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剑是一夫用TXT下载剑是一夫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剑是一夫用全文阅读

作者:沽梦师     剑是一夫用txt下载     剑是一夫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寒城买卖

    这被冷不语折腾的体无完肤的家伙最终没能熬过当晚,在无尽疼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亡与他而言,是解脱,疑惑是悲惨命运安排,也唯有他自个儿能说明白。

    骰至娇换下了那花衣,转了身黑色带金边的锦服,双眉依旧如剑锋,头发已经整整齐齐留着马尾。这贾大官人就在必胜客四楼她自个儿的卧室,坐在飘窗上朝街上看着,手里握着酒杯,杯子里还有小半没喝尽的果子酒。

    骰至娇右手拇指食指不断摩挲着这白瓷酒杯,眉头微皱,双眼沉思。看去,一副鬼神莫近的样子。

    门被叩响,是个老者声音,想来,是白日里那个白发老翁。这白发老翁声音恭敬道:“贾大官人,您吩咐的那个西地小娃儿已经带过来,安排在您隔壁的屋子。”

    一听这些个手下把自己要的人带过来了,骰至娇回过了神,眼睛里头也射出金芒,可声音依旧冷冰冰,道:“晓得了,退下吧。”

    门外的白发老翁应了声,未多语,也就退了下去。

    将白瓷杯里头的果子酒一饮而尽后随手将被子丢到一边,起身刹那,脸上表情也是戏法般变化,满是笑意。出门走到隔壁屋,轻轻叩门几声,声音温柔道:“小惠冬在不在,小惠冬在不在?”

    几隙安静,随后屋子里的人欣喜回应:“金姐姐,是金姐姐,金姐姐,我在,我在。”

    听到屋子里头那人的回应,骰至娇的笑容也如花灿烂,似自心底流露。轻轻推开门,又回身合上,屋子里头的床上,果不其然,躺着的是最初那个为冷不语所救的少年。

    坐到床边,惠冬脸上的伤不会那么快褪去,可那欢喜的表情,倒是让样子好看了几分。那只少了只爪子的白色小奶猫依旧在他脑袋一侧,可这会儿,这白色小奶猫却是蜷缩着。骰至娇想靠近这白色小奶猫,无奈,这白色小奶猫发毛竖起,张嘴露出尖牙,发出“哈”“哈”的声音。

    骰至娇没养过猫,看到这白色小奶猫如此对待自己,眉头一皱,心里头不悦。

    惠冬多少也知道骰至娇性格,急忙忍着疼痛,吃力将手从被窝里头伸出,轻抚着白色小奶猫。温柔抚摸,白色小奶猫也渐渐安静下来。

    可无奈,每当骰至娇想靠近,这白色小奶猫会再次恢复先前那充满敌意的戒备模样,也是令骰至娇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快。

    不再去理会这白色小奶猫,骰至娇细细打量了惠冬脸上伤势,看样子,没一个多月,是好不了。

    “金姐姐,不碍事的,那些人······”

    不等惠冬将话说完,骰至娇点了点头,随后道:“我晓得,那些人都被冷不语杀了。惠冬啊,虽说你是无意无心,可你,倒当真是帮你金姐姐,还有,帮了侯爷一个天大的忙。”

    听到骰至娇的话,惠冬眉头微皱,疑惑不解。

    骰至娇哈哈一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惠冬眉心,随后道:“冷不语杀的那些人,不知是哪一城的细作。可这些该死的家伙所杀的那些个,却是这寒酥城现阶段极为重要的一些护卫。”

    “护卫?重要?”

    骰至娇点了点头,可随后不由皱眉,两颊微鼓,不知是否该同惠冬解释。惠冬自幼笑得察言观色,也是看出了骰至娇心中犹豫,急忙声音欢快道:“金姐姐,如果是秘密,有利侯爷的,金姐姐就不必说。”

    骰至娇看着惠冬,伸手摸了摸这少年脑袋,眼睛也笑成了一条线,随后道:“真是个乖孩子,等你伤好了,金姐姐带你把这寒酥城所有好吃的,都给吃遍。”

    惠冬也配合的咧嘴微笑,眼睛也同骰至娇一般成了一条线。

    又是几句有的没的叙旧,随后骰至娇便出了门。才出门,依旧是那个白发老翁,小碎步跑了过来,手上那握着一张一看就写满了细小黑字的纸条。不多语,将这纸条递给了骰至娇。骰至娇接过纸条,细细一看。

    才看完这纸条上的内容,骰至娇不由睁大了眼,一脸愤懑,问:“当真确信,那个家伙是燕云骑的人?”

    白发老者听到了燕云骑三个字,细汗也是不由自主自眉头渗出,用衣袖擦去之后,依旧不语,点了点头。

    骰至娇将纸条捏作一团,眉头不由皱起,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嘴里头不断嘀咕着“没道理啊,没道理啊。”

    白发老翁左右看了看,确信这四楼没人,声音恭敬且细微道:“贾大官人,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您看这买卖······”

    白发老翁话未说尽,骰至娇抬起了手阻止了白发老翁继续往下说。又是几隙沉默,骰至娇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那就来吧,白城主的丽景门,也不是吃素的。秦佬,让下头的兄弟姑且先停一停,赌坊黑夜白昼再是热闹,这动静,还是没法遮住所有人耳目。”

    被称作秦佬的白发老翁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那朝阳寺那头?”

    听到了朝阳寺,骰至娇心里头总归是稍稍舒心了点,随后道:“朝阳寺那头,该继

    续的,继续。我贾大官人花些银两,打造石佛,莫不是也触犯了我大邺法典么?”

    听到骰至娇这般说话,白发老翁竟是自心里头稍稍安了些。

    骰至娇呵呵一笑,随后道:“可惜啊可惜,秦佬,你说白城主这般是在报恩,还是复仇?”

    听到骰至娇这般问,白发老翁再次不由细汗渗出额头,不知该如何作答。可随后还是无奈叹了口气,道:“老奴不知,或许报恩,或许也是复仇吧。”

    骰至娇哈哈一笑,继续道:“偌大一个花家,这般多日子过去了,竟是到这会儿都没整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莫说大邺王朝,直接放眼这天下,也没那般多弓道天才。”

    秦佬自然明白骰至娇这话的意思,他声音依旧恭敬且细微道:“贾大官人,白城主是白城主,花家少主是花家少主,您偶尔来一趟寒酥城,这事啊,您也就在这儿说说,外头,可千万别这般。”

    骰至娇听了,竟破天荒冲这白发老翁做了个鬼脸,嬉皮道:“秦佬,您老啊,就放一百个,一万个心吧。对了,这一趟过来,我恐怕呆不了特别久,那批货得早些完工。”

    秦佬点了点头,可心里头终究是有些疑惑,也不兜兜转转,直接问:“贾大官人,这批货,是送到?”

    骰至娇微微一笑,随后道:“总之呢,不是送去不夜城就对了。”

    话语才落,骰至娇眉头一皱,随后手朝后一拨,使得秦佬朝后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子。秦佬起初还有些纳闷,可当他看去自己原先站立位置,不由后怕,背脊发凉。在秦佬原先站立的地方,竟是一排鬼头镖。

    骰至娇手一动,将腰间那牌九骨鞭握在了手中,一脸戒备状。

    “秦佬,回屋,不管听到什么······”

    话语未落,又是“簌簌”声传来,骰至娇炁源猛提,身影若鬼魅扑向秦佬。手中骨鞭惠冬,随后“叮叮当当”一阵声响,打落了十几枚鬼头镖。

    “秦佬,可认得?”

    秦佬低头仔细打量了被打落脚边钉入地板的鬼头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道:“贾大官人,笑面罗刹敛锋芒,这,这,这是鬼手苍丰的东西。”

    听到鬼手苍丰四字,骰至娇嘴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声音冰冷道:“四大偷王,东边的鬼手苍丰,来这寒酥城,有何贵干?”

    这四楼宁静许久,随后一个磁性声音哈哈几声笑后,道:“来寒酥城,自然是来同贾大官人,谈买卖!”

第四十章:白翎忧虑

    听到这鬼手苍丰说是来寒酥城找她贾大官人谈买卖,骰至娇不由一声冷笑,手中牌九骨鞭再次呼呼带风几次挥动,随后道:“寒城的买卖,不做暗地。”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仍旧先是几声哈哈笑笑,随后道:“贾大官人这话,就说笑了。”

    随后身影闪动,一个黑衣斗篷人一个闪动,出现在了骰至娇身前。骰至娇既为赌徒,眼力自然不差,甚至绝佳。可不知为何,方才,她却是不曾看清楚这黑衣斗篷人是从哪里窜出来。

    纵然察觉不到,骰至娇眉头紧锁,再次挥动手中牌九骨鞭。骨片绕城一圈又一圈,若能捆住这黑衣斗篷人,一拉一拽,可直接将这黑衣斗篷人的身子给撕碎。

    若如此简单,自然可庆,可,鬼手苍丰的身手若只是如此,那当真可笑了。

    黑衣斗篷人的身子又作鬼魅无影无踪,再次出现,先闻破风声,随后这黑衣斗篷人一脚飞踢朝骰至娇面门袭来。而此刻的骰至娇,却是嘴角再次挂起那邪魅笑容,左手朝后一挥,十几枚金钱镖射了出去。

    怎知,这金钱镖射出,黑衣斗篷人直接换了动作,脚尖轻点在金钱镖上,随后借力再次踏飞出去,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这绝妙身法,当真厉害。心中虽说惊叹,可动作未停。右手微微一动,手中牌九骨鞭卸下不少骨牌,剩余骨牌拼凑成成约三尺的一根牌九长条。以这牌九长条作剑,骰至娇一剑刺出,这一剑隐隐带有音爆之声。

    黑衣斗篷人一个后空翻,同时右手一挥,再次射出十几枚鬼头镖。

    骰至娇不由一惊,想要收招,一惊晚矣。也是这时,又闻破风声,寒芒掠过,那些鬼头镖被一支白色羽箭悉数击中,钉入了一根石柱中。骰至娇看到这白羽箭,不由眼中流露喜色,朝白羽箭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寒城之主白翎一身白衣站在了骰至娇身后不远处。虽说只是白衣,可这白衣用料考究,上头以银丝绣图,不得不说颇为华丽,也该得不少银子。

    白翎手腕一动收起手中长弓朝几步走到了骰至娇身侧,冲骰至娇微微一笑,关心道:“娇娇,可无碍?”

    骰至娇点了点头,随后手腕又是微微一动,那些散落一地的牌九骨牌被她手中那骨牌长条吸了回去,恢复原先骨鞭样子。既然白城主来了,自也没自己什么事,骰至娇将骨鞭随手往腰间一丢,这牌九骨鞭直接缠在了腰上再次化作一根样式寻常的腰带。

    白翎依旧面带微笑看向了不远处的黑衣斗

    篷人,声音温柔道:“偷王来我寒酥城,有何贵干?寒城无珍宝,怕是偷王要走空了。”

    黑衣斗篷人不由冷哼一声,不屑道:“白翎九箭,既然称作九箭,已经舍了一支,剩余八支,可有能耐······”

    话语未尽,又闻破风声,黑衣斗篷人在白羽飞箭离自己不过半寸位置险险躲开。而白翎,则站立原地,作拉弓状。白翎的脸上露出一邪魅笑容,道:“与我寒城不安者,诛之!”

    再没有声音传来,那黑衣斗篷人或是当真离开了。骰至娇一脸可惜,随后兴奋道:“城主,这······”

    白翎将弓放回身后,手势阻止了骰至娇继续说下去。秦佬如何不懂,冲白翎同骰至娇行了一礼,随后将那些射落的鬼头镖收拾后也就下了楼去。白翎不急不缓,将两支白羽箭拔出,放回身后箭篓。拔出第一支射出的白羽箭的时候,那些被钉住的鬼头镖也纷纷落下,发出一阵清脆响声。

    骰至娇将鬼头镖一一拾起,仔细打量一番,不由皱眉。本以为这鬼头镖应当锋利无比,如此看来,莫说与自己的金钱镖相比,那刃口打磨,还不如寻常铜钱锋利。

    骰至娇还以为这鬼手苍丰是手下留情,并未起杀心,而白翎再打量这些个鬼头镖后,不由皱眉,随后道:“看来这鬼手苍丰是当真起了杀心,娇娇,朝阳寺的事完了,你就早早离开寒城,才是上上策。”

    骰至娇一脸疑惑,这鬼头镖并不锋利,即便打中了自己,也不过伤了皮肉,不至于要命。

    知晓骰至娇心中疑惑,白翎不由一脸苦笑,解释道:“若这鬼头镖打磨锋利,我反倒不担心了。这鬼手苍丰传闻替内府做事,在内府,不可携带锋利的东西。如此说来,你可明白了?”

    听白翎这么解释,再回想下前些日子那催命寒风削木头作剑杀吴子谦的事,不由觉得有意思。莫不是,这内府的人,都这般与众不同么?

    楼道总归不是说话的地,二人到了一雅间,这寒酥城的地不同临城,临城的人好茶,而寒酥城的人,好酒。骰至娇替白翎斟满了一杯酒,白翎却将酒挪开,给自个儿倒了杯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骰至娇看到白翎这般动作,不由一脸尴尬,将那斟满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同白翎一道和气了凉水。

    白翎先开了口,道:“估摸还需多久?”

    骰至娇不假思索道:“约摸两个月。”

    确定了时间,白翎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点了点头,道:“还要两个月,不

    知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还会再来多少个妖魔鬼怪。”

    骰至娇也是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一事,忙问:“城主,那这些东西,如何流露世上?”

    白翎手中握着瓷杯,轻轻敲动着桌子,沉思有顷,随后道:“这寒酥城,安宁了太久,那些个北齐的家伙,也是时候开始不安分了。”

    一听白翎打的是这注意,骰至娇也是不由皱起了眉,问:“那该出动多少人?”

    骰至娇疑惑,也是白翎郁闷的地方。是啊,若当真按他所思所想去做,那,该出动多少人?最后也只得无奈道:“终究啊,别的地儿,没有寒城的工匠手艺了得。”

    骰至娇突然眼珠子一转,心有一计,开口道:“如果,用铁通打造赌局,可恰当?”

    听到骰至娇这注意,白翎不由哈哈大笑出声,随后道:“亏你还是贾大官人,这必胜客之主。若如你所想这般简单,这些个烫手山芋,早早离开我寒城了。”

    话落,白翎更是不由哀叹一声。骰至娇看得有些纳闷,忙问:“城主思虑,不像是为了这批货啊。”

    白翎自是知道自个儿如今一脸忧愁,怕是身上散出的气息,也能令盲目的瞎子知晓自己此刻颇为忧愁了。

    “不去想这些了,对了娇娇,听闻,冷不语杀了你的手下?”

    听到白翎问这事,骰至娇却是风轻云淡道:“几个痞子,死也活该。不过,城主,这暮寒楼的七星剑客,倒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头一遭听骰至娇这般夸赞别人,白翎不由起了性子,一脸坏笑道:“如何?是我们这金骰至娇的贾大官人,春心泛滥,中意上剑圣了?”

    听到白翎调侃自己,骰至娇的两颊,竟是刹那羞红。见她低着头,吱吱唔唔,含糊不清道:“城主,你,你说什么呢?”

    看到骰至娇这娇羞模样,白翎觉得颇为有趣,又是忍不住一番调侃。可调侃终究是无聊时候的调味剂,有正事要做,如何也不会将这等话题继续下去。

    白翎将瓷杯举起,却发现杯子空空,正打算再倒些水,最终作罢。将瓷杯放下,白翎有些无奈道:“娇娇,这些日子,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在街头晃悠。”

    骰至娇有些不明白,眉头微皱,一脸疑惑。

    而白翎,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有些无奈,道:“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该被人知道的,还是被人知道。”

    骰至娇问:“哪些人?”

    “除了我大邺的人,还有,阿塞人!”

第四十一章:丽景门人

    骰至娇不由纳闷,默默重复道:“阿塞人?”

