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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后我成了爷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小诸     上门后我成了爷txt下载     上门后我成了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1章着急了吧

    “小凌啊!”陆萍的声音,夹杂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打断了凌风的想象力。

    “怎么了?”凌风红着脸问了一句。

    “冰箱里有火腿肠,你帮我扒一根,喂给逗逗呗!”

    “嗯,知道了。”凌风应了一声,便起身去拿火腿肠。

    小狗盯着这个面无表情的人,其实它只对这个人手里掰成小段的火腿肠感兴趣,并不能体会到洗澡时的陆萍,只隔着一扇玻璃门跟一个处男说话,会使他加倍感到快窒息般的尴尬。

    卫生间的拉门终于开了,陆萍一边用毛巾擦着湿露露的长发,一边带着妩媚的表情说:“等着急了吧?”

    “没有啊……”

    洗完澡穿上衣服的陆萍,浑身散发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使凌风不得不拘谨地掩饰一个正常男人该有,而不该在最铁的哥们女人面前有的生理反应。

    “咱俩现在就下楼吃饭,吃完饭,陪我到五一广场溜溜狗呗?”陆萍边说边穿鞋。

    “还去溜狗啊?”

    凌风带着疑虑问,总觉得单独跟陆萍溜达有些不妥。

    陆萍似乎看出了凌风的疑虑,便肯求说:“我现在在家里,一个朋友都没有,心里特别憋闷,你下午没事,就陪我溜溜狗散散心呗?”

    面对陆萍的肯求,凌风不忍心破坏她今天的心情,那句刚想说的“我下午有事儿”,最终变成了“那行吧!”

    ……

    一家快餐店,两人吃了一顿普通的午餐,普通到连对话都在若干年后,不曾有过记忆。出了快餐店家门口,陆萍牵着那条叫“逗逗”的泰迪狗,与凌风并肩往五一广场走。由于陆萍像个崇拜者一样,问一些凌风喜欢听的话,一路又像刚才在出租车里一样有说有笑。

    快到五一广场的时候,陆萍碰到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长得很精神,但比他长相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穿着一件胸前有个很大的骷髅头图案的黑色半截袖,胳膊上纹了一条青龙。敢穿那么耀眼的衣服,而且有纹身的男人,在凌风的印象里,绝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那个男人本来只想与陆萍相视一笑,擦肩而过,但陆萍却把牵狗的绳子递给了凌风,

    主动走到那人面前,热情高涨地说:“天明!我是陆萍啊!不认识了吗?”

    “呵呵,我离挺老远就认出你来了,只是看你对象在身边,装作不认识。”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凌风。

    “不是我对象,是我一个朋友。呵呵,咱俩有年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帅。”陆萍依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说。

    “是啊!初中毕业就一直没见过面。”

    “今天能在这儿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你现在忙啥呢?”

    “也没忙啥,瞎混呗!”

    “留个电话给我吧!过两天我再跟你联系。”陆萍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了电话本和圆珠笔。

    陆萍记下了此人的电话,又抓过了他的手,将自己的传呼机号码,写在那人的手背上说:“有空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嗯,再联系。”

    “拜拜。”

    那人走了以后,凌风心情沉重起来,他想不明白陆萍为什么那么爱冷瞬,却要跟别的男人主动联系,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他心里唱着“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嘴上故意嘀咕一句:“一看这男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你吃醋了?”陆萍大笑了两声问。

    “我吃什么醋!我又不是冷瞬!”凌风急于辩解说。

    “跟你说过了,别提他,你又提。”陆萍怏怏不快地说。

    “他是你的同学啊?”凌风只能转移话题。

    “嗯,我第一个男朋友的铁哥们。”陆萍有些黯然神伤。

    凌风知道陆萍的第一个男朋友是杀人犯,现在关在监狱里便不再多问,把牵狗的绳子递给了陆萍,像个不会说话的保镖一样,跟在陆萍身边。

    ……

    五一广场的天空上飞舞着各式各样的风筝,街边也有很多卖风筝的摊位。

    陆萍走到一个卖风筝的摊位前,停下脚步,像个看到玩具摊的孩子一样,扫视了一圈琳琅满目的风筝,看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好想放风筝啊!”

    一向很少有钱的凌风,偏偏今天兜里

    揣着五十多块,一向不怎么好面子的小气鬼,偏偏这学期好起了面子。他不再想让认何人认为他“扣门”,尤其是女人,所以便在最不该大方的时候,说了一句:“挑一个吧!”

    “算你送我的礼物?”陆萍欣喜若狂地说。

    “嗯。”凌风只能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同时觉了脑袋上的毛孔在发热,他怕挑到一个五十块钱以上的风筝,让他失了面子。

    陆萍指了一下,一个长宽在八十公分左右的蝴蝶风筝说:“我喜欢那只蝴蝶。”

    “多少钱?”凌风问摊主。

    “三十。”摊主说。

    “这个线拐多少钱?”凌风又指着一个线拐问。

    “十块。”

    他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递给了摊主说:“要那个风筝和这个线拐!”

    知道了风筝和线拐的价钱以后,他便有了低气,说话铿锵有力的,连价格都不愿意砍。

    风筝送到陆萍手中时,她更加心花怒放地说:“谢谢啊!好久没有收到这么珍贵的礼物了!太漂亮了!我回家就把它挂在卧室的墙上!哈哈哈哈……”

    ……

    放风筝、送陆萍回家的全过程,凌风都心不在焉,只是硬挤着笑容,说着简单的几句不过大脑的话。他一方面是心疼这四十块钱,因为这些钱能让他买一条一个月够抽的烟,外加上一天五毛钱的租书钱;另一方面,他觉得,假如冷瞬知道他到陆萍家,隔着一扇玻璃门陪她洗澡,又单独去五一广场陪她溜狗、放风筝,还花了四十块,给她买了一个风筝,冷瞬会怎么想呢?在冷瞬的印象中,他凌风是很少为没有任何企图的女人花过钱的,而这次,加上打车钱,一共花了将近五十块钱,说他对陆萍没有任何企图,冷瞬会信吗?

    ……

    “谢谢你陪我度过这愉快的一天!谢谢你的礼物!”临分别时,陆萍一手牵着小狗,一手拿着风筝,喜气洋洋地说。

    凌风心里想说:“别把今天这事儿告诉冷瞬。”但又觉得越描越黑,便挤出一个很难堪的笑容,说了一声:“拜拜。”转身陷入沉思……

    这一天对陆萍而言是愉快的,但对凌风而言,像做了一场情非得已的梦……

第922章继续

    回家的路不需要打车,可以省下一盒烟钱,五十块钱的额外支出是小事,怎么向冷瞬澄清自己的情非得已呢?

    那时的凌风阅历,还达不到回家后就给冷瞬打电话,告诉他这一天与陆萍单独来往的全过程。他只是后悔今天到车站帮陆萍拎那个包,稀里糊涂的陪她闲逛了一天……他暗暗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与陆萍单独交往,以后,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绕过冷瞬跟她单独在一起。

    他虽然觉得今天不该跟陆萍单独见面,但他还是用“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这句话骗自己。晚饭后,他继续看小说,转移了对此事的注意力,一夜过后,几乎忘了此事。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此事对于城府极深、猜疑心极强的冷瞬,并不是一件可以一夜过后,就能轻易忘记的小事。他也不会想到,冷瞬会通过此事,重新认识他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也会重新审视这份多年的感情。更不会想到,帮陆萍拎了这次包,就等于在无意间,拎起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响的“炸药包”……

    有了名气和地位,又能得到什么呢?其实人的本性,都渴望在一个集体中找到存在感,奢求人人都拿自己当回事。另外,那个年龄段的男生都想泡个妞,而能泡到像样的妞的先决条件,只有两个:一个是有一定的经济条件,能玩得起浪漫;另一个就是在集体中有一定的地位,让女生觉得跟了那样的男生有面子、有安全感,最起码公开恋爱关系,不觉得丢人。

    而在这个集体中,有了一席之地的凌风却没心情泡妞。临近毕业考试还有一个月了,(职业中专学校在校期只有两年,第三年是社会实习期,学校不负责按排实习单位,所以高二结束之后,就意味着毕业了,只是第三年发毕业证。)十年的学生时代就要结束了,所学的专业对他而言,就等于白学,只是比初中毕业生多了一个“中专毕业证”而己。他所擅长的只有绘画和写作,而绘画只是高中水平;

    写作的功底,也只是学了一些名著的写作手法,总结了一些日常生活中,很少用到的词语,到目前为止,也只不过会写几首诗歌和几篇短篇小说、散文、日记、随笔等。毕业后“饭碗”问题,每天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抓他的心。他已无心再对班级、学校里的任何事情感兴趣了,很少再和别人说话,甚至经常一整天,一个人躲在美术室里,连课都不上。

    最后的一个月后两节第二课堂,学美术的就只剩下凌风和另外一个下届了女生了。那个女生叫叶梦琪,是99宾馆服务班的,个子在一米七左右,长得很漂亮,漂亮程度和邵佳、陆萍不相上下。其实美术室过去,有很多和叶梦琪漂亮程度在一个级别的女生,由于漂亮的女生多,很多男生也借着学画画的名义,到美术室泡妞,所有的人也都尊称凌风为“师哥”。美术老师干脆把美术室钥匙给了凌风,让他教那些一点基础没有的新生画画。

    凌风在学校里有了名气之后,那些师弟便在他面前拘束起来。随着毕业时间慢慢逼近,凌风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经常板着不苟言笑的脸,看到有些师弟再和女生搭讪,心里就特别烦躁。自从有一天,他用凶狠的眼神瞪了一眼正在和女生**的师弟,冷漠地说一句“你小点声。”从那天开始,美术室里除了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再也无人敢在他面前随意说话了。从此,学美术的人日渐减少,最后只剩下凌风和叶梦琪了。

    叶梦琪是这学期开始,才上美术班的。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凌风对她最初的印象,和那些小师妹没什么区别,也不是特别关注她,只因为她每天都会在最后两节课准时准点地来到美术室,并且经常主动请教他一些绘画方面的知识;他便从握笔、上调子、几何体的透视这些初步的技巧一步步地教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你真的对画画感兴趣吗?”

    这是美术室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凌风最初问叶梦琪的题外话。他当时正坐在画板前

    画一个石膏像,由于一旁坐着的叶梦琪,只是专注地看他画画,什么也不说,他便随意的问了一句。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个师妹目前也只不过能画一些简单的几何体,连透视的概念都没有彻底理解;就算他每天都手把手地教她,想要达到他现在的水平,也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况且他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

    “你觉得我不是真的想学画画吗?”

