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一手黄金一手屠刀(一)
然没什么不对,应该说是非常的好!
牛辅、胡赤儿不知道贾诩是何许人,但董俷却是知道的。
被称之为毒士,能够以一言而彻底毁了大汉江山的超级牛人,岂能说有什么不对?
记得上辈子曾听那大学生提起过‘谋’这一字的含义。
那不仅仅是保护自己的武器,更是一把伤人的利剑。一个合格的谋主,所需要‘谋’的,包括很多方面。
谋主需要有五个条件,或者说五种境界。
要能够‘谋’己,也就是说要会保护自己。这里面的说道有不少,外来的,内在的,敌人的,上面的,要面面俱到,方能保护自身的妥帖。所以谋主要首先谋自己。
‘谋’人,是谋主的责任。
若是只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为别人谋,有算是什么谋主?
‘谋’兵,是谋人的延伸。能保护自己,保护几个人,也只是小道。一个合格的谋士,必须要有‘谋’千万人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展现在多方面,韬略亦属其中。
‘谋’国是谋主的第四种境界。要达到这种境界,兵法韬略相比之下又是小道。
超乎与常人的目光和洞察力,并非是人人能具有。
三国演义之中,虽然说将星云集,谋士层出,可真正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
具备了上面四种能力。已经是合格地谋主。
但‘谋’国之上,还有‘谋’天下的境界。而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三国又有几人。
贾诩。恰恰是具有这五种境界中地一员。
******
此前,董俷也曾遇到过不少的牛人。
如郭嘉、荀彧,甚至包括尚未成年的诸葛亮、庞统。
可说心里话,董俷都没有生出太过于迫切的心理。这些人虽然才能彰显,但就目前来说,还是有些稚嫩。十六七岁的郭嘉,二十出头的荀彧,人生的经历和阅历并不足够。或许他们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目光。可是现在,还需要足够地磨练。
但是贾诩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的年纪已经快四十了。可以说心智各方面全部成熟。对于一个谋主而言,这种年纪正是好时候。其经验以及各方面地水准。远远比一个青少年要高超了百倍。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有着超乎常人地目光和洞察力。
贾诩之毒,毒在于他算无遗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甚至不惜损害千万生命,还周全自身。
薰俷知道贾诩曾经是董卓的人。后来归了张竹。而后有降了曹操。
不但是长寿。更福泽于子孙后代。而在归降曹操之后,贾诩出场的次数不算太多。可每一次都会令天下格局产生改变。这样的人,这样的能力,怎能不让董俷心动?
只是董俷不知道,贾诩是什么时候归顺的董卓。并且在演义当中,直到薰卓死后,贾诩才登场亮相。薰俷甚至记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地部曲,曾跟随过谁。
曾经偷偷地派人打探,结果根本就找不到这么一个人地存在。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相遇!
得贾文和,则无忧矣……
想到这里,董俷已经无心酒宴。
可姐夫的盛情又不能推却,只得强作笑颜,吃了一会儿地酒,然后就匆匆的离去。
原打算回到牧场之后,就开始谋划如何收服贾诩的事情。
但事情太多了……董俷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将做营,更不要说去探望一下王姬的情况。刚一回去,就听人说唐周带着五溪蛮人从阳回来,正在小议事厅等候董俷。
只好暂时把其他事放一边,匆匆的来见唐周。
唐周的气色看上去是非常的好,坐在小议事厅里,和典韦、裴元绍寒暄。
这小议事厅,是位于董俷住所旁边,是专门提供给董俷和他的部曲商量事情所用。
小院四周,有森严的守卫,普通人休想靠近。
一见董俷进来,唐周连忙起身,恭敬的说:“主公,周回来了!”
“坐!”
薰俷没有客套,摆手让唐周坐下来。说实话,三国时代的人席地而坐,常采用跪坐的方式说话,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情。董俷也对此颇有感慨,正准备找将做营的人,按照后世的桌椅设计打造一套。只是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时间,只得暂时将就。
“去阳,情况如何?”
当时董俷派唐周去阳,主要是为了宛县的事情。如今宛县的危机也已经解决,故而董俷对唐周此行的结果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没有追问唐周是否见到了蔡。
唐周自然能领悟董俷话中的意思,忙说:“阳的情况比较复杂。”
“哦?”
“当日周到了阳后,很快就见到了蔡大家。不过没等蔡大家出手,就传出了由老主公接任左中郎将,督战颍川战事的消息。此后更因皇甫嵩的死,而产生了好多争执,蔡大家也被卷入其中,整日里烦不胜烦……蔡大家还问我,是不是主公杀了皇甫嵩。”
薰俷的面颊一阵非常明显的抽搐,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了情绪。
“你怎么回答?”
唐周起身,跪在厅中,“请主公责罚,周当时据实相告。”
“哦?”
“周以为,以蔡大家之智,岂能猜不出里面的奥妙?既然他直面相问,就说明他并不是想要为难主公,否则根本不需要理睬周就是了……周把当时的情况陈述一遍。蔡大家只说这是造化弄人。还说要主公多小心,在一段时间内,不要去阳。”
眼前浮现出蔡那慈祥地笑容。董俷心中一阵温暖。
“起来吧,这件事你做的非但没有错误,相反做的很好,非常地好,当重赏于你。”
“多谢主公!”
唐周喜出望外,连忙再次叩头感激,放站起身来。
的确,如果唐周当时百般抵赖。不但是显得小家子气,相反还会惹得蔡不高兴。
似蔡这种人,有太多的经历。太多的波折,早已经成了人精。
想要隐瞒。那是很困难的事情。倒不如像唐周那样,直言相告,反而能获取利益。
“伯先生还说了什么没有?”
唐周刚坐下来,闻听连忙又要起身,却被董俷阻拦,“坐着说话。能进这房间的。都是自己人。无需那套繁琐的礼数。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把事情做好就是。”
这一句自己人,着实暖了唐周的心。
他坐好后。说:“蔡大家说,主公无法去阳,但也不能丢了学问。要温故而知新,如果有所得,可写下来派人送往阳……说将来
是去了阳没进步,他绝不会见你。”
薰俷闻听,对蔡更是感激不已。
“阳……还有其他地事情吗?”
“周离开阳的时候,各地战事都已经平定下来。但阳目前,却是暗流涌动,只怕新的党争,即将会开始。周以为,此次党人和阉寺地争斗如果再展开的话,必然是你死我活地局面。大将军会是其中的关键,但以周观之,大将军并不甚乐观。”
“哦?此话怎讲?”
“何遂高出身屠家子,无论怎样做,都不会得到士人的认可。虽说门下如今有很多士人,但只怕是……嘿嘿,何家与阉寺的勾连太深,何遂高若处置不好,只怕会落得个死无全尸。”
没想到,连唐周这样的人,都能看出里面的端倪。
在历史上,何进似乎确实是死无全尸。董俷很想知道,演义里唐周究竟是什么下场?估计是被杀了……否则这样地人,不可能在后来一点声息都没有,凭空消失。
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
薰俷笑道:“唐周你分析地很好,但我现在对此没兴趣。我想知道,朝廷打算如何安排我父子?”
唐周一皱眉头,“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奇怪。据说当初颍川战事结束,老主公送去了张宝地首级,皇上非常开心……之后就没了下文。我离开阳之前,蔡大家说何进犹豫不决,难以成大事。冀、青、兖三州的功劳簿都呈上去了,偏偏没有豫州方面。”
薰俷深吸一口气,心道:何进啊何进,果然不是成大事地人物……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哦,有消息说,朝廷会派人前往南阳劳军,据说领头的人是袁绍。”
“袁绍?可是那袁家庶子,袁本初?”
“主公也知道此人?”
薰俷没有开口,怔怔的坐在那里,脑海中思绪纷乱。
曹操出现了;袁绍登场了……若说此前董俷见到那些牛人的时候,会感觉时间紧迫的话,那么当曹操和袁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让他感受的却是强烈的危机。
这些人出现了,大乱还会远吗?
唐周很识趣,没有再说话,而是悄悄的退出了小议事厅。临走的时候,向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领悟了里面的意思,和唐周一起离开,只留下薰俷一人在厅内。
一个人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厅外面传来了声音,把他从沉思之中惊醒。
走进来的,是董绿和王姬。两个人居然手牵着手,董绿笑嘻嘻的,看不出丝毫敌意。
薰俷愕然,不明白她们来做什么。
“俷公子,妾身有一事想要请教。”
开口的是王姬,手里捧着一卷写满字的纸张。她把那纸张放在了董俷面前,轻轻展开。
是本朝定远侯班超之妹,班昭所留下来的《女诫》。
想来为董绿平日所抄写下来的功课。董俷疑惑的看着王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俷公子,刚才我和绿儿妹子在书房里看书,发现这卷绿儿妹子的功课。妾身有一事不明,这上面的圈圈点点是什么意思?绿儿妹子说,这是俷公子你教给她的。”
“啊,这个……”
薰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什么圈圈点点,那分明就是句号和逗号。古人的书籍,大都没有标点符号作为断隔,连着读下来,会非常的累不说,而且根据个人的理解,断句的地方也大不一样。
薰俷当时也是图省事,时常会用一些标点符号来做断句。
时间一长,一起读书的董绿,也就有了同样的习惯。王姬这一问,却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了想,董俷把那圈圈点点的意思讲述明白。
王姬的眼睛灼灼闪亮,听董俷说完之后,突然躬身一礼,“公子,你实乃大才也!”
夏末秋初,天气炎热。
故而大家都穿的单薄。王姬这一躬身,却把衣内的峰妙处尽数呈现在薰俷的眼里。
那两点樱桃红,更是若隐若现。
薰俷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王姬见董俷不回答,疑惑的直起身子看,却发现……
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脸顿时羞红,抓起了桌案上的书卷,“妾身去看书了。”
说完,拉着董绿就跑出议事厅。
薰俷咽了口唾沫,脑海里全都是王姬胸前的沟壑。
心中暗道:看她瘦瘦弱弱,没想到却是这般的,这般的有内容啊!
******
也正是这一天过后,王姬总是躲着董俷。
有董俷的地方,定然是绕着走。实在躲不掉,也会拉着董绿在一旁,看上去好像受惊的小鸟。
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而董绿似乎也变成了王姬的同盟,一见董俷要去书房,就会提前和王姬打招呼。
好在董俷实在是没时间,因为太多事情要他去忙碌,故而很少在书房里出现。
数日之后,成蠡带人回到了牧场。
再一日,董夫人等人的车仗也抵达了牧场。
在一时间,牧场变得格外热闹。特别是当董四小姐的虎女营出现,不知道看直了多少鲁男子的眼。
不过,再多的事情和董俷都已经没关系了。
薰夫人一回来,他就把日常的杂事全都交了出去。董弃手下的重装铁骑已经装备完成,训练也差不多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虽然最后只留下了六百人,可个个勇武。
清一色的大宛良驹,配备有坚固的马铠。
骑士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颇有武力。给他们配备了两当铠之后,一人一把四十斤左右的标准制式马槊。跳下马,全身披挂,就包括脸上,也都覆盖着面盔,只露出一双眼睛。
六百人冲锋起来,那气势就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格外的惊人。
典韦看见这支人马后,立刻就吵吵着要加入其中。董俷耐不住他纠缠,只好遂了他的意。
这支人马只能作为奇兵出现,平日里担当董俷的亲兵。
沙摩柯一见这种情况,就叫嚷着要给他的五溪蛮人配备同样的装备,薰俷也答应下来。
将做营立刻忙碌起来,日夜赶工,要赶出三百套装备来。
与此同时,董俷偷偷的命成蠡带着五十名巨魔士前往武威姑臧。
在成蠡出发后的第三天,他带着典韦和沙摩柯,还有一百名巨魔士,来到了临洮城外的田庄。 ,.,,,
第一二七章 一手黄金一手屠刀(二)
洮,古称狄道,是控厄陇蜀之地的要地。
早在周安王时代,也就是公元前384的时候,秦献公消灭西戎,就是设立了狄、桓二县,也就是现如今临洮的前身。可以说,临洮县的历史甚至比陇西郡还要长。
秦绍王时,又迁徙西戎各部。
历经七百年后,当年迁徙而来的大部分民众,或是被同化,或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在临洮周围,至今还残留了一些古老先民后裔。
他们依武山而牧,或者据土地而耕种,建立了一个个的田庄村落。大的有一二百户人家,小的甚至只有七八户而已。这些田庄农舍散布于临洮四周。随着薰家牧场的逐渐扩大,大的农庄基本上被吞并进去,只留下了一些非常小的田庄农舍。
正是一个艳阳天,贾诩非常悠闲的坐在一个田庄的酒肆中,喝一口农家自酿的酒,吃一粒农家自制的腌黄豆。
酒肆不大,最多能容纳十一二个客人。
位于距离临洮县城三里之外,往牧场去,还要有一大段的路程。
贾诩独爱这里的腌黄豆,入口绵绵,却极有嚼头。那酒色虽混浊,却不会太上头。
而且酒肆很安静,他可以一边喝酒,一边考虑事情。
前些日子,贾诩见过了董俷。后来更听牛辅说,董俷当时很详细的询问了他的情况。
贾诩不禁有些惶恐。不知道那俷公子为何如此对他感兴趣呢?
出身于寒门,虽举为孝廉,可是却无法适应阳官场中地那种争斗。在贾诩看来。阳城内,尽是尸位素餐之辈,没有一个可以成就大事的人。
数年前他就看出了太平道的问题,也曾向上官提醒,结果是被骂地狗血淋头。
一来二去,贾诩也就寒了心。
中原大乱将起,到时候只怕会受到牵连。
还不如早早的回家,武威苦寒。但却是一个安静的地方。
回到武威之后没过多久,贾诩就听说了有人大闹西北,把个凉州名士韩文约弄的焦头烂额。
据说。那人是临洮薰家的人。
据说,那小子颇有谋略……
贾诩在西北之乱平息后。曾专程去了河谷,也就是董俷脱身的峡谷位置。
他看到了当年董俷留在那里的一行大字:他年我若回此地,定叫金城变血海!
贾诩不禁笑了,对这个被很多羌人称之为巨魔儿的家伙,产生了一些兴趣。后来他来临洮,不能不说是被董俷所吸引。很想看看。这个巨魔儿究竟是什么人呢?
只可惜。来到临洮地时候。薰俷已经出去游历。
贾诩就留在了临洮,当牛辅的主簿。牛辅对他倒也非常的尊敬。小日子过地还行。
直到前些日子,贾诩才见到了传说中的俷公子。
只是乍一见之下,更感好奇。这俷公子看上去很鲁,很直,可贾诩却有种看不透对方地感觉。
闭着眼睛,嚼着那黄豆,默默的咂摸着滋味。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在西北,贾诩对这种声音也不陌生。
一下子就听出,那马队至少也有六七十人。
大白天的,谁在官道上疾驰?
贾诩很好奇的向酒肆外张望,就见远处烟尘滚荡,一队黑甲铁骑风驰电掣般跑来。
只看那马上骑士的装束,贾诩隐隐猜到,应该是牧场地人。
可能是去临洮办事吧,于是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哪知,那马队在酒肆外停下来,只听一个带着浓浓南方口音地声音响起:“官府办事,闲杂人等立刻离开,离开!”
话音未落,百名巨魔士就跳下战马。
酒肆中原本还有两个酒客,吓得仓皇而逃。
那酒肆地老板是一对老夫妇,更吓得脸色苍白,相互搀扶着走出酒肆,“草民见过官爷!”
他们生在临洮,自然知道这骑士的来历。
在他们地眼中,老董家和官府没什么差别,只是不知道,自己这酒肆怎么得罪了他们?
为首的,是一个骑牛莽汉,赤面黄发。
手中一杆铁蒺藜骨朵,沉甸甸的足有百斤上下。
见老夫妇走出来,那莽汉刚要开口,却见骑队中走出一人。
“老人家,借你酒肆一用,莫要惊慌。去牧场转转吧,放松放松,等回来就没事了!”
那人身高九尺三寸,生的膀阔腰圆。
狮鼻阔口,挽了一个髻,一双粗而短的扫把眉,眼睛细长,总好像是在半眯缝着。
他身穿黑色锦衣,外罩黑牛皮筩袖铠,足下一双牛皮靴。
按道理说,这人长得奇丑。却偏偏在见到他以后
妇反而不怕了。
“小老儿见过俷公子!”
“老丈,你这酒肆,我先暂借了,一应损失,我自会赔你,小铁,送老丈他们去牧场。”
马队中再次窜出一匹马,紧跟着还有一辆牛车。
老夫妇当真是惶恐了,实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也知道,这俷公子面丑心善。虽有传闻说他杀人不眨眼,但是却从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横行霸道。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老夫妇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的上了牛车。
有车夫赶着车走了,董俷说:“大哥,三弟,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喏!”
百名巨魔士齐刷刷的应命,声势极为惊人。
薰俷带着典韦和沙摩柯走进了酒肆。朝着贾诩就过去了。
贾诩连忙起身,“俷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能和您遇上。真是巧啊!”
薰俷坐下,自有典韦和沙摩柯在门口站立守护。细目圆睁,闪烁着令贾诩心寒地光芒。
“不巧,俷是打听先生喜欢在这里自斟自饮,故而冒昧前来打搅,还请见谅。”
贾诩果非常人,若是普通人,恐怕会心惊肉跳。
而他在片刻惊愕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把酒碗推过去,到了一杯浊酒。
“这酒不错。随比不得阳城里的那些名酒,却别有滋味。公子不妨尝尝?”
薰俷也不客气。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案上。
“俷今日特来拜访,想必先生已经猜出端倪。”
好家伙,当真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打弯儿。贾诩不由得笑了,捻起一粒腌黄豆。放进口中咀嚼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俷公子说笑了。诩不过一介腐儒,如何能知晓公子来意?”
“你若是腐儒。只怕天底下地儒生,都烂掉了!”
薰俷目光炯炯有神,双手撑着案子。他个头本来就高,这么一撑起来,令人更感压迫。
“俷一武夫,不懂得绕***。我想请先生助我,不知可否?”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轻笑道:“公子说笑了,诩如今不就是在令尊帐下效力吗?”
“不是父亲,也不是姐夫。俷说的是,请先生助我。”
说完,董俷一声厉喝:“来人,把东西抬过来!”
一辆马车在酒肆前停下,两个巨魔士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箱子走了进来,蓬的放在一旁。
薰俷伸手,沙摩柯把一柄六尺长的砍山刀放在他手中。
然后砰的就砸在桌子上。
“公子,这是何意?”
薰俷想沙摩柯使了一个眼色,笑呵呵的说:“闻先生有智谋,两年前回家的时候,曾遇人。其余众人皆无人色,唯先生言:我为段公侄,若放我则保尔等无忧……余者皆死,为先生一人活命……俷深感才能浅薄,故而想请先生来帮我一下。”
说着话,沙摩柯打开了箱子。
里面却是一块块地金饼,大的有十几斤,小的也有一两斤,闪着灼灼地光彩。
贾诩有点无法平静了!
不是因为那黄金,而是因为董俷所说的,确有其事。
不过此事并不为人知,甚至回家后来妻儿都没有说,这俷公子,又是从何知晓呢?
薰俷一指黄金,“若先生答应助我,这里有五百金,当归先生所有。先生国士无双,自然不会把这区区黄金放在眼中。只是俷愚鲁,不知如何表达敬意……先生助我,俷当以师待之。”
贾诩怔怔地看着董俷,心里面已经是乱成了麻。
以师待之,这可是对一个寒士最高的奖赏。古人师同于父,周武王待姜尚为父,而创八百年大周基业;齐桓公小白视管仲为仲父,开创了五霸春秋的局面。如今,薰俷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他想要……
猛然打了一个哆嗦,贾诩偷眼向四周观看。
酒肆已经被巨魔士层层包围,一边有典韦,一边有沙摩柯,正对面还坐着董俷。
想逃走,根本不可能!
贾诩犹豫了片刻,看着董俷,神色复杂的说:“若我不答应呢?”
“很简单,我这里有刀,若先生不答应,俷一刀砍了先生,就这是这个样子。”
说着,锵的拔刀出鞘,森寒地砍刀锋刃对着贾诩,横放在董俷地面前。
“请先生选择!”
贾诩不禁苦笑:真是个爽快人啊,爽快地……爽快的让人没得其他选择。
不过,如此果决,也许真地能成就一番大事。
沉吟了片刻后:“若诩答应了,日后
公子难道不怕?”
薰俷大笑道:“我若怕先生反悔,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文和先生,俷把话说明白了吧,数日前,俷派一精壮人马前往武威,持我父亲的关防印信,先生当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吗?”
“竖子尔敢!”
贾诩惊怒。眼中寒光闪现,直视董俷。
而董俷毫不畏惧,在面对着这个后世被称之为毒士地人。若说心里不惶恐那是扯淡。可他更知道,三国时代,主择臣,臣亦择主。似贾诩这样的人,虽说算无遗策,但并不能说他毫无情感。此时他只要有一点露怯,就无法镇住对方。不能镇住他,就不能得到他的真心效命。今天地举动。薰俷是在思索了很长时间才下决心。
贾诩的手在轻轻颤抖,看得出他很愤怒。
可是,愤怒又能如何?
他可以对人说。他是段公,也就是段颍的侄子。因为段颍对人有足够的威慑力。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看得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若是不答应,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即便自己真的是皇帝,他也会拎刀砍杀的。
答应,不答应?
这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
并且。这已经不再是贾诩一个人地生死。还关系到他的家人。他的两个儿子。
薰俷如同一尊石佛,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细目再一次眯缝了起来。如同睡着了。
握刀地手,青筋毕露。
他静静的等待着贾诩地回答,而典韦和沙摩柯,也都是一言不发。
“你要我如何助你?”
“保我一家无忧……”
“只是这样?”
“若我连家人都保不住,还说什么狗屎的豪言壮语?”
贾诩错愕,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公子说笑了,令尊董河东,如今风头正盛,他日出将入相也是指日可待。谁敢动您家人,谁敢触您锋芒?公子这不是杞人忧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生莫欺我,若说你看不出其中的利害,那才是鬼话。俷曾闻: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若不未雨绸缪,他日大祸临头之时,又如何是好?”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贾诩默默的念叨了几次之后,再次沉默了。
酒肆里非常安静,静的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董俷拔身而起,抄刀在手,“时间到,先生许久没有说话,俷亦明白先生地选择……抱歉,俷实不想杀先生,但却不能让先生为他人羽翼。”
抬手高高地扬起砍刀,呼地劈向贾诩。
贾诩吓了一跳,心道:这家伙当真是果决,说杀就杀!
眼看着刀挂风声落下,贾诩再也不敢沉默,再也不能继续装下去,大声喊道:“住手!”
砍刀在贾诩的头顶停下,刀锋距离只有一指。
锋利地寒气,从头顶渗透进了体内。贾诩这一次是真怕了,妈的,这家伙真杀啊!
“先生还有什么话说?”董俷面无表情。
长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贾诩看着董俷,苦笑道:“若公子只为保全家人,又何必如此迫诩呢?”
“我说过,若保全不了家人,还谈什么大志?今日,我只求你助我保全家人,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贾诩眼睛一亮,从董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意思。
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砍刀。
“还是那句话,公子如何能确定,我日后不会报复公子?今日公子胁迫,求诩保全家人。他日说不定,诩会翻过来报复,令公子一家满门皆死呢。”
薰俷看着贾诩,“先生为寒士,俷是良家子。你我二人的出身都不好,只有相互扶助,才能成就大事。天下豪杰虽多,可试问除俷之外,谁能让先生毫无顾忌的施展才华?俷今日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先生报复。若先生他日反复,虽千万里,俷亦不会放过先生……若毁我家人,俷亦能让先生家破人亡。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道理就这么简单,该说的,俷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请先生告诉我答案。”
这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贾诩呆愣了片刻之后,大笑着站起身来,一揖到地。
“主公在上,请受诩一拜!” ,.,,,
第一二八章 凉州之乱
了这一声‘主公’,董俷可说是费尽了心思。
自己反复的琢磨,又和唐周等人在私下里进行过无数次的商榷,甚至连谈话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也都演练过多次,最终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贾诩这一拜,却让董俷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连忙把手中砍刀扔给了沙摩柯,上前一步将贾诩搀扶起来。
“俷得先生,如周文王得姜尚,齐桓得管仲,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一句话,着实让贾诩激动了那么一小下,之后很快又恢复早先那古井不波的样子。
再落座,贾诩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
在沉吟了片刻后说:“主公方才所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实乃孟夫子警世之绝句。但老主河东大人如今正是风头鼎盛之时,主公何来忧患之说?又有什么打算呢?”
薰俷凝视贾诩,“老师真看不出吗?”
话语间,也对贾诩改了称呼。他既然说要视贾诩为师,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那么一说。
贾诩心里一震!
说实话,此前他还真的没有去考虑太多,既然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思,若非本职的事情,他是不想去费心思。可如今董俷这么一说,倒是让贾诩不得不认真思考。
毕竟是毒士,片刻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主公可是担心。党争再起,老主深陷其中吗?”
