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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的奋斗全文阅读

作者:肖申17     肖恩的奋斗txt下载     肖恩的奋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章 皇帝的遗言(三)

    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圣城与审判有关的情报就传递到了明斯克。

    这是一座已经纳入南方联盟版图的城市,肖恩在11月中旬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并把这里作为他掌控军队的总司令部。

    经过近十年的发展,肖恩的情报网已经相当完善,每天都有大量的消息传递到了他的跟前。

    梅杰每天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处理这些情报。

    实际上这些情报有一个五人的小组专门负责甄别和分析,这五个人都是心思缜密博学多才之辈,经过这个小组的汇总、分析和判断之后,然后才由梅杰递到肖恩面前。

    从这些情报中梅杰可以得到结论,肖恩的秘密情报员已经遍布帝国各个角落,在各个势力当中都有自己人,有些人在所在的势力中地位并不低。

    所以他很好奇是什么人在掌控这支只为肖恩一人服务的情报组织。而且梅杰感受得到,肖恩对这个人无比地信任。

    那位秘密情报官发明一种特别的传递情报密码的办法,方法很简单但很实用,即便被人搜去也不担心泄密。

    出于谨慎,梅杰虽然好奇,也得出了有关此人的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很快将这些线索忘掉,也从不试图打听肖恩的情报主管到底姓甚名谁。

    放下有关审判皇帝的情报,肖恩有些怅然道:“终于走到这一天了。”

    梅杰当然知道肖恩的意思,道:“这是无法阻止的,我的伯爵。”

    “阿德里安,伯爵也只是一个旧名词了。”肖恩道,“虽然我们南方并没有正式废除爵位,但正如皇帝将会被判死刑一样,一切与旧时代有关的事物都将随着皇帝的陨落而走入历史。”

    “总司令阁下!”阿德里安换了个称谓,“您这是怀旧了,这不应该是您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想法。再过几个月您也才29岁,正是上升的太阳,许多人对您寄予厚望。”

    “是啊。”肖恩无奈道,“他们在我的身上投下巨资,却又各有想法。”

    “阁下,这是您的使命,也将是您的荣耀。”梅杰双眼如同放光,“当皇帝陨落之时,就是您收拾破碎欧罗巴之时!”

    “然而那些支持我们的人仍在犹豫与争论之中……”肖恩道。

    “抱歉,您需要组建一个政党,必须通过这个政党来统一南方人的思想,拥有统一的纲领和行动方针,它既代表大多数欧罗巴人的意愿,也必须体现您这位领袖的意志。”梅杰道,“我甚至都想好了这个政党的名字。”

    “什么名字?”肖恩好奇地问。

    “既然我们的军队叫做国民军,那们我们的政党就叫做公民党。”梅杰道,“从某种意义上讲,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候,您必须有独裁的权力。所有的人,以及所有的资源都必须为我们共同的目标所服务,因为绝对的自由只会导致一盘散沙,现在可不是您谦虚谨慎的时候。”

    “很好!”肖恩笑道,“这正是我想要的,阿德里安,你能帮我运作吗?”

    “阁下,这是我的荣幸。”梅杰谦卑地说道。

    梅杰的鼓动或者说是这是一种表示臣服的举动,肖恩确实感受到了,尤其是热那亚那些实力人物,正在推着肖恩往前进。

    虽然这些人的政治观点并不尽相同,甚至在一些问题上截然相反,但显然肖恩成了他们的最大公约数,只要肖恩明确表达出自己的理念,一切争论都会被压制住。

    在肖恩个人的思考中,没有一个拥有统一纲领的政党来领导南方,显然与形势的发展极不相适应的。

    于是,肖恩与梅杰以及他身边的心腹们闭门讨论了三天之后,肖恩发表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名字就叫做《我有一个梦想》。

    肖恩画了一张大饼,他描述了一个未来的欧罗巴蓝图,为自己的政党成立做了舆论铺垫:

    消灭帝制和取消贵族封号,取消教会特权。

    每个公民在人格和经济、法律上的地方是平等的,人民有权选举议会,由议会制定法律,法律是国家统治秩序的唯一法则。

    国家元首有任期,一旦违反法律,也应当受到法律的审判。

    在经济上,则大力发展自由资本主义经济,崇尚自由竞争,取消一切内部关税壁垒。未经议会同意,国家不得加税。

    鼓励农业生产,除土地税外,取消一切苛捐杂税。保障劳工正当权益,设立失业和医疗保险,提倡十小时工作制,设立最低工资制。

    ……

    卡门尔-盖博被蒙着眼睛带到一个秘密处所,当几道铁门被打开后,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被取了下来。

    这里是一座地下秘密监狱,卡洛斯二世就被关在这里。而卡门尔之所以被带到这里,是因为他奉命为这位前皇帝陛下记录最后的遗言。

    自由党的大人物希望读到卡洛斯二世的忏悔,有的人纯粹想读到帝国秘辛。

    为了获得这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机会,卡门尔可谓是绞尽脑汁,他必须要战胜了许多人。

    所以他走了布隆夫人的门路,因为这位夫人现在成了傅克斯的情妇——这是圣城权力圈子里的一个热门而隐秘的话题。

    在一个牢房外,冷漠的看守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卡洛斯二世正坐在阴暗的牢房里沉思。他作为被告,已经经历了两轮正式审理,心力憔悴,每一次出庭其实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公开的羞辱。

    卡门尔让看守点燃了一根蜡烛,这才适应了牢房里的环境,他用很复杂的语气说道:

    “陛下!”

    卡洛斯二世盘膝呆坐在床上,无动于衷,卡门尔不得不提高声量。

    “我听得见!”卡洛斯二世终于有所反应,他回头打量了卡门尔一眼,“年轻人,我还是你的‘陛下’吗?”

    卡门尔窘道:“事实上,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毕竟您统治这个国家将近四十年。”

    “好吧,难得遇到一个诚实的人,虽然你心里想的可能是另一回事。”卡洛斯二世道,“我说过,我不需要辩护律师。”

    “他们……他们……让我来……”卡门尔在搜刮着自己所能想到的词汇,“让我来记录您想说的话,算是回忆录吧?”

    “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死。”

    令卡门尔意外的是,卡洛斯二世的表现十分平静:“你走吧,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卡门尔可不想无功而返,道:

    “陛下,您在法庭上的自我辩护我都全程听到了,正如您自己所宣称的那样,您认为自己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抱着必死之心,何不让后人看到您的肺腑之言呢?”

    “你能保证我的遗言都会原封不动地流传出去吗?”卡洛斯冷笑道。

    卡门尔掏出笔记本,在一页上飞快地写了个名字展现在卡洛斯二世面前,然后将那页纸揉成团塞进自己的嘴里吞下。

    卡洛斯二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年轻人。”

第八十一章 皇帝的遗言(四)

    壁炉里的木头燃烧着,房间里温暖如春。

    比伯-汤普森优雅地阅读着卡门尔奉上的记录文字,这位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学者,长袖善舞,现在是自由党内的实力派人物,同时也是傅克斯的主要支持者。

    不久前,他从法务部长调任内务部长,专门负责除奸和镇压反对派,据说他的手段十分阴狠和毒辣,对付党内异己也从不手软,党内党外都闻之色变。

    但卡门尔并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要指名见自己,这让他内心中惴惴不安,以为自己密谋的身份暴露了。

    “皇帝不甘心啊。”汤普森将手中的文稿放下,“他仍然活在过去的所谓荣耀之中,却不知道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阁下,我完全赞同您的判断。”卡门尔小心地恭维着,“一个旧王朝已经成为历史,真正属于全体公民的共和国已经站了起来。”

    “卡门尔先生,但我对你记录的文字不满意,相当不满意。”

    汤普森的话令卡门尔心中一惊,道:“阁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这满纸都是一个阶下囚的自辩之言,我看不到一丁点的忏悔之意。这跟当前的形势是极不相称的,要知道广大平民已经成为了国家的主人,他们正满怀欣喜地获得了自由,并勇敢地拿起武器与昔日骑在他们头上的主人斗争。而以卡洛斯二世为首的旧势力仍然死不悔改,因此我们必须用暴力的革命手段消灭他们,我们的对手已经瑟瑟发抖,乞求活命。”汤普森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铿锵有力,极有感染力,但听在卡门尔耳朵里却感受到一股寒意。

    短短两三年间,已经有许多人因为这位看上去优雅的人物,丢掉了性命,包括卡门尔昔日的同事。

    “我明白了,阁下。”卡门尔飞快地应答道,“这段文字记录的不够充分,而且我似乎忘了记载一些内容。”

    汤普森很满意卡门尔的表现:

    “嗯,卡门尔先生,听说你出生热那亚?”

    “对,我是普瓦图人,许多人都知道。”卡门尔道,“很遗憾,我的家乡已经成了叛逆者之乡。”

    “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汤普森复杂的目光一闪而过,“我还听说你认识肖恩-康纳利?”

    卡门尔道:“普瓦图人都认识他,我也不例外。而且我毕业于普瓦图大学,肖恩-康纳利是我母校校长。但您应知道,我完全拥护共和国,并愿意为自由而献身。”

    “别紧张,年轻人。”汤普森轻笑了一下,“我只想知道你个人对肖恩-康纳利的看法。”

    “怎么说呢?”卡门尔努力保持放松的状态,“那是一个很有野心的贵族。”

    “哦?你这个判断很直接,也令我相当意外。”汤普森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难道是因为他最近在南方成立了一个公民党?”

    “不,我是说的以前,革命发生之前。这个人很有钱,他一直在收买人心,几乎人人都愿意和他交好。我们都知道,如果一个人名声毫无瑕疵,要么这个人是圣人,要么这个人就是那个最虚伪的人,肖恩-康纳利显然属于后者。

    身为贵族,他这些年一直在做什么?除了收买南方人,就是一步步掌握军队,他似乎很早就预见了帝国的崩溃,并为此而提前作好准备。这不是野心是什么?”卡门尔道,“至于公民党,您看他们的主张与纲领,完全是抄袭我们自由党。”

    “你说的很好!现在情势已经很明了,以肖恩-康纳利为首的南方人已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而我们当中有些人仍对他持有幻想,认为他也赞成革命的,这实在是太天真。革命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暴力是唯一有效的手段。”汤普森问,“把你的记录文稿拿走吧,它需要润色。”

    卡门尔知道自己过关,内衣却已经汗湿了。

    接下来的日子,卡门尔仍然每天都会去见卡洛斯二世。

    看守们对卡门尔已经不太防备,甚至连把门的都撤了,但卡门尔仍然十分谨慎。

    卡洛斯二世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的话很多,甚至有些啰嗦。

    卡门尔是唯一的听众。

    “法兰克-约瑟夫这个人精明强干,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我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他自以为隐藏的很深,跟我的长子勾搭在一起,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很早就组织了一个荣誉军官团的团体,密谋大事,显然关键时刻,这个团体也不太管用……”

    “坦白地说,我不喜欢吉恩,他的母亲死后更是如此。我承认我对他苛刻,因为他居然违背我的旨意,跟一个舞蹈教师搞在一起……”

    “菲利普本是一个很好的继承者,可惜的是他太年轻,缺少历练,如果我更早地下定决心……”

    “卡门尔,外界传言肖恩-康纳利是吉恩的私生子,说实话我也不敢百分百否认,当初吉恩这个逆子居然派人护着这个婊子逃走了,而当时那个婊子有孕在身。我记得肖恩-康纳利也有一头金色头发?”

