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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五章 流言四起

    

    蔡伯要和董卓做亲家?”

    当曹操听到了这个消息时,突然忍俊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也不顾他正坐在何府大厅内。

    “孟德何故大笑?”

    何进也是乍听到这消息,正盘算这里面是否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听曹操在那里笑,何进眉头一蹙,心中不禁对曹操这有些狂放的举动感到了些许不满。

    曹操连忙起身道歉,“大将军莫怪,只是操想起了一件事,故而有些忍俊不住。”

    袁绍问道:“孟德想起了什么事?”

    “操是在想,听闻蔡翁的女儿蔡>.)被薰西平那黑炭头压在身下,该会是什么景象?”

    原以为,曹操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厅里的人都侧耳倾听。

    哪晓得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却让何进等人愕然呆愣,好半天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孟德何以如此轻浮!”

    在座有不少人和蔡关系不错,听曹操说出这番话,不禁勃然大怒。

    “是啊,孟德这话说的太轻浮了些。”

    袁绍嘴角一撇,轻蔑的看了曹操一眼。不过转念一想,也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几声。

    曹操连忙道歉,而后正襟危坐,再也不说话。

    大厅里一阵安静,好半天,也不知是谁噗嗤的笑了一声,所有人都哈哈笑开了去。

    何进一边笑一边摇头,暗道:这曹孟德才华不俗,只是有时候却也太过于狂放了些。

    本来是对此事有些忧虑,可曹操这一说,却被冲淡了不少。

    “本初,你如何看这件事?”何进笑着问道。

    袁绍说:“我对董西平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想来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蔡翁说的那般简单吧。”

    “哦,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我那兄弟袁术,也对蔡家女颇为爱慕,曾拜托王子师前去提亲,可没成想被蔡翁赶了出来。虽说公路这件事做的有些冒昧,但我袁家。怎么也比那薰家子强百倍。蔡翁舍公路而选薰西平,莫非是想要拉拢凉州的董卓不成?”

    何进愕然道:“他拉拢董卓作甚?”

    袁绍说:“蔡翁拉拢董卓或许没用处,可不要忘记,蔡翁的立场所在……若是……”

    何进一皱眉,也不禁深思起来。

    汉帝至今未立太子,而且他对长子刘辨不满,属意次子刘协的事情。可说是满朝皆知。只是碍于何进手握天下兵马,故而无法开口,索性就把这立太子地事情推拖不停。难道,这是汉帝的意思?借蔡伯和薰家联姻,来拉拢董卓手中的兵马?

    若是这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心里有鬼的话。挺简单的事情,越想就越会觉得复杂。

    曹操看了一眼袁绍,心里不停冷笑。

    他站起来说:“大将军,其实这件事并没有本初所说的那么严重。里面的内幕,操倒是略知一二。”

    何进忙道:“那孟德快说。”

    “早些时候,操曾听闻卫家寻找那蔡家女,好像是蔡家女从卫家逃走,而后失踪数月。年前回来后。蔡翁为避免麻烦就带着蔡家女去了城。在城,也曾想为蔡家女寻找夫家……可不知为何,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操闻听,似是蔡家女有了身孕。”

    “啊?”

    “董西平那一日本和我等一起吃酒,听闻蔡翁回来,就急急忙忙地赶去拜见。而后就传出他和蔡家女定亲的消息……呵呵,操以为。蔡家女失踪的那段时间。很可能是和薰西平在一起。两家匆匆联姻。想必也是为了那蔡家女有身孕的缘故吧……否则以蔡翁那种性情,怎么会同意和董家联姻?莫忘了。他可是敢在皇上面前拍桌子。”

    何进恍然大悟,心中的疑虑顿消。

    “那孟德以为我们该如何呢?”

    “何不顺水推舟?想必那董西平正为了找人提亲而焦头烂额,大将军若是主动提起,不正好是向董凉州示好?董凉州如今正在和羌人作战,恐无法来主持婚事。若是大将军愿意出面的话,想必董凉州定然会对大将军非常感激,而且还结好蔡,更成全了董西平。虎狼之将还能不尽心为大将军效力?这可是一举三得的美事?”