薰俷点点头,倒了一碗酒。放在贾诩地面前,却没有说话。
贾诩说:“其实主公无需太担心,外戚、阉寺,以及士大夫之间的争斗,自本朝之始就有了。如今大乱方歇,但朝堂之乱,实际上才开始而已。若老主暂避朝堂之争,择一地休养生息。不出数年。就能手握重兵,成一方豪强,自保当无虞。”
说到这里。贾诩停顿了一下,“只是……”
“老师但说无妨。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我耳,再无他人知晓。大哥和三弟与我情同手足,犹如一体般,老师无需顾虑。”
那典韦和沙摩柯闻听。立刻闭上眼睛。在门口坐下。好似老僧坐禅。
贾诩一笑,轻声道:“前些日子夫人自河东回转。诩曾暗自揣摩,想必老主也已经生了退避之心。凉州虽说地广人稀,倒也确是一个好地方……老主想要选择此地做一根基,并非不可为。只是诩观老主,如今随识进退,可以其性情,这将来……”
“老师接着说!”
“我听主公之言,似要自立门户,不知对否?”
对贾诩这样的人,隐瞒是很无聊地事情。董俷当下点头,“俷,确有此意。”
“然主公可曾想过,老主在一日,岂能容主公你自立门户?而且以诩观之,老主性情刚愎,若是听闻此事,定然会与主公反目,到时候,主公你羽翼未丰,如何自处?”
薰俷忙道:“请老师指点!”
“以诩之见,自立门户一说,如今为时尚早。老主在,虽然会令主公你暂时受到压制,可从另一方面而言,却也是遮风避雨的大树啊。朝堂未乱,天下未乱,主公你之前在黄巾之时已经锋芒毕露,若是没有老主这棵大树,将如何避开满天风雨?”
薰俷若有所思,点头道:“老师此言,甚在理。”
“所以,诩有三策,可谓主公分忧。”
“老师请讲。”
“上策,弑父!”
“啊?”董俷吃惊的看着贾诩,心道这家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贾诩一笑,毫无所觉,“待老主统一凉州,只要一死,则主公将会成为凉州之主。诩听闻,朝中士人,并非全都是敌意。到时候握数十万雄兵在手,盘踞凉州,以主公之勇武,谁人可敌?即便是朝廷里的人想动主公,恐怕也要掂量一下这里面的份量。”
薰俷立刻摇头,“此计虽快,但俷做不来。”
“中策,蛰伏。”
“请老师细言之……”
“就如诩之前所说,以老主在前,我等在暗处积蓄力量。老主无忧,则我等亦可无忧;若老主有不测,我等亦可自保。只是在此期间,主公的力量不能被人察觉。”
“请老师言第三策。”
“第三策很简单,带着家人隐姓埋名,也可保性命无虞。”
贾诩说完,喝了一大口酒,笑眯眯的看着董俷,“主公如何选择?”
“上策、下策皆不可行,俷选中策……可是,如何暗中积蓄力量,请老师指点。”
“这个,还请主公给诩一些时间,详细谋划。”
薰俷也知道,突然间一下子让贾诩拿出主意,肯定不现实。
如今汉室未亡,天下尚未动荡,或者说贾诩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这些,自然无法和评书中地诸葛亮一样,一下子就能来个隆中对,而后三分其天下。就算是诸葛亮,如果没有一番考量
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有时候,评书里的诸葛亮常给人,近乎妖师的感觉,着实是那演义地作者过于夸大其能。
“既然如此,俷恭候老师佳音!”
说完,董俷又问道:“不知老师如何打算?是随我一起去牧场,还是继续在我姐夫麾下效命?”
贾诩笑道:“主公,若是我跟了你,牛将军又怎会高兴。弄不好,您自立门户的想法也就暴露在老主地面前……这不符合我们先前韬光沿海的策略,诩暂时还是在牛将军麾下吧。反正敕勒川牧场距离临洮也近的很,诩有事,自可寻机上门。”
“敕勒川牧场?”
贾诩笑呵呵地说:“前些日子主公回来。曾高歌敕勒川,武山下……呵呵,琅琅上口。为众人所爱。有人就以敕勒川三字为名,称牧场为敕勒川牧场,更有人成公子为敕勒公子……主公,诩亦甚爱此曲,还听说主公曾为一人做五言诗,也是极为出众呢。”
“我,我什么时候做过诗?还有,还有那个敕勒川。不是我做的!”
贾诩却神色一肃,“主公,您这就错了。”
“我错了?我什么错了?”
“主公勇武之名。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所说韬光养晦,并不是说什么都要隐藏。似这诗歌。正可以为主公争得那士人的口碑,何故要掩饰呢?再说了,这些还是从你那小厮地口中传出来……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诩每每诵读此诗,都会感受颇深……此诗一出。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为之落泪呢。”
薰俷懵了。彻底地懵了!
怎么。怎么一不小心,就盗版了呢?
敕勒川还好说。他那天歌唱地时候,很多人都有在听。可那五言绝句,又是谁说出来的?
******
八月十五,金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太守韩遂即将嫁女,女婿则是有湟中之虎绰号地阎行,在羌人之中,素有勇武之名。
故而,位于西北的各部羌人,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有的豪帅甚至专门跑来祝贺,顺便还能拉近一下和韩遂之间的关系。
韩遂很高兴,非常地高兴。
女儿兰芷也已经成年,能嫁给阎行,也算是了他一桩心事。阎家在金城也算是大户,而阎行的勇武,会让他在凉州的震慑力更多几分。
两年前,韩遂暗算了北宫伯和金城太守陈懿,成为这湟中地区地太上皇。
可说的上是志得意满,多年地心愿也算是得到了满足。想当初,他不惜冒造反的危险而设计了一场,不就是为了能让韩家真真正正的立足于西北大地之上吗?
虽然说很凶险,甚至还得罪了临洮的董家,可目的达到了。
太平道起事,他并非不知道。事实上张角也曾派人和他联系,只是如今的韩文约,已经不是两年前地韩文约。他所要考虑地事情,大都集中在如何稳固他地地位。
所以,张角的使者一来,就被他痛快淋漓地砍了头。
而后好像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很顺利,结好阎家,对他今后更有帮助。如果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嘛……恐怕就是烧当和破羌之间的冲突。
不过,趁着今日大婚,一并解决了算。
韩遂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只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一来,他就要好好和他们谈谈。
婚宴很繁琐,但是比起中原的礼数却少了好多麻烦。
韩遂满脸笑意的看着道贺的人们,心里面却盘算着在平定了烧当和破羌的争纷后,如何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如今,金城郡有官骑五千,步军一万。但是韩遂还是不满意。他心里很清楚,想要做西北的太上皇,手中的兵马是非常的重要。
等婚事结束后,就命阎行统帅骑军,一万步军分别有程银他们四人掌管。
不过,这人还是少了一些……实在不行的话,就招募一些人来。凉州什么都缺,唯独精兵悍将不缺。
就在韩遂盘算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一句话,让韩遂顿时怒了,过去一脚踹翻了那人,“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不好了?”
那报信的人滚了一圈,惶恐的爬起来伏在地上。
“大人,是,是破羌和烧当打起来了!”
“什么?”
韩遂眼睛一瞪,“不是已经劝和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烧当老王带人前来祝贺,结果在半路上……就是在小河谷那里遇到了破羌的北宫豪帅。二人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后来双方的人马都参战了,打得是非常激烈。”
这两个家伙……
韩遂心头顿时火起。还没完没了吗?
一旁阎行挺身而起。时隔两年,昔日地金城少
也十八岁了,生的是更加俊俏。
不但如此。两年来他弃枪用锤,每日打熬力气。
和两年前相比,阎行自认力气倍增,而且体格也比当时壮了许多,不复单薄的样子,八尺身高,站在那里好像一头猛虎一样,格外地雄壮。
“岳父。待小婿前去制止!”
韩遂闻听一摇手,“今天是彦明你大婚的好日子,怎能为了这些许小事而舞刀弄枪?那两个家伙……属于一天不打架就手痒痒的主儿。而且一打起来的话,你又怎能制止?弄不好。连你也要卷进去。算了,还是我去吧,也只有我能制止他们。”
这句话说的有点傲滋滋,但也是事实。
湟中地区的人都知道,烧当和破羌是生死仇敌,唯有韩遂韩文约可以制止。
阎行有心再请命。却被韩遂拦住。
“彦明。好好在这里陪大家喝酒。我不在,你就是主人……程银。点五百人,随我去看看情况。”
话说到这份上,阎行也不好阻拦了。
当下躬身道:“那岳父速去速回,这里的局面,小婿可是有点应付不来。”
韩遂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带着人走了。
小河谷距离金城郡城大约有三十里地,韩遂心急女儿地婚事,带人一路急行。
远远的,就看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两人面对面的正瞪眼,两边各有数百骑,也都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韩遂很无奈地摇摇头,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伯玉,老王,快点住手!”
冲进了小河谷,韩遂很生气的说:“你们这又是怎么了?此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前仇不再计较,以后大家心平气和地说话。伯玉你杀了老王几百个人,老王也忍了,怎地今日还喋喋不休的找人麻烦?老王,你也是,和伯玉又认真个什么?”
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的脸色,本来都是阴沉的。
韩遂一说完,两人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文约,我们的确是握手言和了啊!”
韩遂一怔,心里咯噔一下,“伯玉,老王,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要请文约来说一件事。”
“什么事?”
“如今朝廷混乱,汉人对我们羌人是百般欺压。凉州各地地羌人已经不堪欺辱,准备兴兵造反。我已经和边章相约,请文侯先生主持司隶和北地地区地大局……嘿嘿,只是这湟中、武威方面,如今尚少了一个扛旗地人物,故而想到了文约。”
“你们,你们要造反?”
韩遂惊怒的看着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却发现两方地人马已经汇聚在了一起。
小河谷四周,突然涌出了数千人,都是烧当和破羌的骑兵。
一个个弯弓搭箭,把韩遂和他带来的人马团团围住。那架势,只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韩遂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他们早有预谋啊!
心中有一种苦涩:原以为不用再算计别人,可没成想不算计别人,人家却要来算计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韩遂好言相劝:“伯玉、老王,你们疯了吗?”
北宫伯玉冷冷一笑:“文约先生,不是我们疯了,而是你忘记了咱们早先的约定。我不惜一切追随你,连哥哥和嫂子都没了;老王帮你,甚至丢了儿子的性命。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而你,如今是春风得意,又是太守,又是都尉,快活的很啊。当初你给我们的承诺呢?答应给我们的好处呢?都在什么地方?”
烧当老王说:“没错,我儿子的仇至今未报,可连个消息都没有。不过,文约先生你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如今朝廷大乱,正是我悲谋出身的好时候。你可以忘记我们这些昔日的兄弟,但是我们却不会忘记你……你看,有了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韩遂脸色铁青,“你们不可能成功!”
“成功不成功,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已经联合了凉州、司隶三十六羌部,十二万铁骑整装待发。龟兹人和匈奴人也答应自司隶出兵,鲜卑和乌桓人也会配合。文约,和我们一起干吧,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尊你为主,将来做皇帝都有可能。”
韩遂不傻,这种话又怎么会相信?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北宫伯玉等人,也只是拿他做个招牌。
失败了,把他扔在这里,然后退入湟中等地,朝廷大军想要围剿都很困难。可是如果成功了,一样也不会让他做什么皇帝。到时候一翻脸,估计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你答应不答应都一样,难道你没觉得,今日婚宴,前来祝贺的豪帅,实在是多了一点吗……文约,如果你想要保住家中老小,依我看,你还是从了我们吧……哈哈哈哈!” ,.,,,
第一二九章 公子大才少有人及
俷从将做营出来,饥肠辘辘。
起的早,练完功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到将做营进行视察,顺便送一些图纸过来。
很久之前,就想要打造出桌椅之类的家具,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
薰俷不是木匠,也只能比葫芦画瓢的按照把记忆中的那些东西画出一个轮廓来。至于如何做,那是匠人们的事情,他不需要去操心。如今将做营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小工匠足已经有三四百人,如果再算上家眷的话,小小的将做营居然有近千人。
工匠包括各方面,有的精通铸铁打造,有点擅长木工机械。
别小看这些人,虽然他们没什么特殊的本领,甚至也做不出发明创造。可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能量,绝对不可小觑。为了得到赏识,匠人们会绞尽脑汁的进行各方面的改进。因为他们都知道,小董将军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对这样的局面,董俷觉得很开心。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有希望才能有创造。
他始终相信,任何细小的进步,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匠人们的干劲儿越是高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进步出现。而这些进步,最终都将会为他,为董家来服务。
回到住所,绿漪让人端来了饭菜。
依照董俷的个性,他对食物的要求很简单。所以一日三餐尽量简化。也不去搞什么排场。绿漪笑盈盈地坐在旁边,看着薰俷狼吞虎咽,心里甜滋滋的。
薰俷奇怪的说:“绿儿。你看着我傻笑什么?”
“公子,你也给绿儿做首诗吧。”
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董俷更是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咳嗽不停。
“公子,你没事吧!”
薰俷连连摆手,咳嗽着说:“你甚时候见我做过诗?绿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这本事啊。”
绿漪地俏脸浮上了一层阴翳。看上去有些黯然。
“你有做过的……早前你回来的时候,唱的那支歌子很好听啊……还有,你给王姬姐姐也都做过诗。她那么有才学的人,都说好呢。我。我知道,公子看不起我。”
“我,我什么时候给王姬做过诗?”
“就是那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啊……王姬姐姐每次念这首诗的时候,都会感动的落泪。她还说,公子其实最懂女孩子的心。否则是做不出这样地诗来。”
薰俷的脑袋一阵发胀。
又是美人卷珠帘……那天也是嘴欠。好端端吟什么诗啊!
看着绿漪黯然的神情。薰俷放下手里地餐具,握住了她的手。
“绿儿。非是我不给你做。只是这玩意儿要憋地,哪能说憋出来,就能憋出来?”
绿漪闻听,噗嗤的笑了起来。
“哪有人说诗是憋出来的?那我不管,公子要给绿儿也憋出来一首,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好,好……”
薰俷说完,表情突然转为严肃,“绿儿,我让你盯着王姬,她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
绿漪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一想,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异常举动啊。平时就是陪我骑马,有时候会看我和滕丽儿姐姐比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你的书房里面,读书,写字……哦,王姬姐姐会弹一手好琴呢?那天她还在大小姐的坟前弹了一次。”
“她会弹琴?”
绿漪连连点头,“弹的很好,还说要教我……不过学一天,绿儿就放弃了。比习武还要辛苦。我宁可骑马练枪,也不喜欢端坐那里一动不动。王姬姐姐说,这叫做养神……弹琴需要心神与乐曲相合,才能弹奏出其中地精髓,所以精气神相合,很重要。反正啊,我是听不懂她说地那些东西,只是觉得王姬姐姐很有才华。”
薰俷想了想,“她现在何处?”
“哦,四小姐一早就过来把她拉走了。你不知道,四小姐现在和王姬姐姐可好了,也很佩服王姬姐姐呢。昨天她们说好了,要去看虎女营地训练,所以一早就走了。”
也罢,这个王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薰俷说:“那你知道她在书房里做什么吗?”
“我不清楚……不过王姬姐姐写的那些东西都在书房,要不我给你拿过来看看?”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薰俷吃完了饭,站起身向外面走。
说起来,回到牧场地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没怎么进去过书房。除了第一天回来,为了找东西进去过一次之外,就没再进去过。可今天一进去,却让他吃了一惊。
书房里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天天打扫。
绣简一卷卷的叠摞,非常整齐。纸张则摆放在桌案上,也是分门别类,很清楚。
薰俷疑惑的说:“这是我的书房?”
“王姬姐姐说,有个什么子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她每天使用完之后,都会收拾一番。有几次我想帮她,可都是越帮越忙。后来,基本上都是她来收拾。”
转过长案,董俷跪坐下来,抽出了一卷纸展开。
《敕勒川集》?
薰俷奇怪的看了看绿漪,可很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开卷有言:敕勒公子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薰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北宋范仲淹的名句,怎么会变成了敕勒公子了呢?敕勒公子,貌似就是说自己啊。
薰俷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
“您忘记了?早年成老太公教您《孟子》地时候。您曾经说过这句话,老太公当时还拍案叫绝呢。后来您再读孟子的时候,还在上面写了这句话。我印象很深呢。”
“我,我,我……”
薰俷瞪大了眼睛,硬是‘我’了半天,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再往下看,全都是他在无意间剽窃的一些名句。开篇第一首诗,居然是那首‘美人卷珠帘’。不过王姬却起了一个名字,《情思》……
有点懵!
不。是非常地懵!
薰俷连声说:“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说着把长案上的那些书卷推下了案子,站起来大声说:“这算什么。这算是什么?”
“公子,你疯了!”
薰俷怒道:“把这些东西烧了。都给我烧了……以后不许那个女人再进我的书房。”
说完,他背着手怒气冲冲的走出书房,只留下绿漪委屈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他在怒什么。
******
晚上,董俷在小议事厅内看了一会儿书,觉得身体有点困乏。
对于古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是非常的赞同。只不过有些时候。确实睡不着。
在庭院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只练得是大汗淋漓。
说起来也奇怪。都已经进入了秋天,可气温却好像是越来越高,反常的很。
难道说,全球是全球变暖?董俷自嘲地笑了两声,脱去了衣服,穿着一件他让人特地制作的大裤衩,光着上半身从深井里提了一桶水,站在井边上当头浇了下来。
真是畅快淋漓!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
扭头看去,就见王姬满脸通红的站在小院门口,表情尴尬异常,呼吸也略显急促。
也难怪,马上就要十五岁地董俷,好像打了激素一样,发育的很好,就像二十多岁地人一样。一身的子肉,散发出浓郁的阳刚之气。古铜色的肌肤,更衬托出一种雄性之美。而那件遮羞的大裤衩,因为被水湿了,紧贴在大腿上,衬托出男性的雄伟。
薰俷上辈子是个处男,虽说社会风气开放,可久在山林间,却保持着古老地思想。
就算是天气再热,他都会保持衣装整齐,特别是在女孩子地面前。
这一世亦是如此,除了小时候被董媛调戏了好几次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赤身裸体过。
眼下地模样,和赤身裸体还真的是没什么区别。
薰俷顿感羞愧难当,抓着旁边地大袍子,风一般的冲进了卧房,半天也没有出来。
反倒是王姬,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了看一旁的绿漪,她突然笑了,“绿儿,你这夫君,可真是脸薄啊。”
薰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轻轻推了王姬一下,“姐姐,你别胡说。我们还没有……”
“嘻嘻,老夫人不是说了,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就为你们操办婚事吗?”
“不理你了!”
绿漪掉头就跑,好像受惊的小兔子。
王姬忍不住又笑了,来到董俷的卧房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干什么!”
屋中传来的董俷瓮声瓮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王姬说:“俷公子,你且出来,妾身有事情找你。”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现在就说……你不出来,那我可要进去了!”
“等等,你等等!”
好半天,董俷磨磨蹭蹭的走出了房间,却不敢看王姬,低着头说:“什么事情?”
“听绿儿说,你不让我进你的书房?”
“是!”
“你还要她烧了我写的那些东西?”
“是!”
“为什么?”
薰俷一听这件事就怒了,“还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你都胡乱写了些什么东西?还敕勒公子……我早就说过,那首诗不是我做的,那首歌,也不是我做的啊!”
王姬毫不畏惧,大声质问:“若说诗词歌赋,妾身自认熟读诗经楚辞,却从未听过这等五言绝句。那首歌。我同样也询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是第一次听你唱起。还有你对我……蔡大家说过地话,你说是一个叫什么官君策的人所说。我也问过。你从小在临洮长大,从没有单独和什么人接触过,更没有那个叫官君策的人。”
薰俷闻听,惊怒不已,“你,你居然打听我?”
“不可以吗?”
王姬瞪着董俷说:“俷公子,妾身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刻意地隐瞒。可妾身却知道,你是个有才华的人。那些警句。那些诗歌,皆为上乘佳作……还有你独创的那些断句符号,足以让天下读书人受益匪浅。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让人分享呢?”
“我……”
“敕勒公子之名,是出自妾身之口。若公子你觉得妾身辱没了你。可以责罚妾身。可妾身却觉得,你这样子隐瞒,对你并没有好处。妾身虽是女人,但好歹也是出身于望族,更做过卫家的媳妇……你若想得天下士人的认可,这些正是敲门砖。”
薰俷心里一咯噔。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姬。
月色下。烛光中,王姬身穿一件单薄的长裙。却勾勒出了她那绝美的曲线。丰盈地胸,纤细的腰,那如花一般绝美的粉面,薄怒之时,亦显示出别样地绝美风情。
“你,我……”
薰俷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面子好看,里子同样
:
“那好,你告诉我,这些诗词歌赋,出自于何人之手?别又编出什么遁世的官君策来,妾身可以去询问。还有,那断句的符号,你总不能也说是别人的吧。天下名士多如江河之鲫,但妾身却自认都听说过名字,从没有人使用过这样的符号来。”
面对着王姬的步步紧逼,董俷再也没有退路。
没办法,这王姬……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大姐,也许是因为她别有令人无法抗拒地魅力。
整个牧场地人,对她都颇为喜欢。
薰夫人更甚之,还想要收她做义女呢。若是她要打听,只怕是没有人能为董俷圆谎。
至于说什么受之于天地谎言……
薰俷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前面刚有个受之于天的张角闹出一场大乱,如果他也跑出来受之于天,只怕不等他再说第二句话,就会有人提着刀过来砍他。天,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借用地?
“好吧,好吧,你说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姬笑了,笑得好像一个得意的小狐狸。
那杏眼弯弯,好像新月,嘴角上翘,更有一种性感的风情,令董俷的心砰砰跳。
“你承认了就好!”
她笑道:“那我能不能再进你的书房?”
“随便!”
“那我能不能继续收录你的诗词,警句?”
“随便!”
“还有,妾身看了你书房里的《论语》、《春秋》、还有《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皆有你断句符号标注。故而,妾身以为,此乃公子的注解,当找人传告于天下。”
薰俷闻听这话,那吐血的冲动更加强烈。
“不行……”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要进书房。这是恩泽天下的好事,妾身绝不会妥协。”
说完,她扭头就走。
只把董俷一个人扔在卧房门口,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诗词警句还好,可是若把那春秋、论语之类的标注传扬出去,不晓得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可他也看出来了,这王姬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
怎么办?总不成真的和王姬说的那样,一刀砍了她吧。
这女子……绝对是个外柔内刚的主儿。当初救她的时候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就该让她抹脖子算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繁星闪闪的夜空。
明天会更美好……明天,也许再也不会平静!
******
第二天,董俷依照着习惯,早早的起床了。
气温一夜之间就降低了下来,牧场中,升起了雾。
独自来到了山岗,坟茔旁的松树枝上,有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狮鬃兽窜出茅庐,摇头摆尾的打着响鼻。
和董俷亲热了一会儿之后,一声长嘶冲下山岗,在牧场中风驰电掣的奔跑了起来。
这叫做晨练……
薰俷把大氅脱下,挂在树枝上。
先是活动了一下身子,又做了两百个伏地挺身,等身体完全热起来之后,长出一口气。
昨日绿漪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对乐曲而言。
可董俷觉得,似乎也能够把这些套用在练武当中。武术里面,不也有精气神之说吗?
轻轻的抬手,缓缓而动。
五禽戏的招式变得比以前更加缓慢,身上好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使得动作格外滞涩。
以前,需要把整套五禽戏练完,还会感到疲惫。
可这一次,只练到了鹿戏,尚有虎戏和熊戏两套功法未曾练习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整套功夫练习完整,董俷已经是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从茅庐中,取出刚打造出来的两柄大锤。待气血平复了之后,又缓缓的练习起来。
把那三十六路长恨锤的招法完全分解,极为缓慢。
感受体内的气机虽锤法而动,看似轻如鸿毛,没有半点力气。可那锤上所产生的气劲,却围绕着董俷的身体悄然产生。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至此时,董俷已经达到了黄忠所说的举重若轻的水准。大锤砸在一块石头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可是巨石之上,却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随着董俷收锤,哗啦一声散落。
石屑飘飞,一旁在观看的狮鬃兽阿丑,不禁仰头一声巨雷般的长嘶,撕破了牧场清晨的宁静。
长嘶声还没有停息,突然间有一阵牛角号的声音响起。
低沉,庄肃,久久不息。
薰俷听到这号角声,不由得顿时一惊。
这是牧场特有的集结号,一旦这种号角声响起,就代表着有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
连忙披上大氅,把双锤放进了茅庐。
薰俷快走两步,飞身跳上了狮鬃兽的背上。
“阿丑,议事厅,立刻去议事厅!”
狮鬃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兴奋的一声巨雷般长嘶,如同离弦之箭,窜下了山岗。 ,.,,,
第一三0章 美女野兽
事大厅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老夫人年事已高,加之董夫人回来,董俷也在牧场,她觉得不需要她出来撑局面。
一来避免和董夫人发生冲突。老夫人年纪大了,对于权利什么的,也都看的淡了。有时候在房间里占算卦,或者诵读黄庭,就已经是非常的满足。再说了,儿子媳妇也都算孝顺,也没什么忤逆的地方。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算了。
这二来呢,也是希望董俷能早一些成熟。
总之,老夫人是不会再跑来管事,大事情基本上有董夫人做主。
薰媛坐在董夫人的下首位置,之后依次有典偱、董召、董弃、裴元绍、韩德、唐周、马真、滕丽儿等人。
典韦和沙摩柯坐在另一边,如此一来,也就分出了地位。
典韦和沙摩柯,那是董俷的结义兄弟,而且勇武凶悍,其身份和地位就略高一筹。
二人上首,还有一男一女。
女的是董俷的二姐,牛辅的妻子董照;男的呢,却是贾诩。
薰俷走进来的时候,除了董夫人和董媛之外,所有人都站起身请安。
薰夫人倒是显得很平静,微微一笑说:“阿丑,你来的正好,贾主簿送你二姐前来,有要事要禀告于我们。”
薰俷一进大厅,第一眼就看见了董照和贾诩。
和董照之间地感情很淡薄。故而也没有特别的激动之处。反倒是贾诩,董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贾诩看上去很平静,丝毫没有慌乱。心也就放下来。朝他点头算是招呼。
这么多人,总不能表现地太热情,会让人怀疑。
待董俷坐下之后,董夫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沉声道:“大方派贾主簿过来,是要告诉我们一件事情……昨夜,陇西郡太守李相如,反了!”