    说到这里,卡洛斯二世努力回忆与肖恩唯一的一次见面。

    卡门尔低声说道:“陛下,确实如此。但如果您认为金色头发是皇族的显著特征,恐怕有些牵强,据我所知,也有一些非皇族人拥有金色头发,虽然人数稀少。”

    卡洛斯二世似乎有些失望,喃喃说道:

    “在肖恩-康纳利身上,我看走了眼,一个小小的南方贵族居然也成了气候。如果他身上真有我索伦家族的血脉,倒不是一件坏事。”

    卡门尔觉得皇帝真正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把任何一个有利于皇族的可能都当成了救命稻草。

    “也许……可能吧……”卡门尔的声音低不可闻,“陛下,康纳利伯爵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遗言,只要他能办到,一定会尽力而为。”

    卡洛斯二世惨笑了一下,突然一把将卡门尔的衣领揪住,低声说道:

    “如果你见康纳利伯爵,请告诉他,决不能让自由党这些人有好下场,至于谁来统治这个国家,吉恩、肖恩-康纳利,或者是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还有,如果可能,请他一定要找到我的女儿,保护她安静地渡过余生。”

第八十二章 皇帝的遗言(五)

    国民议会以高票表决通过了判处卡洛斯二世死刑的决议案。

    在此之前,一本名为《皇帝忏悔录》的小册子在圣城悄悄地流传,它的蓝本来自于卡门尔-盖博的记述,然而内容却是大相径庭,极尽渲染。

    它实际上操刀于自由党内的几个文人之手,编排的十分巧妙,十句文字中有九句是真实可信,然而那一句伪造的文字堪称点晴之笔。

    一个冷酷、残暴、贪婪以及善变的皇帝形象跃然纸上,令人印象深刻。

    舆论总是被操作,凡是读过这本小册子的普通人,无不对皇族咬牙切齿。而真相和理性往往会被刻意地忽略,人们总是易于感情冲动。

    1839年12月12日那天的清晨,圣城飘下鹅毛大雪。

    官员、知识份子和广大市民都裹着厚外套,冒着大雪往皇宫广场走去,附近的街区被挤的水泄不通。

    卡洛斯二世将在这一天被公开绞死,以正义和自由之名。

    人们兴奋而焦急,翘首以待,仿佛是在等待盛大节日中最后压轴的节目出现。

    而临广场的几家旅馆因为是最佳观赏点而早早地被大人物们包了,位置的好坏取决于这些人身份的高低。

    广场后面的皇宫看上去仍然巍峨壮观,几百年来它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万民的头上,但今天它似乎黯然失色。曾经被炮击过的墙壁至今还未被修复,它的伤疤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的难看。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押解皇帝的马车在重兵的护卫下,穿过十万群众,来到了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绞刑台上。

    走下马车时,卡洛斯二世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宫,因为眷念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他头一次感觉到圣城冬天的空气是那么的污浊与寒冷,此时此刻,他仍然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从容赴死。

    他不想让那些叛逆者看到自己内心中的不甘与恐惧,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尊严。他更不想让欢呼的人群看到自己的悔恨,那些卑贱的人们怎么会懂得一个皇帝尊严的珍贵。

    然而在围观的两千自由党人,五千士兵、骑警以及更多的市民眼中,这是一场大型话剧演出。

    刽子手们身着绿色的外套,头戴高顶圆帽,系着白色的宽领带,腰中插着手枪和匕首,这是他们的职业服装。

    这些职业刽子手多是子传父业,他们对这一门合法杀人的职业准备的十分慎重,甚至会一大早就去囚室陪伴受刑者,服侍受刑者吃饭、穿衣,并陪着受刑者来到刑场。

    一个教士诵读着经文,他似乎因为紧张而诵读的有些结巴。卡洛斯二世轻蔑一笑,他拒绝刽子手们的帮助,独自走上绞刑架。

    鼓手们因为惊讶而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击鼓,卡洛斯二世站在绞刑架下向观众挥了挥手:

    “臣民啊,我不应该受此屈辱,我的鲜血将浇灌欧罗巴的土地,我的骨肉将滋养鲜艳之花,而我的子孙将会为我报仇……”

    广场上似乎静止了。

    “快阻止他!”主持绞刑的行刑官惊慌地命令道。

    几个刽子手一拥而上,将绳索套在卡洛斯二世的脖子上,另几个人则全神戒备,以为一个只剩下怨念的老人会化身魔鬼,吞噬一切。

    一声巨大的惊呼声中,卡洛斯二世吊在了半空中。

    这场演出到了最令人兴奋的时候,几个狂热份子突破了士兵的防线,窜了了刑台,用自己的匕首去戳皇帝的尸体,然后向人群高举着带血的武器。

    “自由万岁!”

    人群欢呼着,他们的呼声要震破自己的耳膜。正如当天的新闻评论所说的那样:

    “一个暴君死了,从此共和国真正新生,我们在12月12日才真正成为共和国的公民……”

    人群中,伊丽莎白泪流满面,现场许多人喜极而泣,唯有她才是真正地悲痛欲绝。

    她无法控制住身体,被狂欢的人群推来推去,如同大河中飘浮的一根朽木,不知归处。

    雪越下越大了,她成了雪人,寒冷的空气带走了她全身的热量,如同行尸走肉。

    与此同时,广场对面的一家豪华旅馆的顶层,比伯-汤普森,不,比伯-林肯与贤师正举杯相庆。

    “祝贺你,我的学生。”贤师扬着酒杯。

    “同样祝贺你,我的老师,这属于我们共同的胜利。”林肯此时也掩饰不住他的喜悦,“我们最大的敌人终于死了,这离我们的目标更近了。”

    “但你仍要小心,保皇党必然会反扑,当皇帝死讯传出去时,他们必然会比以前更加具有破坏性,而热那亚的那位野心家也许更加的难以对付。”贤师说道。

    “老师,无论是保皇党,或者是南方的公民党,他们公开的敌人都是自由党。所以……”林肯笑道。

    “所以与我们无关。”贤师大笑道,他的笑声又立刻嘎然而止,仿佛被人掐往了脖子,“你又犯了骄傲的毛病,肖恩-康纳利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几年他一直按兵不动,积蓄实力,这只幼虎显然已经成了一头猛虎,不可不防。要知道他可是跟我们交手过许多次。”

    “我当然不会轻视这头猛虎,但可惜,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听听吧……”林肯将手拢在耳边,冲向窗外,“听听那些无知人类的欢呼声,他们将成为我们的武器和肉盾,呼喊着口号去跟我们的敌人战斗和厮杀,他们的血肉将成为夺取统治权的最好工具。”

    贤师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他的这个最出色的学生永远是骄傲的,意志也是不可侵犯的。

    正待继续劝说一番,贤师忽然感到腹中刺骨的寒冷,一把匕首已经插在那里。这把匕首正握在林肯的手里。

    “为什么?”贤师的身子晃动着,他甚至无法反抗,因为此时他才发现,他刚刚喝下的庆功美酒中掺了别的东西。

    “嗜血者中只应该有一位王者。”林肯淡淡地说道。

    他的手修长而有力,轻轻一搅,贤师的身子在颤抖中血流满地。

    贤师死的悄无声息,在倒下的那一刻,他似乎也如卡洛斯二世那样,不甘和愤怒。

    此刻,窗外广场上的欢呼声仍在喧哗着,狂热的人们似乎要用热情将这漫天的雪花融化。

    用一块白净的丝绸擦掉手中的血迹,林肯站在窗前,冲着皇宫的方向举杯痛饮。

第八十三章 大战的序幕

    消息很快传到了伊鲁尔松省。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吉恩-索伦仍然被这个噩耗击倒了,自从当年在北方艰苦的敌后生了一场几乎让他丢掉性命的肺炎,病根就没清除过,这几年一到冬天就会犯病。

    这位皇储一直在半清醒与昏迷中度过,偶尔说糊话也总是父亲父亲地呼唤着,这令他的部下们满怀忧虑。

    但卡洛斯二世的终结,似乎也让吉恩的部下们更有理由思考未来。他们筹谋着拥戴吉恩-索伦为帝国第四任皇帝。

    此时,吉恩的麾下云集着不少人才,施密特、赫尔曼以及后来加入的布莱尔-克里斯帝安、乔治-达内尔以及杰夫-格雷戈里等是保皇军中的高级军官,他们都拥有指挥大兵团的能力和经验,而文官则有约瑟夫-法兰克及前财政大臣约克-内瓦尔等人竭力辅佐。

    凭心而论,这些人都是精英,形势也让他们无比地团结,这也是吉恩在伊鲁尔松省站稳脚跟并且控制了另外两个邻省的主要原因所在。

    吉恩就像一面旗帜,他天然的身份背景使得他赢得了一切坚持传统统治秩序的人的大力支持。大量贵族逃亡至伊鲁尔松省,他们带来巨量的金钱,为吉恩的军队源源不断地提供资源。

    由于邻近京畿,加上水运的发达,可直通圣城,甚至可以顺流而下东到大海,因此伊鲁尔松省本就是一个拥有相当工业基础的省份。这几年当中,吉恩一边顶着军事上的压力,一边大力发展经济,逃亡的贵族甚至带来了不少新机器和技术人才,包括仿制热那亚普瓦图化学公司生产的步枪。

    他本人坚毅而不失公正的手段也笼络了不少人,而在保皇军士兵的心目中,吉恩就是一个受到普遍拥戴的大家长。

    这让许多人扼腕叹息,如果卡洛斯二世早点退位,那该多好,也许这一切可怕的事情不会发生。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施密特、赫尔曼与法兰克等人要拥戴吉恩为皇帝。对此,仍在病中的吉恩坦然接受,没有什么比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号更重要。

    1840年的1月1日,吉恩-索伦在伊鲁尔松省加冕称帝。

    吉恩一口气封出数十个新爵位,以笼络人心,就连肖恩也被他册封成了公爵。

    然而这个公爵在南方人看来就是一个讽刺,因为公民党正式执政,夺得了南联盟十八个行省的执政权,第一条政令就是取消帝制和贵族封号。

    令许多观察家意外的是,身为公民党的主席及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以及在政界、工商界甚至学者中无可挑战的第一人,肖恩并没有在南联盟政府中获得任何职务。他信赖的阿德里安-梅杰则成了南联盟的副总统,是肖恩在政府中的代言人。

    还在春节的气氛之中,金-凯瑞尔行色匆匆,他的胳膊下夹着好几本书,这是他从镇上的书店买的。

    他原本可以早点回去,却没想到在书店里流连忘返,还是在店家好意的提醒下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道上却一片辉煌,因为新式电力路灯经过近十年的改进,已经投入正式商业运行。

    这得力于普瓦图大学拉瓦第教授等人的天才发现,也跟肖恩投资的电力公司投入的巨资离不开。

    电灯的出现,曾经引起轰动。它代表着光明与进步,因为它的出现,普瓦图人的夜生活开始丰富多彩起来,真正的灯红酒绿。

    唯一令人诟病的是,工人们则开始抱怨上夜班越来越成了一件普遍的事。另外,正如铁路最初运行时经常撞死人一样,电力的普及和用电知识的缺乏也导致许多悲剧的产生。

    看到玫瑰园的所在,凯瑞尔心里一片柔软。

    从外表看,他已经是一个小伙子了,这些年因为足够的营养、充足的锻炼和安逸的生活,使得他的个头猛往上窜,再也不是那个令肖恩一度担心他会夭折的孤儿。

    肖恩也在玫瑰园,客厅里还残留着客人流下的烟草味,肖恩此时正读报,趁着春节,他给自己放了个假。

    事实上,他是想念自己的女人。

    然而他不再是那个逍遥的乡下贵族,好好的一个春节,他每天都要见好几拔的客人,这跟他当初的期望相去甚远。

    个人奋斗,是为摆脱平庸,为了获得所谓自由,财务的自由,人身的自由。

    然而当你不再平庸时,你得到的自由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

    听以凯瑞尔的脚步声,肖恩抬头笑问:“金,我以为你不准备回来了。”

    “怎么会呢?先生,我在书店里看书,一时忘了时间。”凯瑞尔解释道。

    “金,今天秋天的时候你就要跟卡尔一起读大学,你准备就读什么专业?”

    肖恩难得地关心起来,因为凯瑞尔这些年一直是卡尔-罗宾逊的学伴,他的饮食起居和教育一直由奥黛丽负责,绝大部分时间住在罗恩堡,根本不用肖恩操心。

    “奥黛丽夫人认为我应该学习政治学。”凯瑞尔答道。

    奥黛丽当然是希望卡尔-罗宾逊或者金-凯瑞尔这样的“自己人”将来成为肖恩最可靠的助力,就如同肖恩当年收养的许多孤儿一样,他们当中许多已经长大成人,并已经在肖恩的军中及商业帝国中崭露头角。

    肖恩不想指责奥黛丽的功利之心,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肖恩道,“金,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够强迫你!”

    “事实上,我也比较喜欢政治学。准确地说,我喜欢梅杰先生的最新著作,他的《关于政治经济学的思辩》令我着迷。”凯瑞尔道,“我听说这本著作实际上是代表您的思想?”