    何进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袁绍旁边一笑,但是对曹操却生出了一分提防。

    这曹操平日里疯疯癫癫,可不知不觉中,已经坐在了他地下首。何进对他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他日必成自己心腹之患……二人虽有交情,可袁绍还是起了疑心。

    ******

    且不说何进出面为董俷提亲。

    蔡决定把女儿嫁给董俷,却惹怒了两个人。

    一个是袁术袁公路,另一个却是认为被蔡扫了面皮的王允。

    袁术自恃甚高,请王允提亲,虽然有准备被拒绝,可还是难免会生出一些失落之意。

    可蔡宁可把女儿嫁给一个蛮夫恶

    是让袁术有些无法接受。

    难不成我堂堂四世三公的家庭,还比不得你一个区区莽夫,凉州的良家子吗?

    而王允,更感到羞耻。

    二人聚在一起,喝起了闷酒。

    袁术突然拍案骂道:“董西平一莽夫,蔡翁弃我而就一恶汉,实乃我生平奇耻大辱。”

    王允闷声道:“公路何必如此?你感到羞耻,我何尝不是?那蔡伯好生无礼,把我赶出他蔡府大门。现如今,这阳谁不知道我这羞耻的事情,连门都不敢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责骂。

    就在这时,有门子来报:“何颙和许攸两位先生在门外求见。”

    “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何颙和许攸走进了房间。看袁术二人桌上地酒菜,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伯求、子远莫不是来嘲笑王某?”

    王允有点高了。看到这二人的笑容,不免心生不快。

    何颙自坐下来,招呼家人配上酒具,然后自顾自的斟上一觞,一饮而尽后长出一口气。

    “公路居然有此美酒,为何不早说?”

    袁术笑骂道:“我家中有甚好酒,你二人会不知道?”

    王允眼珠子一转,笑问道:“伯求。子远,你二人来,是不是有事情?”

    许攸瘦削地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轻轻点头,“如今外面盛传蔡伯弃公路而就良家子的事情,更有子师被扫地出门……呵呵,我二人一想。就晓得你们定然在这里喝酒。故而登门拜访,一是为了讨一觞酒水;二来嘛,则是想为二位主持公道。”

    “什么公道?”

    袁术那有些混浊的眼珠子一转,“难不成你们还能为我和子师出了胸中这一口恶气不成?”

    何颙冷笑一声,“何止是为你二人出气,我何尝不是被那董家子羞辱过?那日张举作乱,他当场削了我的面皮。至今还被人拿来说事。我心中也是多有不满。如今薰卓在凉州风头正盛,大将军对他越发的看重了。若是薰蔡两家结亲,只怕那薰家地势头会更加厉害……到时候,只怕你我都要被凉州鄙夫压在下面,再无出头之日。”

    袁术倒是没什么,他出自四世三公之家,怎么都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可王允就有点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出现何颙所说的情况,那可是士人地悲哀。难不成。让这天下名流去依附一个鄙夫?

    “伯求有话,不妨直言。”

    “那就要看公路是想要出一口恶气,削了那董家子的面皮,还是想要把薰家……”

    袁术眼珠子一转,“削了面皮如何?把董家连根拔起又如何?”

    “若是只想削了那董家子的面皮,事情倒也简单。听闻皇上准备在秋祭之时行阅兵大典。那薰家子不掌握鸾卫营嘛……可以要他也出战,到时候一群女伎组成的鸾卫营。如何是我北军地对手?落个惨败。他薰家子那虎狼之将地名号恐怕……嘿嘿。”

    袁术眼睛一亮。想了想:“若我想要把那董家连根拔起,又如何?”

    “此事倒也不难。关键就看公路你敢不敢做。”

    “伯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攸开口道:“公路难道忘记了吗?你手中尚有一把利刃……如今正是好时机。”

    “利刃?”

    袁术想了想,猛地醒悟过来,“子远,你说地可是那皇甫……”

    没等袁术说完,许攸阻止他说下去。

    “当日伯求建议董家子入京为质,本想是给那董卓一些教训。可谁想到,董家子入京之后,行事肆无忌惮也就罢了,而且还越发地猖狂。长此下去,只怕大将军府内,日后再也没有你我等士人地立足之地。如果不把董家除掉,必成心腹大患。”

    袁术沉吟许久,“只是那些人,叔父不开口,只怕我也不敢妄动啊。”

    “何必要那些人出面?公路只需命人在街头巷尾散布谣言,就说杀死皇甫嵩的人,与董家子颇为相似……自然会有人出头。到时候,水到渠成,太傅还能如何选择?”