    白翎不由苦笑,随后道:“是啊,阿塞人,如果阿塞的江湖里头,令狐长空这般人物都只是寻常货色,那可当真是可怕。”

    提到了令狐长空,这有摧剑主之名的阿塞人在大邺的江湖掀起了血雨腥风,若多几个这样的人物混进大邺,当真可怕。

    可随后骰至娇想了想,玩笑道:“哪怕摧剑主来寒城,我不担心,城主你也无须担心,咱俩用的都不是······”

    她本想说他二人都不是剑客,没有什么名剑在身,可随后想到了那个蓝衣斗篷身负六把利剑的冷不语,也就不由顿住了话。

    白翎看着骰至娇,也好奇为何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白翎也未询问骰至娇想说什么,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听他道:“北齐那边近来有些不安分,丽景门也有不少探子死在了边境。娇娇,孤有个想法,说与你听听。”

    见白翎一脸认真样,骰至娇也不由好奇,点了点头。

    白翎又喝了口凉水,随后道:“寒城为北齐骚扰也不是一天两天,孤做主这些年,权当居功吧,也算令这状况好了不少。可我偌大寒城,终究是有兵无将。”

    骰至娇点了点头,也是认同白翎这说法。虽不愿承认,可寒城的军事力量,实在有些差强人意。若说城民素质,倒当真不错,身高马大,好苗子一抓一大把。可善于统帅的人,却少之又少,更不提精英了。

    没有将帅的军队,自如散沙一般,全无威胁。

    白翎放下白瓷杯,随后道:“孤打算,与那白玉将军,谈一笔买卖。”

    “城主要同梁伯葉谈买卖!”

    听到白翎是这等想法,骰至娇不由站起了身,还不自觉双手拍桌,作吃惊状。白翎似料到了骰至娇会有这等反应,已是意料之中,自然不会讶异。白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骰至娇坐下,听他继续往下说。

    “孤打算同他谈个买卖,但本钱如何把握,实在不好决定。这不,才会来寻你这善于买卖的贾大官人。”

    听白翎调侃,骰至娇依旧是眉头微皱,作思索状。许久,骰至娇点了点头,张了张嘴,随后道:“城主,若是直接同梁伯葉谈买卖,要他领兵出征北齐,不妥。”

    见计谋得逞,白翎不由露出邪魅一笑,又是举起白瓷杯,点了点头,示意骰至娇继续往下说。

    “紫薇城的白鸦军有如今能耐,梁伯葉的功劳不可谓不大。可,城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梁伯葉,是人。”

    骰至娇所说的,也是白翎

    所顾忌的,他点了点头,再次放下白瓷杯,随后道:“孤也是顾虑这点,毕竟,这寒城之主的座椅,也换了几人。”

    骰至娇坚信白翎不是贪财好权之辈,他执掌寒城之后,寒城变化如何,她这地地道道的寒城人看在眼里。也因为她是地地道道的寒城人,自然也是知道,寒城人,从不关心何人为主。

    哪怕,有人窃取了城主之位,寒城的人,也不会有一时的气愤。

    “娇娇,你且说说看,那,什么法子能令梁伯葉自己提出领兵出征?”

    骰至娇不由皱眉,思索有顷,随后眼睛放光,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梁伯葉是人,既然是人,又是我大邺名将,那么,就让他亲眼去看。”

    听到骰至娇这般说,白翎没有思索其意,睁大了眼,满面笑意。可随后,白翎不由再次眉头皱起,骰至娇自然笑得白翎为何会露出这悲苦神情,呵呵笑后,道:“既然是肮脏事情,那么,自然是由肮脏的人去做。”

    听到骰至娇这般说,白翎的脸上,流露了愧疚。

    可随后白翎又是微微皱眉,犹豫几隙,还是说出了口:“娇娇,你何不······”

    未等白翎将话说尽,骰至娇摆了摆手,打断了白翎的话。随后只见骰至娇满脸笑意道:“城主,骰至娇对寒城忠心不二,但丽景门,恕难从命。”

    再说回冷不语,冷不语去一间衣裳铺子定做了一套衣服,依旧同他先前装扮一般,不过稍稍有些色差罢了。定做衣服需要时间,可黄白之物能缩短时间。不过小半个时辰,一身新衣的冷不语再次走在了街头。

    来了这寒酥城有些日子,无念所猜测的事依旧没有着落。这寒酥城所有的铁匠铺子都正常打铁,存储的铜铁原料也不见有多,也不见有少。那,传闻中有大量铜铁之物运往寒城,这些个东西,又去了哪儿?

    或许,这等从蛛丝马迹寻觅线索的事情,是夭子所擅长。想到了夭妄,冷不语不由叹了口气。笑得桦莺夫人出自桃花庵,夭子又被送往了桃花庵,他就不会去担忧夭子死活。毕竟,这臭小子与桃花庵的关系,如藕一般,掰断了,还有细丝连着。

    这儿是寒酥城,在街上这般大摇大摆的走,总会遇到熟人。那是一个少年,穿了一身轻甲的少年。少年头发束成马尾,额间一条红色抹额,这抹额样式简单,也没珠宝点缀。双手套了黑铁拳套,倒是有些威武。

    少年自然是白翎身侧的小护卫,冷不语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不过这少年看去有些倔强好强,另他有些兴趣。

    少年坐在

    一宅子的门前台阶上,嘴里掉了根牙签,他也看到了冷不语,眼神之中流露敌意。冷不语朝他走了过来,少年吐掉牙签,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似随时准备同这当代剑圣一战似的。

    “你家主子呢?”

    冷不语开口便是询问白翎行迹,少年停了,微微皱眉,敌意更添几分,没好气道:“剑圣大人寻城主何事?本将军还有巡城的活没做完,这会儿没空同剑圣大人聊天侃地。”

    “将军?”听到少年自称,冷不语觉得有趣,继续道,“那,小将军,你们,抓到凶手了么?”

    听到冷不语的话,少年眼中不由一惊,随后再作皱眉状。少年站起了身,毕竟年少,个子要比冷不语小半个头,头微仰,盯着冷不语的眼睛,声音冰冷道:“我们那几个兄弟,是你杀的?”

    冷不语听了,不由哈哈一笑,小娃娃终究是小娃娃。他冷不语敢作敢当,是他做的,不会否认,不是自己做的,也不会怪癖好去背这黑锅。

    冷不语叹了口气,反倒是他坐到了那宅子的台阶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随后道:“听闻,寒城的丽景门,堪比京州的燕云骑。”

    听到冷不语这般恭维丽景门,少年也是一脸得意,还带有几分傲气,道:“那是,我丽景门······”

    “可几个喽喽,能将丽景门的虐杀,倒是有趣。”

    少年被抢了话,还听到冷不语这般调侃丽景门,少年不由怒眉,身上更是散出了不弱的气息,似随时准备同冷不语大战一番。

    冷不语朝少年摆了摆手,一脸笑意道:“你又打不过我,这般气势汹汹,作甚?”

    听到冷不语这般小看自己,少年更是愤怒,那戴了黑铁拳头的手,再次握拳捏得咯咯响。冷不语打量了这双黑铁拳头一番,这做工,倒的确精致,语气说是黑铁打造,更像是皮手套换了黑铁颜色。

    也不对,哪怕是皮手套,也不会有这少年手上的黑铁全套这般贴合度。

    冷不语正要开口,却是眉头一皱,眼神一变。随后只听破风声响,他自胸口一下拔出了三把短剑,势如惊雷,将三把短剑射了出去。少年不由一惊,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冷不语手朝前出了一掌,把少年推了出去。

    少年连连几步,朝街上踉跄出去数步,若非他及时调整身子,险些撞到了无辜路人。少年一脸气愤看向冷不语,可目光才至,少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口口水。

    这暮寒楼的七星剑主,此刻手中握了一把白色长剑,而在他的脚边,有十几根被打落的银针。

第四十二章:风云将起

    冷不语左手朝下一抓,一根银针飞起被夹在了双指之间。看到这银针样式,冷不语的眉头不由更紧。这银针看去平平无奇,可冷不语认得,这是夭子的追魂针。

    追魂针一旦射出,便已毁坏,是故,除非知晓这追魂针如何铸造,或是不曾拿到过未毁坏的追魂针,就无法仿造。

    冷不语手指一松,银针落地,随后脸上露出些许兴奋。足下催力,身若鬼魅朝银针射来方向追了过去。再路过三把短剑位置,也不见动作,三把短剑飞起,被他用左手四指夹住,而这奔走动作,丝毫没有降下速度。

    少年还在原地发愣,有与他一般身着轻甲的人出现在了他身侧,声音恭敬道:“总管大人,可要追去?”

    少年摇了摇头,一脸玩味道:“不必了,去了,也是徒增牺牲,没那必要。城主,出来了没?”

    其中一人微微摇头,少年不由觉得有些无奈,又坐回了台阶上。他将一阵银针拔出,又仔细打量,如何也没法明白,这银针怎的会有这般威力。若不是冷不语及时推开了自己,即便当时自己有所放映,身上,怕也是会有几个血窟窿。

    “把这些银针收起来,带回丽景门。对了······”少年想了想,不由皱着眉头长长吁了口气,随后道,“确定那些个人的来历了没?”

    这几个身着轻甲的人自然明白少年在问什么,那个回话的同道不由一脸无奈,随后道:“总管大人,那些人,已经烂了。”

    “啥?烂了?”

    听到伙伴回答,少年不由一愣,看着对方。回话的人点了点头,组织了语言,道:“身躯面容均已腐烂,如虫吃鼠咬,惨不忍睹。”

    少年摩挲着下巴,啧啧了几声,随后眼中放光,道:“有趣,有趣,走,去看看。”

    “那城主?”

    少年摆了摆手,道:“得了,你觉得是你保护城主,还是城主保护你?”

    而朝银针偷袭的人追去的冷不语终于看到了那小人行径的家伙的背影,可无奈,这人身法绝佳,他自叹不如。他冷不语的身法不说不差,甚至还算一等一,可来了寒酥城,却是遇到一个又一个身法逆天的家伙。

    与之相比,他人似跑,而他冷不语,就成了爬。紧随三四条街后,对方或是厌倦了,又或死目的达成,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了冷不语视线之中。冷不语双目之中流露杀意,可无可奈何,不如他人,就是不如他人。

    无奈,只得先回客栈。

    麻烦,总会接踵而至,有人用银针偷袭,没能抓到对方已经令他不悦。如今,在

    冷不语要前行的路上,又有了拦路虎。

    拦路的,是个杵着拐杖的佝偻老汉,而在这佝偻老汉侧后方,还有个比这佝偻老汉还要苍老的老妪。

    老妪脸上的肉已经松弛塌下,上头岁月的痕迹若沟壑一般一道一道,还有点点老人斑,张嘴也没几颗牙。即便老妪已经苍老如此,依旧将那花白且掉落得可见头皮的头发梳得整齐,还插了根精致的彩蝶簪子。

    老妪一双老眼看向那佝偻老汉的时候带有笑意,老妪提起拐杖,冲佝偻老汉道:“小挺啊,不要伤到这小娃娃。”

    被老妪称作小挺的佝偻老汉回过身冲老妪咧嘴笑了笑,苍老的声音也带有笑意,道:“阿花呀,不用担心,这小娃娃人还不错。”

    冷不语看着这一双老人有些纳闷,可听其言语,好似也是专门来寻自己,其目的不善。不等冷不语开口询问,只觉一道寒芒袭来,冷不语不由心头一惊。这寒芒,出自佝偻老汉手中拐杖。者佝偻老汉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冷不语身前,手中拐杖横扫过来。

    冷不语自知已无暇把剑,避开,这佝偻老汉的拐杖也会刹那变换位置。这千钧之力若砸在了身上,莫说皮肉,怕不断几根骨头,不现实。

    无奈,只得背过了身,那拐杖打在了冷不语身后的双剑的剑鞘上。与此同时,冷不语的双手已经反手握住了黑白双剑。可事不如人愿,这佝偻老汉这一拐杖力道非凡,不等他拔剑,他的身子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冷不语在空中如何也无法变换身法,身子直接撞在了一旁宅子的墙壁上。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在力道比上一回,要轻了些。

    才撞在墙上,身后呼呼风再起,冷不语眼睑一动,身子朝一侧转了几转,随后身子腾向一边,朝着佝偻老人拉开了距离。果不其然,佝偻老汉手中拐杖砸在了冷不语先前的墙壁上,每一拐落下,就能在墙体上砸出一个坑。

    街上的行人看到这般场景,纷纷吓得作鸟兽散,原本喧嚣热闹的大街,此刻仅剩冷不语同这垂垂老矣的二人。

    冷不语朝地上唾了一口,这一口,血多于水。活动活动了双肩,佝偻老汉打中自己的那一击,虽有剑鞘阻挡,可力道依旧,疼痛,自然不轻。

    他的双手再次反手握上了黑白双剑,双剑抽出,随手左右一抛,这一回,左手握黑剑破军,右手握白剑萤烛。

    那老妪看到冷不语手中双剑,眼中不由射出神芒,吃惊道:“小挺啊,这回你真的得手下留情了,这剑,是韩将军的剑啊。”

    听到老妪的话,佝偻老眼也眯着眼看向了冷不语手

    中的剑,随后那张老脸上流露喜色,道:“对对对,我认得,是韩将军的剑。小娃娃啊,你,你和韩将军神芒关系啊?你,你是不是韩将军的儿子啊?”

    听到佝偻老汉的话,冷不语不由皱眉。他的剑的确是韩将军那一套七星剑,不过七星剑听闻有七把,而他,只得到了六把。

    “机缘巧合。”说完,冷不语左手黑剑破军又是一转,呈反手握剑,左脚前迈,身子微低。左手又朝前,与口鼻平行,右手朝后,手臂与剑呈直线,白剑萤烛的剑尖抵在了地上。冷不语眼神凶戾,道,“二位,什么名堂?”

    确认了冷不语手上的剑就是昔年韩将军的剑,这两位老人哈哈大笑,颇为欢喜。既然与韩将军有瓜葛,人家问了自个儿身份,自然也不好不作回答。

    佝偻老人先开口,声音苍老却浑厚道:“美人迟暮!”

    老妪的声音欢喜却略微娇羞道:“君莫笑。”

    听到这两位老人自报身份,冷不语不由皱眉,重复道:“美人迟暮,君莫笑?”

    江湖流传的天下十三猛里头,排在最后的好似就是这么个名,这美人迟暮君莫笑究竟是何人,倒没人细说。天下十三猛,是这一代江湖的人口口相传,冷不语自然也是想不到,这美人迟暮君莫笑是两个人,还是两位日落西山的老人。

    “那,寻本尊何事?”

    佝偻老汉正要开口,老妪却是笑呵呵杵着拐杖走了过来,声音欢喜且温柔道:“小娃娃呀,我们不是坏人,不要怕,不要怕。”

    看到老妪的眼中流露欢喜,且似带有小星星,这佝偻老汉不乐意了,冷哼一声,还用手中拐杖捶了捶地,道:“阿花,你矜持点。”

    听到佝偻老汉说自己,这回换成老妪不乐意了,回过神,撅起了嘴。可年老皮肉松弛,且口腔里头没了几颗牙,那噘嘴样子,倒也有些奇怪。看到老妪这模样,佝偻老汉咧嘴呵呵笑,他的嘴巴里牙齿倒多谢,只脱落了那么四五颗,四颗门牙倒如迎客松,屹立依旧。

    冷不语有些纳闷,不由皱眉,轻轻咳嗽了声。听到咳嗽声,这两位老人再次齐齐看向了冷不语。还是老妪开口,声音依旧欢喜且温柔道:“小娃娃呀,你是不是杀了几个人啊?”

    冷不语一听,晓得这两位老人同那日巷子里要杀惠冬的四个蒙面人是一条道上的,不由咧嘴,呵呵一笑,随后道:“是,又如何?”

    听到冷不语的回答,两位老人都不由叹了口气,这回是那佝偻老人开口,声音惋惜道:“小娃娃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内府派来的差爷啊。”

第四十三章:七星剑招

    “内府差爷?”

