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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一章 孟德登场

    

    登河汛期突然提前,这是出乎张宝预料之外的状况。

    而董卓的接连避战,也着实的助长了张宝的骄狂之心。简单的骄兵之计,为何能屡屡建功?说穿了还是要看如何把握对手的心思。张燕把握住了皇甫嵩刚愎的性格,敢于舍弃近万人的性命来诱使皇甫嵩上当,最终在饮马河畔险些一战而竞全功。

    薰卓身边同样有一个能把握别人心思的人物,那就是李儒。

    对太平道中人的研究,李儒远远比其他人都要来的更加深刻。特别是对于三个贼酋的心思,李儒自认非常了解。波才之死,激怒了张宝。而面对太平道大厦将倾的状况,张宝也非常明白,如果不能击败董卓一部,则太平道在颍川将面临危险。

    所以,他只有狂攻,也只能狂攻!

    李儒为董卓设计了退避长社的计策,使得张宝从而产生了错误的念头。

    薰卓的人马并不多,所以才会避战长社。而接下来的数日,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长社的人马,不会超过两万。

    不得不说,李儒让董俷带走了一部分人马,着实的令张宝产生的错觉。虽然明知道白登河会有汛期,但根据往年的经验,至少还有二十多天。这也让张宝对白登河的状况没有任何提防,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长社城下,一连数日是狂攻不止。

    薰卓的损失很惨重,但却始终保留着一部分人马,迟迟不肯动用。

    也许真的是天助董卓成事。就在他犹豫着是否把最后一支人马放上去的时候,天降大雨。这场大雨来的非常突然,而且雨势更大地出乎了李儒的预料之外。白登河一夜之间河水暴涨。在凌晨时分冲破了隘口的堵塞物,把数十里方圆变成一片泽国。

    张宝十几万大军,被洪水冲的七零八落。

    水势甚至蔓延进了长社,能淹没七八岁孩子的半个身子进去。

    洪水过后,只看见白登河两岸尸横遍野,河水滔滔,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性命。

    张宝带着几千人狼狈而逃,可说的上是惶惶如过街老鼠一般。

    天亮之后,大雨依然不见停歇。正准备收集残部,却正好遇到了一支赶赴长社的官军。为首的将领。身长七尺,细目长髯。撞见张宝之后,哪有不痛打落水狗的道理?率军立刻掩杀过来。

    按说,张宝身边的士卒不少,远比对方地兵力多了许多。

    可无奈士气低落,双方才一交手,很快就溃散奔逃。若非是张宝身边的黄巾力士死战力保张宝逃走。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那将领率兵乘胜掩杀,追出去了十几里后这才收兵。

    此时,董卓已经带人追了过来。

    “将军从何处来?”

    那将领也看清楚了董卓的旗号,连忙下马参拜,“末将曹操,官拜骑都尉,见过董中郎。”

    此人气度非凡,有一种世家子的风范。

    但言语中却没有普通世家子的倨傲,同时又不卑不亢。谈吐颇为得体。

    薰卓一见此人,顿时心生好感。

    “既然如此,随我一同追杀反贼!”

    说完,带着三千骑军风驰电掣般的追了下去。曹操一怔之后。笑着对左右说:“左中郎将倒是个豪爽之人。也罢,点齐人马,虽左中郎将走一遭。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

    带着一千多人随董卓而去。

    到正午时分,大雨停歇。张宝这才收拢人马,可这一收拢,却让他差一点哭出来。

    十几万人马,只剩下不足千人。

    其中最让张宝心痛地,还是他的黄巾力士几乎损失殆尽,跟随过来的还不足一百人。

    四千黄巾力士啊,那可是太平道的根本。

    张宝欲哭无泪。正准备休息一下继续赶路,却听到一阵战鼓声响起,前方杀出两支人马。一支是华雄的秦胡兵;另一支却是徐荣带队的河东骑兵。总数加起来近万人。

    张宝被围困中间,奋力撕杀。

    身边的黄巾力士一个一个的战死,令张宝再也无心恋战。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张宝正要逃走。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一声爆喝:“贼酋,留下脑袋再走吧!”

    华雄满身鲜血,拍马舞刀就冲到了张宝的身后。

    这家伙地马太好了,速度奇快。张宝听到吼声的时候,就觉察有一股金风袭来。

    还没有看清楚对手,华雄的大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疾马快,一股鲜血窜起来,瞬间流淌了全身。华雄用大刀挑起张宝地首级,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斩杀贼酋,这可是首功啊!

    手里的那里是什么脑袋,分明就是日后的锦绣前程。

    ******

    张宝一死,颍川黄巾军立刻群龙无首,再也无法掀起风浪。

    薰卓修整了一天,就带兵杀向南阳。没办法,谁让他那宝贝儿子要跑去全兄弟义气呢!

    如果不是因为董俷去了宛县,董卓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出兵南阳。

    他倒是非常欣赏曹操,了解到曹操是西汉开国元勋,汉相国曹参的后人,顿时生了结交之心。这曹操字孟德,小名阿瞒,又名吉利。可说是出身显赫。他非但是曹参的后人,祖父曹腾还是个宦官,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

    薰卓听说过这个人。

    对李儒说:“原来是当年威震阳的北都尉,怪不得不同凡响。”

    北都尉,是十年前年仅十九岁的曹操被举荐为孝廉时,在阳担任的职务。一到任,就设立了五色棒申明禁令,严肃法纪,更棒杀了身受汉帝宠幸的宦官硕地叔叔,令阳为之震动。有人曾说:北都尉在。则京师敛迹,无敢犯禁。

    对于这样一个人,董卓是非常的敬佩。

    原本想和曹操好生结交,可宝贝儿子的事情有牵挂在心上。

    最后,还是儿子重要。薰卓也给了曹操一个好处,命他负责收拾颍川残局,清剿残匪。

    这也是个大功劳,曹操欣然受命,同时也对董卓生出了一番感激之情。

    距离董俷离开长社,已经过去。

    薰卓一路上紧赶慢赶。不停地催促大军加快速度。

    可即便是这样,当大军就要进入南阳境内的时候,斥候却传来了一个消息:宛县失守!

    薰卓在马上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的一声响。

    “宛县失守?宛县怎么会失守?”

    “三日前,南阳大雨。贼将张燕掘开了淯水,水淹宛县……”

    不仅仅是董卓,一旁的李儒等人闻听。都一下子呆住了。张燕这个人,此前谁也没有听说过。只是薰俷曾警告,黄巾军中有一个名叫褚燕的人。

    —

    在饮马河全歼皇甫嵩骑军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出自褚燕的手笔。

    当时谁也没有在意,都忙着准备对付张宝。怎么现在突然有蹦出一个张燕,什么来历?

    李儒一拍手,“为何唐周送来的消息中,没有张燕此人?”

    也难免他有些惊慌。从薰卓担任左中郎将之后,李儒就一直在研究颍川的情况。

    先是有一个郭嘉和他想到了一块。如今又跑来了一个张燕!

    李儒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想到水淹张宝,那是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做出地决断。

    郭嘉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和他想到一块,或许有他是颍川人的优势。

    可这个张燕,又是何方人士?如果在南阳和此人相遇。只怕是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李儒不怕恶战,他所担心的,是根本不了解张燕这个人。

    一个褚燕,一个张燕……李儒的思路有点混乱。不过他是个心思沉静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抓住了斥候问道:“宛县失守,那么原先宛县的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薰卓也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是啊,秦、何老太公,如今在哪里?”

    斥候说:“这个还不清楚。只听说在淯水决口地时候,秦太守带人从宛县北门杀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若说董卓恼不恼何进?肯定是恼的!

    但他并不想丢了这个靠山。如果在身上打下了鲜明的宦阉烙印,只怕日后麻烦更多。

    左右逢源,是董卓最擅长的事情。

    只要何进一天没有和十常侍真正的翻脸。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活动余地。

    可一旦真的要翻脸了,董卓也不准备选择那一边。待价而沽!这也是薰卓在阳明白的一个道理。做走狗,人家是不会珍惜你的。最好地办法,就是待价而沽。

    所以,董卓一方面急于追上董俷,另一方面也存了救下何老太公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能把何老太公救下来,也算是卖了何进一个面子,趁机弥补一下两人之间的裂痕。

    李儒又问:“那俷公子的人马在何处?”

    “昨日清晨,俷公子曾在淯水河畔与反贼交战,斩贼酋孙夏之后,就不知所踪。”

    薰卓愣住了!

    “慢着,慢着,你是说,董俷胜了?”

    斥候回答:“正是。据说俷公子以六千步卒牵制反贼主力,待反贼全力进攻地时候,由反贼两翼杀出了两支人马,大败反贼。之后又突然撤离,再也没有消息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原因,让董俷突然撤离了战场?

    依照着董卓对儿子的了解,肯定会对宛县发起凶猛的攻击。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亦或者说,他又有其他的打算吗?

    薰卓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董俷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是继续前进,还是徐徐而行。

    这一次,是反贼据城而守,兵力同样是非常的惊人。

    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决口淯水的张燕,和一个行踪不明,却心狠手辣的褚燕,怎么办?

    “文正,我们该怎么办?”

    李儒那双泛着浊黄的眸子滴溜溜的打转,沉吟片刻后突然下定决心:“主公,全力前进!”

    “为何?反贼势大,且敌情不明……”

    “主公,您想想阿丑为何在大胜之后,突然失踪呢?”

    薰卓想了想,“这个嘛,我还真的是弄不清楚他地用意。你也知道,阿丑的心思难测。”

    “其实一点都不难。”李儒笑道:“以阿丑的性子,在大胜之后撤退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发现了反贼地陷阱。不过斥候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不可能……那第二个可能,就是阿丑在用计。”

    “用计?”

    李儒点点头说:“您莫要忘记了,阿丑身边可是跟着一个鬼才呢。”

    “你是说那个姓郭的小家伙吗?”

    “主公不要小看了此人……阿丑称其为鬼才,并非没有道理。试想,若主公您被一群人数处于劣势的兵马击败,又突然失踪的话,会有什么反应?而且是在我们大军即将抵达的情况下失踪,会有什么反应?”

    薰卓一怔,“要么是和大军汇合,要么就躲藏在某处……你是说,阿丑在用疑兵之计?”

    “不错!”

    李儒笑道:“反贼定然时刻担心这支人马的动向,甚至不可能和我们正面交锋,而是据城避战。不过我很奇怪,若宛县刚历经了数次大战,各种物资都极为匮乏。而且水淹宛县,也令城墙的防御能力大大降低。以张燕这种人物,怎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害处?”

    “什么害处?”

    “我们只需围而不打,用不了多久,宛县粮草一断,则不攻自破。况且反贼并非官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生出什么战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撤离宛县,选择一粮草充足的去处休养一段时间,再和我们进行决战。那时候,胜负还在两可。”

    薰卓眼睛一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燕失势,反贼出现了内讧……若我猜的不错,只怕那张燕已经不在宛县了!”

    薰卓想想,“此言大善!传我命令,三军加速前进,我要在明日见到宛县城墙。”

    令行禁止,随着董卓将令发出,三军齐动,向宛县极速进发。 ,.,,,

第一一二章 江东猛虎

    

    深沉,月亮看上去很混浊,只露着半张脸,还带着淡晕。

    看不到星星,让残月似乎很寂寥,有气无力的就那么挂在黑幕中,甚至懒得睁眼。

    黑漆漆的穰山,好像一座沉睡的野兽。

    崇山峻岭中,有一支人马默默无声在默默无声的行进,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战马的响鼻。

    褚燕……不,应该称呼他做张燕,就站在山岗上,看着这支队伍行进。

    那匹跟随他多年的雪花骢很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两个敦实的汉子,分别站在张燕两边。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比张燕的年纪要大。可是从他们看张燕的目光中,能发现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们就那么站着,好像两尊石像,一句话也不说。

    目光很深邃,似乎想要穿越过山川、时空的断隔。

    “董俷……”

    张燕突然扭头,“孟平、权义,你们要记住这个名字。如果我们还有将来,他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大帅,宛县真的没希望了?”

    “你说呢?”

    张燕看着两人,微微一笑。刘辟刘孟平,龚都龚权义,这两个人都是黄巾军中的渠帅,手中的兵马加起来有七八千,却义无反顾的跟随了自己。这让张燕很感动。

    “我生平除了义父之外再也没有佩服过别人。不过现在,我佩服的人却要增加两个。薰俷,以一己之力搅得我们太平道焦头烂额不说,也是第一个让我无功而返的对手……还有秦,原以为此人无甚本领,可居然在撤走前斩杀了张大帅。很高明啊。”

    刘辟转了转脖子,“高明?此话怎讲?”

    张燕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本来也没有在意。可是在彭脱渠帅抵达之后,我才明白了秦的用意。他是在用离间计,杀了大帅,却把罪责归到了我的身上。南方十六个渠帅本来对我就不甚服气,我攻破了宛县,也迫的秦杀了大帅,不高明吗?”

    +

    张燕点点头,“偏偏我还没法子解释。彭脱渠帅到了之后,大家对我的不满也就更炽了。我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离开宛县。而且,宛县……实不足为屏障。”

    刘辟问:“大帅,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太平道大业已经没希望了。灭亡也只是在早晚。当务之急,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地方,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那董俷在淯水河畔击杀孙夏,你们都看到了吗?不过他也发现了我们,突然撤离是担心有埋伏……也算是我为宛县的兄弟出最后一把力。“

    张燕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虽然此次我们未能成事,却是因为时机尚不成熟。以某观之,汉室将衰。天下必乱。我等暂时蛰伏,正是为他日一飞冲天做好准备。”

    说完,他翻身上马。

    刘辟和龚都也骑上战马,“大帅。我们要等多久?”

    “嘿嘿,那就要看那些士人们,能够忍耐多久了……士人无兵,武人无名,你们说这天下如何不乱?孟平,权义,你们且耐心旁观。狗皇帝开党锢之禁,朝堂上的争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让他们闹腾去吧,闹腾的越厉害。我们的机会就越多。”

    刘辟、龚都二人闻听,信心倍增。

    三人纵马冲下了山岗,随着大队人马。消失在莽莽山野之中。

    一阵山风吹来,摇曳穰山草木沙沙作响。也许,正如张燕所说的,一切才刚开始。

    ******

    宛县四门紧闭,在斜阳下残破不堪。

    薰卓大军抵达淯水河畔之后,立刻拍出斥候,去寻找董俷的行踪。同时命华雄、徐荣、胡轸三人各领一支人马,屯兵在西、南、北三门。自己领一万人,在东门扎下了营寨。

    按照李儒地设计,对宛县是围而不攻。

    可董卓不打,却不代表着黄巾军的人不想打。

    先走了张燕、刘辟和龚都三人,令黄巾军的士气大受影响。而后又在淯水河畔被薰俷杀的大败,对宛县的黄巾军而言,是雪上加霜。此时的黄巾军,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哪怕只是一场小胜,也可以起到关键的作用。故而彭脱决定出击。

    趁着董卓人马立足未稳,彭脱点齐人马,自四门杀出。

    华雄驻守地北门,正好对上了黄巾军渠帅卜己。两人二话不说,打在一处。只三个回合,华雄斩卜己于马下,杀得黄巾军败退回城;西门外,徐荣枪挑渠帅孙仲,击退了黄巾军的攻击;而彭脱亲率人马自东门出,却被董卓一阵箭雨射了回去,留下了数百具尸体,无功而返。

    相比之下,驻守南门的胡轸就有一些吃力了。

    面对黄巾军疯狂的进攻,胡轸大营尚未扎好,只能仓促迎战。

    方在城下杀的天昏地暗,眼见着己方人马节节败退,急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支人马杀出,大约在千人左右。为首一将,生的是广额阔面,虎背熊腰。手中一把古锭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势如猛虎下山一样。

    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子,都在三十岁上下。

    —

    都是顶盔贯甲,一个手舞双刀,一个使得是一杆分水鬼头刀,杀法格外的骁勇。

    这三人一出现,令胡轸的压力顿时大减。

    不由得振奋起来,大声呼喊:“何方英雄前来助阵?”

    “我乃下丞孙坚,闻宛县失守,特募集乡勇,前来协助平叛。”

    闻听是自己人,胡轸再也不担心了。当下纠集人马。凶猛地反扑。黄巾军的士气本来就不算太强。也就是胡这边弱了一点,才使得他们能占据上风。如今一见官军有援军抵达,那一点刚升起来的士气顿时无影无踪,齐声大叫,撒丫子往城内就跑。

    孙坚一见贼兵退走,立刻拍马追了上去,杀敌无数。

    直到城头放箭,孙坚这才收兵。与胡轸见过之后,带领本部人马绕到东门来见董卓。

    孙坚是个火爆性子,见到董卓开口就问:“中郎将为何围而不攻。任由反贼嚣张?”

    薰卓原本心情挺好,被孙坚这一句话就惹恼了!

    本来嘛,他是主将,孙坚不过是个下丞,凭什么一见面就气势汹汹的询问?

    “我自有主张,尔无需多问。”

    “中郎将,我等食朝廷俸禄。自应当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如今反贼已经是走投无路,我等正应该一鼓作气,将其彻底消灭,还我大汉朗朗乾坤。将军却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呢?”

    这话一出口,孙坚身后地两个人立刻知道不妙。

    “文台,注意语气!”

    孙坚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有心上前向董卓解释,可董卓却冷哼一声,甩袖扬长而去。把个孙坚一行人弄的脸红脖子粗。站在营寨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文台,你也是……怎么老改不掉那火爆的性子?”

    身后一人叹了口气,轻声的责备。这人的个头长相和孙坚有点相似。不过少了几分孙坚的勇烈之气,多了几分文雅的气质。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却不愿意了。

    “大荣,你这是什么话?文台虽然有些莽撞,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中郎将,没有半点容人之量,我看也是虚有其表而已。文台,不如我们回去吧,好过留在这里受这种人的鸟气。”

    “公覆这是什么话?”

    孙坚一皱眉,“大荣说地没错。我先前确是有些莽撞了。不如这样,你先去安营扎寨,我和大荣去向将军道歉。都是为国效力。想必中郎将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我也去。”

    “公覆,你这火爆的性子和文台差不多,还是不去地好。我和文台去,不会有事的。”

    那汉子点点头,“也罢,你们去。若是那鸟将军给你们脸色,咱们就回去。”

    孙坚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点点头,他带着另一人往大营内走去。那人上前一步,拱手道:“请禀告中郎将大人,就说有下丞孙坚,募集乡勇前来助战。还望中郎将大人不吝予以接见。”

    营门口的士卒应了一声,跑去中军大帐禀报。

    过了一会儿,那士卒回来,“中郎将大人请二位进去。”

    当下孙坚一整衣冠,带着大荣走进了军营。中军大帐中,董卓正在和李儒商议军情。

    见二人进来,脸色一沉。

    孙坚上前一步说:“先前末将言语有些无礼,还请中郎将大人见谅。”

    既然是认错了,董卓倒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当下露出笑容,摆手示意孙坚落座。

    目光扫了一眼孙坚身后之人,“这位是……”

    孙坚连忙说:“此乃末将地同乡好友,姓祖名茂字大荣,如今是在末将麾下效力。”

    薰卓笑了笑,“倒是一副威武相。”

    也让祖茂坐下来,叹了口气说:“将军有所不知,并非是董某不愿出战。颍川一战,我麾下损失颇为惨重。而宛县尚有近十万的反贼,冒然出击的话,恐有意外。”

    “可是反贼已经是穷途末路,士气低落,正应一鼓作气,将其击溃。若拖延下去的话,只怕会生出变故,还望将军三思。”

    薰卓一皱眉,心里很不高兴。

    你是主将,我是主将?我都已经说了原因,你还要我一鼓作气,一鼓作气。能不战而胜,为什么要去损兵折将?

    李儒看董卓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发作,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臂。

    “将军忠烈,实乃我等之楷模。其实中郎将大人也有打算,准备四门齐攻,剿灭城内反贼。只是

    看到,我大军兵力不足。南门外驻军尚无主帅。难啊。”

    孙坚拍案而起,插手道:“末将不才,愿为大人分忧。”

    薰卓不明白李儒这喉咙里卖的是什么药。疑惑的看了李儒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什么意思?

    李儒一笑,示意董卓莫急。

    “既然如此,还请将军移师南门,明日一早,协助胡轸攻打南门。将军攻势一起,我等其他三门也会展开攻击。谁若能抢先攻上城头,这首功就记在谁的头上。如何?”

    孙坚朗声道:“末将愿效死力!”

    祖茂微微一皱眉,感觉到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

    可又说不上究竟是什么问题,犹豫了一下之后,和孙坚一起告辞离去。

    看着二人地背影,董卓突然说:“此人,我不甚喜欢。”

    “岳父,儒亦不喜此人。”

    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要说起来,孙坚如果能委婉一些,姿态放的低一些,说不定董卓还会对他有好感。可惜……

    “文正,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围而不攻吗?为什么又要四门齐攻?”

    李儒冷笑道:“岳父,既然有人愿意当替死鬼。我们何乐而不为?通知胡轸,明日一早让孙坚带着他的人去打头阵,也正好为我们刺探一下宛县城内的情况。打赢了,是岳父你指挥得当;打输了。却和您无关。我们三门佯攻,让孙坚去拼命吧。”

    薰卓连连点头,“甚好,甚好……那你安排吧!”

    说着他伸了一个懒腰,“阿丑可有消息?”

    李儒摇摇头,轻声说:“至今仍是下落不明。我也奇怪,那么多人马,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不过岳父请放心,阿丑乃世之虎将,带着几十个人就能驰骋疆场。如今他身边有万人兵马。又有谋士一旁策划,绝不会出问题地,儒会继续寻找。”

    “恩。这孩子……总是让我担心。文正,我甚不喜那孙坚。”

    “儒明白!”

    ******

    第二日,孙坚带领本部人马,向宛县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一时间漫天飞蝗,遮天蔽日。隆隆的战鼓声撕裂了宛县上空的宁静,好不热闹。

    孙坚亲自出战,冒着飞蝗箭雨,一手执盾,一手执古锭刀,大声疾呼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儿郎们随我杀贼!”