    叶梦琪从前只留给凌风气质不凡的印象,通过这句回答,他第一次感觉她的言谈也不像那些小师妹一样,不加思考地问啥说啥。

    “我从前总以为喜欢绘画的人,一般都是从小就爱好的,高中以后开始爱好画画的人不多。”凌风按自己的逻辑思维推理说。

    “前几天不是挺多的吗?”叶梦琪接话接得很自然,脸上的笑容也很随意。

    “我知道,他们跟本不是来学画画的。”凌风手中的铅笔虽然在画纸上飞驰,但思绪还是侧重于和这个每天都能见面,却不曾了解的女孩的交谈上;只是用不断在画纸上舞动着铅笔,来掩饰内心想去了解这个身材、气质、相貌都无可挑剔的美女的潜意识。

    “那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叶梦琪接茬问。

    “男生应该是来追女生的,女生我就不知道了。”凌风不自觉地放下了铅笔,因为笔尖摩擦画纸的声音会影响谈话。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们不是真的想学画画呢?”叶梦琪一改从前的一本正经,笑着问。

    “因为学画画无非是两个目地,一个是想考美术专科大学,但即便文化课过关,现在才开始学画画,也有点晚了;另一个是想靠画画混口饭吃,但现在也不是‘文化’时代,没有人会找咱们往墙上画宣传画,或者写一些标语。我是从小就爱好画画的,可是现在,就连我都觉得画画没什么用,只是没什么事打发时间而已。”

第923章 忠实的粉丝

    凌风把内心的无奈说得不太明显,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他不够“爷们”的一面,更不想在与叶梦琪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交流中,露了自己的底。

    “你就没有想过,女生是因为你而来的吗?”叶梦琪用开玩笑般的语气问。

    一句话把凌风逗笑了,他心里也只是把这句话当成有人说他“高富帅”一样的玩笑,他马上笑着说:“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哪有那么大魅力啊?”

    “真没跟你开玩笑。上学期期末,学校不是给你举办了一次个人画展吗?我看了你的画展之后,就开始佩服你的画功,画得太完美了!从那时起,我就想学习画画,像你一样能画出那么好的作品。我估计那些女生都是和我一样,看了你的画展之后,开始决定到美术组学画画的。但我没想到,一个画画那么好的人,也会跟社会流氓打架,而且还在全校打出了名。”

    叶梦琪的恭维,让凌风分辨不出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因为她的语气非常自然,调理非常清楚,不像陆萍那样,听上去那么牵强,细分析还带着某种猜不透的目的。

    他不由自主地笑着说:“其实画得再好,也就那么回事儿,跟流氓打架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赶到那了,也没办法,不打不行,只能跟人家拼了。”

    “听说你上次跟校外‘黑社会’打架,是因为你同学吧?”叶梦琪像个记者一样追问。

    “不算什么‘黑社会’,就是一帮小混子。其中一个,上我们班的教室里,来找我同学的麻烦,让我给揍了,然后他们一大帮人就天天在校门口堵我。”凌风说得轻描淡写,潜意识里想在叶梦琪的印象中,保持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不想像个话唠一样,唾沫星子四溅,用半小时的时间,把这个男人间争斗的故事全盘托出。

    “呵呵,我还听说他们去你家堵过你,让你用菜刀把他们全砍跑了。你还到其中一个混子家的楼下,用板砖把那小子差点没砸死,然后他们的老大就约你在校门口单打独斗,后来卢浩出面把这事讲和了。”叶梦琪把自己听说的故事全都

    说了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啊?他们是到我家堵过我,只是没堵着而已,我可没拿菜刀砍他们。”凌风也跟着盎然起来,他第一次看到女孩子也同样对打打杀杀的事情感兴趣。

    “其实我在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你。”叶梦琪又选择了一个新的话题,但已经不再对凌风有陌生感了,就想老朋友一样,随意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凌风接茬问。

    “上学期,学校的展览栏里,经常展出你写的散文和诗歌,我都看过,从那时起,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

    凌风苦笑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怎么好,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我那时写出来的东西,觉得一点都不成熟。”

    他心里也觉得上学期的思想,就和一个异想天开的孩子一样,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以他为中心存在的,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未来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要达到的目标,都会延着自己所构想的宏伟蓝图一步步实现,可现在……

    “我觉得非常好,是用心灵写出来的东西,也写出了很多同龄人的共鸣。”叶梦琪继续扮演着忠实粉丝。

    “可现在,我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了……”凌风眼中刚刚燃起的兴奋暗淡下来,又装做很随意地笑了一下,掩饰着对前路的茫然。他不想让这个小师妹看出所崇拜的人,其实并不那么阳光。

    “嗯,我也感觉上学期我看过的那些散文和诗歌,不是你现在的作品。”叶梦琪认真起来。

    “呵呵,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凌风再次拿起笔继续画,但笔速变得很慢,似乎手中的笔在画纸上传递着他的心情。

    “也不了解,但是我看得出你那些师弟都很怕你的。”叶梦琪按自己的逻辑推理着身旁这个一向冷傲的人。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凌风笑着问。

    “谁都知道你敢和社会老大叫板 ,只要你眼睛一瞪,谁不害怕啊?”叶梦琪看似随意地说,目光却不离凌风

    的眼睛。

    叶梦琪的话使凌风找到了男人骨子里的优越感,但他猜不出叶梦琪话中的逻辑,他笑了笑说:“这又和散文、诗歌有什么关系呢?”

    “散文、诗歌是展示你心灵的东西给别人看的,现在的你肯定不屑于让别人了解你的想法。”

    叶梦琪的这番结论很容易让凌风想起姜婉莹,因为她洞视人性的角度,和剖析事情的因果关系与姜婉莹不分伯仲。

    “呵呵,算说对了一半吧!其实现在我也没心情再写那些东西了。”凌风怎么想就怎么说,但语气中却故意伴着笑声,让对方能够感觉到他的谈笑自若。

    “因为爱情吧?”叶梦琪注视着凌风眼睛,柔声问。

    “我没有女朋友,哪来的爱情啊?”凌风僵硬地笑着说。

    “上学期你不是在和姜婉莹处对象吗?”叶梦琪试探地问。

    “嗯,分手了,你认识姜婉莹啊?”提到姜婉莹,凌风眼中不自觉的又重现出许多画面,但如今的他,已懂得什么叫淡定,便极力把内心的沉重演化成言谈上的举重若轻。

    “我和她是同届的,两个班挨着,经常见面,就是没说过话。”叶梦琪似乎看出凌风并不想和她谈起姜婉莹,便低声回答了一句。

    凌风想起了毕业前,在这个学校唯一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儿,心情已经沉重起来,无法再延续谈话。他放下了画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站起来说:“你先坐,我到阳台上抽根烟去。”

    “没事儿,窗户都开着呢,你就在屋里抽吧!一会儿烟味就没了。”

    “主要是怕你讨厌烟味。”

    “我爸就总在屋里抽烟,我都习惯了,没事儿,你就抽吧!”

    凌风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稳了稳起伏的心绪,目光无意识地注视着对面桌上的石膏像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我不了解爱情是什么,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像雾里看花一样。”

第924章 第二个

    “现在了解了吗?”

    叶梦琪继续试探这个对她而言像迷一样的男人。也许,她很想知道这个既会画画又会写散文、诗歌,而且又能打架的人,是怎么看待爱情的。

    “现在多少对自己,对她有个重新的认识了。”凌风淡淡地说。

    “你心里还喜欢她吗?”叶梦琪追问一句。

    “嗯,喜欢。”凌风实话实说。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她追回来呢?”叶梦琪接着问。

    凌风沉默了片刻,直到把手里的烟抽完了,掐灭了烟头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叶梦琪笑着回答。

    “你长得那么漂亮,肯定追你的人挺多的吧?”凌风反守为攻地问,同样,他也想了解这个对自己感兴趣的小师妹,对爱情的看法。

    “呵呵,漂亮谈不上,不过追我的人到是遇见过几个。”叶梦琪轻松地回答。

    “怎么没从中选择一个呢?”

    “没遇见合适的呗。”叶梦琪的回答略显羞赧。

    “什么样的人,在你眼中才能算得上合适的呢?”凌风看着她的嘴唇说,竟不自觉的幻想着与她接吻。

    “最起码得要有感觉吧,能够谈得来,有共同语言的。”叶梦琪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却躲闪着凌风的目光,像是怕对方从她的眼睛中窥破她的内心一样。

    凌风用不太明显的笑容代替了他犹豫再三,差一点就说出口的话,他再次拿起了画笔,在画纸上飞驰,试图用笔尖与画纸的摩擦声,淡化自己矛盾的心情……

    他虽然不确定叶梦琪说的那个有感觉的人是不是自己,但就算是,他也不敢再像从前追求姜

    婉莹一样,让隐含在言语中的意思明晰起来。他预感到,只要自己问出一句“那你看咱俩有共同语言吗?”叶梦琪终究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他虽然已经确定自己像当初喜欢姜婉莹一样喜欢上叶梦琪了,只是比初恋少了那份心跳和懵懂,也少了当初那种“舍我其谁”的自以为是;但他知道,叶梦琪也同样是第二个姜婉莹,上学期的故事还会重演;尽管故事里的女主角变了,但结局不会改变,因为男主角依旧看不到故事里的明天……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像上学期一样盲目的自信了,他知道自己能够吸引叶梦琪对他感兴趣的切入点,只是和当初的姜婉莹一样,出于对他的好奇。这种好奇类似于被一部电影的海报吸引住眼球,然后决定去看那部电影一样;可自己除了这张能让人产生幻想的海报,真的是一部可以影响人一生一世的经典电影吗?

