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董卓会三英
许董俷确实是最合适的人。
但大家都知道,闯过黄巾大军几十里的联营,同样凶险万分。那不是几百人、几千人,而是十几万人组成的黄巾军大营。而他们的主帅刚被捉住,想必如今正恼怒万分。
闯营,很可能会撩拨起反贼的怒火。
该怎么闯,同样是董俷等人需要进行反复的商讨。
天亮后,黄巾军没有再攻击宛县,退后三十里,并且派人来告诉秦:只要放了张大帅,一切都好商量。
秦的回复也很简单:三日后在城外十五里处再具体商榷。
三天,已经是能够拖延出来的极限。超过三天,黄巾军是否还能忍住,大家都说不准。
薰俷把这些事情都扔在了一遍,美美的睡了一整天。
近三十天来,几乎没有睡踏实过,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再不睡一觉,真可能会疯掉。而宛县所有的人,除了还在警戒的官军之外,三十天来渡过了最宁静的一天。
时间过的很快,三天的期限转眼就到了。
清晨,董俷一如往日的起床,先练了一套五禽戏,洗漱一番之后,很精神的坐在院子里,擦拭他的兵器。
“二弟,又在养神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典韦来了。
薰俷抬起头,看见典韦正迈步走进来,笑了笑说:“大哥,早!”
这种很奇怪的打招呼方式,典韦也习惯了。在董俷对面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薰俷继续擦拭投枪,一边擦,一边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养神。只是想让自己能冷静下来。大哥,说实在话,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战死疆场。虽然说马革裹尸,是男子汉最好的归宿,可我有时候还是会感到恐惧。只有在握住这些兵器地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心灵的宁静,所有的恐惧都没了。”
典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粗粗大大的家伙。实际上才十四岁而已。
十四岁,我十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是和兄长打猎,还是无忧无虑的在山里玩耍?
叹了口气,典韦说了一句:“这该死的世道。”
薰俷笑了,把擦拭干净的投枪一一插进了背囊,整理了一下之后,拿起那件已经洗干净的筩袖铠。递给了典韦。
“大哥,你穿上试试!”
典韦一怔,“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这种铠甲在冲锋地时候,用处不大。不过咱们在城头上防御的时候,还有些作用。轻便……如果不是这玩意儿,我可能早就受伤了。我今天闯营,再留着他用处也不大。你身上有伤,穿上它。至少能抵挡几下。我不在,三弟就劳你多费心。”
典韦捧着筩袖铠,发呆的看着董俷。
突然,把铠甲扔在边上。“兄弟,咱不去了,咱不去冒险了,好不好?”
“大哥,军中的事情岂能儿戏?说不去就不去,那可是要被杀头的。再说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援兵,你认为我们能支持多久……呵呵,你放心好了,黄巾贼那些虾兵蟹将。还伤不了我。你们在这里撑着,我会尽快带援兵回来。”
那双透着黄芒的虎目中,有一些不安。
典韦想要再说什么。薰俷却已经起身,走进房间。
戴上八宝圈金狮子开口盔,穿上八宝狮子连环铠,胸口一个硕大地狮头护心甲。
这是何老太公送给董俷的礼物,是他收藏多年的珍品。
薰俷披上黑色的披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走出房间。早有龙骑十二牵着象龙在门口等候。把马鞍带束了再束,紧了再紧,然后挂上双锤,背上兜囊翻身上马。
“十二,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主公放下,都准备妥当了!”
薰俷满意的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龙骑十二和狂狼在过去的三十天中并没有出战,而是一门心思的训练五溪蛮人。
虽然还比不上成家的护卫,可是论战斗力,却丝毫不逊色于巨魔士。
此时,这三十个五溪蛮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在门口静静地等候。董俷在马上朝典韦一拱手,“哥哥,你要保重啊!”
“兄弟,你保重!”
典韦不能陪董俷闯营,因为他如今已经是东城的主将,由黄劭在一旁辅佐。
北城方面,有沙摩柯和徐晃搭档,也是万无一失。南城则是文聘和李严两人搭档。
至于黄忠,则是此次陪同董俷闯营的主力军。
薰俷骑马冲出大门,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门口。庞德公抱着庞统,秦,文聘、李严,一个个神情肃穆。看到董俷出现,众人齐刷刷的拱手侧身让出路来。
一路默默无语,送董俷来到了西城门口。
黄忠带领五百骑兵已经准备妥当,看到董俷过来,催马上前。
“丑鬼,你记住,你还欠着我地命!”
当董俷出了城门的时候,文聘突然嘶声喊叫。
薰俷一怔,扭头向文聘看去。却见文聘顶盔贯甲,手持大刀端坐马上,朝他拱手一揖。
“仲业已经明白了你那天的苦心。”
黄忠轻声说了一句。薰俷呵呵的笑了,朝文聘摆了摆手,却见文聘一扭头,故作不见。
“黄大哥,我们出发吧!”
黄忠点点头,“我们出发!”
两人带着五百三十二骑人马,向远处飞驰而去。
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如同一面旗帜渐行渐远。
文聘忍不住问李严说:“正方,你说那丑鬼真的能带来援军吗?”
“能不能带来援军不是俷公子说了算,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把消息传递给朝廷。”
李严突然轻笑道:“仲业。前些日子不还信誓旦旦的要那俷公子试剑吗?”
文聘脸上的那条蚯蚓一样的伤疤,非常难看。他脸一红,尴尬地说道:“正方怎么还取笑我?若非俷公子当日地责骂,文聘今日仍在浑浑噩噩。说心里话,我真的很感激他。如果此事之后,我们都还能活下来的话,定要好生地向俷公子请罪。”
“放心,我们都能活下来!”
都能活下来……李严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免有些惶惶。扭头向城头上看去,只见那代表着宛县的大扔在风中飘扬。两个丑陋的汉子,站在大两边向远处眺望。
仗义多是屠狗辈……
李严突然精神振奋:那两个丑鬼都不怕,难道我李严堂堂男子汉,却如此没信心?
我们都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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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新。
淯水河畔的垂柳,露出了生机盎然的绿色。
薰俷和黄忠抵达谈判地地方,远处
见黄巾军连绵数十里的联营。
前来负责谈判的。是赵弘和韩忠两人。
也是为了防备万一,两人带来了一千黄巾军。双方把队形展开,赵弘看到是董俷和黄忠到来,都不禁为之一愣。
“怎么秦大人没有来?”
黄忠催马上前,一笑道:“秦大人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故而命我前来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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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做的了主吗?”
赵弘眼睛一眯,警惕的看着黄忠。目光从黄忠的肩膀掠过,落在了薰俷的身上。
乍一见董俷地样子,赵弘吓了一跳。
不过他也听说了。在宛县里面有三个相貌丑陋的猛将,杀死了很多黄巾军将领。
就是这个家伙吗?
不想再看董俷,赵弘把目光收了回来。
黄忠说:“我出门的时候,秦大人说让我全权处理。”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交出我家大帅,开城投降。我保证麾下不动宛县分毫。将军,如今汉室将倾,朝廷更是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天公将军乃是顺应天意,挽救苍生。将军难道没有看见,南阳十数县,一夜换了旗帜?”
赵弘看着黄忠,真诚说道:“我观将军也是有本事的人。何必螳臂挡车,自寻死路?不如加入我太平大军的对我,以将军的本领。弘敢保证他日地位定在弘之上。”
黄忠突然哈哈大笑:“我不知道南阳十数县在一夜间换了旗帜。我只知道,宛县三十天依然属于我大汉朝廷的治下。反贼,你们嚣张的一时,却得意不得一世。”
这句话,刺痛了赵弘的心。
地确,为了宛县,黄巾大军死伤无数。
苦心策划了三十日,最终却被别人计算,连自家的主帅也……
赵弘脸色阴沉,“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交谈中,董俷却在盘算。这家伙看上去似乎是个头领,而且地位相当的高。
如果能杀死这家伙,黄巾大军定然会自乱阵脚。
我闯营能容易一些,还能给宛县多争取一些时间。秦让我趁着谈判的时候突然袭击,如今正是最好地机会。对,只要杀了这些人,定然能安全闯过黄巾军联营。
听到赵弘询问,董俷突然开口喝道:“意思就是……你去死吧!”
两杆投枪带着万钧之力出手。
事情很突然,连黄忠都没有想到董俷会突然出手。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大多数人所认同的一个规矩。如今赵弘前来谈判,自然没有想到董俷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猝不及防下,投枪正中额头,噗的把他打下马去。
韩忠吃了一惊,出于武人的本能,举枪封挡。
但距离太近,投枪的速度又太快。韩忠刚举起手中兵器,投枪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一声惨叫,那投枪从前面穿透了韩忠的胸膛。
“俷公子,你……”
黄忠还打算斥责,可董俷已经一马当先的冲过去,大锤舞动。大声说:“黄将军,这些是反贼,何必和他们说道太多?我们杀过去,至少能让黄巾贼混乱一些时间。”
啊……
也是,黄巾贼算什么东西,和他们商讨个什么?
黄忠虽然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太道义,可又一想,董俷说的一点没错。
当下摘下大刀,厉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杀过去!”
五百三十二头狼。在两头老虎地带领下,冲进了黄巾军地阵型中。赵弘没想到黄忠等人会不守规矩,虽有所防备,可带过来的大都是步军。人数虽然比黄忠地人马多,可是赵弘和韩忠两人先死,黄巾军硬是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薰俷已经冲了过来。大锤挥动,噗噗数声轻响,把为首的几个小头目砸的是脑浆迸裂,血肉横飞。象龙已经跑起来了,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黄巾士卒被直接撞出去,骨断筋折,人还没有落地就断了气。一排排骑兵冲锋,把一千多个黄巾士卒打得狼狈而逃。董俷等人并不急于追杀,不急不缓的跟在黄巾士卒的后面。
眨眼间。就来到了黄巾军的大营门口。
谁都没有想到宛县的官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击,大营门口没有任何地防御。
象龙突然提速,超过了前面的黄巾军士卒,大锤一摆。气沉丹田一声怒吼。
半虚掩的大门被砸的粉碎,木屑四溅。
薰俷带着三十二个随从一路疯狂的冲锋,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黄忠一不做二不休,从找来了火把,一路看见帐篷就扔过去。下面的官军是有样学样,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干,不一会儿地工夫,火势就开始蔓延起来。
中军大帐中,黄巾军各部渠帅还在等候。那里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等他们听到消息,大半个联营已经烧了起来。更有人大声的叫喊:“赵弘死了,韩忠死了!”
这是黄忠的主意。抓了两个黄巾军问清楚了赵弘两人的身份,心中大喜。
两个领头的渠帅被杀了吗?
那岂不是说,黄巾军如今是群龙无首?
如果宛县的秦等人看到火势,聪明的话肯定会乘胜追击。虽不一定能完全击溃黄巾军,但是至少也能保证宛县在一段时间中不会有战事。如此一来,宛县安矣。
对董俷不讲规矩的行事方法,突然间也就释然。
黄忠挥舞手中大刀,上下翻飞,带起一片片刀光血影。
十数里的联营,硬生生被他们凿了一个对穿。冲出联营之后,只见黄巾大营火光冲天。
从宛县方向,传来了呜咽地号角声。
虽然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可以肯定,秦他们行动了。
登上了高岗,看着已经乱成一片的黄巾军大营。黄忠如释重负般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扭头在马上向董俷抱拳,“俷公子,黄忠多谢了!”
薰俷一怔,“黄大哥谢我什么?”
“听到号角声了吗?秦大人他们肯定看到了火光,准备冲杀出来了。这一战,至少能让宛县在十五天之内不沾战事。待朝廷援军一到,则南阳反贼必将烟消云散。”
薰俷倒是没考虑这么多,这样做主要还是为了闯联营。
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也许是来到这个时代太久地关系,董俷已经快要记不清楚评书中黄巾之乱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有一点可以肯定,黄巾之乱提前了……至于宛县究竟有没有被攻破,却已经是印象模糊。如果真的如黄忠所说,那可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但,真的会这样吗?
薰俷的心里不免忐忑。
黄忠拱手说:“俷公子,我要杀回去了。你此去寻找救兵,一路要多多小心。我估计
上,不会太安全。对了,我这里有一卷习武多年的年先祖从伏波将军手中学到的本领,加上忠这些年的领悟。俷公子可以拿回去,看一看。”
啊?
黄忠的本领,也是伏波将军马援传下来的?
薰俷愕然,可转念一想:成方老爷子曾说过,伏波将军当年有四个家将。成庞严黄。
难道黄忠……
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董俷催马过去。叫住了黄忠。
“黄大哥,前些日子我看到小侄儿地气色似乎不是太好,你最好带着他去找马真检查一下。小孩子体弱,这些日子来宛县的气息又……小心无大错。您可要记住。”
前些日子,董俷看到了黄忠地儿子,已经满岁了,挺可爱地小家伙。
不过时常会咳嗽。
薰俷隐约记得,评书中提起过黄忠的儿子是病死的,但具体是什么病,记不清楚了。
最好还是提醒一下黄忠。小孩子得病要早点看,时间一长,会发生病变。
黄忠愣了一下,感激的看了董俷一眼,拱手道:“俷公子高义,忠牢记在心中。”
说完,带着麾下骑军离去。
薰俷看了看手中的牛皮卷。又看了看黄忠的背影。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黄大哥、大哥、三弟,你们可一定要多保重。
把牛皮卷放进怀里,董俷拨转马头。
“我们出发!”
朝着颍川方向疾驰而去,龙骑十二和狂狼带着五溪蛮骑兵,紧紧的跟在薰俷的身后。
愈行愈远……
******
中平元年二月十五,回到河东地董卓点齐一万人马,以华雄为先锋经过三天苦战,攻破了上党。
从河东至幽翼二州的大门。被打开了!
按照李儒先前制定的方案,河东大军将直取西河郡、太原郡、雁门郡进入幽州,先行剿灭幽州反贼,而后从中山国穿过。经河间抵达渤海郡,肃清幽、青之地的黄巾贼,把反贼压制在翼州一线,配合卢植大军,于巨鹿郡和反贼进行最后决战。
事实上,这个作战方案和卢植所制定的方案,相差不多。
可是没想到,在抵达雁门郡之后,没等董卓大军进入幽州,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幽州黄巾已经被平息了!
刚开始的时候。幽州战况并不乐观。
幽州太守刘焉紧急招募乡勇,同时调集渔阳、上谷和代郡地区地边军加入平乱。
总督幽州战事的黄巾军首领是张角的弟子白雀。
一开始也是连战连胜,直逼幽州。哪知道在路过郡的时候。遭遇了乡勇的埋伏。
白雀被一个红脸汉子所杀,副将邓茂被一个黑脸青年活捉,在押送到幽州之后,被刘焉斩首示众。白雀和邓茂一死,使得幽州的黄巾军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况里。紧跟着边军出现,在刘焉的指挥下一路追杀,黄巾贼溃不成军,从幽州退出。
薰卓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哈哈大笑。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华雄不禁疑惑的询问:“主公,何事如此高兴?”
“我地责任是总督幽州战事,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幽州战事却已经平息。虽然刘焉当居首功,可是我这个总督幽州战事的副帅……嘿嘿,也应该是平白得了功劳。”
想想也有道理,虽然董卓没有真正参与幽州的战事,可不管怎么说夺下了上党,却已经把黄巾贼的一条退路堵死。既然幽州战事结束,那么就可以直扑青州了。
大军没有做休整,连夜开拔。
自雁门郡一路杀下来,先是在中山国剿灭地黄巾军一部,紧跟着又在河间大获全胜。
但在这时候,渤海郡传来了消息。
张牛角在渤海郡被龚景打得打败,已经退回翼州去了。
“龚景有这么大的本事?”董卓闻听这个消息,不禁一撇嘴,对李儒说道。
李儒神色肃穆,沉思了片刻后,抓住那探马问道:“龚景是如何战败了张牛角?”
很显然,他也不信龚景有这个能力。
探马回报:“刚开始的时候,龚景也是节节败退。但后来刘焉派主簿邹靖领兵救援。于海郡外设下埋伏,三路夹击大败了张牛角。据说立下功勋的还是一个红脸汉子和黑脸青年……哦,对了,还有一个白脸汉子。但是具体的情况尚不清楚。”
薰卓一皱眉,“哪儿跑出来的三个人,竟然连番坏我大事?”
李儒想了想后,沉声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干脆放弃原来的计划,不理幽州、青州的战事,追着张牛角打。我就不信了,这样子难道还能有人和我们争功不成?”
“此计甚好,就依文正所言!”
薰卓下定了决心,立刻命令大军再次转向,由河间郡直扑安平国,并且在安平国追上了张牛角的大军。双方鏖战七天七夜,张牛角退守高邑。薰卓不做休整,继续追击。但是在高邑城下遭遇张牛角的伏击,大败而回,更损失了足足有三千多人马。
这一下,却彻底激怒了董卓。
就在他重整人马,准备再打高邑地时候,卢植率领北军三校人马兵出河内,抵达清河郡。
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卢植立刻派人传令,命董卓星夜行军,与大军汇合。
虽然不忿,可军令不可违。
薰卓无奈之下,带领大军连夜启程,在两天后抵达清河郡,与卢植大军汇合一起。
此时,巨鹿的黄巾军已经达十二万余人,加上张牛角的人马,总兵力超过十七万。而卢植地手中,加上董卓的部队,才不足八万。双方的兵力对比超过了一比二。
薰卓抵达清河郡后,立刻前来拜见卢植。
对于这个和蔡、郑玄几乎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董卓还是非常的尊敬。
哪知道,刚到辕门外,就被人拦住。
不一刻从中军大帐传来命令:“命河东太守董卓报门而入!”
什么是报门而入?就是让你走一步,报一次名字,走两步,就要报两次命。从辕门到中军大帐,距离何止百步?你一步一报名,说穿了就是刁难,给你个下马威。
古时人,大都是败军之将才会被命报门而入。
薰卓不明白:我虽然在高邑战败,可也不至于让我报门而入啊?
可军令已经出来,他也不能违抗。铁青着脸,咬着牙,迈步走进辕门,大声道:“河东太守董卓,奉命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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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桃园三英
植稳坐中军大帐,已经呈现出花白色的头发令他看上老。岁月在他脸上划下了一道道痕迹,那个少年就学与马嵩门下的绝世神通,如今已经垂垂老矣。
不过,那张刚正的脸上,依旧带有强硬的姿态。
正襟危坐,腰板挺直,虽然被贬到东观多年,可依然能看出当年的英雄气概。
手抚桌案上的宝剑,卢植的心里却有一种苦涩。毕竟不在年轻,毕竟不能再如当年那样做强项令。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卢植也知道,东观多年的磨练,让他学会了妥协。
对于董卓,卢植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是听说他和大将军何进走的很近,而且善于钻营。但是在危急之时,这个六郡良家子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大汉忠臣应该具有的本色。南宫一战之后,董卓可说是名气大盛。如今阳酒楼之中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个被士大夫称之为鄙夫的家伙。
从阳出发之前,袁隗专门找卢植谈过话。
当时的景象,卢植至今历历在目。
那是在袁隗的书房中,阳光很明媚,可早春的寒意却充斥与书房里,令人感到很冷。
袁隗说:“今日请卢中郎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
见惯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在东观中消磨了四年,卢植的火性比之以前已经小了很多。袁的话语间还是很恭敬,但也许是他四世五公的背景,神情间还是有一种不太尊敬的气息流露。如果在以前,同是士大夫出身的卢植绝对会拂袖而去。
可现在……
卢植问道:“太傅有何指教?”
袁隗敲着桌子说:“皇甫嵩在离京之前,上书皇上解开党禁。皇上也准许了。卢中郎想必也清楚,如今宦阉在朝中为非作歹,我们有时候必须要做一些妥协。能与宦阉对抗的,只有大将军一人耳。士人地未来,大汉的未来,都在大将军一人身上。”
卢植眼皮子一耷拉,心里就开始烦躁。
又是党争!当初皇上行党禁,不就是你们这些党人争的太凶?如今党禁才开,你们就立刻上蹿下跳,看起来还是没有吃够亏啊。不过表面上还是很恭敬。“植对此事,略知一二。”
袁隗点点,“大将军是士人的希望,可大将军总是和那些宦阉勾勾搭搭,着实令人有些心烦。此次卢中郎督战翼州,河东太守董卓负责协助,你可知道这个人?”
“略知一二。”
“那就好……”袁隗眼皮子也耷拉着。似乎是有气无力,“董卓是大将军的人,我们有必要让大将军知道,没有我们的支持,单凭区区武夫,休想治理好国家。”
卢植心里咯噔一下,“太傅的意思是……”
“董卓此人素来狂妄,而且为人粗鲁。给他一些教训,也算是给大将军一个警告。”
心里暗自叫苦。怎么才从东观出来,就遇到这种事情?
东观编修《汉纪》的日子虽然清苦,可至少日子过的很清闲,没太多烦恼的事情。
忍不住说:“太傅。难道您不怕大将军为此而生气。”
袁隗哈哈大笑,“子干,你在东观地时间太长了,有些事情和当年已经大不一样。如果在四年前,我们动董卓,遂高会很生气,甚至会翻脸。可是从去年开始,我加本初加入大将军府,董卓在大将军心目中已经不如从前。否则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取了他的司隶校尉而由本初担当?大将军心里清楚,一个本初。百个薰卓也比不上。”
卢植一皱眉,陷入沉思。
袁隗眼睛一眯,“怎么。子干不愿帮我?”
言语轻柔,却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卢植明白,如果不答应,只怕马上就会倒霉。
也罢,在东观呆了四年,好不容易有出头之日,实不愿放弃。
卢植说:“植尽力而为。”
“好……有子干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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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老师……”
卢子干蓦地警醒,“什么事?”
“董河东已经报门而入,在帐外候命。”
“让他进来!”
卢植扭头,看了看在身后叫他老师的人。这个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多岁,身高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最明显的特征,是他的耳垂很大,按照面相来说,这是有福气的象征。手臂较之常人地长,垂手站在卢植的后面,神态中极为恭敬。
此人名叫刘备,是幽州县人。
曾在卢植门下学习,但说实话,卢植对他并不是很喜欢。
不喜读书,读过之后,也不求理解,囫囵吞枣似的应付过去。家中也不是很富裕,可偏偏喜好华服。如果不是和卢植是同乡,而且此人对母亲孝顺,在乡里中有贤明,卢植是绝不会收他做弟子。虽然说卢植是有教无类,对门户并不看重,但这种人总是看不顺眼。没想到,大乱起时,此人竟能挺身而出,在幽、青二州立下功勋。
有些时候啊,对有些人,还真不好用等闲的眼光看待。
好像当年高祖皇帝,也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无赖子,可后来偏偏成就大业。
当然,这也只是卢植心里想想罢了,表面上却没什么话语。
这时候,董卓已经走进了中军大帐,脸色铁青,拱手道:“河东太守薰卓,奉命来到。”
卢植仔仔细细的看了董卓两眼,确实有些粗鲁。
但狂妄……
有心就此算了,可眼角余光不自觉的扫过了帐中一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那是个中年人,姓宗名员,是北海人,也是袁隗给他配备的军司马。说是副将。可卢植心里清楚,这就是袁的耳目。宗员是北海宗氏地后裔,祖上颇有贤明,只是到了如今已经不复当年的强盛。可在北海,依然是当地豪门世族,和袁家来往密切。
卢植道:“董卓,你可知罪!”
