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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妹有话说     我垃圾回收贼溜txt下载     我垃圾回收贼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二章 就这件事?

    九栋和十栋外的好事大妈围观处,已经开始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他到底是进去干什么了啊?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出来?难不成真的在和九栋的那个小女孩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吃瓜大妈停不下自己这一颗吃瓜的心,不停地向周围的大妈带起节奏。

    “唉,那还用说?我这可怜的儿子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本想着他攀上九栋的高枝,结果被人家抢先一步了。”另一位大妈痛心疾首。

    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着这一片,原本傅轻歌走了之后让出来的位置,被程紫璇接管了,她坐在这张藤椅上,正享受着日光浴,但是武者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大妈们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她有些心烦。

    于是程紫璇一脸不快站起身来,跟身边三个有些傻乎乎的女孩们说了一声,让她们在家里乖乖等着她回来之后,便一跃出门。

    这一段时间里,在傅轻歌“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程紫璇终于放弃了她那身颇为惊世骇俗的苗族服装,改穿比较适合她年纪的少女服饰,其实也不是说程紫璇的苗族服装不够少女,主要还是太过清凉了,很容易招致路边某些龌龊男性的围观。

    傅轻歌是一个不太喜欢被人注视的家伙,他总觉得被人注视是一种负担累赘,明明自己就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但总是会有这种偶像包袱,他也不太懂这是为什么。

    现在的程紫璇上身穿着纯白色的卫衣,下半身衬着一条比较紧身牛仔裤,除开她一直舍不得摘下来的众多头饰之外,看上去就和普通的都市女孩没有多大差别。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这些大妈面前,怒视着她们,活脱脱像是一个正在家里享受美好下午茶,却被庶民无端举动所惊扰的贵妇。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蹲在这里?你们知不知道,真的很吵啊!”程紫璇双手叉腰,语气中满是火药味。

    大妈们都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孩,这个女孩看上去身材挺好,也非常漂亮,应该早早地就会被她们登记在八卦名册上才对,怎么她们这么久都没发现?

    片刻后她们才反应过来,程紫璇不是来给她们的八卦名册添砖加瓦的,而是来挑他们场子的。

    “诶嘿?你说我们吵?”吃瓜大妈听到程紫璇说的话,瞬间就不乐意了,瓜也不吃了,直接丢到地上,准备和程紫璇来一出理论。

    “是啊,说的可不就是你们吵吗?”程紫璇半点都不退缩,这些大妈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一时之间却被程紫璇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躺椅大妈本躺在椅子上数着树叶,听着其他人各种各样的见解,突然被这一声清脆的女生打断,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是谁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我们是叠翠园的八卦团,专门打探叠翠园的大小八卦,你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叠翠园住户?”

    “你说说你们,我好好地在家里被你们扰了下午的美好时间,你们四五十的年纪,不好好去工作或者是待在家里带孩子,怎么跑出来在这里非法集会?”程紫璇见她们宛如鹌鹑一般没有回答,更是肆无忌惮地攻击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对线技巧还是非常自信的,苗族部落里的同龄人基本上都在她的嘴皮子底下吃过不少亏。

    这一群妇女之中还混入了一个精神混乱的小年轻,他本来是混在这堆大妈中间想探听一点小道消息的,他为邱姨做事,虽然邱姨的身份显贵,但是她本身似乎是市井出身的,对这些小道消息也是非常感兴趣,专程从事务所里,慧眼相中了他这个王牌狗仔选手。

    小年轻顾玉生也不负邱姨的厚望,常常在邱姨生活少了乐趣的时候送上关键性的消遣故事,和这些大妈们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如果不是碍于性别和年龄之间的差距,恐怕她们都要以姐妹相称了。

    程紫璇出现的一瞬间,顾玉生就认出了她头上的头饰是苗族部落女孩们喜欢戴的,而且也只有苗族女孩会喜欢这样以特殊手法制成的轻便铁环,铁环上雕有花纹,这些花纹全都是苗族部落里供奉的五毒。

    铁环不单单是铁环,还是一种苗族女子的象征,是象征着一个苗族女子在部落里的地位高低,这种形制的铁环在顾玉生的认知里,应该是苗族部落里比较显贵的女子才会佩戴的。

    大妈们和程紫璇的吵架持续发酵着,顾玉生此时却升起了一丝探寻的好奇心,富江市距离苗族部落不说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少说也隔着好几个省份。

    所有人都清楚华夏幅员辽阔,左右版图之间的距离是非常遥远的,怎么一个苗族女子会特意跑到富江市来,而且这里还是叠翠园,是富江市排的上号的富人区。

    听女孩的口气来看,应该是这里的住户,但问题是,这个女孩又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的?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一户住户的,我早就记住了每一个叠翠园里漂亮的女孩子,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一号。”躺椅大妈说道。

    “我是哪一户?”程紫璇指了指身后不远的十栋,“看到了吗?我就住在那里,你要不要去做做客啊?”

    十栋?众位大妈愕然,怎么可能会是十栋?

    十栋不是那个小子住的地方吗?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难不成这个小姑娘才是十栋真正的户主?

    大妈们愣住了,程紫璇也跟着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然把这些大妈说的目瞪口呆的,她们互相对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

    “你说你真的是十栋的?认真的?”吃瓜大妈说道。

    吃瓜大妈这瓜是真没法吃了,连带着西瓜籽都吞进肚子里,虽然西瓜冬天算是反季节水果,但这也不妨碍她喜欢吃这玩意儿。

    “我不住十栋难道住你家里?真是莫名其妙的,你们最好快点各回各家去,不要在这里扰民,否则我就请保安把你们赶出去了。”程紫璇冷笑一声,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

    “慢着!”吃瓜大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她似乎想起了一个惊天大瓜可以混合在一起,美美的吃下。

    “干什么?听到我要叫保安了,你就害怕了?”程紫璇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然后打开屏保,点击拨号盘,随时要打电话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怕那些保安。”吃瓜大妈看了周围那些没能反应过来的姐妹们,叹了口气。

    她们对于八卦的掌握还是远远不如自己的,看来以后要给她们多上上课,恶补一下如何在看似平淡的生活里找到浪花。

    程紫璇笑了,问道:“那你是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呢?”

    “你要真是十栋的,那么你肯定跟一个年纪和你相差不多的男人住在一起对吧?”吃瓜大妈发挥自己常年宣讲八卦的语速,瞬间说完。

    这回轮到程紫璇愣了一下,几秒后才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这又怎么样?”

    “那你知不知道,隔壁九栋住着的是一个女孩,跟你年纪也差不多,而且长得还比你好看不少。”吃瓜大妈嘿嘿笑着。

    其实程紫璇和楚玉书两人的相貌几乎无法评判高低,只能说各有千秋,但是吃瓜大妈想要损她,于是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程紫璇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瞥了吃瓜大妈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然后呢?九栋住的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大有关系!”吃瓜大妈贱兮兮的笑看得程紫璇恨不得给她两拳,但傅轻歌让她谨言慎行一点,这里不是苗族部落,她不能够随随便便作威作福,只好收敛起脾气。

    “你倒是继续说啊,再不说赶人了。”

    程紫璇没什么耐心了,已经拨出了那一串号码,准备联系之前一直来找傅轻歌联络关系的保安,赶走这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女人。

    “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跑到九栋里去了,已经进去大半个小时了,不知道跟九栋的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

    吃瓜大妈此时的心里乐开了花,在她的视角中,程紫璇和傅轻歌绝对是一对情人,但是傅轻歌此时居然跑出去偷吃,这么爆炸性的信息突然糊到程紫璇的脸上,恐怕是哪个女人都会受不了吧?

    她一直等待着程紫璇从气势汹汹的模样变成一条灰头土脸的狗,得知了这种“噩耗”的女人,往往是硬气不起来的。

    但是程紫璇的表情根本就没什么变化,淡淡的道:“你想说的就这件事?那没事了,保安,来赶一下人,九栋和十栋之间的交界处,很多老女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影响到我的午休了......”

    ......

    傅轻歌从两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刚得到的震撼信息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言喻,如果他推测的不错的话,和楚玉书有八分相像的女人,绝对是楚玉书的母亲。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男人同时拥有两个配偶?

    不对,不是一个男人同时有两个配偶,应该说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会留着两张结婚照?很明显这两张照片不是在同一时间内拍摄的,也就意味着他的配偶之间,有着先来后到的关系。

    也就是说,楚玉书的母亲显然来的比后面那个女人要早得多。

    这两间存放照片的房间,又是什么用意?

    都说男人很怀念初恋,他们同样也会怀念第一次结婚的对象,难不成这是楚玉书他父亲留下来照片,用来时不时缅怀自己的青春?

    太扯了,傅轻歌自己都想不下去了,看来还是自己的侧写水平亟待提高,想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完全就是十八流烂俗电视剧的剧情,剧本真的给导演导演都不敢拍的雷作。

    傅轻歌又接着往楼下走去,整个九栋都给傅轻歌不大舒服的感觉,好像每一层都不是给人住的,反倒是房间装修起来,目的是为了放着的,唯一有人住的,应该就是楚玉书自己的房间。

    第二层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除了一片素白的装修,房间是很简单一个客房,客房里的摆设中规中矩,基本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就好像真的单纯是给客人临时对付一晚上的。

    只不过这个客房的被单被褥上,仿佛还散发着螨虫被杀死的味道,想来这床被褥应该常常被九栋的主人拿出去晾晒吧?

    其实不单单是这间客房,每一间房间的被褥也是一样,有着这种螨虫死掉的香味。

    而另外一间房间是一间书房,这间书房并不是存放着武道书籍的,大多都是蓝星世界各地的文学作品。

    虽然当下社会极度推崇武道,但精神人文上的内容也是不可缺失的,特别是家学渊源越深厚的武道家族,对于后代的人文修养也更为注重。

    单单只是修行武道,修行到了再高的境界,但是思想格局浅薄的话,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会显得空有蛮力。

    而像傅轻歌这种运气爆棚,好不容易从普通人的阶层中跳脱出去,勉强跻身进入到武者高中的武者们来说,这才是奋斗的开始。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些人出生就已经在罗马了。

    不公平自然是存在的,但同样也是公平的,只要能力足够,也能够跳出自己被束缚的阶层,放眼更高的境界。

    傅轻歌叹了口气,从书房里退了出来,书房里的书籍他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就没有多大兴趣了,也许是他之前看过的猎奇内容实在是太多,太过中规中矩的东西实在是引起不了他的注意力。

    比较让傅轻歌讶异的是,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文化内核和前世是十分接近的,只不过是用以表述的方式不一样,作者也不一样罢了。

    “还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着啊。”

    只剩最后一楼了,是一开始没从落地窗进来的一楼。

第四百四十三章 说来话长

    傅轻歌沿着楼梯,缓步向下,他知道这是九栋之行的最后一站了,如果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就意味着他此行是完全失败的,擅闯民宅背上个梁上君子的骂名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

    他一不小心窥见了可能是楚玉书深埋于心的秘密。

    其实整栋屋子里的衣帽间不只有楚玉书的那间,明显上的衣帽间应该是放在楚玉书房间隔壁的武道修炼室,但是那间房间被楚玉书打通了,能够看到非承重墙被敲掉的蛛丝马迹。

    那些重物的拖行痕迹,压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很明显不过的印痕,武者虽然能够轻易提起远超出己身质量的重物,但也不代表他们能够轻轻松松的把重物从一个不大的房间门里弄出去。

    傅轻歌可不太会信,一个养尊处优的楚玉书,会把各种各样的家具拆解掉,然后从门口一点一点地运出去,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蛮力丢出去,也不知道流落到哪一家废品回收站里去了。

    她精心地把自己的衣帽间挪到了房间里去,然后把自己的秘密偷偷地藏了起来,藏在她认为最为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她日夜醒来都能够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武者不需要睡眠,也不代表着他们不喜欢睡眠,当资源足够雄厚的时候,每天修习武道功法所吸收的灵力量早就足以他们一天增长所用,如果每天没日没夜地修行功法,反而犯了揠苗助长的错误。

    适当安稳的睡眠反倒是事半功倍的好选择,这是符合人类天生规律的一种妥协,也只有条件不佳但是对自己阶层不满的武者们,会选择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的运行武道功法。

    当然,他们一天的时间比不上别人半天的时间,这样努力也是可以理解的,去罗马没有路,只能够自己修一条路出来。

    傅轻歌的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楚玉书精心掩盖的事实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其实他本就不该没头没脑的闯进一个女孩的闺房,但如果不闯进楚玉书的房间,这个人他又不是傅轻歌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两个大问题,第一是,到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关于楚玉书相关的人的任何联络方式,也就是说,楚玉书还要在他那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准以后楚玉书不能够恢复的话,自己很可能要给她当一辈子的安保人员。

    想到这里,傅轻歌轻轻地笑了笑,这笑声实际上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忍心。

    因为程紫璇每天都为这三个被鬼化祸害过的女孩做着治疗,她们的身体状况并不如程紫璇所预测的那般,最差也只是稳定住鬼化侵蚀她们身体的程度,而是慢慢地通过各处的经络,慢慢地渗透到各处,似乎要将她们完全鬼化一般,否则就不可能被压制住。

    她们身上的鬼化跟傅轻歌曾经见到过的鬼化差距太大了,简直就是千差万别,她们身上的鬼化大抵只是毛毛虫结茧之后,发现自己褪下茧壳了,是一只只长了半边翅膀的毛毛虫,别说是飞起来了,恐怕没有外力的援助,只能够一辈子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说是一辈子,实际上,再这样下去,她们能不能活过三个月都是一个大问题。

    尤其是楚玉书的状况,更是三个人之中最差的那一个,鬼化的程度越发的严重,是不是会有一些非人类体征冒出来,如果不是她修行的武道功法极佳,不停地运转着灵力为她抵抗着,她可能早就......

    楚玉书就像是躺在icu病房的重症病人,全身插满了各种透明管子,管子内流动着各种各样傅轻歌叫不出名字来的液体,不停地运到她的血管内,在为她强行延续着生命。

    一层终于到了,傅轻歌拐下楼梯,看到了一扇紧闭的门扉,挡住了前往第一层客厅的路,门扉上带着一把重锁,足足有四十公分长度。

    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觉得自己仿佛穿过了一条上千公里的走道,这条走道的尽头是一个人生命的尽头,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这扇门扉的背后,是最后的指望。

    傅轻歌和程紫璇几乎处在无计可施的情形下,现在也只有联络到楚玉书的家人,凭借她家人雄厚的家底才有办法为她治疗吧?

    那把重锁看着唬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上锁,傅轻歌伸手震断了锁舌才发现,这把锁根本就是用某种软料材质制成的东西,与其说是一把锁,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门上的装饰品。

    门扉上有着雕花,纹路繁复,比起每一间房间的简朴风格来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有点像是时空错乱的产物。

    傅轻歌深吸了一口气,宛如翻开一位重症病人的最终诊断书推开门扉,这扇门比他料想的还要重得多,重的有些推不动了。

    门的那边一片漆黑,傅轻歌打开了蓝莓手机的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着,他沿着墙面漫游着,寻找着客厅的灯光开关。

    傅轻歌几乎没有碰到任何的家具,大约走了半分钟后,就顺利的摸到了灯光开关,他也不多想,直接一口气按下了所有的按钮。

    “啪嗒。”灯全数被打开,吊在傅轻歌头上的琉璃吊灯,散发出来的光芒格外耀眼,同时也把偌大的客厅照的通亮。

    这时候傅轻歌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碰到任何一件家具了。

    原因就是,根本就没有几件家具能被让他碰到的。

    客厅出现在傅轻歌的面前,家具很简单,简单到傅轻歌以为这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惨遭强盗洗劫无数次,一张名贵的梨木桌子孤零零的被摆在正中央,桌子旁同样也是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近百寸的电视挂在墙面上,另一侧的墙面还有着一层投影幕布,投影仪离幕布有着一段距离,同样的,客厅也是被薄纱遮挡住了,几乎是没有任何外界光线能够照进来,所以才会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就只有这些东西了吗?”

    傅轻歌叹了口气,他竟然连一台座机都没看见,不过也是,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座机这种东西呢?座机可以看到过往的拨号记录,哪怕是只有一个月之内的,都足够他做许多的文章。

    可是这里就是什么都没有。

    “客厅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么厨房呢?厕所呢?”傅轻歌开始在一层内搜索起来,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舍得放过,哪怕是几乎放的已经发臭的垃圾袋都被他翻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垃圾袋让他失望了,只有十几天前的标签,十几天前的食品配料表,当然还有十几天前的超市结账单。

    其实也不全然是失望,至少又多了一条线索。

    那就是楚玉书在遇到他的那天,应该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而且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独自生活,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和她共同生活,能够佐证的除了超市结账单上的一人份零食和必要的食材之外,还有厨房里放在橱柜里的一副碗筷。

    “只有这些了吗?就这样吗?”越到这种几乎要钻牛角尖的情况下,傅轻歌的好奇**就会被狠狠地挖掘出来。

    他开始沿着一楼的每一处看上去不合常理的地方走去,不停地敲敲打打,寄希望于他在电视剧中常看到的藏匿密室的手段。

    现在的傅轻歌,真的就和梁上君子没什么区别了,对着别人家里所有的东西东碰西摸,好像在挑拣着什么有价值的物品。

    突然,轻轻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傅轻歌很快就感知到了来人。

    来人听上去脚步声不重,走路呼吸均匀平缓,应该是个实力不错的武者,而且年纪也不算特别大。

    “这会是谁呢?”傅轻歌回过身去,迎接着这个人的到来。

    “你望眼欲穿的样子都是让我有点新奇,别看了,是我。”程紫璇从门扉后跳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傅轻歌,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神色。

    傅轻歌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当即变得兴趣缺缺,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程紫璇了,继续埋头研究起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理人的?”程紫璇什么时候会被人这样无视,看到傅轻歌这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理人就不理人了,我这里正在忙,你突然一声不吭跑出来害我空欢喜一场,还不准我不理人了?”傅轻歌说道。

    程紫璇“哼哼”一声,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吗?你不是好奇宝宝吗?什么都想刨根问底。”

    “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勉强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傅轻歌似乎漫不经心道。

    傅轻歌随口顺着程紫璇的话头说下去,他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的思路陷入了困境,却把自己的过错推到了程紫璇的头上,这不就是无能狂怒吗?

    因此程紫璇给了他这么一个好下的台阶,他当然要把握住。

    然而程紫璇却不按套路出牌,她轻轻一笑说道:“保密!”

    听到这句话,傅轻歌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差点就从指间射出几道剑气好好招待一下她,让她知道说话大喘气是会挨打的。

    傅轻歌不理她,直接把她无视了,开始继续自己的翻箱倒柜之旅。

    程紫璇似乎一点都不怕傅轻歌会突然生气,肆无忌惮的在傅轻歌的身边走来走去,在不停地干扰着傅轻歌,想让傅轻歌分神。

    然而傅轻歌的愿力让他随时随地都能够集中精力,别说是程紫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了,就算是十支哭丧队伍同时在他面前为十个人嚎啕大哭,都半点不能影响到他的注意力。

    晃了一会,程紫璇似乎也是腻了,撇了撇嘴说道:“真不好玩,你怎么能够像个木头一样,我还以为你会对我的出现很好奇。”

    傅轻歌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着程紫璇,说道:“说实话,我是好奇的,但是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的能给我的启发,比你出现在这里要重要的多。”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我们隔壁吗?”程紫璇嘿嘿笑道,“不只是隔壁,还是楚玉书的家吧?”

    “你怎么知道的?”傅轻歌这回是真被惊到了,他从来没有半点透露出关于楚玉书的消息,程紫璇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消息?

    “说来话长了,看我心情好不好再说吧。”

    程紫璇继续卖弄着关子,把傅轻歌宛如猫一般的好奇心吃的死死的,就像是不停地用逗猫棒撩拨着傅轻歌,却又不给他逗猫棒玩。

    “爱说不说,你不说我还不听了。”傅轻歌彻底拿她没辙了。

    傅轻歌被程紫璇突然插入进来一打岔,很多胡思乱想的思路全部断裂开了,他懊悔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平时都能够集中精神的,为什么今天就好像是吃错药了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困,头还有点晕?”程紫璇忽然出声,不复之前的戏谑神色,而是严肃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枚药丸。

    “吃下去,能缓解的,不会毒死你。”程紫璇硬是把药丸塞到了傅轻歌的手上。

    傅轻歌一愣,他本以为是自己被程紫璇打岔之后,才会思路阻滞,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在程紫璇提醒后,他才发现自己开始有些头重脚轻的,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更加严重的症状发生。

    “你还真是运气好,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翻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花园种着的花,差点吓得魂都飞了。”程紫璇拍了拍高耸的两团,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

    “你少来了,你还会有害怕的东西?”傅轻歌虽然知道程紫璇说的话并非作伪,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她。

    “当然,那些白花看上去你不觉得很瘆人吗?”程紫璇说道。

    “瘆人是很瘆人,但这是人家的品味爱好,随便攻击不太好吧?”傅轻歌说。

    “哼。”程紫璇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来就想拍傅轻歌的脑壳,但是想想自己似乎和他的实力差距有点大,还是忍住了。

    “要只是品味爱好就好咯......”