    一千多乡勇嗷嗷直叫,悍不畏死的向宛县发动了攻击。

    胡轸在后面不停的冷笑,下令手下士卒和城上地黄巾军对射。但见一张张云梯搭在了城墙上,孙坚带着祖茂二人率先登上云梯,用嘴咬住了古锭刀,一手举盾,另一只手往上攀爬。

    远处,董卓在李儒的陪同下观战。

    看着孙坚如此悍勇,也不禁为之感叹:“这家伙真是一头猛虎啊!”

    李儒笑道:“猛虎虽勇,却还是逃不出猎人的算计。岳父,让其他各门再闹腾的响亮一些吧。”

    “理应如此!”

    薰卓不停地冷笑,看着孙坚的部下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心里非常痛快。

    让你顶撞我?这就是顶撞我地下场!

    而处身在战场的孙坚,眼睁睁的看着部下一个个的死去,心如刀绞。在被击退下来一次之后,杀红了眼的孙坚脱下身上的盔甲,光着膀子再次冲向城头。祖茂二人吓坏了,连忙带着百十名亲军上前掩护。见主将如此拼命,那些乡勇也红了眼。

    孙坚一手搭住了城垛,纵身跃上城头。

    大盾挥舞,啪的把一个黄巾士卒的脑袋砸碎,从口中取下古锭刀,势若疯虎一般。

    刀光霍霍,血肉横飞。

    祖茂二人也登上了城头,随着孙坚奋力的撕杀起来。

    但黄巾军地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没有士气,可在面临生死的关头,也爆发了可怕的战斗力。

    随着孙坚登上城头的,还有百十名亲随,很快就被黄巾军淹没……

    一支流矢飞来,正射在了孙坚地肩膀上。疼得孙坚一声大叫,手中的大刀险些脱手。

    祖茂二人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架住了孙坚往城下撤。

    “放开我,放开我……”

    祖茂一掌看在孙坚的脖子上,把他砍昏了过去,“公覆,带着文台下去,撤退,撤退!” ,.,,,

第一一三章 文台受辱

    

    战事已经结束!

    祖茂二人在亲随拼死掩护下,总算是把孙坚带下了宛县城头。不过那些亲随一个没能回来。

    在下邳招募的乡勇,也损失了一大半。

    活下来的,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祖茂二人心如刀绞,可是又不能露出半点不满。

    因为他们看见胡轸和那个羌人副将看他们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孙坚部停止攻击,其他各处的喊杀声也随之很快的消失了。董卓在中军大帐内召集众将议事。可以看得出,他有些忧虑。

    “反贼居然还有此战力?幸好没有强攻,否则可就损失惨重了!”

    李儒心有戚戚的点头表示同意,“主公,以儒之见,当命大家在各寨严防,小心反贼溜走。”

    “可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主公莫担心,儒昨日命人装作反贼混进了宛县。今日有消息传来,已经找到了宛县的粮仓所在。只是反贼对粮仓看守的很紧,一时间也无法下手。只需找到机会,把那粮仓一把火烧起来……嘿嘿,没了粮食,倒要看看反贼还能撑到几时。”

    薰卓闻听哈哈大笑,“我有文正,无忧矣。”

    正说着话,有小校前来报告,孙坚行了,带着手下前来请罪。

    薰卓闻听眼睛一眯,“如此正好,让他报门而入!”

    一朝权在手的感觉真是美妙。薰卓很想看看,那孙坚是否还有底气来质问他呢?

    不一会儿,孙坚走进了中军大帐。

    祖茂二人跟在他的身后,三人的面色看上去非常地平静。

    薰卓冷冷的看着孙坚说:“下邳小吏。可拿下了宛县?”

    这个称呼,带着一种侮辱人的意思。那意思是说:这里我说了算,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若按照董卓的猜测,孙坚定然会恼怒。

    哪知孙坚依旧是面容平静,拱手道:“坚狂妄,未曾拿下宛县,还请中郎将大人治罪。”

    行,服了就好!

    薰卓和孙坚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故而也没想过要斩草除根。在他看来。孙坚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如何能有资格找他报仇?如果他想要报仇。那就只管放马过来。

    反倒是李儒觉得不太妙。

    如果孙坚大喊大叫,他反而会放心。

    可越是这样平静。他就越是觉得此人危险。心里不由得升起杀机,对董卓使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董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故意装作没看见。

    “孙文台,念在你也是为国效力,我并不想为难你。只是国有国法,这军中自有军纪。你一意孤行,强行出战却落得一个损兵折将。助长反贼的气焰。不可不罚。责你二十军棍,带着你的人回下邳去吧。宛县的反贼。无需你再插手,我自有主张。”

    “谢大人不杀之恩!”

    孙坚躬身应命,在华雄的看管下。带着祖茂二人前去领罚。

    李儒一皱眉,跟着也想出去,却被董卓给叫住了。

    “文正,让他去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曾助过文才一臂之力,我们不好逼迫太甚。今天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也就算了……哼哼,若他想要找死,奉陪就是。”

    李儒被董卓看穿了心思,也不好再说什么。

    隐隐觉得,董卓好像变了。一连串的胜利,让他变得比以前更有自信。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李儒说不上来,同时孙坚那平静地面容,总是让他感觉到不安。

    二十军棍,打得孙坚皮开肉绽。

    回到小营之后,孙坚让祖茂二人收整人马,准备拔营起寨。

    待二人离开营帐之后,孙坚平静的面容突然出现了一层狞戾地阴翳,握紧拳头,压着声音说:“董卓,你辱我孙文台太甚……今日之羞辱,他日我定将加倍奉还!”

    ******

    孙坚走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薰卓试探着做了几次攻击,但效果却并不是太好。他和李儒都低估了黄巾军拼死一战的决心,好在早已经有了腹案,宛县虽然还在反贼地手中,可是他并不着急。

    又过了数日,李儒突然兴冲冲的闯进了中军大帐。

    “岳父,有消息了!”

    薰卓一怔,“消息,什么消息?”

    “阿丑,阿丑的消息!”

    连日没有战事,董卓原本很无聊的靠在胡床上,闻听李儒这句话,立刻坐直了身子。

    “阿丑在何处?”

    “探马传来了消息,阿丑率人马在过去的十天之中,连续袭击了南阳十一个城镇。凡被反贼所占据的城镇,皆已被攻破占领……如今,宛县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什么?”

    薰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呆了片刻后,又放声大笑起来:“干得好,干得好啊……不愧是我董家地狮儿。文正,把这个消息传递各营,还要让城里地反贼也知道。只需拿下宛县,则南阳战事也将结束。嘿嘿,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朝廷会怎么说。”

    李儒乐呵呵的说:“岳父,还有一个好消息。”

    “哦?还有好消息?说来听听!”

    “宛县城内地细作传来消息,说是这几日粮仓的看守有些松懈,今夜会设法烧粮。”

    薰卓面皮一肃,“可确定吗?”

    “千真万确。”

    “好,干的好!”

    薰卓下了胡床,在大帐里来回地转圈,“烧了粮仓,看那些反贼还能支撑多久。”

    李儒说:“岳父,儒有一计,说不定可以速战速决。”

    “说说看!”

    “今夜火烧粮仓,只要火势一起。宛县反贼必然大乱。我们正好可以乘虚而入,一举占领宛县,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啊。”

    “这个嘛……”

    薰卓有点犹豫了。李儒的计策确实不错,可万一是陷阱的话,该怎么办?

    “文正,可有把握?”

    李儒嘴角一撇,“自然是有把握。岳父,今夜可以集中兵力,全力攻破宛县,消灭反贼。”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之计!”

    薰卓当下召集众将,把情况说明了之后。一干将领个个摩拳擦掌。华雄更是大叫不停,“主公。早该动手了。我这些日子来吃饱了睡,睡足了吃,身上都有肥肉了。”

    说地众人哈哈大笑,董卓也感觉到自信非常。

    “既然如此,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待城中火势一起,咱们就攻击宛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大营内,众人都已经准备妥当。

    薰卓也穿上了盔甲。手持三亭开山刀。不停的深呼吸。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哪怕是在长社鏖战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不过也不能说不紧张,而是那一场大雨太突然,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来紧张。大雨过后。就只剩下享受胜利后的喜悦了。

    而现在……

    薰卓有一种当年在种嵩太尉帐下第一次听令时的紧张感。这感觉,其实很美妙。

    但等了大半夜,城内迟迟不见动静。

    薰卓心急火燎的在大帐前走动,不时的朝宛县方向观望。

    李儒表面上很笃定,可心里也万分的焦虑。怎么还没有动手,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到寅时了,董卓也失去了耐心。

    就在他准备下令取消突击命令的时候,宛县突然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边天空。

    “着火了,着火了!”

    薰卓眼睛大亮,兴奋地大吼大叫,“出击,出击……攻下宛县,消灭反贼!”

    早就等地有点不耐烦的华雄等人齐声应命,随着悠长地牛角号声响起,各部人马冲出大营,向宛县发起了凶猛的攻击。正如李儒所猜测地那样,火光一起,宛县城头乱了套,根本没有人注意城外的动静。毫不费力的冲到了城下,随着军士用撞木撞开城门,华雄等人率先就冲进了宛县城中。但是,冲进城后,却发现里面是个瓮城。

    “不好,上当了!”

    华雄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拼命的想要拨转马头出去。城头上一阵梆子响,无数弓箭手出现在瓮城的城墙上。箭雨纷飞,无数士卒被射翻在地,连华雄也中了几箭。

    “撤退,撤退……”

    强忍疼痛,华雄和徐荣大声的叫喊。

    城门口已经乱成了一片,早先静寂的城头上,突然间人头簇拥,弓箭手向城下地官军射出了一支支夺命地利矢。依靠着亲卫的拼死掩护,华雄和徐荣冲出城门地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

    刚喘了口气,又听一阵鼓响。

    从两边杀出了无数支人马,朝着已经惊慌失措的董卓大军就围了过来。

    最前面是一员武将,面似淡金,鼻直口阔。手持一杆虎头錾金枪,在马上大笑道:“狗官,尔等奸计早就被我看破。城里烧的不过是一幢空仓……兄弟们,给我杀!”wap圈@子@网

    薰卓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黄巾军地渠帅,宛县的主将彭脱。

    中计了,中计了!

    没想到这彭脱还有如此本领,居然也能用计?董卓还真的是小看了彭脱。他虽然莽撞,可并不是无谋之人,否则也无法和波才一起成为张曼成手下最得力的战将。

    能在陈留大败朱儁,虽然有张燕的功劳,但不可否认彭脱同样功不可没。

    可惜,彭脱的功劳大都被张燕的风头掩盖过去,以至于董卓对此人也就生了轻视之意。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薰卓看着源源不断从城中杀出来的反贼,不由得心中一阵悔恨。

    被打了伏击的官军,有些不知所措。满怀信心的想要攻破宛县,没想到却中计了。

    一时间,官军阵脚大乱。

    幸亏华雄、徐荣拼死督战,这才算是暂时稳定了一些。

    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大败只是早晚的事情。雅丹迎上去,将彭脱给拦下来。

    “主公速退,主公速退!”

    李儒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千算万算,居然还是失算。

    向董卓看去,却见董卓面色铁青。大刀在空中一举,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死战!”

    薰卓不怕死吗?

    怕,他怕的要命。可他也知道,如果这一战失败了。不晓得多少人准备落井下石呢。

    唯死战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败了。早前的战果可就要付之东流。

    反贼气焰会再次强盛起来,各处流窜地黄巾溃军也将会再次迅速的集结。那可就亏大发了。

    已经有多年不曾上阵的董卓,如今也拼了。

    奋不顾身的冲向黄巾军,同时不停的招呼溃散的官军向他靠拢。

    一时间,双方竟形成了胶着的状态。董卓大刀挥舞,也记不清究竟杀了多少人。

    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随种嵩太尉征战沙场,和羌人拼杀的感觉又找到了。

    腾黑黑的脸上。带着狰狞之色。薰卓不停地纵马盘旋。一边为官军招呼打气。渐渐的,官军地阵脚稳了下来。

    文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学几万官军。面对近十万反贼的围攻,能坚持多久?

    前面是宛县,后面是淯水。薰卓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死而战。

    官军渐渐地顶不住了,一步步的后退下来。溃败的结果已经成了定局,让董卓欲哭无泪。

    退回中军,就见华雄等人也都回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也已经到了极限。大刀插在地上,董卓锵的拔出宝剑,生出自刎的念头。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犹如巨雷般的咆哮在战场地上空响起。

    “谁要杀我老爹,先问我手中地大槊是否同意……”

    紧跟着,就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门下三千士,当赫阳城……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杀,杀,杀!”

    一支人马,自战场斜后方杀出。

    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神骏地象龙马,掌中是一杆八十多斤的独脚铜人槊。人似下山猛虎,马如出海的蛟龙。那大槊挥出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怪异地弧线。一招极为简单的横扫千军,却生出了万般变化,杀得是血肉横飞。

    在他身后,是一千巨魔士。

    清一色的黑盔黑甲,马是上等的西凉马,头戴兜鏊,身披铁叶子筩袖铠,手持长矛,一个个杀法骁勇,配合极为熟练。

    大将的身边,还跟着三名武将。

    裴元绍、董召、韩德……这三个人虽然比不上董俷那么势无可挡,但也是悍勇无比。

    这一千巨魔士劈波斩浪般的就冲进了黄巾军的中心地带。

    “是公子……”华雄惊喜的大声叫喊:“主公,是公子,俷公子回来了!”

    “我家狮儿回来了?”

    薰卓喜出望外,一把抄起了大刀,厉声喝道:“援军已至,儿郎们随我杀敌去!”

    彭脱那里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看那战场上的董俷,如同凶神恶煞一般。那手里的独脚铜人槊看上去非常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眼见着大功告成,彭脱又如何能够甘心。大枪一指薰俷:“拦住那丑鬼,拦住那个丑鬼!”

    身边有十余个将领纵马冲了出去。董俷面无半点惧色,细长的眼睛猛然圆睁,身体在马背上一长,象龙呼的加速。一招泰山压顶,带着破空的劲风就砸落了下来。

    为首的黄巾军将领这时候才认出了董俷的长相,啊的一声大叫,“是那个杀人魔回来了!”

    话音未落,大槊已经落下来,噗的连人带马砸成了肉酱。

    杀人魔,是当初董俷在宛县时,被黄巾军将领送的绰号。其他人有认识薰俷也无比惊恐。老天,怎么这个丑八怪回来了?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薰俷大槊上下翻飞,砰砰砰砸翻了三名将领。其他人想要逃跑,却被裴元绍三人追上。

    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十几个人在前面跑,却被三四个人追着打。彭脱看的是勃然大怒,心道:你们也太过分吧。就算那家伙再厉害,你们十几个人被人家几个人追着打,像话吗?

    也难怪,彭脱并没有和董俷真正的交过手。

    当下一催战马,朝着董俷冲了过去,“丑鬼,接招!”

    按照彭脱的想法,他这一出手,那些人总不可能有脸接着跑吧。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围着这丑鬼打,还能杀不死他?

    可彭脱确实错估了董俷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影响力。

    莫说是彭脱上阵,哪怕是张角三兄弟一起出现,他们也不想去和董俷交手。

    眼见有人上来送死,董俷却乐了。

    一勒缰绳,象龙立刻止步。薰俷眯起了眼睛,看着彭脱冲过来,单手抡起大槊,轻飘飘的砸向了对方。

    八十多斤的独脚铜人槊在董俷的手中好像一根灯草。

    彭脱举枪相迎,只听砰的一声响,紧跟着一股巨力席卷而来,好像是座山一样压迫着他。身体的骨骼嘎巴嘎巴的乱响,胯下的坐骑唏溜溜惨叫,一口鲜血喷出来。

    “这不是我弟弟的兵器吗?怎么会在这丑鬼手里?”

    彭脱全身骨骼尽碎,临死前却突然想起了那大槊的来历,眼睛瞪得溜圆,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那目光分明是在质问董俷: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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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明主条件

    

    彭脱战死,让黄巾大军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有聪明的将领发现情况不妙,立刻招呼着本部人马,想要撤离出战场。一个人这么想,很快就影响到了其他的人。所有人都无心再恋战下去,纷纷向四下里逃窜。

    近十万大军,就这么溃散了!

    而董卓大军则军心振奋,一个个红着眼睛,奋力的追杀。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的光亮。宛县城下依旧火光冲天,漫山遍野的黄巾军被董卓大军追的乱跑。有的士兵想要退回宛县,却又被华雄等人联手阻挡在城门外。

    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谁都能看出来,宛县已经守不住了。

    溃军逃窜,跑出去了几里地后,从左右杀出两支人马,清一色的秦胡兵,一边是韩猛带队,另一边是成蠡领军。趁势一阵掩杀,把溃兵杀了七零八落方才收兵。

    继续溃败,远远的看到了淯水。

    溃军长出一口气,知道只要过了淯水,他们就算是安全了。

    天已经亮了,阳光下,突然有一阵梆子响,满天的利矢如飞蝗过境,遮天蔽日的令日月无光。

    数不清的溃军当场就被射翻在地,紧跟着一支人马从芦苇荡中出现。

    为首两员大将,一个是陈到,另一个是董铁。二人指挥巨魔士拦在了淯水河畔,大盾,长刀,在日光下闪烁着迫人心神的光寒。端的是杀气腾腾,令人胆战心寒。

    “投降!”

    陈到在马上厉喝一声,一千巨魔士同时高呼:“投降,投降!”

    溃军大都是一夜未曾休息。眼见如此状况,那里还有心情再打下去?数万溃军呼啦啦跪在了地上,扔掉兵器大声的叫喊:“将军饶命,我等降了,我等愿意投降!”

    ******

    天已经大亮,一场大战也停止下来。

    宛县城外,临时搭起了一座座简陋地俘虏营。由两千巨魔士负责看管,陈到和裴元绍、董召三人同时担任俘虏营的主将,严密的监视着那些战俘的一举一动。

    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了,可并不代表着就可以松懈下来。

    修缮宛县。归拢百姓,这些事情董卓可以不去考虑。毕竟他只是个中郎将,而非南阳太守。但俘虏如何处理?战利品怎么分配?董卓却不得不为这些事情发愁。

    一战下来。足足有四五万的俘虏。

    按照董卓和李儒的想法,这些俘虏都应该被斩首示众,用他们的鲜血把淯水染红。

    可董俷却不同意这样做!

    虽然说斩杀战俘,株连九族之类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时有发生,可并不代表董俷会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带着董铁和成蠡登上了宛县的城头,脑海中却浮现出当日他在宛县血战时地情形。大哥他们现在如何了?说是撤出了宛县,可是董俷在南阳转了个遍。也没发现他们的影子。

    当日在淯水河畔。郭嘉发现了有黄巾军在旁虎视眈眈,立刻生出了戒心。

    宛县其实无需太费周折。只需要董卓大军抵达,破城也只是在早晚。可那些散布在南阳各地地反贼却不能不考虑,如果不能尽快消灭之。一旦宛县之敌被歼灭,那些反贼就会立刻成为流寇。到时候想要收拾起来更麻烦。薰俷和郭嘉都怕麻烦。

    再加上那一支神秘的黄巾军在旁边窥视,郭嘉就生出了寻机歼灭之地想法。

    腾转战南阳,数日之间连破十一个城镇,俘虏反贼共两三万人。可是那支神秘的黄巾军却迟迟不见踪迹,让郭嘉也颇感到有些担心。同时,薰俷想要寻找典韦等人踪迹的希望落空,渐渐的也就是失去了再打下去的欲望。星夜回转宛县,却正好遇到董卓遭遇埋伏。

    文想起了郭嘉,董俷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学拳头轻轻的敲击着城垛,暗叹了一口气,郭嘉临别时的那些话,在耳边回响起来。

    那是昨日正午,郭嘉决定和董俷分别。

    说实话,董俷很想让郭嘉留下来帮助他。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郭嘉在,董俷就会觉得心里面很安定。

    一直把郭嘉送到了西鄂精山下,郭嘉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师弟还是不要再送了!”

    薰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师兄,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郭嘉那张很秀气地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地笑意,“你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小师弟,你对天下大势可有什么看法?我是说,此次大乱之后的形式。”

    又是这种很恼人地问题!

    薰俷头疼的看着郭嘉,不知道该如何说。

    能感觉出来,郭嘉是真心实意的在询问他,或者说是在考校他。回答,还是不回答?

    薰俷自然知道,这黄巾之乱只是一个导火索。

    犹豫了片刻,他下定决心道:“乱……会非常地乱。”

    郭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小师弟的眼光不差,不愧是被老师所看中的人。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玄机。此次大乱,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也许会有些短暂的平静,可皇上一旦……则整个天下必然大乱。”

    薰俷一怔,愕然的看着郭嘉。

    按照评书里的记载,三国之乱不就是从灵帝死后正式开始。

    小心翼翼的向两边看了看,只有成蠡和董铁跟在后面,数百名巨魔士距离大约几十步外担任警戒。

    郭嘉看着天空,“其实从高祖皇帝开始,我大汉王朝始终都伴随着几个大问题。太后、阉寺、外戚……桓帝起,阉寺专命于上,布衣横议于下。当官的爱钱。要名的则依附权贵。朝中官吏,出于私门,清流名士,却定义于横巷之中。由是户异议,人殊论;无常检;事无定价;长爱恶,而朋党兴……如此下去,又如何不乱?”

    薰俷似懂非懂,不过大致能明白郭嘉的意思。

    太后、外戚、阉寺、世族、朋党……

    乍听起来,这大汉帝国地问题,还真的是非常多。非常多啊。

    郭嘉说:“小师弟,在这乱世即将到来的动荡中。你想如何选择?我欲寻求大道,能令天下大治。小师弟你勇武。性情刚直,我甚爱之。可是你至今白身,即便是将来入朝为官……请恕我说一句不敬之言:令尊在,则小师弟你永无出头之日。”

    薰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瞪着郭嘉,有些不太高兴。

    郭嘉却笑道,“小师弟。我再说明白一点吧。我依附你。你能给我什么?是官位,还是施展才能。令天下大治的地方?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你要符合几个条件:名望、才能、土地和驰骋天下的雄兵猛将。这四个条件之中,你有几个呢?”wap圈@子@网

    才能。可以去学……

    雄兵猛将,可以去训练……

    可名望和土地……董俷沉默了。他意识到,郭嘉并没有说错话,老爹在,他无出头之日。

    名望,或许他日靠着努力能够赚取。可他的身上打着六郡良家子后裔的烙印,一辈子休想摆脱。想想当年凉州三明,那个不曾著书立说,披着士大夫的名号?可在那些真正的士大夫眼中,他三人还是武夫。想要名望,就必须要得到士大夫地承认。

    这一点,很难,很难!