    石膏像在画纸上基本成形的时候,凌风才再次开口说:“画石膏像最重要的是结构关系。先把头、颈、肩看成三个连接在一起的几何体,确定石膏像在画纸上的位置。要注意,头像视线的前方,应留有较大一些的空间,用长直线定出头像的基本比例。第一步先找准点……”凌风起身来到石膏像前,用铅笔在石膏像上比划说:“像这个外轮廓上下左右四个突出点,再连线成形后,定出头顶到下巴,下巴到底座上面,再至底面的几段比例,接着定出头部宽度,胸骨上窠的位置,底座宽度等比例关系……”

    凌风给叶梦琪讲解素描基础知识,就如像刚刚没有谈论过“爱情”的话题一样。

    之后的一些天,直到毕业考试的前两天,凌风每天都会呆在美术室里看小说。

    他一想到毕业之后,除了上工地给人当力工,或是跟母亲学卖肉,再不就是做像卖糖葫芦、卖雪糕、地摊一样的小买卖,没有其它的生存本领,心情就低落到极点。他从前对那些汽修班、钣金电焊班、家电维修班、服装裁剪班、宾馆服

    务班的学生有点轻蔑,就像一个百万富翁,看到街边有人靠捡矿泉水瓶卖钱维持生活一样;因为他最初把自己定位成老舍、巴金、矛盾、路遥一样的作家,至少也要像琼瑶一样,年纪轻轻就出书成名;或者暂时靠笔杆子维持生活,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肯定不会像汽车修理工、电焊工、厨师、服务员、裁缝一样,要么整天在汽车底下,弄得满身满手油;要么在烈日下,爬梯上高,一整天面对电焊的弧光;要么在炉灶前,大汗淋漓地颠着带火的炒勺;要么每天低三下四地给那些有钱人陪笑问好,让人支配得跟“三孙子”一样,干着在他眼里既不体面,又累得要死的工作。他潜意识里也和那些公务员、事业单位上班的白领阶层一样,把这些工种定位成社会的底层。

    他原本那么坚信自己有当作家的潜质和天赋,以至于本该用来考“会计师资格证”“珠算级别证”“微机基础证”的时间和精力,都孤注一掷地放在研究小说的写作手法,以及词语的运用上。可即将踏上社会了,倾其三年的心血所追求的梦想,却连一篇可以卖钱的稿件都写不出来,更别说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了。从前所瞧不起的人,现在个个都比他强,不管他们从事什么行业,不管是社会哪个层面上的人,最起码,他们学到了生存的本领;而他现在只能躲在无人的美术室里,继续用别人UU小说的故事来,来逃避自己不愿面对的未来。

    最后两节课,叶梦琪还会像往常一样来到美术室。自从上次聊了些跟绘画没关系的题外话之后,两个人就很少再画画了,只是面前的画架上依然放着画板,画板上夹着各自几天都看不出来有什么进度的画纸。因为画纸的作用只是摆摆样子,假意在上面画几笔,消除寻找一个可以聊很久的话题中前,那段时间的尴尬。

    叶梦琪开始的时候,跟凌风讲讲她们班级里发生的一些她认为很搞笑的事情。讲的时候总是绘声绘色,常常用到“嗖嗖嗖”“咔啦一声”这样的拟声词。

第925章门槛

    其实凌风对于这个学校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淡漠了,就像大人听孩子讲那些身边的故事一样;但他知

    道,叶梦琪平时是个文静端庄的人,只是在他面前能够放下不拘言笑的架子,便随着她的说笑,插几句类似于曾经某个央视主持人一样的机智调侃,并跟着她的笑声而陪她一起哈哈大笑。

    这样的笑谈并非无拘无束,在其后的谈话中,凌风了解到叶梦琪的父亲是开塑钢厂的,从她经常更换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家庭条件和姜婉莹是一个级别的。为此,他再与叶梦琪交谈就有了很多芥蒂,避讳跟她谈自己的家庭、梦想、曾经的爱情,以及未来的隐忧。因为他无法预知买不起楼房的家庭条件,以及毕业后,只能干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而生存的现实问题,一旦**裸地曝光在会写诗、会画画,还敢和社会恶势力较量过的表面印象前面,结果会怎样?他怕露了自己的实底,叶梦琪会像姜婉莹一样,把他看成像一块已经被从中间切开,却发现高估了价值的璞玉。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像姜婉莹一样分道扬镳,大不了再失恋一次!

    他多次这样想过,但他知道结局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重复昨天的故事。

    经历了与姜婉莹将近三个月的恋爱,他也看淡了很多事情,也和很多对爱情的狂热逐渐减弱的年轻人一样,觉得分手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那种被人否定的挫败感,是一个太拿自己当回事的男人无法承受的。

    每天单独与叶梦琪在这个十五平米的空间里,保持着一百分钟的微妙关系,是凌风这段时间觉得最值得期待的事情。之所以期待,是因为他每天都在像履行一件必做的公事一样,强迫自己看小说,而小说中的故事总是被脑袋里浮现的,曾经某些经历过的片段和未来的联想,以及各种突发奇想,又很快忘记的感悟打断。断了再续,续了又断,周而复始却没有方向和结果的思绪,常常令他像整夜失眠般的烦躁。只有在叶梦琪坐在他身边一百分钟里,他才能感到自己暂且像个带

    着光环的男人一样,存在于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心里。

    “你是从小就喜欢画画的吗?”叶梦琪再次装做不那么刻意地,想去了解这个幻想空间很大的男人。

    “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画画了。”

    “当初你是怎么喜欢上画画的呢?”叶梦琪追问了一句。

    凌风再次想到,很多年都不愿再想起的那段童年经历说:“我小的时候太老实,也不太合群,经常挨欺负,跟人打架,人家吃了亏就会找一大帮人打我自己,我还从来不跑,常常被人踹得跟‘土驴’似的。然后我就幻想着自己又会武功、又会飞、又会特异功能什么的,比孙悟空还厉害;谁再欺负我,只要我说一句‘急急如律令!’用手一指,对方就会变成猪,让他们求我把自己变回来。但幻想的事情是无法实现的,我就只能把所想的东西画出来,让自己在想象的世界里,成为无敌的主角。画着画着就上瘾了,现在我最拿手的就是画猪。”

    凌风刻意把沉重的经历用轻松的气语讲出来,想留给叶梦琪一个谈吐幽默的印象,希望她也同样能感到每天和自己在一起的一百分钟过得轻松自在,潜意思里很害怕她第二天不会再来。

    “哈哈哈哈,你可太逗了,现在可看不出来你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

    叶梦琪果然笑得很开心,凌风通过她的反馈,判断出她对自己的童年很感兴趣,于是便想把心头压抑多年,连冷瞬都没有听他讲过的故事说出来。

    他慢慢收起了笑容,换了一副看似随意又难以掩饰内心的凝重面孔说:“记得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被四五个人按倒在街边一个排水沟边,他们威胁我说,‘不服就把我扔进水沟里’。那个排水沟有一米多深,而且里面经常被人倒脏水,死猫烂狗什么都有,水面上漂浮着蠕动的大蛆,夏天太阳一照臭气熏天。我当时吓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马上说了一声‘服了’,我听到他们各各在笑,一个骑在我腰上的人,边笑边问我,‘心服还是口服?’我忍住眼泪说了句‘心服’…

    …”

    凌风说到此,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呵呵,现在回想此事,如果我当初不恐惧那个排水沟,就让他们把我扔进去,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尝到,比我受到的屈辱高十倍的代价!”

    把埋藏内心多年的隐痛宣泄出来的凌风,眼睛珠子有些发红,但他随即意识到,不该在叶梦琪面前失态,怕对方在心里把他嘲笑成不够成熟的孩子,便用吐出烟雾后的笑容,掩饰着自己稍微失控的情绪。

    叶梦琪仿佛推断出凌风在掩饰些不愿被她窥破的想法,她不动声色地听,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试图用泰然自若的表情告诉他:别想得那么复杂,我也没想那么多。

    “现在你的心里已经战胜对那条水沟的恐惧了,所以你也不再是小时候,靠画画战胜对手的你了吧?”叶梦琪谈笑自若地接过话茬问。

    “现在,别说是区区一米深的臭水沟,就算是把我扔进万丈深渊,我也绝对不会说一声‘服了’!”凌风眼睛盯着墙角摆放的一个石膏像,语气再度像打了鸡血。因为他刚刚说出了自己曾经那么懦弱过,急切需要证明自己如今是条坚不可摧的汉子。

    “你曾经被那几个人按倒在水沟前的那段经历,到现在还挥之不去吧?”叶梦琪试着慢慢探究这条汉子的内心。

    “嗯,我在那几个人面前服过软,那是我一生的耻辱。”凌风沉声说。

    “正因为这个阴影一直在你心里,你的自尊心才变得那么强的吧?”叶梦琪接着问。

    凌风笑了一下说:“也许吧,我可能跟韩信是一种人。”

    “帮刘邦打下的江山的那个韩信吧?”

    “嗯,听没听说过韩信早年受过胯下之辱?”凌风笑着问。

    “嗯,知道,但我觉得韩信当时是没办法,是让那个屠户给逼的。如果他不钻那个屠户,他就得当众杀人,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叶梦琪按自己直观的理解说。

第926章真的害怕

    “韩信可不可以不理会他,一走了之呢?”凌风提出了故事以外的疑问。

    “当时的情况,我不太了解,韩信肯定心里有不能一走了之的理由吧?”叶梦琪说。

    “他不是不得已,而是他把那个人的裤裆,看成了重生的门槛。”凌风强调着自己的观点。

    “重生的门槛?我还是不懂。”叶梦琪说。

    “胯下之辱都能承受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吗?所以韩信是在用承受奇耻大辱的方式,突破他隐忍的底线。”凌风解释说。

    “你的意思是在说你和韩信一样,把那次屈辱看成了重生的门槛?”叶梦琪问。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当时是真的害怕,而韩信很可能是有意承受那次屈辱。”凌风说。

    “我多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凡事别那么极端为好。”叶梦琪说。

    “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弱肉强食,不想被强者欺负,就要变成强者。要想在一个群体里面有地位,说话有分量, 就要让别人都知道你没有服软的底线;所以不极端,没人会怕你,也没人会拿你当回事!”凌风认真地说。

    “社会呀!太累了!”叶梦琪感慨一句,接着说:“我们班级里也有很多人,整天明争暗斗的,现在看来,很多时候人的一些行为是为了让别人对自己有所高看或敬仰,都是自尊心和那想让人追捧的面子在作祟。”

    凌风听出叶梦琪的话中隐含着对他的讽刺,便问: “你在暗指我吧?”

    叶梦琪从容一笑说:“呵呵,我在说这个社会,你身在其中,必然也会和他们一样。什么时候,人都能放下面子和平相处,这个世界就真的好了。”

    凌风顺着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话虽如此,却没几个人做到;除非身处世外,远离凡尘。”

    “我倒是希望能淡出这个社会,过隐居的生活。相处的人不用太多人,三两个在一起就挺好。人多了,就是事情就多。”叶梦琪继续大发感慨。

    凌风心里想接一句:你所指的三两个在一起就挺好,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我?

    但他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只是淡淡一笑,又把话转到另一个话题上……

    凌风这学期看淡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他感悟到,很多从前跟他算是朋友的人,都会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发现观点、立场的差异而变得时近时远。最初刚认识的时候无话不谈,过了“蜜月期”之后,就变得只是偶尔碰面寒暄几句,然后各走各的路,彼此也不会在对方心目中留下太多的痕迹。曾经可以掏心窝子的“铁哥们”,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更迭,而变成了“认识”。

    就像上学期跟他关系很好的罗堡垒,这学期与他就好像“蜜月期”已过一样,只是在学校里碰面点头一笑,或者一问一答间,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算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

    这学期开学的时候,罗堡垒只去过两次美术室,以后就不再去了。当时的凌风,还想不透罗堡垒不再去的原因,甚至跟本没意识去想……

    在凌风的印象中,罗堡垒满脑袋里都是打架、泡妞之类的事情,而且特别爱找听众炫耀。凌风上学期是他忠实的听众,之所以忠实,是因为凌风过去没有经历过罗堡垒讲的那些事情,心里很好奇;更重要的是,罗堡垒是姜婉莹的同班同学,是情敌冯旭的拜把子哥们;罗堡垒也能在凌风身上找到心里需求的存在感,和说服别人的认同感。而这学期的凌风,对于打架、泡妞的事情该经历都经历了,对此已经淡漠了,跟姜婉莹在一起的念头也打消了,便觉得再听罗堡垒说那些小儿科的事情,只会搅乱他的心智,还不如把时间用在看书上。

    所以罗堡垒不再去美术室的主要原因,或许是他从中体会到——拿别人当朋友,别人却没

    拿他当回事沮丧。谁都不傻,对方无意间流露出的冷漠,其实谁的心里都有数;态度不用那么明显,明白人都能感觉到。罗堡垒也当然不想用自己热乎的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所以心照不宣的疏远在所难免。

    可凌风与叶梦琪单独在美术室里,每天保持着一百分钟聊天关系的一个星期后,罗堡垒却主动来找凌风……

    当时是中午上学,凌风刚走到学校门口,罗堡垒便似假意在学校门口无意间碰到,语气和表情中带着貌合神离的热乎劲说:“小凌!好久不见了?”