薰卓憋了一肚子火呢,青着脸硬声道:“卓不知。”
“好吧,那我就让你明白。你先是擅自改变行军路线,置我将令而不顾。而后又在高邑擅自出兵。还落得一个大败。这也就罢了,从安平国到此地,也就是一天地路程。我让你星夜出发,为何你现在才到?违抗将令,兵败高邑,再加上误了时间……数罪加一起,我命你报门而入。你可不服气?”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薰卓终于明白了这些士人们的厉害,嘴皮子一张,不管做什么都变成了罪过。
想要辩解,可也明白细胳膊拗不过大腿地道理。他咬着牙,憋着气,“卓服气!”
服气就好,如果董卓真的强辩,卢植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好了。下马威也给了,差不多是时候给个蜜枣了。
卢植正要开口,一旁的宗员却说话了,“将军。既然董卓服罪,正应重罚才是。如今大战将临,正应借此机会整肃军纪。以末将看来,薰卓数罪并罚,应以极刑。”
好家伙,这个更毒辣。
什么叫做极刑?那就是砍了头了事。
这家伙显然是想要董卓的命。可董卓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了此人?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为何要恨之入骨?其实想想也不难明白,宗员为什么跟过来?说白了,还不是要拿些功劳。以光宗耀祖。薰卓在这里,可是他立功的一大障碍。
卢植的脸色腾的阴沉下来。
这个宗员,可是比董卓还要狂妄嚣张。仗着身后有袁隗。就以为真地可以指手画脚?
嚣张狂妄?
袁隗说的一点没错。不过不是薰卓,而是他袁隗太嚣张了!
卢植强压火气,眯着眼睛看了宗员一眼。那眸中地冷芒,让宗员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董卓,按理说你罪不容赦,可大战将临,正是用人之际。我命你戴罪立功,可愿意?”
薰卓躬身,“卓愿意。”
“高邑为巨鹿门户,若能攻占下来,则大军长驱直入,平定反贼指日可待。我命你在三天内攻下高邑,若成了,则既往不咎,本帅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但若是拿不下高邑,就休怪本帅无情,数罪并罚,而何当被斩首。如此安排,你可愿意?”
薰卓深吸一口气,“卓,愿意!”
“既然如此,就命你为主将,宗员为副将……停留一日,将所失人马补充完整。明日三更出发,以你对高邑发动攻击之时为界限,三日之后本帅要站在高邑城头。”
“喏!”
薰卓看了卢植一眼,对那宗员理都不理,转身走出大帐。
宗员的脸色却变了,而且是变得非常难看。
“将军,您这是何意?”
卢植一笑,“宗将军莫紧张,命你担任董卓副将,也是为了你考虑。一来你在他身边,可以监视他。如果他有什么抱怨,可以立刻告知我,我也好治他地罪。二来,薰卓打下高邑,是你监军有利,首功一件。若是打不下,他是主将,与你何干?”
宗员闻听,怦然心动。
卢植似乎说的没错,这里面地好处,可真的是不小。
“既然如此,员听从将军调遣。”
目送宗员离去,卢植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党人也好,宦阉也罢。这些年在东观,很多事情也算是看透彻了。
我只忠于皇上,少说多做,其他纠纷一概与我无关。至于董卓,只好委屈他了。
刘备一直在旁观,忍不住轻声说:“老师,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卢植的脸色一沉,“过分?非是老师过分,而是他们背后的人过分。国家危难之际,还在你计算我,我计算你。我奉命平定黄巾,这些争纷与有何干系?随他们去。”
“可是那宗员……会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卢植笑道:“计划?什么计划?”
“自然是董卓攻打高邑的计划啊!”
卢植森然一笑,“董卓攻打高邑,和我没有干系。他打下来。我为他请功;打不下来,我也不会怪罪。反正我本就没想过要打高邑,只是要借此机会,攻占魏郡。”
“魏郡?”
刘备眼睛一亮,“学生明白了!”
卢植叹了口气,轻声道:“玄德,朝廷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你想置身事外都难……也罢,他们这样相互算计。还算计到了我头上。那就休怪我算计回去。平定反贼,则大功告成。至于袁和宦阉,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
“可是,那宗员……”
“玄德,你可留意董卓的眼睛。”
“学生未曾留意。”
“董卓非是能容人之辈,此人或许不是袁隗所说地那种狂妄之徒,可心计也不浅。他无缘无故受我如此侮辱。心里如何能不生气。但从始至终,他未曾辩解一句……可这并不代表
忍宗员。若我猜的不错,只怕宗员这一次可要有难了
刘备心里一惊,“老师,您是说董卓会杀宗员?”
“我什么都没有说……对了,你叫上你那两个兄弟,明日五更天,随我兵发魏郡。”
“学生遵命。”
刘备拱手退出了中军大帐,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高声叫喊道:“大哥,我们在这儿。”
抬头看去,只见有两个体魄雄伟的大汉走来。
一个年纪和刘备相差不多,身高九尺二寸。颌下二尺长髯,煞是漂亮。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生的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而另一个人看上去可就有点不一样了。二十上下地年纪,身长八尺有余,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走起路来。端的是龙行虎步,说起话来,嗓门极大。犹如巨雷炸响一般,震人耳膜。
刘备一看这二人,却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在县看榜时认识的两个好汉,红脸的汉子叫做关羽,原字寿长,河东解良人,因杀了当地的土豪,故而流落他乡。后改字为云长,在黄巾之前,贩枣为生。
善使一把青龙偃月刀,刀疾马快,杀法凶猛。那太平道的幽州首领白雀,就死在关羽手中。
黑脸地汉子叫做张飞,字翼德,是县一大户,家有良田,颇有资产。
其人勇武,生的是格外粗豪。可偏偏能写的一手好字,更擅长仕女图。连刘备也是赞不绝口。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有万夫不挡之勇。邓茂,正是被张飞所擒获。
三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兄弟。
后世名扬千古的桃园结义,主角就是这三人。
不过如今,有长沙三丑结义在先,不晓得桃园三结义,是否还会一如从前地名望?
关羽、张飞看到刘备,非常高兴。
两人大步流星的跑过来,张飞隔着很远就咋咋呼呼的说:“哥哥,你去哪儿了?”
“哦,今日老师找我有事,刚才在中军大帐。云长、翼德,你二人是第一次到军营,还习惯吗?”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血战沙场,马革裹尸!”
关羽半眯缝眼睛,好像睡着了似地。听到张飞的话,昂着头,捻着美髯说:“三弟此话,亦是羽之想法。”
哪知张飞后面又蹦出来一句:“不过规矩太多,不能喝酒,这嘴里都淡出个鸟了!”
刘备和关羽立刻上前,一个抓住张飞的胳膊,一个捂着他的嘴巴。
“三弟,休要胡言乱语。”
“呜呜呜……”
张飞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候,刘备看见了一个人。忙放开张飞的胳膊,匆匆的赶上前去给那人行礼。
“河东大人!”
那人正是董卓。只见他铁青着脸,在辕门口翻身上马。也难怪他生气,莫名其妙的遭了一番侮辱不说,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然后去军需官那里报备所需,又受了一肚子的气。军需官是宗员地人,想那宗员连卢植都不甩,他又那看得起董卓。
刘备心知,董卓心里对卢植定然怨恨。
可偏偏卢植是不想插手纠纷,只想早早打完了仗回去。刘备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却很清楚:老师虽说受了几年的苦楚,可有时候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既然明知薰卓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何苦不私下里向他说明情况,以换取董卓地原谅呢?
有时候,再强大的人也要有个依靠。
好似卢植这样谁也不结交,就算是坐在家里,也容易遭受杀身之祸。
刘备想为卢植解释一番。
可殊不知,董卓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呢。刚才在中军大帐中也见到了刘备。
虽然不晓得这刘备是什么人,可多少也知道,他是卢植的人。
眼睛一翻,“阁下是谁,有何事?”
“在下刘备,县人……乃卢中郎的学生,有事情要与河东大人说明。”
不提卢植还好,提起卢植,那肚子里的火气腾的一下直窜头顶。董卓哼了一声,“你是何出身?官居何职?”
这一句话,可戳到了刘备的痛处。
黄巾之乱爆发前,刘备家境贫寒,是靠着叔叔的救济生活下去。母亲年迈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学业,在家里靠编织席子、草鞋为生。官职?他哪有什么官职啊!
“备,今尚是白身。”
薰卓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尔一白身,有何资格与我说话?真是不自量力,闪开!”
催马离去,把刘备扔在辕门外好生的尴尬。
这件事他地确做的有点不自量力。只是董卓的话,也太直白了。
一下子惹恼了关羽和张飞,两人跑到了刘备地身边,张飞望着董卓的背影哇呀呀的暴跳如雷。
“这胖子何人?竟敢如此辱我兄长?若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备马!”
张飞说着,就要上马执矛,击杀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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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关羽的字,有说早期字长生,后该做云长;也有说早期字寿长。
本书以清康熙刊本江南长洲毛宗岗评《三国志演义》为主,取寿长为字,特说明之。 ,.,,,
第九十八章 杀牛角(一)
备抓住了张飞。
“翼德,不要胡闹!”
张飞怒道:“大哥,那胖子这样辱你,你怎能忍气吞声?”
刘备摇摇头说:“非是董太守无礼,实乃我自己不自量力。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吧。”
拉着张飞走进辕门,而关羽目视董卓的背影,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
薰卓气冲冲的回到了河东大军的军营,走进中军大帐,忍不住拔出肋下宝剑,一剑把桌案劈成两半,愤怒的咆哮道:“卢子干欺我太甚,卢子干欺我太甚!”
李儒、华雄等人匆匆走进了中军大帐,问道:“主公何事如此生气?”
“卢子干欺我太甚!”
薰卓挥剑劈砍那长案,好好的一张案子,被他砍得是伤痕累累,犹自觉得不解气。
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把在卢植那里受到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华雄和徐荣两人听罢,哇呀呀的大叫,“主公,我们回河东,不要再理这劳什子事情了。当初在阳,我们拼死一战,主公险些丧命却仅换来了一个关内侯的虚职。从河东转战了几千里,从幽州到青州,从青州到翼州,那姓卢的怎能如此对你?”
华雄怒吼不停,徐荣吓了一跳,忙抱住他捂住了他的嘴巴。
薰铁、成蠡二人虽说不上是董卓的人,可脸上也显得很不高兴。胡更说道:“主公,文开说的有道理。我等拼死拼活,却换来如此结果,朝廷不公,朝廷不公。”
“你们都给我住嘴!”
薰卓走到中军大帐门口。向外看了一眼。
门口负责警戒的却是董俷的巨魔士。吁了一口气,董卓说:“五十步内,不得有人靠近。”
说完他放下了帐帘。
巨魔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董铁二人的关系。
虽然说董卓并非他们地主公,可好歹也是董俷的老子,自然也依令而行。
薰卓狠狠的瞪了华雄和胡轸一眼,“尔等怎能胡说八道?幸好这里是自己的地方,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定然又有理由来找我董卓的麻烦。”
一屁股坐下来,松了松腰带。
“我何尝不生气?可又有什么办法。卢子干是主帅。朝廷让我在他麾下听令,难不成我还要和他翻脸不成?阿丑当年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提起董俷,薰卓脸上的怒气随之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忧虑之色。
华雄等人也知道,俷公子至今音信全无。薰卓为了这件事,当真是愁的茶饭不思。
沉吟了片刻,董卓突然发现李儒在一旁不说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文正,你怎么不说话?”
李儒抬起头,笑了笑说:“主公,儒正在想,卢子干为何要这么对您。”
“哦?”
“卢子干乃是宽厚长者,否则伯先生也不会和他交好。他门下弟子有各种各样地出身。可以看出此人并非是个对门第很看重的人。可如此对您,只怕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李儒泛黄的眼珠子一转,突然冷笑起来。
“也许有人想借卢子干的手来打压您,然后再威胁大将军吧。”
薰卓先是没反应过来。可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很快的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
李儒说:“儒派人打听过,袁家子袁本初自去年成了大将军的长吏之后,不少党人都围聚在大将军地身边。如今党锢开禁,只怕那些人又要跳出来惹是生非了……哼哼,他们是想要用您来警告大将军,没有他们党人,大将军休想在朝堂上吃的开。”
薰卓连连点头,“文正此言,正合我意。”
然后歪着头对李儒说:“文正,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为我出一口心中的闷气?”
李儒嘴巴一撇,眼珠子一转,冷笑道:“主公。这有何难?”
“计将安出?”
“主公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李儒附在董卓耳边嘀咕了一阵,说的董卓哈哈大笑。可大帐中一干武人却觉得毛骨悚然。每次李儒如此这般的弄一下,就说明那肚子里的坏水儿开始要往外冒了。
******
休整一日,凌晨二更天,董卓升帐点卯。
大军整备完毕,至三更天拔营起寨,准备出发。
三更刚过,一队人马冲进了正在收拾的大营。为首的正是宗员,一进辕门就喝问道:“董卓,你这是何意?”
“何人在大营内纵马驰骋,何人在大营内喧哗?左右,给我拿下!”
薰卓站在大帐门口,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一声厉喝。
两队铁骑从两边杀出来,赫然正是成蠡率领地二十名巨魔士。只听成一声大喝:“只留下第一个人,其他的全部杀死!”
巨魔士两两一队,呼啸着就冲向了宗员等人。
那宗员吓得脸色发白,厉声喝道:“董仲颍,你想造反不成?”
话音未落,一支
异的出现,其准无比的射中了宗员胯下战马。那战普通摔倒在地上。一匹匹战马从宗员地身上跃过去,只吓得宗员哇哇大叫。
华雄等人在董卓身后爽快的笑了起来。
他们还好一些,像雅丹、黄道等人,肆无忌惮的狂笑,把个宗员的脸面落了个精光。
这时候,成家的巨魔士已经逼近了宗员的随从。
一人举刀,另一人顺势冲过去,大刀横推。这些人的配合,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同伴是什么意思。而那些随从如何能与他们相比。只一两个冲锋,宗员带来的三四十个随从全都倒在血泊中,一个都没活下来。
骁勇的杀法,奇诡地配合,让华雄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俷公子训练出来的人马?”
薰铁收起短弩,躬身道:“这些人都是主人的扈从。”
薰卓眼中闪烁精光,连声叫好。突然间有神色黯然,轻声道:“若阿丑在我身边,怎容得到手地功劳被别人分去一大半?如今各地皆有反贼作乱,真不知阿丑他……”
—
“岳父。别为小弟担心。阿丑天生命格不俗,绝非早夭之人。您放心,阿丑机灵的很呢。说不定这时候正在那里杀敌……您也知道,他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
薰卓点点头,神色一正,厉声道:“把俘虏压上来!”
华雄大步流星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宗员的衣服领子。拖死狗一样的拽到董卓面前。
“董仲颍,你敢如此对我?我乃太傅大人的随员,更是卢中郎亲自派来的副将,你敢杀我?”
薰卓冷笑道:“今日二更点卯,你三更过了才到,视军令若无物,该当何罪?在大营中纵马疾驰,更大呼小叫,已经犯了营中地军纪。又目无上官,口出不恭之言……三罪并罚,嘿嘿,军司马何在?”
华雄应声站出来。“末将在!”
“依照军纪,该如何处置?”
宗员这时候才有点明白过来了,合着人家是等着他送上门呢。
“董太守!”
称呼随之生出变化,“末将并未得到通知,说二更天点卯……”
“哈,那你是说我冤枉你了吗?这大营中的将官都得到了通知,偏偏就你不知道?宗副将,哪怕你今天生了如簧巧舌,总也难逃军纪处置。军司马华雄,如何处置?”
华雄笑了。宗员心中一亮。
忽而脸色一变,华雄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杀!”
“董大人饶命,董大人饶命!”
宗员心知。人家这是摆明了要收拾他。有心硬气一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讨饶。
两个刀斧手拖着宗员就走,在辕门外大之下手起刀落,斩下了宗员的脑袋。
“出发!”
胸中的一口闷气随着那一声惨叫而得到了舒缓,董卓大手一挥,翻身上马。
与此同时,卢植也得到了消息。
刘备也在中军大帐,正和卢植诉说离别后的经历,有探马来报,宗员被薰卓砍了。
卢植一怔,而后哈哈哈大笑。
“玄德,我可有说错?”
“老师高明,学生实难及一二。”
卢植舒展了一下身体,站起来,“不过董卓也的确够蛮横。我原以为他会在高邑再动手,没想到……嘿嘿,玄德,你有没有看出来,董卓这举动,是在向我示威。”
刘备一皱眉,“老师,学生还是觉得,应该和董大人说明一下。否则闹将下去,可不好。”
卢植冷笑道:“玄德,我何需向他解释?卢子干什么时候怕过别人?他想要找我麻烦,可以啊……卢子干地人头就在这里,他有本事拿走。我倒想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说完,卢植颓然坐下,“不过此人倒是个血性的汉子。袁隗如此逼迫一个大汉的忠臣,实乃国贼,国贼啊……董卓现在是爽快了,只怕他的麻烦,才刚开始罢了。”
这也是一个武人在这个时代无法避免的悲哀。
远的,李膺、种嵩等人且不去说。近的,那鼎鼎大名的凉州三明,皇甫规、段颍、张焕,哪一个不是威名显赫,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勋。可如果皇甫规、张焕不去依附士大夫,如果段颍不去依附宦官,又何来日后的荣耀可言。悲哀,真地悲哀啊!
卢植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番,起身看看天色,“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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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杀牛角(二)
卓还真有点后怕。
毕竟宗员不是普通人,那北海宗家虽然已经没落,可毕竟是百年的大族,不可不防。
好吧,就算宗家没什么了不得,但在其背后,却有那个四世三公的袁家。
薰卓可以不怕宗家,但如果说不怕老袁家,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他一个地方豪强,在四世三公的老袁家眼里,恐怕和蝼蚁差不多。这么削了老袁家的面子,啧啧……
不过,董卓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了不起鱼死网破,老子斗不过你老袁家,你想找我麻烦,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你一口。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董卓如今的心态就是如此。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高邑的方面。
三天想要攻下高邑,还是有些困难。之前已经尝试过了,张牛角绝非无能之辈。
怎么办?如果打不下高邑,和卢植又撕破了脸,怎么办?
薰卓在马上很头疼的拍着脑袋,思忖着对付张牛角的办法。其实不仅仅是董卓在思考,李儒同样也在思考。这个张牛角啊,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不比寻常反贼。
“文正,高邑该如何打?”
李儒皱着眉沉思半晌,“这些年来对太平道的关注,小婿对张牛角此人也有些了解。这个人颇有智谋,是太平道少有的将才……不过要对付他,儒有一计可谋之。”
薰卓眼睛一亮!
对这个女婿,他是越来越满意。
足智多谋不说,而且很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也幸好他出身寒门,如果世族出身,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婿?每每董卓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儒。
“贤婿,计将安出?”
李儒一笑,“只是岳父要小有损失了!”
泛黄地眼珠子溜溜的转动,在大军中一一扫过去,脸上露出了森冷的笑意。
******
一路急行,在距离高邑尚有百里的时候,董卓突然兵分两路。
以徐荣为主将,雅丹为副将,黄道作为先锋官,直扑高邑。
驻守高邑的张牛角一听就乐了。“董贼找死,看样子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狠!”
二话不说,带领部将冲出高邑城。双方摆开了阵势,黄道二话不说打马冲出本阵。
自从归顺董卓以来,黄道至今寸功未立。
眼看着董铁、成蠡随着董俷出去转了一圈之后,深得董卓的信任。
薰卓离开临洮的时候,他觉得跟着董卓前途光明。
但没想到。裴元绍、薰召,还有那个归顺最为的董弃,如今都能各领一军。虽然不算多,可却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的滋润地要命。那裴元绍还娶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羌人老婆,董俷不在牧场,那家伙俨然成了董家人之外的第一人。
这又让黄道如何不恼。
拍马舞刀,在阵前大喝道:“河东都尉黄道在此。反贼还不下马受死?”
一句话,却惹恼了黄巾军中的一员将领,二话不说冲出本阵,“某乃管。狗官看招!”
此人刀疾马快,如同一阵风似的就冲杀过来。
两人在一起战了四五个回合之后,管亥在二马错身的时候突然一招犀牛望月,大刀凶狠的斩下来,把黄道砍下马来。张牛角哈哈大笑,举枪在空中一摆。大军立刻掩杀过去,河东军只仓皇抵挡了一会儿,就四散奔逃而去。
张牛角带人掩杀了一阵,敲得胜鼓回城。
第二天,强端率领人马冲杀过来。点名管亥出战,要为黄道报仇。
也难怪强端恼怒。他当初和黄道一起投奔董家,后来又和黄道一起。弃了薰俷,跟随薰卓。可谁知道,却落了个和黄道同病相怜地下场,可称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人平时关系非常好,闻听黄道被杀,强端勃然大怒。
不顾徐荣和雅丹的阻拦,带着本部人马就冲了过来。那管亥也当真是骁勇,二话不说提刀上马,带领大军冲出高邑。两人战了五六个回合之后,管亥在马上大喝一声,手起刀落把强端斩于马下。张牛角再次乘胜追击,杀死数百官军收兵回营。
连战连捷,却是让张牛角非常得意。
却没想到日落时分,又有河东将领雅丹在城下骂阵。
张牛角恼了!
这些官军怎么如此不要脸,三番两次的过来送死?
可管亥却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大帅,官军这样频繁的叫阵,有点不对劲儿啊!”
张牛角顶盔贯甲,怒道:“有什么不对劲儿?官贼就是找死?今天代我亲自出马。伯安,你随我一同出战。我就不信了,那些家伙还杀不绝吗?”
管亥心中不安,轻声道:“大帅,小将
里面有蹊跷,要不我留下来守城?”
“伯安,你莫非是怕了?”
管亥顿时火了,“大帅,您这是什么话?管亥自从跟随大帅,何时害怕过?”
—
“哼,我看你是在渤海郡,被那红脸汉子杀的没胆气了!”
“大帅,您不用说了,小将随你出战。”
“这才是好汉子。上次我们只是大意,等天公将军病好之后,我们就杀出翼州,讨回当初丢失在渤海郡的颜面。伯安,休怪我刚才那样说你。你和飞燕都是我看重的人,只是有时候你勇武有余,可胆气却稍显不足。如今飞燕不在,我就靠你了!”
一句话,说的管亥热泪盈眶。
“小将愿为大帅粉身碎骨。”
张牛角笑着说:“不是为我,是为天公将军,为了我太平道大业。”
“小将定不负大帅厚望……”
当下,张牛角点齐人马,冲出了高邑。管亥为张牛角压阵,就见雅丹在阵前走马盘旋,厉声喝道:“反贼张牛角,敢杀我兄弟,合该万死。雅丹在此,还不受死?”
张牛角大怒,催马挺枪冲向了雅丹。
雅丹也不搭话,二人打在一处,只见雅丹大枪上下翻飞,张牛角也不是弱势,大枪犹如出海的蛟龙。二人马打盘旋战了三十几个回合,雅丹突然拨转马头败退而去。
张牛角打得正在兴头上,厉声喝道:“贼将休走!”