    那是一本只有100页的小册子,谈不上大部头,它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写成,实际上是梅杰与肖恩两人平时探讨的诸多问题的总结,简明扼要,通俗易懂,并没有华丽的词汇和晦涩的理论。

    然而,问世的结果却是这本著作在学者圈中大受追捧。

    一时间,普瓦图出现了大量的跟风之作,连文风都极力模仿。

    从圣城逃到普瓦图,并受肖恩推荐担任普瓦图大学校长的帕尔默先生,对这本著作高度评价,认为这是一本向世人指明正确前进道路的经典之作。

    “哈哈。”肖思大笑起来。

    他原准备充作凯瑞尔的家长,跟奥黛丽就教育主张理论一番。看来,只能在床上跟奥黛丽较量一番了。

第八十四章 大战的序幕(二)

    经过一番激烈地大战,肖恩再一次征服了奥黛丽。

    其间妙不可言,奥黛丽瘫软在肖恩的怀抱中索吻,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肖恩的热情总令她难以抵挡。

    然而早晨的时候,管家匆匆地来禀报说,卡尔少爷不见了。

    奥黛丽大惊失色,不禁自责起来,她觉得因为情人的到来令她转移了全部的注意力。

    肖恩只得一边安慰奥黛丽,一边命阿瑟-扬带人在城堡四周进行拉网式寻找,自己则带人直奔洛基山。

    因为有仆人这时才报告说,城堡里丢了一把猎枪,而尼尔森则禀报说他的部下丢失了一匹马——因为肖恩的护卫众多,马匹都拴在城堡外的村庄里。

    果然刚进入洛基山,肖恩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循着枪声响处,肖恩等人快速地奔去,只见卡尔-罗宾逊颇为狼狈,因为他惹上一头带着幼仔的母野猪。

    这头野猪逼得卡尔满山飞奔,直到爬上了一棵松树才避免受到母猪的攻击。这位罗恩堡的继承人要不是平时注意锻炼,身手也足够敏捷,早就被母猪攻击到了。

    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野猪带着幼仔逃之夭夭。卡尔面带羞愧地跳下了松树。

    “卡尔,我记得我曾经教导过你,打猎时不要招惹带着幼仔的母猪。”肖恩道,“一来这很危险,二来这是杀鸡取卵。”

    “教父,我没想招惹它。”卡尔抱怨道,“我本来想着,如果我杀死了它,那一群小猪就没了母亲。可它主动冲了过来,我只得开枪自卫,没想到这一枪打偏了,眨眼间它就冲到了眼前。”

    “哈哈,你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年轻绅士。”肖恩笑道,“可惜不太走运。是什么让你一大早来打猎?这好像不是你平时的作风。”

    “我只是想亲手猎一头野猪献给您,教父!”卡尔道,“但看到了这只母猪,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它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个联想很不恰当。”肖恩道,进而严肃地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母亲会原谅你的的莽撞。”

    在回去的路上,卡尔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壮着胆子问道:“教父,你会娶我的母亲为妻吗?”

    肖恩勒住坐骑,这话出自卡尔之口,令他有些尴尬,但这件事是回避不了,尤其是卡尔已经长大成人。

    想了想,肖恩回头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的母亲一直保护着我,没有她,我甚至活不到今天,她为我付出了一切。”卡尔道,“但我就要上大学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有权利寻找自己的幸福。身为罗宾逊家族的继承人和她的儿子,我希望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你知道的,这取决于你的母亲。”肖恩道。这一刻,他意识到卡尔-罗宾逊已经长大成人,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判断。

    奥黛丽之所以没有答应与自己结婚,虽说托词于无法为玫瑰园诞下后代,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卡尔。

    回到罗恩堡,奥黛丽一把抱住卡尔,一边哭着一边数落着他,卡尔十分尴尬,不愿当着一众护卫的面被母亲搂在怀里,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鹌鹑。

    肖恩及时出面将卡尔解救了出来。

    看着卡尔走进盥洗室,肖恩认真地对奥黛丽说道:“亲爱的,卡尔已经长大了,他虽然仍需要你的关心和爱护,但他毕竟已经是个大小伙了,不能总是躲在你的护翼之下。”

    “胡说,他长大了,即便将来生儿育女,难道就不是我的儿子吗?”奥黛丽嗔道。

    “当然是。亲爱的,但男子汉的尊严,你懂吗?换句话说,就是面子问题。”肖恩道,“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安排好他的一切,这让他产生某种逆反的心理。比如……”

    “比如什么?”奥黛丽问。

    “比如把你嫁出去,这样他就自由了。”肖恩道,“这其实是他对你的孝心。”

    奥黛丽白皙好看的脖颈绯红,口上仍说道:

    “我怀疑是你暗中搞鬼。”

    肖恩上前捧着她的一对玉手,真诚地说道:

    “亲爱的,嫁给我吧,这是所有真正关心我们的人所希望的。”

    “我再考虑考虑。”奥黛丽点点头道。

    这个答案是以前所没有的,这是个积极的表现,代表着奥黛丽终于有了意动。

    第二天,萝丝出现在玫瑰园。

    当她第七次出现在肖恩的书房时,肖恩终于放下手中的笔:

    “萝丝,你有想对我的说吗?”

    “听说,你要娶奥黛丽?”萝丝问。

    “你安排在罗恩堡的密探告诉你的?真是消息灵通啊,这都瞒不过你。”肖恩问。

    “什么叫我的密探?还不是秉承你的旨意保护奥黛丽的。”萝丝故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只可惜我的肚子也不争气,让她这个寡妇占了便宜。”

    肖恩猜不透萝丝是真的吃醋,还是仅仅是表达一种遗憾。不过他知道,她总是独立而自由的,这种独立和自由让自己享尽了齐人之福,这反而让肖恩觉得亏欠了她。

    这或许是萝丝的小手段,使得肖恩更加宠幸于她。

    萝丝坐在肖恩的怀里,道:“贤师死了!”

    “什么?”肖恩大吃一惊,“消息可靠吗?”

    “别激动。”萝丝在肖恩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知道的,我一直对嗜血者组织严密监视,这些年我们花了无数钱,也折损了不少好手。但这一切都没有白白浪费,这个消息十分可靠,他们内部火并,死了很多人,但我认为嗜血者们的实力反而更加强大了。”

    “是啊,因为从此他们只有一位王者。”肖恩道,“并且,他们将控制着一方政权,这是他们最强大的时候。”

    “难道你后悔让他们做大了?”萝丝亲吻着肖恩的面颊。

    “不,他们走到了台面上,反而比躲藏在阴暗里更好对付。”肖恩摇头道。

    萝丝娇笑着:“肖恩,你自信的样子最有男人味。”

    “其实在床上,我更有男人味。”

第八十五章 大战的序幕(三)

    1840年1月中旬,肖恩受邀在南联盟议会演讲。

    这213名代表,来自南方十二个行省以及纳入联盟的北方六个行省。

    按照联盟规定,每100万人口应有一个名额,全联4400万人口就自动拥有44名议员,由各省自行分配。同时,各行省每年交给联盟税金,每1000万会额外多一个名额。

    这样就分配完,总共诞生了60个议员名额。

    除此之外,为了笼络和安抚被剥夺头衔的贵族,这些前贵族则获得20个名额,至于教会则只拥有5个名额,后者几乎退出了南方的政治生活。作为补偿之一,一向跟肖恩走的挺近的红衣主教夏克礼将有可能成为新任教宗,不过这要等内战结束。

    剩下的128个名额则大部分由工商界获得,少数部则由学者、社会活动家、律师和艺术家等阶层获得。这些名额并不局限于省籍,结果是以工商业发达的热那亚人居多。

    这个分配方案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比如这第一届的议员基本上是内部推荐,年纳税额超过1万金路易的公民才有资格投票决定人选。

    至于全民竞选与投票,那只是未来美好的设想而已,一步到位会扯着蛋。

    但这基本上满足了南方各个阶层的需求,也代表着新兴资产阶级的正式崛起,他们第一次在政治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

    如果细心地研究所有议员的身份,你会发现他们80%以上都是公民党党员,这些人在议会之中通过各种提案制约着联盟政府,在会场之外又通过各种方式掌握着地方政权、经济活动以及舆论。

    1840年的南方,在政治思想上是十分活跃和自由的。

    公民党一党独大并没有威胁到不同声音的发出,各种政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正式注册的就多达一百多个政党。

    比如布兰登子爵就积极投身政治,他成立了一个主张君主立宪政党,那些南方前贵族以及北方流亡贵族自动团结在他的周围,因而成为议会中第一大反对党——尽管这个政党力量几乎无人关注。

    事实上,布兰登的这个政党是在肖恩的默许下成立的,以营造出一种自由民主的政党政治假象,它极大地将一些保守派力量和不安份因素给约束起来,置于肖恩所代表的主流力量的视线之内。

    前普瓦图大饭店在1838年就被推倒了,由普瓦图的建筑师们利用最新技术设计,在原址之上改用钢筋水泥等新型建筑材料建设了一座联盟议会大厦。

    它拥有一个巨大的大会堂和十几个功能小会议厅,配备了最时髦的电力设施和新式卫生间,还广泛使用超大型的落地玻璃窗,无论是白天阳光的照耀下,还是在夜晚水晶吊灯的映衬下,璀璨夺目,堪称新建筑典范。

    正如这座打破了人们传统建筑观念的新建筑,南方人雄心勃勃,他们的视角正通过铁路向北方延伸,他们的信心也随着经济实力和军队的扩充而强大起来。

    显然,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南方的利益,他们需要北方的土地和资源,也需要北方的广阔市场。而这需要战争来荡平一切阻碍。

    但无论是私利驱使,还是自由、博爱精神,向北方进军统一欧罗巴,让南方的政治制度、经济政策以及意识形态方面的准则推行至全欧罗巴,成了南方人共识。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肖恩代表军队受邀演讲。

    213名代表无一缺席,既便布兰登这样保守的前贵族,也对肖恩的演讲寄予厚望,所谓君主立宪派利益本质上跟公民党没有什么区别。

    肖恩先是介绍了军队的建设情况。

    截止1840年的1月,南方联盟已经组建了十个军团,其中第8、9、10三个军团负责地方守备和治安,前7个军团都是人员和装备齐整的主力军团,而且训练充足,除此之外,联盟海军部队已经筹建,拥有二十艘战舰。

    实力强大。然而在这样的场合,肖恩当然要哭穷。

    “由于我们装备了新式步枪和新式后装式线膛火炮,这些武器的性能诸位都已经耳熟能详,这是维持我们强大军事能力的保障。

    但同时,这对我们的后勤和军火供应提出更高的要求,现有的预算明显不足,只能维持必要的训练和前线的治安战。

    尽管普瓦图化学公司等军火公司在圣努威建设了三座军火工厂,在接近前线的地方利用当地的资源和人力就近生产,减轻了成本,但这仍不足。

    此外,我们的官兵的待遇问题也不容忽视,他们为联盟征战,理应无后顾之忧。军人保险基金需要联盟投入一笔资金,这项投资并非是只出不入的,保险基金投资于我们蓬勃发展的产业,每年也能带来相当的收益,并且我强烈要求联盟给予收益免税待遇……”

    有议员有些无礼地打断肖恩的演讲:“总司令阁下,如果预算充足,国民军什么时候可以向北方进军?”

    这位当然是一个托,此议员是位律师,曾经是肖恩旗下产业的专利代理人。肖恩答道:

    “尊敬的议员先生,如果得到议会的授权,我们勇敢而忠诚的将士们,随时准备献身于壮丽的解放欧罗巴事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感谢总司令阁下卓越的领导和无可挑剔的工作。”那名议员点点头,公开拍着肖恩马屁,然后冲着所有议员道,“诸位,北方的战火已经持续了多年,那里的人民每一天都在苦难中挣扎。任何一个文明的绅士也不能容忍我们北方的同胞处于暴政的威胁之中,北方的同胞也有免于生命受到威胁的权利,这是天赋人权!我提议联盟议会立刻授权国民军,解放欧罗巴人民!”

    “解放欧罗巴人民!”

    “摧毁暴政!”

    “维护人权!”