    王允听明白了……

    “伯求,子远,还有这种事?我怎地从未听过。”

    何颙说:“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连大将军也被蒙在毂中。若非那薰家子的名头越来越大,隐隐有压制不住的势头,我也不会出此计策。子师,武夫当政,则经学难兴,我等士人恐怕到时候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如今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伯求此话,深得我心。”

    王允说完,突然冷笑:“董家子必死无疑,到时候倒要看蔡老儿,有如何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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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建春门血案(一)

    

    月,已是初夏。==:可那日头却显得格外毒辣。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时间长了,只让人头晕脑胀,汗如雨下。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雪白长裙,白巾缠头,生的是貌美如花,虽有些憔悴,却更显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在她身后,还有三十多人。

    全都是素装打扮,脸上流露悲愤之意。

    从清晨开始,这些人就跪在了南宫门外,也不出声喧哗,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

    “咦,那不是皇甫威明的遗孀冯氏,这又是要干什么?”

    “你最近没听说吗?整个阳城都在流传皇甫义真并非死于反贼之手,而是被宵小暗算。皇甫嵩是皇甫威明的侄子,那冯氏作为皇甫嵩的婶婶,自然要出头喊冤。”

    “唔,原来如此……我听说,杀死皇甫嵩的,好像是……”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什么也没有说。这种事情,非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掺和。”

    “我也知道,只是无风不起浪,只怕这种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

    此时,南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过往的朝臣并非没有看见,可是一个个却视若不见,匆匆的绕过那群跪在门外的人,迅速离开。

    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朝臣们也大都心知肚明。

    其中所隐藏的风险和凶恶,不到一定的位子,是不可能承受。

    袁隗的车辆远远的就避开了皇甫家的人群。他坐在车内,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车内,袁绍静静的跪坐,一言不发。

    “本初,可曾查过,这件事是谁传扬开来的?”

    袁绍轻轻摇头。“叔父,还没有结果。不过以侄儿观察,这留言地出处,并不难找到。”

    “你是说……”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在您下令封口之后,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若侄儿猜测的不错,能散播这种谣言的人,只怕也就是在这寥寥数人之中。”

    “以本初你的看法,会是谁?”

    袁绍咬了咬牙。“公路早先被蔡翁拒绝婚事,而后蔡翁又许下了亲事与那董家子。以公路的性情,怎可能受得了这种打击?若侄儿看。只怕十有八九会是他所为。”

    “公路无谋,公路无谋!”

    袁隗用力的捶打车中的桌案,咬牙切齿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凉州战事正在紧要处?为何却弃大局而不顾,专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如此一来。那薰家子恐怕是……我倒是不担心他,我所担心地是凉州战局。若薰卓一怒之下停止征战,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变得大了啊!我原本想先拉后打,如此却毁了我的计划。”

    “这个……您也知道,公路地脾气是吃不得半点亏的。只是我也没想到那冯氏居然如此强硬。竟然跑来南宫静跪。只怕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要传到皇上耳中。”

    袁隗想了想,“本初,我要你立刻从公路手中接走那些人……公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尽快设法将他调出阳。只是董家子……你还是多想想办法来保全吧。”

    “侄儿明白!”

    袁绍从车中下来,嘴角一翘,心中冷笑一声:公路。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谁要你总是在我面前摆出那嫡出的架子。如今,只好请你远离阳,这袁家的家业,还是由我来接掌吧。

    对于董俷和蔡地联姻,袁绍并没有因为曹操的一番话而打消戒备。

    相反,他觉得董家的势力太大,有点控制不住的趋势。正好借此机会,趁机打压,而后在董俷山穷水尽时再出手相助。嘿嘿。如此一来,薰家人还不对他感恩戴德?

    至于袁术。能借此机会让他彻底离开袁家的权力中心,袁绍自然乐意为之。

    何颙、许攸,都是他的心腹。

    而三人之间地关系,在外人看起来,却并不是非常和谐。

    甚至三人交往的过程,也少有人知道。当年袁绍蛰伏,就已经和许攸等人结成同盟。

    抬头看了一眼那跪在宫门外的冯氏一家人,袁绍不免有些得意。

    正有议郎张钧要入宫办事,在路过南宫门外时,看到冯氏一家人跪在那里,不免愕然。

    连忙命人停住了车,张钧从车上走下来。

    “夫人为何在此?”