    冷不语重复了者两位老人言语,不由好奇,那几个蒙面行凶者,不是燕云骑的人,而是内府来的人?可听这佝偻老人所言,这几个蒙面货,是差爷,而未用到闲人的称呼,更是不由好奇。

    佝偻老人看着冷不语,不由又是惋惜,随后眼神也逐渐射出凶戾光芒,道:“既然小娃娃惹了内府的差爷,那今日,还不如栽在我们这老头老太手上,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佝偻老人的话语终究不清不楚,可冷不语也无法作砧板鱼肉,手中双剑再次握紧,伺机而动。佝偻老人看到冷不语这模样,又是一声哀叹,随后手中拐杖携千钧之力破风而来。

    其势凶猛,剑对棍,硬是硬抗,不说对剑损伤,单单所展现的力道也相差甚远,极不明智。冷不语身子一侧避过佝偻老人这一拐杖,随后左手反握的黑剑破剑贴上拐杖,滑向佝偻老人。

    老人年迈,可身手丝毫不输青壮,剑刃快到抵达面门,一个下腰避开。冷不语的黑剑破剑落空,而佝偻老人却是以拐杖为支撑点若灵猴翻越,一脚踹了过来。冷不语察觉身后异样,身子回旋,右手正握的白剑萤烛夹杂呼呼风声朝佝偻老人挥斩而去。

    可终究是慢了一拍,佝偻老人的脚先踹到了冷不语的右肩,一阵好似骨裂的疼痛。冷不语牙齿不由咯咯响动,手上力道不减,剑挥过,佝偻老人躲闪不及,被白剑萤烛割开了一道小口子。

    裂口处,松垮的皮肉登时朝下塔拉。

    冷不语借佝偻老人这一脚的威势身子朝前扑腾数步,同佝偻老人拉开了距离。来不及踹息,那原本在一侧作看客的老妪出了手。

    又是“簌簌”的暗器声,冷不语眼睑微微一动,只见一排花簪飞了过来。几个腾挪避闪,花簪打在了路旁树上,他人宅子的墙壁上。花簪没入了树干、墙头,只留下些许装饰物还搁在外头,其威力,可想而知。

    不等喘息,又是“簌簌”声响,老妪的花簪再次射出,这一手,缺如观音千手,同时打出。簪子若星点密布,想来,即便是夭子,要做到老妪这一手,也不容易。

    冷不语眼神再如以往冰寒,十指微微一动,一松再一握。这会儿身子再次下伏,右腿前迈,右臂横在下位置,右手所握白剑萤烛剑刃朝后。左腿后挪,微曲,左手所握黑剑破军剑刃朝上,与背平行。

    看到冷不语这架势,这唤作美人迟暮君莫笑的老位老人丝毫不觉威胁,反倒老眼射出金光,满脸欣喜。那老妪,甚至是眼中含泪,万分激动。

    冷不语不去好奇

    这两位老人为何如此,在花簪靠近刹那,身子回旋若平底龙卷,只听“叮叮当当”金属相交声响,那数量难定的簪子,被冷不语打落。他身子笔直站在了那,右手剑正握低垂朝地,左手剑反握剑刃朝天。

    周身的气息在逐渐汇聚,有风,有气,更有老妪混在花簪上的炁。好似这天地万物所有不可见的气息与能量在朝冷不语周身汇聚,源源不断,甚至颇显贪婪。

    “小挺啊,你看到了么,这,这是韩将军的剑招,这是天枢啊。”

    听到老妪激动话语,那佝偻老人也是老眼含泪,使劲点了点头。这两位老人如今神情同话语是真是假,冷不语不会再作理会,唯一要做,就是让二人知难而退。

    “阿花啊,我如果弄伤这小娃娃了,那怎么才好啊?”

    老妪听了,神色一变,有些哀愁,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道:“毕竟是承袭了韩将军衣钵的人,不要让人娃娃的伤不可逆才好。”

    佝偻老人点了点头,随后,那拐杖才若携带千钧之力砸落。

    一下,两下,这佝偻老人的攻击极为简单干脆,可每一下攻击,都令冷不语要精神力万般击中才能去控制协调身子做出躲避动作。老人终究是老人,即便每一拐杖威力非凡,可出招久了,难免有空隙。

    佝偻老人这一拐杖落下身子来不及回调动作,冷不语眼中不由流露喜色,随后足下催力,身子如利箭射出。佝偻老人眼睛不由一眯,也不回身,手中拐杖一转,反手背在了背后。冷不语的剑砍在了这平平无奇的拐杖上。

    只听“噌”一声,黑剑破军划过拐杖,火星四溅。

    冷不语足尖微微一动,身子回旋,随后十几声“噌噌噌”。冷不语手中双剑不断劈砍而落,佝偻老人的招架也逐渐没了先前从容淡定。

    此时,又听“簌簌”声响,冷不语耳朵微微一动,自是晓得又是老妪射出了花簪。再又一个回身劈砍过后,顺手将右手白剑萤烛射了出去,剑脱手同时,自胸口拔出一把短剑握在手中。

    若继续劈砍下去,一剑的速度快过一剑,一剑的力道强过一剑。可一旦动作有了变更,先前势头必定不存。佝偻老人也是借此间隙,双手握住拐杖的位置一变,握在了拐杖尾端。随后,一个横扫千军之势,甩向了冷不语。

    冷不语眉头微微一皱,再又一剑挥斩之后,将先前十几次旋转积攒的速度与力道悉数汇聚在手中短剑之中刺了出去。

    “叮”一声, 短剑不偏不倚刺在了佝偻老人拐杖的把手位置。

    佝偻老人这一甩虽说气

    势非凡,可终究是被压制下的绝地反击,论速度与力道,终究是比不得冷不语这积攒了十几个旋转,由惯性所得的一剑。

    短剑刺出,冷不语的右手也是刹那松开,双手握住了原本左手单手所握的黑剑破军。佝偻老人看到冷不语这般动作,眼中不由流露惊慌。而冷不语则一脸邪魅笑容,双手握剑,由左下方朝右上方一剑斜斩。

    佝偻老人无力阻挡,登时被冷不语这一剑给打飞了出去。

    冷不语将黑剑破军换到了右手,左手一招,那刺出去的短剑如受到命令的猎隼,在空中一个回旋飞了回来被他握在手中。

    而那柄先前朝老妪射出去的白剑萤烛,在绞落那飞来的一排的花簪之后直直朝老妪刺了过去。直至这会儿,白剑萤烛还在同老妪缠斗。冷不语早有心理准备,可如何也想不到,老妪的年纪比这佝偻老人要大上不少,可身手,却过之而无不及。

    老妪腾挪飞跃,手中拐杖也是虎虎生风,任是白剑萤烛每每刺出的角度如何刁钻,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冷不语呵呵一笑,随后将手中短剑随手一抛,短剑漂浮在了空中。紧接着,又将胸前另外两把短剑也拔了出来,随手一抛,同先前那把短剑一道,漂浮在空中。

    随后,左手朝一侧伸直,原本还同老妪斗得欢快的白剑萤烛刹那调转方向朝冷不语飞了回去。冷不语手一握,将白剑萤烛紧紧握在手中。此刻,左右两把长剑,周身三把短剑回转,其势非凡。

    老妪也好,稍稍负伤的佝偻老人也好,看到冷不语这模样,脸上却是不见惊恐,反倒那喜悦之色更甚。老妪甚至还流出了眼泪,不知是否是欣喜过头,情难抑制的原因。

    冷不语看到这两位老人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有些发愣。

    知晓冷不语疑惑,佝偻老人杵着拐杖朝老妪走了过去,冲着对方上下瞧了瞧,确定对方没有受伤,也就稍稍安了心。被佝偻老人这般盯着打量,这老妪老脸竟有些羞红,还伸手轻轻打了佝偻老人一下。而这佝偻老人,则是咧着嘴,呵呵笑着。

    随后,只听佝偻老人颇为满意的看着冷不语,满脸微笑,点了点头,随后道:“小娃娃,把韩将军的剑,继承的不错。”

    老妪也是哈哈笑着,老妪已老,嘴里也没了几颗牙,可她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如闺中小娘一般,会用手轻掩。老妪的笑声停了,随后一声哀叹,感慨道:“西边的小娃子仲南燕有个小娃娃仲西侯,他让天下的人知道了舞雩剑有传人。小娃娃,你是不是也该让人知道韩将军的剑,没有被埋没?”

第四十四章:寒城铁拳

    听到这佝偻老人同老妪这般言语,冷不语依旧未将剑收回,手中两把长剑依旧寒光泠泠,周身三把短剑依旧有序漂浮旋转。他看着两位老人,面色冰冷,道:“这七星剑的确是韩将军昔年佩剑,这套剑法,是否是韩将军昔年所用,本尊并不关心。”

    听到冷不语这般说,老妪不由心头怒火,用手中拐杖重重捶地,气愤道:“混账,韩将军的剑,韩将军的剑招,昔年那般令人折腰······”

    “呵!”不等老妪将话说完,冷不语不由一声冷笑,随后再次一剑正握,一剑反握,满眼凶戾,道,“死去的人,或是值得尊重,可莫忘了,人已死,万般事情,做不得!”

    听到冷不语这般不敬,这会儿连佝偻老人也是怒火上涌,将手中拐杖捏得咯咯作响。佝偻老人又欲出手,却是被老妪给拦住了。佝偻老人起初还有些纳闷,可随后耳朵微微一动,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两位老人又是打量了冷不语几眼,眼中有欣喜,有满意,自然,也有愤怒。可随后这两位老人不再话语,几个起落,消失在了这长街之上。

    确定这两位只知其名不知来历的老人彻底走远,冷不语双剑反握插回剑鞘,随手双手将漂浮空中的短剑抓住也插回胸前剑鞘。那蓝衣斗篷微微抖动,将身子同剑都藏在了这蓝衣斗篷下。他的耳朵也是微微一动,那是一队人数不少的甲士朝这地方奔走而来。

    几个鹊起兔落,也自这长街没了身影。而在冷不语走后,一队与那个唤作春生的少年一般着轻甲的武者呈整齐队形跑到了这长街,可这会儿,街上早早没了人。

    说起那个唤作春生的少年,在路上被另一个来寒酥城,也不好惹的人给拦住了去路。这人,不是旁人,是在这寒酥城消失于他们丽景门视线的内府闲人,催命寒风。

    催命寒风坐在一面摊的长条板凳上,她如以往一般,在那用匕首削着一块长条木头。木头逐渐呈现成了长剑形状,木剑的剑镡剑座剑柄都刻出了纹路,而剑刃,还没成型。

    春生跑过面摊的时候眼角微微一动,随后停下了步子,那戴着黑铁拳头的双手不由紧握,眉头微皱看向了催命寒风。催命寒风也看向了这身着轻甲头戴红色抹额的少年,这少年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他那对黑铁全套。

    催命寒风停下了手上动作,与春生四目相对。

    街上的人群依旧流水走动,而催命寒风同春生则如行动人群中的两座雕塑,一坐一立。

    催命寒风呵呵一笑,继续用手中匕首刻画她手中的那长条木头。春生朝催命寒风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催命寒风对面。面摊老板好似认得春生,咧着嘴笑呵呵上来,道:“小白爷,来碗面吗?加俩笨鸡蛋。”

    春生冲面摊老板微微一笑,随后摆了摆手。这面摊老板看了看那吃碗面就坐在这雕刻木头的催命寒风,又是冲春生笑了笑,也不多语,回去继续忙活。

    春生用双指掉了掉木桌,随后道:“内府闲人,催命寒风。”

    催命寒风不聋,自然听到了春生的话,可她依旧在那自顾自削着木剑,不作回应。

    春生呵呵一笑,继续道:“寒城有寒城的规矩,城主给足了内府面子,可是啊,吴子谦的仇,你要当心啊。”

    听到这个名字,催命寒风停下了手上动作,随后皱着眉头看向了春生。看到催命寒风这皱眉模样,春生不由嘴角再次微微勾起,有些不屑。

    可随后催命寒风却是一声冷哼,道:“我内府闲人办事,何时轮到你这小娃娃来说三道四?吴子谦做了什么······”

    听到催命寒风的话,春生登时站起,同时用手重重拍桌。声音雷动,不说面摊的食客同老板,就连街上的行人也不由被这一声响给怔住,停下了脚步朝这看来。

    春生依旧盯着催命寒风,话却是同面摊老板说的:“老板,打坏了东西,去城主府报账。”

    这面摊老板听了,也是脸色一苦,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回应了声,随后开始收拾东西。而那些食客,不论是吃完了还是刚上了面的,都是放下铜子,跑出了面摊。

    春生不过一句话,这面摊里的人这般回应,倒也令催命寒风觉得有趣。可催命寒风却是摇了摇头,随后道:“内府从不乱杀无辜,你在赏金榜上,不要作无用的挑衅。”

    春生听了,大声“哈哈”笑出了声,还时不时用拳头敲打木桌。这木桌没有碎裂,桌面却是被春生这随意的拳头砸出了一个浅浅小坑。

    “不愧是内府的人,言语就是这般狂傲。那还劳烦你这赏金猎人,滚出寒城!”

    这般言语不敬,任是老脾气的人都会心里头不悦,更不提催命寒风这般的赏金猎人。催命寒风将还未完工的木剑插入了地板缝隙,手中匕首反握,眼中渐渐充斥了凶戾之色。

    春生的一双铁拳也是捏了捏,可催命寒风没有出手,她开口,问:“吴子谦,究竟什么人?”

    到催命寒风突然这么问,春生倒有些微微发愣,随后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那就要你这自命不凡的内府闲人自个儿去查探清楚了!无凭无证,夺人性命,想来你们内府办事,就是空口白牙,无须证据。”

    催命寒风不由脸色微怒,唯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上内府的赏金榜,她催命寒风从未错杀过,冤杀过人。杀了吴子谦,因他截取朝廷十万赈灾银两,使得数万流民缺食少粮,饥疾所亡之人甚多。

    证据确凿,可这白城之主也好,面前这少年也好,却都为此对自己不屑,这寒城的人,当真有趣,又可笑。

    春生不愿与这被称作索魂人的催命寒风多语,铁拳一拳挥出,风势迅猛。催命寒风身子后仰,躲过一拳,正要抬腿将这桌子踢翻,怎料,这少年动作快她一步,一个肘击将这木桌砸碎。

    二人中间没了木桌隔离,春生的拳头恍若惊雷,每一拳都令催命寒风差一点被击中。催命寒风身子朝后腾挪,与春生拉开了距离。而春生低头看了看被插入石板缝隙,那还未完工的木剑,不由一声冷哼,将木剑拔出,用铁手直接捏烂成了木屑。

    看到自己即将完工的木剑被这少年直接毁坏,催命寒风深吸一口气,眼中怒火更甚。

    看到催命寒风这般表情,春生却是咧嘴哈哈笑。这一次,是催命寒风先行出手,跃身而起,一脚朝春生脑袋踢来。春生左拳正面格挡,随后右拳先低至腰间,再一记上勾拳,朝催命寒风后脚跟腱位置打了过去。

    催命寒风身法不差,在春生拳头将至时候,她脚上加了力道,借力让自己腾了出去。春生一拳落空,也是足下催力,朝催命寒风追了过去。二人就在街上,一个攻势凶猛,一个却只得靠着灵活身法躲闪。

    看去,好似是这身着轻甲的少年占了上风。

    却是这时,“簌簌”声响,春生耳朵微微一动,也不躲闪,右手朝空抓取,抓住了几枚射过来的暗器。摊开手心一看,竟是几枚鬼头镖。春生不认得这玩意,直接将鬼头镖丢在了地上,不屑道:“宵小之辈,就好暗器偷袭。”

    春生只是随手一抓,鬼头镖没对他产生半点威胁,在他看来,无足挂齿,可催命寒风的眼中,却是惊愕。

    看到催命寒风这难以置信的样子,春生呵呵一笑,摆了一个拳架,十指松了又握,脖子肩膀也是动了动,随后道:“有人用刀,有人用剑,我,有这双铁拳,就足可为寒城效力!铁拳在,鬼神不可犯!”

第四十五章:霸天海龙

    狂言豪语少年郎,意气奋发为国强。看着春生这模样,催命寒风自心底没有半点嘲讽意思,觉得这少年不错,白翎的眼光不差。自然,如果,如果这少年能长大,到二十五六,近三十的年纪,怕会是大邺难得的将才。

    可,终究都是如果。

    黑衣斗篷人不知从何处缓缓走了出来,催命寒风没有去看他,也无感激,反倒有些埋怨道:“你不是走了么?过来作甚?”

    黑衣斗篷人习惯了催命寒风的冷言冷语,也不恼怒,回道:“回来打击你。”

    听到黑衣斗篷人的话语,催命寒风有些纳闷,满脸疑惑看向这黑衣斗篷人。

    黑衣斗篷人语气未变,依旧无悲无喜,道:“猎蜥吴子谦,劫的花货,不是灾银。”

    听到这,催命寒风不由双眼睁大,吃惊状。猎蜥吴子谦劫了灾银是内府发的悬赏令,如今这家伙竟然说吴子谦,没有劫灾银。

    知晓催命寒风会疑惑,是惊讶,黑衣斗篷人呵呵笑了笑,随后道:“可你没有冤杀他,他劫的,虽不是银,却是一车队的石头。这些石头,产自千石城。”

    “是矿?”