    明亮而辉煌的议会大厅里,群起激昂。

    议员们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公开发起了一场注定影响深远的战争。

第八十六章 大战的序幕(四)

    大卫-乔纳森中尉行走在希诺城的街道上。

    他再次回到希诺城,已经3年后的事情了。此前他是达尔豪将军的部下,一直跟随达尔豪将军与比利斯人作战,直到收复被比利斯人占领的唯一行省,仍在雪山下留驻了2年多。

    达尔豪的部队被整编成国民军第4军团后,他成了一名少尉,成为一名正式的军官,不久又成了团部的中尉参谋,据说被提拔的重要理由之一是他有中学文凭。

    不久前又跟着第4军团回到了希诺省,第4军团在雪山行省的防区则由新组建的第10军团接管,后者都是新兵。

    得到了命令,第4军团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个个兴高采烈,当第3军队在内地与狼人作战,并且光复了圣努威时,他们害怕被总司令阁下遗忘在西北。

    这也意味着国民军恐怕如传闻说的那样,就要参与内战。当然报纸上说这是解放欧罗巴人民的战争。

    调回内地的第4军团目前处于休整状态,每位官兵都额外获得一笔相当于半年的军俸,凡是来自南联盟控制区的官兵都得到了放假2个半月的许可。

    可惜,如乔纳森这样的北方人则不得不留在希诺城。正如军中宣传的那样,他们的家乡正等待着他们去解放。

    短短3年多的时间,希诺城大变样了,如果不是满大街的军人,这里很难会让人想起几年前这里的紧张气氛。

    这里的商业活动似乎比战前还要繁荣,那些商人们最重要的客户就是国民军的官兵,一些管不住自己的士兵会将南联盟发放的额外奖金花的一干二净。

    不过,乔纳森很少会支取自己的军俸,大部分存在军队银行之中,这些年来得益于国民军相对优厚的待遇,以及他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他也存了不少钱。

    现在乔纳森则另有打算,他准备把自己的积蓄大部分都存到国民军新设的保险公司中,一部分是吃利息,一部分购买保险公司发行的基金,以获得一定的收益,另一小部分则是在军队免费提供的保险基金基础上,给自己多买一份保险。

    他认识的许多军官都跟他一样的打算,尤其是从旧军队中过来的人,对此都有差不多的认识。

    乔纳森对自己个人目前在军中的状态十分满意,唯一令他忧虑的是他与自己的家乡断绝了联系。

    高级军官渴望建功立业,而他这样的基层军官事实上对战争也十分渴望,因为只有尽快结束内战,才能骨肉团聚,才能有真正安定的生活。

    乔纳森这样的北方人无法探亲,也不想留在军营里,就只能在希诺城里溜达,有的人选择到乡下去游玩。但乔纳森遇到了自己的新团长丹尼尔-戴维斯。

    这位新团长是从第1军团调过来的。作为整编和控制军队的措施之一,大量的军官在各军团之间相互调动,尤其是对格兰特的第3军团和达尔豪的第4军团进行掺沙。

    小道消息称,这位新团长虽然才26岁,其本人军龄也超过了11年,受过专门军事教育,尤其是其背景深厚,师长阁下甚至亲自把新团长送到了团部,并亲自向团里的军官宣布调令。

    “大卫,你这是在做什么?”戴维斯团长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一辆马车前大声地问乔纳森。

    “啊,团长。”乔纳森见是团长,连忙小步跑到跟前道,立正敬礼,“我这是没有地方去,正四处溜达。”

    “噢!”戴维斯团长恍然,“我记得你的家乡离圣城不远。”

    “是的,团长。”乔纳森神情黯然。虽然早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但看着自己的同僚高高兴兴地返乡探亲,他还是有些伤感。

    “这样吧,我也准备回家探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邀请你去我家作客。”戴维斯道,“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当是打发时间。”

    “这不太好吧?”乔纳森犹豫道。

    “不要担心,我的父亲和家人都很好客,你就当是一次度假。”戴维斯开玩笑地指着自己的超大行李箱道,“事实上,我需要一个免费苦力。难道你需要我付钱雇你?”

    “这是我的荣幸。”乔纳森连忙表示道,他当然不会拒绝主官的好意,“请您稍等,我去准备一下。”

    时间不大,乔纳森去军营里走出来,他背了个制式行军包,里面放了几套换洗衣物。

    两人先是坐马车到码头,搭乘轮渡半个小时后抵达对岸的达盖尔城。

    不久前,铁路修到了达盖尔码头。那黑色的庞然大物令乔纳森很震惊很多好奇,他的许多同僚甚至特意组团过江来看这种传说中的机器。

    “现在有了铁路,旅途就变的很轻松快捷了,否则我们要在路上花去假期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舟车劳顿,而现在我们最多花三天时间就可以到热那亚的伯尔尼。”戴维斯团长道。

    “这也极有利于军事调动。”乔纳森道。

    “没错,大卫,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参谋军官。”戴维斯称赞道,他指着黑色怪兽对乔纳森道,“这代表着联盟的真正实力。”

    “然而……”戴维斯话锋一转,“在那些大人物们看来,当铁路铺到国家每一座城市时,地理上的隔阂不再成为心理上的隔阂时,更有利于国家的团结和凝聚力的巩固。而不仅仅是有利于调兵遣将。”

    戴维斯和乔纳森两人坐上了火车,他们买的是头等座,如果不是铁路公司为军队预留了位置,他们将不得不跟普通旅客挤在一起。

    经过十年的发展,1840年火车及铁路运营已经相当完善,夜间仍可通行。

    旅途相当惬意,一边饱览沿途的风光,一边享用头等车厢丰富的食物和饮品,不过价格不菲。

    随着身上的衣物不断减少,乔纳森意识到南方到了,在希诺省还是春寒料峭季节,这里春暖花开。

    热那亚果然跟传说中的那样,十分富足。铁路沿线到处是农庄和果园,一些城镇则是高炉林立,穿着体面的人们行色匆匆,很少看到闲人。

    在伯尔尼下了火车,两辆马车直接驶上了月台。戴维斯团长快步走过去,和一个中年男子热烈地拥抱。

    “大卫,这是我的哥哥,爱德华-戴维斯。”

    “你好,戴维斯先生!”乔纳森打量了这位中年男子一眼,见他气度不凡,颇为拘谨地点头示意。

    “你好,中尉,欢迎来戴维斯家族作客,正好我的弟弟的婚礼将在三天后举办。”爱德华-戴维斯热情地说道。

    丹尼尔-戴维斯忽然变的腼腆起来。

    乔纳森大吃了一惊,满脸歉意地说道:“团长,我没有准备礼物。”

    丹尼尔还未说话,爱德华笑道:“呵呵,中尉,你不要多想。我们准备好很多食物和美酒,你只管吃好喝好!”

    马车驶出火车站,直接开往戴维斯家族的庄园。

    乔纳森这时才知道戴维斯家族原来是贵族出身,虽然现在贵族封号已经被取消,但爱德华本人是伯尔尼的市议会议长。

    最令乔纳森惊讶的是,三天后他在团长的婚礼上不仅见到了南联盟的许多大人物,还见到了尊敬的总司令阁下。

第八十七章 大战的序幕(五)

    丹尼尔-戴维斯的婚礼在在当地一家教堂举行。

    红衣主教夏克礼甚至从普瓦图赶过来,亲自主持。戴维斯家族本来想低调,但肖恩是不能不邀请的,可一邀请肖恩,全热那亚的重要人物不管跟戴维斯家族有没有交情,都会悉数到场。

    十几年前,戴维斯家族只是一个没落的小贵族家族,只有一座小庄园和不多的土地。

    好在这些年戴维斯家族因为追随肖恩的脚步,变的十分富有,也有财力扩建了自家的庄园,地方足够大到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否则这么多宾客不请自来,都没有地方落脚。

    这一切只因为这个家族跟肖恩关系十分亲密,而趋炎附势是大多数人的本能,连夏克礼也不能免俗。

    夏克礼曾经在热那亚拥有极大的影响力,现在他仍然影响着人们的精神世界,但对世俗世界他几乎插不上话。

    自从教宗罗德里格斯被害于暴民之手,上帝教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教宗了,随他而去有五个红衣大主教和两个枢机大主教——这是夏克礼这个一省红衣主教与教宗之间的距离,不复存在了。

    上帝教显然不受自由党份子待见,大量的教士和教民被迫害,教堂被焚毁。

    与此同时,一直扎根于民间的真理教则获得了极大发展。

    皇帝一倒台,尤素福-隆巴尔迪立刻就在西普瓦图建立了一座新教堂,比夏克礼的索亚大教堂还要气派。

    与前帝国以及现在圣城掌权的自由党相比,公民党人对各种宗教持一种包容和平衡的政策,甚至有意压制上帝教的发展。

    被取消了特权,夏克礼可以忍让,甚至被迫低价出售了大量土地,夏克礼也不得不接受,形势使然。

    他甚至有些庆幸在热那亚做教士,否则他也有可能死于一场暴乱。现在他距离教宗的位置已经很近了,就如现在他跟肖恩之间的距离。

    “肖恩,我的侄子,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夏克礼亲切地拉着肖恩的手道。

    这个亲密的称呼,让肖恩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跟夏克礼之间虽然有亲戚关系,但这种关系十分遥远,根本没当一回事。

    “抱歉,我的主教大人,我军务繁忙一直在北方前线,只是这个春节才有时间回热那亚。”肖恩道。

    “军务虽然重要,但你个人的生活还是需要留心。”夏克礼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怜的杰恩,他如果还活着,就不必我这个远房叔叔来插手。”

    杰恩是肖恩养父的名字,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因为肖恩的崛起,反而重新被普瓦图人忆起。

    “今天的新郎英俊潇洒,新娘美貌而知书达礼,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福他们!”夏克礼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肖恩知道夏克礼说话总是预先铺垫,果然夏克礼在夸赞这对新人之后,话锋一转:

    “肖恩,你的婚姻需要尽快提上日程。作为你唯一的长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主持婚礼。”

    “感谢您的关心,你觉得在圣城大教堂举办如何?”肖恩点头道。

    夏克礼心花怒放,肖思的暗示等于说支持他成为新一代的教宗,这位把教宗之位视为囊中之物的红衣主教,旋即又有点迟疑:

    “那恐怕需要好些年。”

    “这取决于战争的进程。”肖恩搪塞道,因为夏克礼这一番关心之举,多半取决夏克礼本人的野心。

    “北方的人民正在受苦,广大的教众因为教宗冕下的不幸而与福音隔绝,身为南方的红衣主教,我感同身受。”夏克礼措辞十分冠冕堂皇,“战争并非我所愿见到的,但为了尽快结束战争,让世界尽快恢复和平,我得到了上帝的降旨,准备以热那亚教会的名义,向联盟军方捐献一笔钱。”

    “多少?”肖恩对个很感兴趣。

    “一千……”夏克礼小心地观察肖思的表情,立刻又改口道,“两千万金路易!”