    凌风心里有些纳闷,从前碰面,罗堡垒并不像此刻这样兴致勃勃,但毕竟曾经是走得很近的朋友,对方既然笑脸相迎,自己也不能耷拉着脸。

    “呵呵,是啊!有日子没见了!”凌风除了跟着罗堡垒的语境,笑着说出这一句,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现在你可今非昔比了,也不知道还拿我当不当兄弟?”

    罗堡垒用调侃的语调说,但调侃得并不自然,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像皮笑肉不笑。

    现如今的凌风真是今非昔比了,他以能从对方细微的表情中,辨别出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看似玩笑,其实是话中有话,或是为后面带着某种目的语言,投石问路做铺垫的套话。

    对方想把话说得像在开玩笑,他也只能佯装把对方的话当成无心的玩笑,从容自若地说:“啥今非昔比呀?怎么就不拿你当兄弟了?你别扯没用的!有话就直说,你咋也学会绕弯子了?累不累啊?”

    “既然你还拿我当兄弟,我还真有点事想问问你。”罗堡垒的脸稍稍一沉,认真地说。

    用“兄弟”这个词先把你套住,罗堡垒会问什么事呢?

    凌风脑袋中的思维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说:“看来是大事儿啊!不然你不会一口一个‘兄弟’的,我咋觉得,从你嘴里说出这个‘兄弟’,有点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呢?”

第927章 再见

    罗堡垒被这句话逗笑了,但笑得很假,有点像一个变节的叛徒,对从前的战友笑里藏刀。

    他笑了两声说:“呵呵,你的意思是我是唐僧呗?”

    “比唐僧还磨叽!”凌风不耐烦的加一句。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跟你有关系。我想问你,你和叶梦琪是啥关系?”罗堡垒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认真得就好似目光中,隐藏着蓄势待发的利箭。

    提到叶梦琪,凌风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加上昔日的朋友此时在用目光对他放箭,他原本和颜悦色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平静地问:“你认识叶梦琪啊?”

    “嗯,我已经喜欢她很长时间了,一直没对她说。最近,我发现她跟你走得挺近,想知道她跟你啥关系?”罗堡垒板着脸说。

    听到此话,凌风想起了罗堡垒上学期曾对他讲过,自己领一个怵女看红绿灯中间那个颜色的录像,然后领她开房,给她开的全过程,心里便很不舒服……

    在不知道罗堡垒在打叶梦琪的主意之前,他也被冷瞬和康亮广洗脑,另外,从经历了跟过康亮广枕边那些经常换过的女人后,他便对女人有了重新的认识,甚至觉得罗堡垒用这种方式拿下女生很正常,算是泡妞的一个技法,自己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己。但罗堡垒在打叶梦琪的主意,他心里便有种有人在跟他抢饭碗的感觉。

    他用假笑掩盖心里的不快,耐着性子说:“你猜我俩是啥关系?”

    “我看得出,叶梦琪肯定是喜欢你,但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她。”罗堡垒直截了当地说。

    凌风心里在说:“我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觉得我目前还配不上她;但我知道,就算我把她让给你,她也不会喜欢你!”但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他已懂得不想被人轻视的最好方式,就是别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他转而想到:我没必要跟你多费口舌,干脆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得了!

    于是便说:

    “我和她最近后两节课都会单独呆在美术室里,你想想,孤男寡女天天独处一室,会是什么关系?”

    罗堡垒脸色像输了钱一样难堪,低头不语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你俩已经处上了呗?”

    凌风原本回避罗堡垒的目光,又重新直视着他,笑了一下,表示承认。

    “她答应你了?”罗堡垒不甘心地追问。

    “嗯,答应了。”凌风回答的有些心虚,以至于再次不敢看罗堡垒的眼睛。

    “呵呵,还是你比我有道啊!”罗堡垒笑了两声说,试图把一本正经的话,变成一个一笑了之的玩笑。

    “我哪有你有道啊?只是比你下手早点。”凌风也极力给罗堡垒找个可下的台阶。

    “你知道我喜欢她啥吗?”罗堡垒还原了平时的语气问。

    “嗯,你说。”该撒的谎已撒了,凌风表情也不那么复杂了。

    “其实,我就看上她两个大zha了!

    ”罗堡垒这句看似随意的玩笑,却让人听得出,有发泄心头羞愤的味道。

    凌风的脸稍稍一沉,心里动了杀机,因为有人在用言语亵渎他的梦中女孩,但很快又冷笑了一下说:“呵,操,现在也就你敢跟我说这话。”

    罗堡垒听得出凌风话中带刺,话中带刺往往是翻脸的前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再说一句不好听的,昔日的朋友就不会再给他留面子。

    但罗堡垒不想和凌风撕破脸,却也不想露怯,只好把话锋一转说:“说我看上她两个大zha,你不爱听,又认真了吧?就算她现在跟你了,将来也不一定就能成为你的老婆,那么认真干啥?”

    凌风一笑置之。

    ……

    人的潜意识是很容易受外界突如其来的事情干扰的。凌风在下午没见到叶梦琪之前的两节课,一个人在美术室中犹豫,该不该不顾一切地追求叶梦琪。

    他并非把罗堡垒看成他的对手,但罗堡垒此举,无形间成

    了迫使他尽快做出决定的“托”。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肯追,叶梦琪必然会答应他,可是其后的故事该怎么演义呢?

    当天,叶梦琪依旧按时来到美术室,但她的表情却和往常不一样,显然拘谨了很多。

    “来啦?”

    “来了。”

    一问一答两句打招呼的客道话后,两人便都不吱声了。凌风继续画画,叶梦琪坐在一旁,默默无声地看着凌风手里在画纸上飞驰的铅笔。

    许久,叶梦琪小声问了一句:“你跟别人说,咱俩处对象了?”

    凌风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不能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心在狂跳。他几乎快要脱口“是的”,但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问:“罗堡垒问过你?”

    “嗯,他第一节课下课就来找我,然后对我说,听说你和凌风处对象呢?我问他,听谁说的?他说是你亲口告诉他的。”叶梦琪凝视着凌风的眼睛,认真地说。

    凌风却不敢与她对视,手中的笔重新在画纸上飞驰。笔尖与画纸快速摩擦出的一阵“嚓嚓” 声结束后,他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对他说‘你猜呢?’”叶梦琪依然盯着凌风的脸说,似乎想透过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凌风知道,她没有在罗堡垒面前极力的否认,这就说明她心里并不排斥他这样说。他很想问:你希望他猜得对不对?但内心没有足够的底气支撑他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转念说: “罗堡垒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对你说的?”叶梦琪问。

    “是的,他问我咱俩是不是对象关系。”心里的话不能说出口,凌风只能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呢?”叶梦琪追问。

    因为我心里想承认,因为我不想给任何人机会!

    心里的话再次不能说,凌风再次转念说: “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他,不想让他再缠着你。”

第928章本能反应

    叶梦琪或许没看出来凌风内心的挣扎,也可能是不想再让他挣扎了,转而一笑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凌风笑着说: “呵,我觉得他不配。”

    叶梦琪笑了笑表示认同,又问: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他再缠着我呢?”

    ——因为我在乎你呗。

    这个答案是不言自明的,说出来就等于表白,叶梦琪也能猜到,但凌风偏偏又在看似专注的画画,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说不清楚,可能是我的本能反应吧。”

    于是,十五平米的美术室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铅笔尖不停摩擦画纸的“嚓嚓”声,凌风将内心的狂乱,表达在画面暗部的调子上。

    “你的调子排得那么快,而且一点都不乱,你教教我怎么排调子呗?”十分钟后,叶梦琪把话题转移到绘画技巧上,但声音不高,也许她也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想了很多男人猜不透的心事……

    从这天开始,凌风与叶梦琪之间,谁都不再试图捅破那层心知肚明的“窗户纸”,直到临毕业考试的前两天,凌风才看似随意地管叶梦琪要是她家的电话号码,但他一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在凌风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学期,不得提到另外一个第六部开篇就要登场的人。由于此人和第五部的故事没什么关系,所以作者没让他出场。

    那是临毕业前一个月周六的一天早晨,凌风像往常一样晨练,路过一所中学的篮球场,看到一帮高中生正在打篮球,他突然一愣,因为他在打篮球的人中,认出了一个五年没见的人。

    他叫赵磊,是凌风小学五年级同学,算是他童年中最好的玩伴。虽然五年没见,彼此的身材、容貌都有很大的变化,但凌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身材健壮,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属于肌肉男的类型,五官端正,那双剑眉下的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除了身材和容貌有所变化之外,与众不同的是,他在脑后留了一根像刷锅用的刷子一样的辫子。

    他正穿着一身球服,全神贯注地打球,没有看到凌风,让凌风有空闲去追忆那段往事……

    凌风上小学的时侯,每年都在分班,小学一共五年,分了五次班。由于每一年同学和老师都在换,加上凌风小时候性格一直很内向,也不合群,所以他和之前的那些同学,很难建立起长久的感情。但赵磊例外,因为他是凌风年幼时最崇拜的人……

    赵磊当时长得就比同龄人又高又壮,体态像《哆啦a梦》里的胖虎。他频频出现在凌风的视线中,倒不是因为他“牛犊子”般的体格,而是因为他学习好,悟性高,头脑反应快。他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个交卷,成绩不下于班级里的前五名,而凌风的成绩排在中下等,自然对那些学习好的同学有种仰望的本能。

    赵磊与凌风建立起友谊,是因为一次全校集体看电影。电影结束以后,凌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赵磊骑着一台28自行车,路上见到凌风停了下来,回头对他热情地说:“上车,我托你走。”

    路过一家熟食店,赵磊停下车,领着凌风进去买了一根香肠,掰了一半分给了凌风,并对他说:“我看你平时不太爱吱声,也没什么朋友。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成为‘铁哥们’吧!”