    黑衣斗篷人点了点头,又是笑了笑,这回的笑声有些玩味,好似静待好戏上演一般。

    看到二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语,春生不由皱眉,双手十指再次一松一握,拳头捏得咯咯响。不容分说,身子再动,一记冲拳打向了黑衣斗篷人。黑衣斗篷人何等身法,身影一动,消失再了春生眼前。春生一拳落空,抬头一个回旋踢,果不其然,这一脚没有落空。

    虽没落空,却也没有伤到黑衣斗篷人。黑衣斗篷人与春生以脚对脚,论力道,春生终究是输了三分。

    力不如人,春生不由被踢飞,而春生借着这劲,身子后飞两三丈,随后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黑衣斗篷人身子笔直站在原位,看去,无风无雨。而春生,他的右脚有些发麻,显然方才黑衣斗篷人那一脚的力道,当真可怕。

    春生右脚用力,同时炁源不断涌出暖流舒缓右腿右脚经脉。可黑衣斗篷人那一脚,实在厉害,春生也只能稍稍舒缓,没法让他疼麻彻底散去。

    黑衣斗篷人缓步冲春生走了过来,春生不由眉头再次皱若川字,双拳握得更紧。黑衣斗篷人的信条,斩草除根,可错杀不放过。既然春生对催命寒风有一定的威胁,那今日斩杀,以绝后患,才是上上策。

    黑衣斗篷人再次射出数枚鬼头镖,对付暗器,只要眼疾手快,春生只会觉得这玩意当真是小孩子家家的玩具。这会儿他没去抓,直接铁拳惠冬,将这些个鬼头

    镖打落。黑衣斗篷人看到了春生这模样,不由觉得有趣,又是“簌簌”声,再次射出十几枚鬼头镖。

    可无奈,任是他如何加快速度,提升力道,他的鬼头镖终究会被春生打落,甚至抓住后捏烂。对于春生的手速同眼力,黑衣斗篷人并不讶异,他吃惊的,是自己的鬼头镖竟没法穿透或伤到春生的铁手。

    既然暗器无用,那就拳脚招待。黑衣斗篷人快步若飞箭,起手就是一个飞膝。这膝袭一击其势凶猛,春生看得清,却无力抵挡。铁拳挥出,直接打在了黑衣斗篷人的膝盖上。若寻常膝盖,当是直接被打碎了骨头,可这黑衣斗篷人,明显膝盖位置有防御惊人的护甲。

    拳与膝相击,发出若打铁的巨响,随后,春生的身子再次不由后退了数步。这一回,他的右臂也有些发麻,可拳头再次十指松了又握,看去,好似全无大碍。

    黑衣斗篷人丝毫不打算给春生留下抵抗余力,一脚又一脚踢了过来,这腿法带风,呼呼生响。与拳暴雨梨花相比,这黑衣斗篷人的腿法,如流星坠落。

    春生终究年少,论修为,论经验,都输人一筹。黑衣斗篷人一脚又一脚踢在了春生身上,每一脚都是疼痛万分,恍若直接被攻城车被撞到一般。有几次,春生甚至都没法站起身子。

    生死有命,人若要死,喝水也能毙命,可死劫未到,砍刀落下也会自行断刃。黑衣斗篷人又是飞身膝袭,可身子还在半空,这黑衣斗篷人也好,催命寒风也好,都是不由眼睑一动,心呼,不妙。

    一个身影若蛮牛一般冲撞过来,对着黑衣斗篷人就是一记铁山靠,直接将这先前还无比神气的家伙给撞飞了出去。

    黑衣斗篷人被撞刹那也是身子调整,卸下了这蛮牛不少撞击力。可纵然卸去了不少力道,这蛮牛般的家伙这一记铁山靠展现出的力量,依旧惊人可怕。黑衣斗篷人被撞飞出去近五丈,落地时候身子那主要被冲撞到的右臂还有些微微颤抖。

    黑衣斗篷人从催命寒风双眼凶戾怒意,死死盯着这突然出现的蛮牛般的人物。这人高近一张,皮肤粗糙黝黑,更是满身横肉,肚子凸显样子好似将快衣衫撑爆。那个脑袋也是肉嘟嘟,甚而脸上的肉多的已经令眼睛被挤压成了一条缝。

    这又高又胖,如站立而起的黑皮野猪的汉子眯着眼咧着嘴看着黑衣斗篷人同催命寒风。来人开口楼,去不是从黑衣斗篷人同催命寒风说,他关心问春生:“春生,有没有伤到?”

    “海龙大哥,这家伙了不得,动起来跟个鬼影子一般,力气也大的惊人。”

    听到春生简单几语,被称作

    海龙大哥的大黑胖子不由微微睁了睁眼,可他的眼睛就这么大,即便用力睁了,也会令人觉得他的眼睛是眯着。

    催命寒风看到黑衣斗篷人吃了亏,也是问:“可有碍?”

    黑衣斗篷人不会让催命寒风担心,摇了摇头,可几百年他如何催力,让炁流动,这右臂依旧没有知觉。若是方才自己没有巧劲卸力,是被这高黑胖子直接撞到,不知会不会一条手臂直接废了。

    “别只晓得关心别人!”

    一个声音传来,催命寒风不由眉头一惊,随后身子本能性朝后翻滚。人才离开,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有个黑影落下,拳头砸在了石板上。一声巨响,地上的石板被砸得粉碎。

    看去,在催命寒风原本位置又多了一个黑黑胖胖的家伙。尘烟彻底散去,这人缓缓站起了身。他的样子与先前那个高黑胖子有几分相似,可这人,竟比之前那个高黑胖子还要高出小半个头,人也胖得雷同,皮肤也一般粗糙黝黑,眼睛也如眯成了缝,睁不开。若实在不相同,除了要再高些,就是这人满脸虬须,**的上身也覆盖了一层厚厚胸毛。

    “小春生,这两个人,怎么说?”

    听到这黑毛胖子问了,春生声音愤恨,回道:“霸天大哥,那个小白脸就是杀了吴子谦的凶手。那个黑衣斗篷人本事了得,当心。”

    一个海龙,一个霸天,这两个高黑胖子的名字倒也有些意思。

    催命寒风亮出了匕首,反握在手,眼神凶戾,问:“来者何人!”

    听到对方询问,两个高黑胖子站到了一块,都是双手交叉怀抱胸前。远远看去,当真像极了一头站立的黑瞎子同一头站立的黑皮野猪。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那黑毛胖子声音雄厚洪亮念完了诗,随后继续道,“寒城先锋八营,仇霸天!”

    仇霸天自报家门后,那个高黑胖子也是声音高亢道:“寒城先锋八营,仇海龙!”

    “仇霸天!”

    “仇海龙!”

    这两个人姓仇,想到了寒城的这个姓,黑衣斗篷人也是不由觉得有趣,也明白了过来,这两个高黑胖子为何会有这般力道。

    这天下武者修行,最为依赖的是膻中炁源。可在寒城有这么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修炼,潜心于躯体修炼。若论武夫境界而论,这胡人家当代家主的境界,好似不过两极。

    黑衣斗篷人仔细打量了这对仇姓兄弟,果不其然,这对兄弟的武道境界,也都不过两极。果然啊,是铜皮铁骨仇家人才能培养出的怪物。

第四十六章:石佛出城

    或是看到了黑衣斗篷人没被帽兜遮住的嘴角挂起了邪笑,这邪笑似嘲讽似不屑,惹得仇海龙眉头一皱,心里不悦。不等仇霸天开口说什么,这仇海龙直接大步迈出,朝黑衣斗篷人同催命寒风冲了过来。

    这仇海龙奔跑过来的速度不快,可每一步踏在地上都会发出沉闷响声,其势,当如山野凶兽,令人畏惧。

    仇海龙一拳挥出,黑衣斗篷人一把推开了催命寒风,随后自个儿也是身子侧向了乙方。仇海龙一拳落空,身子回旋,右臂肘击再次打向了黑衣斗篷人。黑衣斗篷人如何也想不到,这仇海龙身子看去笨重,可动作却是颇为灵敏。

    黑衣斗篷人无法躲闪,只得双手去接这一记肘击。等仇海龙一肘击中,黑衣斗篷人只觉双手掌心一阵钻心疼痛,双臂更是一阵疼麻。原本就受了伤了右臂,此刻当真是彻底没了知觉。

    催命寒风见黑衣斗篷人危险,手握匕首,快步奔来。可她还未到黑衣斗篷人身侧,只觉一道人影盖了下来,只得中途变换方向,朝人影反方向腾挪出去。

    只见仇霸天如天神下落,直接砸在了催命寒风原先站立的地上。以仇霸天站立位置为中心,周边一张半的石板均是龟裂破碎,而他脚踩之处,更是多了一个不浅的坑。

    仇霸天那如同一条缝的眼睛看向了催命寒风,随后嘴角微微勾起,一声不屑冷哼,听他嘲讽道:“花架子,跟个娘们似的。”

    听到仇霸天这般言语侮辱,催命寒风不由恼怒万分,将手中匕首捏得咯咯作响。催命寒风呼吸加速,胸口不断起伏,她看向了黑衣斗篷人,眼神坚定。可黑衣斗篷人给她的回应,却是摇了摇头。

    “走!”

    听到黑衣斗篷人没了先前的从容淡定,催命寒风不由又是几个深呼吸,虽眼神之中依旧愤恨,可最终只有无奈,同黑衣斗篷人几个起落,没了影子。

    看着这两个家伙逃遁离去,这仇海龙有些不乐意,身子不断跳了起来,用对空胡乱挥着王八拳。可这仇海龙的身躯已是铜皮铁骨,每次起落,都会令地上的石板碎裂,反复几次,地上还真的多了个小坑。

    仇霸天见了,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喝道:“海龙,你当你是山跳吗,在那胡乱蹦跶。”

    自己大哥开了口,这仇海龙也不蹦跶了,同仇霸天一道朝春生走了过来。春生看到这两个黑胖的大家伙,咧嘴哈哈笑,忙问:“霸天大哥,海龙大哥,吃了没,我请你俩下馆子。”

    听到小春生要请客吃饭,仇海龙那缝隙般的眼睛里头射出金

    光,可仇霸天的话立刻让他只能咽了咽口水。仇霸天摆了摆手,道:“才和海龙捡了块豆腐吃,近来北齐的家伙不老实,一会儿见了城主,我们兄弟俩还得回边关。”

    听到仇霸天这么说,春生倒是真心实意的有些小失落。可想到仇霸天说近来北齐的家伙不老实,忙问:“霸天大哥,北齐近来骚扰频繁?”

    仇霸天没开口,仇海龙有些气愤,道:“这些北齐的崽子,哪里只是骚扰,已经跨过了边境,侵掠我寒城边陲小村。我们兄弟俩这次回寒酥城,就是来同城主请令,调些精壮马屁同武器甲胄,干死这些北齐狗-娘养的。”

    春生原本还皱着眉,突然眉头舒展,眼睛放光,道:“霸天大哥,海龙大哥,你们这次回边关,带我走呗。”

    听到春生这话,仇海龙倒是有些兴奋,可仇霸天却是眉头一皱,拒绝道:“不可!边关什么地方,睡觉都可能给人砍了瓜,你这小娃娃毛都没长齐,去那么个地方作甚?”

    “怎的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

    “咋了?你在寒酥城没事做啊?”

    被仇霸天这么一问,春生也是有些憋屈,随后道:“本来吧,我今个儿就该护送石佛出城去,可不知为何,城主突然改了主意,就不让我去了。我了个郁闷啊,霸天大哥,你就带我去边关吧,别走这么快啊。”

    仇霸天知道再同春生叨叨下去,只有胡搅蛮缠,不会有结果。仇霸天也干脆,直接拍了拍仇海龙的肩膀,回过身朝城主府走去了。

    春生依旧跟在这两兄弟身侧,仰着头,一路叽叽喳喳。

    仇海龙回头看了看那被破坏的街道,有些悻悻,问:“哥,这些破了的东西,不会要从咱俩的苦银里头扣吧?”

    仇霸天也不去调侃自己这憨货弟弟,摇了摇头,道:“城主有钱。”

    几人离去,不一会儿,有一队人推着车带着工具过来。将碎石取了,新石铺上,没一会儿,这街道又恢复了原先样子。街上的行人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摆摊的,做买卖的也重新吆喝了起来,这么一个小插曲,对这寒酥城,好似没有半点影响。

    差不多时间,有辆五头牛拉着的特制大车驮着一座五丈高的石佛从另一条街上缓缓行过。在这后头,还有十几辆牛车,车上拉着的均是石佛菩萨,不过个头倒要小上不少,都是两三丈左右。

    一队运送石佛的车队,护者却又二十几人,个个都披着铠甲,身配刀剑,看样子,都是手段狠辣的亡命徒。

    这队牛车把文书交给了守

    城将士后也就出了城,而离这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棚,有几个衣着朴素,看似庄稼汉的男人掏了几个铜子放在桌上,随后也就起身朝城门走了过去。

    若是强盗都长得凶神恶煞,那当真可以按人面目来划分了。自然,若当真这般划分,那那些心地善良却长了张恶人脸的人就悲催命苦了。

    这些看上去朴素的庄稼汉才出了城门,就顺着牛车的车轨痕迹追了上去。可不过追了半刻多些时间,就看到了牛车停在官道上。

    这些衣着朴素的庄稼汉故作闲聊一般,迈着步子走了过去,经过这队牛车时候也只是冲护着牛车的护卫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继续往前走,脚步不急不缓,与先前一般。

    这些衣着朴素的庄稼汉不过走出了十几步,却听到牛车护卫队里头那个看去就似为首者的汉子一声冷哼,喝道:“站住!”

    言语一出,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也都站立在那,没有再上前一步。这些人没有回头,就那般站立在那。

    牛车护卫队的为首者站起了身,将喝水的皮壶挂回了腰间,朝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走了过去。他才走出几步,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齐齐转过了身,一脸憨笑,一个年长些的忙一脸讨好,问:“官爷,啥,啥事呀?”

    听到这看似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这般问,这牛车护卫队的为首者不由一声冷笑,随后腰间长刀出鞘朝这人砍了过去。一刀落,未能令人毙命。这为首者握着刀,并未吃惊,反倒脸上笑意更甚,道:“兄弟,哪条道上的,身手不错么。”

    那个年长些的庄稼汉也好,他身后那些个庄稼汉也好,都是不由脸色一变。这你按长些的庄稼汉依旧满脸憨厚,声音有些颤抖,问:“官爷,官,官爷,您,您这是作甚啊,咋,咋,直接动起了刀子啊。”

    为首者身后,一个年级稍稍轻些,同样一脸凶神恶煞的汉子不由冷笑一声,道:“官爷?是我们几个穿了差服,还是踩了官靴,你们,是咋个晓得我们是当差的?”

    听到这汉子这般问,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也都微微一愣,随后脸色一变。先前的憨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凶狠。如今看去,也不知到底哪一边的人,才是真的恶人。

    牛车护卫队的为首者看着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竟如变戏法一般换了脸,更是觉得有趣,又是呵呵笑了笑,随后道:“也不知哪来的不长眼的,那这么群夯货过来劫道。也罢,兄弟们,操家伙,练手!”

第四十七章:大邺不败

    剑拔弩张,激战在所难免。牛车护卫队的为首者手中长刀轻轻挥动,甩出几个漂亮刀花后,刀尖指向了这帮衣着朴素的庄稼汉,眼神凶戾,更似地狱鬼神,随后嘶吼道:“砍死他们!”

    得了令,他身侧一众兄弟纷纷拔出刀剑,呼吼着朝对头的那些人冲了过去。

    见伪装终究无效,这些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也不再伪装,不知为何,身下白烟起,遮掩住了众人。牛车护卫队的人都被这白烟呛得不行,只得朝后退回了牛车位置。

    有个退得慢些的,一声惨叫,等白烟散去,已成尸体。

    牛车护卫队的为首者不由怒目圆睁,手更是握紧了长刀,胸口起伏加速,那样子,好似要将这穷不长眼的生撕活剥一般。

    “簌簌”声响,好在牛车护卫队的人也不是寻常货色,也算躲闪及时,即便中了招,也都不是要害地方。牛车护卫队为首者身侧一个汉字自肩膀上拔下一个漆黑的四星镖,不由眉头一皱,将四星镖递给了为首者,道:“顺哥,是东离人。”

    这被称作顺哥的牛车护卫队为首者看到是四星镖,不由眉头更紧。随后却是耳朵一动,眼神一冷,自这受伤兄弟手上拿过漆黑四星镖朝他听到声音的方向射了过去。

    只听一声“叮”的金属相交声音,又听“砰砰砰”几声响,几个黑衣蒙面背负东离太刀的家伙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其中一个黑衣上有蓝边的蒙面人双指之间正夹着那枚漆黑四星镖,那枚遮住的眼睛里头,满是不屑与嘲讽的意味。

    顺哥看着这些个黑衣蒙面人,手中长刀刀尖朝下,双手抵着,眼神孤傲道:“东离的忍者么,暗器伤人,当真宵小所为!”