    “哈哈,我代表国民军感谢主教大人的慷慨,这必会鼓舞我们的将士,我甚至可以预见到,战争很快将会结束。到那时候,人们可以自由地进入教堂,静听上帝的福音。上帝教需要一个教宗,而您学识渊博,素有威望,是教宗之位的唯一之选。”

    “不、不。”夏克礼红着脖子,谦虚地说道,“我只是上帝的一个仆人。”

    离开了教堂,婚礼正式进入了欢乐的情节。

    戴维斯家族的庄园,被装饰一新,到处是鲜花和绿色盆景。庄园前面被修剪的十分平整的草地上,举办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在乐队卖力地演奏声中,肖恩与某位他不会记住名字的贵女跳了支舞后,被斯迪尔-科瓦尔请到一边。

    “阁下,您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够打到圣城?”斯迪尔直接了当地问。

    “这不是我的军队,只是我恰好是总司令而已。”肖恩道。

    “好吧,国民军什么时候打到圣城?”斯迪尔撇了撇嘴。

    “坦白地说,我对国民军有信心,但战争并非下棋,最多一个小时就分出胜负。”肖恩道。

    “您知道,我的叔叔被关在圣城第一监狱里。我费尽心思,才打听到他还活着,我的婶婶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再看到我叔叔一眼。”斯迪尔悲愤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科瓦尔家族甚至曾试着与圣城的一些大人物交易,但……”

    “根据联盟的法令,私下与我们的敌人接触,是不被允许的。”肖恩淡淡地说道。

    “您不会把我抓起来吧?”斯迪尔色变。

    “好吧,我就当没听见。至于进攻圣城,只要你们不在后方添乱,保证前线军需,我一定尽力而为。”肖恩道。

    “科瓦尔家族坚决支持解放北方的战争,为此我以科瓦尔家族的名义向国民军捐献五百万。”斯迪尔道,“同时,我以个人的名义向阁下的公民党捐献一百万。”

    “十分感谢科瓦尔家族的慷慨!”肖恩笑道。

    肖恩其实知道,自从科瓦尔伯爵不幸被自由党逮捕入狱后,科瓦尔这个豪族内部就暗斗起来,斯迪尔事实上已经掌控了科瓦尔家族的全部大权,从阴谋论上讲,他是最不想看到科瓦尔伯爵活着走出监狱。

    斯迪尔之所以主动捐献六百万的巨款,其实是做给外人看的。肖恩心知肚明,愉快地笑纳。

    参加一场婚礼,肖恩就凭空得了两千六百多万。

    但这同时也表明,南方人尤其是热那亚人,对战争的支持度是空前高涨的。

    这让肖恩更有信心。

第八十八章 向北

    1840年的春天,南方联盟的七个师屯集龙江南北。

    战争一触即发。

    事实上保皇党的军队一直在与自由党的所谓新军交战,然而后者把最精锐的部队放在南方,以防备国民军。

    在作了充分准备之后,肖恩于2月28日以联盟总司令的名义向全军下达了动员令,号召国民军全军将士勇敢地向北方进军。

    战斗在3月1日的拂晓打响。

    国民军以第1军团为尖刀,经过3天的激战,国民军击破了新军的两道防线,收复七个市镇,直到遭遇到敌重兵围堵才告一段落。

    此时国民军面对的是敌军修建的大量的地堡和坚固工事。尽管早有预料,显然敌军这几年也没有什么事没做,他们也装备了大量的新式步枪,战术与战法也在向国民军靠拢,这给国民军带来了不可避免的伤亡。

    第1军团在歼灭敌军超过1个师的兵力之后,自身也损失了1个旅,这个交换比还不错,但显然也超过了军团指挥官卢卡-莫拉的承受范围。

    面对敌军犬牙交错的地堡工整和交叉火力网,以及大量的火炮,莫拉司令官意识到敌军这些年也在不断地进化。

    国民军仍然是一支崭新的部队,它诞生之日起就是一支拥有崭新战法的部队,现在敌军用这种看上去呆板但极为有效的战法,有效地扼制了国民军曾经百试不爽的战法。

    从某种意义上讲,国民军此前一直从事的是不对称的战争,它的敌人比利斯人不仅在武器上落后于它,在战法上也极为保守,这导致比利斯人在战场上总是被动挨打。

    至3月底的时候,第1军团虽然给予敌军重大伤亡,但也没有出现他们所乐观估计的那样——敌军望风而逃。

    敌军在适应了国民军的作战风格之后,反而越打越顽强。

    对此,肖恩并没有责备自己的部下,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站在他的高度,海量的关于敌军的情报让他对敌军的实力有足够的认识,圣城几乎把资源的绝大部分用在增加军队实力的方面。

    阴沉的天空之下,炮声隆隆,到处是呛人的硝烟味。

    一队国民军士兵,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前方的壕沟里敌军的身影影影绰绰。有国民军士兵奋力地向敌军扔了几枚手榴弹,手榴弹在敌军人群中爆炸。

    趁着爆炸引起的混乱,这对士兵猛然站起来,往壕沟奔去。当他们跳下壕沟时,赫然发现壕沟里敌军修建了几个仅容两三个士兵的藏兵洞。

    这些敌军突然开火,国民军士兵无处可挡,纷纷倒在血泊里。

    前沿观察的国民军士兵发出炮击的命令,不到二十秒,大量的炮弹向着这队士兵倒下的地方饱和攻击。

    开花弹如不要钱似地倾泻着,敌军不得不寻找掩体。而炮声停止时,就是国民军冲锋之时,这个时候敌军也如从冬眼中苏醒的毒蛇,纷纷举起手中的步枪反击。

    战争对于每一位士兵来说,就是你死我活,或者你活我死,无关任何主义。

    每争夺一道壕沟或者一座地堡,国民军都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很多时候却是双方士兵阵前肉搏。

    肖恩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离前线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关于前线的作战报告每一个小时都如流水般地送到他的面前。

    他很少去干涉前线指挥部的指挥,做的最多的是统筹计划,以及与高级军官们研判前线敌我态势。

    在部下的眼里,肖恩永远都是风淡云轻和胜券在握的模样,其实他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来迅速击败对手。

    在战争爆发之前,他的部下们生出一种速胜论的思潮,事实上这也代表着许多南方人的观点。

    这无可厚非,因为从表面上看,国民军兵精粮足,军事装备简直就像是白开水一样量足。

    战争爆发一个月后,前方的伤亡让高级军官们有些受不了,而敌军的顽强更让他们感到惊讶。在国民军官官看来,自己的士兵太宝贵了。

    “士兵只是一个数字,尤其是对我们的敌人来说更是如此。显然我们的火力比敌人强的多,但敌军占着数量优势,以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筑的坚固工事,他们也特别重视火炮,炮兵的训练水平并不亚我们,这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我们火力上的优势。”

    肖恩对自己的部下们说道,他环顾左右,继续说道:

    “战争打的不仅是人心向背,也不仅是士兵的勇气,它直接受到的战争资源多寡的影响。换句话说,战争打的就是综合实力,眼下还只是正餐前的一道甜点而已,至少在年底前我们将不会看到敌人呈现颓势的迹象。诸位必须放弃速胜论的想法,战斗是一场接着一场打,直到我们的敌人屈服。”

    总参谋长维拉尔-佩罗萨说:“总司令的意思是,敌人还远没地山穷水尽的时候,在过去几年他们一直围绕着这场战争准备,物资充足。另外,诸位还不要忘了,亚述人的军队还没有南下。”

    提到亚述人,在场的军官们无不咬牙切齿,圣城的新贵们跟侵略者沆瀣一气,足以让每一个人气愤。

    “这正是我们参与这场战争的意义所在,解放欧罗巴人,使得他们免于被奴役,是每一个欧罗巴军人的职责所在。”肖恩的目光落在卢卡-莫拉的身上,“所以,第1军团所面临的局面无足轻重,你们还有更重要的职责去承担。”

    “总司令阁下,我向您检讨,身为指挥官,我有些轻敌了。”卢卡-莫拉低头道。

    肖恩摇摇头:“不,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第1军团表现的其实很好。我想让第1军团先撤下来,让其他军团轮番参战,所有的部队都必须真实感受下激烈战斗的残酷。因为大家都在排队,难道你好意思霸占着最佳位置?”

    众军官都笑了起来,肖恩话音未落,纷纷举手抢着发言,一扫此前有些沉闷的情绪。

    “按照作战序列,每个军团有一个月时间担任主攻。”肖恩最后命令道。

第八十九章 向北(二)

    1840年6月1日,亚姆城。

    这是一座特别的城市,因为它以横跨运河两岸而闻名,被运河分为东西两部分,有两座铁索桥连接交通,运河上有敌军的炮艇来回穿梭,再加上它的外围是山丘以及河流,从而形成一个易守难攻的态势。

    第4军团的丹尼尔-戴维斯率领自己的团,正开赴亚姆城西城的郊外,准备接替被撤换回来的第3军团部队。

    除非必要,戴维斯团长在行军时喜欢与自己的士兵一样步行,这位年轻的团长总是精力充沛,士兵们总是能看到他。

    这次也不例外。

    他看到伍德利正坐在一辆炮车上,胳膊被吊在胸前。

    “嗨,亚当斯,你还好吗?”戴维斯停下脚步,大声问道。

    与戴维斯被调入第4军团一样,伍德利则被调到了第3军团,在格兰特司令官手下做了团长。

    伍德利跳下炮车,晃了晃自己受伤的左胳膊道,满不在乎地说道:

    “丹尼尔,好久不见。我只是被一颗铅弹咬了一下,带走了一块肉,并不要紧。”

    “那就好。”戴维斯放下心来,他掏出一包烟,往伍德利嘴中塞了一根香烟,并替对方点燃了,“跟我说说前方战事,听说你们打的很辛苦?”

    “是啊。敌人的顽强超乎想像,每争夺一处高地,我们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但敌人的伤亡是我们的三倍以上。他们完全是用人命来填,真是一群疯子。”

    伍德利吐了一个烟圈,有些不甘心。相较于第1军团和第2军团,第3军团的战果乏善可陈,他们在亚姆城除了占领外围高地外,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前国民军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已经收复了龙江北岸300公里纵深的土地,但在亚姆城又一次遇到了硬骨头。

    亚姆城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它扼守在这条南北运河的中央,借助有利的地形,挡住了国民军北进的步伐。对于防守一方来说,他们还可以通过运河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

    “亚当斯,你有什么忠告吗?”戴维斯问。

    “地形,地形对我们很不利,敌军在山脊的另一面修建了许多藏兵洞,每一个藏兵洞至少可以塞一个连的兵力,当我们的大炮开火时,他们躲在洞里,够不着他们。当炮火准备停止后,我们的步兵往上冲锋时,他们又钻了出来,居高临下向我们的步兵射击或者扔手榴弹。这让我们很难受。”

    “当我们很不容易占领了一个高地,我们的士兵会处于敌军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炮的攻击之下,他们在亚姆城经营很久了,大炮射的很准,应该是早就计算好了标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往往会很快丢掉刚占领不久的阵地。”

    “敌军有些士兵真是疯了,他们会往身上绑着炸药或者手榴弹,发动自杀式的攻击,这让我们的士兵产生畏敌情绪。”

    说到这里,伍德利团长道:“有人说这些敌兵一定是魔鬼的化身,否则无法解释。格兰特司令官十分生气,他把传说这些谣言的士兵全部抓了起来。”

    “好的,谢谢你,亚当斯,我会注意的。”戴维斯道,他看了一眼从身边走过的第3军团士兵,见他们士气有些沮丧,仿佛打了一场大败仗。

    事实上敌军的损失远高于第3军团,但格兰特司令官认为这是一场奇耻大辱。过去几年的战争中,他的部队一向是高歌猛进,几乎战无不胜,他本人也被热那亚的报纸视为“无敌智将”。

    此时,格兰特司令官正在向肖恩检讨:

    “总司令阁下,我军自5月1日参战以来,共损失三千二百人,其中阵亡一千人,重伤七百五十人。如此重大的伤亡,我身为第4军团的司令官,负有主要责任,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处。”

    “这确实是国民军自建军以来,最重大的伤亡。”肖恩点点头,“有句话虽然很残忍,但我仍然要重复一次,那就是士兵对于你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一个高明的指挥官,固然需要尽最大力量保护自己的士兵,这是高尚的人道主义,然而战争并不会因为我们的高尚而变的仁慈起来。”

    说到这里肖恩道:“显然我们的对手已经疯狂了,我怀疑他们用药物控制着自己的士兵。”

    “药物?”格兰特疑道,“阁下,您是指类似于鸦片之类的?”