第四百四十四章 南橘北枳

    傅轻歌从程紫璇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想也不想,直接把她给自己的药丸吞服到肚子里,药丸顺着咽喉食道流下,很快就化开成了药液,不一会傅轻歌就感到一股浓热的药力在胃部散开。

    “外面的白色花朵有古怪是吧?”傅轻歌回味着口中的味道。

    程紫璇点了点头,但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傅轻歌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在期待着什么发生。

    傅轻歌感觉这枚药丸入口的时候极为苦涩,就像是生生的吞服下了黄连,还不是那种经过中成药加工的黄连,苦的傅轻歌差点干呕。

    “这也太苦了吧,你确定不是来整我的?”傅轻歌的脸扭曲成了一团,龇牙咧嘴的样子逗得程紫璇花枝乱颤,笑得合不拢嘴。

    “这枚药本来是能够解毒的,但是仅仅只是用来解毒未免也太过无聊了,于是我还顺带着加了一点佐料,让它的味道更加‘鲜美’。”

    程紫璇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糖葫芦,糖葫芦上的糖衣似乎都有些发黑了,直接丢给傅轻歌,示意让他吃下。

    “别了吧,吃了你这药丸我都去掉了半条老命,你还要让我吃你这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糖葫芦,我还年轻,不是很想死。”

    傅轻歌连忙摆手,摆手的时候又忍不住干呕了两声,把好不容易恢复的镇定冷酷形象再一次崩坏,程紫璇笑得更是开心。

    “不吃算了,这是我小时候出去部落玩的时候买的,一直珍藏到现在,简直就是我的心头宝贝,怎么可能会毒死你啊!”程紫璇收起糖葫芦的模样毫不在意,哪有半分所谓的“心头宝贝”模样。

    “......你还说你不想杀了我?”傅轻歌扯了扯嘴角。

    “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幽默,以前都不见得是这样的。”程紫璇摇了摇头,一副对傅轻歌很失望的神情。

    傅轻歌差点就想跳将起来,狠狠地揉搓她的脑袋,把她的头皮搓开看看那里头到底装的是脑浆还是浆糊,无理取闹简直是有一手的。

    “嘻嘻!”

    程紫璇似乎看出了傅轻歌脑海中的想法,贱兮兮地笑着。

    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子又何必。

    傅轻歌知道程紫璇来这里,并不是单纯为了戏弄自己,很快也就消了气,说道:“好了,闹也闹完了,该说正事了吧。”

    程紫璇点了点头。

    “院子外引起你中毒的白色花朵,你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吗?”程紫璇开门见山,这种正经的时候当然不会再戏弄傅轻歌。

    “是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花,如果武者看到这些花,没有在短时间内服用现在给你的药丸,做出相应的处理,不过三分钟就会气绝身亡。”程紫璇说道。

    傅轻歌不置可否,因为他来这里已经大半个小时了,很可能是程紫璇对这种白色花朵的认知有误,这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毒辣。

    “不过奇怪的是,按照你那浓重的好奇心,肯定会把这栋楼的每一处地方都搜索一遍才是,这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三分钟,可是你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仅仅是有些头晕目眩,真是奇怪啊。”程紫璇道。

    “武者?你也不是武者吗?你怎么没事?”傅轻歌突然反问道。

    “我不一样,这花虽然很毒,但是对我来说还是小儿科。”程紫璇一脸自豪的说道,脸上不可掩盖的自得神色。

    傅轻歌点了点头,很是肯定的说道:“的确,什么东西再毒也没有你毒,都说以毒攻毒,你在解药里头放那么苦的东西能不毒吗?”

    “你是不是想被我毒死?”程紫璇突然取出了带着倒刺的长鞭,狠狠地在地上抽动了一下,带起了一阵微风。

    长鞭上的每一根倒刺都淬了毒,紫色的毒液像是鼻涕一样黏在每一根倒刺上,完全都不会滴落下来,只等着鞭子抽到哪个倒霉鬼的身上,然后这些毒素瞬间侵入到这个倒霉鬼身上去。

    傅轻歌很是识时务的闭上了自己几乎无法停下吐槽的嘴,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些错觉了,竟然觉得此时拿着长鞭的程紫璇有几分抖s的味道,跟程罗烟的御姐范倒是有七分相像。

    不过妹妹还是妹妹,学姐姐只不过是一秒钟的相像,第二秒马上就破功了,因为她看到了傅轻歌脸上开始浮出的绿色斑纹,实在是忍不住笑场。

    傅轻歌怒目圆瞪地看着程紫璇,他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程紫璇傻乐,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终于,傅轻歌在接近百寸的电视倒影上,勉强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某些奇奇怪怪的纹路斑点,这斑点就像是非洲南半部热带的树蛙身上的斑点,混上他整张脸看来还真有几分青蛙的样子。

    “你又在我脸上作了什么妖?”傅轻歌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爆炸了,他恨不得把刚刚的药丸塞个十颗八颗在程紫璇的嘴里。

    “天地良心啊!这会我真是什么都没做,我精心调制的那颗‘仙丹’明明只是微苦味甜的解毒丹,怎么可能会让你变成绿毛蛙?”程紫璇憋着笑小声道,她满脸涨得通红,看得出来她憋得实在是很辛苦。

    傅轻歌顾不得太多,运气想要祛除停留在脸上的绿意。

    吃个药丸鬼化他倒是还能理解,毕竟鬼化是所谓的“踏上进步的伟大阶梯”,而到了他这里吃个药丸却变成了绿化,简直是在为富江市的文明环保都市添砖加瓦,为了支持绿化事业,整个人都变绿了。

    “别试了,这没什么大碍的,不过几分钟就消掉了。”

    程紫璇也不再笑了,脸上的表情变得空前的严肃,仿佛刚刚笑得天崩地裂一般的人不是她。

    “你怎么知道?”傅轻歌现在已经有点狼来了的征兆了,程紫璇说什么他都保留着几分心眼,怕在被忽悠到。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现在的情形,是五毒圣典上记载的一种状态。”程紫璇其实很是吃惊,五毒圣典上的内容竟然以非纸质的状态呈现在她的面前。

    但女人都是天生的好演员,她伪装的很好,傅轻歌似乎没有发觉。

    五毒圣典?怎么又是这玩意儿?傅轻歌有些纳闷,好不容易这么几天没听到这四个字了,结果是人在江湖飘,到处都有五毒圣典的传说,就连自己绿化了都能跟五毒圣典扯上关系。

    傅轻歌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本包含万千毒物的武道功法著作升起了一丝好奇之心,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借阅”一番。

    “嗯,的确是五毒圣典上记载的一种现象。”程紫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傅轻歌没太放在心上,此时他只关注自己脸上的绿色什么时候才会消去,顺口问了一句:“那我是怎么引起这绿化的现象的?”

    程紫璇沉吟了片刻,说道:“外面的那些花,叫做灰苏,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毒草,来自于西南大沼泽深处。虽然它的外表呈现白色,但取名并不是因为它的模样来起的,而是因为中了灰苏毒素的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肤质变成灰色,然后失去活性,变成干枯的尸体。”

    “不是等等?灰苏?那跟我变成绿色的有什么关系?”傅轻歌被这灰苏的来头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程紫璇翻了个白眼,在储物袋里翻找着,说道:“你等一下。”

    片刻后。

    一枝干燥的标本被程紫璇取了出来,傅轻歌从她的手中取过,干枯的灰色花朵被压成一片薄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从外貌和花纹上来辨认的话,的的确确和院子里的那些白花一样。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好了,虽然这涉及到我们苗族部落的最高隐秘,但是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遮遮掩掩也不是办法。”程紫璇深吸一口气说道。

    傅轻歌头顶上浮现出了一个问号,不就是一种毒草吗,怎么还搞得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见丈母娘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虽然程紫璇长得的确漂亮,可这是一朵抖s的毒花,怕不是还没能触摸到芳华就先被活活毒死十几次。

    “不就是灰苏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傅轻歌挠了挠头,来到客厅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站了大半个小时不说,光是绞尽脑汁实验着侧写这个技能的实用度就蛮累人的。

    “不就是灰苏?”程紫璇摇了摇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不然呢?你也就告诉我是个毒草,还有它的名字而已。”

    “那可是西南大沼泽里出来的东西,你居然用这么轻飘飘的口气就带过去了?你这要是在苗族部落,如此不敬重西南大沼泽的产物,恐怕是要被串成肉串放到火刑架去烧烤。”程紫璇一本正经道。

    傅轻歌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啊,你们那里也太恐怖了,满地都是毒虫毒草不说,就连个人信仰和思想自由都这么干涉,要是我我才不去苗族部落,你们族长请我去我都不去。”

    “你想的倒还挺美的,就你这样还能被我们族长亲自邀请?”程紫璇不服气地说道。

    “诶嘿?我怎么样了?难道我不配被你们族长邀请去吗?”

    “是的,你不配。”程紫璇斩钉截铁道。

    傅轻歌耸了耸肩膀,顺手把玩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水壶。

    这个水壶看上去很廉价的模样,它的塑料盖上满是划痕,把手上的防滑纹路都被磨平了,应该是被人长时间使用,傅轻歌对于这种“沉重的岁月感”很是熟悉,因为他家里的家具基本上都是这个鬼样子的。

    楚玉书既然能够住在九栋这种显贵的地方,就算是每天换一个水壶傅轻歌都不觉得奇怪。

    但在家具奇少的客厅里,每一件家具都是按着楚玉书这个主人的性子来的,却摆着这么有年头的水壶,想来应该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应该是对楚玉书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程紫璇看傅轻歌不搭理她了,竟然显得有些没劲,把鞭子收了起来,走到傅轻歌不远处,小小声地说道:“想听你就把水壶放下。”

    傅轻歌二话不说就把水壶放下了,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强忍着对灰苏的好奇心,还要装出一副欲擒故纵的模样,这实在是让傅轻歌煞费苦心,好在是程紫璇先憋不住了,否则他就要破功了。

    如果哪一天他出事遇险,恐怕有大半的可能性是因为好奇死的。

    “灰苏是修习五毒圣典的功法步骤之一,五毒圣典根据所读的人的不同,它所获得的功法内容也就不同,可以说每一份功法都是为了研习者私人订制的。”程紫璇说道。

    “我手机电量充足,流量无限,请你展开继续说。”

    傅轻歌被勾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他从来没听说过会有功法能够为人量身定制的,就像是医生专程为你定制病情治疗方案一样离谱。

    “灰苏就是引动修习五毒圣典的武者身上潜在力量的前提,只有那被掩埋在深处的力量被激发了,才有可能让一个本不算出众的人出类拔萃,让一个本已经是天之骄子的人冠绝同辈。”程紫璇说道。

    牵引出真正的力量?听着怎么怪怪的?傅轻歌想了一下。

    “然后呢?”傅轻歌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灰苏是需要一定年份成长的,在西南大沼泽这样得天独厚的地方都需要十年半载的时间,才能够长成苗族部落武者能够使用的灰苏,时间如果太短的话,那就是最为猛烈的毒药。”程紫璇道。

    “我懂你的意思,南橘北枳。”

    程紫璇点了点头,南橘北枳就能很好的说明灰苏的成长问题。

    “可是,灰苏比橘子还要苛刻得多了,如果脱离了西南大沼泽的潮湿瘴气环境,几乎是不可能成活的,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

    傅轻歌问道:“办法?什么办法?”

第四百四十五章 水落石出

    沉默了片刻,程紫璇声如蚊呐一般,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灰苏想要在非西南大沼泽的地方成活并且有现在这样旺盛的长势,那么就必须用鲜血灌溉,而且还得是武道有成的武者鲜血。”

    “武者的鲜血?”傅轻歌大吃一惊,白如缟素的灰苏竟然是用殷红的鲜血灌溉出来的产物?这也太过离奇。

    “是的,就是武者的鲜血,一定量的鲜血只能养活一株灰苏,如果要养活像这个院子里如此数量庞大的灰苏......”程紫璇说到这里,就止住不继续往下说去了。

    她的意思傅轻歌很快就了解到了,既然院子里满是灰苏,那么就说明,在它们长成之前,不知道饮用了多少热腾腾的鲜血供给它们成熟,最为要命的还是,这些鲜血都是来之不易的武者精血。

    “也就是说......白色的灰苏地下,其实都是掩盖着不知道多少毫升的血液,这血液得有多少的量,才能够灌溉这么大一片的灰苏?”

    傅轻歌一字一句的把自己得到的推论说了出来,一旁的水壶跟着傅轻歌的话语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

    骇人听闻,傅轻歌本以为用鲜血浇筑只是传说故事,毕竟化学已经将血液的成分完全解读了出来,只不过是60%的血浆加上40%的红细胞组成的液体。

    血液将运送氧气到身体各处,将代谢产生的二氧化碳送到肺部随着呼吸而排出。血液并不是什么夺天地造化的营养液,它也不能够供给某些极为难以成长的生物能量。

    它的本质就是混合液,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有人造血的问世,人造血的出现,早就打破了血液灌溉灵草能够提升其效用的谣言。

    但程紫璇说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血液,而是武者的血液。傅轻歌只知道普通的血液可以人造,但是武者的血液要怎么制造呢?

    他曾经见过自己的血液溢出身子,血液中充盈着的灵力几乎都要成为实质了,都说武者有九个境界,第一个境界便是血线境。

    血线其实应该分为两层来理解,不单单是身体内的关键经络转换成为血线,而是通过血线流经的血液受到了灵力的涤荡,获得了远远超越人类**的力量,同时有着各种异象伴生。

    因此只有进入了血线境的人,才有资格可以称自己是武者。

    人造血想要成为武者的血液,难度简直是难如登天,首先便是血液的层次,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血线是将灵力反复提炼,压缩在血液中,经由血液运送到身体各处,通过血液在人体内的各种作用,使身体的各处受到灵力的哺育,武道的种子才会因此开始生根发芽,否则不可能进入武道的大门。

    所以要制成人造武者血液,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除非像是活熊取胆一般,把武者圈养在一处地方,然后取熊胆一般,时不时地就朝着这些武者开刀,放出一定的血量,这些被收集起来的血液量虽然不致死,但是也足以这些武者们撕心裂肺。

    傅轻歌曾经在纪录片里,看到被不停取走胆汁的熊,紧紧地靠在笼子里凄厉地哀嚎着,随着胆汁一次一次地被抽走,它们渐渐地有气无力,眼睛几乎是一片死灰色,哪怕最后取走它们胆汁的管子取走了,它们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这些熊就像是一座被开垦的金矿,胆汁是可一直重生的金子,哪怕是全身的造血器官溃烂,胆汁只剩一点一滴,那么取胆汁的人也不会放过它们,必须要将它们压榨得一分价值都不剩。

    如果要养活这么多的灰苏,那就意味着,需要有数量不少的武者像是活熊一样,被日日夜夜的关在牢笼里,然后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时不时地就抽出他们的精血,用来灌溉灰苏。

    灰苏能用到的地方,目前傅轻歌只知道是五毒圣典中引出体内潜藏的潜力所需要用到的,既然是五毒圣典中的办法,楚玉书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轻歌已经默认这些灰苏,不是楚玉书自己种下的,就是与楚玉书有关的人种下的。

    程紫璇看傅轻歌不说话,以为他在等自己的分析,于是道:

    “这不知道需要多少武者同时放出精血,才能够让这些灰苏长势如此喜人,我实在是难以置信,普通人的血液就已经味道浓重了,更何况是武者饱含灵力的血液,简直在一百米外都能够清晰可闻。”

    程紫璇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我经过这片灰苏丛的时候,一点血液的味道都没闻到,我还一直怀疑是不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

    “不,你的鼻子没有问题,是真的没有血液的味道,可能是时间已经很久了,味道早就挥发在空气中了吧?”傅轻歌说道。

    “也许只有这样解释才说的过去了。”程紫璇同意傅轻歌的看法。

    “不对。”

    傅轻歌腾的站起身来,为了证实他的想法,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冲到了落地窗前,从屋内震断了卡着窗户门的锁闸,玻璃门应声而开,那一片灰苏丛正迎着风飘舞着,一股淡淡的甜味扑鼻而来。

    程紫璇的脸色剧变,连忙过去把玻璃门给关上了,怒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知道那是灰苏了你还开门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开门?”傅轻歌有些诧异,既然已经服用过了解毒的药丸,不就代表着灰苏的毒性可以被抵消?

    再说了,就算是没有程紫璇的药丸,他自己凭着身体内歌诀的运行,几乎也能够做到百毒不侵的程度,实在是挨不住了,大不了就是短时间的头晕目眩,找个地方睡一会应该就好了。

    “你以为吃过了我给你的解药之后,灰苏的毒性就会那么快的消融吗?”程紫璇突然说道。

    “那不然呢?这毒素还会留在身上然后持续发酵吗?又不是培养基和培养液,搁这儿酿酒呢?”傅轻歌又开始了传统艺能。

    程紫璇已经被傅轻歌吐槽习惯了,选择性无视了他的吐槽,说道:“如果你修行过五毒圣典的话,那我觉得倒是没有多大的事情,可是你没有修行过,虽然不知道你是凭什么办法抵挡住如此多灰苏的毒性,但没有正确的方法应对,迟早会挨不过去的。”

    “这样吗?”傅轻歌思忖片刻,“这又什么区别吗?”

    程紫璇冷笑一声,突然卷起了她左手的衣袖,在傅轻歌面前挥了挥,特意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是的,傅轻歌看见了,他看见了什么?

    程紫璇的整支手臂,都变得通体紫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艳丽。

    在自然界中,表皮越鲜艳的动物,它们的毒性也就越发的浓重,例如毒蛇毒蛙,越是表皮鲜艳,它们就越危险。

    如果要把程紫璇的手臂颜色深浅类比为毒物的毒性,那么眼镜王蛇和她的手臂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然而让傅轻歌震惊的不是她手臂的颜色,而是她手臂内蕴含流转着的力量,是那么的庞大,庞大到几乎能够粉碎掉一片空间,压缩到极致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气穴境武者所能够掌控的力量,哪怕是铸骨境武者在这股力量前,也会捉襟见肘。

    而程紫璇现在身上的变化,和他见过多次的鬼化竟然是那么的相像,除开程紫璇身上没有任何鬼化之后那种藐视一切的暴虐气息外,一切的一切,几乎就是鬼化的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傅轻歌突然全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院子里会有灰苏,明白了为什么楚玉书身上的毒素并没有半点好转,反而看上去变本加厉了,更是明白了五毒圣典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他来到富江市的那天开始说起。

    他入住叠翠园的那天晚上,正巧碰上了黄美倩和赵海逸两人的纠葛,赵海逸将要杀死黄美倩的时候,自己突然出现,阻止了他的好事,

    赵海逸的身上有明显鬼化的痕迹,但在鬼化之余,又有着不同于他见过的几位新生组织的鬼化武者,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存在。

    黄美倩最后怎么样了跟他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既然叠翠园的保安队长刘强出来和稀泥,那么自己也只能照办。

    赵海逸为什么会出现在叠翠园,又掳走了好几名叠翠园的女孩,恐怕就和九栋这一屋子的灰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程紫璇,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上下有着一股使不完的力气,很想出手试试你的武技,而且这种冲动有些抑制不住。”傅轻歌突然出声问道,同时伸手抓住了程紫璇的手。

    程紫璇被傅轻歌突然袭击,顿时她的脸上飞过了两朵红霞,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干什么......放开......快放开。”

    傅轻歌听到了,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不停地在她的左手上摩挲着,就像是轻轻抚摸孩子的老母亲。

    程紫璇什么时候有被同龄的男人这样轻薄过?

    她的心突然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着,紧紧地抿着嘴唇。

    被人这样触碰的感觉很是奇妙,有一种被羞辱的恼火,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害羞。

    为什么会害羞?程紫璇自己也不清楚。

    她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睛,半点也不反抗,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发生,期待着她曾经在某些甜宠文里看到的情节发生。

    虽然这件事发生的场合不太对劲,这是在别人的家里,还是在一个相貌完全不输自己的女孩子家里发生的,看傅轻歌对这个女孩子的重视程度,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

    虽然傅轻歌这个人真的很糟糕,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嘴巴像个孤儿小淘气,面对好奇叭叭个不停,脾气古怪,有许多事情都遮遮掩掩,但是这不妨碍他有担当,武道实力强悍,而且不同于嘴贫的表象下,遵守法纪,同住一个屋檐从没有半分无礼的举动......