催马就追……
管亥一皱眉,大声叫喊道:“大帅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雅丹突然回身,都是发出一枚投枪。
论技术,雅丹可是董俷地老师。在力量上虽然比不得董俷,可二马只有十步距离,这一枪掷的是神出鬼没,张牛角甚至没有看出雅丹是如何出手。幸好管的那一嗓子,本能的在马上一哈腰,投枪铛地打在了张牛角的兜上,直接打飞出去。
张牛角吓出了一身冷汗,紧跟着却是怒气冲天。
“鼠辈竟敢用此下流手段,若不杀你,张牛角誓不为人!”
追着雅丹就冲了过去。此时,管亥发现情况不妙,连忙喝令人马跟着追击了下去。
雅丹手下的兵丁一看黄巾军人多,齐声呐喊,转身就跑。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雅丹这一败,可真够凄惨。张牛角怒火熊熊,追着雅丹就过去了。管在后面苦笑摇头,不停的催促人马跟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雅丹绕过了一个山口。张牛角毫不犹豫的就追了上去。管心中有些不安,可又不能坐视大帅不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大军刚过山口,突然听到山两边一阵梆子声。
飞蝗如雨点一般的落下,黄巾军措不及防,死伤无数。
紧跟着,两支人马从两边杀出,一边是徐荣,另一边却是董卓手下的大将华雄。
“张牛角,爷爷在此等你多时了!”
华雄胯下的战马,是正宗的西凉宝马。想当初他随董卓去临洮,董俷见他地马普通,当下给他找来了一匹纯种的青骢马。当然比不上董俷的象龙,可在中原却是罕见。
身为大将,能有一匹好马,可是梦寐以求地事情。
华雄骑上这匹青骢马之后,不晓得让多少人羡慕。徐荣甚至提出用五百个士卒和他交换,但是却被华雄一口回绝。这是董俷的情意,他当真是时刻念着董俷的好。
如今,这宝马的威力就显示出来。他一马当先就冲杀过来。
张牛角此时已经醒悟中计,正要准备回转。可就在这时候,华雄已经到了他面前。
二话不说,手起刀落。
可怜黄巾军大帅张牛角因为一时的轻敌,竟然被华雄一刀斩为两段。
那管亥的眼睛都红了,拍马舞刀冲向华雄。华雄大吼一声,摆刀迎了上去。论武力,华雄正在巅峰,刀马纯熟。而管虽比不上华雄,却因为张牛角的死拼了性命。二人这一交手,你来我往,一时间竟然难解难分。
可如此一来,管亥的人可就没有指挥了!
雅丹带领人马也回身掩杀过来,徐荣很憋气。好不容易可以立一大功,偏偏那华雄的马比他好,夺了他的风头。这心里有火,下手就变得格外凶狠。好像每一个黄巾贼,都变成华雄。
老子迟早也要找俷公子要一匹好马,绝不能容你华文开嚣张……
谁也没有注意,远处高邑城头上的旗帜,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被换掉了。
那绣着斗大‘董’字的大,在风中飘扬。 ,.,,,
第一百章 左中郎将
管亥清醒过来的时候,黄巾军已经开始溃败。
这些黄巾军和黄巾力士完全不同,胜利的时候如同下山猛虎,可一旦遇到打击,特别是主将被杀之后,一下子就失去了斗志。而黄巾力士,不仅仅是在边地和鲜卑人、匈奴人拼杀过,更重要的是,黄巾力士大都是张角狂热的拥,悍不畏死。
大势已去,管亥心里很清楚。
在打下去连自己都要扔在这里,当下不再犹豫,虚晃一招后,拨马就走。
那华雄正杀得兴起,在管亥身后大声吼叫:“反贼休走,再与爷爷大战三百合。”
管亥哪有心情再战?
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数百骑兵脱离战场,朝着高邑跑去。
大帅虽然已经死了,可高邑却不能失。高邑一旦丢失,通往巨鹿的门户就被打开,太平大业也将受到危及。
狼狈的逃到了高邑城下,却发现城门紧闭。
管亥大声喊:“快开城门,我是管亥!”
城头上传来大笑声,“反贼,何不早降?”
一个狮鼻阔口,相貌凶恶的魁梧中年人在城楼上出现。在他身边尚有一个年轻文士和两个清瘦的武将。赫然正是董卓。
原来。依照李儒地计策,张牛角在连胜两阵之后,定然会生出骄狂之心。
趁机把他引出高邑。由华雄、徐荣等人联手围杀。而薰卓则带着胡、董铁等人趁机夺下高邑。
此计可说万无一失,但需要损失一些人马。
不过相较之下,那点损失算不得什么。唯一没有算计到地,恐怕就是黄道、强端之死。
薰卓得意洋洋的看着狼狈的管亥,抬起了手。呼啦啦,上千名弓箭手出现在高邑城墙上。一支支森寒地利箭对准了管亥。
远处,华雄带领人马也追了过来。
管亥心知,再战下去也已经是无力回天。
当下一狠心,带着麾下的人马狼狈逃离了高邑城下。他的目的地是魏郡,那里同样驻扎着黄巾军的人马,更有新近才投奔太平道的山阳士子满宠镇守。那满宠据说曾当过朝廷地官儿,后因为执法严酷,而被罢官。
本来和家人住在昌邑。可没成想当初董俷二袭昌邑的时候,不慎杀了满宠的家人。
家破人亡的满宠一怒之下投靠了张角,并且很快就得到了张角的信任。
管亥对满宠也很佩服,心道:只要伯宁先生肯出手。高邑肯定能夺回来,为大帅报仇。
已经远远的把高邑抛在了后面。管亥长出了一口。
清点跟上来的人马,也只有几百人。要知道,高邑有上万人马,这一回算是全军覆没。
想起张牛角的死,管亥心感悲伤。
有一名亲随轻声问道:“渠帅,我们现在去哪儿?”
“走,我们去魏郡,找满伯宁求助!”
话音未落,就见从大道尽头出现了一支人马。管亥先是一阵紧张,抬头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支人马居然打着满宠地旗号。是自己人?管亥如惊弓之鸟,紧张万分。
“前面可是管伯安?”
对面有人认出了管亥,大声的询问。
一个青年文士催马从队伍中跑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大帅何在?高邑情况如何?”
“伯宁大哥……”
看到那文士,管亥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顿时泪如雨下。
满宠立刻意识到了不妙,跳下马来走到了管亥身旁,“伯安,出了什么事?难道大帅……”
“大帅死了!”
满宠脑子嗡的一声响,险些坐在地上。张牛角是太平道中满宠少数能看入眼的人。
即便是张角三兄弟,在满宠看来也不过是志大才疏之辈。
“大帅死了?那高邑呢?”
“高邑也丢了……伯宁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满宠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你们派人往魏郡向我求救,说是高邑被官军猛攻吗?”
管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说道:“没有啊,我们何时派人去求救了?”
“啊……不好,上当了!”
满宠大叫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定是上了子干先生地当!满宠心中哀叹。
虽然因家人被杀而迁怒于朝廷,但却并不妨碍满宠对卢植的尊敬。
毕竟那是当今少有地仁厚长者,非但学问天下闻名,而且对晚辈也是非常的关爱。
满宠心知,他中计了!
只怕现在回去也已经晚了,魏郡必然已经被占领。看起来
道果然不是成大事的主儿。可现在退出已经晚了,转,开始盘算起来。
—
张角自起事后第三天就一病不起,如今是强撑着身子在指挥。
高邑、魏郡丢失,则巨鹿再也无险可守。朝廷大军直下,太平道的灭亡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伯安,我们中计了!”
满宠沉吟了片刻说:“我立刻派人去魏郡打探,如果魏郡被占领,你我需另做打算。”
“另做打算?”
“魏郡丢失,则巨鹿必然危险……我说句心里话,只怕天公将军的大业将要结束。”
管亥心里一颤,虽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也清楚满宠说的事实。
“伯宁大哥,那我们……”
他轻声问道。管并不是狂热的教徒。他之所以忠心。也只是对张牛角一人罢了。
太平大业,他从来没想过。
如今张牛角被杀,管亥也要考虑以后地事情。
“巨鹿不能再回!”满宠沉吟了一下。“依我之见,我们必须要把天公将军地事业保存下来。为今之计,只有暂时退避。养精蓄锐之后,另做打算。我听说真定有一座黑山,延绵千里。山中多有走兽,你我带领人马暂且躲藏进去。以观事态如何?”
管亥想了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满宠说:“我们可以在黑山召集失散的人马,并且随时可以兵出黑山,进攻翼州。若翼州形态不妙,我们则可以退入山中,则百万人难以寻找我们的踪迹。另外,黑山靠近幽州,那里地广人稀。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大地空间……你看怎么样?”
管亥点头道:“就依伯宁大哥之计!”
当下二人派出斥候,在打听到魏郡被占领之后,立刻带着人马,迅速的从巨鹿地区脱离。向黑山进发。
与此同时,卢植也得到了消息。高邑被董卓攻陷。
颇有些奇怪,同时对董卓的看法又高了一筹:此人确实是一个将才,只可惜得罪了袁隗,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袁隗啊袁隗,你这也算是把董卓推到了宦阉的一边。想当年,段颍因为不从士大夫,结果被活生生的逼到了宦阉一党。难道说,这董卓是第二个段颍?
是不是应该出手,帮董卓一把呢?
卢植思考了一个晚上,却没有得出答案。
在高邑被占领地第二天,卢植派人前往高邑,命董卓率领本部人马在魏郡汇合。
同时上报朝廷,卢植倒是很公允,把首功送给了董卓。
******
两天后,董卓率领本部人马抵达魏郡,在城外安营扎寨。
虽然占领了高邑,可董卓却也损失了三四千人。心里正有些发愁,卢植是不是又要给他难堪呢?
可已经到了魏郡,总不能不去拜见主帅。
思忖再三,董卓还是决定独自进城。管他呢,如果卢植要杀他,他也休想躲过那一刀。
不过,卢植却好像忘记了过往的不快,甚至忘记了宗员这么个人。
他见到董卓后,很热情的邀请他进入府衙,两人落座客套一番后,卢植正准备开口,突然有亲随禀报,说阳方面派人抵达魏郡,一方面是嘉奖军士,另一方面有圣旨宣布。
卢植很诧异,这战报才送上去两天,估计也就是刚进阳,怎么阳就有反应了?
“仲颍,随我一同拜见天使,迎接圣旨。”
带着董卓走出了府衙,却见一队羽林军,簇拥着一个人。卢植一看到此人,就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受。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卢植生平最恶心的宦阉,十常侍之一赵忠。
可赵忠如今是天使,卢植还不能太过分。
当下忍着气,上前一步说:“末将卢植,拜见天使。请天使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赵忠眨巴着三角眼,尖声笑道:“卢中郎将不用客气,咱家今日来,一方面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犒赏三军。皇上说北中郎将在翼州打得好,辛苦了,理应有所嘉奖。”
说着,三角眼一咂摸,看着董卓笑道:“董大人也在这里?正好,省的咱家再跑了!”
薰卓有点糊涂了!
赵忠找我干什么?难不成十常侍和党人达成了妥协,要找我麻烦不成?
大将军已经不再重视我了,如果十常侍再和我翻脸,只怕我那河东太守的位置也做不长,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危呢。在电光火石间,董卓可说地上是心思起伏跌宕。
卢植却不想和赵忠说太多话,当下开门见山的问道:“天使不是要传达皇上的旨意吗?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赵忠的笑容一滞,三角眼一眯,盯着卢植。
卢植也不怕他,迎着赵忠地目光。半晌后赵忠却笑了,“既然如此,请卢中郎接旨吧!”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无非
承运之类地开头。然后称赞卢植在翼州、幽州和青力之类地过场话。最后,封卢植为关内侯,让他再接再厉云云。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
关内侯虽然只是个虚职,可怎么说也是个爵位,代表着身份地提高。
卢植身后的人大喜往外,刘备更上前恭贺。素来沉冷的卢植,也不禁有些欣欣然。
只有董卓心中惶恐忐忑。
卢植升官了,那他呢?又该是什么命运?
赵忠看了董卓一眼。咯咯笑道:“董大人,这里还有一份圣旨是给你地,跪下来接旨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薰卓猜不透那圣旨中究竟是什么内容,一咬牙上前跪下,大声道:“薰卓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河东太守,关内侯董卓为左中郎将。即可前往颍川。”
薰卓懵了……
卢植傻了!
左中郎将?左中郎将不是皇甫嵩吗?怎么突然又变成董卓了?
“董大人,恭喜你啊……呵呵,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臣……董卓谢皇上恩典,必粉身碎骨。以报皇上的信任。”
经历了大喜大悲,董卓还是有点晕乎乎。他接过圣旨。站起来轻声道:“谢过赵大人。”
声音很小,只有赵忠和董卓能听见。
赵忠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说:“董大人,为了这份圣旨,张大人我们几个可是拼了老命啊。”
“大人放心,卓日后定有心意奉上!”
宦阉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有一点却让人满意。你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会报答你。
而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金钱财富。
赵忠满意的点头,心知以董卓的性情,这份心意定然不会薄了,也不枉一干人出力。
这时候,卢植终于清醒过来,忍不住大声的询问:“敢问天使,左中郎将不是由义真担任吗?怎么突然换人了……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薰卓一听就不高兴了。
皇上让我当左中郎将,换了皇甫嵩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卢植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这么不明事理吧。好歹,我也是关内侯,现在也和你一样是中郎将,怎么如此说话?
本来对卢植就有意见,这一来,意见可就更深了。
薰卓这倒是误会了卢植。
卢植并不是针对他,而是有事说事而已。临阵换将,地确是兵家大忌。而且薰卓这样一来,不就和宦阉走的更近?从心里说,卢植不希望薰卓投靠宦阉,实在不行,他甚至愿意豁出老脸去求情,为董卓在士大夫中寻找靠山。宦党的名声,太差了。
赵忠嘴巴一撇,“卢中郎,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皇上自然知道。只是,皇甫义真自己不争气,先是在颖水被反贼打得大败,损兵折将丢尽了朝廷的脸面不说,自己还被反贼给杀了……老奴等也没有办法,总不成让一个死人去督战颍川吧。”
卢植的头嗡的一声炸响了!
皇甫嵩,死了?
“天使,您刚才说什么?恕卢植没有听清楚。”
赵忠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我刚才说,皇甫义真死了,被反贼杀死了!”
府衙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卢植懵了、董卓懵了,刘备等人,也一下子都懵了。
“义真……”
卢植和皇甫嵩的关系很不错,闻听噩耗,一声悲呼,仰面跌倒就昏了过去。
刘备等人连忙把他搀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为他摩挲胸口,总算是醒了过来。
“天使大人,请恕卢植失礼。义真乃植的好友,忽闻噩耗……仲颍,请你带我款待天使大人吧。“
卢植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句,在刘备等人的搀扶下离去。
赵忠没有在意卢植的无礼。能把这些士人气昏过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而薰卓呢,也没有在意卢植的语气。按道理说,二人现在地职位平等,卢植不应该对他吩咐。不过,谁会在乎这个?董卓如今升了官,成为一方督帅,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卢植走了几步,突然问道:“天使大人,可知义真是怎么死的?”
赵忠这会儿心情很好,是有问必答。
“皇甫大人兵败颖水之后,遭遇反贼地袭击。据说杀死皇甫大人的,是一个使双锤,面目凶恶的家伙。但具体的情况,请恕咱家也不清楚。不过咱家回去倒是可以帮着打听一下。”
“如此,多谢天使!”
这一问一答,却让董卓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是双锤?面目凶恶?这个人听上去,怎么那么像是再说阿丑? ,.,,,
第一0一章 义真之死
平元年二月,皇甫嵩奉旨征讨颍川反贼。
征调北军五校(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与三河(河南、河东、河内)骑兵,共六万多人集结于管城,并于二月十三日和右中郎将朱儁相约分兵出击。
朱儁部走陈留、县,直奔南阳;而皇甫嵩则出击颍川,以期吸引黄巾军的注意力。
刚过四十的皇甫嵩,祖上曾担任度辽将军,是正经的军人世家出身。
性情刚烈,更嫉恶如仇。在进入颍川之后不久,就与黄巾军波才一部人马相遇。
双方在颖水河畔,展开了激烈的撕杀。
苦战近十日的光景,皇甫嵩终于大败波才,取得了进入颍川后的第一场大胜。
颖水河畔,残阳如血。
无数具死尸叠摞在那里,战马凄厉的哀鸣,在战场上徘徊,似乎在寻找已经丧命的主人。
皇甫嵩登上了一处高岗,眺望远方。
面颊如同刀削斧劈一般,棱角格外的分明。风中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却又让皇甫嵩感到非常的舒服。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了,好像又回到了在边关和异族作战岁月。
这一次,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机会。
皇甫嵩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太平道造反,他说不定现在呆在何方,当个清闲的小官吧。
骨子里是看不起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尸位素餐,整天的在算计来算计去。却偏偏没有人为皇上。为大汉国考虑过。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皇甫嵩开口:“军司马何在?”
“末将在?”
“命令大军停止打扫战场,继续向宛县进发。我要在十日之内。抵达宛县。”
“喏!”
军司马立刻下去传达命令。
皇甫嵩却在依然站在高岗上,斜阳中,如同一棵笔直苍劲地古松。
宛县啊……从二十天前就失去了消息。据说整个南阳都被反贼攻破,不知道宛县如何?
皇甫嵩不能不感到忧心忡忡,虽然他从未在手下面前表现出什么情绪。
宛县有大将军地家眷,据说大将军的父亲。何老太公目前仍居住在宛县城中。如果宛县被反贼攻破的话,只怕身为皇亲国戚地何府,当然只不过是个外戚,也难以保全。
离开洛阳之前,何进曾专程上门拜托皇甫嵩。
如果是皇甫嵩对何进这个人并不是很看在眼里的话,那么太傅袁隗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义真啊,遂高是我们清除宦阉的关键。如果我们能救出他的父亲。想必遂高定然会对我们感激万分。所以,老朽恳求你,不惜一切,务必要保证何太公的安全。”
可以看得出来。袁地确是很在意宛县。
当然他并不是在意宛县的安危,而是在意宛县城中的某一个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算计?皇甫嵩心里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可偏偏又无法拒绝。
******
按照皇甫嵩的计划,反贼的主力既然已经被击溃,那么十天内定然可以抵达宛县。
可谁都没有想到,波才大败之后,在短短的几天里再次集结了数万人马,挡住了皇甫嵩的前进道路。不得不说,北军五校作为中央常备军,其战斗力非常的惊人。
而波才地人马大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双方才一接触,很快就落了下风。
随后,河内骑兵自两侧迂回出击,令波才再一次大败。
在颖水河畔丢了几千具尸体以后,溃散而去。波才在亲军的拼死保护下,逃出生天。
好了,两次大败,想必黄巾军也应该明白双方的差距了。
就在皇甫嵩整备人马,正要下令急行军地时候,波才又一次出现了,带着上万重新集结的乌合之众。
“蝼蚁,这些该死地蝼蚁!”
皇甫嵩终于怒了。
两次大败你们,两次懒得理睬你们,这些该死的蝗虫却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来送死。好吧,既然你们想死的话,那我就成全你们。
皇甫嵩率军出击,大败波才于颖阴城外。
不过这一次,他不准备在放过对方了。命令五校人马在颖阴就地修整,而后带着八千三河骑兵乘胜追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蝗虫消灭,省的再出来惹麻烦。
波才带着人马,惶惶如丧家之犬。
沿着颖水仓皇逃窜。一路上几乎得不到任何的修整,刚喘口气,后面的骑兵就追上来。
咬着牙继续跑,波才在心里把褚燕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打仗就打仗,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三战下来,上万名黄巾军横尸颖水河畔。虽然这些人大部分是波才临时从颍川地区召集起来的人马,并非是他本部嫡系。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教友,大家都是苦哈哈。死了这么多人,褚燕就不心疼吗?
波才这个人,有点憨直,心眼儿也不算多。
奉命听从褚燕的调遣,他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为了天公将军的大业,这不算什么。
故而,很痛快的就把手中的人马交给了褚燕。
他自己则带着临时召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拼命的阻拦皇甫嵩。
用褚燕的话,“波才将军,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给我激怒皇甫嵩,不惜一切代价的激怒皇甫嵩。损失多少人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他带到饮马河畔。成功了,你首功一件;但如果失败了,就休怪飞燕军法无情,你到时候别怨我。”
饮马河,饮马河……
波才跑了一天两夜。后面的皇甫嵩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大有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地意思。
“距离饮马河还有多远?”
“渠帅。在往前二十里。就是饮马河了!”
已经疲惫不堪地波才闻听,顿时精神振奋,“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儿,我们快安全了!”
皇甫嵩率领八千骑兵一路追击,斩杀黄巾士卒多不胜数。
眼看着就要追上波才
成想在抵达饮马河的时候,发现在河对岸有一座黄巾才带着残兵败将,躲入了营内。弄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马。不过看样子,人数应该不算太多。也许这里就是黄巾军的一处聚集地,正好把它消灭掉。
不过天已经很晚了,手下地骑兵一路追赶,也都显得很疲惫。
对方大营看上去,已经有了准备。皇甫嵩在思忖了一番之后,决定临时安营扎寨,在天亮之后发起攻击。把这些蝗虫消灭了。想必往宛县去,再也不会有阻碍。
于是,八千骑兵临时搭箭了营寨,在饮马河另一边修整。
对岸的营地里。时不时的会有鼓声响起。应该是反贼在召集人马,商议对策吧。
皇甫嵩并没有在大帐中休息。而是站在河畔,看着对岸***通明的营地。
当愤怒的情绪过去之后,他开始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反贼的主帅难道是傻子吗?
—
明知道打不过我,却偏偏要送死。
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会放主力过去,然后不断地袭扰他们的后防线,破快粮道。
颍川如今已经成了反贼的乐园,官军大都缩在几个坚固的城市中,不敢出来。
也就等同于,朝廷的人马在进入颍川之后,粮道就变得很危险。如果没有袁隗的命令,没有何进的请求,皇甫嵩是绝对不会理睬冒然出击。相反,他会步步为营,扫平颍川地区的反贼主力之后,再向宛县进发。可惜现在,他只能冒险进军。
不对,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皇甫嵩蹙眉看着对岸地营地,又看了看水势很平缓的饮马河。
奇怪,饮马河的水怎么这么少呢?
“来人!”
皇甫嵩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唤来手下的将领,“你带人去对岸地营寨看一下。”
那将领打了一个哆嗦,“将军,你的意思是偷袭敌营?可他们都还没睡啊!”
“让你去你就去,不要那么多话!”
军令难违,那将领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点齐人马,偷偷地趟过了饮马河,直扑对方的营寨。河水只有马腿膝盖那么深……皇甫嵩心里一咯噔,似乎明白了。
“全军集结,全军集结!”
心中意识到上了当,皇甫嵩大声的叫喊。跑了一整天的士兵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边上马,一边暗自咒骂皇甫嵩。可皇甫嵩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声的催促。
几乎是在同时,那过了河的将领在逼近对岸营地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心里奇怪,一咬牙,带人就冲了过去。
营寨大门是虚掩的,门口站着两个卫兵。骑兵冲击过去,砍下了那些卫兵的脑袋才发现,竟然是两个草人。心中意识到有些不妙,将领冲进了营地。
只看见到处都点着火把,营地中间有一圈战鼓,上面吊着羊。
鼓声,就源自于此。整个营地里,空无一人。
“不好,上当了!”
那将领立刻带着人撤出了营地,在河对岸大声的叫喊起来:“将军,是空营,这是一座空营!”