    “它可比鸦片厉害的多。”肖恩道,“我曾经得到的情报说,新军中使用一种神奇的药物,它可以让士兵更加兴奋,变的更加勇敢,变的无所畏惧,甚至对身体上的疼痛很麻木。

    这条情报我虽然注意到了,显然我疏忽大意了,因为我始终认为这不过是小手段而已。所以,我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我们的士兵不够勇敢,也不是你指挥不力,而是我们的对手太过疯狂。”

    “阁下,您的宽宏大量,令卑职十分不安。第3军团向您再次请战!”格兰特挺直了胸膛。

    “不。”肖恩摇摇头,“你的军团虽然没能如预期那样拿下亚姆城,但你们也拿下了外围高地,这给了西蒙的第4军团立足的机会。我给他下达的命令是原地围困亚姆城。”

    “您准备以亚姆城为诱饵,重点放在敌军的增援部队。”格兰特立刻想到这一点。

    “从军事上来说,亚姆城对我们很重要,但对敌军来说更加重要。正常情况下,敌军一定会来救,但……”肖恩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敌军十分疯狂,亚姆城的敌军如果本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守在这里,圣城方面可能并不会让我们如愿,他们更希望我们在这里投入重兵。在圣城方面看来,恶姆城也是一个诱饵。”

    “阁下,那您的计划是?”格兰特问。

    “第4军团足以牵制住亚姆城内的守军,让守军守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何必让几十万军队跟着城内区区五万敌军的节奏跳舞?”肖恩沉吟道,“我犯了一个错误,光想着磨掉军队的傲气,让你们轮番上阵,熟悉对手的作战风格,这反而捆住了自己的手脚。比如你的第3军团,习惯于迂回机动作战,而不是闷头猛攻一个要塞。”

    “您对自己要求实在太苛刻了。”格兰特心里十分感动。这位司令官虽然年轻,但如此地谦虚和开诚布公,令他内心激动不已。

    “乔治!”肖恩道,“你的部队眼下士气有些低落,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需要你尽快提升士气,用最拿手的作战方式进行作战。”

    “第4军团,必不负总司令阁下的厚望。”

    格兰特庄严地行着军礼。

第九十章 向北(三)

    从某些意义上讲,发动一场战争跟经营一个大型商业集团一样。

    肖恩作为统帅,他深切地知道自己在军事素养上的不足,尽管部下们对他十分崇拜。

    经营大型商业集团,无非是确立目标,制订计划,选对人并且给予其资源支持,同时要进行必要的检查和监督。

    发动和参与一场战争,其过程跟这种商业活动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只不过前者更加复杂和精密,更强调决心和勇气。

    肖恩努力避免自己直接指挥某一场战斗,过去的战争记录表明他一直是胜利者,经常是占尽优势的大胜,从而给所有人一种他拥有“天生的统帅才能”的印象。

    但这种印象其实也没有说错,因为肖恩更善于统筹和知人善用,充分信任自己的部下,而且拥有发现错误就立刻改正的优点。

    这都是统帅者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

    国民军在亚姆城的小挫,使得肖恩立刻把第3军团撤了回来,不做无谓的牺牲,他让更善于防守的达尔豪将军的部队接替前者,后者当年在图德拉镇的出色防守令人印象深刻。

    替换下友军的第4军团,正在紧张地进行军事防御的准备工作,他们不仅沿着山脊面向敌军一侧修建掩体,还在身后敌军无法攻击到的地方修建藏兵洞和储藏大量军用物资的储备库——敌军曾经干过的事,他们同样干了一遍,而且干的相当细致,他们看上去准备长久驻扎。

    丹尼尔-戴维斯所在的401团,位于亚姆西城的正南方,该团的西边是402团的防守阵地,东边却是敌军经营已久的高地,更远处是运河。

    因此,401团可能会面对东、北两个方向敌军的进攻,尽管他们原本应该是进攻方。第4军团得到的命令是原地防守,即便将来会发起进攻,也只是为了吸引亚姆城守军的注意力。

    国民军装备了不少小口径榴弹炮,与加农炮相比,这种炮的弹道弯曲,如果计算准确,也可以轰击有遮蔽物阻挡的目标,但仍然受到地形的影响。

    这里的山海拔不超过八百米,但十分陡峭,火炮无法被运送到山头。

    双方各自占据着几个山头,由于敌军的阵地地势较高,且由于地形上的限制,因此国民军很难发挥己方炮火实力,这也是前期第3军团受到挫折的最大原因之一。

    战争总离不开宣传。

    公众只知道国民军遇到了一场小挫,但瑕不掩瑜,公众得到的消息是国民军又获得了一场胜利,或者正在获取胜利的道路上。

    至于记者,都是穿军装的自己人,隶属于参谋部的文职军人,他们的文章经过审查之后,会被送到南方各大报社。而普通军官投书军队以外的机构,是一律被禁止的。

    作为宣传的一部分,批评或者自我批评也是必须的。

    比如他们会替士兵抱怨军用罐头的口感,会抱怨军靴不太结实和耐磨,会抱怨与家人的通信间隔的时间太长。

    如有必要他们会夸大敌人的战力和数量,以突显己方士兵的胜利得来不易。

    眼下丹尼尔-戴维斯团长,正亲自陪同几个随军记者来到401团的最前沿。

    “正如诸位所见,我们需要一种重量轻,部署灵活的火炮,在我的设想当中,这种弹道弯曲的火炮2至3人就可以操作,可以被拆解,并且可以在战场上随时转移和组装。”戴维斯团长道,“它操作简便,射程不需要太远,应该作为步兵支援力量装备到连,尤其是这种地形的战场上,更有利于发挥它的火力。”

    “尊敬的团长,可敌人好像也没有火炮。”有记者质疑道。

    “不,他们是有的。”戴维斯趴在山头上,将望远镜递给记者们,“对面的半山腰偏左位置,就是他们的炮兵阵地,据说为了修建这些工事,敌军几乎折磨死两万本地居民。”

    仿佛是呼应戴维斯团长的话,一声尖利的呼啸声中,一枚炮弹落在不远处,发生剧烈的爆炸。记者们慌张地在401团军官们的引导下,离开山头,躲到了山脊后面。

    “敌军的炮兵阵地修建的极为用心,只在冲向我们一侧修建火力点,而且盘山简易道路只建到半山腰,所以我们即便占领了它们,也无法利用这个阵地指向背面。”

    “当火力无法胜过对手时,我们所能依靠的就是勇气和决心。401团全体官兵,决心誓死捍卫自己的阵地,为此我们做了充分准备。”

    有人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那就是第4军团并不准备主动进攻。

    只要攻守相易,敌军在火炮上的优势立刻被削弱,甚至无用武之处,因为敌军进攻也只能依靠步兵仰攻,这会让他们付出数以十倍的代价,得不偿失。

    由于地形上的限制,没有了火炮支援,第4军团或许进攻能力不足,但用来防守则足够了。

    敌军的火炮也只打了三炮就停止了,仿佛是为了发泄怒火或者挑逗国民军来进攻。

    但从前沿指挥官戴维斯团长一直到后方的达尔豪将军,第4军团严格恪守着统帅部的命令:

    禁止无谓的主动进攻,但不准丢失一寸己方阵地。

    这是以肖恩为首的统帅部的重大战略部署变化。

    守军显然也措手不及,战场居然奇怪地安静了三天之久,他们迟迟等不来国民军的进攻,才意识到攻守态势变了。

    对于守军来说,他们面临三个选择,一种是保持沉默,一种是主动进攻,以收复有些残缺的防线,还有就是突围而去。后两种选择并不符合守军的利益,所以他们暂时保持沉默。

    既然如此,肖恩将自己的视线从亚姆城移开,他不准备在这里与敌军死嗑。

    你守你的,我打我的。

    肖恩命令第1、2军团沿着运河东西两侧向北攻击,同时以第5、6、7三个军团为他们的后盾,至于处于休整状态的第3军团则担任总预备队。

    这就让圣城方面很难受了,他们以亚姆城为诱饵的算盘落了空,国民军并不计较一座雄城的得失。

第九十一章 鏖战

    一场豪雨之后,战壕里存满了浑浊的泥水。

    401团的士兵们不得不花了很大力气将泥水排尽,当云层散去露出太阳时,士兵们被从泥地里蒸腾起的热气所包裹,立刻汗流浃背,十分难受。

    丹尼尔-戴维斯跟自己的士兵们混在一起,浑身如一个泥猴子一般。他的胡子因为没有好好的打理而显得杂乱,如果脱掉已经磨毛边的军装,你可以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胸膛、脖子、手臂与胸腹截然不同的肤色。

    正因为如此,这位年轻的团长很得部下人心。

    然而在这样的盛夏作战,真不是一个好时候,酷暑是制造401团减员的最大因素。

    咚、咚,几声炮响。

    对面敌军的火炮又开始了轰击,除了将原本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拦腰炸断外,并没有给401团带来任何伤害。每当敌军的火炮发言时,国民军的士兵大部分就躲到山后掩体中,只留下少数人在前沿阵地上观察。

    敌军步军一旦主动攻击,他们也必须从山谷出发向上仰攻,在付出重大伤亡之后毫无例外地缩回去。在被国民军教训了几次之后,敌军只得在晚上偷袭碰运气,并且好几次差点得手。

    因此,晚上是国民军的官兵最紧张的时候,他们必须睁大眼睛严阵以待。

    傍晚的时候,戴维斯团长在自己位于山后腰的指挥部阅读书信。

    随着太阳落下去,热空气也被晚风带走,但戴维斯往自己身上抹了许多刺鼻的药水,否则山里的蚊虫会吸干他的血。

    虽然条件有限,但每一个国民军士兵都被反复告诫,蚊虫会带来疾病,要尽可能地注意防范。防备蚊虫叮咬与防暑一样被提到了战略的高度。

    戴维斯团长新婚燕尔,不久就返回401团,并随军北伐。手中娇妻的来信,落款还是半个月前。

    “团长,司令官来了。”作战参谋乔纳森提醒到。戴维斯连忙把妻子的来信收好,见达尔豪将军在一帮军官的簇拥下来到401团的团部。

    “司令官阁下!”戴维斯小跑着迎了上去。

    “丹尼尔,你的团士气如何?”达尔豪司令官还礼道。

    “401团士气还不错,阁下。”戴维斯答道,“只是士兵们对于一味防守颇有些怨言。”

    达尔豪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笑道:“依我看,恐怕是你这位团长心中有些怨言。”

    “不敢!”戴维斯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哈哈,我们的战术就是没有没有战术。”达尔豪爽朗地笑道,似乎是对在场所有的军官说道,“敌人试图用亚姆城来吸引我们国民军大部分力量的计划,已经破产。你们这些当团长、营长的,必须要向士兵解释清楚,我们守住阵地,就是胜利,因为这样攻守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敌人主动攻击我们,就必须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我们为何要主动攻击呢?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达尔豪意有所指,有人想到了第3军团在此地的伤亡,然而达尔豪的本意并不是在暗讽格兰特将军,虽然在旁人看来他跟格兰特将军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竞争关系。

    “阁下,可是其他几个军团都北上了,他们进展极快,已经收复了3座城市,相较而言,我们似乎……”有军官抱怨道。

    达尔豪立刻打断道:

    “请注意,这是统帅部的统一部署,我们第4军团牢牢地守在这里,同样也是我们的荣誉。在我看来,荣誉并不分高低贵贱。总司令在离开这里时,曾当面向我指出,第4军团能否看住亚姆城的敌军,关系到整个国民军的后方安全,因为我们的身后没有别的大部队了。”

    达尔豪环顾左右,继续说道:“我认为这是总司令阁下对我以及对我们第4军团的高度信任。我向总司令阁下保证,绝不会放走亚姆城一个敌军,现在我需要你们向我做出同样的保证,你们能办到吗?”

    “能!”军官们齐声答道。

    “很好!”达尔豪满意地点点头,“我认为亚姆城的敌军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们一定会在某个时候选择突围,一旦让他们突围,就会扰乱我们的后方,后果不堪设想。

    考验我们的时候就快要到了。忠诚、勇气与团队精神是我们战胜敌人最有力的武器,第4军团的荣誉需要我们每一个人来维护!”