    冯氏抬头,神情冷漠。

    她本是皇甫规老来迎娶的妻室,老夫少妻年龄差距虽大,可是却其乐融融,异常恩爱。

    哪知天妒红颜,冯氏嫁过去没多久,皇甫规就死了。

    而后皇甫嵩战死于颍川,令皇甫一族的家道迅速衰落。若不是当年皇甫规的人缘不错,而且也有不少学生在朝中为臣,不时的给予一些照应,只怕早就在阳呆不下去了。

    皇甫嵩死后,皇甫一家人本来打算随谢氏兄弟二人入蜀。

    可没成想,却听到了皇甫嵩之死的谣言。更有一名当年皇甫嵩地亲兵偷偷上门,告知冯氏那杀害皇甫嵩的凶手,就是如今在阳生命彰显的薰家子,董俷薰西平。

    论辈分,皇甫嵩是冯氏的侄子。

    论交情,皇甫规死后,皇甫嵩对冯氏也是非常尊敬,从未有过半点懈怠。

    故

    听到这谣言后,立刻召集皇甫家上上下下三十余口,外告状。

    听到张钧询问,冯氏的眼圈一红,娴静甜美的面容流露出悲苦之色。

    “张议郎,妾身今日是要为我那侄儿求个清白。如今阳满城流传,义真死于董家子的手中。难道议郎您就没有听说过吗?可叹人情冷暖,议郎却是第一个来询问的人。”

    张钧脸一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只是这事情关系重大。一方是已经破败的皇甫家,一方却是如日中天的凉州刺史,你让满朝臣工能如何选择?更何况,谁也都知道。薰家子那是个蛮横地货色。又要和蔡结亲,两家的权势相合,只怕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谁敢掺和进来?

    但张钧性情还算耿直,当年和皇甫嵩地交情也算不浅。

    闻听冯氏这话,说道:“夫人,非是我等不闻不问,只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只凭谣言如何能让人信服?若夫人您能提供出足够地证据,张钧拼着一死,也要主持公道。”

    “张大人……”

    冯氏眼中流出两行清泪。却是梨花带雨般,令人更感风情。

    也难怪,疾风知劲草,贫贱见真情。在如此关口,能有人挺身站出来说话。又如何不感动?

    “妾身并非没有证据。昨日曾随我侄儿前往颍川的亲随过来,告诉我说杀我侄儿的凶手之一,就是那恶汉董西平。他还留下了证词,并愿意随时为我等出面作证。”

    “当真?”

    “妾身若是有半句谎话,则天打雷劈。”

    “既然如此……请将证词和状纸交给我。若夫人信得过我,我将亲自向皇上禀报。”

    “坚寿。把证词拿过来!”

    一个青年走上前,将一份以鲜血所书的状纸,连带着证词递给了冯氏。

    这青年名叫皇甫坚寿,是皇甫嵩的儿子。

    冯氏把状纸和证词放在了张钧手中,“张大人,这状纸乃是我皇甫家上上下下三十七口人鲜血所书,证词也是那亲随昨日所留下。我等就在这里跪等,拜托大人!”

    “拜托大人!”

    冯氏叩首。皇甫家的人也都伏地高呼。

    张钧只觉热血沸腾,抓着状纸和证词,大声说道:“世人都说人情冷暖,可这世上总还是有心怀公义的人。张钧不才,定将这状纸和证词呈递皇上,为义真讨回公道。”

    说完,他蹬上车,命人将车辆驶向南宫。

    皇甫坚寿轻声道:“叔婆,张大人,真的能为我父伸冤吗?”

    冯氏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只希望能如张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世上总还有正义二字。”

    说完。她不再发言,静静地跪在原地。

    皇甫坚寿等人也不再说话,陪着冯氏一起等待,等待着那‘正义’能够再次出现。

    ******

    正午过后,汉帝刘宏终于发出了旨意。

    缉拿董俷,交大理审问。廷尉伍琼主审此案,一应人等不得插手过问。

    毕竟,不论是皇甫嵩还是皇甫规,在朝中颇有人望。如今一见如此局面,立刻有无数人蜂拥而上,痛斥董俷在阳的罪行。连带着气杀许劭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当天晚上,董俷正在家中吃饭。

    忽有公人前来,要捉拿董俷前往大理。

    沙摩柯第一个就怒了,“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谁敢拿我二哥。”

    典韦冷哼一声,也拍案而起。

    成蠡带着巨魔士在府门外呼啦啦就拉开了队伍,沉静地队列中,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前来缉拿董俷的,是大理左平虑,少年时曾六经博士郑玄门下听讲,精通律学,颇有名气。可看见巨魔士这般凶猛的模样,也不禁吓了一跳,迟迟不敢有行动。