    那时的凌风还没有“铁哥们”的概念,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愿意跟他成为“铁哥们”。其后两人便形影不离,上学、放学、晚饭后、周六、周日总长在一起。

    赵磊的母亲是一个中学教师,父亲开了一个板筋电焊店,爷爷是修自行车的,奶奶是某单位退休职工,还有个姐姐,正在上一所重点大学。爷爷、奶奶就他这么一个孙子,所以很惯着

    他,一个星期给他十钱。(那时的十块钱,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多块钱。)那时的赵磊很大方,兜里有钱就和凌风一起花。

    赵磊不光学习好,而且特别会玩,玩什么都是一看就会,一会就要玩到如火纯青。台球、乒乓球、蓝球、足球、电子游戏、旱冰鞋都玩得无一不精。

    就拿打电子游戏而言,那时有“街头霸王”的对打游戏,只要有人跟他对打,他一个币子能玩一下午,很少遇见过对手。玩“战斧”“三国志”的游戏,他能一个币子打通关。打台球,无论是白球走位,还是缩杆、跟杆、定点都研究得很透,常常一连打进六七个球。

    赵磊不光会玩同龄人都所熟知的娱乐项目,而且善于钻研一些发明创造、科学实验。由于他爷爷是修自行车的,他会用铁丝、车链子、自行车内胎做火柴枪,还能用擀面杖和铁链子做双截棍。

    他的发明创造也有失败的时候。一次,他领着凌风去玩具店,花了十块钱买了两只塑料的小船,出了玩具店就把小船上的两个小电机拆了下来,把小船直接扔掉。凌风问他要这两个小电机干什么,他说要做直升飞机。一个星期后,他的直升飞机做成了,是用泡沫和筷子做的机身,木片做的螺旋桨,但就是飞不起来。

    他的科学实验绝大多数还是挺成功的。例如一次,他问凌风:“你猜‘屁’是什么气体?”

    凌风对“屁”没什么研究 ,自然给不出答案。于是,赵磊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已经验证过了,‘屁’是甲烷气体。”

    凌风问他是怎么验证的,他说他往一个罐头瓶子里拉了一泡屎,然后用塑料袋把瓶口封住,几天之后,用牙签在封住瓶口的塑料袋上,扎一个小窟窿,小窟窿里就会放出气体,再用火柴去点那个小窟窿,就会听见“噗”的一声,小窟窿里冒出一股火……

    凌风当时不知道赵磊费那么大劲,研究屁是什么气体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很好笑。后来看到别人用乙炔和氧气切割铁板,有时候氧枪会随着一声脆响突然熄灭,他就想到,那声脆声或许就和赵磊当时研究的“屁”是一个原理。

第929章 三声

    赵磊是个聪明人,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比同龄人的智商高,一个认为自己智商高的人,往往会表露出一副高傲和固执的样子。凌风与赵磊第一次产生矛盾,是因为借作业……

    一次凌风没写作业,早晨上学就管赵磊借作业,想利用早自习时间把作业抄完,但赵磊就是不借,并冷着脸对他说了一句:“你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早自习下课交收作业后,班主任让没写完作业的人到他面前来……

    那个班主任姓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经常打学生,而且打得特别狠。

    凌风第一次见到他打学生,是因为一次他在台上讲课,最后一排有两个男生私下说笑,李老师让两个男生到讲台上来。

    按照凌风从前对老师的印象,只是训他俩两句,最多会掌握好力道,往他俩心口捶两拳。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戴个眼镜,平时文质彬彬的老师,竟然一句话没说,两人刚走到他面前,他就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一个男生的脸上。

    嘴巴子打在脸上的声音特别响,那个男生被扇得原地转了一圈摔倒在地上。当众人还来不急去看那个倒在地上的人,脸被这一巴掌扇成什么样的时候,李老师紧接着转过身,反手又给另一个傻站在原地的男生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那个男生比倒在地上的同伴体格壮一点,这一巴掌没有把他扇倒,只是向一侧踉跄了两步。但李老师随即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他被踹得倒退好几步,身体靠着暖气片坐在了地上。

    凌风一直怀疑李老师是个武林高手,一套连,只用了三招,时间不超过三秒,就把两个男生都给ko了,而且把他俩打得脸上都多了五个红色的手指印,跟着半张脸慢慢肿胀,手指印在红肿的脸上变成了发黑的紫色。

    凌风也通过这一幕了解到,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身体是会发抖的,因为被打的两个男生,浑身一直在哆嗦,眼泪不停的掉落,却失去用袖口去擦的本能。

    “你俩回坐吧,咱接着上课。”李老师面不改色地说。

    之后再上他的课,就没人敢在私下

    说话了,但一次上自习课,由于他不在教室,很多学生就敢肆无忌惮的随意打闹了,可谁都没有想到,窗户外面正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教室里发生的一切。

    被这双眼睛锁定的两个男生,被叫到讲台上,于是那套“大嘴巴子”的招式,又重复上演,这次把一个男生的鼻子扇出了血,但李老师还是熟视无睹地说一句:“你俩回坐吧。”

    在凌风的印象里,这个男老师不会发火,也不会训人,脸上从来没有带出过一点怒容,但每次打学生,都让人猝不及防,而且脸上不是见红就是见紫。总之,只要他一出手,肯定伤得都不轻,从来没有例外的,这次抡到凌风了……

    凌风平时都写作业,只是因为跟赵磊成了“铁哥们”,便对他产生了依赖心理;加上老师只因为纪律打过几次学生,对于作业没完成的,只要那个学生说一句“忘带了”,他就说“下午带来”,然后利用下课或其它副科的课程时间,把作业补上就行。可这一次,老师却让“忘带”作业的人到他面前来,而且他手里多了一把3厘米宽,40厘米长的木质教鞭……

    当时“忘带”作业的有三个人,像“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队形一样,排成一排站在李老师面前。李老师坐在第一排一个他经常坐的空位上,手里那根教鞭显然是他新做的。凌风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木料做的,但看表面经过抛光的纹路,肯定不比花梨、紫檀的硬度差,打在身上也肯定不是一般的疼。好在凌风排在第三个,疼不疼的,只要看到前面两个人的结局就知道了。

    “作业落家了是吗?”李老师侧着身体坐在长条凳子上,不动声色地问。

    “是的。”站在最前头的那个男生,诚惶诚恐地答。

    “你们三个都是吧?”老师转而把目光投向那个男生身后的两人问。

    “嗯。”凌风和身前的那个男生也低头承认。

    “把手伸出来。”老师平静地对面前的男生说。

    那个男生已经知道老师要干什么了,伸出一只手心朝上的手。

    “左手。”老师加了一句。

    那个男生刚换出另一只手,就听见教鞭伴着迅猛的风声,“呜啪”的一声,落在那个男生的手心上。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以至于让听到这种声音的人,感到后背都在冒凉气。

    “让你把手收回去了吗?”李老师阴沉地对痛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吭声的那个男生说。

    那个男生只好把蜷缩回去的手重新伸了出来。

    “伸直!” 李老师又不动生色地命令一句。

    手心已经被打肿,很难再伸直,但那个男生还是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尽量把手指伸开。

    “呜啪”“呜啪”

    教鞭伴着风声打在手心上的声音又接连响了两次。

    凌风知道,如果不是李老师用尽全力抡出的教鞭,是听不到风声的,他知道自己随后也同样会被这样打,紧攥着拳头的手心在出汗,额头、鬓角上冒出的虚汗,也不停地滚落。

    “你回坐吧。”李老师阴沉地对第一个受完罪的男生说了一句。

    凌风本能地去看那个擦着眼泪回坐的男生那只被打的手,尽管那只手攥着拳头,但明显的看出像被煮熟的螃蟹一样红。

    随后第二个男生也遭了同样的罪,依然是三个手板。凌风后悔没排在第一个,因为被打完之后就解脱了,至少不必承受这么长时间心里的折磨。

    “把左手伸出来。”

    魔鬼般的声音,第一次那么近距离传前凌风的耳朵里,他只看了一眼眼镜后面,那双比童年所有幻想的恶魔还凶残的目光,便低不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那只手好似被遥控一样,不受大脑支配地伸出来。

    “往前伸!”

    随着李老师再次命令,那只被遥控的手稍稍往前伸了伸。

    “呜”

    教鞭抡下去的风声瞬间响起,但是没有听到“啪”,因为凌风本能地盯住李老师手里的教鞭,在他抡起教鞭的同时,缩回了伸出去的手心。

第930章唔怕

    “伸出来。”李老师依然没有发怒,似乎像是用气枪打气球没打中一样,想重来一次。

    “呜”

    随着凌风的手再次伸出来,比上一声更猛的风声又在耳边响起,但是这次又没有听到“啪”,因为凌风缩回手的动作还是比李老师快。可是在他刚缩回手的半秒钟后,“呜啪”的声音在他的天灵盖上响起。

    那声音是他从记事起听到的最大的声响,他只感觉天崩地裂,脑袋像裂开般的巨痛,周围的一切都像伴着黑暗中金色的星星,不停地旋转,耳畔像罩着一个刚刚被寺院里的和尚撞过的大钟,“嗡嗡”地响个不停。

    “呜啪”“呜啪”

    “星星”和“嗡嗡”声还没等散去,第二教鞭、第三教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砸在了凌风的头顶,三声巨响过后,他失去了知觉……

    当伴着巨痛,在黑暗中晕眩的感觉渐渐缓和了一点之后,凌风发现自己一只手撑拄着地,支撑住了身体。他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挨过三教鞭的头顶,发现肿起了三个半个乒乓球大小的包。巨痛依然难忍,好在地狱般的惩罚结束了。他捂着头顶的三个新长出的“小脑袋”,缓缓地站了起来,勉强地睁开了疼出眼泪的双眼,看到李老师仍旧不动生色,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像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坐吧。”

    伴着仍旧“嗡嗡”作响的耳鸣,李老师那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再次在凌风耳边响起。

    凌风并没有像前两个受到惩罚的同学那样,垂头丧气地回到坐位,而是眼珠子里在冒火,心中的气恼不断加剧。他不敢把这种仇恨记在李老师的头上,而是在回坐的途中,用带着火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赵磊。

    一上午,凌风都没理赵磊,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赵磊的背影,心里翻来覆去地默念一句话:“这就

    是铁哥们?连作业都不借……”

    赵磊也没有太在意他,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像是凌风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一样。但中午放学,赵磊骑着自行车追上了平时总坐他车,今天却一个人独自往家走的凌风。

    “在生我的气吧?”赵磊推着自行车,跟凌风身边嬉皮笑脸地问。

    “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俩就当不认识。”

    凌风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冷漠地说,但脑海中却在回荡着曾经与赵磊在一起的一幕幕记忆犹新的画面,以至于泪光模糊了视线。

    “你知道什么是‘铁哥们’吗?”赵磊摆出一副理论家的口吻,在一旁问。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凌风气上心头地作答,眼珠子再次充血。

    “我借你作业,等于害你知道吗?你学习是给谁学的?是给老师,还是给你自己?你不会,我可以给你讲,但绝不能让你抄我的作业,这是对你的未来不负责任!将来你考不上大学怨谁?谁会同情你?你到那时再哭,还赶趟吗?既然我决定做你的‘铁哥们’,我就不能做坑害你的事情!”赵磊滔滔不绝地把他自己的一套大理论说完,仿佛他的论调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似的。

    凌风尽管表面上对赵磊说的这番话嗤之以鼻,但心里已经不再记恨他了,最起码赵磊的心里还是装着他的,只是因为太固执,才不借他作业的。

    心头的气虽然消了,但凌风很难认同他这套说教科书般的理论,又不愿意与他争辩,只能耷拉着脸说一句:“你要是像我一样,尝到老师往你头上砸三教鞭的滋味,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赵磊从不甘心在理论上认输,平时还特别爱与人争辩,他马上反驳说:“老师打你,是要让你长记性!不按时完成作业,就要受到惩罚!你怎么不想想,他为啥不打学习好的人呢?你的这顿打,算是白挨了,还是没明白老师对你的一片苦心!”