    仿佛是印证达尔豪的判断,当天晚上敌军发动了一场自第4军团来到这里以来声势最浩大的突袭。

    子夜时分,炮声、枪声、喊杀声突然响彻山谷。

    401团防守的阵地,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左边是是面对北边的山岭,西边是东侧的高地,此高地紧邻南北走向的运河。而在山岭与高地之间是一段地势较为平坦的谷地——这也是正常情况下城内通往城外的陆路通路之一。

    401团把防守重点放在这段不足三百米的谷地上,在这里按照前后顺序部署了两个营,另有一个半营作为预备力量部署在稍后的位置。

    401团是一个加强团,原本就拥有5个营加1个骑兵连并1个炮连的兵力,由于该团处于前沿,防守地带比较重要,军团甚至还给这个团增加了两个炮连14门加农炮。

    戴维斯团长将这额外增加的火炮部署在谷地的两侧,瞄准谷地通路,形成交叉火力。

    敌军的这次进攻不同寻常,戴维斯敢说敌人投入了至少50门火炮,对401团的阵地狂轰乱炸。密集的炮弹使得401团的大部分官兵不得不躲在位置靠后的坑道里。

    随着敌军炮火的渐息,一声声尖利的哨声响起来,军官们命令士兵们从坑道里钻出来,往前沿移动。

    前方的视线也随之模糊了下来,这对进攻方极为有利,这使得401团不得不在最前方布置人手,点燃火把,以增加反应时间。

    然后敌军几乎是在炮声停止的半分钟内就发起了冲锋。

    隐约中,401团的官兵只看到一股黑色的洪流在快速地向前移动,待洪流近了,401团的炮兵首先开火。

    开花弹、实心弹向着狭窄的通道上倾泻着,重重地砸在敌军的头顶上和人群之中。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密集的敌军人群之中出现无人地带,但这些空白地带又迅速地被补全。

    炮兵仍在快速地开火,那些炮手们如钟表里的零件,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职责运转着。渐渐的,炮兵射击的频率也降了下来,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给炮管降温。

    敌军不停地倒下,也不停地发起冲锋,当国民军的火炮射击频率降下来时,他们终于闯进了401团步兵的射程之内。

    为此,他们付出数百人的伤亡。

    前沿步兵用手中的步枪编织了一张火力大网,新式步枪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战争形式,他们可以趴在战壕里,只露出上半身。

    而战争也让敌人改变自己的作战形式,他们冲上前沿后,三五一组就地寻找掩体,相互交叉掩护。然而对敌军来说,他们的对手简直就是随身携带着一座个人军火库。

    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似地向外倾泻着,甚至九成以上是浪费了。夜战视线极差,士兵们往往又因为高度紧张,拼命着向着前方倾泻着火力。而新式步枪又极易造成巨大的浪费。

    也幸亏国民军一向对后勤极为重视,否则根本支撑不起这样的一场高强度的战斗。

    既便如此,敌军进攻凶猛,他们借着夜晚不利于防守方的有利形势,完全是靠着人命来填补火力上的差距,如果401团稍有不慎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戴维斯习惯于靠前指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场的每一个变化,不停地发布命令,夜战更是如此。

    “火炮,我们的火炮为什么停了?”戴维斯咆哮着。

    “火炮需要降温,哈里斯少校说他需要时间。”有参谋回答道。

    “不,火炮不能停止射击,一旦敌人将大炮移到近前来,我们的步兵将会遭受重大损失。”

    敌军的火炮果然再一次响起,向着401团的阵地轰击,立刻给401团造成重大损失。

    戴维斯当机立断,他冒着风险将自己最前沿的部队后撤三百米,敌军以为有机可乘,迅速向前推进,突进了防线,一下子进入了401团的弯月形包围圈。

    戴维斯的冒险是值得的,火炮再一次发威,直接将突进防线的敌军覆盖在火力打击范围之内,恐惧使得残存的敌军士兵要么转身溃逃,要么在战场上乱窜,被401团的步兵打成筛子。

    然而,戴维斯还没来得及欢呼,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炮声,那个位置是运河下游,自己后方三公里处的平原位置,并非战场。

    他强自镇定地喝问自己的部下,以为是幻觉:

    “哪里来的炮声?”

    乔纳森语无伦次地答道:“团长,不……知道……”

    二十分钟后,司令部一位传令兵带来的达尔豪将军的命令:

    “不明水上舰队武装,疑似北军海军溯江而上,正在我们的后方实施登陆,火力强大。情况不明,我已经亲率第9师的两个旅组织防御。在天亮新的命令到达之前,诸军必须固守现有阵地,不得后撤一步!”

第九十二章 鏖战(二)

    在401团的后方三公里处,一片混乱。

    黑暗与不明强大火力的突袭,令达尔豪将军措不及防。他的指挥部就设在那里,凌晨四点钟时从运河上射来的炮弹差点将他的指挥部一锅端,就连他的副官也在长达三十分钟的炮击中阵亡,万幸的是他本人只是受了轻伤。

    但不可避免的,他的指挥系统出现长达一个小时的失灵,有人告诉他不明武装溯江而上,通过运河杀到了他的后方,目前正在实施登陆。

    “该死,一定是我们的海军出现了重大失误!”达尔豪将军这么想。

    南方海军虽然不足以进攻北方,但按照此前的态势看,实力足以维持近海及龙江出海口的安全,他们与北方同行的战斗一直打的有声有色,甚至屡次受到统帅部的嘉奖。

    不管达尔豪将军如何地失望,他没有时间去抱怨,在形势仍然不明的情况下,组织力量阻击敌军的登陆力量。为此,达尔豪将军将自己手中仅有的两个旅派了出去。

    如果将来写战史,达尔豪将军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行动,尽管这两个旅在一个小时内遭受了重炮的连续袭击,犹如置身于地狱之中,损失惨重。

    战争的强度与惨烈程度远超过去任何一场战役。

    清晨六点时,距离运河渡口不远的丘陵上,达尔豪手中的望远镜里出现了一面旗帜。

    “夏国人?”达尔豪难以置信。

    准确地说这是一支由夏国支持的非正式海军,一直秉承重商主义的夏国人一直插手着各国尤其是西大洋的那些小国内部事务,但又避免深陷于当地的战争,所以他们擅于组织官面上不被承认的海上力量,充当雇佣军,纵横四海,攫取利益。

    二十年前欧罗巴人与夏国人的海上战争,就是与这支力量进行的一场战争。

    这场从背后杀过来的突袭,令第4军团伤亡惨重。达尔豪将军的部下不可谓不勇敢善战,然而这段运河的渡口极多,达尔豪手中可用的兵力捉襟显肘,无法将所有可供登陆的地点堵上。

    夏人提供的水上火力和交通工具,实施登陆的敌军主力却是欧罗巴人。

    摆在达尔豪将军面前的抉择,要么是面对腹部受敌就地死战,要么就是突围。

    无论如何,这意味着统帅部先前的部署包括已经节节胜利的态势毁于一旦,甚至在北方作战的其他几个军团都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

    主要军官们都看着达尔豪,等待着他的决定。

    达尔豪仅仅犹豫了半个小时,就选择了前者。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命令下达后,他似乎轻松了不少。

    “我们不能突围而去,因为一旦我们离开这里,敌军将肆无忌惮地掌握我们国民军的补给线和交通线,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第4军团的牺牲能够确保国民军主力安全后撤,一切都是值得的。”

    达尔豪对自己的部下们说。

    唯一令他感到庆幸的是,敌军登陆的部队并不多,最多一万人,一旦远离运河,夏人的火炮无法威胁到第4军团。

    夏人与圣城有某种交易,但不可能倾国来助北方。

    达尔豪担心的则是身后的亚姆城的敌军。

    就在达尔豪组织运河滩头防御的时候,戴维斯的401团又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战斗。

    硝烟散尽,敌军的尸体堆满了谷口。

    戴维斯累瘫在战壕中,整个人虚脱一般,任凭正午的阳光暴晒。

    有人喂了他几口水,戴维斯这时才恢复点力气,他艰难地站了起来,头有点眩晕。

    从昨夜持续至今天中午的战斗,401团第1营由于处于最前沿,大半战死,第2营和第3营也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2个营还保持建制完整,火炮因为超负荷使用而损失了一半。

    如此巨大的损失,401团不曾退后一步,简直是军事上的奇迹。

    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幸存的士兵们只能擦干眼泪,握紧步枪,等待下一次战斗。

    然而,当士兵们刚刚啃一口干粮,警报的哨声响了起来。

    “准备战斗!”

    “敌人进攻了!”

    军官和士官们呐喊着。

    谷口外,亚姆城方向的敌军如巨浪般涌来。他们低着头往前冲锋,任凭国民军的炮弹在人群中翻滚、爆炸,仿佛是一群不会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朽木。

    国民军的士兵紧张地等待着敌军的靠近,当敌军靠近己方阵地忽然发出齐声的吼声时,无须军官们的命令,士兵们在恰当的时间和距离上开火了。

    战争教会了401团的官兵们如何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和杀伤敌人。

    北方士兵捂着胸口倒下,他们的同伴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密集的子弹和准确的射击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突然,战壕中下起了黑雨,密集的手榴弹越过生死线,巧妙地在敌军的头顶上爆炸,敌军立刻倒下了一大片,攻势为之一滞。

    地形曾经是敌军最为仰仗的利器,当攻守转换之后,这成了他们的噩梦。401团在谷口的防线恰如一张口袋,正面阻击,两边高地侧击,仅仅只用了十分钟就收割了五百敌军的性命。

    敌军攻的快,退的也快。401团又一次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在稍靠后的位置,戴维斯放下望远镜,稍稍放松下紧张的神经。按照凌晨时收到的命令,他必须守在原地直至天亮,现在已经是6月2日的中午13点,仍然没有得到新的命令。

    事实上,在他的后方,达尔豪将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刚刚暂时稳固自己的战线。

    围困亚姆城的部队,他不愿放弃,只得抽掉一部分兵力和手中的两个旅与敌登岸部队对峙。损失虽大,但战况没有他起初预想到的那样差,这是因为敌军登岸的部队不多,另外就是自己部下的顽强。

    对战场之外的情况,达尔豪不无忧虑,他无法弄清战场外面的情况,如果敌军在夏人的帮助下援援不断地增援,自己就会陷入困境。

    在第一时间,达尔豪就派传令兵往北方而去,向肖恩汇报突发情况。

    这是一场意外,谁也没想到夏人会跟圣城方面达成协议,从国民军的背后杀到,而且此前全无风声。

    如果己方应对不力,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双方胜负。

第十八章 史丹利的野望

    风尘仆仆的托雷斯伯爵在次日的傍晚抵达玫瑰园。

    一见到伊丽莎白,他就当着肖恩和跟随他而来的宫廷侍卫以及一帮高级宫廷仆人的面,夸张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仿佛自己是皇室的硕果仅存的唯一忠臣:

    “公主殿下,您是如此地无情和失礼,让陛下和皇后担心。仁慈的陛下因为您的不告而别,心绞痛的老毛病复发,不过您不必太过担心,我离开圣城时,他已经恢复了不少。而尊贵的皇后忧心地整日以泪洗面。殿下,恕臣无礼,您太冲动了!”

    “上帝保佑,菲利普殿下一收到洛基山伯爵的信,就禀明陛下,陛下上命我立刻启程南下,您看,我一路上不敢停下,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好几圈。万能的主,您看上去气色不错,这真是一件幸事啊!”

    “好了,托雷斯伯爵,我很好。请你放心,我会跟你回圣城的。”伊丽莎白迅速恢复了她公主的身份,语气有些冷淡。

    见轻易地劝服公主,托雷斯心中的石头落地。

    要知道,伊丽莎白出宫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因为她的前科数不胜数,经常溜出宫去玩,但她还知道分寸,从未在外面过夜。

    当伊丽莎白的侍女那天迟迟等不到她回归的身影,便知道大事不妙,只得惶恐地向皇后禀报。

    皇后大惊,除了将伊丽莎白的仆人们全都关押起来,立刻发动了宫中贴身的侍卫和仆人悄悄地满城寻找,却一无所获。

    这时连卡洛斯二世也慌了,但出于皇家的尊严和以防万一,虽贵为皇帝,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派人寻找,除了皇宫中现有的人手,卡洛斯二世让秘密警察充当寻人主力。

    毕竟一个公主的失踪,总会引起不必要误会和谣言,况且皇室已经找到伊丽莎白留下的书信,她是离家出走。

    但无论是卡洛斯二世还是约瑟夫-法兰克,他们把重点放在圣城和京畿,他们打破头也不会想到伊丽莎白这一次会走的那么远。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伊丽莎白在所有知情人看来一定是凶多吉少,正如托雷斯伯爵所说,皇帝旧病复发,而皇后整日以泪洗面,偏偏又不能大张旗鼓。

    直到菲利普-索伦后来收到了肖恩的亲笔信,皇室这才急巴巴地派托雷斯伯爵南下。

    尽管肖恩在信中有解释,皇家仍然不可避免地对肖恩的解释充满疑惑。

    卡洛斯二世本人就认为肖恩恐怕有不良动机,甚至认为是肖恩策划了一场绑架皇室成员恶**件。

    也不怪卡洛斯二世这样恶意地想,他不久前还让肖恩遭受不白之冤,况且肖恩至今未婚。

    所以,掌玺大臣托雷斯伯爵临行前被卡洛斯二世叫到御前,细细交待了一番:万一有什么不堪的事情发生,务必要以皇室的名誉为重。

    伊丽莎白无论多么地任性,也无论她对自身婚姻的不满,当听到卡洛斯二世因为她的任性而旧病复发时,心里满是悔恨。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跟托雷斯伯爵回去。

    托雷斯掏出一块细绸手绢擦了把眼泪,迅速恢复了在外臣面前的雍容气度:

    “康纳利伯爵,我代表陛下和皇后感谢你对公主殿下的照顾。另外,菲利普殿下要我代他向你当面表示个人的感谢!”