    那黑衣蓝边的蒙面客一声冷哼,随后道:“你们这些寒城猪,以为躲过了手里剑就了不得了么?今日,就受死吧,西内!”(翻译:西→死)

    语落,这些黑衣蒙面人纷纷拔出背后太刀,身法迅捷朝牛车护卫队的人冲杀过来。顺哥言语虽狂傲,可也不敢轻敌。

    虽说寒城有军队在边关驻守,防着北齐,可实际上,寒城同北齐之间,还隔了个坂城。坂城共五郡,从东至西成直线,坂城的南面是挽风城同瑞城,而北面,就是北齐。坂城军事力量有限,寒城也好,瑞城也好,都有军队填补坂城军力驻扎在边境。

    寒城与北齐没有直接相邻,而与寒城直接相邻,隔了一片海域的,是那东海岛国,东离。

    因为就隔了一片海域,东离人会时常往返东离同挽风城,做倒卖生意。可寒城对入境东离的人身份检查不可谓不严苛,有这般忍者混进来本就不是容易的事,如今竟是这么一队人,还是这个点出现,内中原因,值得寻味。

    顺哥挥舞手中长刀与这些个忍者厮杀起来,可这帮家伙身手敏捷,从不硬拼,砍出一刀立马换个地。甚至前边还拿刀砍向你,回头就抛射手里剑偷袭他人。

    顺哥尚还能硬抗,可他那些个兄弟,就吃了不小的亏。伤者不说

    ,死者,又添了三人。

    那个先前肩膀受伤的汉子断了条胳膊,他凑到顺哥身侧,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这汉子将手中长刀插入地面,用仅剩的那只手摸索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才用牙齿咬开瓶塞,却是眼睛一睁,那锋利银亮的刀刃穿透了这汉子脖颈,命陨,有憾。

    顺哥一看自个儿兄弟惨死身边,怒添三分,手中长刀一挥,可那偷袭的黑衣蒙面却是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不见。顺哥来不及疑惑,手中长刀反手,朝自己腰侧捅了过去。随后只听一声闷哼声,果不其然,一个黑衣蒙面人被他用长刀捅了个透。

    长刀拔出,正要去捡自个儿兄弟来不及催动的竹筒,却是“簌簌”声响,顺哥不由收回了手。再看,齐齐一排漆黑四星镖钉在了自个儿那兄弟的尸首上。

    死者为大,还这般羞辱,顺哥也好,其他个还活着的兄弟也好,都是眉头皱起,眼神凶戾。这些还活着的牛车护卫队成员,身上散出的怒意与杀气,较之前,更像自地狱来的恶鬼。

    杀声阵阵,这些人如鬼神附身,战斗力竟是刹那提升。那些个黑衣蒙面的忍者也是猝不及防,登时就有两名忍者被捉住后乱刀砍死,甚至当场分尸。

    见到伙伴惨死,这些个黑衣蒙面的忍者却未乱分寸,反倒是配合更为紧密。本该以多打少占优势的牛车护卫队反倒是除了下风,又有兄弟被人断了手断了脚,惨叫声一阵一阵。

    顺哥还来不及去关心自己的兄弟们,破风声过耳,侧身躲闪,还是慢了一拍。顺哥的耳朵一阵疼痛,用手去摸,满手是血,他的耳廓被切去了小半。顺哥睁了睁眼,倒吸了口凉气,而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手持太刀的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

    “寒城猪,去死吧!”

    顺哥又斜瞥了眼还活着未死的兄弟们,各有负伤,或深或浅。顺哥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悲声道:“兄弟们,随我袁顺,赴死!”

    听到顺哥这般说了,牛车护卫队还活着的汉子纷纷打退了交手的忍者往后一退,成了一条直线。随后,只听这些人齐齐一声“好”!

    那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只觉有诈,再次挥着太刀冲了过来。顺哥身侧那个没了右手手掌的汉子一个飞扑挡在了顺哥身前,太刀锋利银亮的刀刃刺穿了他腹部,这汉子登时呕出一口血。可这人却没有退后,咧嘴哈哈笑着,那本该洁白若贝的牙齿已经沾满了殷红的血。

    这汉子仅剩的右手朝前一抓,揪住了对方肩膀,随后身子奋力朝前,刀刃完全穿透他的身组,刀镡已经与他腹部贴在了一起。就听这汉子唾了一口血在这人脸上,咧嘴哈哈笑,诉后怒骂道:“狗-日的东离小鬼,今天,爷爷就要你们陪着一块去东阴界!”

    语落,这汉子牙齿一咬,一股恶臭自他口腔溢出,令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不由觉得反胃,急忙松开握刀的手,一脚将这人踹飞。

    再看另外剩余的牛车护卫队成员,均如这不要命的汉子一般,牙齿一

    咬,又都朝地上唾了一口。这唾沫不是白色,也不是红色,竟是恶心的青蓝色。

    顺哥抹去了嘴角剩余的口水,随后眼神中带有疯狂,咧着嘴癫狂似得冲一众忍者冲了过来。这些个黑衣蒙面的忍者没有注意到,这顺哥的手背皮肉有腐蚀的迹象,他们此刻心颤,不知为何这些将死的寒城汉子刹那化身鬼神,刀砍身上好似不觉疼痛。

    “大邺,不败!”

    顺哥一声吼,拖着长刀直径冲向了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长刀自下往上一刀挥砍而去。可袁顺这会儿只是愤怒,愤怒能令他杀意愈盛,力道提升,速度更快,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还是躲了过去。

    如此也就罢了,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在向后飞跃的同时也射出了数枚手里剑。袁顺没有躲闪,迎着手里剑冲了上去。手里剑悉数打在了他的身上,血自伤口流出,红中带有些许青蓝色,浓郁的恶臭登时自血液中散了出来。

    可袁顺依旧在奋力前冲着,长刀再次挥斩而过。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再次躲闪,袁顺双手一松,长刀落地。只见他身子飞跃而起,扑向了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面对袁顺这般心中无惧的狠人也是不由心中一颤,慌乱时候本能令他拔出了小腿位置的一把肋差,肋差朝前一捅,刺入了扑面过来的袁顺胸口位置。

    肋差彻彻底底没入了袁顺膻中穴位置,袁顺咧嘴笑了,笑得癫狂。他同先前那个被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用太刀捅穿身躯的兄弟一般,双手锁住了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将他扑倒在地。

    袁顺将嘴张到足以塞下拳头,那染血的牙齿朝着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脖颈就咬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一大块肉被袁顺咬了下来,动脉一破,血如泉涌。

    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登时死鱼一般,只有双脚是不是踹动几下。袁顺坐在了他身上,随后一声怒吼,这一声吼震颤了在场所有人,与他一道还活着的牛车护卫队成员纷纷欣也发出了高吼声,也使得这些黑衣蒙面的忍者心里发颤,起了退意。

    袁顺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凶戾,随后一拳又一拳锤在了这黑衣蓝边的蒙面忍者面门上,血一口一口涌出,浸湿了遮面黑巾,使得黑色也多了些许的殷红。

    “大邺,不败!”

    一声怒吼过后,袁顺不由双眼一睁,一脸难以置信。他微微低头,只见胸口除了那只剩刀柄的肋差,还有一节银亮有带血的刀刃。刀刃抽出,袁顺依旧圆睁着双眼,身躯缓缓倒下,没了生气。

    牛车护卫队的成员看到自己的大哥倒下,不由也是一愣,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而在袁顺尸体旁,站立了一个身披褐色轻甲的男人。男人挥动了手中长刀,将血甩掉,收入鞘中。

    只听这身披褐色轻甲的男人一声喝:“杀光他们!”

    剩下的牛车护卫队成员自是明白这身披褐色轻甲的男人过来的目的,各个握紧手中兵刃,眼神凶戾且坚定,齐声道:“大邺,不败!”

第四十八章:石佛被劫

    消息很快传到了城主府,袁顺等人那肢体不全的尸体也被运回了寒酥城。

    桦莺夫人看到这些死状凄惨的牛车护卫队成员,秀眉呈八字形,眼中也满是哀伤,呼吸急促胸口不断起伏。

    桦莺夫人伸出手,用自己那纤细修长若白玉做的手指轻轻抚过,替袁顺合上了那怒目圆睁的眼睛。那个背着长剑的侍俾小满满脸气愤,跺了跺脚,问:“夫人,我现在就让春生把丽景门的人召集起来,去······”

    话未说完,桦莺夫人却是闭上眼睛,头低垂又摇了摇头。小满不断喘息,峰峦初见弧度的胸口不断起伏,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杀手找出来,活活剐了不可。

    桦莺夫人遣散了所有人,包括小满同徐宁儿这两个贴身侍俾在内。面对满屋死相悲惨的尸体,桦莺夫人眼中的背上逐渐化为了愤怒,握紧的手,指甲微微刺入了掌心,再用力些,怕会穿破皮肉流出血来。

    就这般过了许久,桦莺夫人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这一众为了寒城已经亡命的汉子,眼中神情由悲哀转变为坚定。就听桦莺夫人一声呼唤,那个样子乖巧如大家闺秀的徐宁儿推门进了屋。

    “夫人,是到时间了么?”

    桦莺夫人点了点头,随后道:“先让这些兄弟们有个归处,另外,宁儿,你安排下,每户人家的慰问银子快些送去人家家里。”

    徐宁儿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桦莺夫人有些纳闷,就这般一直盯着徐宁儿,徐宁儿眼神之中如桦莺夫人先前那般的悲切,声音也是如此,道:“袁大哥从一开始,就挑了父母不在,无妻无儿的一些兄弟去做引子。”

    听到徐宁儿这般说,桦莺夫人低头看向这面目凶神恶煞的袁顺的尸体,不由笑出了声。果然啊,果然,你袁顺不是个傻子。桦莺夫人又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果然啊,你袁顺,真的是个傻子。

    “夫人,陈谦航还有个兄弟,现在在边关做斥候。”

    桦莺夫人听了点了点头,随后道:“吩咐下去,他这位兄弟如果是个可靠之人,给他一个机会,积攒军功,做校尉。”

    徐宁儿点了点头,继续道:“仇家俩兄弟过来了。”

    桦莺夫人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徐宁儿也未多语,又一个万福之后转过身出了门去。桦莺夫人又看了看这些已无声息的尸体,眼神坚定出了门去。

    桦莺夫人走后,有一群身着轻甲的将士推着小车到了屋前,又将里头的尸体一具一具搬出,运走。这些将士脸上无悲无喜,好似死人,死亡,在他们眼里,见怪不怪。

    桦莺夫人孤身到了一间偏房,屋子门,那个猴精一般的春生正在屋门口来回踱步。看到桦莺夫人过来,春生咧着嘴满脸笑意走了过来。

    “夫人,你是来找霸天大哥和海龙大哥的吧?你帮我去说说,让我也去一去边关吧······”

    看到春生这半大小孩没正经的样,桦莺夫人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故作生气道:“你呀你,不好好修行,竟折腾些有用没用的。方才遇到宁儿,她说有事找你,你这猴子精又整日行踪难觅的,还不快去见你宁儿姐姐。”

    听到徐宁儿在找自己,春生也有些无奈,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要桦莺夫人帮他同仇霸天说说好话,让他去边关历练。

    确定春生走远,桦莺夫人推开了门。屋里头正坐在那喝着水愣愣发呆的,正是仇霸天、仇海龙兄弟俩。见到桦莺夫人来了,兄弟二人立马起身,抱拳行礼。

    桦莺夫人走到桌子前,随便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又示意二人坐下。

    仇海龙先凑到窗户边看了看,确定屋外没人后也就坐回了位子,没头没脑道:“春生这小娃子也是有趣,愣是一直磨着俺们兄弟俩,什么要跟去边关······”

    仇霸天轻轻咳嗽了声,仇海龙也就闭了嘴。桦莺夫人微微一笑,随后道:“春生从边关来,再去边关,不大妥当。”

    仇海龙听了,不由皱眉,问:“春生从边关来的?”

    仇霸天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自己这弟弟,怎觉得这货咋就这么夯呢?随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位置,仇海龙“诶哟”一声,随后只得无奈摸着自己后脑,又不敢同自己兄长呛,有些哑巴吃黄连的样子。

    桦莺夫人冲仇霸天微微摇了摇头,随后道:“告诉海龙也无妨,春生幼年就是在边关度过,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都是一等一的游弩手。没了家人,自己也残废了,或许悲伤过度,春生记忆全丢。不说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单单认字,甚至说话也都不利索。也是过了有些年,才缓过来。”

    仇海龙还是摸着自己的后脑,眉头微皱,眼睛彻底成了一条线,喃喃道:“原来这小子比俺们兄弟俩还命苦啊,这是命犯······”

    话未说尽,仇霸天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仇海龙后脑,扇在了他的手背上,疼的仇海龙不由叫出了声。可侧过头,看到自个儿大哥那凶狠好似要杀人的眼神,立马抿嘴作哑巴不再说话。

    确定仇海龙不会再作妖之后,仇霸天一脸正色看向桦莺夫人,道:“夫人,这回有多少?”

    桦莺夫人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这

    次来了多少人?”

    “陆陆续续,算我们兄弟俩在内,二十四人,都是个顶个胜过牦牛的汉子。”

    “可靠么?”

    仇霸天点了点头,眼神坚定道:“都是与我们兄弟俩有过过命交情的。”

    桦莺夫人点了点头,继续道:“五万人。”

    听到了答案,仇霸天不由眼睛一睁,作吃惊状。他看着桦莺夫人,桦莺夫人又是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那,今日运出的石佛?”

    桦莺夫人微微一笑,眼神些许邪魅,道:“石佛,就是石佛。”

    仇海龙虽说很多时候说话不经大脑,也不善于思考,但这会儿自己大哥同桦莺夫人所说的,他倒是一清二楚。可听到五万人这个数字,也是有些吃惊。若按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叶为标准去打造步兵甲,一套下来,近乎六十斤。兵器若按十到十五斤去计算,那五万人,不计算损耗,近三百八十万斤。

    二十个人,三百八十万斤,可当真不是可玩笑话。

    仇霸天倒没有仇海龙那般顾虑,喝了口水,反倒有些兴奋,听他道:“夫人,这些东西,运往何处?”

    “洛城!”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这般二字。仇海龙有些纳闷,为何最终的目的地会是洛城,而仇霸天丝毫不去理会,为何会是洛城。

    仇霸天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一件事,直接开口道:“人力且不说,这般多这般重,怕是马车的车轮印子,都会招来不少虫子叮咬。”

    仇霸天能想到的,桦莺夫人自然也能想到,她嘴角微微勾起,随后道:“且莫担心,等你的兄弟们到了,看到了东西,就知晓一切了。霸天,一会儿你领着海龙去城里转转。这可是趟肥差,你这仇大官人可不要做成了亏本买卖。”

    仇霸天自然知晓桦莺夫人是在开玩笑,咧嘴笑笑,随后道:“若是有官府的文牒,从寒城运送粮食同盐巴去洛城,再配以官差押送,我倒觉得更为妥当些。”

    听到仇霸天这般说,桦莺夫人眼中不由透出金光,脸上微笑,美若月季。

    仇霸天放下手中茶杯,随后声音悲哀道:“袁顺这小子,本可以领了饷银,安心在寒酥城过日子,可我们这类人,就是不喜欢安份。石佛被劫,那些劫了石佛的人,仇霸天望城主······”

    仇霸天的话未说尽,桦莺夫人语气坚定道:“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听到桦莺夫人给予了答案,仇霸天起身,走到桦莺夫人身侧。随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雄厚道:“末将,领命!”