话音未落,从饮马河上游,传来一阵轰隆的咆哮声。
如同天河决口,两人高的水墙呼啸着就奔腾而来。皇甫嵩没听清楚对岸将领的叫喊,可是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已经接近汛期,饮马河的水位不可能这么低。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饮马河上游堵住了水流,才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结果。
那波才,恐怕不是黄巾军的主帅。对方有高人啊……皇甫嵩翻身上马,大喊道:“跑,快跑!”
一马当先,在亲随的护卫下疾驰而去。
可大多数士兵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眼睁睁的看着滔滔大水扑来。这才发出惊恐地叫喊声。
饮马河是颖水地上游,由于隆冬刚过,河水中有不少大块尚未融化的坚冰。
数千名士兵。被决口的洪水卷入进去。很多人被坚冰撞飞起来,落在河水中地时候,就变成了尸体。足足存了两天的水,饮马河上游的水位之高就可以想像了。
两岸,被洪水卷过之后,变成了一片泥泞。
到处都是死尸。士兵的,还有马匹的……武器、粮草丢了一地,看上去格外的凄惨。
皇甫嵩跑地快,而且是往高地上跑。
一块坚冰冲过了,撞在马上之后,那战马一声哀鸣,把皇甫嵩甩下了马背。
身后跟随的亲兵,有的人骑着马。有的人根本就来不及。有亲兵把皇甫嵩抓在马背上,疯狂的冲上了一座高岗。洪水就从脚下汹涌而过,那冰块撞击的声响,那河水奔腾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
皇甫嵩坐在高岗上,麻木的看着滔滔洪水。
突然一声大喊:“嵩……该死!”
锵地拔出肋下佩剑。就要自。有亲兵眼疾手快,拦住了皇甫嵩。
“将军,你不能死啊!”
“嵩无能,上了贼人的当,累三军将士丧命,更有负皇上的厚爱,让我死,让我死!”
数百名跑上高岗的士兵齐刷刷地跪下,“将军,您若死了,我等该如何是好?咱们在颖阴尚有两万大军,我们还有机会啊……将军一死,谁带着我报仇雪恨呢?”
皇甫嵩手中的宝剑被亲兵抢走,呆如木鸡地站在原地。
没错,要报仇雪恨!
颖阴还有我两万大军,我还有机会一雪今日的耻辱!
想到这里,皇甫嵩又来了精神。天亮之后,皇甫嵩收拢幸存下来的残兵败将,只剩下四五百人。
而且大多数人的马匹都被洪水卷走,河内骑兵,如今变成了河内步军。
待洪水过后,皇甫嵩抖擞精神,带着残兵败将向颖阴方向逃去。一路上可以看到无数在洪水中丧生的士兵,皇甫嵩心如刀割一般,不断的在马上责备自己太轻敌了。
黄巾贼,不简单啊!
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皇甫嵩
不去面对。
能不惜上万同伴的性命而设计这个计策的人,不但是足智多谋,而且心狠手辣。
波才?
只是个平庸之辈,不足挂齿。可怕的是,那个隐藏在波才身后的人。
皇甫嵩也是运气好,而褚燕也是一时大意。早在数日前,陈留地区的黄巾将领彭脱就派人向他求救。面对朱儁的凶猛攻击,彭脱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所以褚燕在设计了这个计策之后,就带领主力人马直扑陈留,准备和彭脱夹击朱儁的人马。
而波才却是一路担惊受怕,如今正躲在饮马河上游的高地上呼呼大睡。
所以,皇甫嵩这才能捡回了一条命。
只不过,来的时候是骑兵,大家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变成了步军,灰溜溜的还要躲避流寇。当真是风光不再。
跑了一天之后,已经习惯了骑马飞奔的河内骑兵实在是顶不住了。
仅有的几匹战马,也因为太过疲惫而累死在路旁。
皇甫嵩心知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被贼兵追上,他们现在的状况可是一个都逃不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古怪。
在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一群饥寒交迫,疲惫不堪的残兵败将在山湾脚下发现了一队人马,而且都是骑兵,看那些战马,不知道比他们原先的战马要好多少倍。
人数也不算多,三十多个人。
虽然都拿着武器,可皇甫嵩这边的四五百人,手里也都拿着家伙呢。
“将军,那些人看起来不是官军。而且这个时候敢在颍川招摇过去的人,不是反贼就是流寇。咱们这么跑下去,天晓得要跑到什么时候。要不然,咱们抢了他们的马?”
如果在平时,皇甫嵩定然会打听清楚对方的情况。
可如今这种情况,保命第一。而且亲兵说的也没有错。这个时候还能招摇过市地人。不是流寇就是反贼。管他们是不是流寇,管他们是不是反贼。这已经都不重要。
重要地是,要尽快赶回颖阴。
当下。皇甫嵩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也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决定。
数百名官军蜂拥而上,直扑向那些人。仓促间,对方立刻上马迎战,为首地一人头戴鎏金狮子开口盔,身穿狮子甲。胯下象龙马,掌中一对擂鼓瓮金锤,正是从宛县杀出来的董俷等一行人。
******
离开宛县之后,董俷等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进入颍川地区。
但此时的颍川,已经变成了太平道的天下,流寇的乐土。到处都是黄巾抹额地反贼,反而官军是一个都看不见。一路上。也和好几股黄巾军遭遇。不过幸好对方的人数都不算多,董俷等人杀出重围后,听说在颖阴城有官军驻扎,就准备过去。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薰俷身边的人。也都累得筋疲力尽。
无奈之下,在山湾处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后再次出发。
可谁也没成想,一群手持武器的人突然冲了出来。虽然没有带着标志性的黄巾,可看那样子,就知道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说实话,这时候皇甫嵩的手下样子也是很凄惨,看上去和泥腿子差不多。如果是往常,薰俷还会留个心眼。可一路上遭到的袭击次数一多,董俷不免有些惊弓之鸟。看到对方冲过来,二话不说轮锤就杀。
一边是疲惫的五溪蛮巨魔士;一边是狼狈地官军。
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巨魔士虽然仗着马匹、兵器的便利,可官军的人数却很多。
薰俷大锤上下翻飞,在人群中连连喊杀。
锤过之处,无一人能够阻挡。象龙在人群中纵横驰骋,连踢带踹,又是撕咬,又是冲撞。
皇甫嵩在远处看地清楚,心里暗道一声:反贼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如此猛将,竟然不能为朝廷效力……可惜,实在可惜!
不过可惜是可惜,皇甫嵩还是从亲兵手中接过了一张三石硬弓。
张弓搭箭,瞄准了董俷。手一松弦,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直扑向人群中的薰俷。
狂狼大叫一声,“主公小心!”
一个虎扑,从马上窜起来,把董俷扑下了战马。利箭正中狂狼地背心,当场毙命。
薰俷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大锤虽然丢在了一遍,可是象龙却机灵的跑到了他的身旁。
翻身上马,抽出了斩马剑。
“反贼,拿命来!”
声若巨雷一般,手舞斩马剑,一路冲杀过来,直扑向皇甫嵩。
这发起狠来的董俷,杀法格外凶残。刀刀见血,招招要命。凡拦在他面前的官军,无不被他砍得是血肉横飞,支离破碎。皇甫嵩心中暗自吃惊:反贼中有如此人物?
身边的亲兵一拥而上,把董俷围在了中间。
此时,巨魔士已经节节败退。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官军也是玩命了撕杀起来。
皇甫嵩面沉如水,眼中寒芒隐现。
再次弯弓搭箭,准备射杀董俷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山沟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主公,休要惊慌,少要害怕,唐周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呼啸着射向了皇甫嵩。
噗的一声,正中皇甫嵩的肩膀。而董俷也在这时候砍翻了身边的亲兵,探手抓出一支投枪,怒吼一声,抬手掷出。双方相距有几十步,可薰俷这一掷,却是含怒而掷,不但力道猛,更快若流星一般。
皇甫嵩先是被箭射中肩膀,手一软,弓箭脱手。
紧跟着一道乌芒临面,眼睛一闭,暗叫一声道:我命休矣!
噗……
一蓬血雾,喷向了空中。 ,.,,,
第一0二章 阴错阳差
于公众版皇甫嵩的介绍,某位先生,您看清楚了没有面就有一个很显着的标注【转自百度】。
俺什么都不是,没资格评论皇甫将军的一生。
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找百度闹腾去,找我闹腾算什么本事?
******
薰俷万万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会失手了!
投枪快,可是还有比投枪更快的利箭。就在皇甫嵩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一支利箭穿透了皇甫嵩的脖子,把他射翻在地。投枪几乎是擦着皇甫嵩的耳朵呼啸着掠过。
连珠箭法?
薰俷一惊,顺势向山沟的方向看去。
从山沟里涌出来了二百多人,清一色的筩袖铠着装,可并非是官军的制式。
这些人冲出来,围着官军就是一阵追杀。天黑,加上一连串的灾难,官军早已经不像是官军。那甲胄上尽是黑泥,再加上跑了一整天,一个个盔歪甲斜,别说是匆忙间相遇,估计就算是面对面看上好半天,都未必能认出这些人是强锐的河内骑军。
骑军没了马,甚至比不上步军。
对付董俷的巨魔士,他们靠着人多还能占据上风。
可如今突然间蹦出来这么多人,而且杀法极为凶悍,本就在冰点的士气一下子荡然无存。
有人看到皇甫嵩倒在血泊中,惊呼一声:“将军死了!”
这一声好像是压垮房舍的最后一根稻草,河内骑军再也承受不住了。呼啦啦四散奔逃。
三十个五溪蛮人。死了十八个。
薰俷的目光凝注在最后两个从山沟里走出来地人。
一个身高七尺六寸左右,相貌俊秀,年纪在二十岁出头。仪表堂堂,气概不凡。
一手执强弓,腰间挎宝剑,身后还有一匹长了黑色半点地白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杆大枪。在这青年身边,是一个文士。长得其貌不扬。眼珠子滴溜溜,透着一股机灵。
唐周?
薰俷看到这个人,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怪不得那些士兵看着有点眼熟,原来是陈珪送给他的丹阳兵。
可他们不是早就应该回河东了吗?于靡呢?为什么没有看见于靡?
薰俷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唐周两人,手握斩马剑,不由自主的握地更紧了。
唐周一脸欣喜,快步走到了董俷面前。
“主公。想死周了!”
薰俷疑惑的问道:“唐周,我不是让你回河东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于靡呢?”
也难怪董俷会怀疑唐周。
这家伙变得太快,有时候让人很难琢磨透他的心思。
唐周苦笑道:“主公。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那日我与主公在庐江分手。护送君贡先生一家人到了卧龙岗。,可君贡先生又挽留了我们十数日,最后还是我非要走,他才放我们离开。可过了南阳之后,反贼却闹将起来……主公,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漫山遍野的都是反贼,我发现情况不妙,立刻就进山躲了起来。可这一躲,就躲到了现在,原以为反贼很快就会……可谁知道愈演愈烈。”
说的是丝丝入扣,倒也没什么差错。
可董俷还是觉察到了一个问题:唐周总是用‘我’来称呼他们一行队伍,而不是我们。
和于靡闹别扭?或者是……
“于靡呢?”
唐周表情一窒,似乎很难启齿。
倒是他身后地青年上前一步道:“敢问阁下就是俷公子?”
“啊,正是!”
“小人之前错以为唐先生一行人是反贼,故而暗中偷袭,错杀了于将军,特来请罪。”
“你杀了于靡?”
薰俷又吃了一惊,看着青年,心道:还以为是唐周为一己私心暗中除去了于靡,没想到居然是误杀。不过既然这样,为何唐周和这人却在一起?之前的连珠箭,应该就是出自于此人之手。有如此本领,可不简单啊……这山野间,真藏龙卧虎啊。
正要开口询问,耳听龙骑十二的呼号:“老狼,醒来;老狼,醒来!”
扭头看,只见龙骑十二正抱着尸体已经渐渐冰凉的狂狼在痛哭。战事大都已经结束,丹阳兵正在打扫战场。而五溪蛮人,也在默默的收拾同伴的尸体,眼中流露悲伤。
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莫名其妙的折损了一大半地人手,连狂狼也……
那是当年转战西北之时,仅存下来的两人之一。如今狂狼也死了,只剩下了龙骑一人。
道了一声歉,董俷走到了龙骑的身旁。
拍了拍他的肩膀,蹲下身子为狂狼擦拭去脸上地血污。
那青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怔。轻声道:“唐先生,俷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唐周笑了笑,走到皇甫嵩的身旁,捡起了地上地硬弓。
突然,他脸色大变,蹲下身,用袖子擦拭皇甫嵩盔甲上的污泥,大声吼道:“取火来!”
有丹阳兵立刻跑过来,举起了火把。
就着火光,唐周又擦去了皇甫嵩脸上的血污,然后在他身上摸索了半晌,在他腰间找到了一块环形玉佩,正面是猛虎图案,背面却有一行字。唐周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面如死灰一般。也顾不得和那青年打招呼,急匆匆跑到了董俷的身边去。
在董俷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正在给狂狼擦拭面孔的董俷呼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不会吧!”
“是真的……主公请看。”
把玉佩递给了董俷,就着火光仔细看:义真安定。
唐周轻声道:“据说早年大将军窦武
要征辟皇甫义真,但是却被他推辞掉。大将军非但而命人送了一块猛虎佩。上面写着义真安定四个字。义真,是皇甫嵩的字;安定是皇甫嵩的家乡。另一个意思是,有皇甫嵩在。北地平安。”
咽了口唾沫,董俷结结巴巴地说:“如此说来,此人是皇甫嵩?”
“传闻皇甫嵩对那玉佩非常喜爱,终日带在身上,时常会拿出来把玩。如果这玉佩不假,那么……应该就是皇甫嵩。”
“那么说来。这些人不是流寇?”
唐周苦笑点头,“非但不是流寇,甚至可能是官军。”
对皇甫嵩,董俷一点好感都没有。也许是评书中地讲述让他的影响太大,总觉得能狠下心杀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地人,绝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那老妪是他这辈子的奶奶。乍听刚才死掉的人是皇甫嵩,薰俷先是不相信。随后却有些欣喜。
可紧跟着,却是一阵没由来的紧张。
“唐周,我们该怎么办?”
薰俷有点失去了主张,轻声的向唐周请教。
唐周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帮丹阳兵打扫战场的青年。“主公,我们立刻撤走……进山。只要进了山,谁也拿我们没办法。对了,把所有地痕迹都要抹去,尸体,兵器,还有马匹全部拉走,绝不能留在这里。”
—
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决然道:“主公,我们现在就走。”
“那官军的尸体……”
“扔在这儿……对了,把他们的甲冑剥下来,兵器拿走。”
“就以你所说!”
立刻转身喝令龙骑十二协助打扫战场。把战马收拢过来,把巨魔士的尸体放在马上。
“进山,立刻进山!”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薰俷连连催促,一行人扔下一具具赤裸裸的尸体,很快的进入了深山。
薰俷等人离开了大约两个时辰后,接到溃兵报告的官军急匆匆的赶到了出事地点。
“将军被杀了,快向朝廷禀报!”
领队地将领自从知道皇甫嵩的死讯之后,就吓得不轻。皇甫嵩,那可是总督颍川战事的左中郎将。他这一死,颍川的战事该怎么办?数万大军,又由谁来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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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元年三月初,黄巾军颍川渠帅褚燕设计决口饮马河,大败皇甫嵩之后,星夜赶赴陈留。
在县与彭脱夹击,大败朱儁。
太平道地地公将军张宝自青州杀出一条血路,入豫州和褚燕等人汇合。
这时候,褚燕才知道衣服张牛角在高邑被董卓所杀,悲愤之下,改名为张燕,誓要为张牛角报仇。但被张宝所劝阻,准备联手击溃朱儁后,挥师攻破虎牢关,直逼阳。
可也正是这个时候,宛县传来张曼成被俘,黄巾军大败的消息。
张宝思忖之后,命令已经改名为张燕地褚燕立刻南下宛县,总督南阳战事。张燕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也知道南阳的重要性。在与张梁商讨了一番后,次日启程动身。
几乎是在同一天,皇甫嵩的死讯传到了阳。
汉帝刘宏大惊失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连平素里老奸巨猾的袁隗也失了分寸。当务之急,是由谁来接替皇甫嵩,督战颍川呢?
东汉初年,名将辈出。
可是至汉帝刘宏,却已经寥寥无几。
皇甫威明,已经在十年前病逝;段颍段纪明,在光和初年因宦官牵连,在狱中自杀;张奂张然明,也在三年前卒于家中。早年威震西北的凉州三明,都不在人世。
还有谁,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顶替皇甫嵩,力挽狂澜呢?
大小官员都惶惶然。有才能的胆小,害怕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后,一旦失败身家性命难保。胆子大的不是年纪轻,就是才能不足,担当不得大任。
直到此时,有一些人才醒悟过来,是不是对武人的压迫太甚?
张让趁机推荐董卓,这让汉帝想起了月前曾在阳拼死护卫南宫的临洮良家子。
而这一次,谁也没有再跳出来阻拦。
这朝堂上的纷纷扰扰,无需太过于繁琐。总之。薰卓出任左中郎将。总督颍川战事。
薰俷呢,却心慌慌地带着众人进入了深山中。
巨魔士地尸体,埋在了深山里。身为五溪蛮人。他们的相貌特征太过于明显,董俷也只能这样做。心里很清楚,这一埋,以后休想再找到他们。只能割下了头发,保存起来。
深山老林中,有一个很隐秘的山谷。
当董俷等人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住了不少人。
大都是从汝南、陈留,还有颍川地区地百姓。为了躲避战乱,不得已住进了山谷中。
射杀皇甫嵩的青年,名叫陈到,字叔至,是汝南人。
经过名师的指点,兵法韬略出众,更善于治兵。同时。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他是保护乡邻从汝南逃到了这里。后来与唐周相遇,双方先是因误会而产生冲突,于靡和陈到交手三个回合。就被挑于马下。经唐周说明情况,陈到这才明白杀错了人。
又听说唐周是董俷的手下。不由心向往之。
薰俷并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大的名气,可转战数千里,纵横青徐二地,火烧盘龙谷的事情,已经悄然在民间流传起来。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薰俷地身份,故而把他形容成身高过丈,腰围过丈,青面獠牙的妖怪。一张口能吞十万甲兵,放个屁也能崩死几千人。
陈到出身并不算太好,听闻唐周的介绍后,就毛遂自荐,帮助唐周统领丹阳兵
不得不说,此人统兵的确有些门道。
丹阳兵本就是天下少有的悍卒。经过陈到的调教,虽然只有月余时间,却已经脱胎换骨。
了解的这些情况后,董俷不禁对陈到生出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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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俷等人的到来,让山谷里地百姓感到了一阵惶恐。
原因无他,董俷长得太丑。大半夜的猛然出现,吓得几个小孩子哇哇的大哭不停。
把个董俷弄的好生尴尬,干脆也不进山谷了,就在谷口住下。
龙骑把狂狼埋葬,一个人在坟茔边上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似乎在倾吐心声。
薰俷、陈到和唐周三人却聚在了一起。
丹阳兵还抓了两个中央军的俘虏,押到了三人地面前。
一听说自己杀了朝廷的左中郎将,陈到的小白脸刷的一下子变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薰俷强忍着惊慌,仔细的询问了俘虏一番,这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俘虏,董俷突然问道:“唐周,你知道太平道中,有谁能出此狠毒的计策?能不计自己人马的损失,敢用万人来全歼官军的精锐,此人不简单。”
唐周歪着脑袋,沉思不语。
而陈到则是目光发直,喃喃自语道:“我竟然杀了皇甫将军?”
此时,董俷已经由最初时的惊慌失措冷静下来。看陈到还在发呆,不由得一皱眉。
看了一眼那两个俘虏,突然召唤来两个巨魔士。
“这二人交给你们,好生的祭奠一下五溪蛮的兄弟。你们自行处置,处理的干净些。”
五溪蛮巨魔士平白无故的死了十八个人,这心里正憋着一股气。
闻听大喜,“多谢二老爷!”
陈到蓦地醒悟过来,呼的站起身,厉声道:“不行,你不能杀了他们……”
薰俷眼睛一眯,“为何不能杀?”
“先前还可以说是误会,可现在……我们杀错了人,却不能一错再错啊。”
薰俷却笑了,“叔至兄,我不杀他们,难道让他们还活着出去,禀报朝廷杀我吗?”
陈到连连摇头说:“这我不管,可我不能让公子在错下去。“
起身抓住了陈到的胳膊,董俷示意巨魔士把两个官军带走。陈到拼命的挣扎,想要过去阻拦。可薰俷的大手,好像一把铁钳一样,死死的把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叔至兄长,你要弄清楚,我这是在救你,救你一家人啊!”
陈到一怔,看着董俷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传扬出去,我是不害怕的。谁都知道我善用投枪,不会弓箭。可皇甫嵩却是死在箭下,死在你的箭下。我家人都在临洮,了不起我带着人去西域,谁能奈我何?可叔至你呢?你怎么办?如果朝廷知道是你杀得皇甫嵩,又会如何处置……呵呵,就算是你不怕死,那你的家人呢?我记得山谷中有你的母亲,还有亲戚吧。”
一句话,捅在了陈到的软肋上。
“那,那我该怎么办?”
“叔至兄长,男儿大丈夫应该浴血沙场,求取功名。若你不嫌弃,可以带着家人去临洮。那里山高皇帝远,时常会有羌胡作乱,正是建立功名的好时候。我观兄长也是有本事的人,与其呆在这大山当中碌碌无为,倒不如去边关建立功业啊。”
“这个……”
陈到有些动心了。
薰俷一耸肩膀,“当然,你也可以不随我去。可如果事情一旦败露,你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最好的结果,也是你被砍头,你的父母却要成为官奴。叔至兄,你母亲这么一把年纪了,娇妻有正是好年华,你就忍心让她们因为你而受牵连?”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陈到真的是很为难。一方面是自幼被灌输的忠于朝廷,一方面却是父母妻儿的周全。
如何取舍?
薰俷之所以说这些,则是因为他手下确实没有能统兵的人物。
唐周对陈到的能力推崇备至,却让董俷动了心。三国演义中,似乎并没有陈到这个人。可薰俷却明白,这天下之大,能人倍出。天晓得有什么人才就被埋没了。
而这个陈到,简直就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
见陈到犹豫,董俷也不勉强,“叔至兄,俷不勉强你。只是如何取舍,你当谨慎。”
陈到阴沉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唐周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主公,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
“太平道中,有韬略的人不算多,可说得上是屈指可数。不过我想起了一个人,击败皇甫嵩的,肯能就是这个家伙。此人是北方大帅张牛角的干儿子,地位不显,只是个小渠帅,可深得张牛角的信任。他颇有谋略,识进退,更兼心狠手辣。”
薰俷忙问道:“唐周,你说的究竟是谁?”
“褚燕,只可能是褚燕……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又有谁能有如此的手段。” ,.,,,
第一0三章 单福先生
燕?