    至于土地,董俷曾想过临洮。但,那终究是老爹的财产,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说唐周、陈到,一开始跟随他,不也是看中了老爹地官职吗?

    薰俷抬头向郭嘉看去,“师兄,我该怎么办?”

    郭嘉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自己去做了。小师弟,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一次?”

    薰俷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文若和长文,都不看好你。或者说,他们不看好令尊……所以,你没有当家,他们是不可能依附与你。哪怕他们明知道,在乱世中,依附一个豪强地好处很多。你我也算同出一门,文若的意思是,让我随你走这一趟,以了你我同门的情意。”

    薰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总算是明白了当时荀彧离开时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似文若他们这种世家子,考虑的要比我复杂。家国家国,家永远在国之先。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家族地利益,其次才是国家。而我出身寒门,没有太多地挂念。可就像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你能有哪些呢?小师弟,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

    薰俷轻声问道:“师兄,那你以后……”

    “我会先去游历天下,看看这大乱后地汉家江山究竟是什么样子。小师弟,如果你将来有了能够让我施展才华的本领,而我又没有找到一个值得依靠的明主,我一定会去找你。”

    薰俷眼睛一亮,“真地?”

    “一言为定!”

    郭嘉说罢,翻身上马,“小师弟,好好努力吧。只望有朝一日,全天下都在流传你的名字。那时候,我定会不远万水千山前来找你。而在此之前,你定要多保重。”

    “师兄保重!”

    薰俷向郭嘉深施一礼,目送他瘦弱的背影远去。

    而这一席话,对董俷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该何去何从?他必须要有一个决断。

    ******

    “主人,主人!”

    薰铁虽然已经脱了奴籍,可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董俷做主人。

    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董俷这才醒悟到了刚才的失态。强笑一声,“小铁,有事吗?”

    “你看,那是不是华将军!”

    薰俷顺着薰铁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华雄带着一队秦胡兵,气势汹汹的向城门外跑去。

    “文开将军!”

    薰俷大声叫喊,“这是要去哪儿啊?”

    华雄听到董俷的声音,勒住马抬头看了看,扭头对身后的副将说了一声,纵马从马道冲上了城头。

    “公子,怎么在这里?没去休息吗?”

    薰俷笑了笑,“这大白天的,我难不成要日夜颠倒吗?对了,你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主公有令,让我去做事!”

    “做事?”

    薰俷看了看华雄,又看了看城头下的秦胡兵,眉头一皱,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地,厉声道:“难道你要去杀俘吗?”

    “我,嘘……”华雄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公子,别这么大的声音。”

    薰俷厉声道:“我不是和父亲说过,请他不要这样做吗?我自然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华雄面色尴尬的说:“公子,这不是没办法嘛……宛县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我们随军携带的粮草也仅够维持一两天。如果把这些俘虏算进来的话,每个人只有一天的口粮。给俘虏吃,我们的军心会不稳;不给俘虏,他们肯定要闹事。再说了,他们都是反贼,迟早都躲不了当头的那一刀。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薰俷一皱眉,“不行!”

    对于这种杀俘虏的事情,董俷是非常的反感。可他也明白,华雄说的并没有错。

    其实,杀不杀俘虏,完全要看个人的选择。

    评书里的曹操不就没有在青州杀俘虏吗?相反,他可是靠着那些黄巾军组成的青州兵起家。

    既然曹操可以靠黄巾军起家,我为什么不可以?

    不得不说,郭嘉临别时说的那些话语,对董俷来说,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力。

    “文开将军,请在这里稍候,我去向父亲说明情况!”

    “这个,公子您最好快一些,雄亦拖不了多长时间啊。”

    薰俷知道,这也是华雄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当下一点头,拱手道:“文开将军,多谢了!”

    说完他命董铁牵来象龙,翻身上马冲下了城头。

    华雄看着董俷的背影,对一旁的成蠡苦笑道:“咱们这个俷公子啊,我可是一点都看不明白。不就是一点反贼嘛,迟早都是要死的,何必要对他们如此的上心呢?”

    成蠡笑了笑,心道:其实,我也看不明白。 ,.,,,

第一一五章 兄弟重逢

    

    董卓和李儒也都感到头疼。

    不过他们所头疼的问题不是在于俘虏的死活,而是在于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

    可以预料,颍川和宛县两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会给他们带来何等的荣耀。但同时,他们也将面临许多难以预计到的危险和困难。李儒很聪明,也很有心计。可不能否认的是,他有时候还是过于急功近利,考虑事情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全面周详。

    宛县先败后胜,说穿了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是靠着武将的拼死冲杀,靠着董俷这支奇兵的突然出现,才得以能够扭转败局。

    事实上,如果没有董俷的出现,也许他们就败了。

    薰卓倒没有责怪李儒。在他看来,如今的李儒还略显年轻,三十岁的年纪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人常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一个好的谋主,需要有天份,资历和出身,三者缺一不可。李儒有天份,可惜在资历和出身上,就差了一些。

    “文正,你说朝廷会给我什么奖赏?”

    李儒皱着眉头说:“加官进爵应该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做一州刺史?小婿说不好。”

    “刺史啊……”

    薰卓来房间里徘徊着,自言自语道:“豫州这地方应该不错……文正,你觉得呢?”

    “豫州……”

    李儒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沉吟了很久之后,摇头说:“以小婿之见,不太好。”

    “哦?”

    “豫州地处中原腹地。又比邻京畿。虽说人杰地灵,可世族林立,门户之见根深蒂固。岳父你别忘记了,当初你在*阳所遭受的屈辱。您认为那些人能接受您吗?”

    薰卓轻轻摇头,“非常困难。”

    “其二,这豫州虽然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可经此大乱,您也应该看出一些端倪。颍川乃四战之地,多有流寇洗掠。颍川一乱,则豫州乱……到时候您能逃脱干系吗?”

    薰卓再次摇头。“很难!”

    “其三,自光武皇帝开始。能在豫州立足的官员,大都是士大夫出身的名士。而您……颍川虽然经过反贼洗掠之后破败不堪。可这里毕竟曾是天下士子向往地地方。您以为,咱们真的可以和那些士子相处下去吗?”

    薰卓这一次,不摇头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豫州呆不下去,那我们去青州、司州。实在不行,我们往南走?”

    “岳父,豫州不接受我们。其他地方的世族。能接受我们?”

    “那我们去哪儿?”

    李儒不禁苦笑,觉得心里非常的憋屈。明明是打了一场大胜仗。怎么觉得似乎是战败了呢?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却不知道这个主意说出来,能否被董卓接受。而且。去什么地方,似乎并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事情,该如何筹谋呢?

    就在这时,董俷噔噔噔跑了进来。

    “父亲,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俘虏吗?”

    薰卓一拍脑袋,“阿丑啊,你别来添乱了好不好。那些是什么人?是反贼,地地道道的反贼。你不杀他们,难道朝廷就会放过他们?弄不好,我们还会被牵连。”

    “可是……”

    没等董俷说完,李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阿丑,听姐夫的话,这件事你管不了!”李儒说:“就算我们放过他们,又如何安置他们?你也看到了,这些反贼已经不在是当初那种单纯地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的百姓。反贼自正月作乱,至今已经有四个月地时间。席卷南阳、颍川、陈留各地,可说的上是一群经过战阵地暴民。放了他们,万一他们再造反,你该怎么办?”

    “这个……”

    李儒的话,还真的就难住了董俷.

    是啊,这些人能造反一次,就难保不会造反第二次。

    虽然在董俷眼中,这些反贼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乌合之众和乌合之众,也有不同。

    一旦出了事情,那可是连自家老小都要赔进去的。

    可不管吗?

    薰俷又觉得狠不下心肠来。看着那些俘虏麻木的双眸中,却带着那令人心碎的期盼。

    该怎么去做?

    薰俷努力的回忆当初曹操是如何收拢青州黄巾军……

    可他很无奈地发现,曹操收拢青州兵地时候,汉室尊严已经全无,朝廷的政令已经完全无法传达到地方。曹操可以在那个时候肆无忌惮地收拢反贼,可是现在……

    “父亲,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来啊。”

    薰卓和李儒相视一眼,非常无奈的苦笑摇头说:“阿丑,非是我们不给你时间,而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这么多反贼,而且你连破十一城镇,还压着几万反贼,多停留一天,都会让我们的粮草跟不上。如果粮草跟不上,我们地士兵怎么办?”

    “那半天,给我半天时间,好不好……”

    薰俷苦苦哀求,“父亲,给我半天时间,如果我想不出办法的话,就随你处置。”

    李儒叹了口气,“阿丑,不是我们不给你时间,而是……这样吧,如果你能够在半天时间里给我凑足数万反贼三天的口粮,我就劝说父亲不动手。你可以想出来办法吗?”

    “这个……”

    “没用的,我和父亲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真的没有办法。”

    “谁说没有办法?”

    从客厅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紧跟着董铁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三个文士。其中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孩子。

    这三个文士看上去很疲惫,一个个衣衫不整。非常的狼狈。在他们后面,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薰卓看到这老人地时候,竟觉得他有一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来。

    再后面,则跟着一群武将。

    其中两人面目狰狞丑陋。一个面如淡金,虎目中隐隐有黄芒闪烁。一身盔甲,沾满了血污。而另一人则是红脸鹰目,双眸显出碧色。一头披肩黄发,拄着一把沉重的铁蒺藜骨朵。两人的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但看上去又并不是特别的严重。

    薰卓一看这些人。心道:他们怎么进来了?

    正奇怪这是何方神圣,却听董俷一声欢叫:“大哥。三弟……你们,你们还活着!”

    跑过去。和那两个丑汉子抱在一起。

    薰卓和李儒相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朋友。古人果然是诚不欺我。

    当先文士拱手,“在下南阳太守,秦硕!”

    “啊!”

    薰卓和李儒吓了一跳,连忙绕过桌子。和秦硕见礼。

    抱着孩子的文士则微微一笑。“在下襄阳鹿门山人,庞德公。见过左中郎将。”

    “荆州蒯良,见过大人!”

    这三个人一报名,着实震撼了一下董卓和李儒。

    蒯良。小有名气,还担不得太大地名气。可那庞德公,可是连大将军都佩服的人。

    李儒自然知道,这庞德公地来头。

    连忙上前行礼道:“学生李儒,见过庞公!”

    “你们……”

    薰卓想要询问秦硕的情况,哪知秦硕却恭敬地清楚身后的老者,“左中郎将大人,这位是大将军的父亲,何真何老太爷。”

    何进的老子?还活着?

    薰卓心说:怪不得觉得这老家伙眼熟,原来是何遂高的老子。果然,什么老子出什么种。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颠颠的过去给何老太公行礼。

    老太公很疲惫,“左中郎将不用多礼,老朽不过是一白身,怎当得起您这大礼?刚才在外面,听俷公子为那些反贼求情。老朽说实话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俷公子与我曾有救命之恩……老朽只要一句保证,那些反贼不再起复,老朽当担保之。”

    薰卓很震撼,看了看李儒,又看了看董俷.

    这孩子怎么是个闷葫芦?救了何老太公这件事,居然连听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实际上,不是董俷闷葫芦,而是理解的差异。

    何老太公认为董俷留在宛县,苦战反贼后,又冲出重围是因为保护他地缘故。而薰俷呢,只是觉得他到宛县不过是恰逢其会。说穿了,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别人。

    至于庞德公,则以为董俷这样做,是忧国忧民,实乃大汉忠良。

    反正三个人三个想法,又都不去说破。自然就会产生了一种非常美丽地误会出来。

    感觉到老爹的目光,董俷也有点莫名其妙。

    但何老太公既然说出了口,他想了想,也没有解释。就让这个误会,继续美妙地存在下去吧。

    “这个嘛……”

    薰俷可不敢夸海口,保证反贼不再起复。

    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庞德公,庞德公想了想,突然说了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什么意思?

    “俷公子宅心仁厚,实大善人也。可反贼虽说是受了蛊惑,却也不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混杂其中。依我看,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久闻凉州地广人稀,又有羌人时常作乱……不如这样,可命之戌边。当年皇甫规曾有献策以收拢流民,与羌人混居,慢慢同化他们,平定凉州的羌乱。只是凉州苦寒,人们不愿迁移,故而难以成计。”

    薰俷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庞德公地意思。

    “不错,这些反贼也是经历过战阵的人,令其戌边,一方面可以增加边军的战力,二来可以增加凉州汉人的数量。此乃一举两得的好事,父亲,您就同意了吧。”

    何老太公说:“老朽可以请小儿代为求情。”

    这已经老太公给了董俷天大的面子,虽没有保证一定能成功。却也算是一个承诺。

    老头子有这种想法,也有为自己考究的因素。

    年纪越大,就越是怕死。能活数万人性命,也是一场功德。

    说不定恩泽子孙,让老何家的气运更加长久。而且,也算是还了董俷一个人情。

    李儒一蹙眉,“可现如今关键在于……粮草。”

    秦硕说:“南阳虽然遭受洗劫,可一两天地口粮还能凑足。荆州素来不缺粮草,只要能撑过这几天,我愿邀请荆州大族。捐些粮草出来,以供这些暴民迁移凉州。”

    这里面。同样也有秦硕的计算。

    南阳土地肥美,人口不少。而且经历洗掠之后。各方面都要重建,需要大批的粮草。聚集在南阳的反贼,有七成是本地人。以安置暴民为借口,正好可以敲那些大族一笔……一为保家安民,二可以把空出来的土地卖出去,还能还董俷一人情。

    到时候,只需要支付一小笔钱粮。就能换来更多的物资。还不沾麻烦,何乐不为?

    这一转眼的功夫。大厅里的人就转了无数个念头。

    就连董卓和李儒也在盘算着如何从中赚取好处,唯一没有考虑这些的,除了庞德公之外。也就是薰俷一干人。

    见此事已经有了眉目,董俷的心事也算了结。

    只要这些大人们能点头,具体如何操作,就不是他要去考虑地事情了。

    当下也不想再呆在客厅里,看老大人们相互算计,勾心斗角。上前告了个罪,拉着典韦和沙摩柯就走。这时候庞统迷迷糊糊的睡醒了,看见薰俷,立刻挣扎着从庞德公怀里下来,张开手臂,奶声奶气地叫喊着:“大阿丑,大阿丑,过来抱抱!”

    薰俷很无奈,庞德公很尴尬。

    倒是董卓有点奇怪,“庞公,为何唤我那犬子大阿丑?”

    庞德公说:“这件事……我这侄子,因相貌缘故,小名为阿丑。不成想俷公子也说他的小名叫阿丑……所以他称俷公子叫大阿丑,而俷公子则称呼他做小阿丑。”

    客厅中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薰卓又开始盘算,我家阿丑和庞家地阿丑……不晓得能否把庞德公拉拢过来呢?如果得到庞家的支持,想必那何遂高也不敢在轻视我。恩,此事倒也值得谋划一番。

    和李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薰卓笑道:“既然如此,阿丑,你就带着小阿丑去玩儿吧!”

    薰俷这心里面窝囊的要死。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却要我带着这么个小鼻涕虫玩儿?

    嘿嘿,老爹,你又想算计别人。

    殊不知,庞德公这种人物,又岂是你能算计的了?

    当下抱起庞统,四丑嘻嘻哈哈的走出了客厅。庞统非常过分地骑在薰俷地脖子上,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看着那身高足有九尺地董俷,却被个小孩子骑着,众人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

    残破的府衙外,有一帮子人聚集在一起。

    薰俷走出来一看,不禁乐了。都是老熟人啊……黄劭、马真、黄忠、徐晃、文聘、李严……

    虽然一个个看上去都很狼狈,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薰俷上前和众人一一见过,和文聘相见时,就见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留下了一个蚯蚓似地疤痕。走起路来,腿还是有点瘸,不过精神上却已经没了当日的颓废。

    宛县城内很破败,也找不到什么完好的房舍。

    当下董俷带着众人出了宛县,和华雄说明了情况之后,一起来到了巨魔士的营地。

    陈到、董召和裴元绍在看押俘虏,留守在巨魔士大营中的,只有韩德。

    这家伙正光着膀子在大营的空地上练武,看起来昨夜的一场撕杀,并没有让他过瘾。

    介绍之后,韩德听说徐晃也用斧,顿时跃跃欲试。

    不过董俷阻止了他。看得出来,徐晃身上也有伤,想要比试的话,恐怕是很难。

    薰铁和成蠡送来了酒水,然后默默的在大帐外守护。

    薰卓这才找到机会询问众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原来,那一日董俷闯出联营之后,秦硕乘胜追击,确实取得了一个辉煌的战果,并且为宛县争取了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

    可十天后,卷土重来的黄巾军,更加凶狠的发动了攻击。

    幸好秦硕缴获了不少的物资,总算是盯住了对方的反扑。但忽有一天,黄巾军的攻势停止了。秦硕虽然说不敢放松,可在精神上,总难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松懈。

    数日后,南阳大雨。

    对方掘开了淯水,把宛县城墙冲垮。

    秦硕等人只好带着一千多残兵败将,其中有二百多五溪蛮人,一同撤出了宛县。

    临走之前,蒯良提出了杀死张曼成的主意。

    反正带着是累赘,又不能留给黄巾军。秦硕没有想到,正是张曼成的死,造成了张燕不得不拱手让出帅位的举动,更因此而遁走他乡。否则,胜负还难以预料。

    逃出宛县之后,秦硕等人就躲进了距离宛县三十里外的深山中。

    直到昨夜宛县大火,这才带着人出山,连夜赶到了宛县。不过此时,战事也已结束。

    看得出来,大家真的都已经累了。

    先是近百天的鏖战,然后又带着人东躲西藏,一个个都已经到了支持不住的地步。

    如今,战事结束,正应该开怀畅饮。

    黄劭和马真最先醉倒,而后是文聘、李严、徐晃也喝翻。董俷陪着黄忠三人一直喝道了天黑,总算让三个人心满意足的倒下。也略有些酒意,让董铁和成蠡带着人把醉鬼们都安置好,这才一个人静下来,看着已经在胡床上熟睡的庞统沉思。

    战事结束了……

    可接下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薰俷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真的很累,有时候想事情,比打仗还要累啊。

    回临洮,回凉州去吧。

    奶奶赠言与我:门下三千士,当赫*阳城。

    也许,已经是时候去着手准备了……名气、出身,我求不来。

    可雄兵猛将,我未必不可得。有了雄兵猛将,我就能有土地。有了土地,也许就会让师兄改变主意。

    ******

    黄巾之乱基本上已经平息了,剩下来的事情,和俷俷再无关联……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皇甫嵩的死,亦将在随后的数年中伴随在俷俷的身边。好了,仗打完了,该有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出现了…… ,.,,,

第一一六章 回河东(一)

    

    清晨,一夜都没睡的董俷溜溜达达的走出军营,正碰上了同样一夜没有休息的庞德公。

    薰俷是因为考虑未来而一夜未睡。

    庞德公则是因为思索如何安置那些俘虏而没有睡。

    两个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相见后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俷公子,若不疲乏,随我走一走?”

    “尊长者命!”

    薰俷和庞德公虽然都是一夜未睡,可精神看上去都非常的好,并肩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淯水河畔。清晨,人很少。由于昨日大战方歇,故而军士们也都没有早起。

    两人在河畔的草地上坐下,看着河水在晨光下打着旋儿,闪着鱼鳞似的波纹,谁也没有先开口。

    很宁静的早上,河水呜咽。

    河畔的柳树轻轻摇曳,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逼近了六月。

    庞德公突然开口:“俷公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此战之后,令尊定然被大用……你呢?打算做点什么?是在军中效力,还是……”

    薰俷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庞公,若我说我并不想老爹飞黄腾达,你信不信?”

    庞德公眼皮子一耷拉,“此话怎讲?”

    长出一口气,董俷说:“我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求一家人能快活一世。可是我父亲的功名心太重,虽有权谋,却又不明大势……我很担心,他官位越高。利用他的人也就越多。而他的性情……庞公,说心里话,我从未想过什么报效国家,也没想过救黎民与水火中。我所求地,只是一家子平安,希望父亲将来能少些麻烦。”

    庞德公闻听这话,却笑了起来。

    “俷公子,你这么一说,老朽反而放心了。你和老朽一样,都是平常人。不过你难道不明白吗?这平常人可以做不平常事!如今你父亲已经被推倒了风头浪尖上,你想要再躲避。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好好谋划一下,为将来早作打算。”

    薰俷说:“我亦在谋划。只是才能不足。”

    “哦?”

    庞德公轻声道:“你才能不足,但只要会用人,一样能谋划得当。”

    “可是,无人愿为我谋划!”

    薰俷这句话说的很黯然,而后低下了头。是啊,谁愿意为他谋划呢?就连自己的师兄,还不是无法请的动?

    庞德公抬起头。久久之后说:“非是无人愿为你谋划。而是无人愿为令尊谋划之。”

    薰俷道:“庞公此言何解?”

    “令尊虽有战功,却又性情狂躁。无容人之量。正如你所说,虽同权谋,却不晓大势所趋……俷公子。说这些你别不高兴。你一日不能自立门户,恐怕很难招揽到贤才。”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对他说这种话了。上一次是郭嘉,这一次是庞德公。如果说郭嘉尚年轻,不足为信的话,那庞德公老谋深算,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可自立门户?

    庞德公接着说:“而且,以老朽之见,公子即便是想要自立门户,令尊那一关也很难过去。自古天无二日,似公子之家族同样如此。令尊正值好年华,断不会同意你之所为。所以,公子你今后的路,只怕还有很长很长,同时也会很艰难啊。”

    薰俷忙道:“敢请先生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俷公子想要保全家人,倒可以尝试一下当年孟尝君狡兔三窟之法。”

    庞德公沉吟了一下,又说:“凉州广袤,且地处边荒,又有各族混杂其中,民风极其剽悍。虽说是苦寒之地,倒也并非不能为立足之根本。并州与鲜卑、匈奴比邻,战事频繁,但天下之雄兵,莫如并、凉二地之剽悍。公子勇武,亦可谋之。”

    凉州、并州……

    薰俷想了想,躬身道:“多谢庞公指教。”

    庞德公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也说不上什么指教,老朽如此一说,公子也就这么一听。明日老朽就要带阿丑回襄阳了,此次出来的时间,也忒长了些。与公子相交一场,也算是一件幸事。临别有一言相赠:这些暴民,可为公子起家的根本,万不可轻易放弃。我这里有一卷《屯田录》,是我好友黄承彦所做,今送公子,以为临别之礼物吧。”wap圈@子@网

    从大袖中取出一卷书册,放在了董俷地手中。

    薰俷愕然道:“先生明日就走吗?”