    双方对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更有北都尉谢援在听说了消息之后,带着本部人马,飞快地赶来迎春门支援虑。

    谢援和董俷曾经见过面,也算是点头之交。

    可他的妻子却是皇甫嵩的女儿,这事情牵扯到谋杀他老丈人的凶手,岂能放过董俷。

    谢援出动,其兄长谢坚也当然不能坐视。

    一炷香的功夫,虑一边就聚集了上千人,把个迎春门大街堵得是严严实实。

    市井小民自然不会在意谁好谁坏。

第一五七章 建春门血案(二)

    

    经是后半夜了,伍琼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终于得空一点东西充饥。

    几乎整整一个晚上,他这府上就不停的有人拜访。

    从朝廷大员,到太学院的那些名士,纷纷而来,所谈论的话题,也只有一个。

    惩治凶手,为皇甫嵩伸冤,为许劭报仇,为士人扬眉吐气……

    总之,在一夜之间,全阳的人都变成了董俷的敌人,而董俷也被千夫所指,更成了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宰割。董西平的性命,也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但伍琼真不这么认为。

    且不说那份证词上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就一定能治董俷的死罪吗?

    在众多义愤填膺的士人当中,伍琼还算是能保持清醒。董俷也许算不得什么,可他身后,还有蔡,还有大将军何进至今都没有表态,甚至连皇上都没有给出定论。

    而最重要的是,董俷的老子董卓,如今还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凉州和反贼激战。

    难不成杀了董俷,董卓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说别的,董卓只需坐视羌人反贼长驱直入,就足以让原本就不算太平静的江山社稷变得更加动荡。到时候,这笔帐怎么算呢?

    整个阳,有数不尽的士人。

    可为什么就没有人替大汉的江山社稷去考虑一下?

    那饭菜入了口,也变得没有任何味道。伍琼就坐在书房里,捧着碗呆呆的发愣。

    “夫君,可是为天亮后的事情担心?”

    伍琼的妻子出身于小户人家。平日里操持家务,颇为贤惠。

    虽说不上漂亮,但却有小家碧玉地味道。伍琼平日里,对妻子也是格外的敬重。

    听到妻子询问,伍琼强笑一声,“你也看到了,这一晚上宾客不断,所求的事情只有一件……我不喜欢那董西平,但这件事里面蹊跷甚多。我却不能去冤枉人啊。再者,此事牵连甚广,我担心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惹出大麻烦,那才让人担心。”

    “夫君可是不想掺和这件事?”

    伍琼点点头,“我确实不想掺和。你看今天前来的人看似很多,可重要的人物却一个都没有出现。不管是那董家子身后的人。还是袁太傅,都没有站出来说话。只怕此事也并非太傅的本意……可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太学院的人,也不是我的本意。”

    妻子明白了……

    “夫君若是为难,何不请辞?”

    “请辞?这时候请辞,岂不是让人笑话?那我以后该如何在阳立足。”

    妻子笑道:“夫君糊涂了,平白无故地请辞固然是要得罪人,可如果你不得不辞。谁会说你呢?”

    伍琼眼睛一亮,明白了妻子话中的含义。

    忍不住大笑数声,“我得贤妻,实乃大幸事!”

    ******

    薰俷在牢室中睡的很安稳。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问心无愧,又有什么睡不着?

    皇甫嵩本来就不是他杀的,就算是那些人找来证人,他还是可以矢口否认。上辈子曾听人说过一个笑话。叫做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坦白从严,牢底坐穿。证人?又有什么用处……阳城想他死的人多了去,可那几个人不开口,谁也奈何不得他。

    所以,怕他个鸟!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牢室当中。把那潮湿腐臭地气息驱散了不少。

    薰俷伸了个懒腰。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牢室的门被打开来,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公人。

    “准备过堂了!”

    公人大声喊道。随即脸色一变,露出阿谀的笑容,“俷公子莫怪,这也是上面的吩咐,小的们也没办法。这里有一套枷具,还要给公子带上,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有公人手中拿着木枷和锁链。

    薰俷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却把一群公人都吓了一跳。

    “过堂有要带枷具的说法吗?”