对董俷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就如同陈到的名字一样,没有丝毫相关的印象。
是来到这时代的时间长了?记忆模糊了?董俷也不敢肯定。
夜已经深沉,董俷从唐周口中了解了颍川,乃至陈留地区的战事,不免感到担心。
官军,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指望不上。
再说了,皇甫嵩死了,天晓得颍川的局势会烂到什么地步。继续往阳走吗?董俷有点担心。毕竟露了脸,如果被那些逃走的官军认出来,只怕会有更大麻烦。
怎么办……董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主公,不如让大家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唐周看董俷不说话,于是轻声的劝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想也没有用。如今之计,是想想以后怎么办。依周之见,最多二十天,朝廷必然会有所行动。”
“也罢,就听你的!”
薰俷也知道,唐周说的实话。
皇甫嵩被杀,颍川战局陷入混乱,朝廷肯定会设法挽救。只是,天晓得朝廷如何挽救呢?
远处,巨魔士轻吟五溪蛮人的安魂曲,唱给他们死去的兄弟。
龙骑靠着狂狼的坟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流露着缅怀的神情。
象龙似乎不太喜欢这山里的气氛,不停的摇头摆尾,打着响鼻。董俷站起来,看了看陈到。轻声道:“叔至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与其陪着皇甫将军一起死,不如留着大好性命驰骋沙场,保家卫国。若皇甫将军英灵尚在。也一定会原谅我们。”
说完,嘬口打了一声响哨,带着象龙走了。
陈到的心思还是很复杂。愧疚肯定是有地,可如果这么让他陪皇甫嵩去死,他心里难免会有不甘。薰俷地话,确实打动了他的心。同时他也隐约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我可不想陪着你一块死!
是啊。谁又愿意白白的死去呢?
唐周拍了拍他地肩膀,“叔至,发生这样的事情,实非你我所愿。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应该想办法解决,应该往前看。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总要想想你的老母,想想你新婚的娇妻吧……让一大家子陪着你一块送命。你就真的忍心吗?”
陈到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唐周接着说:“叔至,你本事比我大,可若论见识,却比我小的多了。有些时候。还是想开一些。给自己留一条路,也是给别人留一分余地。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唐兄,容我三思,容我三思!”
******
薰俷巡视了巨魔士地住处,又探问了一下丹阳兵。
这些丹阳兵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且跟随他的时间晚,所以相互间并不是很熟悉。
必要的情感交流,董俷还是明白的。
虽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语,可他知道,这些丹阳兵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处理了这些杂事后,一个人带着象龙,在山谷外找到了一处泉眼。先是脱下身上的盔甲,用清凉地泉水洗去甲冑上的血污,然后给象龙做了一个简单的清洗。最后才跳入冰凉的泉水中,彻骨地寒意,让董俷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格外清醒。洗漱完毕之后,这才和衣而卧,靠在象龙地身上,认真的擦拭着锤头上的血污,思路越发的清晰。
如今之计,最好是找一人去阳,私下拜会蔡,然后请蔡把宛县的情况说明。
这个人,必须要符合几个条件。
首先他要和蔡认识,否则无法取得蔡的信任;其次这个人要很机灵,能察言观色;第三点,这个人要可靠。否则一旦投靠了黄巾军,那问题可就变得麻烦了。
谁?谁能符合以上三点?
薰俷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人能担当。
可这个人并不可靠。薰俷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该信任这个人,是不是可以托付重任?
对于这一点,董俷很犹豫。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却睡着了。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交织在一起的宛县。典韦、沙摩柯、黄劭、马真……一一在梦中出现。
早春的山间,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萦绕。
薰俷醒来的时候,天边刚刚出现鱼肚白的亮光。抖擞精神,牵着象龙马在山谷正前方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呼吸着清晨中最新鲜的空气,薰俷缓缓的练起五禽戏。
一套五禽戏练完,身上汗水淋漓。
薰俷干脆把上衣脱下来,光着膀子抄起双锤,正要翻身上马演练一番的时候,马蹄声响。
顺着声音看
见陈到骑着他那匹黑点白马从雾中出现。
手里拖着亮银枪,看到董俷的时候,陈到很明显的有一些吃惊。
“俷公子,起的这么早?”
薰俷呵呵的笑道:“叔至兄起来的也很早啊。咱们习武之人,正应勤练武艺。有道是一日不练手生,这练武就如同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想要偷懒可不行啊。”
陈到颇有感慨的点头,“看起来俷公子也是个勤奋的人。”
“我资质不好,只是生有一身蛮力而已。若不苦练,恐怕早就死了多少回了……叔至兄,我听唐周说你的武艺不错,若有兴趣,我们可以对练一番,你看如何?”
陈到心里一咯噔:他想杀我灭口?
—
可是看董俷的样子,又不像是他想像的那般。
有心不过招,可人家都开了口,如果推辞未免有些显得胆怯。可如果过招的话……
罢了。信他一回又有何妨?
陈到当下双手平端大枪。“既然如此,在下就向俷公子讨教一二。”
“讨教不敢当,咱们只是过过招而已。”
薰俷话音未落。催马就冲了过去。双锤并举,一招野马分鬃,就向陈到抹了过去。
陈到当下也不客气,胯下马向后退了一步。看得出,董俷的双锤势大力沉,要硬接肯定是不好受。可陈到毕竟是经过名师地指点。枪头扑棱一颤,大枪枪头点在了锤头上,顺势一领。同时握住枪杆中间,划了一个非常古怪地弧线,枪錾挡的一声顺着弧形转动,点在了董俷另一只大锤上。
力有万钧的大锤,居然被带偏了。
如果不是象龙配有双镫,如果不是董俷马术精湛。只这一下,就差点栽下了战马。
倒吸一口凉气,董俷吃惊不小。
怪不得唐周对此人大加赞赏,果然不一样啊。他地枪法施展起来。似乎有一种气息流转,连消带打的。险些让董俷吃了一个大亏。这种情况,可从未曾遇到过。
“好枪法!”
薰俷忍不住大叫一声,开始变得兴奋了。
难得遇到这样好本事的人物,自应当好好的领教。
开始还留着几分力气,怕陈到受不起。可这兴致起来了,董俷也不在留手。大锤上下翻飞,挥出时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历啸声。陈到也抖擞精神,大枪抖出一道道弧光,缠、拦、拿、点、圈……两人战在一起,锤若流星,枪似蛟龙,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薰俷很难受,这陈到的枪法实在是太古怪。
看似是架住了大锤,可总是有一种很怪异地力道牵引着他。打了半天,两人的兵器居然没有过一次实质性的接触。那种感觉,就好像空有一身力气,却和空气对打一样。
陈到的枪法很妙,施展开来弧光闪动,大枪回绕周身,密不透风。
偶尔出击,恰如灵蛇出动,唰的一下刺来,必然是董俷空挡所在,端的是防不胜防。
这很像是后世武术中的太极原理,却又不尽相同。
薰俷越大越难受,越打越心急,突然怒吼一声,也不管那憧憧枪影,一锤护胸,一锤而击。陈到一下子变了脸色,胯下马和他心意相通,连退了数步后,大枪一领。
铛的一声,总算是砸中了。
可陈到在接锤地一刹那,很明显有一个卸力的动作。董俷啊的一声,收势不住,一头从马上就摔了下来。而陈到也拿不住大枪了,胯下马一声长嘶,前腿一软,把他掀下了战马。
陈到看上去是打的很轻松,可实际上却是有苦说不出。
大枪被砸地都有些变形,在他落地的一刹那,顺势一滚之后却站不起来,双手一个劲儿地颤。
每一次卸力,可都是运足了全身的力气。
薰俷的力量太猛了,虽然卸掉了大部分力道,依旧让陈到受不了。当然,胯下的战马也早已经支持不住。
“俷公子,你没事吧!”
薰俷落马之后,半天没有爬起来。
他面朝下,四肢张开。刚才摔了一下他已经有了保护,故而并没有受太大的伤。
可也就是这么一摔,让他脑中灵光一闪。
以气运锤……这个气,可不是后世所说的什么内力,而是指气息。合理的分配每一分力量,合理的使用每一份力量,这也就是马援留下来的那份心法中,以气运锤的关键所在。在此之前,他只能说是以力用锤。按照马援的说法,以气运锤,岂不是和黄忠所说的举重若轻相似?
对手如果是典韦、沙摩柯这样的凶悍之人,可以力胜之。
陈到的力量很明显是比不过典韦两人,却能和他缠斗这么长时间,气关
于,他掌握了力的运用。
薰俷没有理睬陈到,而是翻身起来,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牛皮卷。
这是宛县突围之后,黄忠送给他的礼物。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董俷展开牛皮卷,认真的体味着里面的每一个字。手舞足蹈,好像疯了一样。好半天猛然大吼一声:“我明白了!”
把牛皮卷收起来,双手抄起大锤。
一呼一吸之间。似有气感流转。薰俷仔细挥锤狂舞。感受着力量和呼吸的奇妙结合。
渐渐地,手中大锤越来越轻,似浑然无物一般。
陈到此刻也恢复过来。惊讶地看着董俷,抄起大枪说:“俷公子,你我再来!”
二十多年苦练,又有名师指点方才明悟这卸力之术。陈到不相信董俷这么快就能领悟。
两人徒步,又站在一起。
可这一次两人的交手却是格外的怪异。
陈到枪法招式圆转,可董俷地锤法也似乎失去了刚猛的力道。
看似轻柔时。却犹如雷霆万钧;明明是风雷巨响,可是碰上了却又空空荡荡,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一次,陈到可难受坏了。
招式越来越滞涩,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后突然大叫一声,“俷公子,我认输了!”
薰俷呼的收锤,似乎好不吃力。反倒是陈到再也拿不住大枪。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再看那把亮银枪,弯曲的好像弓形一般。
“多谢叔至兄指点!”
陈到苦笑道:“当日我出师的时候,师父曾说,我这枪法天下大可去得。可没想到……”
“叔至兄。你枪法确实巧妙,我生平从未见过。俷胜在兵器。更生在这天生地一股子蛮力。如果不是这蛮力作樂,俷绝不是叔至兄你的对手。”
薰俷说的是情真意切,让陈到很感动,心里的芥蒂也随之释然。
没错,天下能有董俷这般力气的人,又有几个呢?
两人相视片刻后,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薰俷正要把大锤放下,突然心里一动,腾空而起,大锤朝着一块巨石砸了过去。
轰……
巨石粉碎,露出一个身形单薄,相貌清秀,但颇有英气的少年。
薰俷这一锤,可称得上是声势惊人。少年的心里怕极了,可偏偏又要做出威武地样子。
十四五岁的年纪,硬撑着挺着胸膛,梗着脖子看着董俷。
“徐庶……你怎么在这里?”
陈到认识这少年,忍不住惊奇的叫出声,跑过去拉着少年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叔至兄,你认识他?”
陈到点头说:“这是在谷中避难的百姓,叫做徐庶,是颖阴人。”
“我不是避难,我是在保护我娘……”少年眨巴着大眼睛,平息了惊恐之情之后,对董俷说:“大叔,我能不能和你学武艺?”
大叔?
少年这一句话,真地是伤了董俷的心。
我,我,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不过却突然反应过来,把锤放下来上上下下打量少年一番。
少年把胸脯挺得更高了,一副‘你看我多结实’地模样。
“你叫徐庶?”amp;
“对啊!”
“你可有字?”amp;
“大叔,我今年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有字呢?”
薰俷被那‘大叔’两个字说的是羞愧难当,苦笑着说:“哥哥,我也才十四,能不能别叫我大叔?”
徐庶皱着眉,一副‘你骗谁’的表情。
“你才十四?可是我看你比叔至大哥还要老……”
妈的,那不叫老,那叫老成!董俷很难把这个少年和那个在三国演义中出场的单福先生联系到一块去。人家单福先生多会说话,可这小子,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刺耳?
“你真的叫徐庶?”
陈到也看不下去了,“俷公子,他真的叫徐庶。还有一个母亲,非常的贤良。这里的人都很尊敬她……徐庶,你一大早的跑过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偷看别人练武,很没有礼貌吗?”
“我,我想学武!”
“学武?”
薰俷惊奇的看着徐庶道:“你为什么要学武?”
“我,我想做一个大侠……”
薰俷很无语,也很怀疑。这个徐庶,和三国演义中的单福先生,真的是一个人吗? ,.,,,
第一0四章 日趋严重
庶想学剑,做一个游侠。
可惜董俷的剑法稀松,哪有资格去教别人?不过看着徐庶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又实在不忍心拒绝。无奈下苦笑道:“徐兄弟,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我的剑法本来就很差……如你要学锤,我倒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但是这剑法,我实在不行。”
徐庶看了一眼那锤,,似乎很不屑。
其实也并非完全是不屑,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他知道,董俷倒也不是推托,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可关键在于,即便他想学锤,也没有那个力气啊。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如董俷一样,把这么重的锤施展起来?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种打熬力气的办法,对身体很有好处。”
徐庶叹了一口气,“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是力气大,还是不会剑术啊。”
这时候,陈到忍不住开口了。
“徐庶,你想要学剑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一定要征求你母亲的同意……我在习武的时候,曾经学过一套剑术。随说不上是非常高明,但也算是一门绝学,你可愿意?”
徐庶眼睛一亮,“叔至大哥,我真的可以学剑?”
在得到了陈到的肯定回答后,徐庶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去找母亲说明情况了。
薰俷很好奇的问道:“叔至兄,你和谁学的武艺?刚才看你的枪法,可相当不俗。”
陈到说:“哦,这说起来可就长了……教我枪术的师父。并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只受我做了他地记名弟子。他姓童,名渊,是驰名天下地枪法宗师。不过我只有幸随他学了三年的枪术。十五岁的时候师父就去继续游历了,后来就没见过他。至于剑术,师父说并非他所擅长,而是他从一个朋友那里赢来地赌注,留在身边也没用,就交给了我。”
童渊?
还是没听说过!
薰俷不禁有些羡慕陈到了。
虽然说没有正式成为那个人的弟子。可能得到名师的指点,也是一种福分。不过在一想,自己的福气也不差。老天让他能再活一次,并给他了一具强悍的身体,还有幸学了伏波将军的锤法,也应该知足了。人啊,有时候真地是要学会知足。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
徐庶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告诉陈到,他母亲已经答应他学剑了。
陈到自然要带着徐庶再去找徐庶的母亲确认一番。而董俷也没有追问陈到是否已经考虑清楚,让人把唐周和龙骑十二叫来。心里还是非常的犹豫,但也没有办法。
“唐周。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去做。”
唐周先是一怔。旋即小心翼翼的询问:“主公,可是要周前往阳送信吗?”
薰俷点点头,倒也不觉得怎么吃惊。
唐周这个人有时候非常的奸猾,但很聪明,也能察言观色,举一反三。最重要的是,他很会揣摩人地心思。所以经常是你刚一开口,他就能猜出你想要说什么事。
“唐周,我考虑了很久,感觉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办最合适。原因……我想你也知道。目前的情况,我也确实不适合在出现。你去阳,找伯先生。其他什么事都不要和他说,只说宛县尚未丢失,秦太守等人还在坚持,苦盼朝廷援军抵达。”
唐周点点头,“周明白了!”
“十二,你带着其他的巨魔士护送唐周去阳……恩,一路上多听他的安排,务必要把他安全地送到阳,明白吗?”
“喏!”
“事情办好之后,你们就去找我爹,或者回河东也行。”
“周记下了!”
薰俷站起来,“好吧,去准备一下吧,尽快出发。”
“主公,你也要多保重……叔至此人外柔内刚,不可太过逼迫。主公把话说明白就可以……丹阳卒定要掌握手中,叔至的父亲和家人也要保护好。如果此人还不识抬举地话……主公,且莫心慈手软。天下能人多了去,可不要为一人而丢了性命。”
薰俷没有出声,点点头表示明白。
唐周这才和龙骑十二起身离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正午时分,在龙骑十二带领着十二名幸存的五溪蛮人护卫下,启程动身,走出了深山老林,向阳进发。
唐周走了之后,董俷倒也没有急于收回兵权,依旧把丹阳兵交给陈到训练。
而陈到呢,也一直没有表示。或者是教徐庶练剑,或者就是训练一下丹阳卒。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山谷里,和母亲、妻子在一起。
******
皇甫嵩的死,的确是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
颍川郡的官军在听说皇甫嵩被杀之后,士气几乎跌到了冰点,根本无心在驻守颍川。
相反,黄巾军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在张燕离开,前往南阳之后不久,张角的另一个弟弟,人公将军张梁抵达兖州。
和颍川的情况不一样,巨鹿的战事非常吃紧。
特别是在失去了谋士满宠,大帅张牛角以后,张角气急攻心,病情也随之更加严重。手中有十五万人马,更兼有八千黄巾力士,却被卢植的四五万人打得接连败退。无奈之下,只好命张宝和张梁在外围做文章,加紧时间占领颍川和东郡,试图对阳施加压力,以减轻巨鹿方面的危机。而张梁、张宝二人,在很大程度上也做到了这一点。
于是,山里的难民变得越来越多。
从汝南、陈国、颍川各地进山躲难的百姓数量日益增加。
小小的山谷,在短短一个月地时间就增加了数百人。山
显无法再容纳百姓居住,而且粮食也日益地短缺。意打到了董俷的战马身上。但又害怕薰俷的模样。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
“叔至兄,这样下去地话,非要出大乱子不可。”
陈到也为此感到非常的头疼。“俷公子,可这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这些人赶走啊。”
薰俷目光一冷,“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反贼的队伍越发壮大起来,官军至今还没有消息。以前我们可以靠着打劫那些小股的流寇勉强活下去,可现在。流寇都变成的大盗,我们手里地兵已经不能再像前些日子一样轻举妄动。”
这也的确是个大问题!
地方让人住了,也没什么。
可偏偏这些难民良莠不齐,有不少是二流子,还有一些是官军的逃兵。
这些人来到这里之后,什么也不干不说,坐吃山空,还喜欢惹是生非。前几天甚至出现了一宗强奸未遂的事情。如果不是陈到碰巧路过。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被糟蹋了。
虽然陈到把那家伙杀了,可镇的了一时,镇不了一世啊。
等那些逃兵、二流子们学会拉帮结派的时候,问题可就要变得很复杂了。
偏偏董俷和陈到。都是行军打仗可以,对于治理民生却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局面。着实愁坏了薰俷二人。
两个人正在这里发愁,徐庶急匆匆的跑来了!
“叔至大哥,俷公子,出事了,出事了……”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徐兄弟,出什么事情了?”
“那些人又闹起来了……还聚集在一起,准备找你们地麻烦。”
薰俷二话不说,长身而起。跨上象龙马,飞一般的向山谷跑去。而陈到也不犹豫,立刻召集了丹阳兵。其实,最近丹阳兵的军心也不太稳,总是躲在山里,缺吃少穿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满。如果不是考虑到将来地前程,再加上董俷的凶名和陈到地治军严谨,这些丹阳兵早就造反了。想想也是,出去当反贼过的也会很痛快啊。
人马点齐后,陈到率领丹阳兵急匆匆的跑到了山谷。
可是还没有到谷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跑过去一看,只见谷口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死状很惨,都是被砸的面目全非,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出自董俷的手笔。
山谷中,一边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百姓。
另一边是一二百个青壮汉子。有的手里拿着兵器,有的却是赤手空拳。
双方正中间有一块很空旷的地带。董俷凶神恶煞一般的立马持锤,眼睛已经眯成了缝。
“是谁刚才喊着要造反?”
薰俷的语调轻柔,语速也是慢条斯理,听上去却觉得很冷。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有人喊的很起劲儿,说是要去投靠反贼,还要和我谈一谈吗?”
那些青壮,鸦雀无声。
薰俷现在的样子很吓人。由于多日奔波,也顾不得什么风范。头发也不在束髻,披散着有点像野人。锤头上,站着鲜血,还有白乎乎的脑浆。象龙不停的喷着响鼻,呼哧呼哧,前蹄不停的刨着地面,偶尔的还会露出雪白的牙齿,向人示威。
这一人一马,都很凶啊!
原本以为十几个人能阻拦一下,可没成想片刻就死了个精光。
一个青壮站出来,大声说:“丑鬼,刚才是我在说话。爷们儿是官军,在军中任都伯。召集了一些好汉,准备出山去打反贼。找你们要些粮食,又有什么不对?”
薰俷乐了……
“当然没什么不对!”
脚后跟轻轻一磕马肚子,象龙立刻一声长嘶,闪电般冲了出去。
一声惨叫声响起,那青壮被董俷砸的脑浆迸裂,面目全非。与此同时,陈到带人也冲进了山谷,把对方围在中央。
一边是乌合之众,另一边却是训练有素的丹阳卒。
一边是群龙无首,另一边却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
优胜劣败一眼就分了个清楚,青壮连忙哗啦啦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我们投降!”
“没有人要和我谈条件了吗?”
这一次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哪有这么谈条件的?根本就是在玩儿人啊。
薰俷黑脸一冷,“叔至!”
“喏!”
“把这些人拿下……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人,怎么处理,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
“末将明白!”
不知不觉中,陈到已经把自己从一个朋友的位子,放到了一个部下的位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要投靠的话。可有时候,一些话是不需要说的,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杀死官军的事情,只有董俷、陈到和唐周三人心里清楚。
至于龙骑十二也是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但说不清楚。其他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状况。
丹阳卒压着青壮走出了山谷。
至于如何处置那些人,董俷能够猜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丹阳卒的心里有一个宣泄口。否则总把那不满压在心中,会出大事。
眼前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可董俷和陈到都清楚,麻烦远还没有结束。 ,.,,,
第一0五章 父子相逢
主公,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啊……我们能压的住一次,次压制成功。如今是那些家伙闹事,我们手中有兵。可如果是我们手里的兵闹事,又该怎么办?”
人口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少。靠狩猎和劫掠,显然是无法满足目前的状况。
陈到不禁忧心忡忡。
对于这种情况,董俷也是束手无策。但他也清楚,如果不解决的话,会越来越严重。
这时候,他开始想念黄劭了。
“我们杀出去吧!”
薰俷在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叔至,我们总是缩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呆在山里,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倒不如杀出去,总好过在这里熬着。”
“主公,那些百姓怎么办?”
陈到苦笑着摇头说:“难道我们丢下他们不管吗?我们出去,是能够自保。但那些百姓可是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抵挡如狼似虎的反贼?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他们送死?”
薰俷咬着一根青草,沉吟片刻后说:“给他们兵器!”
“啊?”
“外面的那些人也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拿起武器就变成了杀人放火的反贼。反贼可以这样,那些人为什么不可以?叔至兄,我们保得他们一时,却保不得他们一世。”
陈到点点头,“主公这话说的不错,如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否则一旦我们的兵也跟着闹起来,可就真地无法收拾了。”
“这样吧,你去问问大家。愿意跟我们走地。明天一早出发。咱们不要求他们杀敌。但至少也能拿起兵器自保一下。不愿意和我们走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喏!”
目送陈到离去,董俷在清泉边上。洗了洗脸,感觉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不远处,徐庶正在月光下练剑。
要说这家伙也确实是个练剑的好手,短短一个月地时间里,居然把陈到的剑法学会。
再加上每日以虎戏打熬身子,看上去比以前粗壮了不少。
剑光闪闪。颇有些功底。徐庶一套剑法使完,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的收势站稳。
“徐兄弟!”