消息一出。议事厅中一阵骚动。
薰俷一皱眉,问道:“母亲,那李相如好端端的。怎么反了呢?”
“昨日,西陲三十六部羌人在金城太守韩遂的召唤下。起兵作乱。起乱军十八万,分三路攻击。李相如和韩遂交情不浅,受韩遂劝说,决定反叛朝廷。陇西刺史耿鄙,被李相如所杀……据说,还有司隶、并州等地的胡人也都已经联合起来了。”
议事厅中。又是一阵骚乱。众人窃窃私语。
不过。这些人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尤以沙摩柯最为激动。摩拳擦掌的站起来,手舞足蹈大声说道:“怕甚,反贼若来,俺沙沙愿意做先锋,杀的他们屁滚尿流。娘,你说话吧,沙摩柯愿打头阵。”
由于三人结拜,沙摩柯称董夫人为娘亲,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只是董照对他这种粗鲁地举动弄的很是不快,一蹙眉就想要站起来呵斥一番。
薰夫人的眼睛一瞪,让董照又乖乖地坐下来。
“沙沙,莫要担心。若有战事,定让你为先锋……”
“这怎么可以。沙沙是老三,这种事情,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落在后面?我为先锋……沙沙,你可有意见吗?恩,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哇呀呀……”
典韦站起来,冲着沙摩柯一阵咆哮。
还别说,沙摩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典韦和董俷颇有惧意。
“就会欺负我,每次都是你做先锋……”
沙摩柯嘟嘟囓囓地坐下来,一脸的不高兴。那小孩子的模样,让众人不禁一阵大笑。
“大哥,先坐下来!”
薰俷开口了。他看着贾诩,突然说:“贾主簿,敢问我姐夫可有什么对策?”
贾诩神色安详,微微一笑,“据斥候打探,反贼在清晨动身,向临洮和敕勒川分兵挺进。敕勒川一路人马,以烧当羌为主力,约八千人左右。逼近临洮的人马约有两万,为首的是狼羌豪帅鄂和。预计正午时分,大部人马将会抵达临洮城下。”
薰夫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虽说也是出身羌人,论阵仗,董夫人花鬘也是久经沙场。
可这么大地阵仗,却是董夫人从未经历过地事情。乍听对方有如此多人马,不由得一阵心慌。
贾诩沉声道:“反贼地目标,显然是要占据临洮,窥视汉中和三辅之地。将军的意思是,临洮绝不可以丢失,否则战事定然会变得复杂起来。汉中还有马相等作乱,虽说被贾龙等人所压制,可一旦临洮丢失,定然会助长汉中反贼地嚣张气焰。”
薰俷点点头,“不错,还会连带着引发起关东的混乱。”
不过,他知道这番话,牛辅是一定说不出来的。十有八九,是贾诩所说。
微微一笑,“想来姐夫已经是胸有成竹,贾主簿不妨说出来,合牧场上下,定当遵从。”
贾诩说:“临洮目前有三万人马,应该没有危险。但是牧场的兵力,只有五千……”
薰夫人闻听开口打断了贾诩的话,“先生错了,牧场如今的兵力,不足四千。原本阿丑手中有两千多私兵,但是大都在早先随军出征。我从河东又带回来了一些人,加起来勉强能凑足四千之数。而且牧场的防御尚有诸多破绽,一旦遭遇攻击……”
贾诩想了想,“四千人,也许就足够了!”
说完,向董俷看去,“俷公子可有破解之策。”
薰俷想了一下,轻声道:“我想知道,陇西郡城还有多少人马?”
贾诩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平静模样,“据斥候打探,陇西郡城只有两千人……不过。反贼大军已经开拔,预计三天后抵达陇西。俷公子,你又该当如何呢?”
“两千人?”
薰俷沉吟了片刻后起身道:“母亲。我欲推荐四姐为主将,唐周为军师。三弟沙摩柯、裴元绍、薰弃、董召等人皆为副将,牧场一应人手,皆归于四姐调遣指派。”
薰媛一听这话,眼睛顿。
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心里道:还是我这宝贝弟弟知道我的心思。
薰夫人不禁沉吟,“这个……”
“母亲,就让我来做吧。”
“四妹。这可不是小事,你行不行啊。”
“我行,我一定行的。”
薰俷在旁边也不禁苦笑。推荐薰媛也是迫不得已。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可是偏偏就缺少了一员可以震慑众人地将军。董夫人按道理说倒是很合适。可年纪也大了,比不得当年。沙摩柯等人呢,勇力足够,可是却有些莽撞。相比之下,也只有董媛还算合适……董召等人,早先也是她的手下。裴元绍等人。也和她熟识。
只要能冷静应对。想必那烧当的人。是奈何不得她。
薰照突然开口:“那阿丑你呢?难道不留在牧场吗?”
“是啊,阿丑……你干什么去?”
“我欲领轻骑一千。奇袭陇西郡城。只要占据了陇西郡城,则反贼就难以再前进一步。将其阻拦与洮水以西……如今已经是九月了,只需要坚持三个月,反贼的粮草必然会不足。到时候,我朝廷大军也已经抵达,可一举将其歼灭之,则战事平息。”
“那司隶……”
唐周忍不住开口。
薰俷眼睛一瞪,“司隶与我何干?”
说完,他叫上了典韦,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议事厅。
薰夫人想了想,“既然阿丑这样安排,那就这么办吧。至于贾主簿,还请你回转临洮,务必要配合阿丑,尽快击溃反贼大军。牧场方面,我想不需要你们担心。”
“诩告辞!”
贾诩也离开了议事厅。
薰夫人在董照的陪伴下,回去休息了,诺大的议事厅,一下子变得乱哄哄。
薰照问:“母亲,让四妹……阿丑是不是太儿戏了?”
薰夫人笑了笑,“二妹,我知道你不服气阿丑。可你仔细想想,阿丑出道至今,可有遭遇败仗?转战青徐二地,协同你父亲先战于颍川,后战于宛县,可称无敌。他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且在一旁安心观战,也许你四妹确有本领。”
既然连母亲也这么说,董照也没法子了。
当下叹了口气,可这心里面,仍旧不免忐忑不安。
******
薰俷走了之后,董媛立刻调兵遣将。
这疯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但遇到正事地时候倒是颇有大将风度,丝毫没有慌乱。
薰俷只带走了典韦和董铁,可以说他手下所有的将领,全部都留给了薰媛。
唐周这时候也显得是非常的活跃,为董媛出谋划策,把每一件事情安排地极为妥当。
大战降临,众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是摩拳擦掌的格外兴奋。
一系列安排都做好了,唯有沙摩柯仍孤单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董媛,一脸的祈求之色。
“沙沙,都安排完了!”
薰媛笑呵呵的看着沙摩柯。
一听就急了,“四姐,你不能这样对俺啊……难不成你要让俺束手旁观?”
“恩,也不是的!”
薰媛挠挠头,“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只看你愿不愿意。”
沙摩柯眼睛瞪得溜圆,急得的是抓耳挠腮。
“愿意,只要让俺出战,干什么俺都愿意!”
“这样吧,你随我一同迎敌……不过我可要说清楚啊,我只带虎女营出战,不要别人。”
“啊?”
沙摩柯张大了嘴巴,“姐姐,您在戏耍俺吗?”
“我哪有戏耍你?”
“你那虎女营,你那虎女营能行吗?再说,不过百十个人,怎么和反贼交锋?”
“这个,本帅自有妙计,只问你愿不愿意去!”
沙摩柯撅着嘴,小声地嘟囓:“一群老娘们儿,能有什么用处?俺老沙可不想被人耻笑。”
薰媛地脸,唰地就沉下来了。
“你若是不愿意,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牧场……绿儿,滕丽儿,咱们三人一同出战。”
薰绿和滕丽儿兴奋地点头。
这两个女人,也都是经历过战阵的人。
特别是绿漪更随着董俷转战西北,那也是从千军万马杀出来的女将,故而丝毫不惧。
这时候,有探马来报:反贼八千人马已经逼近,距离牧场只有三十里。
“我们出兵!”
薰媛兴奋的拍案而起,顶盔贯甲,带着绿漪和滕丽儿就冲出了议事大厅。
外面,莺莺燕燕的好一阵喧闹,紧跟着一阵鼓响,以一百名虎女营做基础,加上三百有滕丽儿和董绿平日里训练出来的女兵,居然是真的浩浩荡荡杀出了牧场。
只见旌旗招展,彩带飘扬。
薰媛换了一件黄金甲,头戴黄金盔,端的是威风凛凛。
而董绿和滕丽儿,却是银盔银甲,胯下白龙马,掌中亮银枪,在左右相随。
四百女兵,颇为英武。
一队人马冲出牧场大门,急行大约两三里之后,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声的叫喊。
“四姐,等等我,等等我!”
扭头看去,就见沙摩柯带着他那二百五溪蛮人追了过来。
只见他黄发披散,鹰目闪烁碧芒。胯下黑漆漆的丹犀,一身黑色的~
手持铁蒺藜骨朵,在丹犀背上吼叫道:“四姐,你们都上阵了,俺有岂能落于人后?” ,.,,,
第一三一章 野牛奔走烧当
反贼于家园以外!
这是牧场里所有人的共识。对此,唐周做了非常周密的安排,接下来就要听天由命。
毕竟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
薰媛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只是听董绿说过当年董俷百骑转战西北的壮举,心向往之。
出身于豪强之家,父亲又是一郡太守。
从小到大,董媛从未见到过什么叫做万马奔腾。
满腔的豪情,令她不顾一切的上了战场。在她看来,连董绿都能上阵撕杀,她也应该可以。
可是当她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烧当铁骑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景象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小脸也是没有半点血色。她握刀的手在轻轻的颤,牙齿碰撞,发出声响。
如果不是董绿在旁边照顾,董媛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马上坐稳。
八千铁骑一起狂奔,那景象是何等的壮观。而当八千铁骑齐刷刷在二百步外停下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胯下的战马在不安的低声嘶吟,四蹄踏动。薰媛甚至忘记了自己主将的身份,呆呆的看着那些铁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烧当老王一脸的杀气,面目狰狞可怖。
他手挽缰绳,看着山坡上的女兵,不禁哈哈大笑:“董家无人了吗?居然让一群娘们出战……哈哈哈,真不知道是让她们来打仗,还是让她们来伺候我等的到来。”
烧当人闻听都放声大笑,更有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薰绿和滕丽儿气得是面红耳赤,催马就要冲出去。可没等她们出马,就见人群中冲出一个彪形大汉。胯下野牛丹犀。牛身上还披着一套~.
沙摩柯一直觉得和女人一起作战很难堪,所以带着五溪蛮人躲在后面。
可烧当人的言辞实在是恶毒。他那种火一样地性子,又如何能忍受下去?
手中铁蒺藜骨朵点指烧当老王,“老杂鱼,休要呈口舌之利,可敢和你家三爷一战?”
声音如同一个霹雳在空中炸响,烧当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一员烧当羌将闻听大怒,催马就冲了出来,大声叫道:“丑鬼,休要猖狂。休走,看枪!”
羌将枪疾马快。就来到了沙摩柯的面前。
只见那沙摩柯冷笑一声,胯下野牛灵巧的一闪,伸出一只手蓬地的就攥住了枪杆。
羌将吓了一跳,用力向后扯。可那大枪在沙摩柯的手里却是纹丝不动。
“这等本事,也来献丑?”
沙摩柯哈哈大笑,野牛猛然往前一窜,枪杆在沙摩柯手里呼的转动,扯下了羌将手心的皮,两手顿时血肉模糊。顺势枪杆一戳。啪的一声脆响。枪狠狠的戳在了那羌将的胸口。只听羌将一声惨叫。就飞落下马。胸口甲叶破碎,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赫然出现。鲜血汩汩流淌,而羌将也已经断了气,战马落荒而逃。
“尔等就这本事吗?”
烧当老王脸色一变,心道:这牧场何时出了此等人物?
心中念头尚未消落,从阵中就冲出了三骑,哇哇大叫着朝沙摩柯扑来。
沙摩柯抖擞精神,野牛呼地发起了冲锋,铁蒺藜骨朵顺势横扫,一招泰山压顶,朝着迎面的羌将就砸了过去。只听砰地一声,胯下战马唏溜溜一声惨叫,就跪在了地上。百斤铁蒺藜骨朵,加上沙摩柯那天生神力,这一击之下,力道何止千钧。
野牛顺势一摆头,头上的牛角噗的就捅穿了一匹战马的脖子。
马上地羌将那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啊的一声就跌落下马。与此同时,野牛奔走,被包裹着铁叶的牛蹄子踩在了那羌将的胸口。千斤之力压下来,羌将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就被生生的踩死。沙摩柯却趁机脚踩马镫,呼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九尺身高,这一站起来可真是吓人。
鹰目碧芒闪动,铁蒺藜骨朵闪电般地刺出,正顶在了剩下地那羌将脸上。
刹那时,那张脸就成了肉饼,脑袋被巨大的冲劲从脖子上折下来,战马拖着他地尸体,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烧当老王心道不好,这样打下去,谁又是这丑鬼的对手?
刚要开口喊喝冲锋,可是沙摩柯却牛不停蹄,顺势冲杀过来。
同时高举兵器,大吼一声道:“五溪儿郎,还不出击,更待何时?”
山岗上,二百五溪蛮人热血沸腾。自家主人接连取胜,确实让他们感到无比振奋。
催马就冲下了山岗,随着沙摩柯就杀了过去。
薰绿握枪的手也在颤抖,不过却
“四小姐,下令出击,出击啊!”
“是啊,出击,出击!”
竹着斗大‘董’字的帅字旗迎风而动,虎女营在董绿和滕丽儿的带领下,顺势发起了冲击。
薰媛害怕,可并不代表虎女营感到害怕。
这些在并、幽之地长大的女人,也算是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战阵。从家破人亡,到卖身为奴,见过的死人绝不是董媛这种在温室中长大的女人所能比拟。跟随着薰绿和滕丽儿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喊:“虎、虎、虎……”
这是虎女营特有的战斗口号,意思就是攻击,攻击,再攻击!
如同一群母狼,在两头母老虎的带领下就杀入了烧当的阵营当中。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带着风雷声响,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那胯下的野牛,双角如刀。加之身上有铁甲保护,可说的上是横冲直撞。一人一牛,居然杀得烧当人连连后退。
在烧当人的眼中,那沙摩柯如同一头疯牛。锐不可当。
而五溪蛮人的兵器也都是很古怪。非刀非枪,全都是经过特殊打造出来地棱形铁棍。一头有尖刺,可以捅杀对手。而棍上的铁棱子打在人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一刹那间,战场上人喊马嘶,杀声一片。
沙摩柯兴奋的不停吼叫,左手从牛背都囊里抽出了一根怪异地兵器。
长五尺,约八寸左右的手柄,四尺长的鞭身。这是蒲师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打造出来的东西,原本是想要造出五溪蛮人的铁棱棒,可没成想做坏了,却成
鞭。
鞭身上有包裹了十八条凸出的锐利铁圈。看上去好像是南方的竹节一样。
薰俷当时见了,就觉得这兵器看上去很眼熟。仔细想想。这不就是评书中常说的竹节鞭?
也是沙摩柯和这竹节鞭有缘,看到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更缠了典韦好几天,学会了一手枪里加鞭的绝招。如今施展起来,距离远地铁蒺藜骨朵就横扫过去。距离近的,就用竹节鞭劈头盖脸的打。三十多斤重的绣节鞭打下去,可说地上是凶狠至极。哪怕身上的盔甲再厚,一鞭子下去也就成了破烂。
丹犀不停的牛吼,双角挑、撞不停。
就在这时候,从山岗上传来一阵悠长的牛角号。
紧跟着一连串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裴元绍、董召率领一千人从左边杀来;董弃和韩德率领一千人从右边杀出。而远处的水草中。突然出现了数不清地旌旗。
烧当老王忍不住大声叫喊:“撤退。撤退……”
他实在是弄不清楚。一个小小地牧场究竟有多少兵马?怎么好像人越来越多似地?
—
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随大军一同出发。先打下临洮,再来收拾牧场岂不是更好……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
早先沙摩柯连杀四将,已经震撼了烧当人的心。
而后被沙摩柯冲杀,又有伏兵四起。使得烧当人地心气已经显得有些不足了。
烧当老王这一声大喊撤退,令烧当人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跑的快的是四散奔逃,跑的慢的就下马投降。沙摩柯是紧追不舍,以至于到后来,董绿等人也被他远远的抛开。
一人一牛,带着二百五溪蛮人,杀得数千人狼狈逃窜。
途中又有唐周设下伏兵,在河口两边一阵猛射,让那烧当老王更没有打下去的意志。
好在,他知道临洮那边还有大队人马,带着残兵败将就逃了过去。
而临洮城下,狼羌豪帅鄂和才刚刚扎下营寨,远远的看见烧当老王狼狈逃来,也不禁吃了一惊。在他看来,八千烧当铁骑对付一个小小的牧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得如此狼狈。
急忙接阵,准备接应烧当老王,没想到那老王是昏了头,朝着己方人马就冲了过来。
鄂和大声吼叫:“绕开,烧当老王,快点绕开!”
他是很清楚,如果烧当老王这么冲过来的话,己方刚结好的阵营立刻会被冲散。
可那烧当老王已经快疯了,身后沙摩柯的吼叫声仍在不停回响。
他就不明白,那丑鬼骑着一头牛,怎么可能跑的这么快?
也难怪烧当老王这么感觉,沙摩柯胯下的牛,可不是普通的野牛。那是老蛮王托人从西域的乌孙人手里买来的非洲野牛。丹犀原本是野牛群的牛王后代,其脚力和冲击力,绝不是一般的水牛可以比拟。如果等丹犀长大,速度未必会比战马慢。
一眨眼的功夫,烧当老王的人就冲到了狼羌的阵前。
阵脚一阵骚动,鄂和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烧当人冲乱了己方阵营。
紧跟着,沙摩柯带着五溪蛮人就冲杀过来,令狼羌阵营是人仰马翻。
裴元绍四人汇合之后,率两千铁骑也随之跟过来。见沙摩柯已经陷入了重围,这四人毫不犹豫,带着人马立刻冲击。虽比不上巨魔士那般训练有素,可这些人也是一个个杀法极为骁勇。那韩德的手下,大都是秦胡兵的出身。马战丝毫不比狼羌差。
这真是一军溃败,全军难敌。
烧当老王跑到了中军,被鄂和指着鼻子臭骂。
也知道是自己理亏。老王被骂的狗血淋头,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鄂和命令手下挥舞帅字旗,结阵准备发动反击。可就在这时候,背后的临洮城内传来一阵牛角号声。四门大开,从城中涌出数不清地人马,朝着狼羌席卷过来。
“李相如不是说,临洮只有几千人吗?”
鄂和惊怒吼道:“这是只有几千人吗?我看他们的人马,比咱们的还要多!”
烧当老王悲愤不已,顿足捶胸道:“定是韩文约欺骗我等。否则李相如怎能不知临洮地人马?”
这时候,去责怪别人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逃命要紧啊……
后军被临洮人马一冲即溃。
鄂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狼羌铁骑被杀得落荒而逃。却没有一点办法。
还是烧当老王反应过来,“鄂和兄弟,这时候咱们只能劲儿往一块使了……拼死一战,拼死一战吧。也许能杀出一条活路。否则的话。你我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鄂和也醒悟过来,连忙令卫兵吹响反击的号角。
在临洮城下,数万人马纠结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撕杀。
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已经变了形,干脆扔到一边,手舞竹节鞭。奋力的向中军冲击。
全身上下。已经都是血。
连丹犀身上的铁甲。也是血迹斑斑。黄发在风中飘舞,人如凶神恶煞。
狼羌和烧当人连连后退。眼看着鄂和中军帅字旗在三百步以外,可偏偏敌人越来越多,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愤怒地一声爆喝:“五溪蛮,给我挡住!”
几十个五溪蛮人立刻围在了沙摩柯的身边。他收起竹节鞭,从牛背上摘下一张巨弓。
这巨弓,正是北宫伯当年送给董俷地象龙宝雕弓。
只可惜董俷的射术不精,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反倒是沙摩柯一见,就生出喜爱之心。
沙摩柯手捧象龙宝雕弓,开弓似满月,猛地松弦。
特制的象龙箭呼的一声飞了出去。这象龙箭比普通地利矢要粗一点,在打造的时候,蒲师傅在箭杆上加了许多小孔。破空之时,空气从小孔中挤压,发出刺耳的锐啸,如同鬼哭狼嚎。鄂和正在指挥人马抵挡,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锐啸声传来。
抬头看,那象龙箭已经到了面前。
不等他做出反应,利箭噗的就穿透了他的脑袋,一头砸下马去。
“贼酋已死,尔等还不下马投降?”
随着沙摩柯一声怒吼,麾下士卒齐声呐喊:“贼酋已死,
死……”
狼羌和烧当人,又抵挡了一阵,终于再也无法坚持了。一哄而散,只留下残阳中地一片狼藉。
贾诩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漫山遍野地死尸,四处流浪地战马,心中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
“就这么赢了?我到现在,还一计未出呢!”
一方面,震惊于董俷手中居然有如此众多地猛将。不管是沙摩柯,还是裴元绍等人,都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勇武。有如此精兵悍将,也许主公……真的能成大事。
想到这里,贾诩不禁感到了一种压力。
主公的身边,也不是没有高人指点啊……如果我再不出力,只怕会让主公轻看了我。
“贾主簿,在想什么?”
牛辅这时候出现在贾诩的背后。
贾诩一惊,不过脸色依旧平静,扭头笑道:“诩只是在想,俷公子手下,猛将何其多也。”
牛辅闻听哈哈大笑,“贾主簿,等你见过阿丑出手,也许你就不会认为他们猛了。”
“哦,俷公子比那沙摩柯还要勇猛?”
对于董俷的勇武,贾诩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心里不免有一种感觉,传说的事情,总难免会有夸张。不过,真正令他拜服的,却不是董俷的勇武,而是他的果断。
那天事后,贾诩曾问过董俷:“如果我当时不喊住手。主公那一刀是否会劈下来?”
薰俷当时只是嘿嘿一笑,神色平静的说了一个字:“会!”
贾诩问:“主公,诩不明白一件事情……诩声名并不显赫。可为何却能得主公如此看重?请恕诩冒昧,先前和主公谈话,诩甚至能感觉到,主公有些惧怕贾诩。”
薰俷地回答让贾诩很吃惊,“别人不知老师的才能,可俷确清楚。老师之才,可谓之毒。毒士二字,老师当之无愧。所以,俷绝不会让老师去投靠别人。而且俷也知道,若老师投靠了别人。只怕这一身的好才华,也要在韬光养晦之中渡过了。”
“那主公何敢肯定,诩投靠你,就会使全力?”
薰俷当时跨上了战马。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话:“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
“老师你可以为保全自身而设计天下,俷亦可以为家人,于天下人为敌。”
******
临洮一战,烧当铁骑几乎全军覆没。
狼羌更折损了一半,可说的上是惨败。仓皇的杀出一条血路,烧当老王惶惶如丧家之犬。带着几千人朝陇西郡城逃去。只要能平安抵达郡城。他就还有希望翻身。
不过烧当老王却隐隐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这一路上,几乎不敢休息。
耳听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烧当老王心惊肉跳。儿子柯吾的仇?算了吧……
怪不得韩文约死活不肯让自己对临洮出兵,原来他早就知道,董家人的厉害。
可为什么他不说呢?
烧当老王先是感激,旋即又是一阵莫名的愤怒。
等回了郡城,定要杀了那该死的李相如。说什么临洮只有数千人……他娘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的太守,居然把几万人说成几千人。这一次,可真地是有点失算了。
过了午夜,远远的看见了郡城的城墙。
烧当老王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城头上飘扬着‘李’姓大旗,说明这里还算是安全。
带着残兵败将,抵达城下。
烧当老王一马当先的窜出来,冲着城头上大声叫嚷:“城上地人,快点开城,开城!”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烧当老王正奇怪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就听一阵高亢激昂的鼓声在城头上响起,紧跟着身后突然杀出一支人马。
为首的大将,黑盔黑甲,胯下铁。
掌中一对镔铁大戟,面如淡金,雄伟若一头老虎。
身旁还跟着一个少年将军,胯下马掌中象鼻子古月刀,在月光中泛着森冷的寒芒。
那老虎一样的大汉大吼一声:“反贼,你家大爷典韦,在此恭候多时!”
话音未落,城头上***通明。
一员猛将兄出现在城门楼上。灯光下,这猛将兄却只穿了一件黑牛皮筩袖铠,黑色大氅随风而动,猎猎作响。身高九尺以上,膀阔腰圆,狮鼻阔口,一双细目,凝视烧当老王。
“烧当老王,陇西郡城已重归朝廷掌握……反贼李相如业已毙命,何不下马投降?”
“你是谁!”