    想到这里,程紫璇原本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只要有一阵微风从她的背后轻轻拂过,她就能够顺势跌落在傅轻歌的身上。

    然后?

    然后下一秒程紫璇就失望了。

    此时的傅轻歌正皱着眉头,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手臂上。

    “灰苏是不是会引动你体内运转的五毒圣典?我刚刚渗入了两道灵力从你的血线中流过,发现你体内的灵力暴动异常,就像是即将喷薄欲出的火山口。”傅轻歌一本正经的问道。

    程紫璇紧紧地握住拳头,忍住了想要一拳打在傅轻歌脸上的冲动,她以为的旖旎画面还没开始,就已经这样结束了?

    “是,刚开始修习五毒圣典的武者,都需要经历到引灰苏入体的情形,此时我身上出现的现象,就和我当时引入灰苏时并无两样。”

    程紫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自己差点要取出鞭子抽傅轻歌的郁闷给驱散了大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傅轻歌喃喃自语,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完全沉浸到了他的推测之中去。

    宁泽和宁津两兄妹,也经历了鬼化,在宁泽将死之时,无意间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喉骸有着“胎膜”,而每一份胎膜都有可能被人利用,成为鬼化的线索和指引。

    楚玉书既然家学优渥,那么极有可能也是某一武道家族的小姐,所以能够接触到“胎膜”,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推测。

    联系到灰苏的作用,更是让傅轻歌肯定了,楚玉书肯定在无意中进行了鬼化。

    鬼化的程度远比她被注入药剂来得强悍得多,因此在被药剂引导了之后,她浅薄的鬼化现象暴露在外,而真正用灰苏引导出来的鬼化却是藏于深处。

    纵使程紫璇能够压制浅薄的鬼化,但也绝不可能压制住......

    这一长串的推论,全都指向了一个,让傅轻歌不敢相信的事实:

    五毒圣典不单纯是一本武道功法,而是一本让人以存留自我意识进入深层次鬼化的功法。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有内鬼,终止交易!

    “你瞧够了没有?一直盯着我的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程紫璇不明所以的看着傅轻歌在那里自言自语,时不时地就说一句原来如此,这样的举动像极了那些路边开摊挂旗的忽悠道士,哄骗着路人过来算一番运势。

    “瞧够了,瞧够了,抱歉抱歉。”傅轻歌连忙把手指缩了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的失态。

    “哼,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早就杀了你。”程紫璇恨恨地说道,脑子里却还是一直萦绕着刚刚那副画面。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只不过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些意乱情迷,差点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方式,那根本就不是她心里想要的事情,但是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小故事,却又让她默认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难不成这是灰苏带来的副作用?程紫璇思索了片刻。

    也只能这么认为了,她和傅轻歌之间最多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虽然合作合作着住到了一个屋檐下去,但也没有催化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深层次的进展,产生那方面的幻想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傅轻歌尴尬地笑笑,说道:“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只是太激动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这古怪的地方佐证了我的推断,实在是让我太激动了。”

    落地窗再次被傅轻歌打开了,他正准备跳出去再一探究竟的时候,被程紫璇怒气冲冲地拉了回来。

    “我不管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总之你现在赶紧跟我回去十栋,我帮你做个全身上下的彻底检查,否则灰苏的毒素留在体内,对你日后的影响可是巨大的,如果没有用五毒圣典上所领悟的功法来消磨掉毒性,那么轻则武道境界衰退,重则终生不举。”程紫璇沉声道。

    武道境界衰退傅轻歌还能理解,毕竟毒素会导致身上的血线郁结,极有可能会堵塞关键的几条血线,但是终生不举???

    这是什么意思?合计闻点花草树木都能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喂,你别吓我啊,这男人什么都可以有问题,但是那里不行可是真的不行了。”傅轻歌少有的害怕神情浮现在脸上。

    “现在才知道怕不算晚,赶紧走人跟我回去解毒,别再跟灰苏有任何接触,解完毒后就不会有这么恐怖的症状发生了。”程紫璇说道。

    “不对啊,要真这么恐怖,叠翠园里这么多男人,风一吹这灰苏的味道早就散发出去了,岂不是一整个叠翠园的男人都犯病了?”傅轻歌突然提出了盲点,打得程紫璇措手不及。

    程紫璇脸色微红,轻轻地咳了两声道:“你......不懂,这是武者才会中招的,普通人哪里会被这灰苏的毒素所波及......”

    傅轻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哦?可是据我所知,叠翠园好像不是一般人能够住的起的地方,能够住在这里的业主,少说也是个血线境武者吧?你总不会告诉我说,灰苏的毒素对血线境武者无效吧?”

    “......”程紫璇把双手往后缩了缩。

    两人沉默,互相望了一眼,仿佛都在对方的眼睛里寻找着什么。

    程紫璇在傅轻歌的眼里看到的是绝对的好奇和难以言喻的坚定。

    而傅轻歌在程紫璇的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丝丝的躲闪以及一星点的犹豫,仿佛在犹豫着什么不能说出口一般。

    两人僵持了数分钟,最终还是傅轻歌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我不信,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灰苏既然是用来辅助你们修行五毒圣典的必备之物,那么绝对不可能有这么荒谬的功效,哪怕苗族部落是母系社会,总也会有男性武者修习这部功法的吧?”傅轻歌道。

    程紫璇不语,只是把自己的手臂藏到了背后,然后把被傅轻歌拉开的袖子放下,严严实实地将自己的手臂盖住。

    “其实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五毒圣典究竟是什么东西。”傅轻歌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如果周围有人的话断然是听不懂的。

    “清楚什么?五毒圣典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本武道功法吗?”程紫璇茫然地看着傅轻歌,一副无辜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很像是假装的,但是傅轻歌却下意识的认为程紫璇这次并没有戏弄他。

    哪怕是她有着再多的前科,她现在说出口的这句话,就代表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五毒圣典,极有可能与鬼化的过程息息相关。

    都说鬼化过的武者是十恶不赦的怪物,那傅轻歌自己就是怪物中的怪物,他现在不能确定程紫璇的鬼化程度究竟几何,但和她生活了这么久,傅轻歌一点也没有看出程紫璇藏着什么暴虐的性格本质。

    “没啥,的确是一本武道功法,而且是对一个人的潜力压榨到极致的顶级功法,难怪你进步神速,真的让我好生羡慕。”

    傅轻歌大吹彩虹屁,想要转移程紫璇的注意力,也不知道程紫璇是不是真的被自己骗到了,反正先忽悠过去再说。

    看上去好像是忽悠过去了,程紫璇并不答话,但是被傅轻歌这一顿乱夸,她还是有一些受用的,这不单单夸奖了她们苗族部落的五毒圣典,还顺带着把她也给夸奖了一遍。

    能被傅轻歌这种古里古怪的,但是明显又远远强于自己的天才武者夸奖,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至于在苗族部落里,那个飞扬跋扈到不行的程紫璇,早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你至少吐出了两颗猫猫牙,虽然不凶悍,但是意外的有点可爱。”程紫璇笑嘻嘻的说道。

    傅轻歌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大概是自己推测错了吧?

    程紫璇虽然是修行着五毒圣典,这毋庸置疑,但是修行者只是按照功法上的运行轨迹来运行功法,至于她们能不能理解其中的内核,这还是有待商榷的。

    因此程紫璇不知道五毒圣典的作用也没什么意外的。

    “走吧走吧,回去了,九栋这里的消息断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能找到。”傅轻歌叹了一口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但傅轻歌的心里半点都不失落,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的猎奇心理,既然灰苏这么难得,还被专程培育在这里,那么肯定会有人在既定的时间里来为它们送上味道鲜美的“养料”。

    如果没有人供养它们的话,又是凭什么能够这么多天的时间里,长势依旧是这么的狂野,依旧是那么的迎风摇曳风姿绰约。

    所以,傅轻歌肯定,这屋子,除了楚玉书之外,肯定还有人拥有着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权限,而且他的身份应该不低。

    程紫璇点了点头,戴上了帽子,双手悄无声息地插到了卫衣口袋里,轻轻地说道:“好,我们回去看看灰苏到底在你身上蔓延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真的会让你......不举?”

    “你少说点话还是有资格碰瓷一下美少女这三个字的。”傅轻歌没好气的说道,“你其实挺漂亮挺可爱,只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程紫璇怒视着傅轻歌,似乎要抽出手痛打一顿傅轻歌。

    ......

    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水花翻涌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来,一处漆黑的不为人知之所,傅轻歌全副武装......个屁,穿着一身从路边劳保店买来的一身防护服,在富江市的下水道系统中穿行着。

    他很是像模像样的在肩膀上扛了一把铲子,头顶戴着橘黄色的头盔,头盔的正中央处探照大灯正在不知疲倦的发光发热,为傅轻歌在几乎是没有任何照明手段的下水道里提供了充足的光线。

    这条路傅轻歌已经来来回回走过几次了,每一次在富江市的下水道系统里行走,他就会惊异于富江市下水道设计人员的鬼才。

    虽然云栖楼的下水道系统和富江市没什么关系。

    通过环绕曲折的排泄污水路线,把整个下水道系统在不同的水平高低下,串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深埋于地下的城市的骸骨。

    每一次走过这条道都是一次全新的探险,也正是如此,傅轻歌多次的勘探之后,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绘制出了一张关于下水道系统的地图,就算是现在他闭着眼睛,也能够通过走出的步数来判断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终于,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随着冰瑜在路边一台几乎要废弃的公共电话亭里发送来的信号,展开了。

    接着,傅轻歌转瞬化身成为下水道的老鼠,轻车熟路地钻进属于他的“地盘”,拿着冰瑜给出的坐标不断地前进着。

    他们甫一开始决定的是两人同时穿行下水道系统,来到姜姒与赵士轩所约定的地点,但后来冰瑜发现这个设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先不说她对下水道的不熟悉程度,以及身上会带出来几乎要风干数个小时的臭味,最重要的还是,她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不在姜姒的身边。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傅轻歌总算是领略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原本是香艳的公母两只小老鼠,在窄小的下水道里一起抱团取暖,在一望无际的黑色里守着他们身上唯一的光源的浪漫故事,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孤苦无依的老鼠油子飞也似的奔跑着。

    这是从楚玉书家里出来的一个星期之后了,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傅轻歌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为灰苏灌溉的神秘人,倒是楚玉书的病情看上去越来越不乐观了。

    楚玉书保持了三天的高烧,时不时地就昏迷过去,在床上一睡就是小半天,躺在床上的样子就和睡美人没什么区别,哪怕是有颗炸弹在她身边爆炸了,她也无动于衷。

    傅轻歌当然不是那个唤醒睡美人的王子,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接到了冰瑜发来的信号。

    没办法,楚玉书的优先级先行被降低了,当务之急是把赵士轩和姜姒两个人的会面先破坏掉,如果姜姒恢复过来,甚至于是回过神来,遭殃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傅轻歌越想越头大,他现在实在是有够倒霉的,前有狼后有虎,而且还有一个从未照面过的宁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干掉宁泽两人算是做得天衣无缝,但傅轻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了?收到回复。”一条消息浮现在一块像是板砖一样的黑色机器屏幕上,是冰瑜发来的消息。

    “正在下水道中,目前走过了预定路线的三分之一长度,下水道很安静,今天应该没有大规模的排水作业。”傅轻歌飞速回复道。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傅轻歌常在下水道边走着,几天前的一次踩点,富江市的天空恰巧降下了一场暴雨。

    为了检测下水道是否还能通行,傅轻歌迎着污水钻入下水道中,结果还没走出一公里,下水道的顶端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排泄下来的污水声势浩大,瞬间就把傅轻歌冲刷了几遍,别说是走到标记地点了,他没被排放到漓江里都算是福大命大了。

    好在今天天公作美,不仅没有雨,连月亮都没有。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扛着铁铲的傅轻歌,正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要埋伏的地方而去。

    “很好,现在姜姒带领着侍女们从云栖楼的后门出发了,我也在这些侍女中间。”

    冰瑜以极快的速度回复了过来,似乎早就编辑好了,就等傅轻歌一发消息,她就能瞬间发送给傅轻歌。

    “等等,从云栖楼后门出发?你们不走下水道系统的吗?那个老地方不是在下水道里头?”傅轻歌赶忙回复过去。

    冰瑜过了几分钟后才回复,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差错。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我坐在一辆房车里,房车在缓缓地直行,我身边的每个侍女都在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好像正在等着一场恶仗到来。”

    傅轻歌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

    有内鬼,终止交易!

第四百四十七章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姜姒带着她身边的侍女们,并不在第一时间内前往约定的地点,反而是和她们一起坐上了交通工具,前往冰瑜都不知道的地点。

    冰瑜既然是她身边最重要的几名侍女之一,那么关于这方面的消息都应该会知悉。

    然而冰瑜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姜姒这个老狐狸,就同傅轻歌所猜测的那样,她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或者说,没有一个人值得她信任。

    她亲自建立云栖楼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冠以文人雅士聚会场所的噱头,实际上就是以云栖楼作为她收集情报的工具,至于收集什么情报也不需多说了,自然是为了新生组织曾经求而不得的喉骸。

    出入云栖楼的顾客不乏在武道上声名远扬的人,同样也不乏三教九流之徒,这些人他们涵盖了整个富江市以及周边城市的所有上流或者低俗的圈子,云栖楼标榜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那么云栖楼就会用同样的东西给予你回报。

    想要建立这样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是很困难的,好在有大力支持八部众的新生组织,才有办法撑起云栖楼在富江市成长的土壤。

    话虽如此,同样也无法抹去姜姒的功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事实,但换个角度来想,蠢妇手上一把好米却永远烧不出好饭。

    既然她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培养出了如此数量庞大的侍女,她的反追踪意识自然是强的可怕,狡兔三窟都无法形容她的狡诈。

    为什么傅轻歌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他对姜姒有着极为古怪的化学反应,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就是没来由的反感,他早就被这个女人带到了云栖楼那些顾客的圈子里,和他们在无意识中消磨掉自己的生命和金钱,然后义无反顾地提供给她各种情报,就像是追着萝卜奔跑的驴子。

    傅轻歌的手指飞速地在发讯器上敲着字,像极了当天只剩下两小时不到,但还没更新四千字的混全勤死扑街。

    “我想如果你是云栖楼的高级密探,那么记忆力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消息被傅轻歌发送了出去。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早在你想到之前,我就已经开始记忆路线了。我现在所乘的房车,从云栖楼后门出发,云栖楼像是一个被孤立出来的建筑物,从头到尾只有两条通路可以出入,一条自然是正门,而另一条是后门。”冰瑜的消息在一分钟之后就回了过来。

    傅轻歌皱了皱眉头,回复道:“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这一次的消息来得很慢,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无法发讯的情况。

    片刻后,冰瑜的消息发送过来了:

    “现在我们从云栖楼出发,从周围发出的声响,我能够判断出来这是一条车流量极大的主干道线路。其次,这辆车已经停了三次,而云栖楼后门对接的这条道路,只有前往云鼎山的盘山公路前,才会有连续三个红绿灯。这三个红绿灯都是时间错开的,一定会需要等待三次的时间,这就意味着我所乘的房车,经过了三次红绿灯。”

    “niubility!”

    傅轻歌心中默默赞叹道,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啊!

    如果把冰瑜丢到六十年前风云涌动的魔都市,简直就是特务的完美人选,这种只有在段子里听说过的地图掌控力,竟然真的存在。

    原来选对队友会让计划轻松上许多,冰瑜那天对自己大吹特吹她的作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和她合作了,自己恐怕连姜姒的尾巴毛都找不到,没准哪天就被她偷偷干掉了也不知道。

    姜姒这老女人,经营云栖楼恐怕也是很多年了,对这一套早就了若指掌,她只要想查,自己这薄薄的人生履历岂不是一下子就被人翻出来,莫说是人生履历了,恐怕连自己父母的那点破事都要被扒出来。

    想到这里傅轻歌就有点不寒而栗。

    “真是麻烦啊,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懒的人,却天天有这么多烂摊子缠着我。”傅轻歌只能无可奈何地吐槽一句。

    有且不止一个不明实力的势力,躲在阴影中盯着自己,自己全然是一副防御真空的状态,等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真实跟脚,自己随时就会被人戳中软肋,然后表演一个光速去世。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傅轻歌还是得表现出大心脏的模样,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知道临危不惧是什么意思。

    如果临危恐惧的话,那么至少说明他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东西;而临危不惧,大概率是这一把没了,准备重开下一把的坦荡。

    于是,临危不惧的他,慢悠悠地打起字来:

    “好的,祝你好运,随时保持通讯。”

    傅轻歌发完这条消息之后,便戴上了一条耳机。

    “盯好通讯器,随时准备接收我的消息。”

    傅轻歌收到信息后,挠了挠头,继续在隧道里摸黑前进着,头上的矿工灯发出的光芒足以让他看清身前接近百米的距离。

    “滋滋滋。”耳机里并没有传来任何曼妙的音乐声响,有的只是像老旧电视机收不到电视讯号时发出的雪花声音。

    傅轻歌很是嫌弃地调了一下耳机的位置,毕竟这东西还需要戴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想让自己舒服点。

    这耳机是入耳式耳塞,纯黑色的造型看上去并不显眼,就像是每一个上班族在下班路上会戴的耳机类型,如果傅轻歌不是在这么“特立独行”的地方,那么丢到大街上就一点也不稀奇。

    不过为了今天准备了这么久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普通呢?

    傅轻歌笑笑,这耳机是从景泰蓝手里搞来的宝贝,景泰蓝虽然没能和宁津结成连理,导致他在景家身份地位急转直下,但是手头上可供他支配的金钱还是很多的。

    他不知道傅轻歌到底是怎么搞定的宁津,他更不知道自己给冰瑜的手镯是救了他好多次性命的东西。

    如果不是傅轻歌这个更加诱人的载体出现了,那么被拉上前往天水市的那条死亡高速的人,就是他景泰蓝了。

    不过这些东西傅轻歌并没有打算和景泰蓝说。

    当自己和景泰蓝碰面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喜悦快乐中,恐怕宁泽宁津两姐妹被自己干掉的事情宁家并没有向外人提起。

    景泰蓝给傅轻歌的耳机,是从科技大国德日耳曼国来的最新科技,仅仅是一对样貌寻常的耳机,造价狮子大开口要到了接近千万。

    不过事实证明这对耳机买的一点都不亏。

    耳机能够通过无数被铭刻进其内的矩阵传导,最远能够支持直径五公里的直接频道通话,而且这频道还是这款耳机的特殊频段,只有使用同一批次出厂的耳机才能够接收到相应的情报。

    并且这对耳机的穿透能力极强,就算是在地下五十米的距离,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收到其他同批次耳机传来的讯号。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傅轻歌对着耳机上内置的小型话筒,念出了这段拗口的暗号。

    几秒后,景泰蓝的声音传来:“这里是景泰蓝,已到达预定位置。”

    “特么的,你这个暗号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要不是这里没什么人,念出来活脱脱就像是个傻缺。”傅轻歌的声音有些愤慨。

    “你懂什么?你没有看过华夏特种武者部队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都需要对暗号口令来防止有人冒充友军!”景泰蓝义正言辞。

    “行行行,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了?”傅轻歌问道。

    “我这边带来了十五人,随时可以执行命令!说实话,这么有趣的事情比起酒吧洗脚城来说有意思多了,我早就想体验一次了!”

    虽然隔着接近三公里远的距离,但傅轻歌还是能从景泰蓝的口气中听出他有多么的眉飞色舞,就像是那天堵截冰瑜时的戏精附体。

    傅轻歌干笑了两声,叫来景泰蓝说实话没什么大用,对姜姒和有可能遇上的敌人赵士轩来说,景泰蓝和他手下的人就相当于是给这两人送菜的,不过冰瑜却一直坚持要让他们来助拳。

    关于这件事,冰瑜将之美名其曰为:“就算是一枚小卒,它也有可能在棋盘上熊熊燃烧,踏出粉碎敌阵的最后一步。”

    歪理,全是歪理,这几个家伙能干嘛?

    傅轻歌一想到他们那一出拙劣的演技,头皮就一阵发麻,他真的很怀疑这几个家伙会不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在最高指挥权在他的手里,不让他们干点什么重要任务应该就不由有问题吧?