    “不敢,这是我身为封臣应该做的。向陛下致敬!向皇后和菲利普殿下致敬!”

    肖恩低头致礼。

    “不过……”托雷斯话锋一转,“我大张旗鼓地来到这里,恐怕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我死不足惜,但公主殿下的安然干系重大,要知道现在叛党份子一直很活跃。”

    “请掌玺大臣放心,除了这座玫瑰园,普瓦图没有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公主殿下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肖恩道。

    他这也是在暗示,皇家的名声不会因此而有所影响。

    “至于您亲自到来,其实是来视察新式铁甲货船的建造进展!”肖恩又道。

    这倒转移了托雷斯的注意力,因为这直接关系他家族未来的一项大生意。托雷斯伯爵欣喜地问道:

    “伯爵,这真是一件大喜事。要知道,如今海洋运输断绝,帝国急需要拥有强大防御力量的铁甲货船,急陛下之所需,是我们身为臣仆的本份。”

    “掌玺大臣,我将很荣幸地邀请您,在身体从旅途劳累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参观康氏造船,并诚恳地请求您在参观船厂后,给我们提出宝贵意见!”肖恩道。

    “哈哈,那就明天上午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个铁家伙。”托雷斯对肖恩的奉承很是高兴。

    话虽如此,托雷斯还是利用晚宴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询问伊丽莎白是如何来到普瓦图的,这毕竟是皇帝交待的头等大事。

    伊丽莎白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她只是因为萝丝才想起普瓦图的,来到这里纯属偶然和她的任性。至于萝丝,那是洛基山伯爵的情人,这纯属偶然,所以陛下猜错了。

    至此,托雷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久在宫中行走,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能轻易地辨识出伊丽莎白说的是实话。因为高兴和放松,托雷斯还多喝了两杯果酒。

    这一趟普瓦图之行,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托雷斯接到命令后以最快地速度南下,这一路上的辛苦旅程差点要了他的命。一旦松懈下来,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只觉得浑身酸痛。

    该死的鱼妖!

    要是海上交通太平,南下的旅程要舒服得多。但一想到明天要看到期望中的新式货船,托雷斯仿佛就看到无数的金币。

    第二天上午,肖恩亲自陪同托雷斯伯爵前往船厂。

    拜恩总督和史丹利市长得了肖恩的消息,早早地等在船厂门口。

    他们俩并不知道托雷斯南下的真实目的,以为这位掌玺大臣只是关心自己家族的生意。但不论何种原因,托雷斯这个姓氏就值得他们小心地伺候着。

    史丹利显然更加殷勤,他甚至当着自己上司的面保证要全力为康氏造船保驾扩航,并提供尽可能的帮助,以促进新式货船的建造,为帝国战胜鱼妖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

    史丹利的异常表现令拜恩有点诧异,因为在拜恩的印象中,史丹利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官僚,十分圆滑和老道,绝不可能在上官的面前犯这种官场低级错误。

    肖恩等人陪着托雷斯伯爵登上了停在船坞旁的洛基山号。

    这艘货船的主要动力设备已经安装完毕,并且在拖船的帮助下进行了几次短时间的海试,目前正在紧张地进行硒装,也就是对舵、锚、救生系列辅助设备及内部设施进行安装和调试,等这些都完成后,才会进行真正的海试。

    肖恩对这艘新货船极尽夸耀,虽然现在回过头来审视它的设计初衷,仍有不完美之处。这些不完美之处,只能等建造下一艘时才能够得到完善。

    拜恩和史丹利俩人也不吝夸赞之辞,这让托雷斯十分满意,这位伯爵不懂造船,但坚固而修长的身体,在他看来就代表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当天晚上,托雷斯伯爵因为高兴而多喝了几杯,只得就近下榻普瓦图大饭店。

    史丹利忙前忙后,甚是殷勤,他抢了托雷斯仆人的活计。磨蹭到拜恩离开后,史丹利找到了肖恩。

    “恭喜你,我的市长先生!”肖恩笑道。

    始作俑者当然是肖恩,他鼓动史丹利去竞争贾维亚的总督,偏偏巧合的是,托雷斯伯爵正好在这个时间点来到普瓦图,简直是约好了似的。

    这也是史丹利的野望。奥黛丽的分析完全正确,史丹利果然有想当总督的企图,他成功地引起了肖恩的注意,肖恩准备帮他实现野望。

    而这位宫廷伯爵的职位是掌玺大臣,顾名思义,他是卡洛斯二世身边最为信任的近臣之一,实际是顾问大臣,走他的门路是最捷径的路不过了。

    史丹利则兴奋中带着纠结之色:

    “我的伯爵,掌玺大臣阁下要这个数!”

    史丹利伸出一个手掌,也就是说五十万金路易。五十万换一个总督,据说是市场价,但那是一个富裕省份总督职位的价格。

    这五十万对于史丹利来说,也并非拿不出来,但绝对会让他伤筋动骨并且元气大伤,除非他准备做一个万夫所指的贪官,在将来的任上大肆搜刮。

    “这五十万,我出了!”肖恩直接了当地说道。

    史丹利心中窃喜,面上则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伯爵有什么期望?”

    “我希望史丹利先生能将我们邻居贾维亚行省变成另一个热那亚!”肖恩道,“我有一个梦想,凡属于欧罗巴的土地上,都会铺上黑色的铁轨;凡是欧罗巴的土地,到处都可以听到蒸汽机的轰鸣。”

    “我也希望能够将来有一天,能够从贾维亚的首府乘坐火车直达普瓦图,来看望我的朋友们。还有您,尊敬的洛基山伯爵!”史丹利道,“我保证!”

    “相信我,未来的总督阁下,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第十九章 离别的车站

    如果只是求财,史丹利完全不必离开经济蒸蒸日上的普瓦图,仅仅是靠正当投资,他也能获利。

    这可没有政府官员不能投资有价证券的规定。许多高级文官发家致富就是靠着比别人更多的内部消息和更有利的投资机会而获利。

    史丹利选择了事业,这是他的野望。

    贾维亚行省是热那亚西边的邻居,以前比热那亚还要贫穷,大量的贫困人口这两年涌入热那亚不少,因为后者因新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此外两地商人交流的机会也极为频繁,但两地重复征税和不同的税收政策极不利于热那亚的商人。

    如果史丹利能够坐上贾维亚的总督之位,将十分有利于两地市场的整合,这也是资本主义内在的要求。

    至于史丹利如何跟掌玺大臣密议的,肖恩不管,他只是痛快地写了一张五十万的银行本票。这算是肖恩的提前投资。

    不仅是这五十万,肖恩还以自己的名义准备了一份土特产送给拖雷斯伯爵,一匣南方最好的珍珠,一套出自南大洋肯亚大陆红宝石项链,总价值超过二十万。

    史丹利自己也准备了一份厚礼为托雷斯伯爵饯行。所以托雷斯伯爵不虚此行。

    三日后,伊丽莎白和托雷斯伯爵被肖恩送上了北去的火车。铁路公司甚至为此安排了一趟专列。

    “我以后会再见到你吗,伯爵?”伊丽莎白情绪低落。

    “一定会的,殿下!”肖恩道。

    “很遗憾,我没能乘座铁甲船回圣城。”伊丽莎白抱怨道,“你明明有一艘洛基山号的。”

    “殿下,洛基山号还处在海试阶段,虽然我对它很有信心,但海上毕竟不太平,将来它运输货物北上,也必须在海军的护航下沿着海岸线航行才可以。我向您保证,您很快就会在圣城奥塞河上见到更多的新式铁甲船。”肖恩道。

    “伯爵,谢谢你!”伊丽莎白的情绪好了一些,“我在普瓦图度过一段美好的夏天,我想我会想念这里的。”

    肖恩知道公主是忧虑自身的命运,在这里每一份的自由和快乐都衬托着对未来的不安念头。

    他还想安慰一下公主,却见她的目光越过肖恩的头顶。

    站台对面的民居的楼顶上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宝蓝色裙子十分夺目,头上束发丝带在风中舞动着。

    “嗨,萝丝!”伊丽莎白挥舞着双臂。

    萝丝却远远地给了她一个嚣张的飞吻,将她逗笑了。

    肖恩连忙示意尼尔森,后者立刻带着人向车站外的民居冲了过去。

    火车徐徐开动,肖恩驻足月台挥了挥手,看着火车离开车站。

    “那是公主殿下?”拜恩在旁诧异地问道,事实上他最近在不同场合见到过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表现的很低调,拜恩只知道她是玫瑰园的客人,出身北方贵族家族,仅此而已。

    “是的,总督阁下。”肖恩道,“出于安全上的原因,在今天之前我不能将你引荐给殿上。请你谅解。另外公主曾驾临普瓦图,请总督不要外传。”

    拜恩有些发愣。

    身为总督,拜恩朝中也有人,所以他对这位公主的婚姻问题知道一些,据说这是一场金钱婚姻。

    公主秘密来到这里,令人诧异。这本身似乎解释了掌玺大臣为何为突然来到普瓦图的原因,而不是表明上说的那样是为了视察新式货船的建造。

    他不免多想,以为肖恩跟皇家关系很亲密,但他又看不出肖恩跟公主之间有超出正常关系的迹象,至少他见过公主曾以随从的身份和罗恩堡的那位夫人坐同一辆马车到过船厂。

    看了一眼一边正在跟肖恩管家闲谈的史丹利,拜恩谨慎地试探道:

    “掌玺大臣造访普瓦图,维克多最近很殷勤,听说他私下里跟大臣见过好几次面,大臣甚至还去他府第做过客。”

    “据说我们的市长先生,对贾维亚的总督一职很感兴趣。”肖恩坦白道。

    拜恩的表情一瞬间变的很精彩,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释然的笑容:

    “我应当竭力促成维克多达成所愿!”

    这位总督已经快干满一任5年的任期,虽然他已经得到圣城方面一些大人物的首肯,让他在热那亚再干一任,但正式的任命下达之前,还有很多变数,其中面前的伯爵起着很关键的作用——肖恩也许无法违抗圣城的命令,但他可以让总督在普瓦图成为孤家寡人。

    所以一听到史丹利最近异常表现的根本原因,拜恩立刻恍然大悟,不想当总督的市长绝不是好市长,这是人之常情。

    但拜恩可不想离开普瓦图,这里诸业兴旺,经济蒸蒸日上,各等级相处和谐,不用他太操心政务,就连自己每年的“正常”收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完全合理合法。

    他甚至认为热那亚现在的大好局面,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内,当初他刚来到热那亚时,这里的经济状况让他头疼,所以他不想拱手相让。

    “总督阁下,你的第一个任期快要结束了吧?”肖恩问。

    “确实如此。”拜恩故意叹道,“也许我应该退休了,我都五十六了。”

    “哈哈,在我看来你正年富力强,贾维亚的霍林斯沃斯总督都七十多岁了,希望你在我们热那亚一直干到八十岁,超过我们的邻居。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们只能向你送上祝福。”肖恩笑道。

    “目前我看不出我还有更好的去处。”拜恩听出了肖恩的肯定之意,“嗯,我已经习惯这里的气候和风土人情,要是离开这里,我肯定会生病的,像我这个年纪可经不起折腾。”

    “那你应该每天喝两杯绿茶,这有益于你的身体健康。”肖恩道。

    “没错,只有洛基山下出产的绿茶才是滋味最正宗的茶。我的伯爵,你的茶园每年头一批春茶一定要给我留点。”

    “当然可以。你知道的,每年头一批茶我只送不卖,赠送名单里少不了你的名字。”

    “十分感谢!”拜恩心中大定,“伯爵,您是一位仁慈而慷慨的贵族,这必将会给您本人带来丰厚的回报。”

    “承你吉言!”

    这时尼尔森回来了,神情很是沮丧。

    “怎么,你又败给了同一个女人?”肖恩很不爽。

    “大人,不是属下无能,而是……”

    “对手太狡猾是吧?”肖恩道,“嗯,这次是什么情况?”

    “萝丝小姐向大街上扔了一把金币,所有的人都在疯抢,我们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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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的奋斗介绍:
蒸汽机的轰鸣声中,铅弹被压制成型。排成紧密横队的士兵,向强大的血武士瞄准,青铜炮在怒吼。嗜血者躲在庆祝的人群之中,冲着华丽的贵族马车暗暗冷笑。野心家则端着美酒,笑看风云变幻……肖恩的奋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肖恩的奋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肖恩的奋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