    “是……呵呵,原本只是想要会一会公子,却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今事情已了,正应离去。”

    庞德公说着往回走,董俷连忙跟上。

    哪知,庞德公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我听说皇甫嵩被反贼所杀,令尊是接任他的空缺?”

    “啊……”

    薰俷心里一哆嗦,努力让自己地脸色没什么变化,笑了笑:“俷亦有所闻。”

    “皇甫义真,乃忠贞之士。只怕这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公子当多加小心。”

    薰俷骇然看着庞德公,心里越发地忐忑。

    “老朽听说,杀死皇甫义真的反贼,与公子颇为相似。不过今观公子之兵器,又有不同,想来当是一个误会。只是令尊已出在风口浪尖之上,定有小人会以此做文章。若我是公子,就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今后韬光养晦,已免被小人所中伤。”

    薰俷目光复杂的看着庞德公,突然有一种冲突,就是把这老人杀死。

    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处呢?

    犹豫了半晌,董俷插手躬身一礼,“多谢庞公指点迷津!”

    庞德公笑了笑,一路上再也不说话。

    回到军营后。他就带着庞统回了宛县。而薰俷则坐在中军大帐里面思忖了很久。

    中午,董卓在宛县府衙中设宴,为何老太公压惊。

    薰俷没有参与,而是偷偷的找来了李儒,“姐夫,我想离开这里。”

    李儒奇怪的问道:“离开?现在离开吗?岳父还想等天使来,带你一同拜见呢。”

    “这个,我就是要离开……你就别问原因了。”

    “这件事,你最好和岳父说一说。”

    “我会告诉他。不过你要给我准备一些粮草,我明日就走。”

    李儒并不清楚董俷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走。而且走的还这么急。但既然他提出来了,李儒也不可能不答应。当下点头说:“粮草地事情好办。我可以为你准备一些。”

    薰俷没有再和李儒纠缠,回到巨魔士大营后。把他那些手下全部召集起来。

    “我有急事,需明天离开此地。大哥、三弟、伯侯三人随我先往河东走一趟,叔至、董召、韩德,你三人留在此地。等过两天朝廷旨意下来,我会让父亲给你们一个身份,负责押送那些俘虏前往临洮……我在河东拜见了母亲之后,就回临洮汇合。”

    典韦瞪着眼睛。“兄弟。什么事这么着急走啊!”

    “这个,你别管了!”

    薰俷强笑一声。“反正这件事情,就交给叔至处理。我已经从父亲那里要来了韩猛地秦胡兵,再加上一千巨魔士步军和五百骑军。全部归叔至指挥。韩猛、薰召,你二人要听从叔至地命令。我不在,他就是主将。若我听说你们有违抗军纪的事情,叔至饶你们,我却不会饶你们。”

    陈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董俷,却发现董俷给了他一个苦笑。

    当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留在军中显然更加安全。而薰俷这一走,也等同于是把那件事情给担了下来。一时间,陈到心中感慨万千。

    韩德、董召领命,虽陈到离开了军营。

    薰俷坐在居中地胡床上,想了想,“三弟,带你的人去找我姐夫,要八百人三天的粮草。另外从宛县到河东一路上地关防印信记得要拿好,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喏!”

    “大哥,那五百骑军就交给你来统领,由伯侯担任副将。整点行装,明日听我命令。”

    典韦和裴元绍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长出了一口气,董俷轻轻敲着额头。沉思半晌后,突然说:“中行,你一会儿去黄忠将军家里一趟,为他的孩子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地地方。”

    马真起身应命,一头雾水的离开。

    心道:主公今天这是怎么了?命令听上去都有点怪怪地……

    大帐里只剩下董俷和黄劭二人。薰俷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对薰铁和成蠡说:“我与老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你们看好外面,有什么人过来的话,要提前报告。”

    说罢,他扯下了帐帘。

    “老黄,你看看这个。”

    薰俷从袍袖里取出那卷《屯田录》,推倒了黄劭的面前。

    黄劭疑惑的看了两眼,眼睛突然一亮,惊喜的问道:“主公,这可是好东西,哪儿来的?”

    “是好东西就行。至于哪儿来地……你无需多问。我有一件非常重要地事情要你去做。”

    “请主公吩咐!”

    薰俷沉吟了片刻,“我已经请父亲上报朝廷,饶了那些暴民的性命。这些人将会被押送凉州,戊边保境。但你也知道,凉州并不富有,加之诸多原因,这些人到了凉州之后,如果处理不得当地话,就会产生很多麻烦。我要你主持屯田,把这些人安置妥当……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你要牢牢记住。这些人,必须在你手中。”

    黄劭闻听心里一惊,隐隐猜出了一些端倪。

    掌握在我的手中?那岂不就是说,要掌握在主公地手里?难道主公想要自立门户?

    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同时也非常的感动。

    这是一种何等的信任啊,只怕比那些掌兵的人权利更大。

    立刻起身,躬身应道:“主公放心,劭定当竭尽所能,以报答主公今日的信任。”

    都走了……

    大帐里空荡荡的。

    薰俷的心里,同样也是空荡荡。

    一个人独自坐在胡床上,灵魂好像飘飞了起来。

    薰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天黑了以后,才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军营。 ,.,,,

第一一七章 回河东(二)

    

    酒宴已经结束。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表达一下对何老太公的慰问,顺便和秦硕等人拉近关系。

    薰俷看着坐在胡床上打盹的董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室内的光线很暗弱,但依然能看清楚董卓脸上的皱纹。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父亲老了。虽然在内心里对董卓还是有一些隔阂,但身上流的血却让他和董卓斩断那亲情的联系。反正在别人的眼睛里,我是他的儿子,他是我的老子,谁也改不了。

    薰卓可能是喝多了,有点昏沉沉。

    头不由自主的向下耷拉,猛地惊醒,伸手抹了一把嘴,“阿丑啊,你刚才说什么?”

    实际上,董俷一句话也没说。

    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父亲,我们回凉州吧。”

    薰卓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点头说:“好啊,回凉州……你说什么?回凉州?”

    薰俷说:“回到凉州,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何必整天的呆在中原受气,还要担惊受怕。父亲,我们回凉州吧……凭咱们父子,加上孩儿手中的人马,杀了韩遂,为姐姐报仇以后,咱们就呆在凉州。朝廷要是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就杀到西域去。”

    薰卓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了董俷的这番话。

    “阿丑,你没喝酒吗?”

    说着,他站起来手舞足蹈,激动的说:“我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今天的局面,让我回凉州那穷乡僻壤,继续被人唤作鄙夫。称作良家子吗?阿丑,你在说什么胡话?如今大乱平息,正是我辈大展拳脚的好机会。为什么要回凉州?你喝多酒了吗?”

    薰俷叹了口气,老爹地功名心啊……

    “父亲,咱们留在中原做什么?在别人眼中,你始终都是个武夫。你比得上皇甫规吗?你比得上张奂吗?那皇甫规战功显赫,依附党人之后还留有赋、铭二十七篇。张央也曾以《诗》、《易》教授门徒。可一旦出了事情,还不是让他们顶上去?父亲,咱们武人就是武人,再怎么去附庸风雅。在别人眼中还是一个莽撞武夫。”

    薰卓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很难得阿丑今天和他说出了真心话。让他很开心。可让他放弃眼下的局面,又不甘心。

    “阿丑。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糟糕。”

    薰俷沉吟了一下,咬牙道:“父亲,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实际上是更糟糕。”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嵩!”

    薰俷的嘴巴里挤出这三个字,令董卓大惊失色。

    果然,不止是庞德公一个人这么推测,只怕所有见过他。对董俷熟悉一点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在颍川和薰卓父子相遇,两个人都在下意识的避免这个事情。

    今天董俷豁出去了。

    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更好。薰卓会怎么选择?

    薰卓起身,走到门口向外面看了一眼之后,然后关紧了房门。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这府衙之中都是董卓的亲兵。后院除了薰卓。就只有李儒居住。而前院有华雄带人做警戒,寻常人莫说偷听,就连靠近一点都非常地困难。

    重又坐下,董卓看着董俷,目光炯炯有神。

    而董俷也不害怕,迎着董卓的目光,“父亲,你能联想到我,其他人同样也可以想到我。特别是那些曾经和我有过接触地人,迟早都会把这件事联想到我的身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远离中原地喧嚣,在西凉做一方豪强也不差啊。”

    “真的是你做的?”

    见董俷点头承认,董卓长叹一声说:“其实我从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想到了。后来在颍川,见你换了兵器,我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只是,我实不愿承认……阿丑啊,爹也知道你所说的那些没有错。可是爹不甘心……我少年时最大的梦想,是如同霍骠骑,或者班定远一样扬威异域。但年纪越大,就越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疆场上的对手,远没有背后地自己人可怕。”

    薰俷面颊微微一抽搐,没想到老爹倒也不是糊涂蛋嘛。

    薰卓说:“我也不想去依附别人,可如果不这样,我早就死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但是我也不敢去很明白的告诉别人,我去依附什么人。早年凉州三明将军地下场,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段颍能猖狂一时,却死无全尸;皇甫规、张奂屡遭打击,潦倒了一辈子。我不想穷困潦倒,更不希望死无全尸。我只希望一辈子能风风光光……阿丑,爹这么多年来也在寻找,寻找一条适合于咱们武人的道路啊。”

    “那爹找到了没有?”

    薰卓轻声说:“没有……所以爹只好在夹缝中求存,两边都不得罪。”

    “父亲,两边都不得罪,只怕两边都要得罪。您一直这么左右摇摆,只怕下场更凄惨。要么谁也不帮,要么就依附一边。咱们回凉州,天高皇帝远的,那些人想要算计咱们,那就比比谁地拳头大。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数千里西域,何处不能存身?再不成,咱们再往西方。打匈奴,不也能实现老爹你少年时的梦想?”

    “这个……”

    “爹,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薰卓不由得心动了。

    薰俷的这番话,挑起了他少年时的那一腔的热血。

    “我儿之言,甚有道理。”

    薰俷拱手说:“爹,你别担心荣华富贵。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若爹回凉州,孩儿愿意帅本部人马为爹冲锋陷阵。到时候咱父子联手,就不信西域有谁能是咱们的对手……。手握重兵。坐拥西北。就算那些小人想算计咱们,也要掂量一下。至于功名嘛……爹,功名不是用书本子读出来的,是咱们一刀一枪的砍杀出来。”

    “我儿此言大善!”

    薰卓闻听连连点头,“谁想算计咱们,就先问问咱们地拳头。”

    “爹,孩儿欲先行一步,前往河东拜访母亲之后,带她们回凉州去。一来这边战事结束,少不得会有人跑来生事。孩儿不耐烦和人应酬;二来,您也知道的。我不在,那些人就找不到证据。也可以省了很多麻烦;三来,孩儿确实有点想家了。”

    薰卓那张黑脸,露出了罕见的慈祥笑容。

    “也罢,既然我儿已经有了主张,那就回去吧。”

    “那孩儿明日就走,多留在这里一天,只怕爹就可能会多一分麻烦。”

    ******

    父子二人商量了一会儿。薰俷这才告辞离去。

    走出府衙大门。横里突然窜出一人,一把抓住了董俷的胳膊。“俷公子,怎么走的这么急?”

    “啊,是黄大哥!”

    薰俷先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吁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黄忠,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董俷,“今天我听马中行说,公子明日要走?”

    薰俷点点头,“正是!”

    他犹豫了一下,实不清楚是否应该招揽黄忠。

    事实上,黄忠如今跟着秦硕,前途远比他跟着自己或者追随董卓要来的光明许多。

    秦硕是南阳太守,和董卓的官职一样。

    最重要的,秦硕出身世族,未做官的时候,也是当地地名士,声望可远比董卓好。

    此次平叛,虽然说董卓立下了军功,可董俷还真不敢说,秦硕将来的成就会比董卓低。在评书当中,黄忠后来是在长沙效力,属于刘表地手下。薰俷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波折。但从现在看来,只要黄忠跟着秦硕,以秦硕对他的信任,日后前程非同小可。

    薰俷想到这里,不由得虎躯一震(向黄易大大致敬)。

    “俷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身体不适,怎么突然哆嗦起来了?”

    “啊,这个嘛……”

    “你也当真是不小心,还让马中行去为小儿诊治,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生了病。”

    薰俷苦笑一声:“黄大哥,俷并非是生病……对了,中行去为小侄检查身体,情况如何?”

    黄忠面露感激之色,“我此次前来,就是向兄弟你来说这件事。此前兄弟你曾提醒与我,可是后来战事一忙,我就忘记了。下午中行来为小儿诊治,却是发现他地情况有点不太好。说是什么内寒之类的病症,反正我说不明白,的确是有些问题。”

    薰俷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中行是否诊治妥当了?”

    黄忠摇摇头,“马中行说这种病倒不会很严重,可想要一下子断根,却不太可能。需要长时间的疗养,还必须要有人专门看护……你明天一走,可就有点问题了。”

    薰俷看出来了,黄忠这是想要挖角啊!

    心里不禁暗自苦笑:我本想把你挖过来,可没成想你却先来挖我的墙角了。

    黄忠说:“我是想来找公子商量,能不能让马中行带着小儿,还有我的家眷一起随公子走呢?”

    “这个……啊,你说让我带着小侄走?”

    黄忠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这样,我家主公准备这两日往荆州走一趟。主公与我有知遇之恩,我自当要随行保护。可我这一走,家中拙妻和小儿就无人照应。反贼虽已平息,但却有流寇四处作乱。以宛县目前地状况,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薰俷诧异地看着黄忠,心里在想着黄忠这些话的意思。

    “嫂夫人和小侄之事,俷定将竭尽所能……只是大哥为什么不能向秦大人请辞,随我一同回凉州呢?我家在临洮也有牧场,兄长若是喜欢,住在那里也没有关系。”

    黄忠目光湛然,微微一笑说:“公子,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之心意,忠并非不明白。说起来,你我先祖都是为一人效力,如今能再并肩战斗,忠亦非常向往。只是秦大人与我有知遇之恩,蒯良也曾帮助过我。我需还此人情,方能找你。”

    薰俷无语了!

    这话说地很合情合理,黄汉升果然是个忠义之人。

    薰俷也不再劝说,心知似黄忠这种人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改变。

    至于时间长短,无需再去询问。

    想必黄忠觉得能偿还了那个人情之后,自然就会过来。

    薰俷当下说:“大哥不必多说,俷心里明白。那俷就在凉州恭候兄长大驾,他日能与兄长并肩作战,定然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我明早让中行带人去找你。此后还请中行多费心思了!”

    黄忠说完,告辞离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又停下来说:“还有一件事,徐公明乃当世良将,秦大人已经准备向何太公要人了。此人颇有大将之才,胜忠十倍,公子且不可轻易放弃。”

    薰俷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硕,果然是目光如炬……我这边在挖黄忠,却忘记了徐晃这件事。他若是向何太公提起,那老太公绝不会推辞。不行,一定要赶在秦硕之前,把徐晃给挖过来。

    想到这里,他转身跑进府衙里,一进房门就喊道:“父亲,孩儿尚有一事相求。”

    不知不觉,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俺已经更了二十多万字了。 ,.,,,

第一一八章 回河东(三)

    

    中平元年六月的一天,在西北大地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交战的双方是烧当羌人和破羌人。积石山下,人喊马嘶,并且碰撞的声音在天际回荡。

    北宫伯玉咬牙切齿,拍马舞刀和烧当老王站在一起。

    只见大刀上下翻飞,铁枪如出海蛟龙。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显得格外热闹。

    “老贼,休走!”

    “北宫伯玉,看箭……”

    老羌王一招犀牛望月,回身一箭射向了北宫伯玉。也幸亏是北宫伯玉眼疾手快,抬手一刀挡下了那支利矢。老羌王的偷袭,却让北宫伯玉大怒,叫喊着杀了过去。

    而老羌王也不恋战,拨马就走。

    双方总共出动了上千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离开了战场。

    烧当老王一马当先,绕过山口之后,突然勒住了战马。身后北宫伯玉也追了上来。

    两人面对面的看着,气氛似乎很凝重。

    突然,北宫伯玉怒道:“老羌王,你刚才的一箭差点杀了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北宫伯玉,你还有脸说出来。我只不过用了五成力,就让你狼狈不堪。真不知道,你这一年来在干什么?莫不是把力气都用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吗?真是没用。”

    北宫伯玉哼了一声,“就算老子把力气用在女人身上,让你一只手还是没问题。”

    “好了,我们还是有事说事。***,每次这样子做戏,也忒累了。我部落里的儿郎们已经不满意了。说是天天喊打喊杀。灰头土脸的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老羌王说完,翻身下马,把大枪插在了地上。

    北宫伯玉叹了口气,也跳下马来,把刀挂在得胜钩上,走到小溪旁顿时来洗了把脸。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地儿郎们在叫苦,我的儿郎们还不是一样。可韩遂那王八羔子盯的紧,不这样做怎能瞒过他的耳目。老羌王,我上次和你说的,想好了没有?”

    老羌王一听韩遂二字。脸色阴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样。

    “莫在我面前提那个混蛋。当初要不是我们给他脸子,他如何能有今日的风光?一年前害得我们损兵折将不说。还丢尽了脸。我那儿子也被杀死,至今他也没给我一个交代……如今他当了官。自然对你我这些人不再放在心上,想起来就恼火。”

    “当然了,金城太守,西部都尉……”

    北宫伯玉冷哼一声,“他如今得意的很,忘记了当初和他一起拼杀的兄弟们了。”

    老羌王眼睛一眯,“北宫。你莫要不知足。好歹你也当上了破羌的王。总算是有收获。可我呢?丢了儿子不说,每次找他说报仇地事情。就推三阻四。这几个月更过分,连见他一面都困难的很。这样子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就完了。”

    北宫伯玉眼皮子一耷拉。“老王,这么说你和我地想法一致喽?”

    “只要能让我替我儿子报仇,怎么说都好。”

    “那我们造反吧!”

    烧当老王没想到北宫伯玉说的这么直接,吓了一跳,连忙本能地向四周看了一眼。

    “就你这胆子!”

    北宫伯玉冷哼一声,“放心吧,我们戏份做的这么做,而且撕杀了几十天了。那韩文约就算是有防备我们,估计也疲了。再说,我们打的越厉害,他就越开心。不过这王八羔子一向是算计我们,恐怕想不到你我居然会联手,一起来算计他吧。”

    烧当老王连连点头,“好吧,那你说说计划……造反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放心吧!”北宫伯玉说:“我听人说中原的那些汉人如今也在造反,那里能顾得上我们?再说,凉州刺史耿鄙自从上任以来,对我等羌人常有压迫,更施以重赋。各部羌人,皆有怨言,只要我们能振臂一呼,从凉州至司隶地区的羌人都会响应起来。”

    烧当老王眼睛一亮,瞪着北宫伯玉说:“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听你的,你让不让我打临洮。”

    北宫伯玉面无表情,“你打临洮关我什么事情?”

    “这是你说的……好,那你具体有什么计划?”

    北宫伯玉冷笑两声,而后说:“我们要号召各部羌人来起事,单凭你我还有些不足。我已经和归化地边章联系过了,他愿意拉拢当地地名士李文侯和我们一起干。我想了很久,既然边章能拉过来李文侯,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韩文约也给捎带上?”

    “劝韩文约造反?”

    烧当老王连连摇头,“这恐怕不太容易吧。那家伙如今做金城太守正做的来劲儿呢。”

    北宫伯玉说:“他不想来就可以不来吗?老王,想想当初他是怎么拉拢我们地?”

    烧当老王张大了嘴巴,“我明白了,你是想……”

    “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当初我们曾有誓言,要同甘共苦嘛。哼哼,他加入更好,不加入我们就迫他加入。这事情也不能都他说了算,也该我们来做主了。”

    烧当老王连连点头,表示赞成北宫伯玉的这种说法。

    不过,思忖了一下他又说道:“北宫啊,韩文约如今身边有四部都尉,手中握有五千精兵。据说他准备把女儿许给那个阎行呢……你知道,那家伙可是一头老虎。”

    北宫伯玉很鄙视的看了烧当老王一眼。

    “老王啊,你年纪越大,胆子越小。阎行地确是老虎,可他再凶狠,能恨得过杀你儿子的那人?想当初咱们还不是追的那家伙到处乱跑?一个阎行,怕他个鸟。”

    说完了,还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给你儿子报仇,那就算了。”

    烧当老王立刻怒了!

    “北宫,你这是什么话?杀子之仇,我怎能算了?”

    “我告诉你,那个巨魔儿当初一个人闯金城,杀得阎行吐血而逃。你若连阎行都对付不了,干脆也死了给你儿子报仇的心吧。那巨魔儿的厉害,比阎行高出百倍。”

    烧当老王是没有正面和董俷交过手,究竟有多厉害,他都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可以不听,可北宫伯玉说的却不能不听。要知道,北宫伯玉对薰俷也是念念不忘。他心里很清楚,薰俷一天不死,他这个破羌之王就一天做的不安稳。每每在梦中看到集镇中熊熊的烈焰,每每回想起当时董俷造成的惨状,他就心有余悸。

    薰俷不杀,心难以安!

    “好,那你就说说看,怎么迫韩文约。”

    北宫伯玉说:“韩文约如今还想要装好人。既然他要装好人,我们就让他来装。这样,你给我弄几百个人来杀一下,然后找韩文约帮忙。我估计韩遂一定会出面调停……然后呢,我们就在这积石山下说合。他若来了,我们到时候精兵四起,嘿嘿!”

    烧当老王一皱眉,“为什么是我送几百个人让你杀?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杀你破羌几百个人?”

    “老王,做人当认清楚状况。你以为你那烧当人,能杀得了我几百个破羌人吗?”

    烧当老王顿时怒了,“你送过来试试,看我杀不杀得?”

    北宫伯玉起身,上了马后,摘下了大刀:“主意是我出的,边章是我联系的,如今也该你烧当人出点力了吧。要不这样,人还是你出,将来你攻打临洮,我派三千人帮你,如何?”