    “景泰蓝,你现在能够定位到我的位置吗?我除了通讯设备之外,没有任何的定位装置。”傅轻歌说道。

    “当然,我的同志!你现在正在漓江大道的正下方,云栖楼与九龙寨直线距离中接近中点的位置!”景泰蓝回答。

    景泰蓝操着一口毛熊味道的腔调,装模作样说话的样子让傅轻歌恨不得一掌拍晕他。

    “意思就是我很快就要接近目标地点了?”傅轻歌问。

    “没错!同志!只要你能够从川流不息车辆经过的下水道井口冒出来,那么你离我们预先设定好的地点就只有百来米的距离。”

    “好的,我了解了。”傅轻歌简明扼要地答道。

    “这一场富江格勒的保卫战争,对方站在邪恶的入侵立场上,是绝对不可能战胜我们绝不屈服的富江人!”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有病要早点去治疗啊。”傅轻歌道。

    景泰蓝入戏渐深,不理会冷嘲热讽,“同志!等拿下了富江格勒的战役,我绝对会请你喝上一瓶打火机就能点着的伏特加!乌拉!”

    “把你的毛熊味收一收!我不喜欢吃玉米,我更不喜欢冬天和烈酒,当然还有那子弹射出声音像鞭炮一样的**沙!”傅轻歌无意识之间也配合景泰蓝演起了这出戏。

    耳机那边沉默了,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傅轻歌有些不适应。

    “喂?景泰蓝,你那边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一声不吭?”傅轻歌有些着急了,按照景泰蓝那聒噪的性子,怎么可能突然不说话了?

    良久,耳机那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说是叹息声,倒不如说是喘息声,听得傅轻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在搞锤子啊?没事好好的突然喘一声是闹哪样?”傅轻歌怀疑起自己的脑子是否正常了,跟景泰蓝这样的人共事真的没有问题?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景泰蓝的声音变得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无风无浪的海面,月光粼粼地照在海面上,只有一丝丝小小的波纹,一时半会让傅轻歌有些不知所措。

    “鬼特么知道你在哪里?冰瑜不是给你们安排了高处瞭望的工作吗?你们现在是否十五个人分散开,在富江市各个高楼上用军用望远镜辅助寻找目标人物?”傅轻歌问道。

    “我现在正站在漓江气象塔的塔顶,建在半山腰上的漓江气象塔,水平面高度接近两百米,是观测的绝佳地点。”景泰蓝说道。

    “我看着头顶的云海漂浮,仿佛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云朵。”

    “......所以呢?”傅轻歌算是服了景泰蓝。

    景泰蓝笑,“原本这里是富江市最高的地方,有着华夏数一数二的气象监测站,但是在富江市成为华夏重点扶持的城市之后,在漓江的那一边,有新的气象塔建成,囿于技术限制的高度也早就打破了。”

    “少给我在那里自我沉醉了,谁管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马上就要从下水道系统脱出了,把所有的视角全部转移到我身上来,把你那无处安放的戏精先收一收。”

    傅轻歌那边传来了爬梯子的声音,想来是傅轻歌从下水道抓着铁梯在往上攀登。

    “各单位注意!打开你们的特殊识别仪!有着蓝色标记的是友军,千万不要随意开火!”景泰蓝嘿嘿笑着,手上拉动了某种类似枪栓的东西。

    傅轻歌自然也听到了这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你特么从哪里搞的枪?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cosplay了吧?”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最后的晚餐

    此起彼伏的枪栓被拉开的声响从耳机那头传来,傅轻歌被惊得虎躯一震,他早在魔都山脉见识过那穿甲狙击枪的威力了,因此他对武者行动局里的武器半点都没有小觑过。

    傅轻歌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清晰记得那发大口径狙击枪子弹射穿某人的心脏,直接将他的生机彻底撕裂,拯救了在场所有的人。

    景泰蓝是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

    在华夏,冷兵器允许被武者携带上街,但必须贴身收藏在内衬里,不允许暴露出来,否则就得收到相应的储物工具里去。

    如果违反了这条规定的武者,被人检举之后,武者行动局有权吊销你的武者执照,没有了武者执照,在华夏里头你也算不上一个武者。

    哪怕你有通天的武道实力,身份得不到承认会受到诸多限制。

    但对于热兵器的限制就比较多了,华夏是明文规定不准任何非华夏官方组织携带热兵器,前往任何地方,除非是战时这种特殊情况,但平时,就算你是武者也不准许携带任何的热兵器。

    虽然对某些到达一定武道境界的武者来说,华夏的限制已经无法制约他们了,但这些人终究也只是少数。

    再强悍的人,它也需要吃饭喝水,也需要交际往来,他自己再怎么强悍,也难保自己身边的人一样强悍。无论怎么说,一个人总会有属于他的软肋,而有软肋,那就还有制衡的办法。

    傅轻歌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景泰蓝是从哪里搞来的枪械。

    “喂,景泰蓝,你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拉响的那是枪栓吗?”傅轻歌知道在城市里开枪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别说是开枪了,就算是私自携带枪械,都会被武者行动局的干员们请去促膝长谈,喝一杯温热的暖茶,在冬天里暖暖被冷风吹寒的胃。

    耳机那边传来了景泰蓝的声音,“嘿,我的朋友!请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的主,我绝对没有想要迫害你的心情。”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人话,不然我会暂缓任务进行,然后在那什么狗屁气象塔上找到你,接着把你丢到漓江里去喂鱼,听到了没?”

    景泰蓝轻轻地咳了两声,终于识趣了,说道:“别别别,兄弟,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哪敢搞什么枪来啊,这是我从网上买来的一批气枪,从气象塔这么高的地方射击,别说是打人了,就算是打鸟都费劲。”

    傅轻歌听完了景泰蓝的解释之后,这才了然了,“行,我现在已经爬到了下水道井口的出口,你是否能够看到我的位置?”

    防护服内部装着一块可以拆卸的反映电路,也正是这样东西才能为景泰蓝提供了蓝色光点,以便他能够找到傅轻歌。

    景泰蓝极目远眺,军用望远镜为他本就不错的视力提供了更好的发挥环境,他不断地在距离三公里之外的每个下水道口搜索着傅轻歌的身影,终于,他在一处小巷的下水道口找到了发亮的蓝色光点。

    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穿着一身沾满臭水的防护服从下水道里探出了头,他小心谨慎地看了看周遭的情况,确认到周围没有任何车辆经过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从井口里爬了出来。

    这里没有车辆经过,但不妨碍有晚归的行人从这里经过,他们看到傅轻歌的第一反应就是捏着鼻子赶快走开,混合着各种生活垃圾的污水,乃至于化粪池的“营养液”沾在傅轻歌的身上,味道着实难闻。

    “我找到你了,傅轻歌。”景泰蓝说,“请你转身面向你的十一点钟方向,我们正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注视着你。”

    傅轻歌按照景泰蓝的提示,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睫状肌舒张,晶状体曲度变小,把他的可视距离拉到非常恐怖的范围,哪怕是三公里外的一只麻雀都能被精准的定位到。

    “我也看到你了,景泰蓝。”傅轻歌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可以停下你那蠢得不行的旗语了吗?我们明明有耳机可以交流,为什么非要拿着两个像野导游一样的旗子到处挥舞?”

    景泰蓝此时正在卖力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子,一时间一左一右,一时间又上下挥旗,在傅轻歌的眼里,他舞的并不是旗语,而是一个拿到了两面小锦旗的帕金森患者。

    “你不要对我太苛刻了嘛,人生总需要有新奇的体验,旗语也是我人生体验的一部分。”景泰蓝悻悻地收起了一黄一绿的旗子。

    傅轻歌嘴上虽然不断地嫌弃着景泰蓝,不过还是对他的判断由衷地感到天才,正所谓站得高尿的远,特别还是干这种不可言说的事情,就必须有这么一个,可以看到方圆范围极远的猎鹰在天空徘徊。

    景泰蓝选择的位置无疑是绝佳的,这处气象塔已经被富江市的气象局废弃使用了,但它还是作为“建城历史”被保留了下来,后来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在每天的白天对外开放。

    不过也没有人会去这个破旧气象塔看什么风景就是了,气象塔周围的树丛又多,路也是十几年前的破路了,车辆开半天都开不上去,也只有专门的越野车才能够征服这坑坑洼洼的破路。

    放着全新落成的气象塔不去,非要去一个满是杂草丛生的古旧气象塔?没几个人是念旧的,所谓念旧的人,只不过是过去比起现在来得好罢了,因此他们才会去选择怀念过去。

    “我现在准备走出小巷了,冰瑜那边你能看得到吗?据说她正在坐在一辆车上,朝着一个未知的地方前进。”

    傅轻歌把臭烘烘的防护服脱下,随手丢进了下水道口,在路人诧异的注视下,然后又麻利地换上了一身新的防护服。

    “嗯......不行,我们十五个人分别从十二点钟以及上下方向观察,都没能找到冰瑜的位置,恐怕她离我们的距离超出了三公里。”

    “等等,十二点钟和上下只有十四个方向吧?还有一个人在干嘛?在数今天有几颗星星吗?”傅轻歌随口吐了个槽。

    景泰蓝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不,我在准备一场盛大的登场,等到我出现的时候,火花绚烂,无数人会为我欢呼......”

    “特么的,神经病!”傅轻歌直接切断了和景泰蓝的通讯联系。

    ......

    一辆forest river的纯白色房车行驶在路上,它的速度并不快,在车辆不多的干道上缓缓前进,它的方向正是通向云鼎山的环山公路。

    在房车的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掉头的位置,并不如冰瑜所猜测的那般会开向盘山公路,而是猛地一个掉头,重新开向了来时的方向。

    冰瑜此时正坐在车里,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只可惜她心中的记忆路线已经被完全打乱,司机不知道掉了几次头,车辆的速度一增一减,让她很难判断这辆房车到底是要开向什么地方。

    她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妙的念头,难不成姜姒已经发现了她的计划,临时改动了会面场所?

    可是在计划开始前,姜姒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的意图有变,依旧是按照着录音以及路线图的谋划,提前布置了许多云栖楼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武者。这些武者将作为姜姒坚实的后盾,在必要的时候,为了姜姒能够活下来,他们甚至可以随时牺牲自己的性命。

    冰瑜很着急,但着急也没有半点用,姜姒这样的老狐狸,谁都不会相信,把所有她最亲信的侍女全部召集到房车里,然后关闭所有能够看到外部景物的窗户,创造出一个封闭的环境,就是为了防止这些知道她计划的侍女们,为了干掉自己突然反水,向外泄露情报。

    她同样也不敢再拿起发讯器给傅轻歌发送消息了。

    姜姒现在就坐在侍女们身边,像是收藏在米兰圣玛丽教堂达芬奇的名作,耶稣与十二门徒最后的晚餐一般,所有人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餐桌上摆满了银质盘子盛放的美食,但没有人选择动筷。

    而非常巧合的是,在场的所有侍女,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二个。

    姜姒坐在长桌正中央,十二名侍女分坐在她的左右两侧,她的脸被头顶上的琉璃吊灯映照得通亮,连带着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

    她的呼吸有些断断续续的,好像是重病初愈的病人,拿着刀叉的双手都有些发颤,眼皮不断地开阖着,眼神涣散。

    侍女们看着姜姒的模样,不由得心头触动。

    这个女人在她们眼里是永远不会倒下的怪物,云栖楼刚刚落成不久的时候,面对着眼红云栖楼买卖做大的生意对手们的清剿,她坦然走上前去,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众多的武道强者,最终在富江市这座蒸蒸日上的城市里初步站稳了脚跟,开始发展了起来。

    同样的,这个女人也是心狠手辣的毒妇,所有侍女们都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训练出来的,她们现在所学会的东西,都是由姜姒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们的喜怒哀乐几乎都在姜姒的掌握之中。

    包括她们的性命,也被姜姒紧紧地攥住,无法反抗。

    她们为姜姒做了数不清的脏活,手上早就沾满了许多无辜者的鲜血,为了云栖楼能够延续如此多年,侍女们已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个生意对手;为了实现贵客们来到云栖楼里提出的愿望,她们无所不用其极,乃至于某些贵客提出要和某位女士共度良宵的时候,就算是下药也要将这个女人带来,实现贵客的愿望。

    所有的事情都在姜姒的手中留有资料的备份,这也强行将侍女和姜姒之间的关系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是这样一个女人,现在在她们的面前,却露出了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这是这么多年来,侍女们第一次见到姜姒如此虚弱的模样。

    冰瑜坐在姜姒的左手边,她的面前摆放着一盘刚刚切好的西瓜,西瓜上撒满了星星点点的盐粒。

    西瓜上撒盐是一种有趣的吃法,是来源于霓虹国的吃法,他们认为,食物口感的强烈反差,会给人脑带来一个强烈的反馈,因此在特别甜的西瓜上撒上盐粒,会让整个西瓜的口感更好,变得更甜。

    “吃吧,今晚很有可能是我们云栖楼,最后一次所有人都还在的餐会了,今晚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我要面对的人是谁了。”姜姒的声音仿佛秋天已到的蝉,有气无力。

    侍女们默不作声,只好拿起各种各样的食物,慢慢地往自己的嘴里塞去,冰瑜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她还是象征性地塞了一点在嘴里。

    方桌上的食物被吃了小半,众位侍女们便不再继续进食,姜姒在这一段时间里,已经将所有人都来来回回的观察了一遍。

    “都吃的差不多了?”姜姒问道。

    侍女们点头,纷纷放下了象征性拿在手中并不吃的食物。

    姜姒叹了一口气,原本强撑着的脸蛋瞬间松垮下去,没有了充盈灵气支撑的肉身,面皮肉眼可见地松散下来,浓重的眼袋出现在她的眼睛下方,就像是装满了稻谷的米袋。

    她伸手抓起了一张烤饼,颤颤巍巍地拿起刀子整整齐齐地划出了十二份,分别分给了十二名侍女,然后再拿起放在桌上的一瓶木桐的葡萄酒,为她们斟上。

    “我知道你们是不信教的,但耶稣的故事我相信你们一定都很清楚。饼代表了他的肉身,这殷红的酒代表了他的血液,耶稣将其分为十二份分给他的门徒,称之为圣餐。”姜姒道。

    侍女们默不作声,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然后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时候有任何的动作。

    “你们是干净的,但不都是干净的。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出卖了我。”姜姒轻轻一笑说道。

    话音刚落,有一样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传来。

    被打翻的是一个盐罐。

第四百四十九章 十二门徒

    “对不起,我一不小心碰翻了盐罐,马上把它捡起来。”

    冰瑜小心翼翼地将用来洒到西瓜上的盐罐扶正,但里头的盐粒已经掉了满桌都是,半个罐子都已经空掉了。

    她神色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去,拿起餐布擦了擦满是盐粒的桌面。

    侍女们听到姜姒所说的话,全都震惊了,每个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有诧异的,有疑惑的,还有的愤怒,但在这些表情之下,竟然全都藏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喜悦,然而又在在数秒后马上将自己的表情收敛起来,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她们都下意识地离周围的侍女们远了一些,担心周围被姜姒发现背叛她的侍女,如果自己同背叛者坐的太近了,难免会被姜姒连坐惩罚,在这种时候,只有选择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经的。

    哪管侍女们之间有着什么样难以缕清的关系,终究不如性命重要。

    姜姒似笑非笑,眼神再度扫过每一个侍女,这些侍女们通通是从她手底下被训练出来的,要论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她们,恐怕除了她们自己之外,也只有她姜姒才配说这句话。

    就连这些侍女们的父母都不配说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

    姜姒的目光终于来到了冰瑜的身上,不仅如此,还在她的身上不断的徘徊,上下打量着,这是不同于她看向其他侍女所发生的。

    冰瑜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冷汗涔涔地从背后留下,她只感觉自己整条小腿的神经都绷紧了,脚掌不自觉的向着离开桌面的方向转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随时都想逃离这个地方。

    “该不会我的计划被姜姒发现了吧?”

    冰瑜暗道不妙,现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僵局,如果自己这个关键的绳结断裂了,那么好不容易拧成一条线的所有人,都会因为她这个绳结的断裂而分崩离析。

    姜姒也会顺藤摸瓜,通过她的人际关系网反向查找帮助自己干掉她的所有人,冰瑜很清楚,姜姒太了解自己了,可以说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姜姒给的。

    能够给予你一切的人,想要从你手中收回一切,让你从光芒万丈到跌落凡尘,仅仅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如果不是那个女孩惨死在自己的手中,她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反抗姜姒的心思。

    事实上,哪怕是自己明明知道了姜姒是刻意安排自己亲手杀掉她,自己也经过了极长的一段时间来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为了不让姜姒发现自己的计划,她对姜姒表现的就越加的忠诚。

    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成为姜姒首要怀疑的第一个目标。

    姜姒似乎也早早地猜到了这一点,她自顾自的说道:

    “你们都有机会向我坦白一次,如果你们坦白了,我会既往不咎,甚至还会让你从中获益。”姜姒轻轻笑道,“我和赵士轩之间的仇怨并不是能够因为某些利益就能握手言谈的,哪怕是这样滔天的好处。”

    姜姒很清楚,赵士轩不会选择在给自己的灵草里头动手脚,因为他知道这种手脚并不能真正的杀死她,同样这也是他不屑于做的。

    如果赵士轩这样做了,把自己逼近走投无路的境地,那么只会让自己放下自己的尊严,找到其他的援助同他撕破脸皮。

    姜姒同样很清楚,赵士轩和自己一样,都是老谋深算的老东西了。

    他们两人同样在富江市白手起家,创立下如此庞大的两个势力,就连武者行动局对它们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幸他们对富江市的发展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双方也一直相安无事。

    侍女们鸦雀无声。

    没有人会相信姜姒说的话,原谅一个背叛者?她们都清楚的记得,姜姒是怎么样教育她们,对待叛徒应该要做些什么。

    这一段时间以来,姜姒身受重伤,已经有不少侍女们表面敬重她,但是想了无穷无尽的办法想要加害于她。

    哪怕是曾经所有人一致认为的,由姜姒从小带大的,绝不可能背叛她的小女孩,也为了赵士轩阵营的某个男人,为了得到未能从姜姒那里得到的爱她听信了男人说的“只要姜姒不在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的鬼话,义无反顾地朝着对着近乎是她母亲一般的姜姒下手了。

    只可惜这些侍女们无一成功,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众多侍女们,终究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作死下,失踪一批又一批。

    还是如同之前一般,任何消息在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冰瑜也曾经是她们中的一员,只不过她没有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哪怕是生命岌岌可危,被她杀掉的女孩最近越来越多次地进入到她的梦境里面,她也忍住了拿着匕首扎穿几乎奄奄一息的姜姒。

    因为她遇到了傅轻歌,这个跟自己有着同样目的的男人。

    “没有人愿意承认吗?”姜姒的声音变得森冷。

    依旧无人回答,就像是圣餐举行中,十二门徒鸦雀无声的模样。

    几秒后,一个坐在最角落位置的侍女,踏着虚浮的步伐靠近了姜姒,用着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楼主,背叛的人是我吗?”

    姜姒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我的孩子。”

    这个侍女如蒙大赦,眼睛里满是庆幸,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要有了吃螃蟹的人,就会有着其他人冒出来,所有的侍女们都学着她,一个接一个向着姜姒询问。

    从头到尾,姜姒都只重复了一句话:“不是你,我的孩子。”

    最后,只剩下冰瑜一个人还没有表态了。

    “冰瑜,你是我最信任的侍女,来,抬起头来,看着我。”

    姜姒和冰瑜的距离仅仅不到三十公分,两人几乎是紧挨着一起就餐的,从位置与姜姒的距离来看,就能够看出姜姒最信任侍女的排序。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挑起冰瑜的下巴,让冰瑜的目光和自己的眼神接壤,冰瑜的小腿在缓缓地发颤,这个女人带给她的恐惧实在是太大了,这近乎是刻在骨子里的难以抗拒。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和怯懦。冰瑜,这不是你,以前的你像是一把永远不会折断的钢刀,哪怕是亲手杀死你挚爱的人都轻描淡写,我怎么会从你的眼睛里看到这种东西?”姜姒问道。

    “楼主,近来我们云栖楼里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先是您受伤了,接着又是许多姐妹分不清局势选择背叛,于此同时我们还要准备与赵士轩的会面。现在整个云栖楼都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我开始对未来产生了一丝动摇,我开始感到害怕了。”冰瑜战战兢兢地说道。

    姜姒原本锐利的目光在这一刻突然缓和了下来,伸出手来缓缓地抚摸着冰瑜的秀发,如瀑的长发被整齐的束好,束成了一丛高马尾,她的发质很好,姜姒在她小的时候就经常这样摸她的脑袋。

    原本她以为她们会一直像当时一样的美好。

    “冰瑜,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因为云栖楼的支柱是我,当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那么我们就不会再失败了。”

    姜姒恨恨地说道:“傅轻歌,你的命我很快会再来取走的。”

    冰瑜从姜姒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那是一种怨毒到极致的情绪,恨不得将导致她重伤欲死的傅轻歌挫骨扬灰。

    ......