烧当老王隐隐猜出了那人地身份,但仍旧忍不住大声地喝问。
城头上地猛将哈哈大笑:“我常听人说,老王把刻有我名字的木偶做成靶子,每日要射上几箭才能心情大好。如今我就在这里,为何还要明知故问?某家临洮董俷。”
杀子地仇人,就在眼前。
可不知道为什么,烧当老王却生不出半点恨意。
也许是天注定,上一次将要成大事的时候,这董俷横空出现。如今,他再一次坏了自己的事情。怪不得刚才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在牧场,没有见到董俷,就应该知道结果。
“董俷,我若降你,你可能饶我这些部属?”
烧当老王一指身后的羌人。那些人不仅仅是烧当人,大部分却是狼羌的人马。
说起来,己方的人数不见得比对方的少。可一个个人困马乏,哪里还能再打下去?
薰俷犹豫了一下,“余者可以不杀,唯老王……俷虽不想杀你,只是国法难容。”
“只要公子能保证我的这些部下不死,老王我愿意一死。”
“这个,我可以保证。”
烧当老王听罢,长出了一口气。锵的抽出宝剑,仰天长叹道:“北宫伯玉,你我算计来算计去,只怕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儿休要召集,老爹我来陪你了……”
说完,宝剑横里一抹,鲜血喷涌而出。 ,.,,,
第一三二章 庞家有子名令明
俷是在傍晚时分抵达陇西郡城。
天已经半黑,城头上有哨兵在来回走动。远远的看见董俷一行人时,立刻有人敲响了城门楼上的大钟。
带着一丝清冷,肃穆的钟声回荡天际。
李相如听到钟声以后,立刻带着人来到了城门楼上。
在暗弱的光线下看过去,只见城下的人全都是清一色的羌兵。
“城下何人?”
“我等是鄂和豪帅派来的,有要事要禀报于李大人!”
城下人马,有人大声的回答。带着浓浓的羌人口音的汉话,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李相如说:“我就是李相如,鄂和豪帅有什么事情?”
“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豪帅命我等单独向大人禀报……还请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有幕僚观察了一阵,看不出什么端倪。
“大人,好像没事。”
“既然如此,那就放他们进来吧!”
说着话,李相如背着手,却偷偷的做了一个手势。
待城下人马靠近,吊桥也轰隆隆的落下。突然间,李相如大喝一声:“放箭!”
霎时间,飞蝗如雨点般落下,城下的人马一阵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城门洞开。
一支人马杀了出来,为首是三员大将,赫然是李相如的三个儿子,李铠、李固、李方。
李家的三个儿子,在陇西颇有名气,以骁勇而著称,故有李家三虎的说法。
这三个人冲出城。迎着薰俷的人马就杀过来。
城头上李相如骂道:“蠢贼,欺我陇西无人,竟敢前来诈城……殊不知。我与鄂和豪帅早有约定,尔等若是奉他之命前来,岂能没有他与我先前约好的信号呢?”
薰俷一听,就知道不好。
原想诈开城门,可哪知道李相如居然如此狡诈。
不过想想也正常,李相如好歹也是孝廉出身,岂能如此轻易上当?
这一年来,连战连胜,董俷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轻敌之心。特别是收服贾诩。更让他有点得意忘形……当真是小看了这天下地英雄。既然诈开城门不可以,那就硬来吧。
正要出马相迎。典韦已经一马当先,拦住了李家三虎。
薰俷拨打雕翎,朝城头厉声喝道:“李相如,亏你还号称名士。食朝廷俸禄,却行叛逆之事,实乃人间的败类,大汉的蛆虫……尔不死,真是老天不开眼……你这种不忠不孝,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地东西。若被某家抓住。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这一顿臭骂。却是骂的畅快淋漓。
薰俷半文半白,一边杀敌。一边把李相如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骂的李相如羞愧难当,不停的喝道,“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先前的箭矢密集,并没有对董俷等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清一色的马铠,清一色的两当甲,董俷所率领地人马,却是其麾下最为精锐的巨魔士。
人数虽然没有对方多,可是纠缠在一起,却杀得陇西卫兵连连败退。
典韦一人更是把李家三虎都拦了下来。双戟上下翻飞,杀得那三虎如同病猫一样。
李相如一见情况不妙,连忙高喊:“鸣金,收兵!”
话音未落,从身后突然走出一员小将,手持大刀厉声喝道:“我等都是大汉子民,安能降贼?李相如该死……如若尔等还有羞耻之心,就应该随我一同杀死反贼。”
一刀砍下来,把李相如就劈成了两半。
李相如那里会想到在自家院里会被人偷袭?当场身首异处……
一干亲兵立刻围住小将,而城门楼上,却大都是汉家地戍卒。他们并无甚主见,主将跟谁,他们就会跟谁。如今主将死了,城下官军也赶来了,正是洗刷罪名的好时候。
一时间,城门楼上乱成一团。
城下的郡兵节节败退,李家三虎被典韦挥戟砍翻了两个,而后抬手飞出一支小戟,将最后一只病猫击杀。
薰俷率人马冲进了城中,却又没有遭遇到太多的抵抗……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地工夫就全部结束了。
薰俷麾下死伤大约百人,而郡城里的官军死伤却颇为惨重。
有的是被董俷的人杀死,有的却是自相残杀。还有一些比较倒霉,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双方所杀,可说的上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薰俷端坐马上,看一小将从城门楼上下来。手中地大刀,看上去非常地怪异,但也很眼熟。
象鼻子古月刀!
这是黄忠使用过地兵器……
没等董俷开口,那小将把大刀放在地上,单膝跪下,“罪人庞德,受奸人蒙蔽屈身从贼。今日特斩杀贼人李相如,恳请将军治罪。”
唔,庞德……
薰俷翻身下马,却突然身子一抖。
故作轻松状,把独脚铜人槊交给身边的
扶起了庞德,“将军且莫如此,今日斩杀李相如,实件。俷并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一个白身,乃河东太守,左中郎将董卓之子。闻反贼作乱,特率兵前来,却没想到将军深明大义,当为首功。”
说完,对众人说:“大家都起来吧……相信朝廷也是只追究首领,此事与你们无关。”
河东太守地头衔,倒还一般。
可那左中郎将的名号,可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陇西人,董卓又是自陇西起家,自然都听说过。特别是颍川一战,着实让董卓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巅峰。而董俷,也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而声名显赫。
庞德闻听大喜,心知这是人家卖好给他。
—
“公子大恩。我等当铭记于心。”
薰俷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庞德等人并非造反,而是被李相如蒙蔽。如今知道了真相。立刻杀了李相如。如此一来,这些人非但没有罪,甚至还立下了奇功一件。
当下,满城郡兵欢欣鼓舞。
庞德原本在陇西郡城的地位并不算高,不过是个门伯而已。
什么是门伯,简单地说就是个看门的官,手下有几十个看门的戍卒。见薰俷待人和蔼可亲,虽相貌丑陋,却毫无半点官宦子弟地傲气。再加上董俷的名气也不算小。庞德听说过,如今被薰俷如此和蔼的搀扶。心里有怎能不激动。
薰俷也干净利落,凡当初亲李相如的人全部斩首。
反倒是中下层的军官,升的升,提的提。都许下了诺大的好处。庞德也由一个门伯,一下子变成了董俷的军司马,可以说得到地好处最多。当下随着薰俷前往府衙,在路上,薰俷好像是无意中询问一样,“庞兄弟。你今年多大了。可有表字?”
“启禀公子。末将今年十七!蒙长辈所赐,已有表字。令明。”
“庞德,庞令明!”
薰俷心中暗叫一声:“果然是他……”
这庞德是何许人?正史当中是如何记载,董俷是记不清楚了……可是在演义评书当中,此人曾经是西凉锦马超手下的第一悍将,后来归降曹操,深得曹操地喜爱。
能与关二哥交手不分上下的人物,那绝对是猛将。
后来被关羽水淹七军,最终被俘却誓死不降。死后甚至还让曹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只是董俷没有想到,会在这陇西郡城中和庞德相遇,可真是天助我也。
在董俷的印象中,庞德可不仅仅是一个武将,也熟读兵法。
如今,董俷手里最缺的就是这样地人物。但只是一个陈到,似乎还有一些不足。
薰俷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庞德攥在手中。
一行人来到府衙之中落座,典韦坐在董俷的上首,而下首第一个位子,就是庞德。
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这一次小门伯恐怕是抱上粗大腿了。
庞德虽然连连推辞,可是董俷却坚持让他坐在身边。而后命人报告了陇西郡城的情况,这一听,却真的是吃了一惊。
李相如在陇西郡五年,按照陇西的编制,可以配备五千郡兵。
可实际上呢,郡城之内只有两千人马,而且大都是疏于训练,能上阵地,不足一千。
这吃空饷未免吃地也太狠了吧。
薰俷不免感到有些忧虑,他只带来了一千人,其中六百巨魔士,那是他做冲锋用,实不适合用于守城。
目前,需要担心地事情不少。
一来李相如在城中是否还有亲信,二来金城方面的湟中大军随时可能抵达。
而进攻临洮地人马,在董俷看来是不可能成功的。临洮不仅有充足的兵源,更有一个毒士贾诩呆在那里。狼羌的人马,肯定难以胜利。至于去袭击牧场的烧当人,董俷更不做考虑。虽然牧场的兵马不多,可是要守住牧场,却是没有一点问题。
烧当人擅长野战,不擅攻坚。
而烧当老王,也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其麾下人马的战斗力,早在两年前薰俷就领教过。
可如果溃兵败退回来,也会造成困扰。
当务之急,是要补充郡城的兵源……
庞德提出了建议,“公子,城里人马虽不多,但是有不少居住于本地的羌人可以招募。”
“羌人?”
薰俷一皱眉,“反贼大都是羌人,城内的羌人,可以相信吗?”
“公子有所不知,居住于郡城内的羌人,大都是已经是早年迁移过来的,几代人都住在这里。虽说是羌人,可骨头里却是仰慕我汉家的文化。若以重金招募,同时又是保卫家园,他们肯定会愿意……公子可以命人告诉他们,羌人若攻破郡城,定然会疯狂杀戮,疯狂的掳掠。到时候家园难保,连性命也有危险……公子不妨许些好话,那些人定会同意。”
“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啊?再说。我一时间哪能凑出来那么多的钱财?”
“公子放心,李相如在这里当了五年的太守,敛财无数。正可以用来犒赏。”
薰俷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哥,此事就有你去处理,董铁协助,务必要尽快解决此事。令明,除了招募本地羌人之外,还有没有别地办法?时间可是紧迫啊。”
“这个……”
庞德想了想,轻声道:“还有一些人,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否敢用。”
“你且先说说!”
“陇西大牢里。关了不少人。大都是是因为拖欠赋税,少数人是作奸犯科之徒……总数加起来。也有数百人。李相如曾颁布过一道法令,名为赎钱法。只要是犯人,拿钱就可以赎罪。只是陇西亦是苦寒之地,百姓温饱尚成问题。哪有那么多钱来赎罪?如此一来,令大牢中人满为患……若公子愿意,可设法将他们招募来。”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薰俷沉吟片刻,觉得这件事也并非是不可以操作。
“同时还可以把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招募过来,做敢死队。明言若参战则前罪一笔勾销,若不肯加入。就地处斩。那些人虽说都是欺压良善的家伙。可却怕死地很。”
“就依令明所言……”
薰俷立刻吩咐下去。让厅中的人各自忙碌起来。
而后带着庞德出了府衙,“我们一起去大牢里看看吧。令明知道状况,那些无罪的人,不妨就先放了,也好平定一下城内的人心。至于其他人,呵呵,到时候再说。”
庞德欣然答应,和董俷一同前往大牢。
一路上,董俷有意无意的和庞德扯了一些家常话。
这庞德的祖上,果然是马援的四大家将之一,庞氏的后人。只是马援死后,他们也就各奔东西。庞德的祖上祖籍本就是在凉州,也就回了老家。此后,庞家大都是在军中效力,甚至曾有人随定远侯班超远征西域……至今只留下了庞德一支。
庞德上有老母,去年成婚,娶了本地地一个姑娘。
薰俷想了想,“令明,如今凉州动荡,肯定会有一场大战。而陇西,定然会成为战场。你母亲和妻子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以我之见,不如搬去我家牧场吧。当然,这要看你拿主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觉得,老人家辛苦一辈子,如果出个三长两短实在不美。而我那牧场也算安宁,我奶奶老了,也需要人来陪伴。”
庞德闻听,格外感激。
在演义当中,庞德是个很精明的人。
只可惜他现在还是个少年,武艺方成,这思想嘛,却不甚成熟。
而且董俷也说不勉强了,倒是让庞德更少了两分戒心。把母亲和妻子送去牧场,地确是一个安全的方法……庞德想了想,“多谢公子厚爱,只是我还要回去询问母亲的意思。”
“可以啊,反正此事也不着急。”
薰俷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庞德来到了大牢中。
这监牢里地确是人满为患,董俷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把情况也了解了个大概。
越往里走,犯人的数量反而越少。
那狱卒说:“公子,这里面的都是些重刑犯,大都是罪大恶极,准备要处斩的人。”
薰俷点点头,心里在盘算着,如何使用这些死囚。
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一间囚室,却意外的发现那囚室中,坐着地是一个中年男子。
看模样,倒不是那种满脸横肉,面目狰狞之辈。
相反,在董俷地眼中,这个人看上去还颇有一些超凡脱俗地味道。
特别是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芒。那种光芒,董俷曾经见过,在张机地眼中见过。
“那是谁?”
狱卒的脸色,突然变得格外难看,有些惨白,“公子,千万别去招惹那家伙,那是个疯子。”
“疯子?”
庞德一旁开口:“公子,这个人我知道,是在半年前被我所抓获。此人在坟地里,把人家刚葬下去的尸体挖出来,劈开脑子,破开肚子……我抓他的时候,他正把一个死人的心挖出来。当时审问他的时候,他还口口生生的说自己是个郎中。”
很显然,庞德对这个人也有一些畏惧。
听上去的确是个疯子……
薰俷转身要走,可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不顾庞德的阻拦,走到了囚室的门口。
囚室里的男人,发髻蓬乱,衣衫也有些不整。
看到董俷的时候,他先是一怔,目光旋即一亮,可很快有暗淡了下来。
薰俷想了想,轻声道:“郎中,你叫什么名字?” ,.,,,
第一三三章 正宗五禽戏
方的反应刚开始很平淡,可片刻之后,突然变得很激剧烈的扭曲。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你叫我郎中,是叫我郎中吗?”
扑到囚室门前,从栅栏中伸出手,抓住了董俷的袍子,“你刚才是叫我郎中吗?”
狱卒可吓坏了,这疯子这时候发疯,万一伤了这位俷公子,那自己岂不是要倒霉?
“混账东西,快点松手,这是左中郎将的公子,还不快点松手!”
薰俷一开始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这个人看上去很疯癫,却吓不倒董俷。毕竟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杀过?董俷怎会害怕。
摆手示意狱卒不开说话,而后沉声道:“是的,我叫你郎中。”
“你信我的话……老天有眼,终于有人肯相信我了。我真的是郎中,我不骗你。我去坟地里不是为了盗墓,也不是为了那些陪葬品,只是想知道那些人在死后的身体变化……人活着和死后,身体的状况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在刚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体内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如果能够了解和掌握,对于病人的治疗大有好处。”
庞德剑眉一耸,厉喝道:“妖言惑众!”
“不是妖言,是真的,是真的……这位小将军,我记得是你抓的我。你还记得当时我身边有一个褡裢,里面都是我多年行医的心得,其中就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庞德还要再斥责,却被董俷拦住了。
“好了,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草民名叫华佗,字元化,是豫州沛国县人。”
薰俷闻听哈哈大笑,却把囚室中的人给吓坏了。火光中,董俷这一笑比不笑地时候还要狰狞,还要可怖几分。
那人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难道他要杀我?
“来人,请元化先生洗一洗身子,换件衣服再来见我。令明,关于这监牢囚犯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至于募金,我会通知我大哥,你若是需要就去找他吧。”
“喏!”
“还有,把元化先生的褡裢给我找来。我要看一看。”
不等囚室里的华佗开口,董俷就大步流星的走了。狱卒的态度随即发生了变化,笑盈盈地请他出来。反倒是庞德一脸的疑惑。看看华佗,冷哼一声掉头离开监牢。
抓捕华佗,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李相如也没时间来处置华佗,那褡裢就扔在监牢的库房中。好半天才翻腾了出来。
薰俷坐在府衙的大厅里,认真的阅读华佗的笔记。
笔记中的记载的东西可真不少,有关于针灸地,草药的,还有养生之法和各种各样的治病心得。但这些都不是董俷所看重地东西,反倒是一卷图册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禽引导术》。这是图册的名字。
薰俷一眼就看出。这五禽引导术赫然就是他所学过的五禽戏。
但相比较之下。华佗地这部五禽引导术更全面,更系统。更完善。不仅仅包括了养生之法,并且对于在练功时气力的运用,分配等等,记载的更加详细,更加高深。
带着很浓郁的先秦方士思想,五禽戏不仅仅是一套养生术,更是一套搏击术。
想想倒也不是很奇怪,华佗游历四方,有时候也会出没于深山老林之中。这里面的凶险,很难凭空想像出来。如果他没有一门保命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薰俷读那五禽引导术,倒是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候,华佗被带过来了。董俷连忙起身,把华佗让进了大厅。
洗干净地华佗,看上去和囚室里地那个人简直就是两个人。面容瘦削,体格清癯。颌下三偻黑须,一件青色地长衫套在身上,颇有几分飘然若仙的神人气质。
“先生受苦了!”
薰俷命人上酒菜,然后看着华佗说:“俷正在拜读先生地大作,实在是佩服万分。早先我曾遇张机太守,他曾经说若论对人身体的了解,天下间无人能及先生。”
华佗一怔,“公子认识张机?”
“正是!”
“呼,上次和张太守相聚,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他留守长沙,我则继续四处云游……他还好吗?”
“张太守如今已经不是长沙太守了。”
“哦,又有高升?”
华佗呵呵的笑道:“想当年我也是执拗,若是当时说句软话,说不定如今也在一方为官。”
薰俷说:“其实,做郎中比做官,意义更大吧。做官的只能造福一方,可一个好郎中,却能流传千秋万代。俷对医者素来是敬佩的,不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先生……张机太守如今已经不做官了,他现在留在武陵山中,采集药草,为五溪蛮人治病。今年初俷与仲景先生分别的时候,他还说准备再潜心研究医术,以传后人。”
华佗一怔,“张机,不做官了?”
薰俷点点头,为华佗斟上了一樽酒。
“不做官也好,他那性情,也确实不适合做官。”
华佗说着,目光扫过桌案上的《五禽引导术》,笑道:“公子对这养生之术感兴趣?”
“略有涉及!”
“唔,这五禽引导术,是我在游方采药的时候,观猿、鹿、虎、熊等五种野兽的运动有感,后结合先秦的养生之法而创出的养生术。公子若是喜欢,就送给公子吧。”
“这……俷却之不恭!”
薰俷很开心的收起了书卷,又把褡裢交给了华佗。
“华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凉州耽误了两年
我听人说此地将要大乱,我一介游方郎中也起不到什备回中原,拜访一些老友……再去武陵山看看张机那老家伙。呵呵。若是可能,我倒也想静修一下,整理整理这几年的心得,如果有可能,传授几个学生。”
薰俷眼珠子一转,“先生能否留在凉州呢?正因大乱将起。也是先生大展身手的时候。反贼不日将会攻打陇西,到时候免不了会有死伤。若有先生在,岂不是能多挽救一些生灵?”
“这个……”
“先生,我欲组建一支医护队,专门抢救那些受伤的戍卒、士兵。只可惜,俷才疏学浅,仲景先生曾派他的学生马真来帮忙,但还是有些不足。先生对外伤颇有研究,想必一定能挽救不少地性命。而且。这对先生整理心得,也是大好的经验啊。”
华佗犹豫了……
薰俷还想再劝说,可这时候董铁跑了进来:“主人。刚才斥候来报,发现了狼羌溃军。”
“狼羌溃军?”
“是,从临洮败下来的狼羌溃军,据斥候报告。大约会在深夜后抵达这里。”
薰俷心道一声好快!
他也没想到,狼羌会这么快的溃败。
不过,也已经由不得他多做思考,连忙起身:“先生请自便,俷要去做一些安排。”
“公子不要客气,请随意。”
薰俷匆匆的走了。只留下华佗一个人坐在大厅里。考虑着刚才薰俷的那一番建议。
******
烧当老王自刎于城下。数千俘虏被集中起来,由庞德带人看押。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薰俷很疲惫。回到府衙,华佗也已经去休息了。
心知,想要拉拢一个人,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当下也没有去见华佗,径自在李相如地睡房中安歇下来。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只睡了两个时辰的董俷,本能的就醒了。
天才刚蒙蒙亮。一如往常,薰俷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卧房,洗了一把脸,准备开始练功。
可没想到,有人比他起的更早。
就见尘雾之中,有人影闪动。仔细看,原来是华佗在那里练习五禽引导术。
只见他猿纵虎扑,鹿跑熊推,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缓慢,却又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古怪感觉。
在一旁看呆了,董俷觉得,华佗的这一套五禽戏,比他所学的真高明许多。
都说后世人聪明,可却从没有人能把失传的东西真正地复原出来。薰俷忍不住在旁边模仿,随着华佗的动作,他渐渐的沉浸其中,从中领悟出了一些搏杀之法。
练完了一套五禽戏,董俷汗水淋漓。
却见华佗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在旁边也已经收手,当下笑道:“先生起的好早啊。”
华佗却是一脸的疑问,轻声道:“公子学过我这五禽引导术?”
“啊……没学过!”
薰俷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五禽戏的正宗创始人。
“可我观公子刚才所使用地,正是五禽引导术……只是公子之引导术,似乎有一点错误,而且重在身内的修炼,而忽视了身外的练体之法。并且,公子练得很娴熟,若没有个十年苦功,恐怕是达不到现在的这种程度。故而在下不免感到疑惑。”
“这个,这个……”
薰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也是,总不能说是昨天看了五禽引导术,今天就学会了吧。
而且人家都说了,自己这功夫少说也有十年的修炼,想要撒谎,只怕是非常困难。
咬着牙,董俷想了想说:“是这样的,这套功法是我幼年时随一个方士所学。”
华佗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我真是井底之蛙啊……原以为这五禽引导术是出自我之手,还常自得。却没想到,先人们早已经创出来,惭愧,真是惭愧。怪不得昨天公子对那引导术颇有兴趣呢。”
薰俷也在暗叫惭愧,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华佗想了想,“不过先人重在养生,而忽视了体练之法。公子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将这体练之术教给你。公子你体格刚健魁梧,想必常以五禽引导术打熬力气。若是加上体练之法,则可以让公子你地力量刚柔并济,起到事半功倍地效果呢。”
薰俷连忙拱手,“还请先生指教!”
当下,华佗让董俷又练了一遍五禽戏,指正了其中地一些错误。
而董俷也建议。那五禽引导术听上去实在是太拗口了,不如改名为五禽戏更好记?
华佗闻听,连连点头,“先人们是如此称呼吗?”
薰俷脸一黑,“正是!”
“既然这样,那就叫五禽戏吧。”
华佗笑呵呵的答应,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说:“公子昨日地建议,我考虑了很久……只是不晓得公子地那个医护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组建?还请告知在下。”
薰俷精神一振,“先生请屋里说话。”
两人当下进了房间。薰俷把他的构想讲了一遍,然后又把当初他教给五溪蛮人的那些简单救治之法讲述出来。华佗听了,眼睛里异彩闪烁。不停的点头道:“妙,实在是妙!”
要说医护知识,董俷连给华佗做徒孙的资格也没有。
可偏偏他知道的那些紧急治疗方法,大都是经过无数次验证。一千八百年积累下来地经验。后来有经过了科学的归纳,有一些方法和手段,是华佗从未听说过的。
“妙啊,甚妙……公子,请问这血管又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的从华佗口中喷出来,喷的董俷生出了一种想要落荒
冲动。
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在初中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的听听呢?
******
天大亮了!
薰俷昏头转向地来到了府衙的大厅。
刚进门。就听到有人禀报:“公子,临洮县尉牛辅。命主簿贾诩带五千人马,抵达城下。”
“啊,贾先生来了?”
薰俷精神一振,连忙说:“快快带我去见他。”
“公子何必客气,诩已经来了!”
说话间,贾诩走进了大厅。身后还跟着裴元绍、韩德两人,见到董俷,躬身行礼。
薰俷连忙过去搀扶,“先生辛苦了!”
双方装模作样的客套了一番之后,分别坐下。而庞德和典韦也过来了,看两人地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一夜没睡,都盯着一双熊猫眼,看上去非常的疲惫。
“大哥,令明,你们先去休息吧。”
“这怎么行,还有好多事情没弄完呢。”典韦说到这里,突然咒骂道:“那李相如当真是个贪官,我和小铁忙了一晚上,还有一大堆的地契、借据都没有能处理掉。”
薰俷闻听一怔,“什么地契借据?”
“就是他霸占的土地……陇西少说有一半地土地是在他的名下。还有很多借据,小铁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几百万钱。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多借据。”
“实在是辛苦大哥了……呵呵,不过贾先生来了,你和小铁就撤出来,把事情交给贾先生来处理吧。咱们都是上阵打仗的料,这种事情,还是贾先生处置的好。”
典韦一听,咧开大嘴笑了,“正是,正是,我这脑子到现在还是昏地呢。”
当下又劝说典韦和庞德下去休息,同时把招募士卒地事情,也一并交给了贾诩。
典韦和庞德也确实撑不住了,告了一声罪,下去休息。
不一会儿,董铁带着一堆账簿来了,交给了贾诩。董俷这才开口询问临洮地战事。
出乎他意料之外,原以为临洮的战事是由贾诩所设计,可没想到……
“牧场伤亡如何?”