    “这个嘛……”

    “要不然,咱们两个真刀实枪的打一场,谁输了,谁死人。”

    烧当老王闻听立刻赞同,“这主意好,就这么说!”

    他翻身刚要上马,就见北宫伯玉催马扬刀,兜头就向他砍了过来。别看烧当老王上年纪了,可这身手还真不算差。吓得一缩脖子,顺手抄起大枪喝道:“北宫,你怎么耍诈?”

    “汉人都说过,兵者诡道,看刀!”

    北宫伯玉二话不说,追着烧当老王一阵砍杀。那烧当老王甚至来不及上马,绕着***跑起来,左躲右闪了几个回合,突然把大枪一扔,“住手,你这无赖,你赢了!”

    “烧当老王,承让了!”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猛然一拨马头,“就这么说定了。把人给我准备好,我甚时候准备杀了,你就送过来。今天暂且打到这里,咱们过两天再较量,让你看看我的箭术。”

    烧当老王气得直跺脚,抄起大枪翻身上马,“北宫伯玉,有种的就和我再打一场!”

    两匹马一前一后回到了战场。

    不一会儿,牛角号声响起,双方各自收兵。

    战场上,只留下了几匹被杀死,其实也是快要老死的战马,还有一片被乱马踩过后的残迹。 ,.,,,

第一一九章 初见孟德

    

    庞德公带着庞统走了……

    在清晨,他骑着一匹老马,抱着庞统离开了宛县。

    本来董卓再三说要给他配上一些护卫,但庞德公却始终没有同意。本就是个性格淡漠的人,更不喜欢招摇。

    虽然说如今路上不安全,可如果让庞德公带着几百个人一起出发,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最后好说歹说,董俷甚至以庞统的安全为由,才迫的庞德公同意带一些护卫。

    人多了他不愿意,人少了又没用处。董俷干脆一狠心,让成蠡带着二十个成家的巨魔士随行。一来这些人的战斗力超强,对付一百来个毛贼不成问题;二来也显示出董俷的这番心意。成蠡跟随董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很受信任,算是董俷的心腹。

    庞德公很无奈,在分别的时候说:“俷公子,你这是要我庞家欠你一辈子的债啊!”

    薰俷没有反驳,只是笑眯眯的送庞德公上路。

    分别的时候,庞统挥着手大声说:“大阿丑,等着我咯,我学了本领,一定帮你。”

    薰俷还是没有说话,笑眯眯的挥手和庞统告别。

    直到这一行人走的远了,他才收起了笑容,狠狠的一跺脚,一脸的阴翳之色。

    老爹也太不会办事了!

    薰俷愤怒的挥舞拳头咆哮,“我昨天明明和他说过了,要他一大早就去拜见何老太公,把徐公明要过来。居然睡懒觉,平白的被秦颉抢了个先手,真真气死我也。”

    一旁的典韦、沙摩柯等人。眼观鼻,鼻观口,严肃着脸没有半分表情。

    这让他们怎么开口。

    跟着董俷一起骂他那个老子?别看董俷这里咋咋呼呼,可如果真有人骂他那个老子,估计也不会愿意。

    当然,大家都理解董俷的心情。

    像董铁和陈到不清楚徐晃地本事也就罢了,典韦、沙摩柯和黄劭,那是真真的和徐晃并肩作战过,自然了解徐晃的底细。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但董俷这么激动。却实在是不理解。也只是个猛将罢了,至于这么激动?董俷手下。不缺猛将啊。

    只有董俷心里清楚,徐晃可不仅仅是个猛将而已。

    未来的五子良将。岂是猛将二字能够形容。说实话,如果和陈到相比起来,他更看重徐晃一些。毕竟对于陈到这个人的印象不深,虽说治军不错,但和徐晃比起来,难免有些偏向于徐晃。不过,陈到的形象倒是非常帅气。让薰俷想起了一个人。

    常山赵子龙……

    不晓得那评书中的赵子龙如今又在何处呢?

    薰俷决定。等有机会了就派人去找找这个人,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主人。人马已经准备妥当,是时候动身了。”

    薰铁小声的提醒了董俷一句,这才让董俷苦恼的点点头。带着典韦等人来到巨魔士大营。

    陈到已经点齐了最精锐的五百骑军,和剩下来地三百五溪蛮人在大营前等候。

    薰卓因为有事情没过来,只派了李儒前来送行。马真和黄忠一家人,已经安排妥当。由于薰俷此次是要先去河东,再回陇西,一路颠簸,故而也就不让他们随行。

    从徐荣的手中抠出来一千河东骑军,由裴元绍、黄劭领队,护送黄忠一家人和马真去临洮。为此,薰俷还被徐荣敲诈了一匹上等地西凉马,条件是不能比华雄那匹马差。当然,如果董俷不给,徐荣也不会有什么话。但为了和这些人搞好关系,董俷还是答应了下来。记得徐荣后来也是个大将,曾镇守过荣阳,令关东诸侯无法前进半步。

    也算是个大将之才,交好一下没什么坏处。

    和李儒有道别了一番之后,董俷带着人马动身。

    刚走出了十里地,突然后面有人高声叫喊道:“俷公子,慢行!”

    薰俷勒住马扭头看,却见徐晃领着数百名骑军,簇拥着一行车仗追了上来。

    “公明大哥,你不是随秦大人走了吗?”

    徐晃勒住了马,尴尬的笑了一声道:“秦大人说南阳战事已经平定,我随着他去荆州,实在有些可惜。故而让我前往东郡在朱儁大人帐下听令,据说那边尚不消停呢……正好要路过*阳,老太公准备回*阳居住,我就奉命护送老太公先去*阳,见过大将军之后,再去东郡听令。嘿嘿,正好可以和俷公子你一起同行呢。”

    正说着话,后面地车帘一挑,露出了老太公胖乎乎的脸。

    “俷公子,这一路上还要烦劳多多照应啊!”

    薰俷闻听不禁苦笑,暗道一声:这秦颉当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让徐晃去朱儁那里听令,明眼人都能看出,朱儁可是比董卓有前途。更何况还能搭上大将军何进的这条线,如果换做是董俷,说不定也会动心。就不用说徐晃这个郁郁不得志的人了。而秦颉呢,为党人增添了一员大将不说,还为党人拉近了与何进的关系。

    这些党人啊……

    薰俷越发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算计实在是太精明了。

    南阳战事平静,不可能有徐晃展示才华的空间。就算是他留在董卓手下,虽说有董俷地推荐,可相比之下,董卓定然会更信任跟随他多年地老人,而不会是徐晃。

    相反,跟随朱儁的话……

    青、冀之地地战事还在继续,徐晃出头的机会一定会更多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薰俷倒不会对徐晃有什么意见……也罢,这一路上正好可以和徐晃在拉近一点关系。毕竟有那么一段情分,将来就算是见面了也好说一些。

    想到这里,董俷连忙道:“能与老大人同行,是俷的福分!”

    ******

    再次动身。可速度却明显要慢了很多。

    何真显然是要搬家,只看那一排浩浩荡荡地车辆,只让人感觉有些眼晕。

    而且一大家子男女老弱,麻烦的事情多不胜数。也幸亏董俷有了准备,不然准会被烦死。

    不过,何真带地家眷虽然多,却没有人去招惹董俷。

    也不知道是何真警告过,还是那些家眷见过董俷在宛县杀人的样子,一个个虽然很嚣张跋扈,但也不敢在董俷的面前大声说话。特别是当薰俷阴沉下脸。旁边典韦和沙摩柯再哼那么一声。三大丑人站在一起,就如同凶神恶煞。连徐晃都觉得压力很大。101du*net

    典韦和沙摩柯带着五溪蛮人在前面开路,何老太公居中而行。

    薰俷、徐晃压阵。连带着何老太公的家将和徐晃带着的五百人,足足有两千多人。

    如此浩大的声势,莫说是那些小股的流寇,就算是正经的黄巾军,也未必敢来触锋芒。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

    偶尔有一些不长眼的山贼出头,无需董俷出手,沙摩柯和典韦就带着轻松地解决。

    薰俷和徐晃闲来无事。就经常在一起闲聊。

    徐晃常说一些当年在高平县和胡人作战的事情;而董俷呢。则会扯出他转战西北地战绩。

    两个人倒是很投机,从一开始只是谈论见闻。到后来讲论兵法。

    徐晃的兵法韬略大都是从战阵中领悟出来。当然,他幼年也曾偷偷地学过一些兵书战策,说起实战的经验来。董俷是大不如他。可薰俷毕竟是读过伏波兵法,理论上比之徐晃要厉害的多。两个人相互交流,彼此都获益匪浅,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说心里话,徐晃对董俷是很感激的。

    当初他一个犯军,不过是太公府上一个落魄的低等家将。

    只因为一句话,而受到了董俷的青睐。此后在大战中被董俷推荐做一门主将,这才有展示才华的机会。得秦颉赏识,更被推荐到右中郎将朱儁帐下听令,还能护卫老太公入京,与大将军搭上关系……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他徐晃定然要飞黄腾达了。

    而这一切,却都是拜董俷所赐。

    “公明大哥,此去右中郎将帐下听令,小弟恭喜你前程远大。”

    徐晃苦笑一声,看四周都是董俷地人,压低声音说:“俷公子,小将能有前程,都是拜公子所赐。只是前程远大一说,尚不甚明朗……还是不说地好,不说的好。”

    “公明大哥此话怎讲?”

    “我听人说,右中郎将帐下派别林立,有时候比撕杀疆场还要凶险。秦太守出发前还对我讲过,莫要轻易出头。据说早些时候右中郎将在陈留兵败,就是拜那派系所赐。我如今亦是惶恐,得罪了谁都不行……弄不好,还要留意被人背后算计。”

    说着话,徐晃叹了口气,“倒是好生怀念前些日子宛县地生活。大家齐心协力的消灭反贼,谁也没有私心杂念。我本就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这下子又要过回去了。”

    薰俷说:“公明大哥莫担心,你后面有秦大人提携,他总也是太傅一系的人,就算有人要给你小鞋子穿,也要看秦大人地薄面。这次护送老太公,正是和大将军打好关系的时候……你到时候有秦大人和大将军撑腰,怕那些人作甚?当然,右中郎将是主帅,你也要多多和他走近一些。有这三人在,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人动你。”

    徐晃苦笑道:“你说的容易,那样的徐公明,还是现在的徐公明吗?”

    薰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若是觉得在右中郎将帐下过的不惬意,就来临洮找小弟我吧……虽不能给大哥你远大前程,却能让你过的舒心。”

    “这个……”

    薰俷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大哥莫要以为我在拉拢你。只是军中派系之争确实麻烦,如果真的觉得不适应,还望大哥记得小弟今日所说过的话。”

    徐晃点点头,“公明自当不忘!”

    “前面就要到长社了,我在那里还有个小兄弟。大哥请示一下老太公,我们今夜在长社留宿。如何?我记得那长社有一家酒肆,酒菜颇有特色,只不知道还在否?”

    “若是如此,那就由我来做东,请公子一醉!”

    ******

    长社中有谁在?要董俷如此上心?

    当日董俷率军星夜离开长社,却忘记了和徐庶一家人道别。

    另外,陈到的家眷也都留在长社,正好此次路过,一同把她们接走。薰俷至今还是没有弄清楚,那徐庶究竟是不是单福先生。不过不管是不是。此人都值得留意。

    何老太公也很通情达理,想必这么一直赶路。他也很疲乏。

    自有人前往长社通报,留守在长社的。除了原长社守将之外,还有一个大人物,曹操。

    乍一听曹操地名字时,董俷有点懵了。

    这可是后世的奸雄,未来三分天下的主角之一。

    而此时的曹操,还只是一个骑都尉。虽做过*阳的北都尉,并且因棒杀硕之叔而声名彰显。可在何老太公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曹操恭敬的迎何老太公入城,目光扫过典韦、沙摩柯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几位是……”

    薰俷心里一动,抢先站出来说:“我乃左中郎将之子董俷,这几位都是我的结义兄弟。奉命保护何老太公回*阳。见过骑都尉大人。”

    一句话,把典韦、沙摩柯,包括徐晃都揽了过来。

    那意思是说:别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是我结拜地兄弟,不会跟你的。

    曹操细目一闪,仰着头看了看董俷。

    也难怪他要抬头,站在地上,董俷比他足高了一头,让曹操颇感无奈。

    他笑道:“原来是伯喈先生赞誉地虎狼之将,操早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

    不无留恋的在典韦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当然是偷偷摸摸。

    “公子,不如一起入城?”

    “啊,将军客气了。非是我等不愿入城,而是麾下士卒皆粗鲁之士,有恐惊扰了百姓。我们在城外宿营,将军莫要在意我等。明日一早,我们就会动身离开此地。”

    曹操点点头,“公子言之有理,长社方经大乱,实不宜进驻大军,那就委屈公子了。”

    迎着老太公进了城,曹操自派人送来了酒菜。

    典韦和沙摩柯倒是没什么想法,可徐晃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公子,你好像对此人颇有顾忌啊!”

    他并不在意刚才董俷说地那话。越是如此,就说明董俷对他重视,他越是感激。

    薰俷命人在城外安营扎寨,同时派人进城去接陈到家人和徐庶一家。

    在营中,董俷突然问:“二位哥哥,你们观曹操此人如何?”

    自动就过滤了沙摩柯,反正你要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答案来。

    典韦摇摇头,“这个人,看不出深浅来……不过我觉得,他不简单啊。”

    而徐晃则道:“此人目光深邃,心机颇深。我觉得要和他打交道,定然多加小心。”

    薰俷点了点头,“我亦如此感觉。”

    几个人聊着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很无聊。话题一转,就说起了武艺。典韦和沙摩柯兴致勃勃,而徐晃也是谈性甚浓。薰俷在一旁笑着,心里面却盘算:是不是该弄死曹操呢?

    这时候,前去迎接陈到家眷的人回来了。

    薰俷连忙出去迎接,见徐庶母子也随同一起前来。原来,徐庶母子一直和陈到一家人在一起。特别是听说董俷回来了,徐庶的母亲带着徐庶,特地前来感谢董俷。

    “徐婶婶,不如让徐庶随我一同回临洮吧,我可以找人教他武艺。”

    徐庶闻听大喜,颇有些期盼的看着母亲。

    但徐母却摇了摇头,“俷公子好意,老身心领之。只是老身难离故土,准备带小儿回颖阴去。”

    “啊……”

    薰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婶婶,如今颍川大战虽然已经平息,可并不安宁啊。再者说,这颖阴地处四战之地,一旦有事,定然是首当其冲。婶婶还要三思啊。”

    徐母微微一笑,“公子勿劝了,老身主意已定。”

    这个女人,越看越觉得像是那评书中的徐庶母亲,性情很刚硬,而且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薰俷心知,再劝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当下一拱手说:“既然婶婶有了主意,那俷就不多说了。不过若他日有麻烦,请婶婶莫要忘记了小侄。俷虽不才,却也有些能力……终是同患难过,望婶婶莫推辞。”

    见董俷说的情真意切,徐母也非常感动。

    “那老身就谢过公子了!”

    心中暗自出了一口气,不管此徐庶是不是彼徐庶,总归是结下了一场善缘。他日……

    想到这里,董俷不禁心中大快。 ,.,,,

第一二0章 河东一霸

    

    已经很深了,曹操依然坐在书房中,看着窗户上的树出沙沙的声响。

    心思非常的复杂,思绪也是起伏不定。

    去年复起之时,他曾经路过南阳,专程拜访当地名士许劭许子将。

    说实话,对于许劭这个人,曹操一点都不喜欢。此人趋炎附势,人品很差。只是他的名气掩盖了那些缺陷,可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当初陈蕃失势,作为同乡的许劭过门而不入。曾有人问他为何如此,许劭却说出了陈蕃刚愎之类的诋毁话语。

    明白人自然明白,他这是害怕受到牵连。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令人不可小觑的名气。凡经他评点的人,大都是飞黄腾达。更美其名曰的办了一个月旦评,放眼每月只评三人,更令天下人趋之若骛。

    经历了一番宦海的沉浮,曹操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

    他深深明白,名气有多么重要。于是在路过南阳的时候,迫的许劭不得不为他点评。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这是许劭的评价,确实也让曹操声名鹊起。至少再做官的时候,被人看重了不少。

    早年仗剑任侠的曹吉利,如今已经成了治世之能臣。

    可曹操却不满足。在内心之中,仍旧想着能做一个中兴的名臣,可这中兴之路,又在何方?

    黄巾之乱虽然已经平息了。可曹操敏锐地觉察到,真正的动荡才刚开始而已。

    如何在乱世中生存,如何能辅佐大汉中兴。他还在迷茫。看到薰卓的时候,他隐隐有了一点线索,可并不清晰,若隐若现地让他更加难受。

    薰俷……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热血、有正义感,甚至被蔡伯誉为当世之虎将。曹操在听说了这个名字之后,一直想见见此人。说实话,见到董卓的时候,曹操的心里还是非常的失望。这样的一个人。能生出什么好儿子?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董卓,也许颍川还在动荡吧。

    今天。终于见到了薰俷,却让曹操生出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乍一看。这个人鲁而直,相貌虽然很丑,可是目光很清澈,正符合了蔡伯所说的那种热血、正值,更兼勇武地特征。但如果再仔细看,这些东西的后面。却好像隐藏着什么?曹操自认也见过了不少人。却从没有在这么一个少年的身上产生过这样地感觉。

    什么感觉?

    曹操也说不来。只是觉得第一眼看出来的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真实了!

    薰俷,此人究竟是怎样地人呢?

    曹操很想跑过去再和董俷说上一说。可从薰俷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有很深的戒备。至于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曹操不清楚,也不明白。也许,我们都看错了!

    ******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的亮光。

    薰俷伸了一个懒腰,爬起来洗漱了一番之后,走出大帐。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琢磨了他整整一晚。如果他知道这个琢磨他的人是谁,恐怕这一夜就很难睡好。

    其实,他也没怎么睡好。

    杀曹操,不杀曹操,在他的脑子里发生了激烈地冲突。

    三国演义中,曹操是个大奸臣,着实该杀。而且董俷也知道,现在杀了曹操,只怕也引不起什么太大地波澜。毕竟如今此人还是个骑都尉,想要掩饰过去,应该不难。

    可杀了曹操,就能保住董家吗?

    薰俷很犹豫,委实有点拿不定主意。

    何家地人已经整备好了人马,董俷点齐人马,拔营起寨。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何真启程,作为长社军事主官地曹操自然会出面相送。到时候找个由头,想办法把这个人干掉。至于薰俷甚至已经想好了理由,如何杀死曹操。

    没想到,曹操居然没出现。

    来相送的是长社守将,董俷甚至没记住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蔡,是蔡的同乡。

    曹操发现我要杀他了吗?

    薰俷心里不免感到奇怪,在动身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向城头上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他看到有人在城垛后面闪了一下之后就不见了踪迹。董俷的眼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七尺身影,正是他想要干掉的曹操。姓蔡的守将说,曹操出去剿匪了……可他明明就在城里面,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呢?

    扫了那姓蔡的守将一眼,董俷想起来了。

    这家伙好像是叫蔡阳,城人,确实是蔡的同乡。不过在演义中,他后来归降了曹操,再后来,在关二爷千里走单骑的时候,与古城之下被关二爷一刀砍死。

    原来,蔡阳这个时候就和曹操认识了?

    薰俷挠挠头,随着大军出发。一路上,他不

    头,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心里清楚,那应该就是曹操。

    曹操,难道开始注意我了?也许是吧,可如果这样子的话,我想杀他,可就难了!

    就这样,董俷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曹操干嘛会注意他。

    在路过颖阴的时候,徐庶母子告辞离去。临别时,徐庶恋恋不舍,看上去很想随董俷一起走。但母亲既然拒绝了薰俷的好意,他也不能不停母亲的话。

    薰俷又好生的劝慰了徐庶一番,并说将来等他剑术有成的时候,随时可以去临洮找他。

    出了颍川,进入河南尹,就算是到了京畿地界。

    早派人前往阳。通知何老太公地行程。故而过了虎牢关之后,很快就遇到了一支人马。

    看装备,当属于羽林军。人数在千人左右。

    主将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和老太公颇有几分相像。董俷刚开始还以为是何进亲自来迎接何真。后来一说话,才知道这人是何进的弟弟何苗,奉命前来迎接何真。

    何苗官拜中郎将,刚接手了羽林军。

    乍看到董俷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目光扫了一眼董俷地兵器,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闻听董俷是薰卓的儿子之后,这何苗甚为亲热。

    “公子大名。苗亦有耳闻。此次大乱,若非令尊父子二人与危难中力挽狂澜,恐怕这局面会更加糟糕。听闻南方战事已经平息。令尊可安好?公子又往何处去呢?”

    这人和董卓的官职一样,董俷怎敢怠慢。

    连忙恭敬的回答:“中郎将客气了。大将军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挂念我父子,俷感激涕零。父亲一切安好,如今正在宛县等候朝廷的旨意。草民则是离家太久,而南方战事也已经平息,故而准备回河东探望母亲,之后回临洮……祖母年事已高……”

    何苗连连称赞。“公子果然是孝顺之人。想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苗本来还想请公子去阳和家兄相见呢……呵呵。闻听说若非公子你拔刀相助,宛县危矣!”

    也看不出此人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心里面还是热乎乎。

    寒暄了几句之后,董俷带着人告辞离去。临别时有何徐晃依依不舍,互道了珍重。

    ******

    往河东的路上,董俷百思不得其解。

    何苗,堂堂中郎将,又是大将军何进的弟弟,为何对他如此热情?

    于是找上了典韦和沙摩柯,一起研究这里面地问题。

    哪知沙摩柯闷头来了一句:“人家热情,难道还不对吗?要按你的说法,他对你横眉立目的才算好?”

    把董俷噎地好生难受,狠狠的瞪了沙摩柯一眼说:“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不是好不好地问题,而且应不应该。那何家位高而权重,堂堂中郎将,和我父亲的官职一样。平白无故的这么热情,里面肯定有问题。你没听人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及盗。”

    典韦闻听,连连点头,“二弟说的不错,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古怪。”

    沙摩柯仍然是一根筋儿的说,“按照你们这么说的话,那二哥你当初对我也很热情,莫非也是非奸及盗?”