    晚上九点一十五分,富江市废弃气象塔顶。

    距离姜姒与赵士轩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一张巨大的凉席被铺在地上,凉席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

    景泰蓝独占了小半个位置,单脚翘起搭在腿上,左手边摆着一瓶刚刚开封的便宜红酒,高脚杯里斟满了酒,一副很滋润的模样。

    剩下的几个手下顶替着躺在地上休息摸鱼的人,给傅轻歌提供着视野的帮助,至于他们心心念念准备的气枪,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被整整齐齐的垒在一个长达五米的箱子上面。

    “小吴啊,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有没有发现另外的蓝色标记?”景泰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都不紧张。

    作为一个坐镇高塔的将军,景泰蓝给自己设立了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设,就算是此时泰山崩塌在他面前,他也得面不改色。

    “报告老大!我所观测的八点钟方向,并没有发现蓝色标记的踪迹,只有一开始傅轻歌的蓝色标记在不停地移动,但是他的移动方向很是诡异,根本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

    “盯紧了!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肚子饿了给我忍着,想要拉屎拉尿了给我拉在裤裆里!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完美的观测位置!”景泰蓝一声大喝,瞬间让整个氛围变得毛熊了起来。

    “乌拉!”众人大喊,“保证完成任务!”

    几分钟后,小吴突然传来了兴奋的嚎叫。

    “老大,老大老大!我发现了!我发现另外的蓝色标记了!”

    小吴手中的望远镜几乎都要拿不住了,手不停地挥舞着。

    景泰蓝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从凉席上跳了起来,望远镜被景泰蓝一把抢过,他这一番举动一不小心还踩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弟,所幸大家都是武者,这点体重压在身上倒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象征性地龇牙咧嘴一下。

    白色的forest river房车缓缓地出现在景泰蓝的视线之中,一点点几乎要看不见的淡蓝色光点出现在车身的侧面位置上,这个位置应该是车内乘客所乘坐的位置。

    景泰蓝注意到,这辆房车开的速度不快,正慢悠悠地在漓江大道上行驶着,虽然距离达到了气象塔众人所能够观测的极限距离,但小吴还是完成了他的任务,精准地观测到了。

    “太好了,赶紧为我架设电台,我要和总部联系!”景泰蓝望远镜丢还给小吴,“帮我继续盯着这辆房车,它如果有方向变动的话,立马通知我,听到没有!”

    “是!老大!”小吴乐呵呵地接过望远镜,他知道只要把自己家老大给哄开心了,那么好处就少不了他的。

    虽然自家老大看上去蛮不靠谱的,而且在家族里也渐渐不受重视,可是他对下属好啊,从来不把他们当成仆人看待,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事也会和他们分享,甚至是连泡妞的糗事都会说出来给大家乐呵,这样好的老大上哪里找去?

    不受重视就不受重视,就算是老大不受重视,还不是凭着自己的天赋硬生生地超过了所有家族的同龄武者?

    电台不用一会儿就架设完毕了。

    其实说是电台,倒不如说是景泰蓝自己的自嗨,他只不过是让手下去废弃的气象塔内随便抱了一台破的不能再用的机器,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根电线,硬生生地插进这台机器的上头,权当做是收发讯号的天线。

    “滴滴滴,喂?能够听到吗?”景泰蓝向傅轻歌发讯息。

    “又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挂掉了。”

    傅轻歌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冰瑜的位置未知,也就意味着姜姒和赵士轩两人的位置很有可能随之变化。

    无法掌握到第一手情报是非常危险的,他已经开始怀疑冰瑜是不是被发现了,甚至是反水了,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最后再安排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将他擒拿。

    如果是这样的局面话,为了防止被姜姒反追踪的话,那么他就得切断跟所有人的联系,开始孤军奋战。

    傅轻歌有自信面对姜姒,甚至是有十足的把握杀死姜姒,但他同时面对姜姒和赵士轩两人的话,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听到了那段音频之后,他从始至终就是为了等姜姒和赵士轩两人翻脸,然后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顺势出现,合理地击杀掉姜姒。

    至于赵士轩,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手底下的拍卖会如此肮脏,倒不如送他也一起上路算了。

第四百五十章 特来与你相见

    “出现了,冰瑜身上的蓝色标记。”景泰蓝激动道。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我已经在预定的地点就位了啊。”

    傅轻歌左顾右盼,只见到一个个匆忙的行人不停地从他身边穿过,这里是漓江,是富江市夜景最好的一带,现在正是夜晚开始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如此之多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条几乎贯穿了整个富江市的宽阔江水,就像是富江市的命脉一般,维系着漓江两岸的市民们,从富江市开始发迹的时候,这一条漓江就已经守护他们数千上万年了。

    漓江并不汹涌澎湃,没有奔腾到海不复回的恢弘气势,江面上水光粼粼,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射下,反射出一圈又一圈涟漪的光芒,晃得傅轻歌有些目眩神迷。

    宽阔的江面上,有着许多的游船正在水上荡漾着,它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应该是提供给外来游客的观光船只。

    富江市在他眼里就和魔都市没有什么区别,所有人永远都是这样一幅匆匆忙忙的模样,仿佛永远没有时间能够停下来好好休息一番。

    其实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融入不到当地的生活里去,大抵都是傅轻歌这么想的吧?

    “是的,出现了,在距离气象塔八点钟方向,三公里远的漓江大道上!”景泰蓝在说话的同时,将一个坐标代码传送给了傅轻歌。

    宛如板砖的黑色机器上,突然跳出了一副地图,傅轻歌被吓了一跳,他看到了纵横交错的直线最远处,有着一个淡淡的蓝色光点,正在缓缓地向自己附近的位置靠近。

    “收到坐标位置了,但是为什么蓝点不动了,似乎是停下来了?”傅轻歌死死地盯着机器上的蓝色光点,光点散发出的莹莹光芒跳动着。

    “不知道那辆载具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就在路边停下来了......”景泰蓝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哦哦哦!原来不是车辆出了问题,而是车上的人走了下来。”

    “谁走下来了?是谁?”傅轻歌问道。

    “我不认识,就算是我去过很多次云栖楼,但我还是认不出这些女人来。”景泰蓝压低了声音,好像一个偷偷传递情报的间谍。

    “你能看到有几个人吗?蓝点没有移动,那也就是说冰瑜还在车上?”傅轻歌顾不得那么多了,飞速的给冰瑜发了一条讯息。

    讯息依旧无人回应,宛如石沉大海。

    “不行,她们突然全部转过头去了,后来从车上下来的人,我根本没法认出来谁是谁!”景泰蓝变得焦急了起来。

    “给我有用一点!不知道有几个没关系,快数数有几个人!”

    傅轻歌在原地不停地踱步,他独特的装束吸引了周边的行人,再次对他进行隆重的侧目,扛在肩上的铲子更是拉风至极。

    “别催了别催了!正在数一,二,.......一共有十个!”景泰蓝道。

    “十个?其中没有装束较其他人更隆重的女人吗?”傅轻歌问。

    “没有,她们的衣物都是寻常人都会选择的穿搭。”

    “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线索吗?”

    “她们的房车开走了,留下了这些女人,到了这个满是商业区的地方。这些女人穿着各异,她们随时都能够混入到人堆之中,让我们再也无法找到她们!”

    “你特么别乌鸦嘴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傅轻歌怒道。

    “不妙了,我真是乌鸦嘴,那十个侍女真的往不同的方向跑了!”景泰蓝怒喝一声,“特么的,这还怎么追踪啊!”

    “得了得了!别喊了,安静点,让我想想怎么办!”

    傅轻歌平静下来,让自己的思绪不再混乱,这种时候着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倒不如静下心来,把自己代入姜姒的身份里去换位思考,思考她这一番举动的意图是什么。

    “现在你们能盯到谁就盯谁,盯不到的话也没关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好那辆白色房车的动向,我们真正的秘密武器还在车上!”

    “okok,收到了,正在执行修正程序!”景泰蓝不再出声。

    傅轻歌叹了口气,姜姒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简单地就让自己暴露出来,这些被房车放下来的十个女人,恐怕跟冰瑜是同样的身份,都是姜姒身边最信任的侍女。

    但是这些女人们为什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离开姜姒?难道她们都不清楚姜姒即将和赵士轩有着一场,可能会威胁到姜姒生命安全的鸿门宴?

    说不准这些侍女是遵从了姜姒的特殊安排,必须在这个档口离开姜姒,前往她预先准备好的地点进行布置,如果真是傅轻歌这么猜测的话,那姜姒几乎就是以光杆司令的模样去同赵士轩会面。

    傅轻歌难以置信,姜姒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女人,竟然会犯这种自大自得的错误,她是觉得自己能够凭着少量的人数可以对抗同样准备充分的赵士轩?

    虽然不否认她手下的侍女们个个都是精英,但人数的差距......

    傅轻歌可是去过赵氏珍宝阁的,他很是清楚赵氏珍宝阁内有多少武道实力高强的武者,在华夏古代,这种被高门大户培养的谋士或者武士称为食客,也就是说,姜姒孑然一身要面对万千食客的围剿。

    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仙侠电视剧女主角啊?傅轻歌的嘴角抽了抽,接着,他看到手上板砖的地图蓝点开始移动了起来。

    蓝点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漓江的江边,也就是傅轻歌附近的位置,因为漓江这一条主干道是车流量巨大的通道,所以是多车道单行向,也就意味着房车一开上这条路,就绝对会到这条道路的终点。

    这条道路的终点便是,漓江的观光码头!

    这一瞬间傅轻歌明白了,那份音频和冰瑜给出的地点,是完全正确的。关键的线索中曾提到人潮涌动的地方,那么漓江的观光码头绝对是人流量庞大的地方。

    其次就是两端云栖楼和九龙寨下水道的中央。

    傅轻歌一直囿于中央的具体含义,却忽视了中央不单单是一个点,它也可以是周边的宽广范围,而观光码头的位置,如果用一段一段的分割方法来划分,正好也处于下水道系统的中央!

    “帮我盯着那辆房车,我现在要前往观光码头了。”傅轻歌拔腿就跑,好在蓝色光点离自己还有一小段距离,这段距离内足够他以正常的速度飞奔到码头,然后提早找到一处足以跟踪的地方埋伏起来。

    “还有不要只光顾着观察他们,记得留出一到两个人为我瞭望。”

    “我们这里有十五个人,从现在开始,会完完全全进入战斗状态,只要我们没有死掉,就会盯在这个据点上直到计划结束!”景泰蓝道。

    此刻傅轻歌竟然有一点被景泰蓝的话语影响到了,甚至想要停下来为他好好称赞他一番。

    “靠谱点啊好兄弟,我的命可是攥在你的手里了。”傅轻歌说。

    “没问题!gogogo!我会随时为你提供火力支援,只要你愿意,就告诉我一声!”景泰蓝又开始摆弄起他的气枪来了,枪支保险被打开的声音再度传来,接着又被他关上,重复数次乐此不疲。

    片刻后,傅轻歌就到达了观光码头。

    这里车辆繁多,作为一个大型的交通枢纽处,它仅仅是一处码头,还是公交车以及地铁线路的一处终点站。

    一个巨大的广场出现在傅轻歌的面前,人虽然很多,但也不至于寸步难行,人和人之间留出来的空隙还是足以自由穿梭行进的。

    傅轻歌放缓了脚步,一边走着一边张望着,追踪难度比想象中的更高一些,这片广场一眼望去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唯一能够稍微用来隐藏身形的东西,就是看上去刚刚从山上移植下来没几年的小矮树。

    唯一隐藏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混到人群当中去。

    可是赵士轩和姜姒两人都是武道境界极高的武者,自己只要一不小心流露出了破绽,就很有可能被对方抓住。

    “快看你的右手边!那是赵士轩?”景泰蓝压低声音说。

    身姿挺拔的男人出现在了傅轻歌的视野当中,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硬挺的劲装,身上披了一件风衣,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了起来,他的侧脸是那么的干净,要不是他有着一头半灰半黑的头发,谁也猜不出来,能够踩着如此轻捷有力步伐的男人竟然已经年过半百了。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就是赵士轩。

    “他的确是赵士轩,你没看错。”傅轻歌说。

    傅轻歌躲在人堆里,屏住灵力的流动。

    “好奇怪,我曾经见过赵士轩的,他来我们景家做客的时候,一副牛皮哄哄的模样看得我只想抽他。”景泰蓝说。

    傅轻歌也同样惊异于赵士轩的变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不怒自威,身上的锐意根本不做任何的收敛,几乎一触碰就会刺伤他人,而今天的赵士轩却是不露圭角,像是一个刚刚年过二十的谦虚青年。

    “他好像是吃了某种长生不老的灵药一般,突然变得容光焕发,不单单是改变了生理年龄的表现,连心理年龄也......”

    “你看到他胸前上衣口袋上插着的那朵玫瑰花吗?这家伙也蛮骚包的,孩子都有三四个了还在这儿整罗曼蒂克呢?”景泰蓝鄙夷道。

    “不,你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赵士轩吗?”傅轻歌说。

    “总不能他们就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约会吧?”

    “你说的不错,这里的确是他们的“约会”地点。”傅轻歌说,“还有,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

    “赵士轩提早了这么久就来这里等着,你确定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仇敌而不是久久未见,见到之后却感叹人生唏嘘的旧情人吧?”

    景泰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也太扯了,简直颠覆三观。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赵士轩动了手脚,他站着的位置,正好是整个广场的正中央,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所处空间的方圆十米,这种避开不是看到臭虫垃圾的躲避,而是一种避讳。

    就好像,华夏古代帝王出行的时候,人们都会恭恭敬敬地为他让开道路那般,不敢靠近他的身侧。

    赵士轩比起计划上的时间更加提早了,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武者,傅轻歌放眼望去,全都是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寻常武者可没有那么多闲心会在这里闲逛,除非是有特殊的事务在身,他们巴不得争分夺秒让自己的武道修为更进一步。

    这就说明至少在傅轻歌所能够看到的范围内,赵士轩是单独前来赴约。

    “哒哒哒。”这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微风吹拂着一阵香风溢散开去,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裙,肩膀上披着厚厚绒毛的端庄女人,踩着八公分左右的高跟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的方向是赵士轩所在的位置。

    周围的游客们同样为这个女人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路,让她能够毫无阻碍的走到赵士轩的面前。

    这个女人自然是姜姒,她同样也是单独赴约,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侍女。

    傅轻歌连忙看了看地图,蓝色光点距离自己有数百米的距离,但在地图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所在的地形。

    冰瑜这是在什么地方?总不能钻到地底下去了吧?

    看得出来,姜姒为了这次见面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她细细地用眉笔为自己描出了一条修长的柳叶眉,适当的粉底遮盖住了她眼角的皱纹,恰到好处的均匀涂抹紧致霜,让她的肌肤半点都不松垮。

    这两人不会真的是失散多年的情侣吧?

    打扮到双方最年轻的模样,就是为了见上一面。

    傅轻歌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画面:

    姜姒和赵士轩两人纠葛数十年的爱恋,最后被迫分开,门不当户不对的穷小子发愤图强,只为走进美人心房的老套爱情故事。

    特来与你相见,细说悔憾亏欠?

    “你果然不会迟到。”赵士轩笑。

    “既然是你的邀约,哪怕是千难万阻,我也不会迟到。”姜姒也笑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玛丽皇后号

    “还记得吗?我们之间见面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赵士轩说。

    “当然。”姜姒缓缓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傅轻歌注意到,她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不要说藏得很深的武器了,她这样一身修身的礼服裙是根本藏不了任何兵器的,就算是储物袋也不见一个。

    要说姜姒身上唯一的金属制品,恐怕就只有脖子上的水晶项链。

    “这样不行,你和我都是最精锐的追踪者,如果只是这样检查恐怕是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的。”赵士轩摇摇头,顺手丢出了一个金属探测仪器,这种探测仪器可以检测出大量的电波讯号,防止被检测人身上藏着电波通讯设备以便和外界联系。

    “真拿你没办法。”姜姒接过探测仪器,大大方方地弯下腰来,她浑圆的两瓣翘的很高,整个人弓了起来,看上去魅惑十足,从足尖开始,慢慢地向上扫去,身上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

    探测器并没有发出任何发现异常波段的现象,意味着姜姒全身上下没有藏着发讯设备。

    “你的头发呢?”赵士轩的眼睛根本没盯着姜姒刻意散发出来的魅意,而是看着她简简单单束起来的高盘发。

    盘成一圈的头发的确很容易藏着某些不起眼的利器,往往这些利器比明面上能够看到的武器更加恐怖,它们藏身于黑暗之中,在出奇不意的时间点里杀人饮血。

    姜姒轻轻一笑,伸手直接将头发解开,柔顺的长发瞬间垂落下来,看不到任何利器的影子。

    “很好,证明你并没有打算在这次会面上动手脚。”赵士轩说。

    “该轮到你了。”姜姒把金属探测器再丢回给赵士轩。

    赵士轩和姜姒的动作如出一辙,就连用探测器扫描自己身体的位置都是从足尖开始,如果不是两人性别外貌差距巨大,傅轻歌都误以为是姜姒重新给自己检测了一遍。

    “看来我们都没有把老师的教诲忘在脑后,就算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像是昨天。”赵士轩赞叹,眼睛里流转着光芒。

    “有些东西不值得记住,而有些东西就算是在死之前,它也无法从脑海中消失。你还能记得,说明我们多多少少有些相同。”姜姒说。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是我们之间共同的回忆。”赵士轩说。

    “过去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再提了,现在我们是处在不同的阵营。”

    身边的人仿佛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所做的诡异举动,在人流量巨大的码头门口,做出像是特工间谍见面的举动,众人却视若无睹。

    傅轻歌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办到的,但稍微想一想,他也就了然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喜欢多管闲事的。

    赵士轩向姜姒伸出手,示意让姜姒牵着自己的手。

    姜姒没有任何抗拒,柔弱无骨的手掌就直接搭在了赵士轩的掌心之上,这个动作熟练至极,似乎她已经做过了很多次一般。

    “搞什么?赵士轩这老小子不是家里有老有小,孩子都特么要三十岁了还搞黄昏恋啊?”景泰蓝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

    “他们两的年纪好像离黄昏恋还有一点距离吧?”傅轻歌说。

    “拉倒拉倒,我们继续盯着,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景泰蓝说。

    两人执手向前,就像是一对名门的夫妻,他们的涵养气质完全碾压了众人,养尊处优的气场散开,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他们这是要去码头。”景泰蓝嘴里的东西似乎嚼完了。

    “废话,这个地方也就只有去码头的路,总不能说他们想去漓江游一下泳吧?”傅轻歌小心翼翼地跟在二人身后。

    他和二人保持着百来米的距离,太近的话他极有可能被发现,毕竟姜姒和赵士轩两人的武道实力强劲,很容易就能觉察出自己的气机;如果太远的话,在人群涌动的地方里,他很有可能丢失二人的位置。

    “他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总不能两人要坐上游览漓江的游船,来一次美感十足的会面吧?”景泰蓝说。

    “谁知道呢?不说了,我要接近码头的检票处了,看来他们是真的要去坐游船,而且船只还是选的最高档的那种。”傅轻歌说。

    “你要上船去?会不会太危险了一点?”景泰蓝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说是吧?”

    在景泰蓝的望远镜的画面里,傅轻歌跑到了购票处,凭借着武者执照的便利,插队买到了一张“玛丽皇后”号游船的船票。

    “玛丽皇后”号不是富江市的邮轮,而是来自西欧的顶级豪华邮轮,它远跨重洋来到了华夏的富江市,带来了一大批西欧游客在此驻留,而在驻留的这段时间里,“玛丽皇后”号为了增加营收,也兼职观光码头的游览活动。

    这艘世界顶级的邮轮上,有着一千四百间的客舱,其中有七百五十间客舱都是带有私人露台的,船上设立了五个主餐厅,西欧东欧以及亚细亚洲的各种风味的美食,同时还设置了四个大小不等的泳池,可以容纳八百人的歌剧院,各式各样的酒吧、夜总会、赌场、免税商店,甚至还有浪漫的西式结婚礼堂。

    只要你足够有钱,就能够从码头买到邮轮的船票,上去享受一次世界顶级豪华邮轮的巡游。

    停靠在码头的巨型邮轮在江面上浮浮沉沉,傅轻歌抬头仰望,长达三百米的船身,接近六十米高的邮轮完全就像是一堵山一般看得傅轻歌瞠目结舌,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土包子属性是那么根深蒂固。

    不用多说,这必然是举多国之力合力打造出来的顶级豪华邮轮,“玛丽皇后”号。

    “这也太特么贵了吧?有没有地方报销啊?”