薰俷最关心地就是这个问题。
裴元绍说:“牧场的伤亡不算太大,主要是三爷的人死伤了大约一半,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其他方面,伤亡还好,有马真带人负责治疗,估计不会超过五百人。”
五百人?
薰俷不免有些心痛。
敌人死再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自己人死一个,他都觉得心里不好过。特别是沙摩柯的五溪蛮人,从出山的八百人,到现在,只怕也就剩下一百多人了。换做自己,心里想必也不会很舒服吧。
看起来,还是要回去一次。
有些时候,这心里的不痛快如果不能得到舒缓,会出大问题。
裴元绍又说:“另外,四小姐……”
薰俷激灵打了一个寒蝉,紧张的看着裴元绍问道:“四姐,四姐她怎么了?”
“四小姐好像有点被吓住了!”
“此话怎讲?”
“马真说,四小姐从没有经过这么大的战阵,一下子看到死那么多人,难免会被……主公,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回去看看。我们离开的时候,四小姐还在屋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
薰俷感到一阵头疼。
这算不算是心理疾病?一个沙摩柯,如今又多了一个董媛。
难不成我是心理医生吗……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尽快回去的。”
贾诩在旁边看账簿,听到这里,突然抬头道:“公子,陇西的事情,最好尽快告知阳。”
“哦?”
“这可是件大事,最好把李相如的人头,连带着他的罪证一起送往阳。还有,他贪墨所得,一半送到阳,想必皇上一定会非常开心。再说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薰俷一怔摆手示意裴元绍和韩德出去。
“先生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诩曾记得,主公曾求了那些黄巾贼的性命,在凉州戍边。把这些东西送给皇上,正是为左中郎将大人谋取利益的敲门砖。同时,诩还有一计,愿为主公谋第一窟。”
薰俷的眼睛唰的亮了,“敢问老师,这第一窟在何处?”
贾诩用手指沾了一下酒樽中的酒水,在桌案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凉州地形图来。
“这里,是扼守凉州和西域的咽喉。当年定远侯之子班勇,曾在此地屯军,准备彻底征服西域。可惜后来为人所害,这里也就渐渐的被人忘却。主公,此地背靠祁连山,进可攻占武威,退有西域三十六国做后方,更兼当年班勇所见山丹马场,凉州铁骑半数马匹,皆出于此地。如今羌人造反,岂不正是为主公提供了机会?”
薰俷细目微闭,自言自语道:“张掖吗?” ,.,,,
第一三四章 俸禄三百石(一)
掖,别称甘州。
位于河西走廊的中部,也是丝绸之路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驿镇。
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腋)。早在当年霍去病西征匈奴之后,汉武帝就设立了张掖郡,至今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
定远侯班超之子班勇为平定西域之乱,曾在张掖屯田驻军。
更在祁连山下建立了马场,成为凉州战马的一个重要供应场所。只是班勇死后,凉州屡次发生动荡。羌人逐渐的东进,占据了张掖。不过,又由于张掖以北,有匈奴人虎视眈眈,使得羌人对张掖的兴趣大减,居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游牧的小部落。
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薰俷记不清楚在演义当中,张掖曾经发生过什么战事。可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如今也清楚了张掖的重要性,因此对贾诩的话深以为然。
可紧跟下来,就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由谁带领占据张掖?
薰俷自己是不太可能过去,因为他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麾下将领中……裴元绍、董召、董弃、韩德四人,都是有勇无谋的战将,实在不能让人放心。张掖背靠西域,虽说还有敦煌、酒泉等郡城是属于汉家江山的地方。可由于朝廷对西域的漠视,使得这些本属于汉室江山的城池,成了羌人地乐土。
更重要的。是张掖属国以北的匈奴人。
要想在张掖立足,需要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将领。
同时鉴于早年班勇曾在张掖屯田戍边,还需要一个善于内政的人物在一旁协助。
这两个人,可都不好找啊……
能征善战的主帅,善于内政,精于筹谋的军师。
薰俷怀着一脑门子的心思,在傍晚带着典韦和董铁离开了陇西郡城,随行的还有庞德地家眷,和神医华佗。
华佗决定先去牧场看看。了解一下董俷口中的医护兵是什么样子。
对此,董俷自然是非常的欢迎。陇西的一应事物交给贾诩打理,据说牛辅在明后天将会亲率大军抵达郡城。所以,在一段时间之内,董俷无需为陇西的安危操心。
他现在要考虑的,一个是镇守张掖的人选;还有一个就是如何杀韩遂。
******
回到牧场,天已经很晚了。
薰俷在溪边找到了沙摩柯。正如他所猜想地一样。沙摩柯的情绪非常低落,坐在溪边发呆。
和典韦一左一右的在沙摩柯身旁坐下。
“大哥,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薰俷拎着两个酒袋子,“听说你心里不痛快,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能不快点回来?”
“二哥……”
“什么也别说。喝酒!”
接过皮袋,拔了塞子,沙摩柯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然后长出一口气。
“可是为了那些死者而忧伤?”
“我……”沙摩柯眼一红,轻声道:“是有点难受。都是我五溪蛮的好汉子,当初离开武陵地时候,父王给了我八百人。可一转眼,还不到一年。就几乎死光了。”
“可曾后悔?”
“后悔?”
薰俷灌了一口酒,但是没有喝下去。在嘴巴里漱了漱口,吐出一道晶莹的水箭,落入溪水中。
淡然道:“后悔跟着我出来?”
沙摩柯连忙说:“二哥,这是哪里话?沙沙可从为后悔过。”
“其实,这种心情我也有过。”
薰俷扭头看了看典韦和沙摩柯,“当年我带着人在西北转战。一百多个人。到最后回来了只有三十多人。此后又遇到太平道的事情。跟随我的人……如今仔细算算,当年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如今只剩下我、绿儿、裴元绍、董召、董弃、董铁和马嵩……还有十二。每一个战友死去,我都会感到很难过,但我却谁都不能说。”
“战友?”
这是一个很新鲜的名词,沙摩柯和典韦好奇的看着董俷。
“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不就是战友吗?”
薰俷很勉强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说:“我可以难过,但是却不能占用太多的时间。因为我知道,过度的却缅怀死者,是对那些还在和我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不尊重。我也不能去难过,因为我的情绪,会让活着的人难过。沙沙,做上位者,不管是当一家之主,做一族之王,你就要做好准备,要学会隐藏你自己的感情。”
沙摩柯沉默了,怔怔地,回味着董俷地话。
“与其总是在回忆中渡过,不如看看明天吧……让活着地人活的更好,这才是我们要做地事情。沙沙,我们是在一个即将动荡的时代,将来还会有很多人死,很多人丧命。我们需要做好这个准备,因为你我从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注定了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的过活。好
吧,想通了告诉我;如果想不通,你还是回家吧。”
说完,董俷站起来,也不管沙摩柯和典韦是否明白,大步流星的走了。
“大哥,二哥说的是甚意思?”
“这个嘛……好像就是说,少考虑死人,多想想活人……就这意思吧,我也不明白。”
“好像很有道理啊!”
“恩,我也这么觉得……二弟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这些日子对家人真的有些忽视了。算了,你自己慢慢的想吧,我要回家陪老婆和我儿子去……我那宝贝小儿子,从生下来我都没有好好的陪他玩过。明天让二弟给那小子起个名字去。”
典韦说完,扔下沙摩柯也走了。
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沙摩柯站起来,冲着漆黑的夜空大声吼叫了两嗓子,慢慢的踱回大宅。
第二天,董俷还想去劝劝董媛。
却没想到,董媛主动找到了他……
脸色看上去还是很苍白,不过气色却不错。
“阿丑,我想明白了!”
“什么想明白了?”
“我啊,以前太不自量力了。战场撕杀,不适合我……嘻嘻。所以以后呢,我决定在家做个好媳妇,其他的事情就不去在考虑。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薰俷愕然问道:“什么事?”
“留住虎女营!”
薰媛微微一笑,“那些都是好姑娘,比我坚强的多。她们受了不少的苦,如今虎女营就是她们的家。解散了虎女营。我担心……总之,我就是不许你解散虎女营。”
薰俷挠着头,苦恼的说:“四姐,你那虎女营都是一群女人……我不是看不起她们,只是我怎么可能有时间训练她们?过些日子,我还要去陇西郡城参战呢。”
“我想好了,交给绿儿和滕丽儿打理。”
薰媛说完。想了想又说:“还有啊,虎女营中,有一个女孩子倒是蛮厉害的。等绿儿和你成亲后,如果你实在不想让绿儿管这些事情,就交给她吧。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不如先跟着绿儿和滕丽儿学一些日子。等她学会了,绿儿和滕丽儿就能脱身出来。”
“这个嘛,只要绿儿同意。我没意见。”
薰俷想了想,“不如这样,我先和绿儿说一声。中午地时候,你让那个女孩儿去找绿儿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薰媛转身就要出去。
薰俷却唤住了她,“四姐,那女孩儿叫什么?”
“任红昌,我们都叫她小红。”
“唔。我记下了!”
薰俷又低下了头。开始考虑别的事情。
等董媛走了。他才猛然抬头,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任红昌?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但想不起来。这任红昌究竟是谁。
演义中没有提过,想必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吧……
薰俷手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董媛说的这件事,和董绿说了之后,很快就抛在脑后。
原本想在牧场呆一两天就走,可哪知道老夫人却怎么也不同意。
原因很简单,好日子快来了!
薰俷要和薰绿定亲。不过因为薰绿的身份问题,这婚礼自然也不太可能很隆重。
按身份,董绿是董俷地侍婢。
就算是成了亲,也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
可即便是这样,牧场上上下下还是非常的高兴。毕竟,董家的公子,终于要成亲了。
说心里话,董俷心里也很激动。
上辈子的光棍,到死也是个处男。再加上这一世的十几年……哈,终于要成家了。
老夫人算了日子,决定在十一月二日成亲。
这一天,也是董俷十五岁的生日,双喜临门,自然要好好地准备一番。
从宣布了成亲的日子开始,董俷就不能再见董绿了。甚至连牧场也不能住下去,被赶到了临洮的老宅。
眼看着,好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了,董俷也一天比一天的紧张。
这一天,他正在老宅中和从郡城回来的贾诩谈话,突然有人来禀报:有军司马陈到、黄劭率黄巾降卒抵达临洮。并请求董俷要尽快给予这些降卒以妥善的安置。
薰俷闻听,眼睛一亮。
陈到、黄劭……
他一把拉住了贾诩的手,“老师,往张掖地人选,有了!” ,.,,,
第一三五章 俸禄三百石(二)
月末,阳下了一场小雪。
按道理说呢,在这个时节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这一年的雪,似乎来的很早。
中平,中平,不太平……
雪也确实不算大,金銮宝殿,洛阳皇城,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却让人感觉很冷。文武百官从南宫进入,一进皇城,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冷,很冷!
汉帝刘宏,高踞丹陛的黄金宝座上。
这也是近来一段时间里,汉帝第一次临朝,而且来的非常早。
所有的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古怪的念头:只怕有大事发生了,否则皇上怎么来的这么早呢?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南宫之变的第二天。
难道说……
一时间,这金銮宝殿之上,响起了一阵很轻微的倒吸冷气之声,但很快就安静了。
汉帝的脸色很差,隐隐泛着一层青色。
他的心里很怒,非常的愤怒。中平,原想着能有一个太平的岁月,可竟然……从年初开始,就没有一天让他顺心过。好不容易太平道之乱结束,还想着能有个太平年景,可这眼看着到了年尾,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这江山真的要完了?
目光冷峻,汉帝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满朝的文武,顿时生出厌恶之心。
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开口道:“今日朝会。只说三件事。”
百官立刻做出倾听地模样,但天晓得,这些人又有几个是在真心为朕的江山打算?
“第一件事,凉州羌人造反,金城太守韩遂、陇西太守李相如从贼,占据了陇西。”
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一阵骚动。
大将军何进面色阴冷,袁隗眼皮子一耷拉,好像老僧入定。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已经知道了消息。而在汉帝身后的张让等人。却是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目光看着那些朝臣。韩遂、李相如……嘿嘿,那可是当今名士啊!当初也是由这满朝的文武极力举荐。如今,名士造反,不晓得这些人,又会如何应对?
所以,张让、赵忠也都是效仿金人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汉帝冷笑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群臣立刻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有议郎王允站出,“皇上,这消息是否准确?”
“你说呢?”
汉帝的语气很阴冷。有一种让人发自骨头里的寒意。
王允不再询问,默默的退回原位。王允这个人,少年时也曾仗剑任侠,在当时颇有名气。有才能,有心计,只是有些时候却不懂得变通,令汉帝对他也不甚欢喜。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还是忠于汉室。
汉帝也没有为难他,冷冷的看着群臣道:“第二件事,五原等地的胡人。与凉州羌人相呼应。挥兵十二万作乱,更攻入三辅之地,直逼长安。仅有长安太守请求援兵……没想到,我大汉雄师竟然败落到如此地步。三天,仅仅三天,三辅之地有一半沦陷叛军之手。不晓得这朝堂上地各位名士。听到这消息以后。有何感想?”
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还有第三件事……”
汉帝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一干大臣心里顿时一紧。凉州作乱。三辅之地狼烟四起……难道,还有比这个更不好的消息吗?
这时候,有两个小黄门捧着两个黄金托盘上了殿,把托盘放在了大殿中央。
掀开上面的明黄色锦帛,大殿之上,再起一阵惊呼。
一个托盘上,是一个铺着石粉的盒子,里面摆放着一颗人头。
有人一眼认出来,那赫然就是陇西太守李相如的首级。心头顿时疑惑,向汉帝看去。
“昨日陇西送来捷报,有左中郎将董卓之女婿在临洮大败反贼,更有薰卓之子董俷,夜袭陇西郡城,斩李相如首级。如今,陇西重归我汉家江山,应该是件喜事吧。”
听得出来,汉帝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袁隗睁开眼,扫了一眼对面的何进,然后又把眼皮子耷拉了下来。
何进先是一喜,但旋即有变得很复杂。谁也不清楚,他心里此刻究竟是在想什么。
汉帝说:“大将军,朕有一问。”
“臣知无不言。”
“很好!”汉帝皱着眉说:“早在四五月间,朕就接到了左中郎将薰卓的捷报,并看到了反贼张宝地首级。之后又破宛县,平定豫州之叛乱,这算不算是大功一件?”
“这个,自然是算的。”
“这董卓,朕是有印象的。正月,正是有赖他拼死一战,才保住了南宫,对不对?”
何进没有开口,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原是想要压制董卓一下,教训一下董卓,让他弄清楚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汉帝忙于其他的事情,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河东太守?
可没想到,那凉州羌人早不反,晚不反,恰恰是在这时候反。
偏偏又是董卓的家人力挽狂澜,保住了陇西,还送来了李相如的人头。说实在,何进在这之前,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清楚。当初送战报的时候,董俷存了一个心眼,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阳,却没有去找何进,而是让人转交给了蔡。
蔡如今很清闲,对于尔虞我诈的事情是一点也不参与。
或是在家奏琴以自娱自乐,或者就是找些文士高谈阔论。也正因为这样,十常侍对他地敌意反而没有了。而汉帝也因此而觉得开心,时常会找蔡来谈琴论道。
也难怪,当皇帝可不是一个容易地事情。
整天里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边要压制士人地力量,又要平衡宦官和士人的冲突。
如果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做什么事情,都有人蹦出来说三道四,那可真不是滋味。如今,蔡不再来烦了。反而让汉帝想起来当年这个老师对他的教导。
那师生情可不是说断就断,一来二去,反而让他们的关系更密切。
蔡送来了李相如的人头,顺便还夸奖了他那个未来学生两句,却让刘宏想起了董卓。
见何进不说话,张让笑了。
与赵忠使了一个眼色,赵忠立刻站出来说:“皇上,您今儿个一说,老奴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如今太平道之乱已经平息,各地督战地将军们也都有封赏。好像却没有人提起过董河东地事情。听人说,薰河东如今还驻扎在宛县呢……
凉州,熟悉那些羌人地习性,且麾下又有精兵悍将,先生称之为虎将。若由他出兵平叛,想必那些反贼定然是指日可破。”
汉帝闻听,眼中透出喜色。
“还是阿母能为朕分忧。”
汉帝对十常侍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地地步。对张让称之为阿父,对赵忠称之为阿母,不仅仅是满朝文武知道。就连阳城内的那些市井小民。也都有耳闻。
袁隗睁开了眼,眸中有厉芒闪现。
“大将军,若非今日的事情,朕还险些忘记了……董卓立下大功,为何没有封赏呢?”
袁隗抢先站出来,“皇上。此非大将军的错。实乃老臣的疏忽。早些时候。大将军曾提起过对薰卓的封赏。只是因薰卓的身份缘故,老臣也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呈报。”
“身份缘故?此话何解?”
“那董卓本是凉州六郡良家子的出身,没有任何功名,封赏太过了,恐怕不好。”
“功名,功名……”
刘宏突然发火了,“尔等都有功名在身,这全天下地孝廉、茂才更多不胜数,可谁能为朕分忧,谁能为朕平定反贼?你既然不好呈报,那就不用再呈报了,朕自有主张。”
一句话,说的满朝文武脸通红。
袁隗看了何进一眼,而何进则感激的朝他点点头。
意思是说:太傅,你这个人情,我心领了!
“传旨下去,董卓功勋卓著,乃我汉室栋梁。封其为前将军,东乡侯,令凉州刺史,总督凉州军政,务必要尽快平定凉州之乱。赵忠,你立刻派人前往宛县,责令董卓尽快动身。”
“老奴遵旨!”
“皇上,不可……”
王允站出来,大声说:“宛县距离凉州尚有路程,有道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董卓就算现在领旨,只怕……臣保荐一人,冀州刺史卢植,颇有才干,更一举平定冀州叛乱,文武双全。可命卢植领兵挂帅,冀州距离长安不远,可命他平定三辅,总督凉州。”
“这个嘛……”
刘宏有点犹豫了。
卢植这个人,才干是有的,而且当初还是老师蔡所推荐,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张让突然开口:“皇上,老奴也以为,卢子干最为合适。”
这句话一说出来,令满朝文武感到奇怪。怎么张让今日变了性子,和王允等人一个鼻孔出气?
“哦,阿父也觉得卢植合适?”
“槐里侯卢植的确合适,且其人也颇为忠心,确实如王议郎所说的那样,文武双全。”
不知为何,袁隗、何进还有王允,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张让耷拉着眼皮子,面无表情的说:“卢植先定冀州,而后有平定青、幽、兖三州之乱,其功勋可谓是无人出其左右。民间甚至有民谣唱: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卢植兮复安居……老奴以为,卢植出兵,反贼当不攻自破。”
毒,这老阉货真***毒!
何进看着张让,心里道:你把那歌谣说出来,皇上还怎敢再用卢植?
他对卢植倒是没什么好感。反正是个拉拢不得地家伙。反倒是王允,脸色顿时铁青。
暗道一声:不好,只怕子干先生危矣。
果然,汉帝一听这话,脸色就有点不一样了。
当皇上地最怕什么?功高震主,权臣当道……卢植在民间有此声誉,且又是冀州刺史……天晓得他存了什么心思。若是卢植心思一歪,那可比太平道地破坏性大。
“就这么说定了,由董卓任凉州刺史,总督凉州战事。太尉张温为车骑将军。统长水、射声二校,出兵长安,总督司隶战事……至于卢植,加封其为骠骑将军,择日返回阳,朕另有大用。冀州刺史一职嘛……”汉帝的目光,在百官之中扫过。
“议郎王芬为冀州刺史,即日动身。执金吾丁原……”
“臣在!”
从武将序列中,走出一个魁梧的汉子,相貌堂堂。身材挺拔。
汉帝刘宏道:“命你为并州刺史,即日启程,协助太尉平地北地胡人之乱!”
一连串的旨意发出,不仅仅是让满朝文武措手不及,就连张让、何进和袁隗都没能反应过来。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刘宏又道:“任原幽州太守刘焉为益州牧,原皇室宗正刘虞为幽州牧,即日启程动身。”
州牧,早已经被废弃了多年。
刘宏突然提出了这两个封号,似乎是在告诉那些臣子:我要加强皇权了。
不等众人反应,刘宏就站起身来。张让连忙高呼退朝。随着刘宏一起。离开了大殿。
很显然,刘宏这一招是经过反复考校,根本不给臣子机会反驳。
等何进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汉帝已经走了,只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
当晚。大将军府内地密室中。何进暴跳如雷。
“董卓欺我。薰卓欺我!”
密室之中,坐着几个人。有大将军府地主簿陈琳。司隶校尉,大将军府兵曹掾袁绍,刚被招进阳,正等待安排地原济国相曹操,还有许攸、何颙、荀爽等人。
此外,还有一张新面孔。
此人是何进新招揽的名士,同时荀氏八龙之一地人物,姓荀名攸,表字公达。
这些人静静的坐在密室中,一言不发。
待何进发完了火,袁绍这才开口:“大将军,如今皇上旨意已下,恐怕想要改变,已经不太可能了。不过,那董卓在宛县等候了几个月,想必也是等急了,才会……”
“本初,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袁绍吓了一跳,忙起身道:“绍怎敢责怪大将军?只是前些时候,绍往宛县劳军时,曾和董卓有过一席谈话。当时他颇为感念大将军往日对他的提携,甚至说,若无大将军,就没有他董仲颍。可见,此人还是念旧的,否则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曹操眼睛一睁,看了一眼袁绍。
他和袁绍早年就认识,套用一句现在的话,那叫发小。
想当年,他和袁绍在阳的时候,都是勇武任侠之辈,也一起干过很多荒唐事。
他见过董卓,说心里话对董卓还颇有好感。
与心腹谈起董卓的时候,曹操甚至说:“当今朝廷失政,令天下大乱。能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地人,依我看只有冀州的卢植和董卓两人。”
不过,他可不认为,董
出这样的话。
袁绍为什么要帮董卓说好话?曹操的细目一眯缝,心里面盘算起来。对袁绍,他也很了解,这个人好名声,但是又有一些桀骜。自诩出身高贵,对寒门中人是看不起的。如今他愿意为一个六郡良家子说好话,只说明一个问题,他能从中渔利。
只是,曹操刚加入何进的这个小团体,却不好说什么,当下也不发表意见。
何进眼中光亮一闪,“董仲颍……他真的说过这些话?”
“绍怎敢欺骗于大将军?”
何进坐下来,手扶桌案,暗自思忖:难道说,是我做的有点过分了?
想想也是,那董卓好歹也救了他的父亲,说起来何老太公能活下来。和薰卓父子都有关系。
也许,真地是我过分了吧!
何进沉吟片刻,“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袁绍说:“今天皇上突然重启州牧,说明皇上对我等已经有不满,甚至有些怀疑。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和皇上对着干,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阉寺正是因此而得皇上地宠爱,我们不妨也顺水推舟,就让董卓去和羌人拼,不过我们可以向董卓示好。比如在各方面给予一些便利,想必薰卓也不会不明白大将军地这番美意。”
“如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曹操突然开口:“本初之言,并非没有道理。若左中郎将打赢了,少不了大将军您支援得力的功劳;若是他打输了,很简单……嘿嘿,把罪过扔给十常侍,是他们推荐的董卓。到时候大将军可以再出手相助,暗自拉一把董卓,他岂能不归心?”
何进闻听。连连点头,“孟德此言甚好,甚好。”
袁绍看了一眼曹操,心道:这曹吉利看上去,倒是变得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嘛。
这时候,许攸却站了起来。
“本初和孟德所说的都有道理,只是那董卓,是一头狼。若是这么就让他得手,只怕到将来还是会对大将军造成威胁。需知,一头狼王回到狼窝里。再出来。可就是一群狼了。”
袁绍轻轻点头,“子远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何进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一会儿要用,一会儿要防,这些人的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
“那你们说。怎么办?”
“让狼变成看门狗。最好地办法就是给他拴上一根绳子。”
曹操不喜欢许攸地这种比喻。好歹人家也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地人。你许子远有算什么东西?妒贤嫉能吗?只知道在暗处算计别人的家伙,还把别人去比作看门狗?
只是。他不好开口。
一来和许攸也算旧识,二来,何进、袁绍等人,看上去都好像深以为然。
整个密室当中,也就只有荀爽和荀攸没有反应,好像老僧坐禅一样地一言不发。
“子远说的绳子是……”
“我听说,董卓膝下如今只有一子,也就是那个被称作虎狼之将的薰俷。何不如把他招入阳?据说,薰卓对他这儿子颇为宠爱,有了那虎狼之将在阳,董卓恐怕是……嘿嘿,他想要忤逆大将军,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他儿子在大将军手中。”
这是要人质啊!
何进一皱眉,心道:这样做会不会让仲颍不高兴?
可转念又一想:若是他真心归我,让他儿子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他不负我,我就保他儿子荣华富贵,平安无事。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这倒是一个妙招!”
袁绍点点头,“只是以和名义让那虎狼之将入京呢?”
何颙突然开口:“官不能太大,但是要让董卓感觉到,大将军对他是重视的。重要的职务不能给他,同时又要让这个人能为大将军做事。本初,要委屈你一下了。”
袁绍一怔,“委屈我?”