薰俷喊了一声。论年纪,薰俷比徐庶大三个月,也是兄长。徐庶听到薰俷的叫声,拎着宝剑跑过来,笑嘻嘻的说:“哥哥,你教给我的那套拳法。还真地是不错。”
“那不是拳法,只是用来打熬力气而已。”
“可是我觉得可以用来对战啊。”
薰俷无语。徐庶的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那个本事把一套单纯的养气功夫变成拳法。也许,当年创造五禽戏的华佗确实也创出了杀敌的拳法。但经过一千八百年。杀敌的拳法早已经失传,至少薰俷学到的。只有这套养气健身的功夫。
“俷哥哥,刚才我听到你和叔至大哥地谈话了!”
“哦?你怎么看?”
徐庶想了想,“为什么你们不去颖阴呢?俷哥哥你是官宦子弟,官军应该不会为难吧。”
薰俷苦笑一声,心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啊!
可如果不回答的话,又不免会让徐庶生疑。董俷到现在也没有闹清楚,此徐庶是不是演义中的那个徐庶。如果是同一个地话,别看他还没有成才,却绝不可小觑。
“徐兄弟,不是我不想去……前些日子你也听进山避难的人说过,总督颍川军事地左中郎将皇甫嵩将军战死。颖阴虽然有官军,可天晓得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冒然去颖阴,而那里又被反贼所攻陷……兄弟,到时候我们可就有危险了。”
徐庶想了想,“哥哥,我们可以不去颖阴!”
“不去颖阴?那去哪里?”
“颖阴郊外有一处庄园,虽说是庄园,却不比城镇的防卫差。那是荀氏家族的田庄……哥哥,你应该知道荀氏吧。那里不但有护卫,而且囤积了不少的粮食。荀氏在颍川是大族,平素里很有威望。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寻求庇护,不行的话也可以借一些粮食啊。”
荀氏……
薰俷心里冷笑:老子何止是知道,还差点杀了他们家的一个人呢。
“如果按照你说的,反贼会放过他们?”
徐庶眨巴着灵动的双眸,嘿嘿的笑了,“哥哥,如果我是反贼头子,绝不会打荀氏田庄。”
“为什么?”
“第一,荀氏田庄守卫森严,更兼荀氏百年来人才辈出,颇懂得防患未然的道理。他们田庄的院墙,高且厚,比颖阴的城墙差不到哪儿去。反贼如果攻击田庄,肯定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田庄里除了一点粮食外,没有任何价值,可说是得不偿失。”
薰俷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少年了!
“哦,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第二点呢,荀氏在颍川颇有贤名,而且是百年的大族。打他们,就等
方大族彻底翻脸。哥哥,你应该知道,这些世族的如今世族尚在观望,打了荀氏,等于向北方世族宣战……嘿嘿,我不认为反贼已经有了这种能力。”
薰俷突然问道:“徐兄弟,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徐庶脸一红,挠着头轻声道:“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前些日子你和叔至大哥讨论,我在旁边都记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自己瞎琢磨……如果说的不好,你别笑我。”
薰俷笑了起来,“徐兄弟,且末妄自菲薄,你刚才说的很不错。但是,如果荀氏不接受我们怎么办?”
“向他们借粮……然后可以寻一险要之地,先占山为王。反贼一般不会对贼寇下手,即便是招揽不得。也不会轻易出兵。因为豫州山贼为数不少。很容易就激起其他山贼的同仇敌忾。有了粮食,我们打着山大王的旗号,暂时会很安全。待官军反攻地时候。我们从侧后方突然袭击,定然可以立下大功……哥哥以为如何?”
也许,这个一心想要当剑客地少年,真的是那个单福先生呢。
薰俷点头道:“就依兄弟所说……徐兄弟,其实你读书比习武的前途更好。若你有兴趣地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老师。襄阳名士庞德公。和我的关系很不错啊。”
徐庶摇摇头说:“不要,我还是喜欢做剑客!”
******
—
山谷里的百姓,只有一小半愿意随董俷出山。
大都是最早进入山谷避难的百姓。他们对董俷、陈到颇有信心。再加上陈到曾私下里和一些朋友提起董俷做过的事情,让这些人对董俷很信任。徐庶的母亲也认为,最安全地地方,也许就是在俷公子的身边。至少他是个忠于汉室,敢于舍身的好人。
加起来,一共有二百多人。
再算上二百多丹阳兵。零零总总的凑起来一共五百人。
薰俷和陈到商量了一个晚上,都觉得徐庶说的办法可行性很高。
次日一早,众人整装待发。薰俷刚要上马,却被陈到一把拉住。示意他到旁边。
“叔至,有什么事?”
“主公。此次出山,你不能用锤……甚至不能带锤!”
薰俷一怔,愕然道:“为什么?”
“您忘记了?我们曾杀了皇甫嵩!他的亲兵逃走了不少,而你的兵器,实在太显眼了。”
“这个……”
薰俷深知,陈到说的很在理。
可不让他用锤,那又让他用什么兵器?
陈到接着说:“不但是锤不能带,您地投枪、盔甲,都不能再用。最好找个地方,埋起来。”
“叔至,那你让我用什么?”
陈到苦笑说:“主公,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你,可这不是没办法吗?那天杀皇甫嵩的时候,您带着这个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们不一定能认出你来。可您的这身行头,实在是太抢眼了……您想想,这大汉的天空下,又有多少人如您这样地打扮?”
说完,陈到看远处正在列队的丹阳兵。
“前些日子我们出山劫掠,末将曾杀了一个反贼头领。那家伙用地是一柄独角铜人槊,重约八十斤。我不知道主公是否会使槊,如果会的话,可以先拿来凑手。”
“也罢,就依你所说!”
陈到把董俷带到一个大坑前,“这是昨夜我让人偷偷挖出来的坑,您把兵器和盔甲都埋起来吧。这件事,你知我知,就算有人说是您杀了皇甫嵩,您也不要承认。”
“这我省的!”
薰俷脱下了盔甲,把大锤和投枪都扔在了坑里。斩马剑也不敢再用,一并扔进了大坑。坑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约有八百多斤重的样子。薰俷运足丹田气,猛然大喝一声,将巨石推进了坑中,把盔甲兵器,压盖的是严严实实。
“这样总可以了吧!”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和陈到回到队伍中。
有两个丹阳兵抬着一杆独脚铜人槊走过来,董俷一把提起,在手里耍了一个花儿。
这独脚铜人槊柄长六尺,槊头的形状很古怪,呈人的形状,大约有四尺出头的长度。那铜仁有头有手,只有一只独脚,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娃娃。柄尾部有一个三棱鐏,可以用来突刺。这铁重约有八十多斤的样子,董俷掂量了一下,有点轻。
不过槊是十八般武器中的重兵器,专为马战所用。
有道是矛长丈八谓之槊。想要使一手好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特别是这独脚铜人槊的用法更加复杂,一来是份量重,二来槊头的形状独特,比之普通的槊更难使。
薰俷早年在临洮也曾学过两天槊,并不算太精通。
不过总好过两手空空。薰俷在马上举使了一回,差强人意。当下向陈到点点头,表示这兵器还算可以。陈到也就放下心来。当下率领五十名丹阳卒在
道。
那些百姓在队伍中间。手里的兵器也是各种各样。
有的甚至扛着个子,看上去怪异地很。青壮在外围,妇孺在中间。一百名丹阳卒作为护卫。而薰俷则领着剩余地五十多名丹阳卒走在最后面压阵。这一行古怪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出了深山老林,向着颖阴方向进发。
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太多麻烦。
偶尔会有一些流寇骚扰,但不是被陈到率人击杀,就是被董俷杀得落荒而逃。
百姓们从最一开始地紧张、担心,慢慢的也开始直面那些流寇。不少青壮都换了武器。更大着胆子和丹阳卒并肩战斗。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一个人,就是那徐庶。
慢慢的习惯了掌中这把独脚铜人槊,更琢磨出了不少使槊的心得。
薰俷把锤法中的招式和融合在铁槊当中,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一开始,不少人还奇怪董俷为何不用锤。徐庶更是追着董俷问了好几次,但每一次都被董俷含糊过去。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不少人甚至忘记了董俷还会用锤,甚至以为他一开始就是个使槊的高手。
只有徐庶。似乎有所觉察。问了几次之后,干脆也不再询问。让薰俷不免有些忐忑。
距离颖阴越来越近,遇到的反贼也越来越多。
不得已,董俷等人只好晓宿夜行。避开反贼的大部队。虽然有些艰苦,可却能保证食物的充足。从黄巾军和流寇的手里抢走了不少的粮食。而且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丹阳卒地士气变得越来越高涨。特别是薰俷下了命令,每次战斗后的战利品,除了粮草马匹之外,一律交给丹阳卒自己处理。
那些流寇,可是劫掠了不少财富。
几天下来,丹阳卒收获颇丰,甚至连一些青壮看着眼红,也叫嚣着要加入其中。
这一天,董俷等人一如往常,在夜色中行军。
人们也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也都没有发什么牢骚。徐庶抢了一匹战马,天天跟在董俷的身边。
“哥哥,从前面的树林里穿过,就能看见荀氏田庄了……你看,从这条官路下去,是长社。过了长社,就是颖阴。咱们先去荀氏田庄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如何?”
有时候,董俷真地认为这个徐庶,不管是不是单福先生,如果去读书的话,比习武更有前途。可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还就是迷恋上了当侠客,怎么说也没有用。
在这一点上,徐庶地母亲也很无奈。
“俷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小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剑客。当时那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是那剑客出手教训了那些欺负我们母子的人。从那以后,他就立志要做一个剑客,管天下不平之事……他虽然孝顺,但有些事情我也劝说不得,只好随他去了。只希望他不要惹是生非,将来能明白过来,有些问题并非用剑就能解决。”
薰俷当下也就绝了劝说徐庶的心思。
偶像的力量啊……幼年时的经历,对一个人的作用太大了。
想他上辈子的时候,不也曾疯狂的崇拜过做解放军吗?虽然最后没能做成,可却影响了他一生。
“徐兄弟,那咱们在树林中休息一下。我带些人去荀氏田庄,希望能寻求到帮助吧。”
“恩,这样也好……如果一下子过去这么多人,荀家的人肯定会误会。”
当下,董俷催马赶上了陈到,把想法说了一遍。
陈到也很赞成,于是带着人往树林走。可没等走到树林,就听见远处有隐约的撕杀声传来。
正当董俷和陈到感觉奇怪的时候,有斥候前来回报:“有反贼和官军在长社外交战。”
“官军?”
薰俷和陈到看了一眼,顿感欣喜若狂。
总算有官军的消息了……这一路上见到的尽是流寇反贼,还以为官军被杀绝了呢。
“可曾看清楚官军旗号?”
那斥候回答说:“看清楚了!那官军的旗号上,写的是左中郎将薰。但究竟是哪个左中郎将,就不是很了解。”
左中郎将,董……
薰俷眼睛一亮,心道:莫非是我那老爹来了?
“叔至,你带一百人掩护大家进树林等候,其他人,都随我一同前往观战!”
说完后,董俷一磕马肚子。象龙仰天一声长嘶,唏溜溜的暴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如同闪电一般,朝着战场方向疾驰而去。
#】一百名丹阳卒紧跟在董俷的身后,兴高采烈的奔跑。
网##】终于有大场面了!
陈到也觉察到了董俷的心思。
若真的是主公的父亲出任左中郎将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可就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
第一0六章 将军威武
平元年四月末,位于长社的白登河畔,发生了一场激
左中郎将董卓的先锋官华雄,率领八千秦胡兵在长社城下扎下大营后,立刻和黄巾军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这八千秦胡兵,是牛辅从雍凉苦寒之地招募而来的精壮人马,战斗力极为强悍。
在中原,曾有人这样说过:天下强勇,百姓所畏惧者,有并、凉之人;匈奴、屠各、湟中义从、西羌等八种。并、凉之地的人,就无需多介绍。生于苦寒之地,长年和胡人作战,可说得上是精兵悍卒。而其他六支人马,也都非是等闲,为天下人惧。
秦胡兵就是这八支悍卒之一,生性喜欢争强斗狠,自幼练就的娴熟弓马。
听闻董卓出兵作战,身为女婿的牛辅担心老丈人出事,毫不犹豫的把手中最精锐的人马送了过去。负责统领这支人马的,却是裴元绍和董召二人。历经一年,这二人手中的巨魔士已经训练完备,正准备着找时机试炼一下,没想到这机会就来了。
加上二人的巨魔士,共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
没想到等这支兵马抵达河东时,董卓已经出兵了。在打探了董卓最后的行踪之后,裴元绍和董召立刻赶往高邑,就在董卓准备启程前往颍川督战之前抵达军营。
看到这支人马,董卓可是乐坏了!
当下将八千秦胡兵交给了华雄统领,把徐荣等人羡慕的眼珠子都变成了绿色。
裴元绍和董召本部的两千巨魔士,战斗力丝毫不比秦胡兵差。
薰卓干脆把二人留在了身边。算是做中军护卫。在华雄出发后没多久。就起兵往颍川去了。
对于董卓地好运气,卢植也是羡慕地很。
本想让刘备三人一同和董卓前往颍川,可一来刘备的三弟张飞对董卓不满。死活不愿意在薰卓帐下效力。既然三人结义,刘备虽想要去,可还是顺从张飞的意思。
二来呢,卢植也看出来了。
薰卓对他意见很大。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当初董卓初来报到时地那个下马威造成。
虽然并非卢植本意,可他也不想去解释。
为大将者。你只要为国家出力,效忠于皇上就行。至于你薰卓是不是恨我,我不怕。我也不想和你拉帮结派,我也没存着要交好你的心思。你要误会,就随你去。
但不能不考虑学生的命运。如果真的在董卓的帐下效力,说不住什么时候董卓就把这三个人给咔嚓了。这的确是个心狠手辣地家伙,从董卓对付宗员的事情上,卢植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倒不如让刘备三人跟着自己。一样可以建功立业不是?
华雄兵发颍川,很快就被黄巾军盯上了。
自皇甫嵩被杀死后,黄巾军的气焰已经嚣张到了极点。
连战连胜,攻城略地……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可说的上是战无不胜,攻无不破。
这边华雄刚扎下营寨。就有两支黄巾军人马扑过来。
华雄那是什么性子,就是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子,那就会炸了。
二话不说,出寨迎战。凭借胯下马,掌中刀,两战两胜,更俘虏了数千黄巾军。
对于已经烂的颍川战局而言,华雄这两战可说得上是至关重要。
不在于他杀了多少人,而在于对官军的士气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提升。可这样一来,华雄这支人马,也就被波才给盯上了。若说波才此人,憨归憨,却也识得兵法。
见华雄气势正盛,波才反而不急于出击。
一连两天,都没有理睬华雄地挑战。这一天,等天已经晚了,突然率兵偷袭营寨。
也是华雄被胜利冲昏了头,居然没有做任何防备。
被波才这么突然袭击,顿时措手不及。好在他手下的秦胡兵战斗力凶悍,在经过了初时的混乱后,居然稳住了阵脚,挡住了波才的攻势。这也迫使波才不得不正面地进行交锋,仗着人多势众,指挥手下兵马一波波的冲击营寨,华雄地人马渐渐抵挡不住。
薰俷带人赶到了时候,正好看到华雄营寨的大门被攻破。
波才在中军的护持之下,立于一个高岗之上,指挥麾下人马向营寨进行最后的冲击。
大致上扫了一眼战场上的状况,董俷就已经明白了!
老爹的人,看起来是顶不住了!
此时,丹阳卒也已经追了上来。董俷看了看被数千中军所簇拥的帅字大,一咬牙,心一横,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取那反贼首领的首级,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说完,象龙一声长嘶,就冲了出去。
那速度快如闪电,贴着地平线好像一支离弦利箭飞行。
正在观战的中军护卫猝不及防,已经被董俷杀入阵中。独脚铜人槊高举,一招泰山压顶,呼的就砸落下来。这中军护卫观战正看的来劲儿呢,那里想到会有人突袭?为首的一个黄巾军将领吓了一跳,刚要询问薰俷的身份,那铁就砸向脑门。
噗的一声,这一槊下去,正砸在那将领的天灵盖上。
夹带着万钧之力的大槊威能何等凶猛,把那将领和胯下的战马一起砸的血肉模糊。
战马凄厉长嘶一声,就没了气。
人还没倒地,象龙已经掠过了尸体。十数名黄巾军上前想要阻拦,但已经速度已经冲起来的象龙,又岂是小卒能够阻挡。马身上披着铠甲,加上凶猛的惯性,两个小卒被直接撞飞了出去,胸口的骨头被撞的粉碎,口吐鲜血,人没落地就断了气。
“挡我者,死!”
薰俷手中的大展开。威力丝毫不比那对擂鼓瓮金锤差。
大槊做棍。上下翻飞,就如同出水的蛟龙一般凶猛。沾着死,碰着亡。铁过处,可说地上是血肉横飞。薰俷在马上劈、盖、拦、撩、挑;象龙连踢带撞,好像下山地猛虎。这一人一马,硬生生把个黄巾军的中军搅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紧跟着,丹阳卒冲入了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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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才也觉察到了动静,沉冷地面容一抽搐,暗道一声:那里跑出来这么凶狠的丑八怪?
不过,波才并不紧张。
毕竟他这中军足有数千人,又岂是一二百人能够冲散。
波才厉喝道:“张成何在!”
一个敦实的汉子闪身站出,插手行礼:“末将在!”
“带你本部人马,给我杀了那个丑八怪!”
—
“得令!”
张成立刻翻身上马,嘬口一声长啸。风一般的冲向董俷。在身后还跟着一二百个装备和其他黄巾士卒完全不一样的骑兵。这张成,是张宝专门配备给波才的护卫。
手下都是身经百战地黄巾力士,较之普通的士卒悍勇数倍。
黄巾力士之所以悍勇,固然是因为经历过无数次的战阵。经验丰富。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大都是对张角狂热崇拜的信徒。能为太平道大业战死疆场。对他们而言是极为荣耀的事情。故而悍不畏死,是黄巾军中战斗力最为可怕的一支人马。
张成原本是黄巾力士中的头目,本身也是身经百战地悍将。
见董俷在自家阵营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冲杀,早就是热血沸腾。这一支人马杀出来,黄巾军的气势立刻暴涨。张成手持一杆月牙戟,在马上大吼:“丑鬼,休要猖狂!”
薰俷一见对手使的武器,就知道此人不一般。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选择,当下催马迎着张成就冲了过去。
尚有数步距离,张成一招力劈华山,砍向了董俷。这距离在马战中算不得什么,一般来说招数使到了,二人正好照面。董俷细眼一眯,脚后跟轻轻一磕马肚子。象龙心有灵犀,在高速奔跑中猛然再次提速,马身一长,就已经到了张成地面前。
这一来,那招数可就使老了。
张成吓了一跳,暗叫一声不好。有心要变换招数,可董俷又岂能给他这个机会?
一手握住槊柄中间,横槊一招老龙缠腰。
只听啪的一声响,槊头上地独脚铜人就拍在了张成的胸口。甲冑碎裂,可以明显的看出张成的胸骨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形状。在马上狂喷鲜血,张成和董俷错身而过。与此同时,薰俷的铁奇妙的在身上划了一个弧形,槊柄尾部那拳头大小的三棱铁鐏就砸在了张成的头上。噗,血雾喷出,黄且发白的脑浆顺着脸就流了出来。
只一招,就击杀了黄巾力士的头领。
张成落马的一刹那,董俷已经迎着黄巾力士冲了过去。
只见他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将。数个黄巾力士跌落下马,但同时也激起了其他黄巾力士的凶性。一群人嗷嗷的围住了董俷,不顾生死的劈砍起来。
一时间,董俷陷入了重围之中。
而另一边,由于董俷被围困,百余名丹阳卒也渐渐的失去了锐气,被黄巾士卒围在中央。波才冷笑一声,手中帅字旗一摇,山岗下最后一支人马,冲向了营寨。
薰俷在马上看的清楚,心中暗自焦急。
如果投枪尚在,此时和波才大约有五十步的距离,也能够勉力一试。
可惜……
大槊砸翻了一个黄巾力士,胯下的象龙却被砍中了臀部。象龙一声惨嘶,前蹄扬起。
薰俷双腿加紧马肚子,人随战马立起,大槊自马腹下诡异的刺出,挑飞了一人。
“主公休慌,陈到来也!”
就在这时,陈到率人赶来。看到这种情况,二话不说就杀入了敌阵。
大枪过处,犹如万朵梨花绽放。黄巾士兵纷纷倒下,被随后扑来的丹阳卒上去就是一刀。
波才一怔,心道:哪儿来的这么多悍将?
正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一彪人马扑来,荡起了满天的烟尘。
夜色正深沉,也看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马。
波才不禁感到一阵心慌,正盘算着如何对付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巨雷般的吼叫。
抬头看去,却是董俷发了疯。
全不顾砍向自己的兵器,大槊轮圆了一招横扫千军,又是一招横扫千军……
三招同样的招数,却把挡在他前方的十数个黄巾力士砸的人仰马翻,倒在血泊中。
薰俷浑身浴血,自重围中杀出来。
谁也不清楚,他怎么就突然在马上站立起来,把铁槊当作投枪,奋力的投掷出去。
八十多斤的铁槊破空发出了刺耳的锐利啸声。
波才还在奇怪:这丑八怪怎么就站在了马身上呢?
铁槊已经袭到面前,本能的想来一个马上铁板桥,躲过铁槊。可没想到刚一仰头,那铁槊就到了。啪的砸在了波才的下巴上,把下巴砸的是血肉模糊。巨大的力道涌过来,嘎巴一声就震断了波才的脖子。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波才翻身落马。
而这时候,一名黄巾力士挥刀砍在了董俷的肩膀。
薰俷在马上来了一招霸王卸甲,化解了对方刀上的大部分力量。右手抬起,一把攥住了刀杆,细目圆睁,怒吼一声:“给我拿过来!”
刀杆刷的从黄巾力士的手中脱出,董俷反手就是一刀,把对方斩落在马下。
马似出闸的猛虎,风一般的冲到了大下面。一刀把那大砍为两段,只见火光中,董俷满身的鲜血,面容狰狞若同凶神恶煞般,气运丹田一声咆哮:“反贼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声若万马奔腾,传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赶来救援的人马当中,有一人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大声喝彩:“将军威武!” ,.,,,
第一0七章 王佐才也
雄已经做好了自刎的准备!
由于他的一时大意,使得波才偷袭得手,心中煞是悔恨。早在出发之前,李儒曾经反复警告过他:黄巾军中也并非都是无能之辈,所以要特别小心,以免上当。
可还是上当了……
原以为黄巾军已经胆怯,没想到是骄兵之计。
就在营寨大门被攻破的一刹那,华雄是心灰意冷。
可谁晓得风云突变,眼看着大军就要溃败,却没想到奇迹竟然发生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将军威武’的叫喊声。华雄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黄巾军的中军大已经不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却明白一件事,一定是援兵来了。
“贼首已死,援军已至……随我杀,杀,杀!”
华雄大声吼叫着,挥刀砍翻了两个逼过来的黄巾士卒,一马当先的冲出营寨大门。
秦胡兵的军心顿时振奋,呼号着他们的口号,奋勇的杀敌。
而黄巾士卒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眼前这些快要放弃抵抗的官军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疯狂撕杀起来。论起战斗力,黄巾士卒和秦胡兵相比那差了不止一筹。最前面的阵型被冲散,士卒们纷纷的向后败退。而后面的士兵也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听到有人喊主帅被杀,紧跟着前军就败退下来。
这些黄巾军,在打顺的时候,一个个如同猛虎。
可一旦遭遇失败。士气马上就会跌落下来。再回头看。中军大已经不见了,这些士卒们立刻是一哄而散,再也没有心情打下去。一队人马溃散。引发出整个黄巾大军,数万人马同时溃散。但见火光照耀下,黄巾士卒好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四下奔逃。
唯一还在战斗地,只剩下那几十个黄巾力士。
可在主帅被杀地情况下,几十个黄巾力士又能产生多大的波澜?