第四十九章:白马少年

    说过了挽风城里寒酥城的事,再说说发生在临城杭外县那桃花庵里头的事。

    尚青取了一盆热水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头的床上,这个男人半坐着,专心致志看着一本书。书名令尚青有些纳闷,这蓝皮本上赫然写着《女红集》。尚青把水盆放在了桌上,眉头微皱看着这男人。

    这男人合起了书,看向尚青,随后,脸上露出嬉皮笑容,牙齿洁白整齐。说来奇怪,这少年就这么一个笑容,看去就跟个痞子混子似的,可尚青原本要说的那些个刁难人的难听话,却是被忘了个空。

    “尚青姐姐,你又来了。”

    姐姐?姐姐!

    终究啊,这男人还是习惯性喊自己姐姐。尚青夺过了这男人手中的那本《女红集》,依旧那副冰冷冷不见感情的脸,声音也是如此,听她道:“一个大男人,怎看起了这些个女孩家家看的东西。”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夭妄。夭妄在寒酥城中了桦莺夫人的香毒,名字好似是四月摄魂月季香,幸得那个陌生人搭救,被及时送到了桃花庵。

    夭妄前些年来过桃花庵,所以他知道眼前这个青衣侍俾知道他的秘密,既然知道自己的秘密,自然说话也会轻松几分。此刻的他,没有戴上那个遮住左眼的眼罩,他的双眼就这般暴露在尚青视线里头。

    夭妄从床上怕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问:“尚青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尚青微微皱眉,自枕头边抓起一个眼罩丢给了夭妄,声音依旧冰冷道:“你随时可以走,以后也别再来我桃花庵,扰门中弟子清修。”

    夭妄有些无奈,只得戴上了眼罩。眼罩遮住了他那只紫色宝石般的左眼,如此看去,只剩右边那只黑褐色的眼睛,倒令人看着觉得会舒服些。

    “你不洗漱么?”

    夭妄有些发愣,随后皱眉噘嘴,自鼻孔里头出了长长一串气。有些无奈,他又解下了眼罩,放到一边,随后开始洗漱。洗漱完了,可头发依旧乱糟糟,这小子就看向了尚青,一脸坏笑。

    被夭妄这般盯着,尚青有些发愣,呼吸竟也急促了几分。

    “尚青姐姐,尚青姐姐,你最好了······”

    话未说完,尚青皱眉强作镇定,道:“说!”

    夭妄咧嘴嘻嘻笑,直接抓起了尚青手腕,这使的尚青不由睁大了眼,有些错愕。夭妄直接把尚青拉到了梳妆台前,自己乖乖坐下,又抓起了台子上一把小齿木梳,递给了尚青。

    “尚青姐姐,替我梳头吧,我现在还是病人······”尚青不由有些哭笑,夭妄通过铜镜看到了尚青的笑,最初是苦笑,随后有些无奈,他倒是欢天喜地起来,指着铜镜里头的尚青,继续道,“看,尚青姐姐,你笑起来多好看,被整日板着······”

    话未说完,尚青直接用手指戳了戳夭妄后脑,夭妄配合发出一声“诶哟”。

    女人虽如冰山,可人却是温柔,女人握着木梳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柔若无骨。夭妄盯着铜镜,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铜镜里头

    的尚青。不知是因为则女人穿的是青衣或是她的肤色本就白皙,人若难以抑制心中遐想,怕会直接反身将她搂入怀中。

    夭妄看得出神,不由咽了口口水。可夭妄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发生声音。

    尚青给他输好了头发,将木梳放下。夭妄回过了身,依旧那不正经的嬉皮笑脸,可看久了,尚青终究会觉得,心头情愫难以压制。尚青转过了身,碎步走到桌前,端起了水盆,不出一语,出了门去。

    才出屋门,尚青的脸颊微微发红,呼吸也是急促了几分。也是这时,一个庵中弟子走过,看到尚青这模样,立马缩了回去。可好奇心驱使她还是小心翼翼探出了脑袋,去偷看这个恍若冰山亘古不化的姑姑。

    尚青感官何等敏锐,脸色也是刹那恢复先前冰冷,斜眼怒眉瞥了过去,吓得这庵中弟子是彻底缩了回去。

    尚青走后,夭妄寻遍了屋子,终于在床底的一个木盒子里头找到了针线。也是奇怪,针线不好好放在桌子抽屉亦或柜子里头,偏偏要放在床底下。仔细端倪这绣花针,夭妄还用手指去戳了戳,绣花针轻松刺入皮肉,倒是足够尖锐。

    夭妄用食指拇指捏住了这绣花针,这与他往常催用追魂针的方式有些不同,并非以往的食指与中指。夭妄缓缓闭上了眼,将手举起,抬到左耳位置。随后耳朵微微一动,眉头一皱,快速出手,绣花针一声“簌”射了出去。

    睁开眼,快步走了过去。绣花针射入了石墙,约有三分之二还在外头,夭妄眉头更紧,显然不大满意。

    将绣花针拔出,又是反复几次,虽有提高增进,可还是有不少针屁股露在外头,也是令他无奈。

    夭妄再次拔出了绣花针,盯着这枚绣花针,眉头成川,最后有些无奈,只得将绣花针放回了木盒中。又轻轻拍了拍这木盒,鼻孔里头出了长气之后,就把木盒子又丢回了床底。

    闲来无事,总在这屋子里头呆着也实在无趣,既然又来了这桃花庵,那就出去溜达溜达,好好看看逛逛。

    推开屋门,这也是他被桦莺夫人伤了之后头一回触碰到阳光,果然啊,人还是要在阳光下头多晒晒,这感觉平时不晓得珍惜,只有太久没感觉了才会觉得可惜。

    桃花庵,虽说是个庵,却也只是个庵。庵里头弟子也好,杂活也好,都是女性。夭妄一路走一路看,路过的弟子们看到夭妄,都是三俩聚成堆,一边朝他这边瞅,一边叽叽喳喳笑声议论。时不时还传出笑声,更有的,直接羞红了脸。

    也不知这些个小娘子是在议论什么,还能羞红了脸。

    且不说这些个庵里头的弟子,年幼的可爱,年少的漂亮,稍稍长些的那就当真只能以尤物二字形容了。桃花庵收弟子对形貌有要求,这江湖上的人都晓得,可夭妄如何也没想到,那些在田里干活的姨母们,虽有了年纪常年耕作,可竟也都自有一番韵味。

    甚而,夭妄去厨房要些吃食,那个给他煮面的老妪,头发花白,肤若鸡皮,却也是端庄大方。

    夭妄一边吃着面,一边心里头嘀咕着,果然

    啊,果然,怪不得江湖也好,朝廷也好,这般多的人想攻占这桃花庵。可奇怪,桃花庵既然是个医者门派,且都是女子,怎就能屹立数百年,都没被人吞并呢?

    夭妄在那吃面,在不远处,却有两人站立,朝着夭妄这边看着。

    那男子,一身红衣,不用想,是颜啸。而颜啸身侧的女子,却是一身白色素縞,薄纱遮面。这白色素縞的女子未被薄纱遮住的地方,文了眉,描了眼影,只看这双眼双眼,已是绝色。

    这犹半遮面的女子若去了江湖,怕是当真会引起不少风波。可人所不知的,是这女子早早游历了江湖,也是前几日才归。这人,就是先前一身银甲,背负无鞘虎头刀的白璐。而此刻的她,有另一个名字,便是被知无不言冠以“寻医桃花仙,问剑仲西侯”的桃花庵之主,桃花仙子。

    这桃花仙子盯着夭妄,眼神里头却是厌恶,道:“若您今日不在,我怕会忍不住这年头,杀了他。”

    颜啸看了看身侧的桃花仙子,不由一脸苦笑,果然啊果然,回了桃花庵,她就是桃花仙子。

    斜瞥到了颜啸在笑,桃花仙子眉头更紧,不乐意道:“您说璐儿在外头过的很好,那她,何时回庵?”

    颜啸眨了眨眼,深思几隙,随后道:“那就要看,璐儿的心结,何时能解了。”

    听到璐儿的心结,桃花仙子眼中,满是哀愁,随后道:“世间有佳人,白马少年游。两看成双对,归期惹君愁。您若是见到了璐儿,可能代为转告,我,很想她。”

    颜啸听了,心中苦涩,可脸上却是微笑,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桃花仙子啊依旧看着夭妄,她方才说的,并非假话,若是可以,她会杀了这夭妄。若是可以,她还会出这桃花庵,去寻到那个曾经的花家少主,杀了他。

    她知道夭妄同花无意,可是,璐儿,又是因为谁呢?她认为她本该是同璐儿最亲近的人,可璐儿的心事,她却不知一星半点。既不称职,也颇为可笑。

    颜啸看着这桃花仙子,又是微微一笑,眼珠子一转,恶趣味起,随后道:“我说,你可有打算,让尚青承了这桃花庵,承了你这桃花仙子之名?”

    桃花仙子听了,秀眉微蹙,随后道:“尚青的确是个好孩子,她本可以一点一点解去这心结,可惜啊可惜,您终究是把这孩子带来了桃花庵,扰了青儿的心境,乱了她的道心。”

    这桃花仙子一直以为是颜啸将夭妄带来了桃花庵,至于鬼无双何人,阎罗天子何人,一概不知。颜啸也未作解释,这庵里头唯一知情的尚青也未作解释。至于那些个庵中弟子,也不知为何,只记得是这一袭红衣的仙人抱着夭妄进了桃花庵,求见仙子,以求救命。

    二人相视无语,却有一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这人是一袭青衣的尚青。往日那冰山面容,此刻不复存在,她一脸愁容,焦急万分,见到了桃花仙子同颜啸,倒是心头稍定,没乱了分寸。

    尚青一个万福行礼,随后声音急切且恭敬道:“仙子,尊者,箫尘,箫尘的病,又犯了!”

第五十章:箫尘的病

    颜啸同桃花仙子跟着尚青疾步如风赶到了一独立小院,看到三人来了,守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妇人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些,褪去不少着急。

    虽说心急如焚,妇人依旧冲三人行礼,随后道:“仙子,小箫尘他的眼睛,他一直呼唤眼睛疼。”

    桃花仙子微微蹙眉,直径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三间屋子,西厢房里头此刻正传来幼-童痛苦声,嘴里嘟嘟囔囔着“疼,疼”。这声音,不说妇人同尚青,桃花仙子也是心口一疼,步子可是快了几分。而颜啸,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在三人后头也进了屋子。

    西厢房虽说不大,东西倒是一应俱全,一个幼-童在床上不断翻腾。幼-童看去两三岁的年纪,扎了两个冲天鬏,眼睛地方有白布蒙着,白布上头,已经倍血湿透了一片。

    桃花仙子此刻眉头更紧,她瞥了眼桌上的瓶瓶罐罐,鼻子微微一动,嗅了嗅。这些瓶罐虽说塞子密封,可还是会嗅到些许气味。桃花仙子嗅过之后,确定了这些瓶瓶罐罐里头的药物的确是专门给这幼-童用于治疗眼疾的。

    药物没错,那治疗手段当也不会错,可这幼-童平日乖巧,即便闹脾气也不会用这等法子。

    桃花仙子快步过去,坐到了床边,双指合一点在了幼-童眉心位置。随后一股粉红色的流光自她指尖缓缓流入幼-童体内,粉红色流光入体,幼-童的躁动也逐渐舒缓,人也安静了下来。

    桃花仙子动作温柔轻缓,一点一点揭下了幼-童蒙在眼睛上的白布。白布每解开一圈,眼睛位置的血迹就深一分,解到最后一拳,白布上,不说血迹,可直接称作血液了。白布上的血正在缓缓散开,因为没了后边几圈白布可以稀释这些血,血直接顺着白布流淌下来。

    妇人看到了,一脸愁容,不愿再往下看,索性转过了身子,不知是否在头头抹泪。而尚青,尽量控制着呼吸,拳头紧握,此刻指甲已经深入掌心皮肉。可也唯有如此,这些许的疼痛能令她稍稍冷静些。

    尚青将丝帕用温水浸透,又拧了拧,递给了桃花仙子。桃花仙子解开了最后一圈白布,眼前所见,当真触目惊心。

    幼-童的双眼早被眼眶流出的血液给充斥,不说不见黑白,就是这孩子的眼睛的轮廓也难分辨清楚。此刻看去,也就是这白嫩小脸上,原本应该眼睛的位置,多了两滩血。

    桃花仙子正要用丝帕将幼-童眼睛里的血一点一点吸干,颜啸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桃花仙子不由怒眉看着颜啸。而颜啸,却是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又轻轻拍了拍桃花仙子的肩膀,示意她站起。

    桃花仙子站起,颜啸坐在了原本她所坐的位置,随后如桃花仙子先前一般动作,双指合一摁在了幼-童眉心。不见彩光流转,而幼-童却再次哭喊挣扎起来。尚青心疼,难以忍耐,正要出手阻止,却是被桃花仙子拦了下来。

    尚青满眼不解,而桃花仙子的眼神之中,尽是对颜啸的信任。

    再看向幼-童,幼-童眼睛位置的血一点一点被眼睛给吸收了回去,几隙功夫,

    眼睛位置的血都消散,徒留一些淡红色印记。

    这幼-童的眼睛漂亮,非常漂亮。可这双眸子,却又有些与常人不同。寻常人的眼睛是黑褐色,可这幼-童的眼睛,却是灰蒙蒙。这一双双皮的银杏大眼,本该水灵水灵,可此刻,却是生气全无。

    桃花仙子同尚青看到了,均是眉头微皱,虽说秀美皱起,逐渐成川,可二人的脸上,均无惊讶神色。

    颜啸盯着这个孩子看了许久,这个幼-童与颜啸对视,随后,或许是被眼前这陌生男人给吓到了,这唤作箫尘的幼-童又是咧嘴哇哇大哭起来。眼泪溢出眼眶,惹人可怜。

    听到箫尘的哭泣,那背过身去的妇人心如刀绞,转过身碎步过来,想去抱这个孩子。可人才到床前,却是被尚青阻止。妇人满面愁容,不解看着尚青,而尚青,却是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

    又或是不愿看着小箫尘接下来的哭泣模样,妇人再次转过了身去,随手手背擦拭眼角,又是碎步跑出了屋子去。

    “您可有法子救这个孩子?”

    桃花仙子看着箫尘,也是心如刀绞。颜啸又打量了这小箫尘许久,随后一声哀叹,道:“若是鬼无双还在,看到这小娃娃,或是会欣喜若狂吧?既然他不在了,我插手,当不违天道。”

    听到颜啸这般说了,桃花仙子同尚青都是面带喜色,好似急流洪水中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颜啸看向了二人,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去屋外等候,我未呼唤,纵然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可进屋来。”

    尚青死死抓着自己衣裳的衣角,这顶好的料子怕也快被她给扯烂。而桃花仙子,那薄纱之下,那右侧的上虎牙摇了摇下唇,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朝屋门走去。尚青见了,虽是心中不舍难安,还是随着桃花仙子走了出去。

    这西厢房现在只剩颜啸这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同这么个来到世上不过两三年的小娃娃。

    小箫尘见人都走了,只剩这么个不曾见过的男人,虽依旧两眼泪汪汪,可呜咽声却是渐渐小了下去。颜啸探出手,轻轻抚摸幼-童笑脸,笑容慈蔼,道:“孩子,莫怕。你这双眼睛,是天赐的神物,你有,别人没有。”

    “我,我,我不想要。”

    颜啸告诉了这孩子,他的眼睛是宝物,可小箫尘的回答却是极为干脆简单。这答案在意料之中,因为他还只是个娃娃,如何能懂自己生来的优势。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因为这双眼睛,给他带来的几十上百次的痛苦。

    颜啸又是微微一笑,随后将这孩子自床上抱起。感受到了颜啸身上舒适的体温,还有那令他颇具安全感的气息,竟是小手搂住了颜啸的脖子,小脑袋抵在了颜啸的脸颊。

    颜啸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这笑娃娃的后背,小箫尘彻底止住了哭泣,甚至还渐渐有了睡意。

    确定这小箫尘是睡着了,颜啸又缓缓将孩子放回了床上。给小箫尘盖上了被子,看着孩子那安睡模样,颜啸脑海中记忆翻涌,那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他还

    记得,可说出来,怕也是无人会信。

    “老三。”

    颜啸轻声呼唤,有一团黑气自屋门窗户缝隙处飘进了屋中。黑气逐渐成型,化为了一个二十出头,相貌俊秀的男子。这男子虽说俊秀,可脸上,却满是疲倦,好似对这世间一切,均不在意一般。

    这俊秀男子站在颜啸身后,声音恭敬道:“师尊,您这般现世,可会······”

    听到自己这三弟子的担忧,颜啸却是呵呵一笑,随后道:“三重天内,无人敢为难于我。三重天外,只要为师不干出格的事情,怕也无人愿意来管这闲事。”

    颜啸的三弟子,唤作叶不凋,他还有一个化名,叫做没刀。

    没刀听了颜啸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他看向了床上的孩子。仔细打量后,点了点头,好似颇为满意的样子。颜啸未曾回头,好似他笃定自己的弟子会对这个孩子满意一般,颜啸微微一笑,随后却是不由一声哀叹。

    没刀有些纳闷,问:“师尊,这小娃娃未来一片光明,您这哀声叹气,又是为何?”