    傅轻歌看着自己手上的票根,发出了穷人的感叹,在前世他曾经听说某些家里条件好的同学说过,顶级的邮轮游一晚上价格在几千到上万不等。

    但是到了这里,仿佛钱就不是钱一般,他明明买的是靠近发动机舱的阳台舱,讲道理应该是特别差劲的舱位,但售票处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他五万块钱一晚上。

    傅轻歌跟售票员据理力争,说自己只是上去看两小时夜景不需要用到这么好的船票,然而售票员却告诉他这是最后剩下的几张了,恰好还是有人退票让他接盘,他不要就没有其他的了。

    没办法了,傅轻歌只好硬着头皮买下了这张票,磨磨蹭蹭下去赵士轩二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一路狂奔,来到了登船处,好在登船处有许多人排队,他一眼就看到了姜姒和景泰蓝两人,站在队伍的中间,有说有笑的。

    “裂开了,景泰蓝,我要上到这辆邮轮上去,我们之间可能要断掉这通讯频段了。”傅轻歌无奈道。

    “别担心,你手上的那块板砖可没那么简单。”景泰蓝嘿嘿一笑。

    傅轻歌看到自己同冰瑜联系的那块板砖突然跳出了一段频段,这频段自动连入了一个他没见过的全新频段,不过几秒,他就听到了景泰蓝贱兮兮的笑声传来。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超出范围的情况发生,因此这块板砖上特别加装了长距离频段的通讯,就算是你距离我一百公里的范围,都能够联系到,当然,讯号的传递需要时间,我可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给你提供援助。”景泰蓝说。

    “这都行?”傅轻歌有些惊讶。

    检票处。

    赵士轩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副金丝眼镜,本就很是斯文败类的他,这下子看上去更加的禽兽不如。

    至少在傅轻歌的眼里,这种扮相的男人不是阴阳人就是斯文禽兽。

    两人的造型实在是太过贵气逼人,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没有过多的检查流程便让这姜姒和赵士轩上了“玛丽皇后”号。

    傅轻歌站在队列中,看到两人已经登船,他反而不紧张了,开始有闲情逸致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检票队列边有许多的武者巡弋,他们至少都是气穴境的武者,被准许携带他们擅长使用的武器,用来维护秩序。

    除了武者之外,还有许多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手中的霰弹枪虽然不是实弹,但空包弹打在人身上的冲击力也是非同小可的,用来制服普通的闹事群众还是绰绰有余的。

    傅轻歌粗略的估计了一番,这一次登上“玛丽皇后”号的游客至少有两千人,船身上的甲板楼层有二十层,简直就像是一个浮在漓江上的小型城市。

    低级的穿衣品味让傅轻歌接受了检票处长达五分钟的刁难,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是想要上来兜售私活的走私贩子,最后傅轻歌拿出了武者执照之后,才被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请上了邮轮。

    财不外露没人知道你是富翁,但是拿出武者执照的一瞬间,傅轻歌才感觉到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武道世界里有钱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不是武者,但通过各种办法走上财富榜单的前列,绕过了武道境界所限制的武者级别才可以开设相应水平企业的限制。

    贫穷限制了想象力,这句话傅轻歌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登船的那一刻,他就被眼前的奢靡所迷惑。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有着各国的游客聚集,蹬着高跟鞋的美女服务生面带笑意端着盘子往来穿梭,时不时地向她们认为顺眼的客人抛出一个媚眼,能够说各种语言的侍者们卖力的向客人们推销着船上的西欧藏酒,妄图从中牟取不薄的抽水。

    由于现在是冬天,邮轮内打开了暖气,将温度维持在二十度左右,是一个非常适宜的温度,香水混合着高档酒水的味道在暖风中弥漫着,如果酒量极差的人闻到了这味道,甚至都很有可能醉倒过去。

    傅轻歌在前台拿到了自己房间的号码牌,他拿号码牌并不是为了入住他花了五万高价买来的阳台房,而是为了防止船上的工作人员把他当成偷偷混上船来的小贼,把他丢到漓江里去。

    同样的,他也不觉得赵士轩和姜姒两人登船,就是为了来“玛丽皇后”号上欣赏美丽的漓江夜景,深情款款地在阳台上互诉衷肠,喝下一杯浓醇至极的烈酒后,转身进到最顶级的套房里翻云覆雨。

    “我上船了,景泰蓝,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傅轻歌说。

    “完全没问题!姜姒和赵士轩那边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我这边正在为你找那些散入人海的侍女们。”景泰蓝说。

    “他们两人完完全全在我监视的范围内。”

    景泰蓝沉默了一瞬,傅轻歌也跟着沉默了。

    “祝你好运,希望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喝酒。”

    “搞什么?还没开始就先在身上插满旗子,巴不得赶紧去世?”

    景泰蓝笑笑,说:“反向插旗你才有活下来的机会。说真的,好玩归好玩,但是真的和赵士轩这种家伙作对,我反正是没有勇气,只能说你是真正的勇士了。”

    “你的褒奖一点都让我开心不起来,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想上蹿下跳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傅轻歌也跟着笑道。

    傅轻歌掐断了通讯,拿出板砖看了看地图。

    除了自己的蓝点之外,另一个蓝点闪烁着,正在朝着“玛丽皇后”号靠近,这个蓝点的颜色很淡,正是冰瑜所携带的标记信号。

    看来是冰瑜和姜姒两人分开行动了。

    傅轻歌能猜到,分开行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赵士轩认为她是孤身一人前来赴约,放下对她的戒心,而实际上姜姒已经做好了提前的安排,只等着赵士轩露出致命的破绽之后,夺去他的性命。

    可赵士轩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姜姒能够想到这一点,赵士轩又何尝想不到呢?

    傅轻歌左顾右盼,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艘船上,赵士轩准备的人绝对比姜姒所准备的几名侍女要来的多。

    邮**厅十分嘈杂,人潮涌动,傅轻歌不敢太过靠近姜姒和赵士轩,他曾经都和这两人有过照面,武者只要不刻意去忘记,他们是容易认出来傅轻歌的。

    更别说傅轻歌曾经跟姜姒是巴不得对方死的仇敌,就算是傅轻歌被挫骨扬灰了,恐怕姜姒都认得出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面具

    “女士们先生们,玛丽皇后号即将启航,你们将会在这艘世界顶级的邮轮上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能够站在甲板上欣赏这座新兴城市的夜景。”端庄的女声回响在大厅里。

    傅轻歌低着头,混在人群当中,以免被姜姒和赵士轩发现。

    船身轻轻地摇晃着,安置在船只后侧方的涡轮增压发动机正在怒吼着,输出着接近九万马力将这江面上浮动的金色宫殿向前推进。

    漓江虽说是江,但实际上宽阔程度不小于某些知名的国际港口,足以让“玛丽皇后”号在码头进行自如的进出。

    “先生,来一支吗?这是来自巴古的顶级手卷雪茄,配上浓度极高的烈酒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人背着一个小箱子,手上握着一盒雪茄,盒上的文字是傅轻歌未曾见过的。

    “不了,我没有抽雪茄的习惯。”

    傅轻歌挥挥手,打算将这个男人赶走,但男人似乎一直很坚持要向他推荐雪茄,又拿出了几样傅轻歌未曾见过的新鲜货色推销了起来。

    “现在是特殊回馈季,一支雪茄只算您五百元。”男人说。

    傅轻歌取下了耳机,有些不耐烦的望了男人一眼。

    男人黝黑的肤色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有长时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才会有如此浓重的黑色,看上去就像是紫外线烧伤一般。

    或许他跟着“玛丽皇后”号已经不知道在多少个国家巡游过了,男人一直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向着露天泳池的游客们乐此不疲地推销着来自巴古的顶级手卷雪茄。

    “你真的不来一支吗,先生?”男人再次苦口婆心地说道。

    “不了不了,我看上去像是消费得起雪茄的样子吗?”

    傅轻歌刻意抖了抖自己身上价值不过两百块的上衣,摆出一副穷人才有的,看到名贵商品想要但是又卑微憧憬的目光。

    “先生,你小瞧了我们在邮轮上推销的人了,我敢肯定,你绝对是消费得起雪茄的那一批人,而且还是这趟船上最顶尖的那批人。”

    男人眯起眼睛,对着傅轻歌上下打量着,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傅轻歌被这男人的纠缠感到了强烈的不满,正打算发作的时候,男人却拆开了手中的雪茄盒,拿出夹在盒中的火柴,为自己点上了一支雪茄,凝视着傅轻歌,施施然地吐出一圈烟圈。

    “这样的美味总是能让人遐想连篇,就像回到了过去在巴古绿油油的甘蔗田里,你听说过巴古吗?虽然远远比不上华夏这么幅员辽阔的大国,但它以世界的糖罐之名闻名遐迩。”男人脸上对家乡自豪的神情溢于言表,为自己出生在巴古而感到骄傲。

    傅轻歌点了点头,他在地理课上听说过这个国家。

    姜姒和赵士轩距离傅轻歌不过五十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内,他以有心算无心,想要监视两人是十分容易的,既然这个来自巴古的男人这么健谈,不妨自己同他聊聊天,将这男人当成一同上船的“友人”。

    “来一支,希望你的雪茄能像你口中的巴古那样让人回味无穷。”

    傅轻歌爽快地从钱包里取出了五百块钱,既然打算利用这男人来为自己的跟踪行径作掩护,稍微支持一下对方的生意也不是不可。

    “嘿嘿,先生,我的名字叫卡特罗。”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名片盒,抽出一张写着自己名字和联系方式的名片。

    傅轻歌注意到,这个名片盒竟然是烫金的,在盒子的开阖处还镶上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钻石,看上去造价颇为不菲。

    这张纸质名片入手的时候有一种冰凉,就像是手指尖触碰到坚冰的感觉,傅轻歌被这冰凉刺的浑身一激灵,随后暗暗运劲抵抗这股寒气,但这股寒气只是昙花一现,还没等自己的灵力流转到指间的时候,就已经被身体体温所吸收,消失的无影无踪。

    名片不仅仅是用纸制成的,应该还含有傅轻歌不知晓的材质。

    “你不觉得周围的人更适合被你推销雪茄吗?”傅轻歌有样学样地接过卡特罗递来的火柴,点燃了雪茄,放在口中吸了一口。

    “咳咳。”

    傅轻歌被呛到了,这雪茄的浓烈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像是生吞了一棵辣椒到咽喉处,吐不出又咽不下去的火辣感徘徊在他的喉咙。

    卡特罗笑了笑,说道:“客人,雪茄不是像吸香烟那般吸到肺里的,特别是我们巴古的雪茄,品尝的是它燃烧之后留在口中的熏香味,而不是吸到肺中的迷幻感觉。”

    “的确,但我不是想和你聊这些,我想和你聊些深刻的话题,比如说,我哪里像是你的潜在消费群体?”傅轻歌说。

    “我刚刚说过了,在‘玛丽皇后’号上讨生活的人都是不简单的,恰好,你现在碰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卡特罗说。

    “有多么不简单?”傅轻歌有些好奇了。

    “首先,为什么我断定你有足以消费我手中雪茄的能力,我观察你有几分钟了,我知道你是一个人独身来到‘玛丽皇后’号上的,这艘船绝对不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普通人用来夜晚消遣时光的好去处,这里的大多数年轻人,都是为了在卡西诺赌场里一掷千金。”卡特罗说。

    “继续。”傅轻歌不置可否。

    “但是你并不是这样的赌客,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赌客脸上的狂热,只要去过卡西诺赌场的人,绝对无法摆脱其中的纸醉金迷。”

    “我连你的雪茄都买不起,我怎么可能会去卡西诺赌场?”

    卡特罗笑道:“你当然不是为了去赌场,而是为了跟踪别人吧?”

    “为什么?”傅轻歌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再次面无表情。

    “这很简单。”卡特罗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浓郁的香气从他的口中喷薄出来,傅轻歌闻到了一种类似于芳草的香味。

    “没有一个想要来船上安心游玩的游客,会在上船的第一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扫过‘玛丽皇后’号的所有安保人员的位置,也不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内,记忆所有的安全通道口,做这件事情的人,只会是想要跟踪别人的恶客。”卡特罗说。

    傅轻歌并不打算否认,说道:“你观察我观察的那么仔细,把我的所有行动都看在眼中,想必你跟我是同一类人吧?”

    卡特罗神秘一笑,说:“客人,巴古顶级雪茄,一支五百元。”

    傅轻歌也跟着笑了,再次掏出五百块钱买了一支雪茄。

    “很爽快,华夏的客人都像你一样大方。”卡特罗贴近傅轻歌的耳边,“你要跟踪的那两个人,在我看来他们的身份可不一般,他们应该订购了‘玛丽皇后’号最顶级的船舱,如果你想要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的话,就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帮手。”

    “你是想说,这个帮手就是你?”傅轻歌问。

    “当然不是,客人。”

    卡特罗翻开自己的西装,里头有着一个迷你的储物袋,一道淡淡的白光闪过,一张薄薄的像是面膜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卡特罗的手中。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武者,我们巴古在普通人眼中闻名是靠着烟叶,而在武者中闻名靠的是伪装的手段。”

    卡特罗将这张面膜一样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过数秒,他黝黑的皮肤就变得白皙无比,原本有些塌陷的五官在这一刻变得硬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高加索人。

    叹为观止,傅轻歌只能这样评价这张面具,就算是整容都没有这张面具来得神效,这完全是将一个人的外表基因全部掩盖的造物,让卡特罗完全换了一张全新的脸。

    傅轻歌很想要这张面具,但是他不想表现出来自己的急切心情,只能心痒痒地看着卡特罗不停地摆弄着这张面具。

    “客人,我知道你是一个武者,而且你监视的这两个人,也是武者,他们非常强大,至少是我无法看透的实力。”

    卡特罗摘下脸上的面具,面容再次塌陷下来,变回了原样。

    傅轻歌知道卡特罗抓住了他所有的需求,任何的伪装在这样精明的商人面前显得都是那么的无力。

    “价格。”傅轻歌说。

    “我不要钱,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卡特罗吐了一口烟。

    “那你想要什么?”傅轻歌问道。

    “我想要你出手帮我搞定一个人。”卡特罗掂了掂手中的面具。

    “我知道你是武者,虽然你不修边幅,看不出任何武者奢靡享受的模样,但是你的气势让我感到不安,总觉得像是一柄藏在暗处的利器,按照你们华夏话来说就是神锋敛彩。”卡特罗说。

    傅轻歌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武者身份。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的实力很强,我藏在名片中提炼自北极冰层的寒气对你丝毫没有影响,我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我想要这张面具没错,但是我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恕我爱莫能助了。”傅轻歌拒绝了卡特罗的要求。

    “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拒绝,做生意讲究一个利益交换,你要跟踪这一对男女,而我想要搞定那个人,我们两人都无法完成自己当下的任务,而相互交换之后就能够完成,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契机吗?”卡特罗笑道。

    “的确。”傅轻歌说。

    ......

    船只朝着漓江的深处进发了,“玛丽皇后”号的运行轨迹是从观光码头处出发,沿着横跨富江市中央的漓江逆流而上,来到了漓江的边界之后再度从另一侧入海口出发,游荡到富江市不远处的海面。

    这一段运行的时间正好是一天一夜,最后再返回到观光码头。

    傅轻歌站在甲板上呼吸着江面上的冷风,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玛丽皇后”号的运行轨迹图。

    这张图在这艘船上随处可见,只要客人经过了到处都有的服务台,就可以随随便便向服务人员要上一张,根据路线图,以便安排他们接下来在船上一天的行程。

    傅轻歌答应了卡特罗的请求,卡特罗给了他一个简易的传讯器,这种传讯器和电子设备截然不同。

    按照卡特罗的描述,这是来自巴古的矩阵技术,虽然非常是一种非常老旧的知识,传输讯息的能力似乎有一些不稳定,但它胜在不会被“玛丽皇后”号上到处都有的检测设备追踪到。

    因此卡特罗和傅轻歌,两人都持有这一个传讯器,这个传讯器必须保持着畅通,以便监视对方是否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

    卡特罗没有耍任何的手脚,傅轻歌一直能够在通讯器的那边听到姜姒和赵士轩两人的对话,虽然周围嘈杂的声音很多,但武者刨除音讯干扰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果然能够在“玛丽皇后”号上讨生活的人都不是简单之辈,也不知道卡特罗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能够长时间和两个人保持着那么近的距离。

    姜姒和赵士轩两人似乎真是来“玛丽皇后”号上享受豪华邮轮游的游客,他们聊天的内容无非是船上哪一家餐厅的欧式餐点更加正点,哪一家夜总会的服务更加到位,哪一家赌场的荷官更加妖娆......

    总之傅轻歌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傅轻歌的目标是一个叫做索托姆的男人。

    卡特罗给了他一张照片,上面描绘出了索托姆的模样。

    索托姆不是船上的游客,而是船上的一个安保武者,此时他正站在傅轻歌的左手边,戴着黑色墨镜盯着甲板上客人们的一举一动。

    “我找到目标了,接着呢?”傅轻歌问道。

    “你去告诉索托姆,就说你所住的58号阳台舱门外有人捣乱,让他过来帮忙制止一下,等到了58号阳台舱门外,你就直接把他击晕就行,会有其他人过去跟你交接,你想要的东西他们会给你的。”

    “就这么简单?”

    傅轻歌难以置信,那一张面具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他拿到这张面具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传话给这个叫做索托姆的男人,然后把他带到指定的地方打晕。

    “是的,就这么简单。”卡特罗说。

第四百五十三章 邀约

    无人回应的板砖被傅轻歌整齐妥帖地收在身上,傅轻歌不想自己和其他人联系的时候,谈话的内容被卡特罗听去,虽然卡特罗未必听得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冰瑜和景泰蓝两人如同石沉大海,在傅轻歌登上了“玛丽皇后”号之后,什么信息都没有收到,现在他就像是一个被扔在这座浮游宫殿上的孤儿,任何的场外援助都没有。

    这意味着他要独自去面对姜姒和赵士轩两人,即使是这两人之间有着不容言说的嫌隙,这也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尽快拿到卡特罗的面具才是上上之策,虽然他短时间内帮自己监听了姜姒和赵士轩,但总会有监听不到的时候,把所有的信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为稳妥的。

    既然索托姆是“玛丽皇后”号上的安保武者,那么他负责的区域应该就是附近这片范围内。因此就算是傅轻歌稍微离开一会,索托姆也不会到处乱跑,让他找不到人。

    傅轻歌走进了附近不远处一家免税服装店,这家免税店的服饰没有一件是低于五位数的,看得傅轻歌直咬牙,但还不得不买。

    改变了面容同样也需要改变自己的装束,气质这一说是的确存在的,有些人就算是披上了一层金皮,本质上也改变不了他土狗的气息,而戴上了卡特罗的面具之后,就需要一层与之匹配的皮囊了。

    傅轻歌在店员远比客人多的店里闲逛,稍微挑了几件比较适合自己的,拿在身前对着镜子稍微比划了一番。

    他的身材算是不错的,身高达标,比大部分的华夏人来的都要高,原本死宅般松松垮垮一身注水猪肉的身体,在踏入了武道之后变得精悍了起来,但也并非是健壮如健美先生那般病态的肌肉块。

    店员们很是热切地看着这位邋里邋遢的贵客,这位贵客随手便抓起了如此多的昂贵衣物,看上去应该是一个不缺钱的主。

    一名姿色不错的女店员凑上前来,为傅轻歌很热切地搭配起衣物来,不过十来分钟,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一个土狗模样的傅轻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宽松潮服下一个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

    傅轻歌惊异于镜子中的自己,这个昂首挺胸自信满满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如果不是这丛不怎么打理的碎发影响了颜值,没准现在的他走到甲板上都会遇到年轻女人的搭讪,并且欲拒还迎地邀请他去到自己的船舱内度过美好的夜晚。

    “先生,您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真是判若两人,这身衣服实在是太适合您了。”女店员微笑着,看着亲手被自己打造出来的“精英男人”。

    “就这些吧。”傅轻歌心满意足地把手上的衣服全都丢到了收银台去,爽快地付款结账。

    收获了颜值方面自信的傅轻歌阔步从服装店里走了出来,感受到周围不少同龄女人投来的飘忽目光,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曾几何时,他也是在街上遇到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时,会偷偷摸摸地盯着人家打量,幻想着和这样的女孩有一次浪漫的邂逅,然而现在是轮到他引人侧目了。

    傅轻歌再一次回到了甲板上,今晚的风并不是很大,也许是船身本身的热量发散,又或者是他武者的体质,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他站在甲板上,朝着漓江的岸边望去,富江市所有他能够看到的路灯霓虹灯都在不停地闪烁着,用玻璃修饰的大厦外墙反射着这些五颜六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块块颜色各异的宝石流光溢彩。

    这不是傅轻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当时的他住在魔都市,每夜无事可做的时候,都会跑到天台上遥遥望着魔都市的夜景,也曾经不止一次的yy自己是能够掌握这座城市命脉的人。

    只要他愿意,魔都市的所有灯光都会因他的意愿而熄灭。

    现如今人在“玛丽皇后”号上,这份中二的心情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他真的掌握了某种可怖的力量,他也半点都没有感到欣喜愉悦,只是由衷的恐惧。

    无法掌控的东西终究会被反噬,那些恶鬼们已经给傅轻歌上了一课,他痛恨那些恶鬼们为了私欲丧失了人格,可是总觉得自己有哪一天,也会踏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

    傅轻歌叹了一口气,放眼远眺,看到岸边那川流不息的车流。

    “有什么烦恼吗?在这里唉声叹气?”