有几个人冲到了董俷的身边,很快就被砍翻在地。而大多数地黄巾力士则被最后一批赶到的援军围困。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放箭!”
数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飞蝗如雨点般洒向了黄巾力士。
片刻的工夫,几十个黄巾力士就变成刺猬一样的倒在血泊中。不过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些家伙哪怕是在死的时候,依然面对着董俷。说明他们至死想要杀掉董俷。
薰俷也不禁感到后怕!
如果那个死鬼主帅地身边多几百个这样的人物,只怕这结局还在另外一说呢。
陈到这时候满身是血的冲上了山岗,跳下马试图把董俷搀扶下来。
“慢点,慢点!”
薰俷这时候才觉察到身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一呲牙,险些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仔细看。全身上下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处伤。
肩膀上的伤势最严重,那黄巾力士砍的很深,已经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而腿上,背上。还有一道道被兵器划过地痕迹,有的伤口。同样是血肉模糊成一片。
薰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不远处波才的尸体,暗自感叹道:真是侥幸!
这时候,那华雄带着秦胡兵也冲了过来,而最后赶来救援的人马,也在山下列队。
“公子?”
华雄看到董俷地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失声的叫喊起来。
出发之前,董卓曾反复交代他,如果有董俷地消息要立刻回报。可一晃这么多天过去了,董俷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音讯全无。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董俷相遇。
华雄跳下马,步履踉跄的跑到了董俷的面前。
薰俷正疼得呲牙咧嘴,看见有人过来,立刻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还绽放出笑容。
看清楚是华雄,董俷长出一口气。
“是文开啊……”
“公子,你没死,你没死……实在是太好了!”
华雄兴奋的胡言乱语起来,却让董俷感到好生的晦气。与当初第一次和华雄见面时的忐忑心情不一样,此时的董俷可说的上是见惯了场面,故而气度上大有不同。
“文开,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干嘛要咒我死呢?”
“不是……我不是咒公子……呵呵,见到公子,雄实在是太高兴了。主公若知道公子安然无恙,定会非常的开心。”
薰卓开心不开心,董俷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是很开心。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文开,距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树林,里面有不少避难的百姓。去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告诉你的兵,注意点军纪,万不可再让那些百姓害怕。”
薰卓不在,加之董俷刚才又救了自己,华雄自然是无比的感激。
当下如部下般的插手应命,有一些丹阳卒带路,他亲自带人前往树林里却接人。
天晓得那是什么人?
既然俷公子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明,那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时候,援兵中走出一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虽带着文士冠,却披着一件软甲,肋下佩剑,颇有英气。此人独自一人登上了高岗,插手道:“在下荀彧,特来见过将军。”
有丹阳卒把董俷的独脚铜人槊捡过来,董俷手拄铁槊站立山岗之上。
猛听到那人的名字,董俷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可是八龙之荀文若?”
荀彧一怔,奇怪的向董俷看去。荀氏八龙之名固然有名,可荀彧如俷:|,气,而在外人眼中。更有名的却是他地叔叔荀爽和他地侄子荀攸。荀文若之名。也只是在一个小***内流传。
这好汉居然知道我?
荀彧很惊奇,连忙插手道:“正是荀文若,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薰俷恭恭
向荀彧一礼。“在下薰俷,乃是河东太守,左中郎子。”
“可是有董家狮儿之称的俷公子?”
这一次,却轮到董俷有些莫名其妙。也难怪,薰家狮儿地说法,是蔡提起。更在阳内被一些好事者称之为虎狼之将。其纵横青徐,火烧盘龙谷的事情已经被人打听到,成了坊间无数人的谈资。再加上后来有人把蔡对董俷的评价流传出来,以至于董俷虽然没有去过阳,却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人物,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薰俷知道荀彧,是因为在评书当中,曹操曾说过此人是为他地张子房。张子房是什么人。那可是高祖兴汉是的功臣,比马援还牛逼的家伙。而且在薰俷的记忆中,曹操在征讨徐州的时候,吕布攻打兖州。也正是这个荀彧,阻挡住了吕布的攻势。
“在下正是董俷。至于狮儿之说,俷担当不起!”
废话,狮儿的说法,正是曹操对江东小霸王孙策的称呼。董俷还没有想抢走这个头衔。
提起这个称呼,董俷又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孙策,如今是否已经出世了呢?还有马超、赵云……
当一个个未来将会驰骋天下地英豪一一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董俷已经渐渐的没了早先的畏惧和尊敬,相反在心中还生出了一种会一会那些英豪地强烈冲动。
“文若先生为何会在这里?”董俷心里生出了疑问。
—
荀彧却笑了,“俷公子有所不知。距离这里不远,有我荀家的一处田庄。我去年访友,刚回家中,没想到却遇到了反贼造反,只好和几个好友滞留在田庄里面。前些日子,官军连战连败,我也很担心,正说要设法与一些世族联系,起兵征讨反贼。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有令尊麾下地人马取得胜利。我听说反贼连续两日免战,担心他们耍花招,故而和几个好友带了几百名田庄中的家兵前来为将军助阵。”
“只有几百人?”
薰俷愕然的看着荀彧。刚才这些人出现的情形,可不止是几百人的架势。那浓烟滚滚的,怎么着也要有数千人。
荀彧看出了薰俷的疑惑,笑道:“哦,此乃我一个好友所设计的把戏。在马尾巴上绑了树枝。呵呵,在马匹跑起来之后,那些树枝就会荡起烟尘,掩人耳目罢了。”
这个计策,好像张某人也用过吧。
难道说,张某人还有抄袭的嫌疑吗?
还想再说话,荀彧却阻止了,“俷公子,你身上的伤势不轻,最好先治疗一下。”
这时候,董俷再一次感到了疼痛。
忍不住一呲牙,先前的英雄硬汉形象,一下子是毁了个干干净净。
可这样子,到让荀彧更生了几分好感。至少这个人很真实,不是个弄虚作假的人。
有人上来给董俷包扎伤口,并用金创药止住了血。
薰俷有点想念马真了……这些家伙啊,处理伤口的时候毛毛躁躁,还不如他来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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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的光亮。
华雄一遍清点人马,一边又命人打扫战场,同时在营寨中设宴款待荀彧等人。至于陈到和丹阳卒,已经安排了专门的营帐让他们休息。而徐庶等人则被送进了长社。
在座的,还有一个秀气的好像女孩子一样的少年。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宴席中不停的扫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奉孝,在找谁吗?”
“嘿嘿,自然是找我那小师弟!”
荀彧闻听不禁大笑起来,“奉孝,你那小师弟可真是有趣。非要逞强自己走回来,结果到了营寨门口却坚持不住……不过他身体不错,医官也说除了肩膀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不会有事了。对了,你之前不还说,俷公子是蛮夫吗?”
少年脸一红,“难道现在就不是个蛮夫了?一个人跑去挑几千人,也真能想得出来。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抢先干掉了对方的主帅,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来。”
华雄在一旁作陪,本来听到少年说董俷是蛮夫,很不高兴。
可又一听,这家伙居然还是董俷的师兄!人家师兄弟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薰俷这一觉,睡的很舒服。
多日来的担惊受怕,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直到天大亮,他才被一阵喧哗声惊醒。揉着眼睛,光着膀子,还吊着一支胳膊就走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啊!”
薰俷长着大嘴,打了一个哈欠,向营帐门口的卫兵询问。
这卫兵,是华雄的亲兵。为了保护董俷的安全,华雄把所有的亲兵都安排过来保护。
那亲兵一见董俷,连忙恭敬的回答:“启禀公子,是主公来了!”
“主公,哪个主公?”
亲兵强忍着笑意,刚要回答董俷这个看似很愚蠢的问题。就听大营外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紧跟着一个体型魁梧壮硕的黑脸胖子出现,大声叫喊道:“我儿何在?我儿何在?”
黑脸胖子一出现,董俷一下子醒了。
他张大了嘴巴,紧走两步道:“父亲,孩儿在这里!”
薰卓一见董俷的模样,顿时变了脸色。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一杆枪,拖着枪走过,照着董俷的脑袋就是一下,“混账东西,看你小子以后还敢给我到处惹是生非。” ,.,,,
第一0八章 群英会
杆子敲在董俷的头上,其实并不痛。
薰卓也不是真的生气,说实话,对于自家的这个儿子,他还是挺骄傲。只是,这个儿子让他在享受无限风光的同时,又不断的给他招惹是非。别的事情不说,薰卓有七分的把握,那杀死皇甫嵩,面目丑恶的反贼,其实说的就是他这个宝贝儿子。
心里着实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开始的一段时间里,甚至夜不能寐。
不过后来又传来消息,说皇甫嵩是死于流矢之下。这一来董卓才算是放下了心。
听小女儿提起过,董俷并不会射箭。
可不管是不是董俷,有一件事董卓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皇甫嵩的死,和董俷有关。
在来颍川的路上,董卓曾不止一次的对李儒说:“等老子见到那臭小子,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不可。”
没想到董俷真的出现了!
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
当董卓看到董俷吊着胳膊,满身是伤的时候,心里的不满也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痛,还隐隐的有一些自豪。
此乃我董家之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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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相见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倾诉。
华雄在中军大帐中摆下了酒宴,为董卓接风洗尘,连长社的守将也带着官员前来。
薰俷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荀彧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相貌好像女孩子一样清秀的少年,;另一个却是带着一股书卷气,形容颇为俊朗地青年。身穿黑色地文士衫。
不禁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薰俷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和荀彧并排的青年,董俷并不认识。不过可以猜测出,应该是在荀氏田庄避难地颍川学子。
而那少年。薰俷却不陌生。
正是去年在颍川时,和蔡一起出现的少年。从顾雍口中知道,这柔柔弱弱,看上去很文静的少年就是后来被世人称之为鬼才,曹操未来的谋主之一,郭嘉郭奉孝。
荀彧抢先介绍:“长文。我来和你引见,这位就是俷公子,伯先生未来的学生。”
那青年一拱手,淡淡一笑:“在下颍川陈群,字长文。久闻俷公子之名,却不想今日才得以相见。”
陈群陈长文……
薰俷非常的麻木。这又是一个未来地牛人!演义中此人有过出场,似乎颇受曹操的信任。至于有什么功绩,董俷已经记不清楚。只是能得曹操器重的,绝非等闲。
荀彧说:“长文是颍川望族,少有美名。早些日子曾听人提起过俷公子的名字,一直说想要见上一见。呵呵。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俷公子相遇。”
“长文先生客气!”
陈群文雅一笑。不再说话。
虽然举止很得体,但还是有一股子望族子弟的倨傲气质,故而话语并不算多。
这是郭嘉上前一步,笑道:“俷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啊,你是郭嘉!”
“嘿嘿,俷公子好眼力……早先顾师兄还写信来提到了俷公子。没想到在颍川一别之后,嘉竟然有幸再次目睹俷公子大展神威。昨夜一战,俷公子当真是威武。”
薰俷脸一红,“奉孝过奖了!”
“过奖?”郭嘉的脸色一变,白皙的面颊涌上了病态的嫣红,激动地指着董俷的鼻子说:“你以为我真的是在夸你吗?敌情不明,而冒然出击,若是波才的身边再多些亡命之徒,你非但不能挽回战局,连自己都要赔进去……也就是波才愚蠢,若是我地话,会立刻让身边护军出动,把你围杀在战场之上。老师曾说过,凡事应谋后而动。你看似勇猛,实则愚蠢。若偷袭不能成功,岂不是白白涨了反贼的士气?”
“这个……”
薰俷哪儿会想到,这郭嘉上来就指着鼻子一顿臭骂,黑漆漆地脸顿时成了紫色。
“俷也是一时蛮气发作而已。”
“蛮气发作,哼哼……文若,你听到了没有,我今晨可没有说错话吧。”
荀彧忍不住哈哈笑道:“奉孝,你牙尖嘴利的,谁能说过你?我看俷公子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是吗?”
郭嘉瞪着董俷,刚要再开口。
薰卓在李儒的陪同下却走过来,“敢问那位是荀先生?”
荀彧连忙起身,恭敬的说:“董将军莫要如此称呼在下,实不敢当先生二字。”
“先生客气了,若非先生前来救援,只怕文开和小儿都要折在此处。这救命之恩,卓不胜感激。”
薰卓为何会对荀彧如此客气?
说穿了不是因为荀彧的名气很大,而是他的出身,让董卓不得不客气。
早先在阳大将军府,诸多士大夫当中,以刘表、荀爽二人对
比较客气。
投桃报李,荀彧是荀爽的侄子,而且荀家又是大族,董卓怎能不敬?
而相较之下,对于同样是白身的郭嘉,董卓就显得有些怠慢。好在薰俷机灵,拉着郭嘉低声的说话,总算是把董卓的这种无礼举动掩饰过去。这鬼才万不可怠慢了!不过和演义中那个胸怀十万甲兵的郭奉孝相比,如今的郭嘉显然还有些稚嫩。
荀彧举止得体,和董卓客气的寒暄了一阵之后,才分宾主落座。
荀彧、陈群、郭嘉三人坐在上首,董俷和李儒在一旁作陪。
而华雄、陈到、徐荣、裴元绍、董召等人则坐在另一边。一眼看过去,却都是武将出身。
薰铁和成蠡没有坐,而是站在董俷的身后。这两个人一见到董俷,立刻就充当起了护卫的角色。要说起来。薰铁和成如今也都是薰卓帐下有职位地武将。却一如从前般地恭敬,让荀彧三人好生在旁边好生的羡慕。
—
酒过三巡后,荀彧突然开口道:“董中郎。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薰卓一怔,“文若先生此话怎解?”
荀彧正色道:“董中郎,今日虽拜俷公子勇猛,斩杀了贼首波才,击溃反贼,可情况尚不容乐观。据彧所知。在颍川尚有反贼近二十万,更有贼酋张宝督率,手中聚集着十数万大军。波才被杀,必然会激起张宝的报复。到时候十数万大军兵临长社,不知道董中郎是否已有腹案?”
薰卓闻听,黑脸顿时变得阴沉。
说实话,在得知波才被杀,自家儿子出现地消息之后。董卓一直很开心,并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可荀彧如此一说,反贼声势居然如此浩大,让他顿感压力倍增。
此次前来颍川。薰卓共带了两万多人马。
加上沿途收拢的败军,以及当初皇甫嵩留在长社的人马。加起来也不足五万之数。
以五万人对抗十数万人,确实心里没底儿。
侧目看了一眼李儒,发现他正在低头沉思。至于在座的武将,似乎除了阿丑新招收的那个陈到在思考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无所谓,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地表情。
向董俷看去,却发现他正和陈群、郭嘉推杯换盏。
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荀彧的这番话,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忧虑。
心中一动,董卓笑眯眯的看着董俷,“阿丑……”
“在!”
“看你如此笃定,是否已经有了对策?”
薰俷大笑起来,“父亲,如今这大帐中,人才济济。文若先生有王佐之才,长文先生更是当今青年才俊。至于奉孝,胸藏十万甲兵,乃当今鬼才……加之姐夫足智多谋,父亲帐下猛将如云。区区张宝,又何足挂齿?至于我,不过以莽夫罢了,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不要问我,冲锋陷阵,打仗杀人,这种事情才是我所擅长。”
如此一说,却让大帐中的紧张气息随之缓和下来。
荀彧和陈群好奇的看了郭嘉一眼,“奉孝,你这鬼才之名从何而来,为何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这个……”
此时的郭嘉,还只是一个在求学地少年,也没有达到未来鬼才的地步。
闻听董俷这么一说,却是面红耳赤,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别看他平时机灵聪慧,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颇觉得不好意思。恶狠狠的瞪了薰俷一眼,苦笑道:“文若兄长,长文兄长,嘉有什么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不要听俷公子乱说,喝酒,喝酒!”
“哈哈哈,没想到奉孝也有害羞地时候!”
陈群忍不住放声大笑,把个郭嘉闹得是脸红脖子粗。
薰俷这么介绍,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说起来,董俷将来迟早会拜在蔡门下,也是郭嘉的同门师兄弟。人家同门之间相互吹捧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儒也笑了……
薰卓笑眯眯地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今日这帐中可说的上是群英荟萃,有诸多贤良相助,想那反贼也掀不起风浪。”
薰俷这时候,却突然起身,插手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
“阿丑但说无妨!”
“二月时,孩儿曾在宛县和黄巾军交手。苦战三十日,俘虏了反贼南方大帅张曼成,并击杀贼酋无数。只是宛县虽依旧在朝廷之手,可是死伤惨重……大将军之父何老太公,南阳太守秦和襄阳名士庞德公如今都在宛县,苦盼朝廷的援军。”
说着,董俷单膝跪地,“孩儿两个结义兄弟也都在宛县协助,还有两名部属,也都留在宛县。请父亲给孩儿一支人马,前往宛县救援。若是迟了,只怕宛县危险。”
薰卓不由得愕然,惊奇的问道:“宛县还没有失陷?”
薰俷
,当下把在宛县如何守城,又如何突围的事情讲述了
薰卓等人,莫不听得脸色数变。虽然董俷并没有太详细的叙述守城地细节。可从那简单地词句当中。大家都还是听到出了当时的凶险。
陈群率先起身,“俷公子高义,群深敬佩之……早先听闻伯先生赞公子为国士时。群尚不以为然。但现在……若非公子舍命相助,则南阳一旦失陷,大汉永无宁日。”
荀彧和郭嘉也起身,齐声道:“公子真国士也!”
薰卓眯着眼睛,看着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董俷。心里涌现出无限地骄傲之情。
我家狮儿,果然不一般啊!
要知道,荀家也好、陈家也罢,不仅仅是颍川的望族,更是这大汉天空下的老牌世族。
阿丑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与我董家的确是大有好处。
只是……
薰卓犹豫了片刻,轻声道:“阿丑,非是父亲不肯出兵救援。实在是目前颍川兵力薄弱。各地援军尚未抵达,右中郎将朱儁之前在陈留被彭脱和张燕夹击,损失惨重,如今还在管城整备。你有所不知。反贼的另一贼酋张梁率兵出青州,奇袭东郡。已经威胁到了阳地安全。朱中郎即便是整备完毕,也需要留在原地拱卫京师。”
荀彧一惊,“如此说来,岂不是颍川如今只有董中郎一军?”
薰卓苦涩笑道:“正是如此!”
大帐中人,都陷入了沉默。薰俷焦急的看着薰卓,见他不开口,忍不住向其他人看去。
一干武将,都低下了头。
荀彧、陈群两人,也都是忧心忡忡。
反倒是李儒、郭嘉神色平静。薰俷心中一喜,“姐夫,奉孝师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李儒和郭嘉相视一眼,突然都笑了。
“主公,这颍川要战,宛县也要救援,此二者并没有什么冲突,可以同时进行。”
薰卓一皱眉,“文正,颍川反贼势大,我军集全部力量堪堪能有一战之力。若是分兵的话,只怕……阿丑刚才也说了,南阳的反贼人数众多,可不比颍川的少。”
李儒说:“宛县当务之急,是要继续守住,所以无需分出太多人马。以我之见,裴元绍,薰召麾下都是阿丑的本部人马,再加上我们自河东带来的八千步卒,足以令宛县坚持到颍川战事结束。而我军尚有四万人马留在颍川,寻机消灭张宝一部。”
薰卓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说的轻松。老子五万人还觉得不够呢,你平白地就分出去一万,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想让阿丑去宛县?这小子能征善战没错,可也是个惹是生非的坯子。让他跑去宛县,如再闹出点风波的话,我可实在受不了。
不过,既然李儒这么说,董卓又不好当场翻脸。
“文正,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出击溃张宝大军地办法啊!”
李儒阴阴的一笑,“奉孝笃定,想必也有了腹案。不如你我把各自地计策写在纸上,看一看奉孝的想法,是否和儒相同?”
这是在向郭嘉挑战!
先前董俷赞郭嘉是鬼才,李儒当然不服气。
荀彧、陈群都是名门望族出身,而且颇有贤名。李儒虽然不服气这两个人,可是也不敢触这二人的虎须。但郭嘉年幼,又没什么名气,故而李儒准备试上一试。
郭嘉恶狠狠的瞪了董俷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给我找的麻烦。
薰卓说:“既然如此,立刻上笔墨伺候。”
已经是骑虎难下,郭嘉暗自咒骂董俷多嘴。而荀彧和陈群,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二人对郭嘉的才华是清楚的,但能不能当得起董俷所赞誉的‘鬼才’二字,尚存着几分疑虑。李儒有什么本事,荀彧和陈群并不知道。但能做董卓的军师,想必也是有本事的人。
郭嘉摇摇头,沉思片刻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而李儒却在纸上写了三个字。两人交换着看了一下,而后同时大笑起来。
荀彧、陈群和薰俷都探过头去,见郭嘉写的是一个‘水’字,而李儒写着白登河。
三人一怔,荀彧和陈群率先明白过来。
他二人脸色一变,骇然看着郭嘉和李儒,暗道一声:这二人,果然是心狠手辣啊。
薰俷也明白了李儒二人的意思。
当下转过身道:“父亲,孩儿愿亲率人马,前往宛县救援,还请父亲能够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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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出现,不代表主角就会虎躯一震。 ,.,,,
第一0九章 奉孝出马
卓依旧是很犹豫。
他犹豫,是否应该把董俷再派出去冒险。不管怎么说,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当初薰俷说要去游学,结果却出现了这么大的风波,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让董卓很担心。
可不答应?董俷能答应吗?
“阿丑,此事不急,容为父三思,三思!”
薰卓沉吟片刻后回答了一句,然后急急忙忙的把话题一转,“文正,奉孝贤侄,你们谁能和我解释一下,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呢?”
郭嘉做了个手势,示意请李儒讲话。
这个时候,李儒也不客气,当下起身道:“主公,长社城外是白登河,为颍川地区中,除颖水之外的几大水流之一。不过,白登河水势徐缓,河道也很窄,更兼两岸生有水草,聚集了大量泥沙,使得白登河的河床比之普通河流的河床要高。”
郭嘉这时候开口道:“不但如此,嘉生于颍川,故而对这白登河很了解。在过去十年中,白登河风调雨顺,没有出现过特别严重的灾害。平日里,白登河的水只有膝盖深,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每年四五月,会出现一次春汛。春汛一至,河水暴涨。”
薰卓已经明白了郭嘉二人的意思,忙问道:“春汛时,河水能有多高?”
“大约可至嘉的胸口!”
李儒说:“儒在来的路上,曾向一些当地人请教。白登河上游,也就是大约在三十里之外,有一个隘口。隘口以西,河面宽广。隘口以东,河面立刻变窄。我等只需要在堵住隘口,两天之后定然会令水势暴涨……到时候掘开隘口,则白登河道两岸都会被洪水淹没。”
薰卓眼珠子一转,问郭嘉道:“贤侄可知道春汛是在何时?”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概会在三十天内。不过今年雨水颇丰,颍川在过去十天里接连有雨水降落……所以我预计,春汛会比往年提前,应该是在十天之内到达。”
“那就是说,我需要拖住张宝十天?”