    颜啸听了,转过了身,一脸玩味看着自己的弟子,问:“老三啊,你这是和老六在山里呆久了,还是因为在这俗世呆久了,你的感观,退化了不成?”

    没刀听完后,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孩子的身上,没有半点死气,自然不用担心他会夭折。”

    颜啸点了点头,继续道:“的确没有死气,这一点,为师还是能看出来的。可惜啊可惜,他的血继已经淡薄,也因为淡薄了,就没法去维系这与生俱来的力量。久了,怕是有害无利。”

    没刀也明白,这的确是事实。可另一个事实,就是这小娃娃先天优势,常人一生修行,也难相匹。

    “师尊的意思,是要弟子将这小娃娃救下?”

    颜啸摇了摇头,随后道:“你沾染的因果远非轮回能够撇清,他们这一族的事,你不要再掺和为好。”

    “那师尊的意思?”

    “帮为师,把鬼无双找来。”

    听了颜啸的话,这没刀微微皱眉,可没有细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这没刀开了个玩笑,道:“师尊,这样操-弄鬼神的事,你本该让花猫儿来做才是。”

    颜啸听了,也是哈哈笑笑,好似这小娃娃的事,并没那么紧要一般。

    “你这臭小子,也晓得开涮了?老六去了寒城,事情办得如何都不晓得,再让他来这桃花庵,你是想让俗世的桃花庵,就此消失么?”

    没刀也是配合的一脸认错模样,随后也不墨迹,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仅仅一声咳嗽,这屋子里头,刹那被黑气充斥。屋子外的三人见到这西厢房被黑气填满,甚至黑气自屋子缝隙流淌出来,均是不由一阵心惊。

    那妇人再难压抑心中情绪,正要冲进屋去,这回拦住她的,不是尚青,是这桃花庵之主,桃花仙子。

    妇人一脸困惑看着桃花仙子,桃花仙子摇了摇头,随后语气之中尽是喜悦,道:“箫尘,不单有救了,他以后,还会胜过他祖辈之中的任何一人。”

第五十一章:传承开始

    屋子里头的黑气尽数散去,待黑气消散,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是个幻影。黑气好似都被这幻影吸收,这幻影就是黑气所化。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视,唯有一双眸子闪着绿油油的光芒,如坟地鬼火一般。

    幻影本该颇为摄人,虽看不清面容,可出现时候散出的气息也是孤傲。不等幻影开口,没刀直接隔空一巴掌扇了过去,巴掌声清脆,幻影双眼绿油油的鬼火刹那化为了火红色。

    幻影愤怒,没刀的脸色也变了,冰寒彻底。也不知,没刀同这幻影,究竟是谁,才真正来自地狱。没刀怒眉一瞪,这幻影看到了没刀的眼神,不由身子打了个寒颤,随后那火红色的眼睛再次化为先前的绿油油。

    幻影跪在了地上,左手按右手,额头贴在手背上,那样子,十足的奴才。

    幻影的声音带有回声,声音颤抖且恭敬,道:“不知是叶大人呼唤小的,望大人恕罪。”

    颜啸看到这场景,不由一脸苦笑。叶不凋啊叶不凋,你这小霸王多少年前干的出格事情,到现在还令这些个世人看来了不得的人物,心里头颤颤,不敢忘。

    没刀轻轻一声咳嗽,随后道:“也无他事,这个地方前些天死了个人,唤作鬼无双,在俗世的诨号,叫做阎罗天子。你把他给我带过来,你也可以回去了。”

    没刀把事情说得风轻云淡,可这幻影听了,不由愁眉,甚而有些为难。没刀察觉到了这幻影的不情愿,眉头更甚,身上那冰寒彻骨的鬼气更是压过了这幻影。幻影只觉身处极寒地狱,不由颤抖。

    “怎的,老子说话,不顶用了?”

    幻影连忙道歉,声音依旧颤抖,道:“不不,叶大人说啥就是啥,小的立马去做。”

    “那还搁这儿做甚,滚!”

    语落,这幻影丝毫未觉得遭受侮辱,反倒觉得如蒙大赦一般,身子刹那化作黑气,彻底消散。

    颜啸见到没刀这故作严肃的样子,不由扑哧笑出了声,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呀你,你何时能学学你二哥······”

    话说一半,颜啸却是神情忧伤,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没刀自然笑得自己师尊的意思,呵呵一笑,随后道:“人说九天大帝经历九万劫才有今日成就,九天大帝已是如此,那那位上掌三十六天,下辖七十二地,掌管神、仙、佛、圣、俗世与东阴界的大人又是经历多少劫难才有今日种种。二哥不足八百岁,已有今日所成,您又何必总觉得亏欠与他呢?”

    听到没刀安慰,颜啸也唯有点了点头,再不多说。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幻影再次现身,与他同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色囚衣,铐了脚链手铐的虚幻影子。这虚幻影子不是他人,正是前些日子在这桃花庵自裁的阎罗天子,鬼无双。

    鬼无双看到了颜啸,不由会心一笑。幻影看到鬼无双竟然还笑了出来,正要责骂,却是瞥到了没刀的眼神,不敢再多一语。

    “没你什么事了,待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带他前往轮回之地。你,就此退下吧。”

    这话出口

    ,这幻影有些为难了,吱吱唔唔,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没刀再次皱眉,不由握紧了拳头。看到没刀如此,颜啸的手按在了没刀肩膀上,面带温和笑容,冲这幻影道:“小兄弟,东阴主那里,你无须担忧,且去忙活吧。”

    幻影还要继续说什么,可看到没刀的眼神,真正不敢再出一语,抱拳行礼后,身子再作黑气消散。

    看到幻影对颜啸同没刀这般恭敬,鬼无双也是有些意外,不由笑道:“看来,尊者告诉我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听了这话,颜啸不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倒未开口说话。没刀倒是冲鬼无双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躺在床上已然安睡的箫尘,道:“小辈,你且过来看看,这娃娃,可熟悉?”

    “小辈?”

    鬼无双看着颜啸身侧的男子年纪不大,可口气倒是不小,称呼自己小辈,也是有些纳闷。可回想他在颜啸身侧,方才又对幻影这般吆来喝去的,也知此人不是泛泛之辈。

    没刀看着鬼无双的神情,也是觉得好笑,随后身影一化,变了模样。虽依旧年轻,相貌俊秀,可这个样子,想来鬼无双是熟悉的。果不其然吗,当看到没刀变换了个人,登时满眼欣喜,道:“你竟然是没刀。”

    没刀呵呵一笑,随后道:“是,也不是。没刀,不过三千化身,其中一人。这些都无关紧要,你且看看,这小娃娃的命,你可能救得?”

    鬼无双凑上了前,当他看到小箫尘,不由一愣,随后眼中满是欣喜。

    “这,这小娃娃?”

    颜啸微微摇了摇头,道:“娃娃身世,你莫多问。既然是你一族,可有救命的法子?”

    鬼无双听了,也晓得这小娃娃血脉不纯,不再叨叨,坐到了床边。仔细打量,这小家伙的模样的确像极了某人。可自己没有实体,无法做出太多动作,有些无奈,看向了颜啸同没刀这师徒二人。

    没刀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脑门,随后打出一道明黄流光,明黄流光射入鬼无双这虚幻身形,登时,令他有了片刻的实体。

    有了实体,手能触物,那做起事情来,也就方便的多。鬼无双掀开了箫尘的被子,小箫尘还有些不适应,身子微微一动,或是睡的深沉,倒没有醒来。鬼无双仔细打量了这小娃娃一番,虽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幼-童,可这一双腿骨能看得出,未来也是个日行千里的主。

    鬼无双越看越满意,还时不时点了点头。

    “这小娃娃能救,可若是救了他,怕是未来的日子,会常与鬼怪为伴。”

    没刀停了,不以为然,道:“常与鬼怪为伴,又何妨?若不救他,那命不久矣,就真成鬼怪。”

    鬼无双本还顾虑,可听了没刀的话,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认同的点了点头。可鬼无双毕竟还有顾虑,又问:“像二位这般的人物,也没法子么?”

    没刀听了,呵呵一笑,随后道:“你可信,要你复生,也是挥手之间的事?可惜啊可惜,若是我这般做了,上边有个我不敢惹的家伙,就该被天地法则给严惩了。”

    话说完,没刀

    本还打算继续说,可突然皱眉,自觉说的太多。毕竟到了没刀他们这个层次,俗世,只是俗世。而鬼无双这个层次,知晓俗世只是俗世,可俗世之外,除了下有东阴界,天上还有一方天地外,至于那方天地,却是什么也不晓得了。

    鬼无双也是心里明白,尴尬笑了笑,不再多说,开始着心语小箫尘的眼睛与生死。鬼无双越看小箫尘越是心里头欢喜,口中喃喃:“是该有所传承了。”

    而另一边,夭妄吃完了面继续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不知怎的溜达到了一处稍显偏僻的院落。这院落虽说干净整洁,但怎么看,怎就觉得有些陈旧,好似只有人打扫,却没人居住的样子。

    这处院落没有人,夭妄直接推开了门走了就去。四处看看,不由点了点头,这院落不差,可就纳闷,怎的这般好的院落,就没来用作住人呢?

    一个影子闪过,夭妄不由皱眉,朝那影子一窜而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只见有只通体漆黑,眼睛一蓝一黄的大肥猫趴在了东厢房的屋顶上。那双异瞳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夭妄不由觉得有趣,心里头想着,好酒没活动胫骨了,不如就拿你这黑精灵来看看,自个儿的身法退步了没有。

    随后,足下催力,化作鬼魅朝黑猫扑了过去。

    这黑猫好似皱眉,可动作并未落下,身子直接扑向了一边,躲了过去。夭妄一个扑空,不由一愣,随后嘴角不由勾起,一抹邪笑。他的身子也未停留,足尖轻点,再次追了过去。

    可令人无奈的是,这黑猫的动作极为敏捷,任是夭妄如何追击,这黑猫都是轻易躲过。更有趣的,是这黑猫不论怎么躲闪,都没有出这院落的范围。

    就这般折腾了得有一刻钟,夭妄一直处于下风,实在无奈,索性坐在了屋顶上。可这黑猫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从远离夭妄约摸两丈的距离一点一点迈着猫步走了过来。在离夭妄四五尺的距离停下,夭妄虚晃探了探手,可这黑猫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夭妄觉得有趣,这回是真的扑了过去,黑猫则是一个后跃,空中身子翻腾一圈,再次与夭妄拉开了两丈的距离。

    夭妄更是觉得有趣,这黑猫,果然是有灵之物,莫不是,就是为了挑衅他么?

    唉,他堂堂偷王,却是连只猫也抓不住。

    就在这时,在远处的一处院落闪出了隐隐紫色光芒,夭妄看向了紫光,这黑猫也看向了紫光。夭妄觉得有机可乘,直接扑了过去。黑猫看这紫光看得出神,着了夭妄的道,直接被夭妄被抱在了怀中。

    寻常野猫被人捉住了,都是鸣叫撕咬,嘶鸣扑腾就为了逃出去。可这黑猫有趣,就在夭妄怀中,乖巧得如同本就是夭妄饲养的一般。

    夭妄一边看着紫光,一边用手抚摸这黑猫。黑猫则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可那双异瞳,也是一直盯着紫光。

    这闲暇不过片刻,夭妄的左眼突然开始生疼,那种如火烧灼的疼痛。他放开了黑猫,捂着左眼,冷汗刹那渗透了衣服。

    黑猫则坐在一边,盯着夭妄。夭妄不曾注意的是,这黑猫,好似在笑。

第五十二章:若有来生

    夭妄的左眼疼痛欲裂,甚至使得他开始有些呼吸困难,整张脸也已经一点一点开始涨红。身子颤抖,黑猫脱离了夭妄怀抱,站立一侧,也不再看那紫光,就这般用那一双异瞳直勾勾盯着夭妄。

    夭妄如同溺水的人,手脚开始扑腾,身子也难控制。一个脚滑,整个人翻滚下了屋顶,重重摔落在地。与这屋顶摔落造成的疼痛相比,夭妄此时此刻由左眼开始,脑袋,经络,五脏等,如烈火焚身,整个人快要炸裂一般。

    而那只黑猫,依旧在屋顶之上,用那双异瞳直勾勾盯着夭妄。

    就这般如被念叨了紧箍咒的行者,夭妄在地上翻来覆去,不断痛苦呼喊着。持续了得有一刻钟的功夫,远处的紫光逐渐淡化消散,夭妄的疼痛也是缓解,直到最后,头发也好,新换的衣裳也好,都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不断穿着粗气。

    眼罩早早被他丢到了一旁,那恍若紫水晶剔透的左眼散着泠泠光芒,较平常时候,更似稀世珍宝。

    夭妄缓缓站了起来,胸口依旧不断起伏,破骂道:“什么鬼玩意,今日怎的这般折腾我?”

    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兮兮,嗅了嗅小臂同肩膀,汗臭难闻,连夭妄自个儿也是颇为嫌弃。无奈,只得先回住处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行。

    夭妄出了这院落,黑猫灵巧落地,确定这突然造访的家伙真真切切离远了,黑猫这才一声“喵喵”叫,迈着步子朝东厢房走了过去。黑猫跃上屋顶,自天窗挑落,一丈半的高度也只是在半空几个翻滚,稳稳落地,不起尘灰。

    黑猫朝厢房里头的小榻走去,随后动作娴熟,踩下一块木板,整张床板一一分开,显露了一个密道入口。黑猫又警惕性回头张望一番,确定无人,这才顺着暗道走了下去。

    而夭妄,离开了这独立院落,快步奔走,一溜烟的功夫就回到了自己居处。一个桃花庵弟子看到这男人狼狈模样,也是有些讶异。夭妄嬉皮笑脸,冲这桃花庵弟子要了木桶,又问了水井方向后就开始打水准备洗澡。

    同样没花费多少时间,此刻的夭妄,已舒舒服服躺在了盛满水的木桶中,开始泡起澡来。他时不时用手蒙住左眼,又松开。摸了摸左眼的眼皮,也是奇怪,今日怎的会这般疼痛,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如果要去形容,那好似,好似自己的灵魂要被撕扯成两半一般。

    夭妄不知怎的,突然兴起,左眼闭上有猛然睁开。在左眼重新睁开的刹那,他眼前实物未变,却又是变化颇大。他用手轻拍木桶水面,水珠溅起,可水珠溅起的速度却是慢的令人发指。

    夭妄右手朝一滴水滴抓了过去,这小水滴本该在他拇指食指间毁灭,可此刻,这水滴好似成了珍珠一般,被他捏在了双指之间。轻轻用力,这水滴还一弹一弹,颇为有趣。

    夭妄心里头又多了想法,以前曾尝试,虽从未成功,可此刻却又兴起。他将这一滴水滴当作弹珠,放在拇指,用中指将水滴弹了出去。

    水滴射出去的速度与他的追魂针相差无几,而其他事物均似被暂停一般,那一滴飞出

    去的水滴就显得有些突兀。其势凶猛,可当水滴打在了墙上,最终也只是给这墙面上添了一点水渍罢了。

    再低头看木桶中,原本自己用手拍水溅起的水花终于高出了几分,快要到他锁骨位置。夭妄再次抓了一滴又一滴水滴,如法炮制,将一滴又一滴水滴射了出去。可结果却是相同,水滴一滴又一滴打在了墙面上,化为水渍,并没产生脑中想象,把墙打出个小孔的场面出来。

    回想原先在屋子里用绣花针当真暗器,再看看现在用水滴当钢珠,果然,到了最后还是因为材质与做工的不同。

    绣花针换作自己的追魂针,水滴换作冰晶,那结果,就当不同了。

    夭妄再次将左眼闭上,在他那如紫色宝石般漂亮的左眼闭上之际,屋子里的事物都恢复了正常。溅起的水花落回了木桶中,自然也有不少木桶里头的水,溅到了外头。

    果然啊,自己还是没法摆脱追魂针,令自己的能耐再上一层。泡澡终究是舒服的事,还执着于这么个烦心事,那真是浪费了此间闲暇。夭妄索性用毛巾盖住了眼,双臂张开放在木桶边缘,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在颜啸同没刀所处的那间屋子里头,鬼无双将自己生前所拥有的血脉之力一点一点灌入了小箫尘的双眼之中。

    这过程紫光充斥屋子身子还透了出去,看着玄乎,可那接受这血脉之力的人,痛苦无比。小箫尘不过两三岁,哪受得了这般疼痛,自然是再次扑腾痛哭。在屋外头的桃花仙子、尚青同那妇人,都是心如刀割。不说那妇人,就连尚青也多次想上前推门而入,却都被桃花仙子给拦了下来。

    桃花仙子未有一语,只是冲二人摇了摇头,其眼神坚定,也是让二人只得忍住情绪,不去打搅里头的人。

    当鬼无双的血脉之力悉数灌入小箫尘双眼之中后,小箫尘安份了下来,不再哭喊,却也没了其他动作。若非这小娃娃呼吸平缓,就连没刀都以为这小娃娃被鬼无双给折腾死了。

    事情了了,鬼无双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可无奈,他此刻不过借力化作实体,可终究不是实体,既然如此,那又怎会有汗流下呢?察觉到了这,鬼无双也只有无奈笑笑。可鬼无双看向了床上好似安睡的小箫尘,却是满脸笑意,颇为满意的样子。

    “完了?”