    身着灰色长袖连衣裙,脚踩着黑色绑带高跟鞋的女孩走了过来,一头柔顺的金黄色大波浪长发披散在她的肩上,额头上没有发丝遮挡,整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被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傅轻歌回过头去,看到这个女孩,顿时间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她看,几秒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这么盯着你看的。”傅轻歌说。

    “没关系。”女孩冲着傅轻歌笑笑,嘴角两边的梨涡陷下去,这脸上的缺陷美总给人一种女孩非常好说话的模样。

    “我没什么烦恼,如果要说烦恼的话,应该是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囊中羞涩年老色衰而不敢追求自己的人格自由......”一不注意傅轻歌的自我吐槽就飙了出来,旋即看着女孩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哪有人会这么聊天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呢!”女孩说。

    傅轻歌面容发苦,是啊,要是放在之前,自己这套乱七八糟的说辞在女孩的眼里早就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别说是搭讪之后的发展了,人家女孩想不想再看他一眼都难说。

    看傅轻歌不说话,女孩又自己找起了话题:“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玛丽皇后”号上竟然会有人自己一个人来。”

    妹子,我有被冒犯到啊。傅轻歌在心里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一个人来好像也不差,我挺喜欢自己一个人做很多事情。”

    “巧了,我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呢。”女孩再次笑了起来,“既然我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要不要结伴一起呢?”

    傅轻歌头皮一紧,自己居然会被这样的漂亮的女孩邀约?

    结伴一起这四个字可是太有学问了,按照他曾经非常迷恋的地摊文学上来说,当一个女孩主动向你发出邀请,那么她就已经思考到了和你共度良宵的画面,如果她在心理上无法接受和你的亲密接触,是绝对不会向你提出邀约的。

    心念电转,傅轻歌很心动这样美丽的邂逅,可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他,这种一辈子都不一定会有一次的好事为什么要凑到当下最棘手的事情来?

    “不行,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要有人陪的话,就去找另外的人吧。”傅轻歌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就这样被他推走了,说不准以后都会悔恨终身。

    没准今晚就能够把万年处男的身法解决了呢?

    “这样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和我非常聊得来的人,真是可惜了。”女孩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眼睛都跟着黯淡了下来。

    “是的,你去找其他人吧。”傅轻歌斩钉截铁,在正事面前其他的事情都必须让位。

    “这样吧,十二点钟的时候,我会在船上的皇后剧院附近等你,皇后剧院将会有一场演出,如果你的事情解决了,就来找我吧。”

    傅轻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还没说什么女孩就转身离开了,连一个名字都没留下。

    这什么情况?来去如风的美少女吗?傅轻歌目送这个女孩远去,然后朝着甲板上不苟言笑的索托姆走了过去。

    这个来自西欧的男人块头极大,一身腱子肉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的确是非常适合做安保武者的料。

    “你好,你是船上的安保武者吧?”傅轻歌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索托姆伸手把自己的黑色墨镜往下挪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傅轻歌,不得不说这身装束的确是起到了效果,索托姆转瞬露出了笑容,不再是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位客人,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索托姆说。

    “是这样的,我是住在58号阳台舱的。”傅轻歌亮出了卡特罗交给他的阳台舱房卡,表明自己的确是客人。

    “我刚刚从圣塔菲餐厅回来,一回来就看到我房间门口有人在斗殴,虽然我是武者,但只是血线境的武者,根本无法拉开挡在我房门的这两个人。”傅轻歌说。

    “玛丽皇后”号上的58号阳台舱,距离现在这片甲板的距离很近,如果有客人想要找船上的安保武者帮忙,可以找到的最近的人的确是索托姆。

    傅轻歌已经提前踩点过了,知道58号阳台舱的具体前往路线。

    索托姆皱了皱眉头,说:“居然有人敢在‘玛丽皇后’号上闹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位客人,我立马就跟你过去!”

    傅轻歌走在索托姆的前面,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

    这处甲板上有着一片泳池,许多人都在这里游泳,显得有些拥挤。

    泳池的水都是通过过滤器直接从海水中抽取上来的,虽说是过滤器,但比起城市里的自来水,要干净的更多,毕竟这是顶级的邮轮,度过一夜就需要豪掷万金,在这方面上肯定会要求更高。

    两人穿过人群,转过几个弯,来到了58号阳台舱的门口。

    “客人,这里没有你说的斗殴事件啊?”索托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看着傅轻歌,显然是想要讨一个说法。

    “你该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

    傅轻歌左顾右盼,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一处拐角,面露惊恐的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说:“这里有人死了......”

    索托姆大感奇怪,迈开步子冲了过去,直接来到傅轻歌的身前,展开双手把傅轻歌护在身后。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干净至极的通道,以及铺在地上的羊毛毯,别说是血迹了,就连一根头发都没见到。

    “你......”索托姆正打算回头找傅轻歌算账的时候,一记手刀就精准无比地直接劈到了索托姆的脖子上。

    “咔擦。”有什么东西裂掉的声音从索托姆的脖子上传来,随即傅轻歌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边缘传来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气。

    索托姆虽然被傅轻歌这一记手刀命中了,但没有应声而倒,只是向前趔趄了几步,瘫坐在地上深深地吸气。

    阻挡傅轻歌的是一层厚厚的坚冰,就像是冻土层的冰块凭空被移到了索托姆的脖子上,防御住他的一击。

    傅轻歌很清楚,这全都是由灵气凝聚而成的,虽然索托姆只是一个气穴境的武者,但这一手防备己身的本事却是绝强的。

    如果没有高出索托姆许多的武道境界,是绝对没有办法破开他的坚冰防御,不但不能破开,甚至会被反噬而来的寒气冻伤,任由索托姆宰割。

    “啊!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索托姆诧异道。

    此时傅轻歌的耳中传来了卡特罗的声音:“快动手!他要喊人了!”

    索托姆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呼叫器,准备呼叫船上武者的援助。

    傅轻歌自然知道情况不容许他拖下去了,不知道他和卡特罗之间有什么仇怨,但为了拿到面具,他还是选择再次出手,这次使出的力量相比上次要更大了一些。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本就巨大,更何况是傅轻歌之前率先偷袭成功,索托姆还没能调整过来又是被一击命中,直接晕厥过去。

    “卡特罗,我搞定了,你那边什么情况了。”傅轻歌说。

    卡特罗的笑声传来,“交接的人已经过去了。”

    说完后,卡特罗单方面切断了联系,傅轻歌无论怎么重启简易通讯器都无法和卡特罗取得联系。

    58号阳台舱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里头钻出来五名气穴境武者,手上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正盯着傅轻歌。

第四百五十四章 正义的我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突然从58号阳台舱冒出来的五名气穴境武者,一个个来者不善的模样,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反复在傅轻歌身上打量着。

    躺在地上的索托姆仅仅只是晕厥过去,傅轻歌使出来的力道并不是为了重伤他,只是为了让自身锐利的剑意穿入血线,刺中他的气穴。

    “就是你带来的索托姆是吧?”五名气穴境武者中较为高的武者站了出来,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眉毛一直延续到嘴角的刀疤,看上去就像是长时间在刀口舔血的人,面目狰狞极为可怖。

    “是我,你们是卡特罗的人?”傅轻歌半点都不被刀疤男的气势所慑服,他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不过是气穴境八阶,五名气穴境武者却怎么样都想不到傅轻歌一点都不心虚。

    “把索托姆交给我们,你的工作就结束了。”

    刀疤男的声音很是沙哑,听上去让人极为不舒服,他显然不是华夏人,但是他的华夏语却说得挺不错的。

    傅轻歌快速地扫过一边五名武者,大致判断出来他们的武道实力几何,他没有打算直接把索托姆交给他们,而是让开舱门外的通道。

    “我的任务只不过是把他带到这里来,回收的任务应该是卡特罗交给你们的吧?把卡特罗答应我的东西拿来,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傅轻歌自从被卡特罗单方面切断通讯之后,就对卡特罗有极大的不满,现下他的手下竟然还对他颐指气使,简直是不知好歹。

    “东西?什么东西?卡特罗老大居然还会和人做平等的交易?”

    说话的是刀疤男旁边的一个较为矮小的武者,他长了一张下巴极长的脸,看上去就像是鞋拔子一样。

    鞋拔子这话一出来,傅轻歌就知道他和卡特罗之间的交易完全破裂了,但傅轻歌还是试图想要挽救一下这五人的心理健康。

    “卡特罗没告诉你的东西,我现在告诉你,他答应给我一张面具,一张透明的像是面膜一样的面具。你们最好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这样东西,如果没有的话,就别怪我动手不留情面了。”

    傅轻歌的声音渐渐冰寒,手指的骨节被他捏的嘎吱作响,好像随时就会出手攻向五名气穴境武者一般。

    刀疤男“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小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搞定了索托姆,但是你说卡特罗老大会拿他最珍重的面具跟你交易,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哦?这么说就是打算撕毁交易的协议了?”傅轻歌说。

    “是又怎么样?”鞋拔子男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短斧,随着他手指的翻动,那柄短斧在手指缝间灵动地跳跃着。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傅轻歌扭头提起索托姆准备走人,不打算和他们纠缠下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卡特罗讨一个说法,当然,还必须再度跟上姜姒和赵士轩两人。

    “慢着!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舱房里休息一下?”刀疤男刻意把“休息”二字咬的非常重,其他四名武者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一柄短刀被刀疤脸武者投出,精准无比地钉在墙上,挡住了通道内的监控探头。

    他们在“收拾残局”的时候,绝对是不能被发现的。

    鞋拔子男趁机把短斧“嗖”地丢掷出去,傅轻歌此时是背对着他的,但凭借着敏锐的六感和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轻松地避让开了这柄速度极快的短斧,回过身来和五名气穴境武者对视。

    这柄短斧没能完成它的使命,却重重地砸在墙上,直接把隔壁舱房的墙壁打出了一个坑洞,舱房内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嚎叫声。

    “去,解决一下无关人员,让他们安静一点!”刀疤男努了努嘴。

    “别嚎了!再嚎就把你们通通丢到漓江里去喂鱼!”

    五人中一名气穴境武者,提着一根长棍,直接轰开了隔壁舱房的门,他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女人像条蛆虫一样躺在床上,身上盖上了一张薄薄的被单,床边还有一个被吓得面如菜色的矮胖猥琐男,连裤子都没来得及脱下就已经一泻千里,弄得满身都是石楠花的味道。

    “这位大哥......你想......干什么?”女人心惊胆战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这个胡子大汉,紧紧地把被子裹住,盖住漏风的部位。

    “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让你们安静一点,如果你再乱吼乱叫,我就会想干什么了!”这名气穴境武者摸了摸自己茂密的胡须,露出了一种“你懂得”的邪恶表情看着女人。

    矮胖猥琐男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指不停地发抖着,在手机上拨出一串数字,就差最后一秒钟就要按出拨号键的时候,被胡子武者一把提了起来,往墙上狠狠一砸。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胡子武者瞪着矮胖猥琐男,脖子很是时候地跟着扭动了起来,满脸凶相。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再也不敢了!”矮胖猥琐男满脸都是血,鼻骨似乎都被打断了,但还是在不停地哀求着胡子武者放过他。

    胡子武者依旧不为所动,不停地把他摁在墙上,用力地用棍子敲打他,打到几乎没有力气再哀嚎了。

    站在门外的傅轻歌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站不住了,他随手把索托姆一丢,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灵力从左臂血线中翻涌,至指间喷涌而出。

    两道凌厉至极的剑气毫无阻碍地射中了胡子武者正在施暴的两只手臂,将其穿出了两个透明窟窿。

    胡子武者吃痛,双手缩回胸前瑟瑟发抖,他很想叫喊,把自己的疼痛嚎叫出来,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艰难地移动自己的右手往腰间的储物袋摸去,从中摸出了一粒蓝色的小药丸,费尽力气地送到嘴里。

    “唉,既然这样,正义的我不能坐视不理了。”

    “本来我是不想理你们几个人的,索托姆给你们送来了也就算了,非要去牵扯其他无辜的人。”傅轻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五名武者。

    刀疤男面色阴沉,提着长刀上前,傅轻歌这一手灵力离体而出的武技很是不简单,竟然一下子就破掉了气穴境武者的防御。

    “大家小心点,那小子的武技有些古怪!”

    刀疤男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虽然傅轻歌的实力在他估计之上,但他这是全力激发的偷袭,胡子武者只不过是一时不察,被傅轻歌偷袭得手,只要他们有防范的注意,就不会再次被偷袭。

    “怎么?想群殴啊?”傅轻歌展开身法的架势,随时准备迎战。

    鞋拔子武者从再度取出两柄短斧,就像是一头犀牛一般朝着傅轻歌冲了过来。

    “嘿嘿!给我死!”

    傅轻歌随手一拍腰间,从别的武者身上抢来的储物袋里有许多杂七杂八的破烂武器,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一柄桃木剑突然出现在傅轻歌的手上,傅轻歌有些始料不及,他压根就没有看自己取出来的是什么,但是取出来这柄桃木剑着实是让他尴尬。

    但此时两柄短斧已经迫到身前,傅轻歌无奈之下只好注入灵力到桃木剑身上,举剑封挡两柄短斧的进攻路线,双方灵力在接触点上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鞋拔子武者感觉自己的灵力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不断地输出灵力可却被这一柄看上去软绵绵的桃木剑尽数吸收,他的武技本走的是刚猛无比的线路,但遇上了傅轻歌的桃木剑,完全是无计可施。

    “喝!”刀疤男见势不妙,拖着长刀也攻了过来,其余两名气穴境武者对视一眼,取出了他们的武器,朝着傅轻歌砸了过来。

    傅轻歌的脸色微变,此时他的头顶被两柄短斧封住,身体部位被迅疾而来的长刀拦住,下盘更是受到两名气穴境武者的围攻,在船舱通道这个窄小的环境下,他很难通过身法武技来规避伤害。

    “小子,我们不会杀了你,只会把你的腿剁下来,把你的手砍断,做成人棍丢到海里,至于你是死是活,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其中一名气穴境武者开始叫嚣了起来,傅轻歌虽然一时之间看上去凶悍无比,但被他们配合默契的四人同时发难,绝对没有可以还击的办法,只能够被动挨打。

    躺在床上的女人本以为遇到了一个救星,结果这个救星却被四人齐心协力地围殴了,看上去就要支撑不住了。

    她闭上了眼睛,颤抖了起来,傅轻歌被重伤的时候,就是她遭重的时候,她开始后悔自己就不应该接受矮胖猥琐男的诱惑,要来“玛丽皇后”号上度过风花雪月的一夜。

    结果还没能够快活几分钟,就被人破门而入,命都快丢了。

    此时傅轻歌叹了一口气,仿佛不是为自己即将血洒当场而感到惋惜,而是为了这四名气穴境武者感到可惜。

    刀疤男有些迟疑,不知道傅轻歌手上是否还捏着什么底牌,但转念一想,傅轻歌虽然单人的实力可能在他们之上,但决计无法挡下他们四人联手之威,于是刀疤男提气,更加一往无前地提刀砍来。

    然而三人的合力进攻还没达成目的,就被瞬间瓦解了。

    “嗖嗖嗖!”

    三道剑气从傅轻歌的左手激射而出,剑气毫无征兆地直接命中冲向他的三名武者,直接把他们的手腕关节射穿。

    刺穿了他们三人的手腕之后,破空之声才同时响起,突破了音速的剑气实在是让气穴境的武者完全无法招架。

    除了鞋拔子武者之外,剩下四名武者在一瞬间之内,被傅轻歌完全剥夺了战斗力,必须赶快进行治疗,否则就有断手的祸患。

    而鞋拔子武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除了身上没什么创伤之外,体内的灵力已经是被耗费的七七八八,也是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傅轻歌将桃木剑轻轻一挑,把身体半侧让开,桃木剑刃和短斧相交之处瞬间偏斜。

    鞋拔子武者因为手中的受力突然改变,重心不稳,直接向前趔趄了几步,紧跟着有被傅轻歌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整个人砸进了墙里头,落到了胡子武者身边,灰头土脸。

    “你们似乎还不够资格请我去做客啊。”

    傅轻歌走上前去,再度射出几道剑气,直接封住了他们的气穴,搅碎他们的血线,辛苦修行而来的武道境界顷刻间化为乌有。

    别说是治疗断手了,这下子连灵力都没了。

    五名武者的储物袋尽数被傅轻歌收入手中,武者的储物袋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几乎所有贵重的物品都会收纳在其中,傅轻歌拿了他们的储物袋,无异于是要了这些武者的性命。

    武者们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储物袋被傅轻歌“没收”,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痛楚。

    傅轻歌深知他们是自作自受,既然麻烦找到了自己头上来,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喂,别看了,他们刚刚这样欺负你,你还不趁机报复一下?”傅轻歌对着矮胖猥琐男说,“把他们全部丢进水里,这种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

    “这......”矮胖猥琐男面露难色,好像还在害怕什么一般。

    “得了得了,看你这样也是靠不上。”

    傅轻歌懒得说什么了,左右手各提起一个,直接从阳台处丢了出去,过了数秒之后,才传来微弱的扑通入水声音。

    处理完他们之后,傅轻歌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仅仅十分钟不到,一把抓起索托姆,然后把58号阳台舱的房卡丢给躺在床上的女人。

    “这间舱房漏风成这样了,也就别住了,隔壁这间是他们订下的,如果你们不嫌脏的话就拿去住吧。”傅轻歌说。

    女人如捣蒜般不停地点头。

    “你们最好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吧?”傅轻歌笑了笑,“如果有船员问起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就说有人在这里斗殴,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明白吗?”

    矮胖猥琐男点头如鸡啄米。

第四百五十五章 鉴赏

    傅轻歌马不停蹄地回到甲板上,索托姆被他丢在了一处楼梯的拐角,短时间内应该没人会发现,等到索托姆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玛丽皇后”号不知道多久了。

    面容镇定的傅轻歌从楼梯拐角走了出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他径直穿过几个船上的大厅,途经几间赌场餐厅,再度回到了刚开始登船时候,遇到卡特罗的那个大厅。

    不出所料,卡特罗早已经不知所踪,傅轻歌倒也理解,如果这时候卡特罗还在原地等他才是真的有问题了,当下还是要想办法找到卡特罗,然后好好逼问他暗算自己的意图在哪。

    熟悉的烟草味被傅轻歌从无数香水和食物味道混杂中提取出来,这烟草味是他当时买下来的雪茄上独有的味道,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购买了卡特罗雪茄的人,正在享受雪茄。

    傅轻歌循着味道找到了这个抽雪茄的男人,男人约莫四十来岁,大腹便便脸上满是横肉,一看就是人到中年事业有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肚子上的肥肉会越来越大,装进去的油水也会越来愈多。

    这男人并不是武者,傅轻歌无论怎么打量都看不出来他有半点的灵力波动,因此他不担心这是卡特罗留下来的“后手”。

    他的身边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正依偎在男人的身上,傅轻歌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一身被古龙水盖住的横肉能对一个女孩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以致于这个女孩根本都舍不得放手。

    “这位先生,请问你手上的这支雪茄在哪里买的?”傅轻歌凑到抽雪茄的男人面前,一副老实人的诚恳发问模样。

    “哪里买的?用钱买的啊!不然还是天上掉下来给我的吗?”