李儒走到中军大帐的门口。看了看天色,扭头说:“主公,如今我们营寨的位置,地势比白登河河床持平。如果洪水到达,营寨也难免会出现危险。儒建议,不妨全军入城。据长社而守之……以儒之见,十天地时间。只怕会很容易就熬过去。”
“如此,就依文正所言!”
薰俷一看这边的正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可偏偏他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不禁大急。
酒宴结束后,大家也就随之散去。
薰俷看薰卓往大帐外走,急忙追过去,想要询问。
可是在大帐门口,却被李儒一把拉住。
“阿丑,莫要着急。父亲之所以不答应。还是担心你出危险。你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音讯全无,父亲整日担惊受怕。母亲说,他经常半夜里惊醒。大叫你的名字。”
薰俷说:“我知道父亲关心我,可是宛县有我结义的兄弟,怎能不去营救?”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只是你需向我保证一件事情,我就答应你,向父亲去求情。”
薰俷急道:“姐夫,那你快说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从命。”
李儒那略泛浊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说:“阿丑,姐夫要求你的事情很简单。若事有不可违,切勿一味的蛮干。更不能像昨夜那般头脑发热的去冒险。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父亲考虑,奶奶考虑。若你出了事情。奶奶又会何等难过?”
“这个……”
“以我之见,你最好还是找个帮手,能和你一起前往宛县,时时能督促于你。”
薰俷问:“那以姐夫之见,我应该找谁帮忙?”
李儒一笑,“你那师兄,就是被你称之为鬼才的郭嘉,不正好可以陪你一同前往?此人年纪虽小,可心思比你更加缜密。我今日试了试,确实当得起鬼才这二字。”
“那……好吧,我去求师兄。”
“你若能求得他地帮助,我就替你向父亲求情。”
薰俷插手,深施一礼道:“多谢姐夫!”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找郭嘉。不过,董俷出来的时候,郭嘉三人已经准备离开。
“师兄,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荀彧笑道:“我们刚向董中郎告辞,准备回去。如今左中郎将身边有文正先生,我们倒也放心了。我们三个打算回田庄,等颍川战事结束了,准备结伴外出游历。”
薰俷吃了一惊,看着三人道:“你们要走吗?”
陈群点点头,“只要令尊左中郎将能击败张宝,颍川的战事也就等同于结束。我三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回去继续逍遥……俷公子,你找我们还有事情?”
薰俷挠挠头,“我想请师兄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郭嘉疑惑的问道。
“我想请师兄陪我走一趟宛县……你也说了,我时常蛮劲儿发作。父亲肯
派我前往。但如果有师兄相伴,想必父亲会放心一晓得师兄是否愿意?”
郭嘉看了看荀彧,又看了一眼陈群。
这两人则看着董俷,片刻后荀彧说:“既然如此,奉孝不如留下来帮俷公子一把,也算是了了心中的那份牵挂。”
陈群也说:“如此甚好,有奉孝帮忙,再加上俷公子,定然可令宛县无忧。这样吧,我和文若先回田庄。若颍川战事结束,我们准备去徐州一趟,拜访汉瑜先生。若奉孝你想要找我们的话,就去汉瑜先生那里找我们。估计我们会在那里呆些日子。”
郭嘉点点头,“既然如此,嘉就暂且留下来,帮我这小师弟一把。”
荀彧和陈群二人带着部曲飘然而去。
—
薰俷望着二人地背影。总觉得荀彧和陈群刚才是话里有话,好像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小师弟,难不成你就让我在这里陪你站着吗?”
薰俷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奉孝师兄,我们往长社去吧。估计今天大军就会往长社转移,这营寨留着也没甚用处。对了,我去找叔至他们,大家一起去。”
说着话,董俷兴高采烈的走了。
而郭嘉看着董俷地背影。目光显得格外复杂。
******
当晚,董卓的人马全都转移到了长社。
这是个小城镇,一下子进去了几万人,令长社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薰卓带着李儒等人住进了府衙。本来是想要让董俷一起去,但又被薰俷给拒绝了。
因为董俷想和自己的人住在一起,早早的在长社城内包下了一家客栈。
李儒也完成了他的诺言,劝说董卓答应了董俷的请求。
他私下里说:“父亲。你就算把阿丑人留在长社,只怕心也不在这里。他地性子您应该了解,如果决定下来的事情,一定不会有改变。万一他偷偷的溜走,您岂不是又要担惊受怕。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走,至少身边有人看着,也不用担心。”
薰卓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李儒地求情。
除了把董铁四人还给了董俷之外,两千巨魔士也一并交给董俷指挥。同时有从华雄那里抽调了两千秦胡兵。从徐荣的手中抽走了六千河东步卒,共一万人给董俷。
统帅秦胡兵的,是一个名叫韩猛的武将,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
有很显著的胡人特征。据说他的祖上早年曾经随定远侯班超出使善的三十六勇士之一。后来娶了善女人,在西域安家。班超地儿子班勇后遭到陷害,让早年老班家的亲随心灰意冷。韩猛的曾祖弃官而去,带着一家子老小在武威安顿下来。
韩猛素有勇力,使一把开山斧。
受牛辅招揽随秦胡兵一起来到颍川,并且立下汗马功劳,深受华雄地喜爱。其子韩德,今年十七岁。受韩猛影响而习武,也使一柄开山斧,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当然。在见过薰俷那般杀法之后,素来骄傲的韩德,倍受打击。
此次得知要调拨到董俷的手下。韩德异常高兴。二话不说,就催着韩猛带他来拜见董俷。
这韩德身高八尺,虽只有十七岁却是生地膀阔腰圆。
黑面无须,脖子短粗。那双大手好像蒲扇似的,见到董俷的时候,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
薰俷在房间里,正和陈到等人谈话。
郭嘉因为一夜未曾休息,所以早早的就睡了。韩德一来,立刻推金山倒玉柱的大礼参拜,弄的董俷也是手忙脚乱,说了好半天,才算是把这小子给硬抓了起来。
这一抓不要紧,却让韩德更加兴奋。
要说他地力气不小,在武威的时候也只有少数人能和他较量。结果在薰俷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本来就有些崇拜之意,如此一来,却变得是更加的崇拜。
看看俷公子,比我年纪小,却已经有了诺大的名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十四岁的时候,还被老爹逼着练武呢。
“韩将军,俷尚年少。冲锋陷阵或许可以,但说起统兵,还有些才能不足。此次前往宛县,还请将军多帮忙。秦胡兵骑军还是有将军统领,望将军能多费心思。”
薰俷说完,向韩猛长揖一礼。
这可把韩猛给紧张坏了,连声说:“韩某定当效死命。”
原本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因为他在董卓军中并没有什么靠山。能爬上如今的位置,还是靠着勇猛杀敌,得到了华雄的青睐。又不是董俷的亲信,韩猛担心董俷会夺了他地兵权。没想到,薰俷对他非常的尊重,非但不倨傲,还让他继续统领秦胡兵。
说起来,韩猛这条命也是董俷救下来的,就算董俷真地夺了他的兵权,也没怨言。
偏偏董俷这么一尊重他。让他很感动。
由于身上留有胡人的血统,说实话韩猛是没少遭白眼。如今董俷礼贤下士,让韩猛有一种找
地感觉,更希望能借此机会,找个靠山。至少,给山。
薰俷又劝慰了几句,告诉韩猛明日一早出发。
韩猛这才带着韩德告辞离去。临别时更连连发誓,说定然不会耽误了俷公子的事情。
弄的董俷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同时也很感慨。三国时期,武将何等风光。纵横驰骋,尽显男儿之本色。可偏偏现如今,武将的地位却是如此低下。看得出来,这韩猛人如其名,是一个猛将。如果晚生几十年,说不定也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生不逢时,当真是生不逢时啊!
薰俷送走了韩猛父子。关上门坐下来。
裴元绍、董召看上去非常的激动,“主公,可真是想死我们了!”
是啊,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年。
薰俷笑道:“伯侯,董召,我也很想你们啊。来的时候,家中可好?奶奶身体如何?”
“老夫人身体很好,只是常念叨主公。”
薰俷哈哈大笑道:“不止是念叨吧,恐怕更多的还是责骂。”
裴元绍等人也都笑了。这是事实。老夫人在家里还真的是责骂薰俷不孝顺,一走大半年的,居然也不想着回家一趟。哪怕是写封信也好,也能了了她的牵挂之情。
薰俷很感慨……
黄巾之乱结束。大汉想必会平静一些日子。
真地应该好好的陪陪奶奶。这两年,当真是有些不孝顺。
“绿姑娘也甚挂念主公,此次我们前来,绿姑娘本来也吵着要一起来呢……主公,绿姑娘如今可是越发的好看了,而且武艺比之当初也提高了不少,连伯侯都不是对手。”
“哦?”
薰俷目光一转,笑道:“只怕是伯侯手下留情吧。”
裴元绍面红耳赤,瞪了董召一眼,苦笑道:“非是伯侯相让。实在是绿姑娘的进步太快。她从拙荆那里学会了一手飞刀术,端的是神出鬼没,元绍确不是对手。”
陈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众人聊天。
心里有一股暖意流淌。看这些人和董俷说话,如同一家人似的,感觉真地是很好。
也许,当初做的决定,并没有错。
薰铁和成蠡在董俷身后跪坐,笑呵呵的不说话。董俷突然问道:“对了,弃人如今做的怎么样?”
裴元绍说:“董弃很认真!只是主公的那支人马,要求太高了。他从张掖那边弄了不少的好马,可就是凑不足一千匹。而且,对人的要求也很严格,从数万人中,只挑选出了六百人出来。不过董弃说,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如今正在加强训练。”
旁边陈到一惊,心说:主要要训练什么人马?从几万人里,居然只选出了六百人?
“也好,六百就六百。能把这六百人给我训练成虎狼之师,足抵得上千军万马。”
“主公,元绍有一事相求!”
裴元绍在犹豫了好半天之后,有些羞愧的说:“非是元绍偷懒,实在是能力不足。一千巨魔士,至今也才堪可一用。元绍有自知之明,非统军之才。能坚持到今日,实不愿辜负主公的厚望。恳请主公,他日若有合适人选,让元绍到您身边吧。”
“哦?”
“元绍宁可随您出生入死,也好过如今地事情。”
薰召也说:“主公,召亦有如此感觉,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薰俷也知道,让这二人来训练人马,确实有一点强人所难。可他手边实在没有多少能用的人。陈到确是一个好的人选,但无缘无故的把裴元绍二人撤职,会冷了部下地心。
没想到,这二人居然主动提出,倒是有些出乎董俷的意料。
看了看陈到,又看了看裴元绍和董召。
薰俷沉吟片刻后说:“我也知道有些难为你二人……不过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来接替你们。这样吧,此次宛县之行,你们先暂时的顶着。我让叔至过去帮你们一下。叔至,把丹阳兵也编入巨魔士吧。恩,等将来有合适的人,你二人再回我身边,如何?”
“属下定不辱使命!”
三人起身,同声应命。
裴元绍和董召,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而陈到却心中大喜,因为他从薰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等宛县之战结束后,他很可能会接手董俷的巨魔士。
也曾见过巨魔士的军容,陈到颇为羡慕。
不过他亦有自信,如果这支人马在他手中的话,一定可以比现在更具有战斗力。 ,.,,,
第一一0章 党人忧患
空万里无云,天气格外的好。
笼罩在阳上空多日的阴翳随着各地频繁传来的捷报,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先是卢植攻占了魏郡,又在下曲阳大败张角,以五万人围困张角十五万人于广宗弹丸之地。
随后新官上任的董卓在颍川连战连胜,更击杀反贼首领波才,一改颍川颓废战局。薰卓取得了胜利后不久,先前连战连败了朱儁也突然发力。在陈留城大败彭脱,几乎全歼了彭脱一部人马,随后在数天内有回师东郡,和卢植夹击张梁,大获全胜。==
酒肆中的客人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各地战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一些少不更事的人夸夸其谈,指手画脚的规划,似乎黄巾军数十万大军指日可破。
汉帝也很高兴,破天荒的接连几日上朝,更大开钱柜,洒出百万大钱的奖励。
是的,一切都要过去了!
反贼消灭了,天下太平了,接下来又该是什么?呵呵,无需考虑,自然是歌舞升平。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人高兴,自然也就会有人不高兴。
至少大将军何进,这些日子以来就非常不开心。
大厅里,兄弟何苗刚派人送来了西域美女正轻歌曼舞。薄薄轻纱下,隐约可以看到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春意。轻纱飘飞,妙处若隐若现。那新剥鸡头处的两点嫣红,随着舞处,更波浪般的起伏,令整个大厅里。始终充斥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
可何进却丝毫没有兴趣,靠在胡床上,不时地唉声叹气。
有两个美婢正在为他摩挲肩膀,何进看似享受,可但实际上却在想着心烦的事情。
谁会想到,那个整日里咋咋呼呼的董胖子,居然有如此好手段?
先是在翼州大胜,斩杀了张牛角,连卢植也对他赞赏有加,甚至排在功劳簿上第一位。
攻占上党。驰援幽、青……虽在高邑小败,可马上就扭转战局,立下大功。
更重要的是,十常侍居然也帮董卓说话,在皇甫嵩被杀之后,董卓竟成了左中郎将。
突然,何进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美婢的手上重了一点。让他感觉很疼。
睁开眼睛,反手一巴掌抽在那美婢的脸上,何进怒道:“贱婢,如此不知轻重?”
是在骂这美婢,还是另有所指?
只怕只有何进自己心里明白。歌舞停止,所有人都看着何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美婢吓得扑通跪下,“大将军饶命!”
越是如此瑟瑟发抖,何进的怒火更炽。厉喝一声:“来人,把这贱婢拉下去砍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美婢哭喊,可又那会被何进在意?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跑进来。把那美婢拖了出去。
阴沉着脸,看着那些舞姬,何进一脚踹翻了酒案,“滚,滚出去!”
舞姬们吓得跑出了大厅,客厅里也只剩下三个文士,看着气呼呼的何进,不明所以然。
“大将军……”
“子远,你真出的好主意啊!”
何进看着其中一个文士,冷哼一声道:“你当初向我许下地好处呢?如今在何处?”
这文士名叫许攸。也是当今名士,是何进的幕僚。
闻听何进咒骂,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玄机。连忙起身说:“大将军,何必在乎一时得失?”
何必在乎一时得失?
何进很想过去抽这家伙几巴掌。朝堂上,他推荐了皇甫嵩,袁隗推荐的朱儁,而看似和朝堂上没有任何关联的蔡,推荐了卢植。张让等人呢,推荐的却是董卓。
如今,卢植在翼州可说的上是势如破竹,风头最盛。朱儁先前虽败,可后来也取得了胜利。就连薰卓,也立下了战功,甚至在入主颍川后,更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唯有他推荐地人,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杀了。
何进觉得,他遭人算计了。按道理说,他和皇甫嵩没什么交情。那家伙一心依附士人,并非是何进一系。是许攸告诉他,推荐皇甫嵩,可以交好士大夫,这才让何进下定了决心。
虽手握兵权,却无治理天下之人。
何进也为此烦恼了很久,幸好有党人前来依附。何进也想摆脱屠家子的名声,所以和党人走的很近。而事实上,如果论起关系的话,何进和张让等人的关系可能更密切。
当初妹妹何蓉初入宫中,受人欺凌。
是张让等人出面维护。虽然这里面有金钱的缘故,可不能不承认,没张让就没今天的何蓉。后来何蓉又和汉帝吵架,甚至让汉帝动了废后的念头。又是张
出面,各出千万大钱,哄得汉帝开心,这才把此事抛则,哪有今日地何进?
更让何进感到烦恼的,却还是董卓。
薰卓原本是他的人,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此前,对他可说地上是很忠心。
可为了士大夫,何进抛弃了董卓。
罢了司隶校尉不说,还在后来总督颍川战事的问题上左右摇摆,一句好话也没讲。
薰卓,那可是立下了大功的人。
如果没有董卓,南宫可能被破,反贼甚至已经占领了阳。
想必董卓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面前这个许攸。
何进看见许攸的那张脸,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骂道:“子远,你给我推荐的好人才!”
—
有些话,他不好说,只能以此借口发泄。
许攸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何进生气的缘由。心中暗自鄙视:屠家子就是个屠家子。一点担待都没有。
何进还真的是冤枉了袁隗等人。皇甫嵩并非没有才能,只是为人刚骄傲,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不好。袁隗等人虽然没安什么好心,却也希望皇甫嵩能有作为。
只可惜……
许攸说:“大将军可是担心颍川战局?”
何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哼了一声,点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许攸深以为然说:“大将军地担心不无道理。那董卓与宦阉走的很近,如今在颍川大胜,只怕宦阉的气焰会更加高涨。他日若反贼平定,能威胁到大将军者,定是董卓。”
何进一皱眉。森然道:“子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仲颍乃种老太尉门下,又与我交好。此前立下显赫战功,实乃朝廷栋梁,如何又能威胁到我?”
“大将军,董卓真地与您交好吗?如果是这样,那宦阉为何会如此卖力的为他讨官?”
何进心道:还不是你们这些狗东西从中挑拨?
坐在许攸下首的何颙站起身,“大将军。子远此言绝非恐吓。薰卓立下的战功越大,将来对大将军的威胁也就越大。大将军莫要忘记了太尉段颍的事情,当年他与宦阉勾连,造成了何等危害?我观今日之董卓,就是昨日之段颍,不可不防啊。”
当年段颍依附宦阉,曾参与了对太学的屠杀。
甚至连大将军窦武也不能触其锋芒。这一句话,着实地刺中了何进的心。
今日之董卓是昨日之段颍,那今日之大将军。是否也会如昨日之大将军窦武一样?
何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我该怎么办?”
许攸说:“大将军当尽力拉拢卢植……如今平叛的三路中郎将,唯有卢子干立场不明。我等应该尽量拉拢卢植,以抵消皇甫嵩所造成的后果。同时,我们不能再让薰卓立功了……他立的功越多。只怕将来造成的后果会越严重,大将军不可不防。”
何进一蹙眉,“董卓督战颍川,我又如何阻止他立功?”
“大将军,反贼不过鳞介之癣,不足为虑。不妨让朱儁和董卓换防,命董卓驻防虎牢关一线,由公伟剿灭反贼。这样一来,董卓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么样?”
“临阵换帅?”
何进脸色一变。厉声道:“尔等不知道,此乃兵家大忌?”
“大将军,虽是大忌。可总好过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啊!窦武、陈蕃前车之鉴,将军莫忘。”
何颙冷冰冰地一句话,却让何进立刻闭上了嘴巴。
心里非常苦涩:仲颍,莫非你真的要变成那昨日之段颍吗?
同时也感到莫名的恼怒。薰卓和张让等人走的近,那岂不就是背叛与我?实可恶也!
何进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实际上就是自己。和董卓翻脸吗?何进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且不说多年的交情,但只是那同病相怜的命运,让何进也很踌躇。
“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说完,何进做出送客的姿态。许攸与何颙都是有眼色的人,哪能不明白何进地意思?
当下起身告辞,走出了大将军府。
何进的目光一转,盯着一直不出声的那人,“恭祖,你觉得他们说的可有道理?”
此人年约五旬上下,须发已经显出花白色。
虽是一派文士打扮,可眉宇间却透着赳赳武夫地豪迈英气。闻听何进询问,他站起来大声说:“大将军,许攸、何颙目无君父,其心当诛,其心当诛!”
“哦,恭祖此话怎讲?”
“军国大事,怎么儿戏?许攸、何颙,皆竖子,不足与谋。董卓之事,实大将军你有错在先。如今他立下大功,将军正应该设法拉拢。以将军和
交情,想必不会太难。薰卓是聪明人,大将军和张之间,何去何从他自有轻重。”
虽然不入耳,可何进却连连点头。
“恭祖之言,果然是老成谋国。”
“谦还有一言,大丈夫若想成事,不可手中无兵。如今大乱将歇。正是大将军收拢兵权之时。袁等人,皆谋一己私利,况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成大事?谦有一谋,荆、扬、徐三州皆富足之地,大将军应派心腹之人,接掌三地。而后徐徐谋划……若朝中有事,则振臂一呼,各州大军响应,则振奋朝纲。重兴汉室指日可待。”
何进点头,“此言大善。那仲颍……”
“董卓之事也不难办。他如今在颍川风头正盛,若冒然撤走他,定会彻底把他激怒。倒不如让他继续督战颍川,若战事顺利,是大将军有知人之明,董卓焉能不感激?若战事不顺利。则大将军再设法把他撤走,想必那时候董卓也不会留恋颍川……而且,大将军莫忘记,宛县尚在危险中,临阵换帅,即便公伟有经天纬地之才,也要从头收拾,到时候……大将军何不催促董卓加紧剿灭颍川反贼,出兵宛县?”
何进击掌而起。“恭祖此话,深得我心。不如这样,我明日上表朝廷,委派恭祖任徐州刺史。如何?”
“陶谦定不负大将军厚爱!”
******
何进与陶谦谋划。
许攸与何颙出了大将军府,同样也会死忧心忡忡。
可以看出,何进对目前的状况非常不满。若不设法改正,只怕矛盾会越来越多。
许攸两人坐在马车中,在往袁府的路上,默默不语。
“推荐皇甫嵩,难道真是败笔不成?”
许攸忍不住问道:“义真乃名将世家,兵法韬略出众。原以为他能助我们令何遂高与我等站在一边,可没成想……我就不相信。义真难道还比不得一个良家子吗?”
何颙没有回答,脸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
“伯求。为何不说话?”
何颙抬起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哦?”
“战报上说,杀死义真的人。是一个手持双锤,面目狰狞地反贼。我总觉得这个形象似乎在何处见过……刚才你又提起义真,我觉得,这个杀死义真的人,和一个人很像。”
许攸眼睛一亮,“谁?”
“董卓之子,董俷!”何颙说:“当初在颍川第一次见到此子时,我就觉得此子性情残暴。而且对他所用的武器印象非常深刻,正是一对大锤。之前我还没想起来,不过今天你们开口董卓,闭口董卓,倒是让我想到了这件事。难道杀死义真的人……”
何颙没有把话说完,但许攸已经了解。
“伯求,你没有记错吗?”
“怎么可能记错。当时慈明,还有伯先生都在场,还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此事。”
“如果是这样地话……”
许攸目光一寒,森冷的说:“无毒不丈夫,董卓峥嵘已显,必须要设法将其除掉。”
“正当如此!”何颙对当初董俷的嚣张气态念念不忘,“不过我们首先应该找到证据。若是能有人指认,想必那董卓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无法把此事解释清楚。”
许攸想了想,“我记得义真不少亲兵跑去了公伟那里,想必指认起来并不困难。”
两人相视一笑,顿觉精神振奋起来。
就在这时候,大街上一阵骚乱。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叫喊:“颍川捷报,颍川捷报!”
“怎么回事?”
许攸挑起车帘,大声的问道:“怎么如此骚乱?”
家人却是喜气洋洋,一脸的笑容说:“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啊……颍川大捷!”
“啊?”
“刚才听人说,颍川送来战报,颍川大捷!贼酋张宝被斩杀,首级已经送至阳。”
许攸闻听,大惊失色。
他看了看何颙道:“怎么会这样?那良家子,居然有这等本领,居然斩杀了贼酋?”
何颙地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