    鬼无双看向了没刀,笑着点了点头。没刀看向了小箫尘,又是仔细打量一番后,不由脸上露出惊讶神情。这小娃娃,可还是凡人之躯么?

    好似看出了没刀心里头所思所想,鬼无双呵呵笑了笑,解释道:“我们一族,的确处于俗世,飞升仙人者,不过一只手。可我们这一族,却是自古存在,上古战乱时候,也是侥幸未亡。”

    没刀听了觉得有趣,调侃道:“莫不是,古时的人,与当代的人,有所不同么?”

    这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调侃,而鬼无双却是呵呵笑着,甚而还点了点头。这么个回答,让没刀就更为纳闷了。可无奈,虽说他本事了得,天上地下,也没几个人敢拦着,可他,终究不过几百岁,又能知道多少东西呢?

    鬼无

    双突然觉得身体虚弱,头昏眼花,身子也是踉跄起来,险些颠倒在地。看到鬼无双如此,颜啸心中有愧一般摇头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没刀,道:“老三,你送阎罗天子去东阴界吧。”

    没刀点了点头,随后问鬼无双:“小辈,你对来生,可有何要求?是富家子弟,亦或武林世家?”

    听到没刀这般问,鬼无双倒未惊讶,毕竟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人,片刻之前还令那东阴界的大人身子颤抖颇为畏惧。鬼无双仔细思考了一番,随后眼中流露向往,道:“钱财权势,不曾贪恋。武道功法,此生厌了。若是大人当真能满足小辈希冀,可能将小辈安排在一书香门第,来生,小辈想做一回大学问。”

    听到鬼无双这般说,没刀倒是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那你可知,武夫相斗,拳脚刀剑,不过杀人。而文人相斗,靠的一张嘴一杆笔,诛心行径。未来,可最为纠结、痛苦。”

    鬼无双深吸了口气,沉思有顷,随后哈哈大笑,道:“未曾做过,如何知道心里苦不苦,还望大人成全。”

    没刀看向了颜啸,颜啸未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见自己师尊答应了,没刀将手搭在了鬼无双肩膀,随后二人周身黑气缭绕。不消一会儿,黑气消散,二人,也是没了踪影。

    “前尘往日,随烟消散。此生武夫,前世可是文生,你如何知呢?”二人走后,颜啸却是语气悲哀,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起身走向了屋门,打开屋门,屋外的三人不由眼睛放光,围了上来。颜啸依旧未开口,只是含笑点了点头。见到颜啸点头,尚青同那妇人立马提着裙摆快步进了屋子。

    颜啸同桃花仙子相视,颜啸冲她展露笑容,桃花仙子也只有回以笑容。桃花仙子欲言又止,颜啸替她把话说了出来,听他道:“你可是要问,是否要让这小娃娃同夭妄见上一面?”

    桃花仙子不由眉眼忧愁,那纤纤玉手也是紧张抓着衣袖。这顶好的素娟料子,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颜啸不由探出了手,也不去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俗世俗理,将手搭在了桃花仙子的肩膀上。

    “很多时候,你太过劳心,若哪日你当真愿意放手让羽翼下的雏鸟去尝试一番,你才能令他们晓得,天下,有多宽广。”

    桃花仙子再次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最后,桃花仙子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进了屋子,朝小箫尘走了过去。

    颜啸回头看了看,微笑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他抬头看向了远空,那云朵一会儿作马,一会儿化狗,可到了最后,都是消散。人于世,当真沧海一粟,任是文至三公,还是武道天下无双,可实际,不过白云苍狗,如此罢了。

    颜啸又突然皱眉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呵呵笑了笑。若来生他有的选,他会想以什么身份活在这世上呢?

    士农工商,哪一道,才是最好?

    可最后颜啸却是一脸愁容,因为他晓得,过了这一世,他颜啸,不会再有来生。也是如此,他颜啸才会对每一日,都颇为珍惜。

第五十三章:叫我哥哥

    夭妄洗干净后又换了身衣裳,再次出门。他一路溜达,再次去了那独立院落,可不过一个多些时辰,原本空落落的小院落,已经有了几个桃花庵的弟子守在门口。见夭妄过来,两个守门弟子也是按捺不住,小声私语起来。

    夭妄几步上前,故作谦谦有礼,微笑道:“敢问姐姐,这么好的院落,为何是空着的?”

    年纪稍幼些的那个弟子竟小脸染上红霞,都不好意思与夭妄对视。而那个与夭妄年纪相仿的,则故作镇定,眉眼严肃道:“此处为我桃花庵禁地,不论外人亦或桃花庵子弟,皆不可靠近。客人,请去别处吧。”

    听到守门弟子这般回答,夭妄不由有些纳闷。禁地?那方才怎的会无人把守,让他还在里头溜达了会儿?

    夭妄想到了那只黑猫,朝院落低头不断伸脖子张望了几下,不说惹得守门弟子不悦,就连坐在院子里头石凳上的那个师姐也是皱着眉提起了剑。这位师姐提剑走了过来,声音凶戾道:“客人,已告知此处为我桃花庵禁地,客人为何还不速速离去?”

    夭妄有些尴尬,只好咧着嘴,摸着后脑,故作真诚道:“嘛,嘛,只是看看,别无他意。对了,敢问师姐,这小院里头,可是有只流窜的黑猫?毛色漆黑明亮,一双异瞳好似宝石的一只大肥猫?”

    听到夭妄询问黑猫下落,不说这提剑师姐,就连你两位守门弟子也是不由眉头紧锁,各自握紧了手中兵器,看向夭妄的眼神里头,尽是防备。

    夭妄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有些尴尬道:“我别无他意,只是那只黑猫······”

    那提剑师姐再次跨出一步拉近了与夭妄距离,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更是冰寒万分,看得夭妄也是提着气不敢呼出来。这提剑师姐压低了声音,口吻如同命令道:“此处为我桃花庵禁地,从未有过什么异瞳黑猫。”

    盯着这提剑师姐的眼睛,夭妄总觉得背脊发凉,点头如捣蒜,更是嘴唇朝内用牙齿咬住。若让江湖上认识夭妄的人见到这盗王如今模样,估摸着不消三日,江湖上就会传出西影夭妄怕女人的传闻。

    离开了这处院落,夭妄不由摸着额头,还当真有细汗渗出。心中更是感慨,这桃花庵里头的女人可真是可怕,用母老虎来形容都有不足。以后啊,这桃花庵还是不要有所牵挂才好。

    夭妄继续溜达,他突然想到了童子时候知无不言对桃花庵的评价,“最是人间无情者,不年苍恩不顾生。”

    常言,医者慈悲,可知无不言对这桃花庵的评价却是见死不救的无情者。也是不知,这知无不言与桃花庵有何干系,又有何过节,或是误会。

    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想太多,太过麻烦,不如寒城的事情了了,直接去找知无不言问个清楚不就成了么?

    这一日把整个桃花庵几乎给逛遍,庵里的弟子也是奇怪,不说夭妄是个男子,即便是来桃花庵求医的妇人也不可在这桃花庵胡乱走动。可这夭妄,却是待遇奇怪,好似仙子对他全无拘束的意思一般。

    夭妄溜达溜达,又遇见了一处院落,随即身子一跃,立在墙上。朝院落里头看去,与先前那只异瞳大黑猫所呆的院落形式一致。不相同的,是这院落颇为干净,院子里头甚而还有不少童子玩具。什么母牛木马,木刀木剑,且做

    工,一看就是上品。

    也不知住在这院落里头的小娃娃是个什么身份,能有这般待遇。

    可想了想,这儿可是桃花庵,理应不会有男性,即便童子也不可能。可这些个玩具,怎么看都是一个小男孩的玩具。

    这念头起了,夭妄嘴角不由勾起,露出邪笑。他倒没有直接跨下进入院落,反倒是跳回了院楼外头,走到院落木门前,手指轻扣木门,道:“有人吗,有人吗?”

    听到有人呼喊,东厢房的门开了,自里头走出一个一袭青衣的貌美女子。桃花庵里头样貌秀美的姑娘处处皆是,可气质这般清冷的,怕也只有被称作姑姑的尚青了。尚青走出了屋子,打开院落木门,看到来人是夭妄,不由秀眉微皱。

    夭妄还保持着手指叩门的动作,看到开门的人是尚青,也是笑容僵硬,颇显尴尬。随后,将笑容拉扯,还时不时眯了眯眼睛。

    尚青见到夭妄这不正经的模样,不知为何,情绪难以抑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来作甚?桃花庵里头一众女弟子,为清修之地。桃花庵救了你,你这厮好是无礼,这般走动,是又要对我桃花庵弟子图谋不轨么!”

    听到尚青的话,夭妄眼睛转来转去,东看西看,就是不与尚青对视。

    气氛尴尬,而打破这份冰寒的,是一个幼-童的“哎哟”声。声音奶声奶气,颇为可爱。尚青不由惊慌回头,与此同时,只觉一阵风起,吹动她的衣衫头发,眼睛也不由眯了起来。等再睁开眼睛,只见东厢房门口,夭妄将小箫尘抱在了怀中。

    小箫尘穿着白色睡服,眼睛上也绑了白色纱布,好似才治过眼疾,不好见光。

    夭妄将小箫尘放回了地上,还掐了掐这小家伙的脸蛋,道:“你这小子,眼睛受了伤还这般不安分,不好好躺在床上养伤,以后你可就见不到你们尚青姑姑这般的漂亮姑娘了。”

    “登徒子!”

    夭妄言语调侃,引来尚青不悦。尚青几步上前,牵起了小箫尘的手,随机要将这小家伙拉进屋子里头。可在此之前,小箫尘因为眼疾复发,已经在床上静躺了四五日,如今除了目不能视,身子已经无恙,如何还愿意乖乖回去躺着。

    小箫尘抓着尚青的手,开始屏力气,可他不过两三岁,哪里能拽动尚青。小箫尘见拉不动尚青,立马哇哇大叫道:“不嘛,不嘛,我要去外面玩,姑姑,姑姑,箫尘要去外面玩。”

    夭妄见了,不知是出于对童子的喜爱,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怕事大,一把抓住了尚青手腕。尚青不由心头一惊,本能性另一只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力道迅猛,可还是落了空。

    夭妄轻松避过之后,依旧那咧嘴呵呵笑,玩世不恭的模样,道:“这受了伤的确该静躺,可有的时候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才能让伤好的快些。你叫小箫尘是吧?”

    小箫尘听到有个男子声音,还替自个儿说话,立马乖巧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尚青看了看夭妄,又看了看小箫尘,最后无奈,只得牵着小箫尘到院子里溜达一会儿。而夭妄,则干脆坐在了门槛上,双手托腮看着这么一个清冷冰寒的美人儿牵着一个两三岁的白嫩小娃娃。

    夭妄心里头不由感慨,若人生有如此娇妻,孩子这般可爱,倒也是神仙逍遥

    ,快哉快哉。

    尚青也是不经意回头看向了夭妄,看到夭妄满眼温柔,心中却是不由抽抽,好似被荆棘做的鞭子狠狠抽了一鞭子一般。她将小箫尘放在了木马上,让他自个儿玩一会儿。随后,也就碎步走到了夭妄面前。

    夭妄抬头看着尚青,随后一脸恭维却又有些猥琐的笑了笑。马屁精一般,用衣袖擦拭这门槛,急忙道:“来,请,请,尚青姑姑,坐,坐。”

    尚青秀眉微皱,倒也不拘小节,提了提裙子与夭妄一道坐在了门槛上。

    “尚青姑姑,这是你儿子?你儿子真可爱,也不知他爹是个怎样的盖世英雄,有这般福气。”

    听到夭妄这般说,尚青不由愣在了那,回过神后,不由怒眉,用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夭妄,道:“你这不正经的贼,一通胡说,你······”

    夭妄又是咧嘴嘻嘻笑了笑,凑近了尚青几分,尚青不由汗毛竖起,身子朝后仰了些。尚青的脸白皙精致,可此刻却是被夭妄这动作吓出了双下巴。夭妄见到了,竟是这贼手不规矩直接探出如同捏小箫尘一般,掐了掐尚青的脸蛋。

    “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看,有箫尘这么个儿子,难道不是福气么?”

    尚青整个人化若冰雕一般,僵硬在那。而夭妄则看在自个儿在那摇晃木马的小箫尘,咧嘴笑道:“这小娃娃身子骨不错,若有名师指点,勤修苦练,未来,怕是能搅动这天下风云。他的眼疾······”

    夭妄话语未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这院落回荡。夭妄傻愣在了那,右脸有没有多个枫叶红印他不晓得,可这火辣辣的感觉,倒是真疼啊。

    夭妄的脑袋如同机械一般转了过来,当他看到尚青眼中愤怒,脸上更是微红一片,那快速的喘息使得两颊鼓起又泄气,鼓起又泄气,一直反复着。夭妄却又突然哈哈大笑出声,好似这一巴掌没令他长记性,又是语气调侃道:“尚青姑姑,你不冰冷冷的样子,可真好看。生气都这般好看,那笑起来,岂不是要烽火戏诸侯那般好看了。”

    被人夸赞,可内中味道,又是调侃多占几分,尚青不由收起了情绪,逐渐恢复冰寒模样。

    小箫尘或是一个人玩厌了,下了木马,双手朝前摸着空气走了过来。地面还有被他随意丢置的木偶,险些将他绊倒,可这小娃娃却只是身子抖了抖,继续朝前走着。夭妄看得真切,这小箫尘一边走,耳朵还一动一动,似在听声辨位。

    夭妄更加觉得有趣了,这小家伙应当只有两三岁,话都说不清楚,还能这般靠耳朵去辨别方向么?

    等靠近了,夭妄一把将小箫尘拉过来,搂紧了怀里。小箫尘几番挣扎,却都无用功,最后也觉得夭妄没有恶意,也就放弃挣扎,索性靠在夭妄身上开始休息起来。

    夭妄不断挑弄着小箫尘,小箫尘用那小手去拍打,前边几次都失败,可到了后边,却是成功了不少次。这般敏锐,夭妄更是欣喜,竟起了收这小娃娃为徒的心思。

    小箫尘鼻子动了动,好似嗅到了尚青身上的香气,虽看不见,可小脑袋还是侧向了尚青,奶声奶气道:“尚青姑姑,这个人是谁啊?”

    尚青正要开口,夭妄却是不客气地掐了掐小箫尘的鼻子,故作生气道:“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要叫我哥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32/ 第一时间欣赏剑是一夫用最新章节! 作者:沽梦师所写的《剑是一夫用》为转载作品,剑是一夫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剑是一夫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剑是一夫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剑是一夫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剑是一夫用介绍: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传奇,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故事。客要问谁人是主角?不如且听且看,莫细问。剑是一夫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是一夫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是一夫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