    凌风一听赵磊所言,又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找不出适合的论词与他辩论,只能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你是学习好的人,铁了心的替老师说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磊绝不是一个在言语上懂得一丝退让的人,况且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为对方好,还苦口婆心地劝对方端正学习态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方非但不领情,还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也来了脾气,用更高的声调说:“谁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把你当成哥们才劝你的,换成别人,谁愿意管你啊?”

    凌风听得出赵磊此言的潜台词是“你不求上进,我很瞧不起你。”

    被心灵世界最近的朋友贬低得一无是处,是凌风的自尊心最不能承受的,他恼羞成怒地说:“谁用你管啊?你算老几啊?别以为自己学习好,就多么了不起!有啥可装的啊!操!”

    赵磊这次不争辩了,因为这个让他情愿掏心掏肺的“铁哥们”,这一次突破了他容忍的底线,他脸都气红了,气急败坏地把车行车立在了路边,咬着牙,怒视着凌风说:“看来,咱们今天得干一仗,不然你不会服我!”

    赵磊体格对比凌风,就像“哆啦a梦”里的胖虎对阵大熊,是重量级对轻量级的;赵磊的胳膊也比凌风粗了一大圈,就好比白萝卜和胡萝卜的差异。

    尽管体格相差悬殊,但凌风最起码没有丧失维护尊严的本能,他下意识地甩出一句话:“干仗怕你呀?”

    此言一出,赵磊便将两个拳头摆在胸前,进入战斗状态。面对强敌的挑战,凌风认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便攥紧了拳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赵磊不但在玩和学习上,脑袋反应速度比凌风快,打架的章法也比他灵活得多。凌风的拳头刚冲着他的脸挥过来,他便用了一招“无相擒拿手”,向后一躲,抻手抓住了仰面送过来的手腕,反手一拧,把凌风拧得弯下腰,背过身去。

第931章 “铁哥们”

    一条胳膊被人拧到背后,身体又背对着对方的凌风,原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他想到一招“亢龙有悔”,加上“老虎掏心”的连招,来破赵磊的“无相擒拿手”,打算从另一侧转身,想用另一只手去抓赵磊的脖领子,但却被赵磊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另一只手腕。

    凌风的两只手腕都被赵磊从背后牢牢抓住了,已经彻底黔驴技穷了,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出来,却被赵磊一脚踹在两条腿的后关节处。

    凌风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在即将倒下去的同时,意识到如果被赵磊这一脚踹得跪在地上,将是一生最大的耻辱,所以他只能向后倒,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的两只手腕还被赵磊死死地攥着,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杀猪般地狂喊:“松开我!松开我!”

    “小瘪犊子,就你两条胳膊细得跟竹竿似的,也想跟我支吧支吧?打你我都算欺负你,知道吗?”

    赵磊在凌风的背后甩下这句话,便松开了手,气冲冲地骑上自行车走了。

    凌风在地上坐了好久没有站起来,他的精神快崩溃了……

    他今天先是被李老师狠狠地打了三教鞭,脑袋被打了三个大包,尝到有生以来最疼的滋味;又被最好的哥们挖苦一顿,还让赵磊这样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跟赵磊拼个头破血流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暗气暗憋。

    他没有勇气站起来,曾经被一帮人按在臭水沟前,问他服不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他发现自己活得比武大郎还窝囊,都不配站起来,像个人一样走路,更不配站着撒尿……

    最终他还是从地上站起来了,可站起来的只是他没有灵魂的躯体。

    ……

    下午上学,赵磊一下课就紧忙走出教室,故意躲着凌风,怕目光碰撞后的尴尬。

    凌风原本对赵磊的感情,就像初恋的情人一样,几乎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能想到赵磊前一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现在与赵磊绝交了,又剩他一个人了……

    他眼前不断重演着往日的画面,行尸走肉般地度过了一下午,那种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耻辱感,和与“铁哥们”绝交后的失落感,不停地在他内心世界里交战……

    ……

    晚饭后,凌风正在写作业,听见有人按门铃,是父亲开的门,一墙之隔的走廊里,传来了赵磊的声音:“叔在家呢?”

    “赵磊来啦!”

    “凌风在家吗?”

    “在屋呐,进来吧!”

    “叔……”赵磊伴着难为情的笑声,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来给凌风道歉的,有点不好意思见他……”

    凌风在自己的卧里听得真真切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泪影模糊了视线。

    “道啥歉啊?”父亲问了一句。

    “我和凌风今天中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还动了手。回家想想,都是我不对,所以我就特意来给他道歉。”赵磊赧然地说。

    “好朋友闹点矛盾挺正常的,没事,进屋吧!别不好意思。”父亲笑着说。

    一阵脚步声过后,凌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他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快要滚掉的眼泪,坐在写字台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像往日一样挂着从容笑容的赵磊。

    “写作业呐?”赵磊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来了。”凌风被动地与赵磊打了一个招呼,心里五味杂陈。

    “有不会的题吗?我来给你讲讲。”赵磊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凑到凌风的写字台前说。

    “你作业写完了?”凌风假装随意地问。

    “呵呵……”赵磊发现凌风已经在态度上原谅他了,笑了两声说:“放学前就写完了。”

    凌风再次感觉自己比赵磊差得很远,人家怎么玩都不耽误学习,考试总是不落前五名,而且打完了架 ,还能放下面子主动给他道歉……

    当天,赵磊便开始像老师教学生一样,给凌风讲不会做的数学题,接下来几天,两人的友情恢复如常。赵磊像凌风一样,更加珍视这份友谊,一连几日晚饭后,都主动到凌风家给他辅导作业。但赵磊算不上一个好老师,那种趾高气昂带着训斥和挖苦的语气始终没变。例如:“你都快笨死了!告诉几便了?还不会!”“你这是啥智商啊?快愁死我了!”“你就这样不求上进,破罐子破摔吗?”

    开始的时候,凌风没怎么当回事,后来是忍气吞声,慢慢的忍无可忍了,那句“你别老用那种语气对我讲话”终于被凌风说出了口。

    “行了,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以后我也懒得再管你了。”

    这次赵磊的反应没有像上次那样打鸡血般的悲愤,因为他彻底心灰意冷了;凌风也没再反驳赵磊对他自尊心的挫伤,因为他已看透自己在赵磊的心目中,永远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之后赵磊没有再过问过凌风的学习,两人的关系也由此淡了,尽管偶尔还会在一起玩,但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把彼此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了。最终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成了两人小学毕业后,五年没有再联系的根本原因……

    作者曾经是古龙小说迷,看过古龙写的《那一剑的风情》。今天为了向古龙老师致敬,也写一篇《那一刀的风情》,但作者的笔力还远远不及古龙,望读者就当看个热闹。闲言少叙,书接上文……

    小学毕业的时候,各各中学都是有入取分数线的。赵磊以优益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重点初中,而凌风只能上谁都能考上的学校。在此期间,凌风觉得自己跟赵磊已经不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跟他在一起,总会加重自己的自卑感,毕业以后也就没再找过他。而赵磊很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从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心里已经与不求上进的凌风划清了界限,不再把他当成“铁哥们”了。

    五年期间,凌风听初中同学说过,赵磊初三的时候因为跟同学打架被学校开除了,转到凌风曾经上的那所初中学校。当时的凌风已经在初三刚开学的时候转到了职业学校,所以没有与赵磊碰面,后来又听说赵磊没考上重点高中,上了一所次一点的二流高中。

第932章 那一刀的风情

    即将踏向人生十字路口的茫然,使凌风的心里感到特别空虚,加上冷瞬不在身边,康亮广又不那么容易交心,所以此时的他很容易恋旧,恰巧曾经分给他半根香肠的“铁哥们”,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凌风在篮球场的边上站着没动,没有喊出赵磊的名字,他无法判断赵磊是不是和他一样,心中还有那段旧情……

    赵磊一个三步上蓝投进了一个球,在拍着蓝球转身往回走准备发球的时候,看到了凌风,他的表情立刻大放异彩,兴高采烈地说:“诶卧去!小凌!”

    “看你打半天球了,身手还那么矫健。”凌风淡淡地一笑说,没像赵磊那样表现得过度兴奋,他已习惯克制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赵磊马上把球扔给别人,对那帮人说了一句:“不玩了!我铁哥们来了!你们接着玩吧!”说完便像中了大奖一样,神采奕奕地向凌风迎面走去,搂着凌风的肩膀说:“五年没见了吧?想不到今天会在这儿碰见你!”

    “你经常在这儿打球啊?”