说起来,袁绍、何颙、还有许攸,三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在袁绍还没有出仕之前,这二人就和他相交结识,算是非常密切。故而,何颙说话,也没有客气。
他沉吟了一下说:“请本初让出兵曹掾之职,给那虎狼之将去做。”
兵曹掾,是配属于大将军府的长吏,主管大将军府的私兵。在朝堂之上,这个官职倒也不算什么。不过最关键地是在于,兵曹掾的主要职责,就是维护大将军府的安全。
许攸道:“伯求,这个可是三百石的官职,那孩子据说才十五岁。”
“十五岁有能如何?”
何颙说:“这大将军府的私兵,都效命于大将军,他带不走。可偏偏有是护卫大将军府的主官,也算是向董卓说明,大将军对他是何等的信任。只是不知道本初,是否愿意委屈一下?”
袁绍本有些不快,但何颙既然说出来了,他也没办法。
当下笑道:“都是为大将军做事,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再说那董家虎子,想必也不会委屈了这兵曹掾的官职。”
何进连连点头,“本初果然是胸怀宽广之人……既然如此,那就照伯求说的去做。”
一行人商量妥当,各自告辞离去。
袁绍在门外追上了何颙,轻声道:“伯求,你为何要我去了兵曹掾这官位?”
“区区兵曹掾,就能看在你的眼中吗?”
何颙笑道:“当初你去宛县,不也是为了拉拢董卓。为了你袁家地大事,难道这点委屈都受不得?”
袁绍一惊,看向何颙。
“本初莫要惊慌,太傅大人地心思,我看在眼里,放在心中。你我相交多年,我不会害你,反而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朝廷失政,也许已经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伯求……”
“你此举,一来可以结好董卓,二来呢,也可以让大将军欠你一个人情。”
“还请伯求细说之。”
“我听人说,皇上如今对禁军和北军皆有不满,打算另立新军。若新军成立,何不请大将军为你谋个职位?与其在大将军府做个长吏,何如手掌军马来的痛快呢?你今日退一步,大将军他日就必然会送你往前走两步。这进退之间,本初可明白!”
袁绍一揖到地,“伯求大才,绍感激不尽。” ,.,,,
第一三六章 未雨绸缪
西的战事已经全面拉开。
不过,由于郡城被夺回来,加之临洮平安无事,使得近十万羌骑被压制在洮水以西。
战事非常惨烈,羌人也很清楚,如果不能攻破陇西郡城,一俟大雪来临,十几万羌骑都将面临严重的饥荒。到时候,不仅仅是马匹没得吃,连人都要忍受饥寒。
在这里,却不得不说一下牛辅。
薰俷一直觉得,牛辅的能力很一般。可是大战一开始,他就发现了牛辅的不凡。
这是个很谨慎的人!
宁可坐失战机消失,也不会冒半分险。
据城而守,任凭羌骑把牛辅的祖宗十八代骂过来,他还是一样心平气和。反正是你要打,我就守。你退随便你,想要我出城野战,那是休想。陇西郡城是兴建于光武皇帝时期,当时是有伏波将军马援亲自督建,为的就是防御羌人跨过陇西。
此后,皇甫规和张奂在这里经营多年,更把这陇西郡城建造的是极为坚厚。
城内备有充足的粮草和防御武器。只要是指挥得当,十万大军拼光了都未必能破城。
当初董俷能攻破陇西,说实话是运气。
如果没有庞德突然的倒戈,一千多人想攻破陇西,简直是痴心妄想。
牛辅虽然是才能不显,但并非是无用之人。任凭羌骑猛攻,陇西郡城却安稳如泰山一般。
韩遂和北宫伯玉都没有出现在郡城下。
北宫伯玉因为要调集各部羌人,所以没有参战。而韩遂,北宫伯玉可不相信他,就是盯着他,不让他到第一线。甚至连金城韩遂的本部人马也都打散。除了阎行和四大都尉,韩遂身边可说是一个兵都没有。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
也难怪。毕竟这家伙是受胁迫而参战。
北宫伯玉不相信他,带上韩遂,一方面是为了用他的名气,另一方面则是要报复。
不过韩遂倒也很平静。
你不让我上去,我就呆在湟中。
带着家人去骑骑马,要么就是坐在帐篷里读书。
但即便是这样,北宫伯玉对韩遂的看管,依然是非常地森严。
幸好这两个人没去,否则董俷会不顾一切的冲到战场上。连老夫人私下里都说:“这韩文约和北宫伯玉倒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我家阿丑要成亲,就如此地配合。”
这话当然是有开玩笑的意味。
不过好日子一天天的逼近。牧场里的人们,也变得越发兴奋起来,等待着十一月初二的到来。
薰绿闲暇之时,会和滕丽儿指导任红昌如何领导虎女营。
滕丽儿擅长马战。而薰绿则是因为随着董俷旁听了多年的兵法,也算是熟知兵事。
而董媛,自从和董俷说过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是呆在房间里看书,就是跑去拉着王姬聊天。听王姬弹琴,陪老夫人说话。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当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让老夫人和董夫人都吓了一跳。
直到确认董媛没什么毛病之后,这两个人才算是放下了心事。
也难怪。经历过战阵中那种血肉横飞地巨大刺激之后,难免都会出现一些变化。
至于任红昌……
薰俷没有见过。
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每次见到任红昌的时候,她脸上都带着一副青铜面具。
整张脸只露出了个下巴。看体形,倒是婀娜诱人,只是不晓得长什么样子。
私下里询问董媛,这才知道其中地原委。
这任红昌原本是并州人,自幼就出落的格外水灵,如花似玉。
正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谚语,小丫头因为漂亮,遭了很多的祸事,甚至连父母也因此而送了命。她流落在并州,后来遇到马嵩,被马嵩带了回来。
本来依着马嵩地意思,是要把这小丫头送给董俷当侍婢。
可谁想到又被董媛看到,硬是从马嵩那里抢过来。有感于小丫头的身世坎坷,董媛就给任红昌出了一个主意。带上那副妖魔鬼怪一般的面具,以避免去招惹是非。
薰俷听罢,不由得唏嘘。
还是觉得这名字耳熟,可还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要说他不好奇任红昌的长相,那是胡说八道。听董媛说,任红昌长得是非常好看。
不过,董俷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有董绿在身边,他对女人的兴趣也就大减。至于王姬,若非她长得像薰玉,董俷甚至不会出手去救她。
******
这一日,董俷来到了那些黄巾俘虏地营地,看着他们搭建营地,一派热火朝天地景象。
身边,跟随着陈到和黄劭。
三人骑马上了一个山岗,董俷手搭凉棚,向远处观望。
此时已经进入隆冬,秋草枯黄,天地一派萧条地景象,令人不由得生出一丝伤感。
“叔至,我有一件
要的事情,想要请你做。”
陈到一怔,“主公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说起来,陈到如今也已经没事了。董俷一肩担下了杀死皇甫嵩地责任,对陈到而言,绝对是一种解脱。同时,对董俷更生出了无比的感激之情,甚至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
想他一介平民,无权无势。
而董俷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比之陈到犹如天壤之别。
如此倾心对待,陈到又怎能不感激。故而闻听董俷询问,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薰俷却沉默了,呆呆的看着天空中清冷的太阳。
“主公?”
“叔至,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薰俷扭头,静静的看着陈到,轻声说:“此事事关重大,更关系到我薰家阖府上下地性命。”
陈到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不自觉的向黄劭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个和他配合多时,甚至颇有灵犀的男人。也是一脸地迷茫。
“主公何出此言。”
“俷视叔至如兄长,更甚至叔至大才……只是不知道,在你眼中我薰府如何?”
陈到想了想,“兴旺!”
“是,眼前看上去的确是兴旺,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兴旺过去,就是衰落!”董俷好像自言自语,言辞之间带着一些很独特的未来词汇。他也不管陈到是否能听明白,接着说:“世上没有一个家族能世世代代的兴旺下去。俷没有什么大理想。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莫要看到薰家衰落就行……叔至。老黄,我需要你们帮助。”
陈到和黄劭下马,恭敬的说:“愿为主公效死命!”
“莫要生啊死啊的,我不要你们死。相反我需要你们活着,活着才能帮我!”
薰俷说完,甩蹬下马,从象龙背上的兜囊中,取出三卷书册和一卷牛皮地图。
“叔至,我这里有兵书三卷。地图一卷。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接受这两样东西。你就和我薰家休戚相关。若你将来背我,那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管你是将相帝王,我都会杀你。”
语气很冷淡,表情也很平静。
可是就在这冷淡和平静当中,陈到感受了董俷那强烈的杀意。
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这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
陈到犹豫了片刻,从董俷手中接过了书册和地图。
“陈到在此立下誓言,主公在一日,陈到定不负主公。”
这话说地很巧妙,但是也很真诚。
我服的是你董俷,而不是董家。你活着,我就绝不会背你,可是如果你死了地话……
薰俷听出了陈到话中的意思,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废话,我只要你臣服于我,我若死了,你负不负我,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一死百了,我若死了,只怕董家也不会继续存在了吧!
“叔至,如今凉州大乱,我与未雨绸缪,效仿孟尝君狡兔三窟之法,以应未来之变化。兵书是当年伏波将军马援所遗留,上面有当年伏波军的训练纪要。地图上绘的是凉州和西域地地图,我把我麾下的巨魔士和秦胡兵全部给你,共五千人……裴元绍、董召、董弃和韩德为部将,老黄做你的军师,尽快给我占领住张掖。”
“张掖?”
“不错,就是张掖……占领张掖之后,我会设法将这里的犯人陆续送往你那里,行当年定远侯之子班勇的旧事,于张掖屯军。记住,控制住山丹马场,并且向西扩进。不过也不要太过兴师动众,总之我要你们把握好尺度,给我钉死在张掖。”
陈到和黄劭二人,不禁暗自吃惊。
薰俷这是把他手里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了二人。
一方面感动,另一方面却有一种沉甸甸地感受。二人不明白,董俷为何要占据张掖?
“天下事大都是兴衰交替,有分有合。我董家越是强盛,就越是会遭人嫉妒。父亲如今看似风光无限,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算计。今日他杀人,他日就有人杀我们……总之,小心无大错。我把我董府阖府上下几十口人地性命,就托付给你二人了。”
陈到和黄劭听完了董俷这番话,同时跪在了董俷地面前。
“我等必不忘今日主公所说的话语,但有一人,尚存一息,绝不令张掖落他人之手。” ,.,,,
第一三七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月初一,陈到悄悄的出发了!
第二天就是董俷成亲的日子,原本按照董俷的意思,想要陈到在他成亲后再走。
不管怎么说,也要喝上一杯喜酒是不是?
可陈到和贾诩却认为,现在出发才是绝佳的好时候。
也难怪,董俷的成亲引起了多方面的关注。虽然只是纳妾,可一来这是薰俷的第一次成亲,二来成亲的对象是从小在董家长大的绿漪,说起来那可都是自己人。
特别是那些家将奴仆,可说的上是看着董绿长大。
固然不泛有居心叵测之徒,但大多数人还是把董绿看作自己的孩子。
嫁给董俷,也算是草鸡变凤凰,一步登天。只是这个新郎实在是……凶猛昭著也就罢了,而且长得那么难看。虽然很多人了解董俷,可不免还是有一朵鲜花插在那个啥上面的感觉。至于另一部分人,则多多少少的,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董大公子要成亲了!
十里八乡的人还是要给董家这个面子。牧场上下,忙碌不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根本没有闲心关注其他。甚至连牛辅也派人回牧场来祝贺,更送来了丰厚的礼物。
陇西战事正激烈,但是牧场上下,却是一派欢声笑语。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人会注意陈到他们的离开。就算事后发现。大可以出兵袭扰为借口搪塞过去。否则等到事情过去了,想要秘密地出发,可就不太容易。
陈到的这番新意,董俷很感激。
于是把董召、韩德二人请来,在出发的头一天,亲自为他们摆酒设宴,算是提前喝了喜酒。
这二人也将要随陈到一起出征,除此之外,尚有两千秦胡兵和一千巨魔士。共三千骑军。战马六千匹,一人双乘,一方面是加快行军速度,一方面也可以多带粮草。
谁都知道,寒冬时节的边荒,可是非常难熬。
清晨,陇西出现了大雾。
薰俷和贾诩站在临洮城头。目送陈到一行人在大雾中失去了踪迹,心头突然有很莫名的寂寥。
用了的吐出一口浊气,董俷对贾诩说:“老师,等我成亲之后,就派黄劭过来,协助你处理那些俘虏的迁徙。凉州正在大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恐怕不容易。”
贾诩淡然一笑,“主公放宽心,这件事还难不倒我。”
“那一切就拜托老师了!”
二人在城头上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下城门楼。
不过,在正午时分,有牧场的人前来送消息,说是成蠡回来了,还带着贾诩地家人。
贾诩就在旁边。让薰俷好生尴尬。
好在这件事他们早就清楚。贾诩一笑,“主公莫要觉得难堪,非常时行非常事,若是诩站在主公的角度,也会这么做。把他们接来也好,凉州一乱,只怕武威也难避免。呆在那兵荒马乱的地方。我也确实不放心。就让他们住在牧场吧。不过还要烦劳主公多多照应。”
“这是应该。这是应该!”
但董俷并没有让贾诩的家人住在牧场,而是派人接到了临洮。
人。贵在信任。
贾诩待家人进了住所,忍不住问道:“主公,你这么就把诩的家小还来,不怕诩将来反复?”
薰俷正色道:“老师,常人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说过的,天下间能完全信任你,让你施展才华的人只有我……若我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又如何让老师放心?再说了,天地君亲师,师同于君父,我扣着你地家小,岂不是等于扣押我的家人?”
贾诩呆愣了半晌,一声长叹之后,再也不说什么了。
晚上,典韦和沙摩柯出现在临洮。
一同前来的,还有典满、典佑、典弗、牛刚等小孩子。他怀里抱着个娃娃,一脸满足的笑容。
“兄弟,看见没有,俺已经有第二个儿子了。你明日就要成亲,可要加紧用功才是。”
典韦一见董俷,就嚣张的抱着儿子咋呼。
那个已经七八个月大的胖小子,看上去很健壮。不过皮肤黑黑的,看上去有点丑。
这是典韦第二个儿子,名叫典存。
薰俷对这孩子颇为喜欢,而这小典存看到董俷,也是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拳头,要董俷抱他。
“娘的,这小子对我也没见这么亲热!”
典韦气呼呼的嘟囓了一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贾诩的长子贾穆,已经九岁了。眉宇间的气质,看上去和贾诩颇有些神色,略带阴沉。
和典满等人很快就熟悉了,打闹成了一片。
而董俷等人,也是在大厅里开怀畅饮。
“为了庆祝我即将摆脱单身汉的日子,为了我即将告别处男的岁月,干杯!”
很少见到董俷喝多,可这一晚,董俷可真的是喝多了。醉醺醺地举着一个白玉雕成的玉觞,见人就是一口干掉,更满嘴的上一世言语,听得人们有点晕头转向。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和董俷呆的时间长了,也时常会听他说一些古怪的话语,故而也都习惯了。
典韦、沙摩柯,那是有酒必干。说实话,这酒水真的很难喝,度数也不算太高,可喝多了,一样是能让人趴下。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董俷醉倒了。
满厅的人,除了贾诩和董铁之外,全都醉倒了。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好一副壮观景象。
薰俷枕着典韦地腿,沙摩柯趴在他肚子上。
另有裴元绍等人。也是交缠在一起,一
地很是香甜。
贾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观察着,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淡然地笑意。
“小铁,主公真性情中人啊。”
薰铁呵呵一笑,“是啊,主公的确是个好人。”
一个好人,一个性情中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可贾诩也不想解释,点点头,一口一口的抿着酒,看着夜色渐渐转淡,天边泛起鱼肚白的亮光。
******
汉时的婚丧嫁娶,远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般繁琐。
不过作为凉州一地的豪强,董家地公子纳妾。一样是非常的笼罩。
从清晨开始,董俷被抓起来,脑袋还是一团浆糊,任由家人奴仆们给他收拾妥当,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牧场。
这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等到了牧场,又要祭拜祖先。举行一系列的繁琐礼仪。
薰俷快要困死了,酒劲儿还没有过去,好像木偶一样的任人摆布。不过还不能有怨言,主持祭拜祖先的人是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这样操劳,他又能有什么不满?
原本,这祭拜祖先的事情应该是由董卓主持,董卓不在。也该由董旻来操办。
可偏偏这两个人都不在,牛辅又没有资格。而且,就算他又资格,也没有时间。
所以也只有老夫人上阵了。
好在,这并非是娶亲。否则地话,董卓不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拜祭了天地。一群人簇拥着薰俷来到了薰夫人的住所。因为薰绿如今就住在这里。
刚一进门。薰俷就被拦住。
依照着羌人的习惯,先喝了一觞烈酒。
然后正准备过去。却见王姬、薰媛等人拦住了去路。
“四姐,你们还想干什么?”
被折腾了一个早晨,董俷已经快要崩溃了。看到这些女人出现,让他顿时生出不好的感觉。
薰媛笑嘻嘻的说:“阿丑,是不是特别急着要见你家绿儿?”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应景儿的做一首诗歌来。我可是听说了,我家阿丑的文才,可是相当不错。嘻嘻,若是做不出,就不许进去……”
薰俷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众人,也一个个是面带为难之色。
黄劭靠过去,刚准备支招,却听见董媛一声厉喝:“老黄、唐周,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否则就让你们下半辈子去做内侍……阿丑,快点快点,绿儿正等着你呢。”
在董媛等人地身后,有虎女营的护卫,都肋下佩剑,英姿飒爽。
任红昌依旧带着青铜面具,不过那面具后透出的眸光里,却带着一丝丝的古怪笑意。
黄劭和唐周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四小姐,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物!
薰俷不用想就知道,这损主意定然是出自王姬的脑瓜子。
细目微闭,向王姬看去。只见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色的长裙,不过披了一件厚厚的白色锦衣大氅。在一股勃勃地英气之中,却又透露出一种妩媚的婉约之美,格外动人。
见董俷向她看过来,王姬故意一扭头,视若不见。
“阿丑,快点,快点……否则可就耽误了时辰。”
薰夫人在内屋里,也是笑呵呵的。董照在她旁边陪着,轻声道:“娘,阿丑行不行啊。”
“我怎么知道!”
薰夫人笑道:“若非是王姬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阿丑还有这般本事呢。放心吧,你四姐有分寸。”
薰照也笑了,准备看热闹。
她还是看董俷不顺眼,只是在这大喜的日子,她也不会去做恶人。
薰俷憋得是面红脖子粗,身后的沙摩柯轻声道:“取老婆就取老婆,吟个劳什子的诗啊。以后打死我也不娶识字的婆娘……让我杀人可以,吟诗,杀了我好些。”
这一席话出口,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这院落中,一派洋洋喜气,驱散了隆冬地寒意。
薰俷灵机一动,说:“四姐,作诗我做不出来。不过我要问你。人生有四喜,你可知道?”
“四喜?”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算不算应了景儿?”
“慢着!”王姬却开口了,“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这三句倒也妥帖。可是这金榜题名时……妾身还要讨教一下,金榜是什么榜。又为何要提名?”
“啊……”
薰俷闻听,张口结舌。
也难怪,这时代并没有科举地说法。这四句话,也是当年老人们常说地俗语,董俷倒是有印象。只是他忽略了,金榜题名时,是在科举的时代才出现地语句啊。
众人正在回味这四句话的意思。听王姬一问,都奇怪的看着董俷。
“这个,这个……所谓的金榜,金榜就是古时候,有人立了战功,要升官时会把名字刻在黄金打造的榜上,送到门口。以昭示荣耀。”
回答不出来,那我就信口胡。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瞒得过典韦等人,却糊弄不过去王姬。就连黄劭、唐周,也都是一脸的迷茫。
“古人有这个习惯吗?为何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是没有吗?先秦之时,何止有万卷书册被毁,你敢说你对古人地事情。都了解吗?”
反正是决定胡,董俷也就信口开河。
关系终身大事,他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丢了脸子。至于黄劭等人,虽明知道董俷是强
,却又不敢站出来。非但如此,这二人立刻点头,善。”
善你个头……
王姬暗自骂了一句。可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不过回味一下。那四句话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呢……既然如此。就当他过关吧。
看了一眼董媛,点点头。
薰媛是听不出好坏。只是觉得好玩儿,热闹。见王姬点头,她也不再为难,抬手示意虎女营让开路,放董俷等人过去。
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是完了!
薰俷拜了母亲,又举行了一番仪式,这才算是可以见新娘。
两个婆姨牵着董绿,走到了门口。
薰俷正要过去,却又一次被董媛拦住。
“阿丑,想带走绿儿,可没那么容易。”
“四姐,你又想怎样?”
“恩……”董媛眼珠子打转,王姬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薰俷不禁暗叫一声:不好。
“刚才是进门诗,如今却是出门诗……你看绿儿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你是不是应该以此情此景,做首诗来应景呢?绿儿别动,就以现在这个姿势,阿丑作诗。”
虎女营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起哄。
而董夫人等人,则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
沙沙说的不错,以后坚决不能娶识字地女人做老婆,否则会被折磨死!
薰俷觉得,不仅仅是不能去识字的女人,甚至在结婚的时候,不能让识字的女人出现。
看这帮姑娘们的架势,不做出诗来,是别想带绿儿出门了。
薰俷看着王姬,“姐姐,烦你别再出馊主意了,好不好?我可不是什么才子,哪有那么多诗可作……这样好不好,我给绿儿唱首歌,我保证,你们谁也没有听过。”
王姬眼睛一亮,“好啊,可如果我们听过,可不算!”
废话,你们肯定没听过。
薰俷挠挠头,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
说实话,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还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上辈子时,董俷常在山林间唱歌,只有林中的鸟兽,山间地溪泉聆听。在这种场合下唱歌,还是第一次。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呦,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东风呀吹的那个风车转那,红梅花儿开呀水草儿鲜……风车呀风车那个伊呀呀的唱那,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啊开言?”
薰俷的嗓子很不错,有点沙哑,带着一点中音的磁性。
绿儿的目光,媚如丝。
粉靥羞红,却又透着无比的幸福。
这是公子为我唱地歌,即便是他做不出诗来。可他却为我唱了歌,真地很开心!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呦,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北风呀跟着那个北风转哪,哥哥惦记着呀我的小英莲。风车呀不定那个车难转那,决心已经下呀,就该去开言……”
这是后世流传很广的一首歌,董俷把里面的词做了些小小的调整。
说实话,应景倒也说不上,只是却别有一种韵味。董俷一边唱。一边向前走。薰媛、王姬,乃至于任红昌和那些虎女营地姑娘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路来。
来到了门前,董俷伸出了手。
薰绿再也忍耐不住,伸出手,任由董俷握住。而董俷顺势一拉,把薰绿拉出门来。微微弯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引得董绿一声尖叫,却幸福地把脸埋在董俷地怀中。
姑娘们地脸,都红了……
曾觉得董绿嫁错了人的那些女孩子,突然间感到非常的羡慕。
薰俷的这些作为,于礼法不合。可偏偏每一个动作。却又是那么自然,让人心动。
其实,嫁给公子,也许真的是不错!
王姬的眼睛红红地,看着董俷抱着董绿向外走。
“俷公子,敢问风车是什么?”
“啊,这个,这个。这个,和那个龙骨水车差不多的玩意儿……”
薰俷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怎么又弄错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在三国时代,是没有风车这种玩意儿啊。
不过,他再也不肯停留,抱着董绿逃难似的走了。
沙摩柯等人这时候也非常的识趣,拦住了董媛等人的路。
“死阿丑。这么会唱歌……”薰媛的眼睛也红红地。咬着嘴唇说:“记住。回头也要给我编一首歌……哼,等文正回来了。我让他天天对我唱,一天最少唱三次!”
刚跨出院门的董俷,险些一个跟头栽倒。
******
拜天地,拜祖先,拜父母,拜亲朋……
薰俷带着薰绿,好像磕头虫一样的不停拜,拜啊拜,拜的是头昏脑胀,人都傻了。
好不容易等仪式结束,绿儿被带去了洞房等候。
可董俷却走不了。
随着典韦一声怪叫,“灌死他!”
一群爷们立刻冲上来,挨个的向董俷道喜。酒杯不过瘾,换上了那种一杯少说四两的大觞。一口一觞,杯翻酒尽,端的是热闹非凡。
老夫人带着喜色,笑个不停。
虽然她看不见厅中的景象,却能够想象出来。
但愿我家阿丑越来越出息,将来董家儿孙满堂,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兴旺发达啊。
女眷们,自成一席。
耳听外面的喧闹声,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姐姐,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快活……”
薰媛留意到,王姬从酒宴开始,就好像变得郁郁寡欢,说话也好,喝酒也罢,都提不起精神。
王姬强打精神一笑,“我
“阿丑的歌?”
薰媛笑了起来,“姐姐,我也没想到阿丑唱歌这么好听。以前我带他去参加羌人的聚会,他们每次也都会唱歌,可阿丑却从来不参加。嘻嘻,不过,那首歌好听是好听,有什么好想的呢?”
王姬说:“俷公子地歌,通俗易懂,虽不甚文雅,却颇有情感。而且曲调优美,与当今所流行地音律多有不合,可若说起流传地话,却更甚于今。只是,我思之此曲,却有意犹未尽的感觉。非是音律,而是那歌地内容,好像是只唱了一半。”
“啊?”