    “这个……”

    “算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为难你们……过来吧。”

    薰俷说完闭上眼睛,心道一声:不过这笔帐,咱们总有一天是要好好的清算一下。

    公人小心翼翼地把重三十多斤的木枷和锁链给董俷带上。

    固定住了董俷的双手,身上还缠了一根十几斤中的链子,链子的一端拖着一个铁球。

    也难怪这些人如此小心,董俷虎狼之将的名号实在太响。

    万一出了事情,到时候可收拾不住。三十多斤的枷具,在大理监里属于重刑具。

    不过董俷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站起来随着公人们走出了牢室大门。

    穿过夹道,还能听到白马寺的钟声。

    薰俷走上了大堂,却意外地发现,那大理廷尉的位子上,坐着的居然是个熟人。

    就是昨日前去抓捕他的虑。

    原来,天还没亮的时候传来消息,由于昨夜伍琼府上的客人太多,以至于廷尉伍琼过于疲惫,在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身子,现在躺在床上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有郎中证明,伍琼地伤势不轻,至少要休养三个月。

    如此一来,身为大理廷尉之下地左平虑,就被推上了主审地位子。俷摩柯给撕了,更让虑丢了好大地脸面,几乎沦为笑柄。今日他来主审,怎么也要把这面子找回来。

    给董俷上枷,就是虑的主意。

    “升堂……”

    随着公人们的呼喊,虑大喝一

    堂下何人?”

    按着规矩,董俷应该跪地磕头,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说:“罪犯董俷见过大人。”

    可董俷才不理他这一茬。冷笑一声,不言不语。

第一五八章 天人感应

    

    照蔡早先的算计,是让董俷把事情闹大。

    事情闹大了,一个区区的大理廷尉,显然就不足以再审问此案。然后由汉帝接过手,一来不会给董俷小鞋穿,二来到时候蔡就能向汉帝求情,事情打个马虎眼儿也就过去了。

    而在汉帝一边,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从某种角度来说,能让董卓更加忠诚于汉帝。

    这本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却不想董俷居然把虑给杀了……

    蔡感觉着,这事情似乎闹得有点太大了一点。

    这边董俷叫喊不服,汉帝在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董俷,你有什么不服?”

    “皇上,臣是杀了那虑,可是虑却是先公报私仇,将臣披枷过堂,还未审问,就先定了臣凶犯的罪名,要杖脊小臣。臣也是将门出身,对我大汉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什么过错。这二话不说就定了臣的罪名,分明是要置小臣死地,小臣不服。”

    “就算不服,也不应擅杀大臣啊……”

    “非是小臣先动手,是那虑先要杀小臣。鸾卫营军司马任红昌,还是皇宫里的女官。只不过站出来替臣说了两句公道话,那虑就要手下捉拿她……皇上,不是小臣大胆,而是那虑实在是目无皇上,连皇上的女官都敢捉拿,小臣一怒之下……”

    “有这种事吗?”

    薰俷的最后一句话,正说到了汉帝地心眼里。

    权臣当道。外戚专权……眼看着皇室的威严越来越低,士人的力量却越来越大。

    那虑,说起来也算是士人地一员。

    他的行为。是否也代表着大多数士人的心理呢?

    何进突然开口,“那鸾卫营又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您也看到了,是建春门的官军先出动……有人要置我于死地,连军方都打理妥当。鸾卫营死伤无数人,也是气不过。才全体出动,和官军进行对峙的啊。”

    也是啊……

    这建春门的官军,输建春门校尉所辖,按道理应该归何进管理。

    为何在没有接到命令地情况下,就擅自出动呢?何进眼珠子一转,不免有些疑虑。

    “大将军,你怎么看?”汉帝隔着车帘问道。

    何进想了想,“以微臣之见,先让鸾卫营回转营地。命羽林军严加防范。不得出动。薰俷等人,应暂时收监。此事似乎颇有蹊跷,最好还是皇上另择人来审问。”

    “另外择人吗?”

    汉帝冷笑一声,“我看这满朝文武,都是同一个心思吧……朕决定,亲自主审此案。来人。把薰俷等一干人收监。不得有半点懈怠。明日一早。嘉德殿朕亲自审问。”

    “皇上圣明!”

    薰俷高呼一声,典韦、沙摩柯和任红昌等人也同时叩首。

    自有金瓜武士上前。押着薰俷等人离去。汉帝摆架回宫,一场闹剧轰轰烈烈的开始,却又无声的收场。可如此一来,却令得阳城的士子们,对董俷更加的怨恨。

    由于有汉帝的交待,董俷等人的待遇显然就不一样了。

    任红昌自认是董俷的侍婢,应该和董俷在一起。于是狱官把二人安排在一间牢室,而典韦等人,则被安排在另一间牢室当中,还有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总之是尽心尽力。

    那恶汉,连主审他地官员都敢撕了!