    “是啊!周六、周日必来这里。”

    “我总从这儿路过,就今天特意瞅了瞅,看着像你,没敢马上认。”

    ……

    互相询问了近况之后,赵磊热情地带凌风到他现在租住的宿舍细谈。赵磊所住的宿舍是一间大客厅隔成许多小单间,类似于小卧室一样的屋子。床上放着一把吉他,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字典大小插着耳麦的录音机,床头柜一侧靠墙角有一个纸壳箱子,里面摞满了各种磁带。

    在详谈中凌风了解到赵磊的父母离婚了,不愿意在家住,所以租了这个宿舍。他现在学习成绩已经下降到连400多分都达不到,目前主要是玩音乐,想靠唱歌、弹吉他闯出一片天地。

    凌风没想到曾经凭借着学习成绩,在他面前总是趾高气昂的赵磊,五年之后竟

    “弃学从乐”了,更没想到他的父母离婚了。至于玩音乐,凌风过去没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曾经听他在班级开元旦联欢会的时侯,他唱了一首《封神榜》的主题歌,唱到高音部分脸都喊红了,也没喊上去。

    赵磊前一段时间加入了一个摇滚乐队,人家没让你当主唱,只让他当了吉他手,还联合本市的几个同样自建的乐队在xx礼堂演出过,但没几个人去看,观众也只是那些各各乐队成员的朋友和同学。演出结束之后没多久,由于赚不到钱,乐队就解散了,但赵磊没有放弃,他觉得乐队只是在本市没有市场,到了大城市还是有发展的,准备高中毕业后考一个300多分的专科大学,然后继续弹他吉、唱歌,寻找未来的出路。

    赵磊现在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因为没有人像当初凌风那样肯定他。他曾试着跟某些人成为像凌风一样的铁哥们,但那些人有的虽然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到花钱的时候都一毛不拔;有的借钱或借东西不还,想方设法占他的便宜;他认为他们都在跟他藏心眼,从不来和他交心,渐渐感觉跟他们相处很没劲,不再和他们联系了……

    凌风从赵磊叙述中,听得出赵磊其实比他更失落,至少赵磊过去自豪过,不像他,从来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东西。但赵磊叙述的语气却没带出半点焦虑,对自己的境遇好像满不在乎。或许赵磊心里也没觉得命运对他不公平,并不像凌风一样,认为理想和现实有太大落差,好像永远坚定,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就没有达不到目的的事情一样。

    在谈话期间,两人都没有说五年之中为什么没有主动找过彼此,因为很多内心的想法都是心照不宣的。也许是赵磊潜意识里的傲气不曾改变,不想让凌风看到他如今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意气风发了;凌风也不想看到赵磊还像当初那样挖苦自己,但是一旦有个机会碰面,这些内心的隐忧全都消散了,心里只有相隔五年后,沉淀下来的感情。

    该谈完的近况谈完后,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普遍热衷的

    话题可能都是打架……

    “听说你初三的时候,因为跟别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然后去了我们学校?”凌风把话题引向了赵磊那个人生转折点。

    “呵呵,是啊!我把那小子的肚子用刀豁开了!你听谁说的啊?”

    赵磊一听此言,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在凌风这个有记者潜质的哥们采访下,他滔滔不绝地把这几年自己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

    赵磊打架很有路数,有一套自己总结的技术知识。他刚上初中的时候,班级有个同学平时特别瞧不起他,经常在人前贬低他,赵磊就一直想揍他。一次体育课,在踢足球的时候赵磊故意用体身撞他,找他的茬。赵磊心想,把他撞倒后,如果他起来,不说什么难听的话就算了,说明他心里对自己有所畏惧,这个仇也算报了;如果他站起来,敢说一句别的,那就必须当场打服他……

    那人被撞倒后,依仗着跟赵磊一个级别的体格,真的敢跟他抗衡。从地上站起来后,就怒目而视地对赵磊喊:“你tm是故意的吧?啊?”

    赵磊冷着脸说一句:“看来咱俩今天是该做个了断了。”然后盯着对方的眼睛,用一只手包住另一只攥紧拳头的手,将拳头的关节按得“嘎嘣”“嘎嘣”响,又交替按另一只拳头的关节处……两个拳头的关节处连续响了8声之后,赵磊突然出手了,但他先用左拳恍了一下,判断对方闪躲的方向,紧跟着右拳打了过去,一“电炮”打在对方的腮帮子上。

    周围的人只在电视上看过用拳头将人打飞,但这一次真地看到赵磊的拳头也有同样的实力。只见被这一“电炮”打中的那个人,两条腿瞬间悬空,身体在空中做了一个“托马斯全旋”栽倒在地上。

    这一拳虽然看上去惊天地泣鬼神,但也没把对方打得太重,至少没把他打进医院,只是趴在地上半天没动,然后捂着脸,艰难地撑起身体,蹲在原地吐着口腔里的血。

第933章讲究招数

    体育老师知情后急忙赶来,问明缘由后让人把那人搀进了体育老师的办公室。赵磊在一旁站着,等待着体育老师的判决。

    体育老师可能也是学生时见过血雨腥风的人,并没有太把这事当成了不起的大事,谈笑般地指了指着赵磊,对另一个老师说:“这小子练过,一炮就把人家干倒了……”

    赵磊并没有因为此事付出什么代价,体育老师只是问问那个小子用不用上医院,那小子说了句“不用”,便不疼不痒地训了赵磊一顿,然后让他向那小子赔礼道歉就草草了事了。

    那个时候学生打架很少进医院,也都不通过家长和老师解决问题,只是挨了揍就找人帮忙报仇,找不到人,又打不过人家就只能忍气吞声的服软。赵磊也靠这次打架,找到了拳头给他带来的成就感,之后班级里谁再敢当众在言语上,向他认为的那样“诋毁”或“抨击”他,他就用拳告诉对方“枪杆子里才出政权”。

    赵磊打架不仅讲究招数,而且还特别有气势。一次又有同学当众“抨击”他,他脱下半截袖,光着膀子当众秀了一下他浑身绷紧的肌肉,便向那人冲了过去,只用了两三招就“秒杀”了对方。

    这里用古龙的写法介绍一下这次战役:

    没人看清超磊出拳的动作,也没有人能形容赵磊出手时的速度。那两个紧握的拳头,就彷佛带着某种来自地狱般的力量,那人只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人影在他面前闪过,自己的脸和鼻子就连续挨了好几拳,倒在了地上。

    ……

    赵磊尽管拳脚很厉害,但他也并非“独孤求败”,他在那所重点中学最后一次跟别人打架,碰到了一个狠茬。人家不跟他比拳脚,直接拿一把片刀跟他约战。赵磊向来不甘示弱,也同样买了一把西瓜刀前去应战……

    时间:一个冬季的中午放学。

    地点:学校后院。

    事件:两个武林高手pk。

    原因:不详。

    武器:赵磊手持一把半米长、3厘米宽的西瓜刀,刀刃不太厚,但很锋利,刀尖是45度角的斜面,能轻松刺进西瓜里。对方拎着一把同样是半米长的“开山大刀”,是94年到97年,电影《古惑仔》系列里常见的街战武器。

    经过和结果:

    天空上飘着雪片,学校后院的地上,也被雪花覆盖,两个持刀的人相隔6米的距离,面对面站在雪中。

    这是赵磊第一次拿刀跟人打架,所以他不敢先动,可对方没有他那些顾虑,大吼一声“啊”挥舞着开山刀冲了上去……

    赵磊或许还是没有勇气与他对砍,或许没想到对方真的敢拿刀砍他。当那把刀向他砍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地用胳膊护住脑袋,转身用后背迎接那一刀。刀砍在他后背上的时候,他随即挥出手里的刀……

    随着寒光一现,随风飘舞的雪片,参杂着羽绒服里飞出的羽毛,白雪皑皑的地上,滴落着鲜红色的血……

    那一刀明明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赵磊的后背上,但赵磊却没有感觉到疼,因为他穿了一件老式皮大衣改的皮夹克,皮子很厚,那一刀没把皮夹克砍透。

    赵磊的刀是身体转了一圈挥出去的,他只感觉到刀尖划过了对方的身体,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先看到地上滴落着鲜血,一滴接一滴,最后像整瓶红色的钢笔水,用7秒钟的时间倒在地上……

    血是从对方捂着肚子那只手的指缝中流出来的,血不光染红了地上的雪,以及对手整只捂肚子的手,也染红了破开一个大口子的羽绒服,和里面穿着的白色保暖衬衫。羽绒服的口子有30厘米长,衬衫粘在了用整只手都捂不住伤口的肚皮上,羽绒服里的羽毛一多半像“天女散花”般地飘洒在满天飞舞的雪中,一少半粘在他不停流血的手背和衬衫上。

    赵磊恐慌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色煞白,五官像个包子一样,以鼻子为中心聚拢在一起,眼睛瞪得像死鱼,目光由仇恨转为恐惧,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上,刚刚还握刀的手,配合着另一

    只手捂着肚子,好像生怕肠子会从肚皮上的大口子里流出来似的……

    救护车把该某送进了医院,共缝了十二针。虽然这件事没有通过警方解决,但赵磊不光给该某付了医药费,之后又因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被学校开除了。

    蓝球场那次谋面之后,赵磊又成为了凌风家的常客,晚饭后,没什么事就来找凌风。赵磊听说凌风如今喜欢锻炼身体,更是像找到知音一样,学校的乒乓球场、蓝球场、足球场、游戏厅、台球厅是两人经常去的地方。

    赵磊说话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趾高气昂了,反而客气起来,有时候还特别爱甩一些只有书本里才能见到的文词或者成语,偶而还加一点凌风听不懂的英语。

    例如一次他对凌风说:“我感觉我现在比以往颓废了,做事总是一曝十寒的。”

    凌风听他这样说话很别扭,像鲁迅UU小说的孔乙己一样,便说:“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啊?别总是甩词行不行?”

    赵磊立刻变了脸色说:“听不懂你就问问我啥意义,别总是抨击我!”

    凌风听赵磊反驳的时候又用了一个“抨击”,心里觉得很好,便笑着说:“你说你这样咬文嚼字的有啥用?你遇见过像你这样说话的人吗?你总这么说话,别人会跟你有距离感的。”

    赵磊一听此言勃然大怒,以至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像小时候一样怒斥凌风说:“你太愚昧了!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只会坐井观天!你总活在这个小城市里,知道什么?如果你将来到了大城市,一张嘴就是东北土话,一点书面词汇和最简单的英语单词都不懂,别人就会藐视你!你会寸步难行的!”

    如今的凌风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容易被刺伤了,他反而觉得赵磊的观点只是在闭门造车,臆断着大城市的人交流方式,便嗤之以鼻地说:“会点书面的词语、懂得点英语,大城市的人就会瞧得起你了?我看的书比你多,积累的词汇也肯定不比你少,只是我不愿意像你一样文邹邹的而己。再说你用的‘一曝十寒’也不对啊!那叫‘一酷十寒’!”

第934章 琢磨事

    凌风曾经看过《成语故事三百篇》,在看“一曝十寒”的故事时候没有查字典,一直认为“曝”字读“酷”的音。这个漏洞让赵磊抓住了笑柄,他大笑着说:“诶我了个去!你这还自称看书多的人呢?你咋看的书啊?别让人笑掉大牙!还‘一酷十寒’!你好好查查字典,看看那个字怎么读?”

    “读‘酷’啊!晒的意思,原意是说,就算是最容易生长的植物,晒一天,冻十天,也不可能生长。比喻做事一时勤奋,一时懒散,没有恒心。”凌风坚持地说,也有意在赵磊面前买弄自己这些年的文字功底,特别对这个词做了解释。

    “意思是正确的。你把字典拿来,看看这个字到底怎么读?敢不敢打赌?”赵磊高声说。

    凌风心想:我别的不如你,文字功底还不如你吗?便脱口而出: “打赌就打赌,赌什么?”