    薰俷张口结舌,典韦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二弟啊,当初你见我地时候,一样热情啊。”

    “这不一样,不一样地!”

    “二哥,怎么到人家那里就是非奸及盗,到你这里就是不一样?这全天下地理,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

    “沙老三,你,你……我是你二哥,你竟然如此顶撞我。来来来,咱们手上见分晓。我要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你二哥的本领。”

    薰俷催马作势要打,沙摩柯哼了一声,一催胯下丹犀窜了出去。

    “你兵器不趁手,我才不愿意以小欺大,胜之不武。等你换了兵器,咱们再比试。”

    “咦,你居然能出口成章了?”

    典韦哼了一声,“你不在地时候,老黄和老马天天拉着庞公喝酒,有时候秦大人也会来凑热闹。沙老三准备弃武从文了,跟着去混了两天之后,就学了个牙尖嘴利回来。”

    “大哥,你也有往里面凑!”

    薰俷突然觉得很苦恼,这典韦也要学文士吗?学了文士的典韦,还是那古之恶来吗?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形象,典韦身穿文士袍,手里晃着白羽扇。

    恶,简直恶心死了!

    想到这里,董俷不敢再想下去,催马跑到了最前面。

    这一路上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河东的领地。董俷这是第一次来河东,道路也不熟悉。只能找人询问,可是普通人看到五溪蛮人的样子,就吓得扭头跑。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安邑的方向,大队人马这才

    典韦和沙摩柯突然发现。薰俷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当大队人马停下来地时候,就一个人躲在帐篷里又是写,又是画。也不知道搞什么。问他的时候,总是嘿嘿一笑,三两句把话题就岔开了。

    安邑是一座古老的都城,曾经是战国七雄之一魏国地王都。

    横跨了鸣条岗和岗下平原,如今是河东郡的治所。小小的一个安邑,却有郡府衙和县府衙两个官邸。此外在城西北,还有一个比官邸更加恢宏的大宅,上书卫府。

    在安邑。可以不知道府衙和县衙的位置,但绝不会不知道卫府的来头。

    大半个安邑城的人,和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卫府地田庄。更自安邑西北蔓延数千里,甚至连大名鼎鼎的禹王城。也变成了卫家的私有领地和财产。

    在河东,不知当今皇帝是谁地大有人在。

    可如果问起老卫家,那可是妇孺皆知。老卫家如今最出名的是二士一霸,二士分别是卫家旁系才子卫仲道和卫家直系地才子卫觊。卫觊如今不过十五岁,素有才名。而卫仲道却已经是大大的有名,更著名的莫过于他娶了蔡伯的女儿蔡>

    可惜。卫仲道才学虽好。却是个短命的人。

    人道是红颜多薄命。其实对男人也是如此。人若是太聪明,学问太好。长得太帅,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连老天都会嫉妒。两年前卫仲道娶了蔡>.+多人都说,那蔡>|

    至于那一霸,却是另一种名气。

    不管是卫觊还是卫仲道,都是文质彬彬,待人接物颇知书达理,非常地和善。

    而卫家的一霸,名叫卫正,却是个地地道道地纨绔子弟。整日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县衙不敢管,那是卫氏家族的人,而且还是卫觊的哥哥。

    府衙没心思去管,董家本来就对卫家人有点怪怪的,当初卫家人想和老薰家联姻,就是被董俷生生的一手破坏掉。虽然说至今没有人能找到那凶手究竟是谁,可不代表卫家人就不管了……事实上,老卫家的追杀令至今有效,董家人难免感到忐忑。

    不过,据说如今在安邑,有一个人渐渐的取卫正的恶霸之名而代之。

    这不,董俷这边人马还没有进城,就看见正对着城门的安邑大街尽头,有一团火焰飞驰而来。

    那是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

    皮毛更是油亮,四肢健壮,跑起来蹄声如雷一般响亮,把个大街上的人惊得一阵大喊:“董家的人来了!”

    薰俷一眼就认出了,那战马是一匹纯种的西凉赤。

    马上是一个女将。身穿大红袍,外罩火红的荷叶甲,头戴束发金冠,大红色的披风随风飘扬。

    整个人,就好像一团火一样的冲了过来。

    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五六十名女骑兵,一个个也都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格外精神。

    薰俷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典韦和沙摩柯也有点傻了。

    大汉朝好像还没有这么一支由女人组成的骑军,虽然说只有五六十个人,可这看上去……

    真***养眼儿啊!

    城门口的士卒一见这些人出现,立刻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正经相。

    朝两边一退,正好让出了董俷一行人。

    “死阿丑,见了我,怎地还不下马?”

    沙摩柯牛眼一瞪,“这女人好猖狂,带我教训她一下!”

    薰俷一听可就吓坏了,一把揪住了沙摩柯的胳膊,“教训你个头,那是我四姐!”

    说着话,翻身下马,笑呵呵的站在那里。

    赤在董俷身前停下,唏溜溜一声暴叫的直立而起。

    马上的女将用修长双腿一夹马腹,从得胜钩上摘下了一杆绣绒大刀,当头就劈向董俷。

    “死阿丑,干的好事,居然还有脸来见我,照打!”

    薰俷这一次可是吓了一跳,侧身一闪,抬手就抓住了那大刀的刀杆,“四姐,你疯了不成?” ,.,,,

第一二一章 虎女营

    

    四小姐一如从前的那般英姿飒爽,一如从前般的胡闹的刁蛮不讲理。

    她端坐马上,杏目圆睁,柳眉倒立,娇喝一声:“放手!”

    刀的确是离了手,却不是离开了董俷的手,还是离开了董媛的手。

    “四姐,你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城门口上,那些士卒多少已经看出了端倪。虽然还没有检查董俷等人的关防印信,可是也能猜出,这个丑丑的少年,十有八九是传说中太守大人的儿子,被一大博学大儒蔡盛赞为当世之虎狼之将,转战青徐千里,立下了大功劳的董家狮儿。

    胸脯不由得挺了起来,希望能让董俷看上一眼,而后有吹嘘的资本。

    可惜董俷这会儿被董媛闹得是焦头烂额,把绣绒大刀扔给了沙摩柯,苦笑道:“有一年没见了,用得着一见面就拎着大刀来打招呼吗?”

    “哼哼,你在外面倒是逍遥快活,还闯了诺大的名号出来。如此好玩儿的事情,居然不知道叫上我……亏我小时候那么疼你,什么事情都站在你那边,连封信都没有。”

    好玩儿?

    薰俷彻底无语了。

    可抬头看去,却见董媛眼睛红红的,这姐弟之间的浓浓情意,董俷又怎么能看不出。

    只是董媛不太会表达,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在典韦和沙摩柯地想像中。薰俷定然会狠狠的反驳董媛。

    哪知董俷一句话都没说,伸手挽住了赤的缰绳,轻声道:“四姐。我们回家。”

    他牵着马,步行向城门里走。

    而董媛坐在马上,笑嘻嘻地对跟随她的那些女兵们说:“这是我弟弟,快叫公子。”

    “虎女营帐下,见过俷公子!”

    莺莺燕燕的叫声,听上去非常的悦耳。

    沙摩柯的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对典韦说:“大哥,这么多漂亮女人。不娶回家做老婆,实在可惜。”

    “老三,你莫非动了春心?”

    沙摩柯那张原本就赤红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紫色。

    门口的军士不敢阻拦。薰俷等人心里不清楚,但他们可是对那虎女营了解的很透彻。

    作为连卫家豪奴们都不敢触其锋芒地虎女营。休看一个个都是娇娇弱弱的女子,可打起人来那是真往死里招呼。加之董卓父子风头甚劲,卫家人也不愿意得罪董家。而薰媛……那可真是一个母老虎,武艺不怎么样,但砍人的时候却不见眨眼。

    不过,有了这个一个母老虎。安邑却是平静了很多。

    薰媛自诩是女侠客。天天带着她地虎女营在外面晃悠。只要是她认为不好的事情。就会出手管一管。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却总比卫正那家伙强许多。

    ******

    薰俷抵达安邑,早就有人通报了府衙中地董夫人。

    事实上在董俷等人进入安邑境内的时候,府衙、县衙、包括老卫家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薰夫人在府衙官邸门口站立,见到董俷的时候,忍不住好一阵的激动。

    薰俷连忙走过去,躬身道:“孩儿见过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薰夫人笑着拍了拍董俷的头。她站在台阶上,还要踮着脚尖才能碰触薰俷地脑袋。

    也难怪,如今地董俷个头越来越高,已经超过了九尺。

    “母亲,这是我地两个结义兄弟。这是我大哥典韦……”

    薰夫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贤侄一家人早已经到了河东,只是久候贤侄不到,你大哥就带着人去了临洮。如今是牧场的管事,前些日子还写信来询问呢。”

    “典韦多谢夫人地厚恩!”

    薰俷又拉着沙摩柯,“母亲,这是我在武陵结识的五溪蛮小王,小名叫沙沙,大名叫沙摩柯,也是我结义的三弟。”

    乍一看沙摩柯的时候,董夫人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不过有董俷那碗老酒垫底,虽说有些吃惊,却还不至于让她表露于脸上。

    只是心里说:当年的小妖怪,如今已经变成了大妖怪,还找来了两个同伴……嘿嘿,莫非我老董家要变成妖怪窝了不成?不过这两人,端的是雄壮,阿丑眼光不错。

    典韦和沙摩柯,那都是从一次次大战中走出来,周身上下透着凛冽杀气。

    而那三百五溪蛮人,虽没有这个人看上去勇武,也没有那五百巨魔士看上去威武。

    可若是论起杀气来,他们可比巨魔士还要强盛几分。

    “快快快,进屋里说……马嵩,去安排一下住处。呵呵,自你爹出征后,咱们

    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媛儿,莫要再扯着你弟弟,服。女孩子家家的不学女红,不读女驯,却天天带着一群疯丫头舞刀弄枪,疯颠颠的成何体统?”

    薰媛哼了一声,“娘偏心。阿丑没回来的时候,你可净念我好来着。如今阿丑还没进家门……哼哼,我才不学什么女红,更不想读甚女驯,将来我要做个女将军。”

    “好了,好了,女将军快去换衣服吧。”

    马嵩如今是董府的管事,同时还担任着军需官的职务。

    不过大多数时候,马嵩并不随军出征,而是留守河东,负责和胡人之间的马匹交易。

    虽然说和典韦、沙摩柯不认识,可毕竟是为一个主公效力。

    当初董俷转战西北的时候,他就是董俷的部曲了。如今,转战西北的人几乎死光了,除了董铁、裴元绍、董召和董弃之外。就只剩下他和护送唐周去阳地龙骑十二。

    论资历,也算是老人了。

    招呼巨魔士和五溪蛮人进入府衙。

    这太守官邸的面积可不小,容纳了八百人还有空余。

    也难怪。薰卓出征的时候,把府中地亲随几乎抽调了个干净,大多数房子都空置呢。

    不多时,就有县衙的官员前来拜访,而后卫家的人也送来了贺礼。

    薰俷只好陪着薰夫人在大厅里和人寒暄。

    对于这种老大人的谈话方式,他很不适应。上辈子就不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这辈子虽然话多了些,可对于官面上的这些应酬。却是有一种发自于内心的厌恶感。

    还不能表露出来,挤出笑脸。

    殊不知这样子一来,却看上去更让人害怕。

    那县衙的官员总觉得董俷身上有一种冰冷地杀气。那笑容令那杀气,更显迫人。

    而老卫家派来的人。是其家主的兄弟,名叫卫行,字仲明。

    说起来,这规格不算低了。当年大将军何进前来河东视察地时候,卫家人也只是让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出面,而卫氏地家主。甚至连面儿都照一下。这大汉江山下。恐怕也只有皇族的成员能让那位家主出来。比如现如今的宗正刘虞。比如当今汉帝。

    卫行的名气不算大,不过在河东还算颇有身份。

    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老薰家的人并不感冒,只是客套了两句之后,就甩袖告辞。

    薰媛换上了女孩家的打扮,岁月倒是没在她地脸上留下太多地痕迹。

    若不是她挽着那代表妇人地云鬓,看上去和当年在临洮时没有多大的改变。

    “阿丑,别理那老东西。”

    薰媛说:“看上去道貌岸然,却净干一些爬灰儿之类地龌龊事,实在是可恶至极。”

    爬灰儿?

    薰俷疑惑的看了看董媛,“什么意思?”

    薰媛的脸一红,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薰俷吃惊的说:“不会吧,卫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能干这些事情?”

    “多了去……望族之中固然出人杰,可同样也是藏污纳垢。当初绿儿的那件事,你做的没有错。若是真的遂了二姐的话,那绿儿可就是掉进了火坑。不过,你最好还是谨慎一点,老卫家的人似乎还在追查这件事情,听说当时还活下来一个人。”

    “哦?”

    薰媛说到这里,忍不住用团扇轻轻的拍着董俷的脑袋,“你说你这家伙,办个事情也不能干净利索,居然还留下了活口。哼哼,幸好你姐姐我聪明,帮你解决了!”

    “你帮我解决?”

    薰媛很自豪的说:“怎样,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你怎么解决的?”

    薰媛见董夫人正和典韦、沙摩柯说话,没注意到这一边,于是轻声说:“你姐姐我聪明,找人问清楚了情况之后,把那家伙引了出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家伙的戒备心也淡了……哼哼,引出来之后,我就让虎女营动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薰俷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不解。

    “笨啊,我的虎女营当时正好成立,就一人砍了他一刀,分尸之后让马嵩扔黄河里去了。”

    “那些女人,杀过人?”

    “别小看她们,她们杀起人来,也很凶狠呢。”

    薰媛洋洋自得,董俷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这个姐姐才好呢?聪明是聪明,可这事情未免太鲁莽了吧。这里是河东,杀老卫家的人,可是很容易……不过也不得不赞她聪明,人人都有份,谁都脱不掉关系。

    至于那虎女营嘛……

    天晓得是不是她又心血来潮的产

    只是如此一来,那些女人恐怕也要跟着走了。

    这时候,董夫人和典韦二人说完话,扭头道:“阿丑,莫听你姐姐胡说八道。她那虎女营……唉,当初听蔡大家说你是当世虎将。结果她就说她是虎将的姐姐,也是董家的虎女。这不,让马嵩从塞外买回来了一些孤苦伶仃的女孩子,组成了虎女营。”

    “从塞外买?”

    “是啊……胡人扣边。多次袭扰边塞,掠夺人口。马嵩现在负责从胡人手里购买胡马,而后送往牧场。这半年来。因为战乱地缘故,连他的马队也被抢了好几次。”

    薰俷一皱眉,“胡人闹得这么厉害吗?”

    一直作陪的马嵩开口说:“主公,何止是胡人,如今并、幽之地,鲜卑、乌桓、匈奴人四处作乱。有时候官军非但不管,还扮作马贼进行掠夺。三月地时候,我差点被人杀了。如果不是当时我见机快,发现情况不妙抛了财物就走,只怕连命也送掉了。”

    官军。胡人,乌桓。匈奴……

    薰俷隐隐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薰媛说:“五月初的时候,还有一批五原的匈奴人杀到了河东。不过人数不多,抢掠了一些小村庄后就迅速离开了。”

    “匈奴人?”

    薰俷忍不住说:“匈奴人不是已经被赶走了吗?”

    “你说的那是北匈奴。汉武皇帝中兴的时候,曾多次对匈奴人进行打击。很多匈奴人都迁移了,但也有一部分人表示臣服。朝廷就给他们拨了一块土地。分布在在司隶地区的五原等地。被称作南匈奴。不过。朝廷强盛那些人不敢闹事,如今朝廷……冀州等地的战事还没有停。朝廷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去教训那些胡人呢?”

    薰俷歪着头笑道:“四姐,比在临洮时可是长学问了呢。莫非是吃姐夫的口水吃多了,人也聪明起来了?”

    薰媛地脸刷的通红,抓起酒樽砸了过去。

    一旁沙摩柯偷偷的问:“大哥,难道吃口水还能变聪明吗?”

    “这个,可能吧!”

    这吃口水,是董俷发明地言语,只有董家的人知道其中地含义。董夫人很无奈的笑了,不过心里也很高兴。女儿和董俷好的好像亲生姐弟一样,自家的地位岂不也很稳固?

    “阿丑,别和你姐姐闹了!”

    薰夫人制止那姐弟二人打闹,“刚才听君明说,你这次来是打算带我们回临洮?”

    “唔,我几乎忘了大事!”

    薰俷忙收起笑脸,正色道:“如今朝廷解开了党锢之禁,势必会产生出新一轮的党争。父亲立了大功,说不定也会卷入里面。您也知道,父亲的性格不会轻易依附于某一方,但左右逢源地方法已经不再适合。留在中原,只怕是会很难做人。“

    薰夫人对政治说不上很清楚,但也明白董俷地意思。

    “若是这样,回凉州也好。前些时候我听安邑令地夫人说,朝廷准备重启州牧之法。还恭喜我说,你父亲立了大功,说不定能成为一方州牧。我是不太明白州牧是什么,不过既然呆在关东不开心,还不如回凉州。至少那里我们也比较熟悉。”

    “孩儿亦是这么想。”

    薰媛更兴奋的说:“回凉州好,回凉州甚好。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好无聊,连个说话地人都没有。回牧场,我可以好好的训练我的虎女营……阿丑,回去之后,把绿儿送给我吧。”

    薰俷愕然,“你干什么?”

    “嘻嘻,听说绿儿的武艺如今很不错呢,而且还跟你学了些兵法,正好可以训练我的虎女营。对了,还有那个裴元绍的老婆,我也要……据说比绿儿还要厉害呢。”

    薰夫人脸一沉,“四妹,不要胡闹。”

    “我哪有胡闹?”

    “你奶奶之前还派人送信,说是阿丑这次回去,定要让他先成家再说。绿儿也随了他多年,怎么也要有个名分不是。回去先忙这件事,哪有功夫陪着你一起胡闹。”

    “阿丑,要成家了吗?”

    薰媛笑了,“我家的阿丑,终于要成家了!”

    不管面红耳赤的董俷,董夫人站起来说:“四妹,这几日莫要再胡闹下去了,带人准备一下行装,我们三日后启程回临洮。至于阿丑,你最好也不要留在安邑。明日就带着人先动身……母亲也很惦记你呢,早点回去,让老太太也能把心放下来。”薰俷连忙起身说:“那孩儿谨尊母亲的吩咐。” ,.,,,

第一二二章 疑似梦中

    

    七月的太阳很毒辣。

    已经是夏末秋初,可那秋老虎的力量依旧强大,似火骄阳在天上散发出滚滚热浪。

    袁隗回到了府邸,脱下朝服,换上了便装。

    房间外,绿树成荫。门前的那个老槐树正茂盛,繁密的枝叶当初的阳光,把书房笼罩在一片凉爽的阴影里。袁隗坐在树下的凉榻上,享受着绿荫中阵阵的凉风。

    靠在一个美婢怀中,轻轻的摩挲他的肩头。

    另有一美婢则跪在榻前,非常熟练的为他捶腿。

    年纪大了,变得格外喜欢这种享受。感受着身后美婢胸前的柔软,袁的大手撩开了她的裙,感受着那修长美腿的光滑柔嫩,慢慢的向上摩挲,碰触到那一片让他血脉贲张的湿腻。

    “大人,大公子求见!”

    美婢急促的呼吸,娇柔的轻喘,让袁隗快要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令他的欲火顿时熄灭。心里颇为恼怒,却也明白对方如果没有要事,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大公子,说的是袁绍。此子虽然是庶出,却被袁所看好,对袁绍的期望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嫡出的另一个袁家子袁术。

    “带他过来吧!”

    看了一眼美婢脸上的春潮,袁隗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没事情不要来打搅。”

    两个美婢怯生生的应了,起身退去。

    袁绍。也正从前面地夹道走出来,走进了院内,看了一眼那两个美婢的背影。心里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袁隗摆手,示意袁绍坐下。

    “本初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袁绍恭敬地坐好,轻声道:“叔父,绍前来,正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叔父。”

    有家人送来了一坛酒,满了两樽之后,又恭敬的退出了院落。

    “叔父。南阳方面的战事已经结束,虽有小股流寇,却已经是鳞介之。不足为虑。冀州方面,卢子干已经攻破了广宗。俘虏反贼十万,只是那张角却已经病死。如今,只剩下在青、兖二州的张梁余部,但卢中郎已经回师和朱中郎成夹击之势,想必消灭张梁所部的反贼,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应该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袁隗一皱眉。“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本初今天来,应该不会是为了找我说这些吧。”

    “叔父。战事结束,一应功勋之臣的名单也应该呈报皇上。”

    “这个我也明白。此事不是由大将军一手安排,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了呢?”

    袁绍说:“大将军在犹豫!”

    “犹豫?”

    “冀州卢中郎和右中郎将都没什么问题,名单已经做好。卢中郎此次在冀州抵挡住了反贼主力,更兼杀张角,俘虏十万反贼,实功劳显赫。大将军拟奏请皇上,封卢中郎左车骑将军,槐里侯。据说皇上准备启用州牧制,故而大将军还奏请皇上加封他为冀州牧……不知道叔父对此有什么看法?”

    袁隗笑道:“何遂高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不过卢子干岂是他所能拉拢地人?此人性情刚正,忠心耿耿,除了皇上之外,谁的帐也不会卖。这样也好,至少卢子干不可能加入阉寺,而且与我等也颇有交往。这样的人,想必皇上也会很放心吧。”

    袁绍说:“劭亦是这么想……朱中郎被奏请为河南尹,右车骑将军,和卢中郎差不多。”

    “这个也正常,朱儁是我推荐,何遂高这是在卖我人情,没什么啊。”

    “但是左中郎将董卓……大将军至今仍在犹豫。”

    “董卓?”

    袁隗刚才一直是眯缝着眼睛,表情不甚在意。听到董卓地名字却睁开了眼睛,“本初,你观此人如何?”

    “董卓虽鄙,却不能不防。此人是一匹狼,若缚的太紧,只怕会被他咬断绳索反噬;可若不缚他,日后必成大患。他长于凉州,不识中原之礼数。其人甚有野心,若说才能……倒也只能算是中等。只不过运气太好,居然在颍川连战连胜,还杀了贼酋张宝。此前我们能抑他,还可说他无甚功劳。但如今想要抑他,已经难了。”

    袁隗点头,“本初所说不错。薰卓……不可不缚,却又不能缚太紧。他不比皇甫规和张,骨子透着桀骜。之前南宫救驾也就罢了,如今又平息了颍川地战乱,皇上定然会有所留意。只是此人和阉寺走的很紧,我只怕他将来会成第二个段颍。”

    “大将军亦有此顾虑。”

    袁隗笑了。

    何进能有此顾虑,不正是拜他所赐吗?