    若是惹怒了他,蛮性发作地话,只怕……

    薰俷靠着墙,坐在榻上,看着怯生生在一旁的任红昌。

    “红昌,我们现在都是犯人,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说实话,在此之前董俷对任红昌总还是有一点点的心理抵触。可经过这件事之后,抵触的心理好像少了很多。这丫头能为了自己而咆哮公堂,甚至不惜杀人……这份心意,足以让董俷感动不已。

    也许,在原有的历史上,她曾经害得董家家破人亡。

    可现在,她已经跟着自己,历史上的貂蝉,还会再一次地出现吗?那已经是未知数。

    任红昌坐在榻边,背对着董俷。

    婀娜地背影,很动人。薰俷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开口道:“红昌,能不能摘下面具呢?”

    “啊……”

    “此次之后,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

    薰俷笑道:“若是死了,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我真地会后悔死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死了也不会后悔,是吧。”

    “主人,千万别胡说,您不会死地。”

    “呵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敢这么肯定会不会死呢?”

    任红昌沉默了……

    许久,她伸出手,轻轻放在面具上,缓缓的取了下来。

    ******

    起风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阳突然起了风,天色很快就变得阴沉下来。

    汉帝坐在长乐宫中,看着漫天的乌云翻滚。

    硕把早间的情况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最后用了一句话总结:那董家子,实乃天下少有的悍将。若能为皇上所用,必然可以成高祖之樊,光武之马武等猛将。

    对硕,汉帝是了解的。

    这个人不结党营私,不爱钱,不爱权,却极爱勇猛之将。

    对兵事的兴趣远远大于其他方面,对汉帝,更是极为忠诚。蔡说薰俷是猛将,或许还值得推敲一番。可若硕也这么认为,那么就说明,薰俷的确是一员猛将。

    回头说:“母后,似乎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

    薰皇后看了汉帝一眼。突然一笑,“不过依哀家来看,皇上这心里的雨。恐怕已经下了。”

    刘宏苦笑一声,“母后明鉴,朕确实有些心烦。”

    “可是为那董家子地事情?”

    刘宏点点头,“这

    可真是……居然把那虑生生撕了,不愧老师所说的号。可这样一来,却让朕有些为难。今日回宫之后。那谏义大夫刘陶就带着一帮子人在嘉德殿上哭号,定要让朕杀了董家子……朕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薰皇后想了想,“那屠家子怎么说?”

    “何遂高?他倒没说话。”

    “袁太傅呢?”

    “太傅今日托病未曾上朝……”

    “嘿嘿,那皇上怕为难什么?袁太傅想必是不想掺和进来,何遂高也没有说话。只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挑人毛病是很擅长,可与皇上又有什么益处?”

    “母后是说,不理刘陶他们?”

    “不是不理,而是要视情况而定……皇上何不把事情引到那皇甫嵩身上?既然是他引发出来地事情。索性就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只要不是薰家子杀了皇甫嵩。那么一切麻烦,不就没有了吗?虑无视皇家的脸面,公报私仇,擅自对大臣用刑,这也是死罪。只要董家子没杀皇甫嵩,那理就在他这边。刘陶他们又能怎么样?”

    刘宏连连点头。“母后此言极是!”

    想了想后。又说:“可万一真的是董家子杀了皇甫嵩呢?”

    “那就要看皇上您是怎么想。您若是觉得董家子有用,那他就没杀;若是没用处。就是他杀的。反正这件事情的决定权是在皇上您的手里,董家子地死活,也是在您一念间啊。”

    刘宏不禁有些犹豫了!

    薰皇后见汉帝不说话,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不过哀家听说,薰家子把那鸾卫营打理的不错,连那些官军都不是对手?”

    “那哪里是什么官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提到了这个问题,汉帝就不禁苦笑,“连一群女人都打不过,甚至连鸾卫营一个冲锋都挡不住,还能被称之为官军?不过,那董家子确实有一套,短短的时间里,把个鸾卫营打理的颇有章法……母后,您是说……”

    刘宏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董皇后话中的意思。

    薰皇后却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如此说来,董家子还是有用的嘛。”

    刘宏也笑了,“没错,的确是有用!”

    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皇子协,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就在这时候,宫殿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轰隆隆,雷声轰鸣,一道闪电从乌云中飞出,正好劈在了嘉德殿的屋檐上。

    熟睡中地皇子协,被雷声惊醒,忍不住大哭起来。

    汉帝打了一个寒蝉,忙跑出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雷神劈断了嘉德殿地屋檐……”

    有小黄门大声的禀报,神色看上去格外的慌张。

    刘宏顿时呆住了!