    “十杆台球的,怎么样?”赵磊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仿佛“打赌”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凌风兜里有十块钱,上次赵磊请他打台球花了十块,也想借着打赌的名义,还他这个人情,便说:“十杆没意思,要赌就赌二十杆!”

    “行!你说的啊!不许反悔!”胜券在握的赵磊眉开眼笑起来。

    当字典翻到“一曝十寒”那页后,凌风傻眼了……他看到“u”的前面不是“k”,而是“p” ,便想到刚刚还理直气壮地给赵磊纠正发音,而感觉到羞愧,摸了摸发热的耳根,低下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地说:“哎呀……怎么可能读‘曝’呢?当初懒了,没查字典……”

    “服了吧?你那点墨水还跟我玩文字呢?我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考试,哪次下过前五名?”赵磊得意洋洋地说。

    “这个字典太老了,现在可能改版了,必须得拿新字典查,才算数!”凌风故意狡辩说。

    “少跟我扯没用的!再改版,字的发音也不会改

    !愿赌服输!别跟我玩赖!二十杆台球必兑现!”赵磊寸步不让。

    ……

    赵磊从这次与凌风交锋以后,但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都会提出与他打赌,凌风也从来没有赢过他。虽然凌风每次与赵磊打赌都会输,但他赢得了内心的快乐,因为在凌风那个浑浑噩噩的童年中,第一个点亮他友谊殿堂的人,再一次从他身上找回了童年时候的成就感;也在他最茫然、最失落的低谷期,遇到了赵磊这个可以随意调侃,能把内心苦闷的注意力转移的哥们。另外,凌风也隐隐觉察到,赵磊心里仍旧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定位成终将进入上流社会的人,不太明显地歧视像凌风这样资质平庸的人。

    ……

    在凌风过去的印象里,赵磊是一个内心很高傲的人,通过五年后的再次接触,凌风依旧看到他确实有高傲的资本,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无论玩什么,都是无一不精,而且还能像专家一样,把理论讲得头头是道。凌风认为赵磊学习下降的原因,并非只是因为父母离异或被重点中学开除的打击,更主要因素是他精力太分散;在一时兴趣方面,总要做到精益求精方可摆休,而学习就一点点被他忽略了。如果赵磊偏重于学习,以他的聪明和悟性,肯定是清华、北大的苗子。

    赵磊虽然在兴趣爱好方面比一般人智商高,但他性格却太直率,不擅于隐藏自己内心的意图,不会顺情说好话地逢迎别人,经常固执己见,很少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说话也从来不绕弯子,常常不顾忌场合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凌风后来听一个教授在某个媒体上讲过,人按性格可以归类为三种人:第一种人是只琢磨人不琢磨事的人,第二种人是只琢磨事不琢磨人的人,第三种人是即琢磨人又琢磨事的人。如果按这个理论给赵磊归类,他属于那种只琢磨事不琢磨人的人。

    例如一次赵磊要买一件半截袖,凌风陪他一同到商场里挑选。赵磊试衣服的时候,问凌风合不合适,凌风说挺合

    适的,他却说“我感觉有点短”,凌风再次看了看说:“挺合身的,也不短啊?”他却说:“怎么不短?刚到der。”

    当时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售货员,凌风看到她脸都羞红了,装做没听清赵磊说什么。凌风的脸也“唰”的一下红了,从鼻孔里发出实在忍不住的笑声,但赵磊却没当回事地追问:“咋了?你笑啥呀?”凌风只好深吸一口气,将大笑的冲动压回去说:“没笑啥,没笑啥……呵呵,你觉得短就再换个长点的吧!”

    ……

    ——一个人外在的高傲往往是因为过高的估计了自己,过低的衡量了他人;高傲的人会处处力争比别人强,不会轻易认输,但也会主观的看待一些问题,这或许就是哲学上称之为的“唯心主义” 吧。 若干年后,凌风回忆起当时赵磊,认为他的直率,根源在于他内在的高傲过于明显地表现在外在。

    一个人学会将骨子里的高傲隐藏,很可能是因为曾经吃过亏,或者看过别人吃亏。因为赵磊外在的高傲,凌风和他差一点被人用刀捅……

    那天晚上9点多,凌风和赵磊从台球厅出来往家走,路过立交桥桥下的时候,赵磊想拉屎,但是没有手纸。正在赵磊为难之际,立交桥旁边的歌舞厅出来七八个二十四五岁的男男女女。

    “我不管是谁!差一点都不好使!跟我装犊子,我就干他!”走在前面的男人一步三晃地高声对左右人说,显然喝了很多酒。

    立交桥下面没有灯,看不清这几个人的脸,但凌风从那个男人的言语中,推断他肯定不是“善茬”,而且愿意在人前招摇。

    按常理来说,遇见这样的人就该躲开,以免招来麻烦;但赵磊却通常不按常理出牌,迎面向那个走在前面的男人走去。凌风没反应过来赵磊要干什么,以为是他的熟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哥们,有纸吗?”当赵磊用“自来熟”般的口吻,对那小子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凌风目瞪口呆。

第935章强硬

    那小子闻言愣了片刻,接着怒容满面地喊了一声:“啥?!”

    凌风见对方人多势众,怕打起架来吃亏,而且因为这点事儿,跟一帮陌生人打架也犯不上,便急切地陪笑说:“我兄弟想上厕所,没带纸,所以问问你兜里有没有纸。”

    “草!我j叉上哪给你整纸去!?”那小子疯狗般地喊了一句。

    “没有就算了。”凌风说完,拉着赵磊的胳膊转身就走,赵磊却瞪了那小子一眼,然后才转身。

    两人刚转身还没等迈步,那小子随后跟了过来,拍了一下赵磊的肩膀,心平气和地问:“你管我要纸啊?”

    “是啊!”赵磊挺着腰板答,仗着自己体格比对方魁梧,语气也强硬了很多。

    那小子随即从后腰带上拽出了一把折叠刀,迅速将刀刃打开,只喊了一句:“我mt寻思你管我要钱呢!”话音末落,他手中的刀便向赵磊的肚子刺去。

    赵磊本能地用手一挡,刀尖扎进他的手背上。那小子又将手中的刀倒握过来,准备扎第二刀……

    凌风当时看到那小子拍赵磊肩膀的时候,没想到他会突然拿刀捅赵磊,当那小子从腰带上拔出刀的时候,黑暗中也没看清他手里多了一把刀。由于那小子拔刀、打开刀刃、捅向赵磊的一连串动作太迅速,凌风也没反应过来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直到看到那小子把刀倒握在手里,抬手想扎第二刀的时侯,凌风才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他借着那小子将手中的刀,由正握改为倒握的时间差,一脚踹在那小子一条腿的关节处。

    “诶卧草nm的!”那小子嘴里带着下意识的谩骂,被这一脚踹得向一侧倒了下去。

    凌风这一脚在情急之下没有用上力,但那小子由于醉酒,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一只胳膊撑住地才没至于跌倒。凌风想冲上去补上几脚,但那小子身边的三四个男的,已经

    恶狼般地向他和赵磊扑上来了。凌风没敢恋战,转身拉了一下赵磊,说了一声:“快跑!”

    赵磊听到“快跑”两字,才从突变的惊诧中警醒过来,转身就跑。身后拿刀的那小子从地上站起来,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在凌风和赵磊身后紧追不舍;距离赵磊差两步远的时候,那小子飞身再次将手中的刀捅向赵磊的后腰,但这一刀距离赵磊的后腰还差五厘米,没能捅上。

    赵磊在奔跑中听到身后追他的脚步声和谩骂声渐渐远了,他转过身倒着跑。当把那帮人甩开之后,凌风和赵磊在一个路灯下停住脚步。赵磊也不再想拉屎了,他此时最关注的是他手背上的伤口。

    借着路灯的光,凌风看到赵磊流着血的手背上,多了一个一厘米长的三角口。赵磊攥了一下拳头,又将五指伸开,重复几次这样的动作后说:“没事,捅在骨头上了,没伤到筋。”

    凌风心里埋怨赵磊没事找事,赌着气,一句话也没说。

    “你知道我刚才为啥倒着跑吗?”赵磊满不在乎地问。

    “为啥啊?”凌风沉着脸问。

    “我就想看清那小子长什么样,将来再让我碰到他,我一定报这个仇!”赵磊信誓旦旦地说。

    “看清他长啥样了吗?”凌风压着火,追问了一句。

    “立交桥下,连个灯都没有,我哪能看清他长什么样啊?”赵磊一贯有一说一。

    “你做事咋就不长点脑子呢?你也不看看那帮人是什么人,身边有多少人,管人家要什么纸?!”凌风气急败坏地训斥,潜意识中,也在找回小时候赵磊经常这样训斥他的心里平衡。

    “怎么不长脑子了?什么人能咋地啊?!”赵磊理屈词穷了,只是从不认输的颜面,支撑着他扯着嗓子跟凌风对喊。

    “那小子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大混子!他想找茬在他兄弟们和那几个女的

    面前,炫耀自己够牛叉都没机会,你还主动送上门去!你这不是找揍吗?!”凌风并没有把声调提得像赵磊一样高,他并不是在和赵磊制气,而是要用自己对人性的分析,让赵磊汲取教训,以后少吃这样的亏。

    “大混子能咋地?我还怕他啊?我就是没想到他敢直接用刀捅我,要不,他们几个一起上都白给!”赵磊还在为自己找回不够理性的面子,声音一句比一句高。

    “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你以为那几个小子是你学校的那帮小孩啊?现在打架,谁还跟你比拳脚啊?他那三刀真把你捅了,黑灯瞎火的,你连他们长得啥样都没看清,捅你不是白捅吗?”

    其实,凌风如果在几个月前,是说不出来这番话的,只因为经历多了,就自然而然地学会,用理性代替从前的感性,判断很多事情了。

    赵磊这一次不再和凌风争辩了,被凌风在理论上说服,也是仅有的一次。吃了这堑之后,赵磊变得低调了很多,几乎不再惹事,也经常劝别人不要再惹事,劝得最多的人,是将要放假

    回家,通过凌风介绍,很快成为另一个“铁哥们”的冷瞬……

    凌风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叫《上海滩》,是周润发早期的成名作。当时,凌风并没看懂许文强和丁力曾经是那么好的兄弟,为什么后来会反目成仇,最后又会成为兄弟;直到凌风与冷瞬,因为很多误解和嫌隙纠缠在一起,最后大打出手,又重归于好,才真正理解了许文强和丁力之间,隐藏在内心那份无法割舍的“兄弟情”。而凌风毕业一个月前,那颗被陆萍按下按扭的“定时炸弹”,也从冷瞬这次回来后,进入了不为人知的倒计时……

    冷瞬从xx林业学校回来的当天,凌风相约康亮广同去接站,赵磊也跟着一同去了。在火车站,通过凌风的一番介绍后,赵磊像曾经的凌风一样,加入了这个以康亮广为核心的朋友圈,于是康亮广家又成了这几个人的聚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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