    “那何遂高的意思,究竟如何?”

    “大将军的意思是,冷他一段时间。就算阉寺帮他,若我们压着此事,皇上也不好有太多过问。而且皇上因禁军之事颇不快,再加上封谞和徐奉二人,对阉寺有些疏远。据说皇上有心组成新军,以加强京畿的兵力,故而也不会太在意此事。”

    袁隗想了想,“此前许攸与何颙说的那件事,你认为如何?”

    “这个……”袁绍轻声道:“我曾私下里探过荀慈明地口气,似乎他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估计想要让他出面作证,非常困难。至于蔡伯,恐怕也不会出面指认,这两人不出面,只怕颍川地那些人,皆不会出面。只有子远和伯求二人,不一定能说明什么。绍以为,如果以此事来打压董卓地话,怕是要引起董卓的不满。”

    袁隗

    “董卓那鄙夫无甚才学,可也不会是傻子。过了这如果没有准备。岂非笑话?许攸二人所说地事情,实不宜摆上台面。不要忘了,那董卓现在手里有数万大军。惹恼了他,再反一次就会演变为大祸。可压制,可收买,但不可逼迫。”

    “那叔父也认为大将军的决定没有问题吗?”

    “何遂高蠢材,这是把董卓往阉寺那边逼啊……他犹豫,殊不知董卓也在犹豫吗?段颍前车之鉴,以董卓此人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在何老太公地身上费周折?分明是在告诉何遂高,他并非是阉寺一边的人,这是在求和。”

    “可惜大将军没有觉察。他想挽回董卓。可又害怕薰卓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又怎地?只要他有这个本事,未尝不可。何遂高不拉拢。可咱们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人溜走。我拟派人前往南阳劳军,本初可愿意代我走上一遭?”

    袁绍眼睛一亮,“绍愿走这一遭。”

    “另外告诉公路,让他设法把那些人握在手里,将来可是有大用处。”

    袁绍起身道:“侄儿明白了。”

    “何遂高想要犹豫,就让他继续犹豫去吧。你不妨问问董卓的心意……那屠家子犹豫的时间越长。对我们的好处就越大。不过如果把薰卓这个人留在中原。只怕也会有很多麻烦事。对于他的安置。你我应该仔细考虑,需寻以万全之策才好。”

    “绍明白!”

    送走了袁绍。袁独自坐在树下,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薰卓嘛……

    一良家子而已。本初是不是太高估他了呢?不过如果能把他收买,倒也不失一个好帮手。

    ******

    薰俷最终只带了一百个巨魔士上路。

    鉴于河东目前时有马贼出现,他也不甚放心董夫人等人的安全。

    于是留下了沙摩柯和三百五溪蛮人,同时也留下了四百名巨魔士。如此武力,恐怕两三千马贼是奈何不得董夫人她们。特别是沙摩柯地武力,足以保证一路的安全。

    典韦是心急和家人团聚,董俷没有把他留下来。

    和典韦、董铁二人一起出发,一百名巨魔士也换上了便装,一路风驰电掣向陇西前进。

    过了黄河,就是三辅之地。

    薰俷等人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就出了安邑。

    官路上的人不是很多。兵荒马乱地,加之有马贼的困扰,谁也不愿意出门冒险。

    但说实话,这里比起关东地话,却是安全了很多。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离开安邑的第二天早上,董俷就看到了滚滚黄河东流水。

    人道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不见黄河心不死。

    薰俷也曾几次从这条河上路过,但是却没有一次很认真的来看这千古母亲河。

    渡口还没有开放,董俷立马在河边,耳听那河水流动,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有四五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在忙碌,翠绿色的车帘低垂,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想必,那些人也是等着渡河吧。

    薰俷没有太在意,跳下马之后,舒展了一下懒腰。

    “主人,那些人好像很紧张!”

    薰铁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薰俷这才留意到,那些仆人地行动很慌张,不时地看看自己这边,又不时地朝官道方向张望。

    “一大早,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他们可能有点害怕吧。四姐不是说了,河东时有马贼出现吗?呵呵,只是他们倒也大胆,这么点人就敢跑出来,难道不怕出事?”

    薰俷笑着自言自语,而后说:“好了,反正和咱们无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要招惹是非。”

    话音刚落,突然从官路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那些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从马匹上抄起了兵器,紧张地观望。

    大约有四五十匹战马出现在董俷的视线中,为首的一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身穿锦袍,看上去非富即贵。他隔着老远就大声的喊:“弟妹,为何不辞而别,这是要去哪儿呢?”

    说着话,那些人就已经到了渡口。

    只见青年一抬手,身后的骑队呼啦啦围住了车辆。

    一名家将上马提枪,厉声道:“卫正,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了!”

    “哈,逼人太甚?我什么时候逼人了呢?只是弟妹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传扬出去人家还会说是我们卫家不识礼数,欺负了她?”

    说完,脸色一变,“滚到一边去,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你们老卫家的那些龌龊事,想瞒得过谁?”

    家将愤怒的说:“让小姐回去,先问问我手中的枪是否同意。”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弟妹不愿意说话,就休要怪我无礼了。来人,请夫人回去。”

    数十人立刻冲向了家将。

    四名家将毫无惧色,舞动手中兵器和对方就站在一起。

    大清早,叮叮当当的碰撞时在渡口上空回荡。四名家将显然抵挡不住对方的人多,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个遍体鳞伤,岌岌可危。远处,一艘渡船从对岸缓缓驶来…… ,.,,,

第一二三章 白衣丽人

    

    住手!”

    清冷的娇叱自车中传出,车帘一挑,从里面出来一位丽人。

    正是二八好年华,肌肤丰润,凝脂般粉腮,恰如新荔。一双杏眼,柳叶修眉,顾盼神飞。白色荷叶裙,腰间环佩随她举手投足而生悦耳声响。云堆翠髻,更显冷艳风华。纤腰楚楚,随锦衣而动,恰如风回雪舞,尽显婀娜之气,令人心驰神荡。

    这丽人站在车辕,粉腮罩冰霜,如万年之冰山。却偏偏又有一种端庄气质,眼眉之间虽有羞怒之意,沉默中却有一丝丝温柔之气,令人不禁生出了想要亲近的想法。

    薰俷原本在远处观战,并不想插手此事。

    可当这丽人出现,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后,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姐姐……”

    薰俷甚至怀疑他是在做梦,呆立在马上,半天说不出话。那丽人长的像极了大姐董玉。就连一旁见过薰玉的董铁,也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半晌里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丽人虽怒,依旧风情万种。

    四名家将大声喊道:“小姐,回车里去,危险。”

    而丽人却好像没有听见,杏目圆睁,瞪着那青年说:“卫正,还请你放过阿苦四人。”

    青年,居然是有那河东一霸之称的卫正。

    他见到丽人出现,眼睛里闪烁出情欲的光芒。闻丽人开口,猛然高抬起了手。

    随从立刻停止攻击。把四名家将和站在车辕上地丽人围在中央。

    从河面上吹来了一阵风,带起那锦衣叶裙猎猎而动,恍若仙袂飘飘。如麝兰般的馥郁体香。远远的即便是薰俷也好像闻道。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丽人,口中喃喃:“姐姐,是姐姐吗?”

    卫正嘿嘿笑道:“弟妹,你总算露面了!”

    “卫正,你意为何?”

    丽人唇绽樱颗,声音美妙动听。虽带着薄怒,却依旧让人感觉好像黄歌唱般的悦耳。

    卫正笑道:“弟妹,你问我要干什么。我却要问你想干什么?你嫁入我卫家,就是我卫家的人。我那苦命的兄弟虽已经走了,但你仍然是改不了卫家媳妇的身份。”

    丽人没有说话。目光中却带着不屑,还有愤怒。

    “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以为是我卫氏不懂礼数,屈待了你呢……嘿嘿,弟妹你也是大家出身,伯父更是当今名士,若要回家。可告知我们。我们也好安排你回去不是?这样不辞而别。弟妹你失了礼数,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阻拦?”

    话里话外。似乎都是他的道理。

    丽人道:“我若不回,你待怎样?”

    “那哥哥只好得罪了弟妹……这四个鄙夫从中挑拨,合当处死。”

    “那我若回去,是不是可以饶了阿苦他们?”

    “小姐,莫要为我等向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妥协。我等宁死,也不愿小姐再回那藏污纳垢之地。”

    丽人叹了口气,“阿苦哥哥,你们为我可以死,我又怎能置你们不顾?”

    卫正地目光一凝,“弟妹,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若是听话,我少费些手脚,若是执迷不悟,我也只是费些心神而已。至于这四个鄙夫,我倒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

    话音未落,卫正突然策马冲出。

    抬手摘下大刀,刷刷刷一马三刀,冷芒闪烁。那纯熟的刀马,倒是显示出他下过一番工夫。

    阿苦四名家将的身手并不算好,只是凭着一腔忠勇之气支撑到现在。

    本就是遍体鳞伤,那比得上卫正养精蓄锐。阿苦一个躲闪不及,就被砍下马来。

    另外三个家将围住卫正,但没有三个回合,就被斩于马下。

    丽人在阿苦跌落马下地时候,一声悲呼。这阿苦说起来并非是她带来的家将,而是她夫君地护卫。自她嫁入卫家之后,夫君一家在卫家的地位并不是特别显赫,死后也只留下了几分薄田和这四个家将。

    若非阿苦,那卫正等人早就耐不住,她也更守不住清白。

    卫家的女人骂她是扫把星,可卫家的男人们又对她虎视眈眈,居心叵测。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想办法要回家。但没成想,在这河畔却坏了阿苦四人的性命。

    卫正斩了四家将,得意洋洋。

    “送夫人回家!”

    随行扈从们立刻涌上来,哪知丽人突然探手,从车中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卫正狗贼,我怎也不会遂了你地心思!”

    说着话,宝剑架在颈中,就要自刎以全名节。

    就在这时候,一声如巨雷般地吼声传来:“大哥,救下姐姐……巨魔士,一个也别放过!”

    一支小戟破空飞来,正戳在那套车地牛身上。

    老牛一声低吼,向前猛然一窜。站在车辕上的丽人立足未稳,一个踉跄就跌了下来。

    一匹雄峻战马呼啸而来,独脚铜人槊轮开呼啦就扫下了一大片。

    出现在车辕旁边,丽人正好跌入了马上之人地怀中。细腻的玉颈上,宝剑留下了一道血痕,鲜血汨汨流淌。幸好,伤口并不算太深,还不足以致命。只是丽人在跌入薰俷怀中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那眉眼间流露出的悲愤和凄苦,让董俷心碎。

    “何方蠢贼,居然敢插手我卫家的事情?”

    卫正在马上厉声喝问。见丽人倒在一个丑八怪的怀里,顿时心生浓浓的嫉妒之意。

    策马就要冲过去,但是被一个面如淡金,相貌狰狞的魁梧汉子拦住。

    胯下一匹铁。毛色呈现淡淡地金属色,一看就知道是纯种的大宛良驹。手中一对大戟,在马上厉喝道:“小贼。你的人头爷爷要了,记住爷爷地名字,某家典韦典君明!”

    声到,马到,人到……

    大戟带着一个很怪异的弧形袭来,那月牙似的小枝,恰如一轮残月一般,闪烁诡异的血芒。

    戟挂风声。卫正抬手举刀相迎。

    只听铛的一声,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响动。卫正被那大戟震得脑袋一阵发木,胯下马唏溜溜一声惨叫。四蹄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卫正也被甩下马来。刚站起身,就见一匹象龙神驹冲来。那神驹的速度更快,快如流星闪电一般,令人无法躲闪。

    马上之人抡起独脚铜人槊兜头便打。

    卫正脑袋还有些发懵,眼睁睁的看着大槊过来,居然不知道躲闪。

    只听噗地一声。血光崩现。脑袋被砸的稀巴烂。身体更被象龙撞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一个也不留,一个也不要留!”

    薰俷面目狰狞。如同厉鬼一般的疯狂咆哮。

    也难怪,那丽人长得实在是和大姐太像了,虽然气质不同,但是那骨子里地刚烈,却丝毫不逊色。

    见这丽人,董俷就想起了大姐。

    在他内心深处,对大姐颇有几分爱慕。看到丽人受伤,董俷就想起了在西北的那个大雪纷飞地夜晚。

    薰铁如今,马术已经不差。

    一对折铁刀上下翻飞,寒光闪过,就见血肉飞溅。

    而那典韦更凶狠,大戟一招就是一个,谁也挡不住他的一击。

    想要逃窜的卫家扈从,却被百名巨魔士团团围住。相比起这些巨魔士而言,卫家的扈从简直是不堪一击。好在巨魔士只负责在外围清扫,杀戮的责任基本上是由典韦完成。

    薰俷一手捂住了丽人脖子上的伤口,止住鲜血。

    抬头看,见渡船居然往回走。很显然,那船夫看到了这边地杀戮,被吓地不轻。

    如果渡船一走,至少还要等一个时辰。

    这里是河东地地盘,而且丽人还受了伤,董俷可不想等下去。

    渡船距离河畔大约有三十步左右。

    “小铁,给我把那渡船赶回来,我来助你!”

    薰铁腾空而起,窜到了董俷的身边。一只手握住董俷地一只手,猛然一催战马,董俷抡起手臂,使足了全部力量,大吼一声,把董铁从渡口边扔向了河中渡船。

    要说起来,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需要彼此配合很默契,董俷的力量,和董铁的灵巧必须完美的融合起来才能成功。

    在此之前,二人从没有过这种演练。

    可不管董俷还是董铁,却是彼此格外的信任。薰铁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美妙的弧线,如同大鸟一般的飞出去了二十多步,猛然在空中再发力,凭空向前窜出了数步。

    落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到船舷。

    薰铁一刀砍在了船舷上,借力再起,另一只手就扒住了船帮,一下子跳上了渡船。

    折铁刀架在船夫的脖子上,“回去,立刻回去!”

    那船夫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虽说长年摆渡,历经风雨,可何曾见过这种事情。

    吓得腿发软,手无力。

    有心反抗,但是看着董铁清秀面容上的狰狞戾气,心知这种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

    强咬着牙把渡船靠岸,董铁搭起了两块船板,董俷一马当先就冲上了船。

    象龙的双眸,就盯着船夫。而薰俷却无心顾忌对方,抱着那丽人下马,冲着河畔吼道:“大哥,一个都不要留,马匹、尸体,都不要留。速战速决,我们要赶路。”

    典韦正杀的兴起,闻听乐呵呵的笑道:“二弟放心,一个都跑不了……巨魔士出击!”

    本来就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卫家扈从,也只剩下几个人还在抵抗。

    可巨魔士出击,可却不同于普通的骑兵冲锋。董召在训练这些人的时候,特意增加了一个项目,那就是投枪。在他看来,投枪是主公的标志之一,身为巨魔士,自然也应该掌握这门技巧。

    所以经过大半年训练之后,巨魔士的投枪技巧已经成熟。

    力道上比不得董俷那个怪物,但也是非常可观。每匹马上有三支投枪,一百个巨魔士,就是一百支投枪。典韦这边一退下去,巨魔士的投枪就飞射过来。距离太紧,打击又格外的凶猛。卫家扈从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打得好像马蜂窝一样。

    运气好的,一枪毙命。

    运气不好的,身中五六支投枪,却断不了气。

    不仅仅是人,连战马也变成了刺猬。巨魔士一轮投枪结束,侧马过来,也不管死活,见人就是一刀。渡口瞬间血流成河,在典韦的指挥下,巨魔士把一具具尸体,一匹匹死马扔进了滚滚的河水中,冒了一堆血泡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半点踪迹。

    而后,巨魔士这才牵马上船。

    船不大,一次只能容纳三十人,三十匹马。

    薰俷对典韦和薰铁说:“你们多费心一些,我先过河,带她去找郎中。你们过河之后,就在渡口集结。至于那船老大,小铁你就费心点,别杀他,给他妥善的安置吧。”

    薰铁连忙答应:“主人放心,小铁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

    船老大这次可算是老实了!

    巨魔士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让他不敢有半点不轨的念头。

    老老实实的跑了四趟,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人全部接过了河。正忐忑的胡思乱想:这些人会不会杀我灭口?

    薰铁走过来,从口袋里取出了两锭黄金。

    “这里有十金,我想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下半辈子。如果聪明的话,就立刻离开这里。我不管你去什么地方,但要记住,什么事情都没有看见,今天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我听到一点风声,就算你躲到河里面,我也能把你揪出来,明白?”

    一边是十金,一边是钢刀。

    那船老大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这就把船卖了,然后离开这里。”

    “聪明人,别做傻事!”

    薰铁拍了拍船老大的脸颊,跳下船翻身上马。

    此时,有两名巨魔士来到河畔,说是在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董俷在那里等候。

    典韦和董铁带起人马疾驰而去。

    而船老大则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冷汗淋漓。

    能活下来,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看看手里的黄金,船老大好像做了一场梦。

    这些人虽然个个似凶神恶煞,但不能否认,这些人其实……不错。

    虽然不知道那些被杀的人是什么来头。可船老大也清楚,这里面的纠葛,绝非他一个市井小民能够参与其中。留下来的话,迟早会被牵扯。如果说出那些人的来历,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啊,拿着黄金隐姓埋名。

    十金,足够他娶个老婆,买块土地,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

    这主意拿定,船老大当天就找人卖了渡船。孤家寡人的,也没啥好收拾,连夜离开了渡口。

    至于留在渡口的血迹……

    哈,这年头兵荒马乱,马贼流寇四起。

    人命贱如狗,死个把人而已,谁又会在意这些呢?

    于是,卫正一行人,就成了一个迷。卫家人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因为这家伙经常一失踪就是十几天。反正在河东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多少人敢来招惹卫家。

    二十天过去了,卫家人才意识到有点不妙。

    但再动用手中的力量去追查,却已经变得是毫无头绪…… ,.,,,

第一二四章 敕勒歌

    

    人和衣而卧,玉颈上做了妥善处理,血已经不再流淌

    郎中说,这女子真的萌生了死意,若是那伤口再深一点,送来的再晚一点,神仙也救不活了。

    说这话的时候,郎中的目光很无良的扫了一眼董俷。

    言下之意,好像是说如此美丽的女子,却插在了你这一坨牛屎上,竟逼得要自杀。

    若是在往常,董俷肯定一巴掌打过去,揍的那郎中满地找牙。

    可他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思,眼睛一眯,冷哼了一声,就吓得郎中冷汗湿透衣衫。

    不过是个市井小民,怎经得起董俷那般可怖的杀气。

    郎中这才醒悟,眼前丑陋的男子全身披挂,那些随从更是杀气腾腾,岂是他能评价。

    乖乖的溜走了,还留下了一副药方。

    薰俷倒也没和他计较,扔给他一袋五铢钱,数量大约在百枚左右。这可是一笔丰厚的报酬,郎中连个屁都没放,乐滋滋的走了。同时对董俷的看法,似乎也有了变化。

    人是丑了一点,可这出手是真阔绰。

    那女子的伤势本不是特别重,郎中也夸张了一些,没想到却得了如此丰厚的报酬。

    让人在门外带着,又找来了一把蒲扇,轻轻的扇着,为那丽人驱赶蚊虫。

    丽人的眉眼间依旧透着一种淡淡的悲伤,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令人心生怜惜之情。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

    这是董俷上辈子看一部电视剧,从里面听到地诗词。不晓得是出自谁的手笔。也不清楚是在什么年代。可此时看着丽人,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首诗,轻声读出来。

    不过,他将原诗中地不知心恨谁,改成了不知心念谁?

    也许这样子,会更体贴一些吧。

    丽人的眼睫毛轻轻一动,嘤咛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薰俷连忙起来,紧张的看着她。却见丽人缓缓睁开眼。好似自言自语的问:“我死了吗?这是何处?”

    目光扫过董俷的脸,丽人先是一怔。

    紧跟着露出恐怖的表情,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薰俷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劝慰。

    丽人不自觉地身子一缩,惊恐的叫喊道:“你别过来!”

    “我不动。不动!”

    薰俷看到那伤口又殷出了血迹,紧张的说:“姐姐,我不动,你也别动,否则伤口会裂地。”

    虽然明知道这丽人不是董玉,依然忍不住唤她姐姐。

    丽人先是一怔。旋即羞怒道:“谁是你姐姐?你怎能胡说八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你……”

    薰俷见丽人面罩薄怒之色。连忙改口说:“我叫董俷,在渡口遇到了姐姐。见有无赖子企图对姐姐你不轨。故而杀了那无赖子……姐姐脖子上有伤,别乱动啊。”

    丽人的脸色舒缓下来,只是目光却不愿意在董俷地脸上停留。

    “你,杀了那卫正?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杀了就杀了,管他是什么人。”董俷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丽人不由得又是一颤。从那只言片语中,她已经能觉察到,眼前这个丑鬼肯定是杀人无数。

    杀人的人,不会是好人!

    难道说,我才逃离虎口,却又入了狼穴?

    只看这丑鬼的眼神,总是色迷迷的,怎么看都不正经……

    人常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之董俷地样子却是不怎么讨喜,甚至属于那种乍看之下有点难看,越看,就越觉得难看地意思。人天生好美,故而丽人对董俷地印象并不好。

    只是董俷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即便是他觉察到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

    “姐姐,你又是谁?为什么会遇到那无赖子的纠缠?”

    “我……”丽人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她出身名门,自幼聪慧。与夫君可称得上是情投意合,没想到……卫家势大,如果回家了,不晓得会为父亲招惹什么麻烦。更何况这丑鬼杀了卫正,只怕老卫家地人,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妾身叫王姬!”

    丽人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嫁于卫氏族人,哪知先夫早夭……我本欲回家探望,却不想被那卫家的无赖子纠缠。如今,你杀了那无赖子,却让妾身是有家难回。”

    言下之意,却已经说的非常明白。

    你把老卫家的人杀了,使得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薰俷一怔,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是啊,杀了卫正那厮,对董俷而言是没什么。可卫家人会放过这王姬的家人吗?