    男人脸色不耐地看着傅轻歌,就差直接破口大骂让他滚了,不过顾及到自己在女孩面前保持下来的良好形象,还是勉强回答了傅轻歌。

    女孩瞟了一眼傅轻歌,露出了讥讽似的笑容,“明明穿着一身昂贵的行头,却一点礼貌都没有,这就是暴发户的模样吗?”

    傅轻歌一愣,一时之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称作暴发户,不由得乐了起来,虽然被人这样讥讽有些不快,但他一个武者犯不着同普通人一般见识,和这个看上去就不正常的女孩计较,显得他很没水平。

    这下该怎么办?好像这两人都很不配合的模样。

    “先生真是说笑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巴古的雪茄鉴赏专家。虽然我长得不像巴古人,但我是货真价实的,刚刚闻到了先生吐出来的雪茄味道,我就沉迷于其中了。”

    傅轻歌从口袋里掏出卡特罗给他的名片,这张名片只有简单的烫金名字,其他的一概没有,就算如此,看上去也是贵气非凡。

    既然卡特罗暗算他,那么拿他的名字来冒充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男人呆呆地接过这张名片,感受到其中传来的质感,他虽然不是武者,但也算是见识广泛,单单是这一张名片,就采用了十来种珍惜的矿石素材,造价少说也在五位数一张。

    “卡特罗先生是吗?幸会幸会。”在收下了名片之后,男人转瞬变得老实了起来,收起了他常常挂在脸上趾高气扬的模样。

    “别妨碍我和老公两个人,要推销一边去,船上那么多穷鬼,你这样的人就该跟那些穷鬼待在一块!”女孩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开始不断地讥讽着傅轻歌。

    “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分!”男人瞪了一眼女孩。

    傅轻歌笑了笑,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

    “请允许我浪费你一点时间,访问一下你关于雪茄的品鉴心得,请放心,你说的所有话我会甄选出来,然后放到我自己所写的著作当中去,虽然当下不支持华夏文版本,但我希望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傅轻歌装模作样的拿起手机,打开记事本,准备记录两人的谈话。

    男人一听到傅轻歌说的“著作”两字,眼睛瞬间就发亮了起来,要知道他这一层次的人几乎在钱这一方面是高不成低不就,赚的虽然足够多,但也不值得称道,没有任何的上升空间。

    因此他身边的人都开始比较自己的“附加价值”,比如去了什么地方旅游,做了什么善事被新闻报道了等等。

    看傅轻歌这个样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谈吐和穿着却很是不凡,隐隐透露出一种自信无比的气质,再加上那张昂贵不菲的名片,不得不让男人更加相信了傅轻歌是来自巴古的烟草鉴赏家。

    “先生,你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展示你对雪茄的品味和评价了。”傅轻歌示意男人,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男人无视了女孩恼怒的表情,一把推开她,开始对着傅轻歌夸夸其谈,虽然傅轻歌完全听不懂这个男人在胡吹大气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的把大致的内容稍微记录了下来。

    几分钟后,傅轻歌甩了甩手上被男人口水溅到的部分。

    “感谢你的配合,那么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傅轻歌笑着说,“等到我的著作发表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卡特罗先生,你我真是一见如故,希望下次很快就能见面。”

    男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亲切地握住傅轻歌的手,握了十几秒钟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傅轻歌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他已经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信息了,包括卡特罗的消息。

    卡特罗最后被男人遇到的地方,正好是在皇后剧院,而根据男人的描述,卡特罗已经戴上了那张面具,遮挡了自己原本的面容。

    好在傅轻歌从男人的口中得知改头换面之后的卡特罗是什么模样,否则他这般无头苍蝇去找卡特罗,只怕是找到第二天都没有头绪。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是丢失姜姒和赵士轩两人消息的半小时之后,同样也是傅轻歌丢失冰瑜具体行踪的时间点。

    板砖上只能够看到微弱的蓝点闪烁,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渐远,这点蓝色也快要完全消失了,“玛丽皇后”号再往前行驶一段距离,傅轻歌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侦测到冰瑜的位置了。

    现在该担心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卡特罗是否会泄密给姜姒两人自己正在跟踪他们的事实,不过傅轻歌转念一想,就算是卡特罗真的说了,姜姒他们也恐怕不会放在心上。

    要跟踪他们两个武道高手,不露出任何一点马脚,除非是强于他们二人的武者,但放眼望去,比他们要强的武者都是有名有姓的,根本也犯不着来跟踪他们。

    而能被他们发现的武者,又算不得什么,极为轻松就能够拿下了。

    ......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苏氏集团的地下车库出发,他们的目标正是倚靠在富江市旁的云鼎山。

    云鼎山一直以来都有许多的传说,富江市还未建立之初,大部分富江市的本地土著都是住在云鼎山的山脚下。

    这些年事已高的本地土著们口口相传着来自上一辈流传下来的,关于云鼎山的志怪之事,他们大多都是不通武道的平头百姓,因此碰到了山上聚集扎堆的魔物总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言语加工之后,那些本无攻击性的魔物在他们的口中都成了吞天噬地的怪物,云鼎山也渐渐没有人敢前往。

    直到后来武者们大举进驻正在建立的富江市,斩鬼盟也同时在此设立了他们的分部,斩鬼人们坚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恶鬼的滋生,因此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到达了富江市。

    多年来的经营,武者文化开始在富江市内大为盛行,越来越多的武者从富江市中出身。

    这些武者们开始对云鼎山上的志怪传说产生了兴趣,当人拥有了非比寻常的力量时,他们总会去挑战一些曾经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云鼎山的神秘面纱就这样被揭开了,有见识的武者们自然知道这些志怪传说的主角们,不过是一些魔物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魔物也称得上是神神鬼鬼,那么修行武道获得力量的人类又算得上是什么?真正的鬼怪?

    苏慕云坐在后座右手侧座位,翻看着手上关于云鼎山的一切资料,这些资料在他看来就是两个字,垃圾。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通篇都是在描述云鼎山上的志怪,地形地貌甚至连云鼎山上的魔物种类都没有,简直是匪夷所思。

    苏慕云把资料往旁边的小桌一丢,伸手去车载冰箱里摸出了一瓶便宜的冰咖啡,拉开拉环,缓缓地送入自己口中。

    “少主,深夜出行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你心情看上去有些烦躁?”唐小豆坐在苏慕云的身边,这一次她终于不需要当司机了。

    “烦躁自然是会有原因的,你自己看看这些资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烦躁了。”

    眨眼间苏慕云就喝掉了半瓶冰咖啡,平时这种饮品就算是让他用来漱口他都嫌弃味道太重,现在没有什么好选的,只好入乡随俗了。

    唐小豆翻阅了一会苏慕云丢出来的资料,脸色微微一变,“这资料跟十八流的报纸有什么区别?写的都不尽详实。”

    “是吧?真不知道富江分部的人是怎么收集的这些垃圾,我真是越看越窝火。”苏慕云叹了一口气,“距离期限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喉骸这件事解决的时间却是遥遥无期,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少主何必那么紧张,现在我们已经整合了整个富江分部,拥有了一整个分部的战斗力,就算是斩鬼盟那些老不死的长老们为了刁难你,不提供任何的援助,我们至少还有如此多的后盾,不是吗?”

    唐小豆递给苏慕云一份表格,“这份表格上是我们这次行动所携带的所有物资,这些物资应该足够我们在云鼎山上度过三天。”

    苏慕云摆了摆手,“不用给我看这些了,全权交给你处理就好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我满意的程度的。”

    “你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小事都要靠我来帮你打理。”唐小豆扁了扁嘴,声音渐渐小了,“如果哪天我不见了,或者是死了,那么你该去哪里找人替代我?”

    “什么?你在那里絮絮叨叨什么呢?”苏慕云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唐小豆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车厢内很安静,开车的富江分部员工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少主一来到富江分部就以雷霆之势整合了整个分部,让所有分部的武者们都为他所用,实在是手段非凡。

    最难能可贵的,少主并非以胁迫的方式让他们拧成一根麻绳,而是勾起了他们曾经抵抗喉骸的回忆,产生了共情,几乎是以自愿的方式参与其中。

    这辆车外表看上去不甚名贵,但除了车身之外所有的部位全都经历了一顿改装,车厢内的隔音程度几乎不亚于十层吸音海绵。

    在安静的环境下很容易放松下来,苏慕云也是人,他也会疲倦,也会想暂时的休息一下。

    “想看电影吗?”唐小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几张碟片。

    她按了一下车座上的按钮之后,落下来一片十寸左右的屏幕,正好是后座座位的正中央位置,足够她和苏慕云使用。

    “你还真是闲情逸致,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吧?”苏慕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唐小豆递过来的碟片。

    “这不是还有接近一个小时才会到目的地么?”唐小豆说。

    苏慕云在几张碟片中来来回回的挑着,愣是没能挑出一个所以然来,唐小豆看不下去了,就把碟片全都抢了回去。

    苏慕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屏幕上就开始播放出了画面。

    深夜,暴雨天,数十名穿着黑衣的人将一个男人团团围住。

    “别跟我说你功夫有多深,师父有多厉害,门派有多深奥,功夫就两个字,一横一竖,错的,躺下吧。”男人如是说。

第四百五十六章 剧院观影指南

    十一点三十分,皇后剧院门口,一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男人站在这里,不停地打着哈欠,完全没有半点武者精气充盈的感觉。

    不用说,这人自然是傅轻歌。

    他以极快的速度逛遍了他所知道的所有“玛丽皇后”号上的公共场所,但依旧没有碰上赵士轩和姜姒,闲逛到了最后,来到了位于“玛丽皇后”号最末端的位置,也就是现在所处的皇后剧院门口。

    虽然有人告诉他皇后剧院是卡特罗出现的最后场所,但傅轻歌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去找,只要能找到卡特罗,也就能找到一些姜姒和赵士轩的线索。

    耗费了许多精神气力的傅轻歌,虽然**上并没有半分的疲惫可言,但精神上却是受到了十成十的摧残,毕竟要在登船的数千人里找到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结伴而行的人占据了“玛丽皇后”号游客的大头,应该说,这种公开而又私密的空间游行,是非常适合一对情侣出行的地方。

    因此傅轻歌在寻找姜姒和赵士轩的时候,受到了情侣们各种亲密举动的致残打击,对他单身狗的薄弱心防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其实这才是他当下看上去疲惫不堪的真实原因?似乎没人知晓。

    反正傅轻歌知道,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男女牵手互相依偎甚至是拥抱,更离谱一点的是旁若无人地交换口腔黏液。

    一个个身着正装的男女陆陆续续地经过傅轻歌,进入到了皇后剧院里,傅轻歌这一身休闲的服装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每每经过他的男女们总要投出一丝鄙夷的目光,目光中不外乎就是两个字:“土狗”。

    不过傅轻歌倒也是习惯了,土狗就土狗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凤凰,更不是会飞的土鸡,也很难变成凤凰。

    丑小鸭和灰姑娘的故事本身就是自欺欺人,能变成天鹅和公主的他们,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跟自身的努力无关。

    真正可悲的应该是,守着自己的高枝自以为是凤凰的人吧。

    傅轻歌耸了耸肩,走到剧院门口的一处皮沙发坐下,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本《歌剧观赏指南》的书籍,这不拿还好,一拿就被周围等待剧院开场的人看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嘴角露出讥讽。

    到底是对歌剧有多么不了解熟悉的土包子,才需要看这种他们早就烂熟于心的剧院“进场须知”。

    难不成这个土包子以为皇后剧院像是电影院一样,不需要正装打扮,穿着一身舒适的潮流便服,手上甚至还拿着可乐喝爆米花?

    傅轻歌翻开《歌剧观赏指南》第一页,他才知道这是关于皇后剧院的观赏指南,皇后剧院是号称漂浮在海上的斯卡拉歌剧院。

    斯卡拉歌剧院位于意国的米兰,是蓝星悠久人类历史上最富盛名的歌剧院之一,它不仅仅是一座华美的歌剧院,更是意国歌剧的象征,甚至是意国音乐的象征,被称之为“歌剧之麦加”。

    斯卡拉歌剧院的前身是公爵剧院,是当时米兰最大的剧院,但不幸在火灾中化为了灰烬,后来重建于斯卡拉圣母玛利亚教堂的地基上,所以才改名为斯卡拉歌剧院。

    介绍完了皇后剧院在国际上的地位之后,也就是傅轻歌看了皇后剧院对自己一番自吹自擂后,了解到它的确有这样的资格可以自傲。

    往后看去就是对皇后剧院上演的剧目进行简要的说明,经久不衰的那些剧目都有,比如《蝴蝶夫人》《奥赛罗》等等。

    但最让傅轻歌有些意外的是,在这些来观赏的人眼中,认为是高雅艺术的歌剧,竟然也会演出关于神话故事的剧目,这一神话故事还是傅轻歌耳熟能详的,播放场次正好是今天的晚上十二点。

    晚上十二点?这个时间不正是那个突然邀约自己的女孩提出来的时间吗?她约自己来皇后剧院,就是为了看这一出神话剧目?

    傅轻歌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就这出神话剧目有什么好看的?

    恐怕是十岁的,接触过这类神话的孩子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来。

    再往后看去,歌剧是需要准时进场的,十二点剧目就已经开演了,女孩约傅轻歌这个时间完全是有问题的,如果超过十二点,演奏厅的大门就会自动关上,必须要在外头等到恰当的时机才能入内。

    比如中场休息,或者是剧目中有乐曲的间隙等等。

    这本进场指南说厚不厚,说薄也不薄,总之傅轻歌是翻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注意事项看了七七八八。

    “诶?你怎么提早这么多就来了?现在离开场还有二十多分钟呢。”一道惊奇的声音从傅轻歌的背后传来,是个女声。

    是之前在甲板上约傅轻歌到皇后剧院来的那个女孩。

    傅轻歌回头笑笑,不太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歌剧观赏指南》。

    他看到了这个女孩身着black tie风格的服饰。

    black tie是最常见的正规着装要求,女士在参加这种正式场合的活动时,一般会选择及膝黑色晚礼服,相配的同色系精致小包和高跟鞋,最后搭配上三件套珠宝,比如项链耳环手镯。

    “我只是在船上随便走走,没想到就走到这里来了。”傅轻歌不动声色地把那本指南塞回了等待座位的书架上。

    “哎呀,这么久了,我们似乎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呢。”女孩并没有在意傅轻歌的小动作,眼睛里仿佛有光闪烁般,看着傅轻歌的脸。

    “名字吗?我叫傅轻歌。”傅轻歌说。

    “我是安寒。”女孩笑逐颜开,眨了眨明亮的双眼。

    “名字很好听。”傅轻歌不知道跟安寒说什么了,只好说一些浮于表面的夸奖烂话。

    “谢谢,从来没人夸奖过我的名字好听。”安寒说。

    “那现在不就有了吗?”傅轻歌把目光投向络绎不绝进入到皇后剧院的人,实在是想不到这出烂俗剧目也能够吸引到这么多人来。

    两人一时之间沉默无话,但好在安寒找起了话题。

    “你这身衣服虽然很好看,但是不太适合去欣赏歌剧呢。”安寒上下打量了一番傅轻歌,笑道。

    傅轻歌点了点头,说:“确实,我看他们都和你一样,穿着一身黑,非常正式的模样,我这样进去剧院很可能被安保人员赶出来吧?”

    “才没有这回事呢,观看歌剧最重要的是鉴赏歌剧,而不是因为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就否定他对歌剧的爱好。”安寒说,“当然,至少要做到衣着蔽体,不要穿着一身海滩装就好。”

    傅轻歌笑了笑,知道这个漂亮女孩在为他打圆场,毕竟他已经受到不少“高雅人士”的白眼了,怎么可能会如安寒说的那么简单?

    “皇后剧院不是需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吗?我这突然过来也能进去和你一起欣赏歌剧?”傅轻歌问道。

    “当然没问题了。”安寒说到这里,神情黯淡了下来,有些失落的模样看上去人见犹怜,看的傅轻歌都开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因为和我约好一起来看这出歌剧的人,他临时有事不来了。”

    “原来是放你鸽子了吗?”傅轻歌左顾右盼起来,不单单是为了寻找他的目标人物,还为了躲避安寒的目光。

    “是的。”安寒失落了几秒之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比他更有意思的人一起看歌剧了!”

    傅轻歌一愣,安寒嘴里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居然也会被女孩说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了?看来今晚多云转晴。

    “啊!我们聊着聊着,差不多该进场了!提前十五分钟进场,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也有足够充裕的时间找到我们的座位!”安寒说。

    “这么早就要进去吗?”傅轻歌话还没说完,安寒就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检票口。

    安寒递上了两张皇后剧院的门票,在检票员戳过印章之后,便将他们放行了。

    傅轻歌懵懵懂懂地跟着安寒一路往剧院里走着,路人的目光虽然扎眼,但是安寒迎来的雄性目光更加的晃眼,比起傅轻歌这土包子的抢眼度,还不如安寒的十分之一。

    皇后剧院是非常考究的建筑造型,整个剧院装潢的金碧辉煌,整体呈现帆型,是经典的剧院建筑风格。

    从最中央的舞台处向外延伸,整个地形是自下而上的,正中央的观影席位就和普通的电影院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要说的区别,那就是使用的座椅材质不同,坐在上面的人体会也不同吧?

    除开正中央的观剧席位之后,就是环绕整个剧院所建成的高层席位,这类似于vip包房一样的存在,可以从高处俯瞰台底下的歌剧,同时也能够俯瞰在欣赏歌剧的所有人。

    傅轻歌和安寒所定到的席位,正是这样一个高台席位。

    高层的席位看上去似乎离舞台非常遥远,有可能听不到声音,然而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虽然距离舞台很远,但是从舞台散发出来的声音和高层的所构成角度很小,反而能够有很好的反射效果,再加上高层离剧院的天花板很近,又多了一次反射,反而比中央席位收声来的更好。

    可以说,在剧院中观赏歌剧,最好的座位就是高层的座位了。

    这些细节都是傅轻歌刚刚花了十分钟左右时间在《剧院观影指南》中恶补得来的,因此他也知道,这样的席位需要的不仅仅是高昂的价格,还必须要有不俗的人脉才能够拿下。

    高层的座位还让傅轻歌免得更多人的注视,甚至能够让他从高处去寻找卡特罗甚至是姜姒两人的踪迹。

    剧院是有上座率这一说的,但皇后剧院盛名在外,如果不是安寒的门票,傅轻歌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是不太容易混进来的。

    安寒和傅轻歌找到他们的座位坐下,相视无言。

    傅轻歌也知道这种时候该做的事情就是安静地等待。

    舞台的黑色幕布低垂着,挡住舞台内的一切,客人们悄悄地交头接耳,几乎都是耳语一般,不会影响到周围的观影者,所有人都遵从着一个“上流社会”的准则,无人在这里大声喧哗。

    哪怕是傅轻歌在登船时见到的某一个瓮声瓮气的暴发户,此时也安静如鸡,老老实实地把手搭在被他肥肉撑得快破掉的裤管上。

    一言不发虽然逼格很高,但对傅轻歌来说是个不小的折磨。

    尤其是他还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类型的东西。

    “今晚的这出歌剧具体说的是什么?”傅轻歌问安寒。

    “我也不太清楚,我看过的歌剧有很多,但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类型的歌剧。”安寒摇了摇头。

    傅轻歌想了想,明明在简介上看到的这出歌剧是他小时候都知道的神话故事,为什么在安寒这样家境优渥的女孩身上,却是第一次听闻的故事?

    “这故事难道不是家喻户晓的吗?”傅轻歌疑惑道。

    “家喻户晓?不可能吧,这个故事据说是新编,怎么可能会家喻户晓呢?”安寒有些惊讶。

    “难道你不知道?”傅轻歌的惊讶半点不比安寒来的少。

    “当然,应该说,只有这出剧的剧组成员才知道这个故事。”

    好在这里是高层的包厢,不会影响到大厅的人,傅轻歌问出这种被人会当成白痴的问题也没人知晓。

    安寒显然不是那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别人的人,虽然傅轻歌问出了这么无厘头的问题,但她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傅轻歌。

    “好吧。”傅轻歌不再散发自己无处安放的好奇心,而是专注着自己找人的工作。

    自上而下扫过每一个人,这是一件非常容易办到的事情,特别是对傅轻歌这样视力极佳的武者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但问题是,傅轻歌还没排除多少人,整个剧院突然就黑了下来,灯全部都熄灭了。

    全场观众的声音在一瞬间都消失了,稀稀疏疏的交流声不复存在,只有那厚厚的黑色幕布被缓缓拉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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