厅中的女人们一听,顿感好奇。
薰媛更愤怒的挥舞拳头,“该死的阿丑,居然还留了一手,早知道就不那么容易放过他。”
“这个嘛,嘻嘻,恐怕也怪不得俷公子。我觉得那歌子的内容,上半阙是男人唱给女人听,而下半阙,应该是女儿家的应和。恩,今越是思之,就越觉得有趣。”
“那回头,让绿儿问问那臭小子,看看下半阙,究竟是什么内容。”
“对了,英莲是绿儿的表字吗?”
“这个嘛……”
薰媛等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啊。按道理说,绿儿也差不多是有表字地时候了,说不定是阿丑给她取的呢。算了,咱们别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了……王姬姐姐,你长在中原,或许没有见过我们这里的风俗。等过些日子,绿儿回门的时候,我们再逼迫阿丑唱歌……恩,要唱一首更好听的歌子才行……不。至少也要唱十首。”
大厅里,董俷激灵打了一个寒蝉,晕乎乎的想:难道喝多了吗?
这一顿喜宴,吃到了半晚。
老夫人等人的年纪大了,早早的离开,任由董俷等人闹腾去了。
沙摩柯喷着酒气,搂着董俷地脖子。放声大哭,“二哥,大哥有家室了,你也有女人了……可偏偏沙沙还没有。沙沙从小到大,还没有碰过女人的手呢,呜呜呜!”
这货明显是喝多了!
典韦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沙摩柯给拉开。
“兄弟。快点回去吧……绿儿妹子估计都等急了呢。嘿嘿,要不我们送你回去?”
“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没喝多,我自己能回去!”
薰俷也有点高了,踉跄着向大厅外走去。
身后,沙摩柯仍在高呼:“你们都有女人,为何沙沙却没有女人,我要女人。给我一个女人!”
“好好好,等明天就给你找个女人……”
不说大厅内,沙摩柯耍酒疯。薰俷走出大厅,一阵风吹过来,那酒劲儿立刻涌上了头。
晕乎乎的朝内院走,但见他脚步踉跄,一步三摇。
终于要结婚了!
两世积累下来。几十年的情欲一下子发作。令薰俷有些把持不住。
想想绿儿那俏美娇靥。心中就有无限的冲动。我结婚了,我终于结婚了……
走进了院子。就见卧房中有点点光亮。
薰俷的欲火腾地窜了上来,蓬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灯光幽暗,却见一个婀娜身影正在榻上。董俷醉眼朦胧,反手就把房门关上。
“绿儿,我来了……”
他说着,就走过去,一把将那婀娜身影的主人抱住。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呼,却以为是董绿害羞。不等对方反应,就把她推倒在榻上。那绿儿惊呼,从榻上起身要逃走。面前的董俷却已经脱去了衣衫,一丝不挂站在榻前,赤身裸体,异物突出。
绿儿再次发出惊呼,“公子,你……”
那后面的话来没来得及说出,就被董俷抱住,吻住了双唇。衣裙撕裂声响起,让女儿家悠悠的体香,刺激的董俷血流加速,脑垂体的雄性激素分泌顿时加快数倍。
好一片白花花地诱人景象,董俷拥抱着那丰润带着幽香的温腻胴体。
绿儿的丰臀,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异物的坚挺,当董俷的手指顺着她曼妙的曲线滑过,身上顿生出细密的香汗。那汗,都是香地,让董俷无比的向往。身体麻麻的,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说不出的快感。
丰乳在那大手的抚摸下,变得坚挺,两点粉红地葡萄,变得好硬。
全身瘫软在董俷地怀中,绿儿面带红潮,双眼朦胧,嘴里暗香轻吐,发出娇美地呻吟。
“公子,不要……”
唇被大嘴吻住,绿儿那仅有的一丝清明,也随之消失。
薰俷再也忍不住了,把绿儿压在了身下。只听到她痛呼一声,就进入了一片香腻地泥泞。
那感觉,真的好奇妙……
温湿香滑,令董俷兽性大发,身体猛烈的起伏,那两世的情欲,在一刹那间爆发。
一时间,榻摇地动。
在董俷那雄性的冲撞下,绿儿春潮泛滥,快感连连,腻声娇吟,淫声不断……
好一个洞房花烛夜,当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并蒂的烛花噗的窜起,旋即就熄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那若有若无,若断若续的诱人之声,更让人血脉贲张。 ,.,,,
第一三八章 亦幻亦真
光洒在敕勒川牧场,新的一天到来了!
会是一个好天气,至少就隆冬季节而言,绝对是难得的好天气……
昨日的喧闹已经过去,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薰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董绿那俏丽,却略显憔悴的面庞。
“早!”
“公子,早!”
薰绿已经习惯了董俷那种带着未来世界味道的问好方式,微微一笑,回应了一声。
可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勉强,是硬挤出来的笑容。
翻身坐起,却发现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记得昨天好像并非是现在的这套。挠挠头,对于昨天的事情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看看四周,薰俷不由得再次愣住。
这不是洞房。
或者说,这里曾经是他的卧房,可成亲的时候,老夫人为他和董绿准备了新的房间。
而这间卧房,早在成亲之前,他就没有来过。
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薰俷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绿儿,你还好吧。”
“绿儿很好……”
薰俷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强笑一声,“公子你都忘记了吗?你昨天喝的太多了,又不肯让人送,天晓得怎么就来到这里呢。绿儿等到下半夜,不见你人影……后来才发现,你已经在在这里睡着了呢。想是公子酒后不太清醒。习惯性的就回了自己地房间,现在却来问我?”
恍然大悟,董俷用力的拍了拍脑袋。
“看我这记性!”
抬起头,看着绿儿。薰俷隐隐约约的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儿。如果他走错了房间,那昨晚……好像明明和绿儿有了夫妻之实。可听绿儿的口气,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那种感觉,依稀还记得啊!
“绿儿,我们……”
“好了,别问了。赶快起来,我们还要去向夫人和老夫人问安呢。”
“哦,看我这记性,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薰俷说着。从床上爬起来。昨夜激情地感觉仍在,如果是真的。那对象又是谁呢?
薰绿像个贤惠小妻子,为董俷穿戴整齐,梳洗完毕。
趁着这功夫,董俷又看了一眼房间。卧室还是以前他住时的格局。只不过好像略有一些调整。比如,房间里的书案,在董俷的记忆中那本是应该摆放在书房里面,可如今却是在这里。还有书案上的那一卷卷书,还有一张用桐木制成的七弦古琴……
薰俷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隐隐约约的感到。他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情。
站起来。轻轻的搂住绿儿地娇躯。她的身体突然一阵僵硬。小鸟依人般地在他怀中依偎。
“绿儿,这些日子谁住在这里?”
薰绿的身子轻轻一颤。抬起头笑道:“没什么人,是绿儿在这里暂时居住呢。”
“你住在这儿?”
“是啊,那书案也是我搬过来的,在睡前会看会儿书,总比放在书房里方便一些。”
“是吗?”
薰俷很疑惑的看了董绿一眼,敏锐地看出,她是在说谎。
而且,绿儿身上的味道,和记忆中那似兰似麝的幽香也不太一样,虽然也很香,但董俷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同一种香味。绿儿身上的香气,有点类似于敕勒川特产的一种薰衣草香味,董俷闻到过。可昨晚的那偻幽香,却好像有些非常另类。
还要再问,董绿却催促他去拜见父母。
怀着满腔地疑惑,董俷和董绿一起走出了房门,在迈出房门地一刹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薰俷心里已经能够肯定……
可究竟是和谁?
薰绿肯定知道答案,可偏偏董俷又不能去问。
毕竟,新婚之夜,让新娘子独守空闺,而他却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被翻红浪,实在说不过去。心里很愧疚,董绿也是不吭不响,董俷地心里面也就越发的感到有鬼。
把话挑明吗?
那对绿儿,岂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薰俷心怀鬼胎,而董绿一路上也一声不响。
二人来到议事厅,依照着规矩拜见祖先,然后又给老夫人和夫人叩头,也算是正式完成了一应地事物。
跪在蒲团上,董俷偷偷的扫了一眼议事厅里的人。
除了老夫人和夫人之外,都是董家的成员。
老夫人面带着慈祥的笑容,“阿丑,如今你成亲了,也有了家,算是长大成人了。按道理说,你还没有到弱冠之年,而且这本应是你父亲的事情。可奶奶还是觉得,你应该有表字了……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给你起个表字。若是你爹他将来觉得不满意,还可以再改……”
对于此,董俷倒是没什么意见,恭敬的说:“谢奶奶赐字。”
“你生于陇西,又逢乱世,动荡不堪。奶奶不奢望你将来出人头地,出将入相,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给奶奶早点添个小曾孙子。恩,西平,就叫你董西平吧。”
“多谢奶奶!”
薰俷恭敬的叩了一个头。
也难怪奶奶会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从十三岁开始,董俷就是在动荡中渡过。先是转战西陲,而后又逢太平道之乱,几乎转了大半个汉室江山,其中所遭遇的凶险,也许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董俷才清楚。老夫人也真的是怕了,就赐了这么一个表字。
意思是提醒董俷:不要忘记了,家中还有老人。凡事莫要冲动。
薰俷呢,自然也能体会出老人家的这片苦心。
老夫人点点头,转面对着董绿。虽然她看不见,可却能很准确地捕捉到薰绿的位子。
“绿儿。论年纪,你也已经二九年华了……阿丑昨天唱的那个歌子,确是好听。英莲,是阿丑给你取的表字吗?”
薰绿抬头刚要说话,却感觉董俷地手轻轻的碰了她一下。
扭头看,发现董俷好像是点了点头。小丫头马上反应过来,“是的,老祖宗。公子给绿儿取的表字,就是英莲。只是没有来得及禀报老祖宗和夫人。望原谅则个。”
“看这小丫头说的……”老夫人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原谅的呢?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董家的一员了。那我也就顺着阿丑的意思,送给你一个表字,就叫英莲吧。”
“谢老祖宗!”
“
谢,都是一家人。绿儿你以后莫要再这么客气,否气了。”
—
薰夫人见老夫人说完,笑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
新婚中的人,总是觉得时间过地飞快。
薰俷心怀愧疚,对董绿更加体贴。更加关心。在薰绿的要求下。薰俷把那民歌地下半阙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然后教给了董绿。那曲调很简单,但也确实很优美。
只一个白天的功夫。薰绿就已经学会了!
英莲,其实绿儿愿意一辈子做公子的小英莲,只求公子他日莫要忘记了今日地歌子。
满怀心事,有喜悦也有落寞。
薰俷和薰绿就这么各怀着心事,渡过了一天。
夜幕降临,***摇曳。
薰俷和绿儿在新房中的榻上背对背的,静静坐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按道理说,二人可说是青梅竹马,早就熟悉。
而且又成了夫妻,彼此并不应该有那么尴尬和陌生。可偏偏两个人,都有心事,那心事,却又恰恰无法说破。
“绿儿,夜了,安歇吧!”
薰绿娇柔的身躯微微一颤,似是下定了决心,螓首低垂,起身吹熄了***。
房间里,只有那火盆中的火苗子噼啪作响,带着一种撩人心肺地异香若有若无。
绿儿褪去了衣衫,好像小猫似地缩在榻上。
就着那火盆里地光亮,董俷依稀能看到,绿儿优美的曲线,白嫩地肌肤,在暗红的火光中,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心中的情火,腾地一下窜起来。薰俷轻轻握住了绿儿的小手,只觉得绿儿手微微一颤。偷眼看去,她红着脸,美眸半闭,在娇羞中,更显出别样的风情。
“绿儿,对不起……”
薰俷嘴唇靠近了绿儿的耳边,吐着热气轻声的说了一句。
话未说完,绿儿却猛然转身,用力的抱住了董俷的身体,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在说下去。
昨夜,却是酒后乱性,董俷并没有真正的体会到那美妙的滋味。
可现在,他一下子僵硬住,笨拙的回应着绿儿的吻,渐渐的把一切烦恼事抛开。
绿儿感到自己的银牙被软舌顶着,忍不住嘤咛发出了一声呻吟。
口张开,却被那灵舌侵入,让她感到一阵窒息,一阵眩晕,还有一种刺激的快感。
身体发软,本想躲闪的香舌不由自主的回应。
当舌尖碰触的一刹那,立刻缠绕在一起,变得难舍难分。
薰俷的手,婆娑着绿儿那健美修长的美腿,身体早已经变得炙热而又坚挺。笨拙的从大腿沿着细软极富弹性的蛮腰而上,握住了那被束缚的坚挺小乳,粗鲁而又用力的搓揉。
长年练武,董俷的手极为粗糙。
婆娑着绿儿的敏感处,有点点的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奇妙快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好像是极为失落的呻吟,胸前淑乳被揉弄着,而身下的柔软处更被董俷的坚硬紧抵摩擦,阵阵快感如电流般传遍了全身,娇躯早已经变得瘫软无力。
身下,春潮泛滥,绿儿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响亮。
再也无法忍耐,猛然一个翻身。不愧是练武出身的小丫头,单只是那腰力就无比惊人。
把个习惯了男上女下的董俷一下子反压在下面,由不得他错愕,却见绿儿粉臂环搂他的脖颈,轻轻的坐上去,樱桃般诱人的小嘴红唇轻启,从喉间发出一声娇吟。
那弯弯柳叶眉微皱,董俷只觉得身下被温润紧窄一点点的吞噬。
背脊如一道电流掠过般,紧凑滑润的感觉销魂噬骨,奇妙的舒爽让他轻哼出声。
原来,竟是如此美妙。
虽然说昨夜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可酒后的感觉,与这一刻的清醒却是完全的不同。
一丝鲜红,顺着绿儿腿根滑落,嫣红低落在雪白的丝萝帕上,变作了点点桃花。
薰俷不由得心下疼惜,紧搂着绿儿那极富弹性的健美娇躯。
绿儿呢,在经过那刹那的初为人妇的痛楚后,但觉痒痒的、麻麻的,忍不住轻柔扭动细软蛮腰,却带来了一阵令她难以想像的快感,樱唇中发出了一声声呻吟来。
而那扭动的力道恰到好处,也让董俷感到了连绵不断的快感。
媚眼儿朦胧,秋波如丝般妩媚。
“相公,绿儿快活死了……”
已经迷失的绿儿,喉间发出了一声长吟,娇躯紧贴在董俷的身上,颤抖着,抽搐着。
而董俷则感受胸前肉团的饱满和坚挺,感受着那急促摩擦,触及伸出的柔软,令他也很快的到达了爆发的关头。猛然把绿儿压在身下,用力的撞击着她的身体。随着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一声高呼,那直达快感的巅峰,把二人带入了神仙妙境。
这一夜,春色无边。
这一夜,抵死缠绵。
薰俷是一心想要补偿,而董绿则担心有朝一日会失去公子。被翻红浪,娇喘呻吟,只在那榻上,留下了点点残红……这一夜,董绿从一个懵懂的小丫头,正式转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心中的那点隔阂,也随着这一夜而流逝。
当黎明到来时,董绿已经对着铜镜把长发盘成了一个蛇髻,代表着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小丫头。
而后,又轻柔的为董俷梳洗着头发,脸上洋溢着羞涩而满足的笑意。
薰俷享受着小丫头那温柔的服侍,再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上辈子没有体会到的幸福,在这一世都得到了满足。董俷心中暗自感叹一声:得此娇妻,夫复何求!
同时,心中更生出了一个念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这难得的幸福!
忍不住握住了董绿那娇嫩的小手,董俷怔怔的看着铜镜里面那有些模糊的影像。
明知道不应该,可忍不住还是升起了疑问:那一夜和自己欢好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
第一三九章 请君入京为质子
婚的快乐时光,在悄然无声中飞快流逝。
薰俷和绿儿白天骑马在牧场中奔驰,晚上则如胶似漆,颠鸾倒凤,日子好不快活。
经过滋润的绿儿,水嫩的好像可以掐出水来的小花。
看在人心里,疼在人心间。那些原本对这椿婚事并不看好人,也不得不承认看走了眼。
或是旁敲侧击,或是暗中观察,董俷心中的疑团渐渐被解开。
婚前,董俷因搬去了临洮居住,在牧场的住所也就暂时的空闲下来。
虽然平时董绿也会过去打扫和照看,可大部分时间,那里却是被王姬所占用。王姬是感兴趣薰俷以前读过的那些书,特别是那些断句的分隔,无疑是一种对那些先人所流传下来著作的一种另类解释。对于此,王姬颇感兴趣,有时会在书房呆到很晚。
薰绿看王姬来来回回的奔波辛苦,干脆让她住在了董俷的卧房中。
一来方便看书,二来呢,她也方便找王姬说话。对王姬的才学,她还是颇为敬重。
薰绿也喜欢读书,但大都是囫囵吞枣的,不甚了解。
如今有这么一个学养高深的女子出现,她自然不愿放过。
看看书,或是听王姬演奏琴曲,倒也算是一种消磨时间的乐事。一来二去之下,王姬也就经常留宿在董俷的卧房中,甚至还把书房里的书案,一同给搬了过去。
那一夜,董俷浑浑噩噩的,习惯性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奇妙。
薰俷心知肚明,董绿也很清楚。而王姬呢,则是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薰绿和王姬见面时,依旧能说说笑笑。
可一旦董俷出现的时候,气氛就会一下子变得尴尬。
三人都是心怀鬼胎,只是谁也不愿意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董俷不愿意。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薰绿不愿意,因为她害怕失去了董俷的宠爱;而王姬更不愿意,她一个寡妇,借宿别人家里本就是有寄人篱下地意思。虽说那一夜只是误会,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反正,就这么耗着。
大约过去了十天左右,王姬终于忍受不了那种天天和董俷见面的尴尬,提出离开。
“姐姐。你为何这么急着要走?”
薰媛不晓得这其中的奥妙,拉着王姬的手依依不舍。
而王姬呢,则只能苦笑。“我离家也久了,想必那件事的风头也过去了一些,所以想回家看看。家中尚有老父在,实心中牵挂。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总住在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啊。”
“看姐姐说地,这里就是你的家,看谁敢嚼舌头。”
“没人嚼舌头,是我真的牵挂老父,所以……我明天就动身。”
王姬的口气很坚决。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薰媛见是这种情况。也知道劝说没什么用处。再说了。人家说的也没错啊,想念老父。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走,是不是?真如阿丑所说的那句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
第二天,王姬动身启程。
薰夫人也颇为不舍,但也不好强行挽留。
有心询问王姬的住所,他日也好来往。可王姬却留了一句:若是有缘,自能相见。
也许,有学问地人,都有点怪脾气吧。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董夫人还是拍了一支人马,由马嵩负责送王姬回家。
至于送到什么地方,那就由王姬来决定。若是她觉得安全了,可以让马嵩带人回来。
仔细想想,如今岁月兵荒马乱,一个女人孤身上路,确实不安全。
王姬接纳了董夫人的好意,坐着马车,在马嵩和五百巨魔士的护卫下,离开了牧场。
走地时候,董绿来送行了,可是董俷却没有。
也明白董俷的苦衷,真的来了,怕又难免会有一番尴尬的场面,倒不如不见地痛快。
只是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当离开牧场已经有些路程了,王姬在马车里,突然听到了一声如野兽般的马嘶。
声若巨雷,在旷野中回响。
王姬心中一动,连忙从车帘的缝隙中向外观看。只见远远的一座山岗上,有一人一马静静的立在那里。
马嵩连忙让马车停下,走到车旁,轻声道:“小姐,那是我家公子,可要见一见?”
王姬地心思很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我们走吧!”
对于王姬和董俷之间地故事,马嵩并不是非常地了解。不过也算是久经风浪的人,他能感觉到,也许在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时候想想也可笑,自古才子佳人……可自家那位公子啊,和才子真地没甚关联,甚至连长相也看着有些……
可偏偏这桃花运,却是好的出奇。
王姬既然不愿意见董俷,马嵩也没有强行作为。看了看远处山岗上,跨坐狮鬃兽的董俷,心里叹口气,催促车马继续前进。
而董俷呢,则挽住了缰绳,看着车马愈行愈远,心里顿时有怅然若失的感受。
不过很快的,这感觉也就消失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与其在这里怅然若失,不如把握好手中的幸福,省的将来失去后再去追悔。
“你保重!”
薰俷冲着马车大声的吼了一句,如同巨雷一般,撕裂了平原上空的宁静。
王姬在车上一颤,却没有在回头看。
也许,那只能是一场梦吧……
******
回到牧场后,董俷抖擞精神,再次
来。
他有他的事情,他很忙,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儿女情长。
临洮屯田已经开始,从宛县押解过来的俘虏。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后,开始了劳作。
也幸好早年董俷的未雨绸缪,敕勒川牧场囤积了很多粮食,足够这些俘虏渡过严寒地冬天。等开春的时候,陇西将会对羌人发动反击。而那时张掖也基本上能稳定下来,再把这些俘虏分批送往张掖进行屯田。至于借口嘛,就让贾诩去费脑筋吧。
华佗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决定暂时留在牧场。
和马真联手组建医护营,董俷派人往宛县送信,请求老爹董卓给出一个校尉的头衔。
就叫医护校尉,也算是军中的高级军官。
相信老爹也不会拒绝,毕竟这医护营的组建,对于维持军中地生力军有很好的作用。
闲暇时,就拉着董绿一起骑骑马。唱唱歌。
不过每次出去,总会有一大群跟屁虫在他们身后。典韦、沙摩柯这就不用说了,就连虎女营的新任都尉任红昌。也总是带着一群姑娘们跟着。有时候不无恶意的猜想,那老沙之所以这么牢牢的跟随,十有八九不是为了他这个二哥,而是为了姑娘们。
马上就要进入十二月……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而且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
凉州千里冰封,呈现出银装素裹的妖娆。据陇西郡城传来消息,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了!
战事趋于惨烈,但陇西郡城依旧稳如泰山。
牛辅丝毫不在意羌人的猛攻,相反这些行动在他看来,只是羌人们的垂死挣扎。
从临洮源源不断地送去粮草和兵马。保持着郡城方面的兵力。
与此同时。第一批训练出来的医护兵走上了战场。有马真带队,进驻于陇西郡城。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是按照薰俷地计划所发展。
可是在进入十二月之后,一连串的事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首先,从冀州送来了一批战俘。人数倒是不算太多,只有五六千人左右。可真正令薰俷感到吃惊的,却是后续还会有六万战俘在三个月之内分批送抵凉州临洮。
“怎么会这样?”
薰俷倒也不是因为人多而吃惊。事实上凉州地广人稀,人口最为匮乏。虽出产战马,兵士也非常悍勇,可无奈那人口的基数拜在那里,想要获得大发展,很困难。
这些俘虏地到来,对于缓解这种尴尬局面很有好处。
特别是平衡羌汉人口的差距,对日后的发展极为有利。可有一个问题,正值隆冬,哪有那么多的粮草?本来是稍有充裕的粮草,如果加上六万人,可真的就麻烦了。
贾诩和黄劭也紧皱眉头,对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有些反应不来。
“是哪里来地战俘?”黄劭忍不住询问。
“冀州!”
贾诩苦笑一声,“卢车骑平定冀州之乱,和董中郎采取了同样地怀柔手段,不杀战俘。这固然有助于加速平乱的过程,可同时也产生了一个数目巨大地战俘群体。朝廷拟按照董中郎早先的呈报的策略,将这些战俘分批分地,送往边塞做戍卒。”
“冀州,那可是有十几万啊!”
黄劭忍不住说,“难道朝廷就没有考虑一下边塞的情况?”
贾诩嘿嘿冷笑,“老黄,你怎地还这么天真?朝廷里面的事情,历来都是百官动口,至于解决的办法,他们是不予考虑的。如今这些俘虏即将抵达,只怕想我们的压力就要增加许多了。不过,朝廷突然行此政令,难道是冀州方面出了变故?”
薰俷抬头,愕然道:“冀州出什么变故?”
贾诩沉吟半晌,“冀州素来粮草颇丰,而且有众多世族大户,都多有存粮。如果卢植在,以他的本事想要解决这问题应该不难。他也应该明白,将战俘戍边固然是有好处,可同时也存在这很多风险……这样连招呼都不打的送过来,只怕是……”
“卢植有危险!”
贾诩连连点头,“没错,只怕朝廷是对卢植起了猜忌之心。”
“那我们怎么办?”
贾诩笑了笑,“接收……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要提前开始迁徙计划。一俟陈到打下张掖,就准备迁战俘过去。老黄。你可要早作准备,说不定要提前去张掖了。”
黄劭点点头,“提前动身倒是没什么,可张掖恐怕也是存粮不多吧。”
贾诩阴阴一笑,“怕什么?你想想这些人以前是干什么的?存粮不够,就纵兵抢掠。这些人干这个颇为在行。张掖、酒泉、敦煌三地有西域荆扬的称号,那些本地的羌人大豪们,都颇有家产。与其让他们资助叛军,倒不如资助一下我们的好。”
“可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张掖天高皇帝远,正逢羌人作乱,那些当地豪强就算是想告状,恐怕也没有地方。老黄你要记住。酒泉、敦煌没有了,咱们就再往西推进,西边没有了。就往北边走。反正,只要能封锁张掖,断绝了西域地联系,想怎么做都行。”
“按照现在的情况。只怕也只有这么做了!”
黄劭虽然对这方案不甚赞同,但也认为是解决困境的好办法。
薰俷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老黄,如今将做营的人太多了,在牧场里呆着,不免有些引人注目。我看……实在不行的话。把将做营也迁过去。说不定能起到什么作用。这样。等我们开春展开反击之后,就让将做营出发。老黄你统计一下
少人愿意走。”
“属下立刻就办理这件事。”
“接下来吗……”董俷看了看贾诩,“我们就等陈到的消息吧。”
三人正准备商量具体地步骤,却突然有成蠡从牧场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跑进厅中。
“主人,三老爷回来了!”