    即便是名门,只怕也是个小家族。

    如果王姬没有回去也就罢了,至少人家那家族还占着道理。可如果回去,只怕是满门都要遭难。

    薰俷想了想,“若姐姐不嫌弃,我却愿意担当.

    等这风头过去了,姐姐那时候再回家当无忧矣。”

    王姬用很犹豫的目光看了看董俷,心里委实拿不定主意。

    这丑鬼长得倒是丑陋,可这心地却也不错。只是他总是姐姐,姐姐的叫我,又是什么意思?

    薰俷见丽人犹豫,当下也不催促。

    “姐姐,你且好好休息,我们明早动身,你那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好。若是不想随我走,也可以。你可以告诉我一个地方,我如果不能护送。会让扈从送你。总之,不管姐姐是怎么决定,我都会护你周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伤你不得。”

    说完,董俷退出了房间。

    丽人隐隐听到董俷在门外压低声音叮嘱护卫,而护卫对他地称呼,却是‘主公’。

    这董俷是谁?

    王姬自嫁入卫家之后,对外面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而董俷成名之时,也正是她夫君病危的节骨眼儿上,更无心去打听这些事情。不过能看得出来,董俷地来头不会小。

    陇西?

    难道他是河东太守董卓的家人吗?

    若是这样。倒也能护我周详。只是,他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难道和那卫正也是一丘之貉吗?

    王姬不免心中忐忑,好生不安。

    房门外。传来的梆子声。邦邦邦,却已经三更天了。

    靠着床褥。王姬突然想起了醒时隐约听到的那首诗。自幼是博学好记,对于诗词乐谱更是非常敏感。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

    这首诗可从未听过,颇有一种哀怨,正符合了王姬此时的心情。她蜷着身子。抱着腿。一遍遍的反复默记。此诗细致生动。更兼含蓄深厚,余味无穷。越是品析。就越是觉得里面很有味道。虽说用词并不华丽,却足以表达出心中的那种哀愁。

    王姬不禁潸然泪下……

    这是那丑鬼所做的吗?若真地是这样,他倒是好才气!

    ******

    薰俷全然不知,那首后世由诗仙李太白所做的《怨情》,如今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

    巨魔士大都已经安息,除了担任警戒地人之外,这个落脚的小村庄非常宁静。

    薰铁静静地在董俷的身后,亦步亦趋。

    他很能体会董俷此刻的心情,故而始终保持沉默。

    “真的很像姐姐,是不是?”董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薰铁说:“像极了大小姐,不过没有大小姐那般英姿飒爽犹酣战的气质。”

    薰俷笑了,“小铁,若是大姐活着地时候听见你这句话,一定会非常地开心吧。”

    “主人曾说过,大小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天下再无女子能出其左右。”

    “我有说过吗?”

    薰俷在村外地溪边坐下,“不过他真的很像姐姐。”

    “是!”

    “王姬,不会是她地真名。”

    “主人高见。”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想追问。我觉得,是姐姐在冥冥中安排我和她相识,对吗?”

    说实话,董铁从未见过董俷如此的絮絮叨叨。

    也忍不住笑了,轻声道:“想来是不错的。大小姐最疼爱主人,也知道主人甚想念她,所以才有此安排。”

    “那我带她回家,好不好?”

    “主人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做就是了!”

    薰俷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得当。只是……我不会让她走,我要保护她一辈子。就算她不同意,我也要用绳子拴着她,和我在一起。小铁,你能理解吗?”

    薰铁有点理解不了……

    “凡是主人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

    “那绿儿呢?她会不会生气?”

    “这个……”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我不管,反正我就这么决定了!”

    薰铁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他不需要说任何话,只要认真的倾听就好。

    天一亮,巨魔士整装待发。

    王姬依旧是昨天的打扮,只是那荷叶裙上,却沾着醒目的血迹。

    “你随我走吧!”

    薰俷坐在马上,面无表情,“我已经安排了车仗。你伤势未好,在车上好好休息。”

    王姬本来就打算说,暂时跟随董俷来着。

    哪知道被董俷劈头盖脸的一席话,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坐在车上,她仍有些迷迷糊糊,心道:怎地这人说话的口气和昨夜完全不同……我,我为什么会听他的话,自己上了车呢?不过,他骑马的时候,倒是很威武。

    就这样,董俷再次启程。

    马队中多了一辆车。薰俷和典韦在后面压阵,而董铁则随着车仗,以便于应付突发事件。

    和董俷不一样。薰铁相貌清秀,倒也看着舒服。

    虽说这小厮地才学不高

    好过面对着后面那两个人。薰俷嘛,还算好一些,过一席长谈,好歹是有些印象。而另一个人,简直就好像一头猛虎。

    在他面前,特别是当他注视自己的时候。王姬就觉得心怦怦跳。

    一路上,偶有宵小出现。但不等董俷出手,要么是被巨魔士干掉。要么就是由典韦出手。有的时候,薰铁也会参战。可不管是什么情况。薰俷和车辆地距离绝不超过十步。

    见识过这帮人的杀人手段,王姬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

    而通过董铁,她也了解了董俷的情况。正经的河东太守公子,也算是一个官宦子弟。

    很喜欢和董铁聊天。

    但董铁的话题,却总是围绕着董俷。

    从董玉的死,到千里转战西北……从颍川出游。到平定黄巾之乱。

    说到凶险处的时候。王姬脸色发白。心扑通通的跳。虽然明知道薰俷不会有事情,却总难免感到忧心忡忡。

    同时官宦子弟。却没有卫正等人那种纨绔,也没有夫君地高傲。

    很平实的一个人,让王姬颇觉得亲切。想想之前还把董俷和卫正联系在一起,就觉得非常抱歉。如此英雄人物,岂是那纨绔无赖子所能并肩?的确是辱了英雄地身份。

    自古美人爱英雄,不过却不会爱一个丑的让人看着就害怕地英雄。

    王姬对董俷,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他很想知道,如此一个杀人如麻……恩,确实是杀人如麻的人物,为何能做出那种哀怨的诗词呢?

    “小铁,你主人喜欢作诗?”

    薰铁愕然摇头说:“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曾有一次……恩,是在东郡的时候,主人曾经说过一段话,连蔡大家都是觉得好的,还说主人地话里面颇有深意。”

    “蔡大家?”

    “就是飞白绝伦地蔡伯先生……”

    王姬地眼睛一亮,诧异的问道:“你家主人认识我,伯先生?”

    “认得地,我家主人认识好多厉害的人物呢。”

    王姬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极为好奇的表情。她岔开了话题,“哦?说了什么话?”

    薰铁挠着头,“我实在记不太清了,主人是和大公子所说的,你等下,我叫他过来。”

    大公子,指的是典韦。

    王姬已经知道,那猛虎一般的汉子,是董俷的结义兄长。

    不过从心里话说,却还是有些害怕的。刚要开口拒绝,董铁已经策马飞出,找典韦去了。

    这一天,典韦是在前面开路。

    这看似很鲁的汉子,也多少能看出董俷的心思。

    听董铁一说,他憋得脸通红,好半天才粗声粗气的说:“我哪里能记得那个?二弟当时说了嘟嘟啦啦的一大堆,我又听得不是太明白。唔,开头是……当官的如何如何,富贵的如何如何……还有最后一句: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薰铁回来,把典韦的话重复了一遍,让王姬哭笑不得。

    但是,那最后一句听上去颇有深意。若是不能知道前面的,当真是会寝食难安。

    这么一个粗鲁的丑八怪,居然能有如此文才,连我……都赞叹?

    王姬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更坚定了好生的观察董俷的心思。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她时常会盯着董俷看,让董俷赶到好不自在。

    距离陇西越来越近了,终有一日,王姬正在车上想心事,突然听到一阵欢呼声。

    一怔,掀开了车帘,“小铁,怎么了?”

    “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说着话,就见董俷一马当先,冲上了一个山坡。

    已经进入了秋日,丰美的西北大地,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就连王姬也不禁激动。

    “敕勒川,武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薰俷沙哑着嗓子,大声的唱了起来。

    这是上辈子在初中时学过的一首民歌,后来村里的大学生还找来了古曲配乐,教会了董俷。一晃一年过去了,在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之后,重新看到了家园。

    薰俷想起了这首民歌,忍不住放声歌唱。

    只是原来的‘阴山下’,却变成了现在的‘武山下’……

    敕勒川在何处?董俷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薰家的牧场就是敕勒川,是他的敕勒川……

    敕勒,又名铁勒,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名字。如今董俷这一曲,却抢走了敕勒之名。只是不晓得,以后当这个民族出现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笔烂账呢?

    王姬闻听这民歌,陡然眼睛瞪大。

    挑开了车帘,站在车辕上看去。敕勒川,敕勒歌……原来这里就是薰家的敕勒牧场! ,.,,,

第一二五章 毒士贾诩

    

    匹黑色的狮鬃兽,自牧场风驰电掣般的跑来。

    速度很快,就好像是贴着地皮飞行一样,还有数百步的距离时,发出一声咆哮。

    声如狮吼一般,令群马惊恐不已。

    王姬忍不住啊一声惊叫,险些从车辕上摔下来。幸好有董铁死死的按住了战马,连连安抚,这才让战马平静。

    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一匹马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声音,还能让所有的战马惊恐不安。

    薰俷安抚住了象龙,甩蹬下马,迎着那狮鬃兽就跑了过去,脸上露出快活的笑意。

    那狮鬃兽也不停下来,径自朝着董俷冲撞。

    王姬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小心!”

    话音未落,却见那战马突然在董俷面前停下,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种欢悦的长嘶。

    紧跟着,董俷猛然窜起来,一把抱住了狮鬃兽的脖子。

    身体顺势跨在了狮鬃兽的背上,大声喊道:“阿丑,跑起来,跑起来啊!”

    那狮鬃兽的个头,只比象龙稍差。强健的四肢,黑亮的皮毛,让它格外的精神。

    听到董俷的喊叫声,狮鬃兽阿丑再次长嘶一声,掉头就跑。

    身上拖着一个人,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一人一马在草原上尽情的奔驰着,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眨眼间就消失在半人多高的水草中。

    典韦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小铁,刚才那是什么马?”

    薰铁自豪地说:“天马,那是一匹只属于主人的天马……相传是天上龙驹和神兽狻猊交配而生下的异种。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名叫狮鬃兽,五百年难得一见。”

    “啊!”

    典韦听董俷提起过狮鬃兽阿丑地事情,可是亲眼看见的时候,仍忍不住为那狮鬃兽的神骏所震撼。而王姬,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第一次见到这种神驹。

    “小铁。你刚才说,那是龙马和狻猊的后代?”

    薰铁笑了,“只是有这个说法。主人是不相信的。但五百年,甚至千年才能一见。这却是真话。狮鬃兽的性情很孤高的,极不合群。所以经常会遇到危险……可凡是能够活下来地狮鬃兽,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神马,一旦臣服于人,终生不会背弃。”

    “那马,叫做阿丑吗?”

    “是!”董铁正色道:“不过你们最好别这么叫。整个牧场。除了极少数的人能这么叫它。其他人若是呼它做阿丑。定会惹它生气。狮鬃兽发脾气地话,可是很厉害。”

    这时候。从牧场方向跑出了一群人,个个都骑着马。

    薰铁笑道:“看,牧场来人迎接我们了,大公子,我们过去吧……主人和狮鬃兽一年没有见面,这一跑啊,不晓得要跑到什么地方呢。我们回牧场等他就好了。”

    ******

    冷清了近一年的董家牧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缺少人气地牧场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老夫人坐在正中央,拉着董俷的手,枯瘦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满是白翳的双眸中,也似乎洋溢着喜悦,不停的询问董俷。

    大厅一边,坐着董家的老人。

    薰绿、董弃还有先行抵达牧场地裴元绍、马真,还有四五个牧场管事。

    笑嘻嘻地看着董俷,绿漪……哦,不对,如今应该叫做董绿,心里觉得很满足。

    终于不用再去提心吊胆了,公子也安全地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

    只是……

    薰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最下首的王姬,那个女人,长得可真地很像大小姐董玉。

    对面坐着的都是新加入牧场的成员。典韦的兄长典偱,如今是牧场的管事。

    典偱下首,典韦一家人,刘望一家人,还有刚抵达牧场的黄忠一家人一字排开坐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人,给这议事厅中增添了几分热闹。

    详细的把情况说明,老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她朗声道:“好了,打打杀杀的都是男人们的事情。今天阿丑回来,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敞开肚子,尽兴的喝,尽兴的吃,烦人的事情莫要再提。”

    一句话,惹得议事厅中的人一阵欢呼。

    特别是那些小孩子,以典佑为首,典弗、典满,还有大丫二丫等人都开心的笑了。

    酒菜上来,众人推杯换盏。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董俷在酒宴方酣时,搀扶着老夫人,悄悄的离开了议事厅。

    是几乎!也不是没有人发现。

    坐在最下首的王姬,还有王姬对面的董绿,都注意到了这件事。但谁也没有说出来。

    同时,董铁也随着董俷,悄然退出了议事厅。

    搀扶着老夫人离开了议事厅,如今的牧场大宅变得比以前大多了。

    宅院占地大约十亩左右,正位于牧场的中心位置。里面修建的亭台楼阁,比之临洮的老宅还要华美。居住在大宅里的人,大都是牧场的核心成员。当然还有招募来的护卫。大宅西北角,又有十余亩空地,靠着小溪,拎着山岗,建起了一个营地。

    是将做营!

    作为牧场中最神秘的一个部门,平日里有数百名白

    负责守护,没有老夫人的手令,即便是董绿也无法进

    这是董俷在离开之前,和老夫人说过的事情。

    将做营的大将,是蒲师傅。而负责守护将做营的主将,却是白马羌的滕丽儿。

    这个女人很有本事,把警戒地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老夫人都说她有大将之才。

    蒲元已经离开了牧场。四处游历。

    薰俷对这件事没有过多的询问,他相信当蒲元学成之后,自然会回来。

    扶着老夫人穿过夹道。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几名成方训练地巨魔士看护,见到董俷和老夫人,几个巨魔士躬身行礼。然后又默默的站在原处。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的目光更加锐利,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观察这小院四周的风吹草动。

    这里是老夫人的住所,进去之后。董俷搀扶着老夫人坐下来。

    “阿丑,你的锋芒有些太露了!”

    老夫人开门见山地说:“虽说有些逼不得已,但你锋芒太露。定然会遭人算计。”

    薰俷在老夫人的旁边坐下,“奶奶。非是我想要逞能。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呵呵,这个我知道。”

    老夫人轻轻抚摸董俷的脑袋,“我原想把你做一支我们董家地奇兵,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如今站出来。对日后而言到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奶奶……”

    “你这一年的经历。其实我也有耳闻。过去地事情咱们就不要再说了,倒不如把目光往前看。我前些日子占一卦。得出的卦象却是吉中带凶,凶中带吉……这种卦象非常少见,所以你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再莽撞。”

    薰俷知道,奶奶有一手很厉害的本领,就是算卦。

    古老的占之术,在一千八百年后几乎失传。其中的精髓之处,少有人能够理解。

    不过在这个年代,占之法倒还是非常流行。

    至少奶奶就能算一手的好卦。

    “阿丑记下了!”

    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突然说:“牧场地人越来越多,你需要多费心思才行。那些为我们做事多年地老人,务必要好生地安抚,不能因为新人到来,而冷了他们的心。”

    薰俷点点头,“这个孙儿有分寸。”

    “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恩……是地。”

    “来历是否打听清楚了?”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说:“世道混乱,你就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最好能弄清楚那女人的来历,派人多看着一点……如果有问题,绝不能心慈手软。”

    薰俷说:“孩儿明白……那女子自卫家出,想要追查当不会太困难。孙儿会尽快派人打探。奶奶,那女子……长得好像大姐。如果没什么危险,留她住下来,好吗?”

    “像大妹?”

    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好了。反正一切要小心谨慎。奶奶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还是要提醒你,莫轻易信人。”

    “孙儿知道了!”

    祖孙二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老夫人累了,董俷才告辞离开。

    没有回议事厅,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小铁,出来吧。”

    “主人!”

    薰俷呵呵的笑了,“这是咱们家,不用总是这么紧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呢?”

    薰铁躬身道:“主人去哪儿,小铁就应该在何处。小铁是主人的影子,怎能离开须臾?大小姐当初让小铁跟随主人的时候就说过,要好好跟随主人,小铁不敢忘。”

    “只是随便说说,你别那么严肃。”

    薰俷抬起头,看了看夜空。牧场的夜色很美,月亮很皎洁,星星很闪亮,有一种宁静的气息。

    “陪我一起走走吧……一转眼离家一年,我真的很想知道,如今的牧场是什么样子。”

    “喏!”

    两人来到马棚里,随便牵出了两匹马,慢慢的出了大宅。

    薰俷不想骑象龙马。这一年来,象龙始终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四处征战,还受了不少的伤。如今回了家,正应该让它好好休养,再找个兽医为它仔细检查一番。

    “好久没有像这样子信马由缰了,感觉还不错!”

    牧场的夜晚,非常的静谧。薰俷二人骑马徐徐而行。呼吸着牧场地空气,心里非常舒畅。

    前面就是埋葬姐姐的山岗,董俷突然一磕战马的肚子。向山岗上跑去。

    坟茔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经常在这里打扫。四周地苍郁青松已经长大,看上去很茂盛。

    旁边的庐屋里,狮鬃兽阿丑窜了出来。

    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它的住所,每天在草原上驰骋过后,就会呆在这里,守护坟茔。

    薰俷下马,抱住了阿丑的脖子。任由它的大脑袋在怀中磨蹭。

    亲热了片刻,他缓步来到了坟前,躬身一礼之后。在坟茔旁边坐了下来。

    狮鬃兽把那两匹战马赶下了山岗,因为这里是它的地盘。在董俷边上坐下。而薰铁则靠着一棵轻松,静静的看着董俷

    旁边低声呢喃,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牧场的第一晚,董俷就是在坟旁渡过。

    第二天,董俷本来是做好了打算,准备去看看将做营。然后再视察一下牧场。

    可谁知道一大早就有牛辅派人送信。说是要在临洮老宅里面摆酒。为薰俷接风。

    昨日由于牛辅有事情,故而没有参加牧场地晚宴。

    作为朝廷的官员。他自然听说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董俷在过去一年中的那些作为。

    牛辅这个人,论才能只是中等。

    可不能因此而说他愚蠢,相反在很多时候,牛辅比他那个看上去聪明地老婆,也就是董俷的二姐董照看事情要清楚地多。特别是在董璜被打发到了扶风之后,牛辅就知道了,董俷十有八九将会成为董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不管董照如何的不服气,牛辅深信董俷的成就,会比董卓大。

    所以,作为董家的成员之一,牛辅知道必须要和董俷拉近关系才行。因为薰照和薰俷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冲突。将来薰俷一旦上位,那么对于牛辅而言就会非常不利。在这一点上,牛辅深知自己已经远远地落后在李儒身后。

    毕竟李儒地老婆,董家地四小姐董媛的面子摆在那里。

    对于牛辅地这番好意,董俷也不能拒绝。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先是让典韦留在牧场陪伴一下家人,然后又让董绿负责招待王姬。

    薰俷能看得出来,董绿对王姬是有敌意的。

    那种女人天性中的敏锐,使得董绿立刻就觉察到了董俷对王姬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愫。

    想要化解这种敌意,董俷没有办法。

    不过想必好好的交流一下,是有助于缓解这种敌视的情绪。

    反正,也不管董绿是否愿意,董俷把王姬扔给了董绿之后,就带着薰铁匆匆的走了。

    临洮城,也有一年的时间没见到了。

    和一年前相比,董俷发现临洮的格局变化更大了。

    特别是在军事上的部属,整个临洮如今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足有数万人马。

    很难想像,牛辅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临洮的郡兵编制只有三千人,这还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陇西郡太守李相如网开一面。

    陇西的郡城位于临洮东北二百里,可以很方便的监视临洮的动静。

    可现在呢?

    三万人马,足足是编制的十倍。

    而李相如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确是让董俷感到非常的奇怪。

    酒宴中,董俷忍不住把这疑问说了出来。

    牛辅呵呵的笑了,“阿丑兄弟,这件事要说起来的话,还要多亏了你呢。”

    “多亏了我?”

    牛辅点头,目光一扫议事厅。议事厅中作陪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薰俷的熟人,胡赤儿,另一个却很陌生,是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男子,文士打扮,颌下三缕黑须。

    “文和先生,还是你来说吧。”

    那文士微微一笑,“俷公子当年兴建牧场,如今却成了比之临洮还要繁华的城镇。原本居住在临洮的百姓,因羡慕牧场的繁华,大都迁移过去……如此一来,临洮就成了空城。在下当时觉得废弃在这里很可惜,于是就请县尉大人招募士卒训练。”

    薰俷恍然大悟,看着那文士,觉得他的表字好生耳熟。

    牛辅说:“如今临洮的士卒,对外全都是以居民的名义而称呼。牧场那边,是咱们家的私人地方,李太守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父亲如今立了大功,李太守也要给些面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谁也不会说破。”

    “那就是说,这临洮的三万士卒……”

    “都是咱董家的私兵!”

    牛辅不无自豪,而董俷着实也吃惊不小。

    这时候,有一个县吏打扮的人走进来,在那文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县尉大人,俷公子,外面有些小事,诩要去处理一下。就不陪公子饮酒了,告辞。”

    文士说完,起身离开。

    薰俷挠了挠头,“姐夫,你刚才说这位主簿大人,是姓贾吗?”

    牛辅点点头说:“是啊……文和先生是武威姑臧人,颇有才华,曾经在阳当过官呢。”

    “文和?贾文和?”

    牛辅奇怪的看着董俷,再次点头道:“文和是贾先生的表字,大名贾诩,表字文和。”

    “贾诩,贾文和!”

    薰俷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哆嗦,眼睛唰的一下子亮起来,“姐夫,你是说他叫贾诩?”

    牛辅被董俷的这种表情吓了一跳。

    就连旁边的胡赤儿也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小的主簿,为何能让俷公子如此激动?

    牛辅说:“没错啊……贾先生是姑臧名士,曾被举为孝廉,在阳为郎。前两年因足疾发作而辞官回归故里,去年……哦,就是在你走之后,我才请他来相助。”

    说完,他还很疑惑的问了一句:“阿丑,贾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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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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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