薰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三老爷?”
“就是老主公的兄弟,您的三叔……”
“他不是跟着我爹在宛县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薰俷感到非常诧异,疑惑的看着成蠡,“三叔回来做什么?我爹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夫人命你立刻回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薰俷想了想,起身道:“老师,老黄,关于我们刚才说的那件事,你们再好好的盘算一下,无比要做到万无一失。我先回去,你们做好计划,咱们回头再商议。”
“喏!”
贾诩和黄劭也拱手应命,目送董俷在大厅外叫上典韦、沙摩柯和董铁,和成蠡一起离开。
“三老爷来临洮干什么?”
贾诩眼睛一眯,“只怕是朝廷,要有大动作了!”
“大动作?”
“冀州遣送战俘,董校尉又在这时候回来。以我之见,恐怕中郎将大人要回凉州了。”
“啊……”
“老黄,我们要加速行动了。主公说要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最好能在薰中郎回来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
“劭明白!”
贾诩和黄劭在临洮继续商议事情。
薰俷则跨上狮鬃兽,风驰电掣似的向牧场飞奔。
如今狮鬃兽已经有三四岁了,按照普通马地年纪,应该属于成熟的年龄。但由于狮鬃兽的寿命较之普通战马要长很多,故而其成熟期至少还要三四年地时间。
不过即便是这样,狮鬃兽拖着董俷,已经是毫不吃力。
薰俷也想让象龙多休息,顺便和阿丑联络感情,故而整日的骑着狮鬃兽,把象龙放在牧场中休养。
进入牧场,发现牧场里多了很多官军。
在大宅门口,也有官军守护。薰俷还没到跟前,就有人大声喝道:“何人纵马飞奔,还不赶快停下来?”
话音未落,从门后闪出了一个都尉,上前就给了那卫兵一脚。
“喊什么喊,没看见那是俷公子来了吗?”
薰俷勒住了马,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守在我家门口?”
都尉连忙上前行礼,“末将赵岑,在前将军的帐下效力,此次是奉命护送董校尉回来……董校尉要我等在此守护,这小子是新丁,不识公子尊严,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这时候,典韦等人也骑马感到。
薰俷、典韦、沙摩柯跳下马,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吓得那新兵心里就一哆嗦。
“哦,没事……赵都尉一路辛苦了!”
薰俷倒也没有在意那新丁地冒犯,而是客气了一声之后,带着众人走进了大宅内。
把个赵岑长出一口气,过去又踹了新兵一脚,“这里不是宛县。眼睛放亮点。刚才若非我眼睛尖,你小子肯定被董煞星给杀了。你没见过薰煞星的厉害,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新兵哪敢还口,连连道谢,一连串的马屁送出,让赵岑好不得意。
而董俷这时候,已经进入了大议事厅。
“三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薰俷一进门,就看见了董旻正和老夫人、董夫人说话。
厅中还有董媛、董照以及董绿三人在旁边作陪。董旻如今比当初在宛县分别是。似乎又胖了一圈。只是脸庞比以前黑了,也不知道他天天究竟是在宛县干什么。
对于董旻,薰俷还是颇有好感。
这个三叔人不错。只是有时候太喜欢和稀泥了。
本事不大,也没甚主见。可若说喝酒玩乐,那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为人很亲切。
薰家上上下下。对薰旻地印象都很好。
而董旻呢,顶着张弥勒佛似地大圆脸天天嘻嘻哈哈,见谁都是笑眯眯地。
这个人没本事,但却有自知之明。也无甚野心,小时候对董俷,也还算是不差。
至少比起其他人而言。态度好很多。
薰旻见薰俷进来。吓了一跳。
也不回答。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下,苦着脸说:“娘。嫂子……你们天天让阿丑吃什么东西啊。这才几个月啊,怎么又长个头了?怎么我就不见长高呢?”
厅中人都不禁莞尔。
也难怪,董俷的个头如今有九尺五寸左右,比起董旻七尺多地身高来,可是整高出一个头来。以至于薰旻要想和薰俷说话,不得不仰着脖子,感觉非常地滑稽。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分别坐下。
“阿丑,这玩意儿听说是你鼓捣出来的?”
薰旻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又是扭,又是晃,笑呵呵的询问。
这太师椅也是几天前才从将做营出来的产品。随之一同出品的,还有八仙桌和茶几。
老夫人和董夫人就坐在八仙桌左右,两边是太师椅,每张椅子旁边,还拜访有小茶几,可以放置一些物品。对于董俷的这个发明,董府上下都很满意。如今,薰俷已经欠下了好几套家具,老夫人、董夫人、薰媛是必不可少,他自己也需要一套,就连董照,也兴致勃勃的向董俷要了一套家具,准备在她的房间里摆放装饰。
薰旻摇着头说:“我早就说这孩
般,不但是勇武,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地是哥回来了,肯定又要乐得合不拢嘴,这玩意儿挺好,不错。”
薰俷闻听一怔,“爹要回来了?”
薰夫人开口道:“没错,你爹这次因平叛有功,故而被皇上加封为凉州刺史,东乡侯,前将军……如今已经在宛县准备动身,预计在年底之前,就能抵达咱们临洮。”
“爹回来很好啊……正好能赶上开春的反攻。”
薰俷说着,疑惑的看着董旻,“三叔,你提前回来,莫非是有要事?”
薰旻收起笑容,点点头说:“我是奉命回来,明天就要奔赴安定,去拜见一下先零羌地豪帅。二哥和先零羌豪帅的关系非常好,准备说服他归降朝廷,在开春反攻时,从安定出兵,协助我们平叛。先零豪帅在羌人中的威望不小,说不定还能策反其他羌人豪帅呢。反正,说服的越多,我们反攻时地阻力就越小,胜算越大。”
“哦,那么说,三叔只在这里停留一天了?”
“没错!”
薰旻说完这句话,突然沉默了。
老夫人率先觉察到了他这种奇怪的沉默,问道:“叔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这个……”
薰夫人一皱眉,“三弟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爽快。”
“是这样!”董旻看了一眼董俷,沉声道:“随同大哥朝廷旨意一起抵达宛县的。还有一封征辟令。是大将军府发出的,要征辟阿丑为大将军府的兵曹掾,所以……”
没等董旻说完,老夫人就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什么兵曹掾,莫非是要阿丑做人质?”
“这个……”
薰旻生平一怕老哥。二怕老娘,听老夫人发火,吓得立刻缩脖子不敢开口。
薰媛和董绿脸色苍白,看看董俷,又看看厅里地众人,可不敢开口。这种情况下,轮不到她们说话。
薰夫人说:“那你二哥怎么说?”
“二哥地意思是,让阿丑拿主意。如果阿丑不愿意去地话,他大可把此事推掉。”
“阿丑不能去!”
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阳太危险了。阿丑地性子纯良,又是个火爆脾气。万一他惹了祸事,只怕到时候性命难保。我宁可仲颍不做凉州刺史。也不同意阿丑去阳。”
薰俷在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也是吃了一惊。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里面的机巧。
只怕是何进对老爹颇有顾忌,所以才会要我去阳做人质吧。如果我不去。他肯定会想办法找老爹的麻烦。凉州大战即将开始,如果被自己人算计,岂不危险?
可是去……
薰俷也实在是不想去。==的地方。且不说那些人对武人是何等的看不起,就算是看得起。天天陪着他们勾心斗角。天天和这些人空谈国事……董俷心里冷笑一声:他们看不起我。我还未必看得起他们。
再说了,凉州大战开始之后。薰俷还想参与。
毕竟这是一个找韩遂报仇的最好机会,如果丧失了时机,只怕以后再报仇就难了。
“相公,我们不要去阳,好不好?”
薰绿忧心忡忡,从王姬口中听到过,也曾从黄劭、唐周那里了解过。阳虽繁华,却是步步凶险。想当初老爷身为河东太守,在阳还不是遭人算计,受人侮辱?
再说了,这才新婚不到一个月,她可舍不得离开董俷。
薰媛更是以坚决的态度说:“阿丑,我们不去阳。那地方有甚好,不能骑马,不能唱歌,和一帮子酸书生天天在一起,就算再好的一个人,也要被变得发馊。”
薰俷笑了,貌似姐夫李儒,也是个酸书生吧。
就连一向对董俷不太友好地董照也忍不住说:“娘,还是别让阿丑去阳,他那性子,肯定会惹祸的。”
老夫人听董俷不说话,沉吟了一阵道:“阿丑,你说话啊。奶奶想听听,你有什么见地。”
“奶奶,阳不能不去!”
薰俷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朝廷既然让爹出兵平乱,正是我董家壮大自己的绝佳机会。如果我不去,定会让朝廷心生不满,同时交恶大将军,对父亲极为不利。至于凶险……嘿嘿,其实如今这天下,又何处不凶险?放心吧,孙儿自会小心。”
老夫人和董夫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阿丑,你已经长大了,知道为这个家族地未来考虑,奶奶很开心。也罢,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奶奶也不拦你,只是到了阳,你一切都要小心。”
“我有一个要求,想请转告父亲!”
薰夫人点点头,“阿丑,你说……娘定会为你转达。”
薰俷的眼中闪过戾芒,周身陡然散发出浓浓的杀意,“请父亲定要为我手刃了韩遂和北宫伯玉二贼子,大姐的仇,我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不杀韩遂,孩儿誓不为人!”
———————————————— ,.,,,
第一四0章 三丑战三英(一)
平道叛乱,虽然造成了不小的灾难,可在另一方面,山选拔了一批人才。
正是十二月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冀州大地。
按道理说,刘备应该很得意才是。
在原有的历史上,卢植在把张角围困广宗之后,就遇到了宦阉的陷害,使得刘备的命运也变得扑朔迷离。可如今,历史上那个陷害卢植的宦官左丰并没有出现,也就使得卢植能够顺利的完成平叛,连带着刘备三兄弟,也因此而得了不少好处。
可刘备却觉得很烦闷。
如今,他担任着安喜县尉的官职,就一个小民而言应该是很不错的结果。
但刘备心里却很清楚,他被流放了……被卢植流放了!今后的命运,只怕也会变得动荡不安。而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因为刘备对卢植所说的那一席话。
二十天前,朝廷传来旨意,调卢植入京。
时正在卢植帐下担任校尉的刘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敏锐的觉察到了里面的危机。
急匆匆的赶到了府衙,见卢植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卢植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平静表情,看到刘备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对于这个学生,卢植还算满意。
“玄德,急匆匆的赶来,有什么事情吗?”
刘备唱了个喏,然后走过去问道:“老师,备刚才听说,朝廷下旨让您回阳,是真的吗?”
“哦,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啊!”
卢植呵呵笑了,点头回答:“没错,朝廷命我尽早回转阳,我这不正在收拾东西嘛。本来想走之前再告诉你们,以稳定军心。没想到……呵呵,新任冀州刺史王芬也是当朝名士。和我也有些交情。玄德可留在这里好好辅佐,定有锦绣前程。”
“老师,阳,万万回不得啊!”
卢植脸上还是很平静的表情,“玄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回不得阳呢?”
“老师,难道您没看出来吗?这是朝廷忌惮老师您啊。您在冀州,可安全无恙。数十万雄兵可为壁障,保护老师的安全。可回到了阳。您无兵无势,岂不危险?”
卢植深吸一口气,笑呵呵的说:“玄德此言差矣,我若不回去,背着个无父无君的骂名,那才是真的危险了呢。你说的这些,我怎能不明白?可君命不可违。皇上既然要我回去,我自应当回去,难不成还要和皇上讨价还价?若如此,和反贼有什么区别。”
刘备陡然热血沸腾,紧握拳头。
看看房间里没有别人,他忍不住轻声道:“老师,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植目光闪烁,当下在屋中坐下,示意刘备也座。
“玄德有话,但说无妨。”
刘备犹豫了一下,“敢问老师,这世上最难得,又最容易失去的,是什么?”
卢植想了想。“机遇吧,我说地可对?”
“正是!”刘备说:“机遇来了而没有错过,这就是机会。古之圣贤也都说要伺机而动,聪明的人也正是有了这种机会,才能有所表现。而现在,老师你已经有了难得的机遇,却要偏偏错过。老师爱惜名声。殊不知若错过了机遇。又如何能保全声誉?”
卢植沉吟了一下。“玄德有话明讲。”
刘备上前一步,躬身压低声音道:“天道不会无缘无故的袒护某一方。百姓也只认同有能力,能让他们活的好的人。如今老师拥兵征伐,已经立下的不世功勋,如周文王于商纣,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您地威名和功德……民谣曰:赖得卢公兮复安居,这是汤武在世都不一定能超越您的声誉啊。既然如此,您又要一心做臣子,怎么可能呢?”
卢植心里咯噔了一下,瞪着刘备,半天没有开口。
刘备也不催促,心知卢植要消化他这番话,只怕也需要时间。
过了片刻,卢植冷冷说:“我一心为国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为日月可鉴,心安理得。”
“您心安理得,可朝廷会心安理得吗?”
刘备既然已经开了这话题,当下也不再犹豫什么了,沉声道:“老师难道忘记了韩信吗?那韩信只为一点点恩惠,却抛弃了三份基业。人家把利剑放在他喉咙上,他才悔不该当初。错过了,机遇也就丢……如今朝廷失政,天下正需要明公啊。”
见卢植还是一脸的平静,刘备一咬牙,再劝说道:“老师您现在的武力,已经超过了韩信。只需振臂一呼,征集冀州精锐,调动七州兵马,渡漳河,饮马孟津,诛除阉寺,消灭群凶……则大功告成,天下归心。到时候,老师想做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卢植眼睛一眯,闪过一抹杀机。
而刘备正说的激动,手舞足蹈道:“当今政局,小人当道,主上昏庸。老师您建立了令朝廷无法赏赐的功业,已经被别人猜忌。若不抢先下手,只怕将来追悔莫及。”
“不要说了!”
卢植起身锵的抽出宝剑,一脚踹翻了案子。
大步上前,剑指刘备,怒目圆睁喝骂道:“刘备,我还以为你是大汉地忠臣良将,故而苦心培养你,希望他日你能为守护大汉而出一份力。可没想到,你居然是狼子野心,口出忤逆之言,要我背叛朝廷?刘玄德,莫非你以为我手中宝剑不利。”
刘备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有点懵了。
这番话如果晚个十年,或者对另一个人说,也许真的能让人心动。
可偏偏卢植……
刘备疏忽了卢植那份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更忽视了朝廷虽然失政,但汉室威望仍在。
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刘备一咬牙,“老师,备句句出自肺腑,都是为老师着想。若老师想要杀我,备绝不会反抗。只是,还望老师三思而后行,如果一旦离开冀州。可就真的完了啊!”
说着,刘备跪在地上,眼睛一红,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流淌下来。
卢植的手微微颤抖,心思好生复杂。他何尝不知道入阳,他就好像入了狼窝地羔羊,到时候任人宰割
天下方平静下来,凉州和司隶尚有胡人作乱。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为刚获得喘息机会的汉室江山地伤口上,撒一把盐。
到时候,兵祸再起,生灵涂炭。
为一己之私而令天下苍生受苦。卢植绝不为之。
可刘备说的情深意切,让卢植也真的无法下毒手杀害。
片刻后,他铛地把宝剑扔在地上,“玄德,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之。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卢植深受朝廷厚望。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而祸乱苍生。你……走吧,我不杀你,但今后莫要再称我为师,我与你再也没有半点干系。明日你就离开,前往安喜县任县尉。从此你好自为之,若我知道你祸乱天下,死也不会放过你!”
卢植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府衙。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住处。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关羽和张飞看他的样子,都忍不住上前关切地询问。
看着这两个结义兄弟,刘备悲由心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
也许是为了前程,也许是因为连累了两个兄弟,也许是……
这一哭。可真的吧关羽张飞二人吓坏了。张飞更是个实诚地家伙。连忙跪了下来。“哥哥何故哭泣?莫非是兄弟们做错了事情?翼德以后再也不在军营中偷喝酒了,哥哥莫哭啊……”
“是啊。大哥!”
关羽也说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兄弟一起想办法。”
刘备当下说出了被发配到安喜县地事情。当然他没有说是他说了忤逆地话语。经过卢植这件事,让他清醒的觉察到,有些事情,火候不到地话,万万不能说出。
张飞闻听勃然大怒,“那老头好没道理,我等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他怎能如此对我等?”
关羽地反应很奇妙,丹凤眼一眯,轻捋美髯,若有所思。
“翼德莫要胡说,老师……唉,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备之错。还连累了两位兄弟随我一同倒霉,我这心里实在是……也罢,我这就去再见老师,求老师把你们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前往安喜算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不能连累了兄弟的前程。”
张飞环眼一瞪,“哥哥这是什么话?当日我们桃园结义,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哥哥走了,翼德也不在这劳什子军营里呆了,没了哥哥,好生无趣。”
关羽点头,“三弟此言大善,我等随哥哥一起去安喜县。”
也就是这样,从堂堂校尉,一下子变成了安喜县尉。
刘备坐在堂前,看着满天的大雪,心中悲苦丛生。这安喜县贫瘠至极,人口也只有八九千人而已,就连县衙也是残破不堪。
老师啊老师,学生一心为你考虑,你不听也就算了,为何把我扔到了这种鬼地方?
心中不免生出了怨恨,端起大觞,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候,有县吏急匆匆的跑进了县衙:“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本就心烦,闻听县吏喊叫,刘备更加恼怒。不过他天生性情坚忍,经过这一次事件后,更是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身,和颜悦色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三爷今日心烦,又吃多了酒!”
刘备不免松了一口气。也难怪,从热热闹闹的军营里出来,变成了现如今的马弓手,让那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地张飞怎么能受得了?
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月前还是堂堂都尉,可一眨眼就变成了马弓手。
这种事情,恐怕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很舒服吧。
“可是又砸了人家的酒肆?损坏了多少东西,让酒家呈报上来,我这里赔给他就是。”
县吏闻听,连连摇头。
“大人。若是砸了酒肆也就好了。三爷喝多了酒,听人说外面有一队骑军路过,而且都是上等的纯血大宛良驹。三爷说那大宛良驹也只有大人才配拥有,故而……”
刘备激灵打了个寒蝉。
“骑军,可是朝廷的骑军?”
“不是的,看上去好像不是汉人,但装束被朝廷的骑军还要精良,并且都是一人双乘。”
刘备闻听大惊失色。“快快告诉云长,让他随我一起去拦住翼德。”
为何会有此反应呢?
刘备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冀州世族林立,豪强多不胜数,而且大都是百年的望族。
卢植在,还能压制那些人,毕竟卢植本身地名望不小。
可现在卢植走了。新任冀州刺史王芬,也出身冀州望族序列,对于世族地利益格外看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王芬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在冀州站稳脚跟。
如果张飞抢了普通的商队,也还好说。
就算是抢了朝廷的骑军,凭着他在卢植帐下效力过一段时间,多少也有不少的熟人。也能蒙混过去。可如果是抢了世族豪强,且不说这些百年望族本身就实力很大,就算他们不计较,那冀州刺史王芬,能不开口吗?虽说王芬与卢植有交情,可在这种事情面前,只怕也不会站在刘备这一边,去维护刘备三兄弟的周全吧。
骑上马。带着当初从郡一起应募的乡勇,风驰电掣地冲出安喜县城。
那边关羽正在操练手下地百余名军士,闻听这件事之后,也急忙带着人赶了过去。
在距离安喜县大约十里地地方,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撕杀在一起。
和张飞交手的,是一个手持铁蒺藜骨朵,胯下是一匹让关羽和刘备都眼红不已。垂涎三尺地纯血大宛良驹的红脸汉子。那汉子看上去年龄应该不算太大。可生的是膀阔腰圆。黄发碧眸,相貌奇丑。如同一头野兽般,不停地大声咆哮,声若巨雷。
战场两边,一边是张飞带出来的百人骑队,另一边却又大约三百人以上。
一百人左右的女兵,全部着银盔银甲,清一色的银枪,身披雪白的遮风大氅。胯下是一色的白龙马,一个个英
,好不威风。脸上都带着青铜打造而成的面具,乍跳。
此外尚有一百多人,全部只着式样奇特地筩袖铠,披黑色大氅。
看相貌,不似汉人,但装备,却让关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最让刘备二人眼红的,还是他们身旁的马匹。骑一匹,牵一匹,空着的战马身上,挂着盔甲包,包的严严实实。
还有数十辆大车,有一百多个随从负责看管。
为首的两个大汉,也都是九尺身高。
一个面色黑油,呈现古铜色彩,另一个如同淡金,跨坐马上如同下山猛虎。
这两个人,都有一个特征。
那就是丑……非常的丑!
在二人身后,还有两员女将。内罩银甲,一个披水绿色的斗篷,一个却是着大红色披风。
脸上也带着青铜面具,看不到长相。
只是那盔甲勾勒出曼妙地曲线,想必长得也不会差了。
黑脸汉子和黄脸汉子不时的低声交谈。战场上,红脸少年舞动铁蒺藜骨朵,上下翻飞,势若奔雷;而三爷张飞,也不遑多让,丈八蛇矛好似出海的蛟龙,招招致命。
这二人打在一起,走的全都是至刚至阳的路数。
那红脸少年在招数上不及张飞的精妙,力气也是和张飞在伯仲间,渐渐落在下风。
只是,他杀法骁勇,更兼招数带着一种悍不畏死的凶狠蛮性。
张飞虽然略占上风,可是要取胜,没有一百个回合也不太可能。
这些人是谁?
正是从临洮出发,前往阳地董俷等一行人。
薰俷决定去阳之后,在和贾诩商议一番,就派唐周带着成蠡等一百名成家巨魔士先行前往阳打点一切。去阳,总不成住在何进地家里吧。薰俷可不想寄人篱下……再者说,还要疏通一下关系,自然少不得要一些时间来打点沟通。
唐周走后第三天,董俷才带着人离开敕勒川牧场。
心里都清楚此去阳地目的。薰俷也不想带他那六百巨魔士一同前往,毕竟太扎眼了。
故而,只带了沙摩柯剩下地一百多五溪蛮人。
本来董俷觉得带这些人已经足够了。可临行之前,董绿突然吵着要和薰俷一起去。
想想也是,新婚不过一个月,绿儿怎能舍得分居两地?
在一番哭闹哀求之后,董俷很无奈的答应了绿儿的请求。不过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董媛干脆把虎女营交给她。现任的虎女营统领任红昌,随董俷一同进京。
滕丽儿是没时间,因为裴元绍和董弃被董俷从招了回来。
接下来,裴元绍和滕丽儿要带领将做营大部分人手前往张掖。牧场的将做营中,只留下百十号人,而且大都是木匠,所涉及地将做营机密。也不算是非常的多。
几十辆车里,装了二十套家具,还有金银无数。
薰旻说,这些都是敲门砖。去了阳,就别怕花钱……今日花一百金,明日能赚回一千金。些许小钱,无需太在意。若是不够的话。可以让家里在给予支援嘛。
典型的花花公子态度,但是说的却很有道理。
薰俷听从了薰旻的话,决定到了阳之后,就这么做。
反正,那些家具送出去了也不值钱,但是如果当商品贩卖,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以上言论,由董媛发表。
薰媛现在不舞刀弄枪了。却开始喜欢上了钱帛金银。
甚至翻出了一些先人们对于经商之道的典籍,任凭董夫人如何责骂,也是痴心不改。
做商人,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很低贱地事情。
不过董家早年也是靠这个起家的,董夫人虽然责骂,可毕竟是自幼在羌人中长大,也没有那么多的观念。故而责骂了几次之后见没效果。干脆也就由着董媛去了。
薰俷并没有直接去阳。
他转道冀州。先是前往常山郡。
记得演义里那常胜将军。大名鼎鼎的子龙哥就是那里的人,所以准备去碰碰运气。
可常山何其大。人口众多。
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更重要的是,真定多山。有很多人是依山而居,想要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挨个走过来,没八九个月,至少也要半年地时间。可如果董俷半年还不到阳,何进会怎么想?
所以在走访了一些村落之后,董俷也只好放弃。
带着人往阳走,好不好的却遇到了大雪。在雪地上赶路,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谁有能想到,会突然窜出一个黑面豹头大汉,叫嚷着要他们把马匹留下。
沙摩柯生长在南方,对这北方的大雪本就有些不适应。
加之和他心爱的丹犀分别,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也难怪,骑着一头牛进阳,实在是有点……
倒不如留在牧场,让丹犀和狮鬃兽暂时做伴。
那黑面货蹦出来,破口就骂,没有半点的道理。沙摩柯勃然大怒,催马就冲了过去。
虽然马术不算太精通,可董俷地马上,却都配着双镫,足以让沙摩柯弥补这一点。
薰俷觉得这货很眼熟,张口闭口的三爷……
难道是张飞?这运气未免太好了吧。他是没见过三将军,可演义里,三将军也算是极有特征的一个家伙。这可是三国武将中排名前十的人物,董俷不得不加了小心。
沙摩柯的年纪毕竟比张飞小,见见落了下乘。
典韦一蹙眉,夹双戟催马冲了出来。
“三弟莫要慌张,我来助你!”
“尔等好不要脸,竟然以多欺少?三弟莫担心,我来也!”
一个红脸美髯公策马飞出,向典韦就扑了过来。这美髯公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马快刀疾。
薰俷暗叫一声不好:“大哥小心,当心他的头三刀!”
话音未落,美髯公已经来到了典韦面前,青龙偃月刀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如同一道闪电,向典韦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