    ******

    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蔡站在窗前,神色木然。

    这一场大雨,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自西汉董仲舒创立了天人感应说之后,就产生了纬学说。认为天和人类是相通的,甚至是互相感应。

    特别是光武皇帝刘秀,曾经以符瑞图起兵,使得纬学说大盛。

    倘若那些太学院的家伙以此为依据,非要说董俷该死,还真地是不太好说。薰俷地生死,就要看这雷雨造成什么样地结果。万一出了变故,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蔡安!”

    “小地在……老爷,有甚吩咐吗?”

    “立刻去皇城打听一下,看看刚才的惊雷,可有造成什么危害?”

    “喏,小的这就去打听。”

    蔡安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走了。

    蔡心绪不宁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而就在这时候,蔡>.进了书房中。

    “父亲,刚才的雷电……”

    “别着急,别着急……我已经让蔡安去打听了。只要没造成什么危害,就不会有问题。”

    “可万一造成危害了,怎么办?”

    蔡>=.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蔡一皱眉,“能怎么打算?这种事情,乃是上天之警示,怎么打算?”

    蔡>=.来说?谁说的好,上天就是在警示什么。”

    “你以为太史部的人,会说什么好话吗?”

    这太史部,是执掌天时、星历的部门,大都是有太学院的人担任郎中。

    蔡>您不是也精通星历吗?”

    “我虽精通,可却不一定能令人信服啊。”

    “那有没有能让人信服的人,而且还能帮我们说话?”

    “这个……让我想想!”

    蔡拍着额头,沉思不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蔡安匆匆的跑回来,轻声回道:“老爷,雷劈嘉德殿,小的刚才在北宫门前看到了一个熟人……他告诉我说皇上要招太史部的郎中去询问。”

    怕什么就来什么!

    蔡沉吟许久,突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若是那个人来,定能解阿丑的危机。”

    “谁?”

    蔡顾不得解释,连忙吩咐道:“蔡安,你立刻准备车辆,我要马上进宫去见皇上。”

    “父亲,您说的,到底是谁啊!”

    蔡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名字。蔡>|.道:“若是他的话,阿丑无忧矣。” ,.,,,

第一五九章 韩与马(一)

    

    击嘉德殿,似乎是给阳的士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第二天,以谏义大夫刘陶为首的太学院士子在朝堂上奏说,汉出奸人,故而上天雷击嘉德殿,以作为警示之用。凉州人董俷,生性鄙恶,就是上天所警示的恶人。理应斩首,收回凉州刺史董卓的兵权,并将董家一门老小押赴京城,处以极刑。

    这奏章洋洋洒洒,刘陶更是摇头晃脑,忽而义愤填膺,忽而面目悲苦,总之大有不把董俷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意思。

    满朝官员纷纷响应,看上去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可聪明的人却看出了端倪。

    不论是大将军何进,还是太傅袁隗,包括张让等人在内的十常侍,却都没有说话。

    汉帝见群情激愤,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以太傅看来,董家子这件事当如何处置?”

    半眯着眼睛,好像一直在打盹儿的袁隗突然说:“雷击嘉德殿,却是上天之警示,但究竟是在警示什么,还要仔细揣摩。天意难测,天心难测,只凭几个人那么一说,似乎有点过于草率了。老臣以为,当请一精通历法之人演示,以确定这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张让突然开口:“皇上,老奴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

    “哦?”

    “等闲人难免会和董家子有瓜葛,可此人却一定不会。而且他乃光武皇帝侄子鲁王刘兴的后代。若说较起来,这个人还是皇亲国戚。一定会秉公直言,没有虚假。”

    “你是说……”

    “老奴所推荐地人,正是谷城门校尉。刘洪刘元卓。”

    张让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前,刘陶等人不免心中忐忑,生怕张让说出一个他们不愿听到的名字。

    因为就董俷这件事情而言,已经演变成保存士人脸面的大事。

    随着汉帝对朝政掌控地不断加强,特别是州牧制度的重新启用,让士人们感到了惊慌。

    刘焉、刘虞。这都还好说。

    可是凉州刺史董卓、并州刺史丁原等人的任命,似乎向士人们发布了一个信号:武人当兴!

    如果眼看着那些平日里被他们视为粗鲁代名词的武人站在朝堂上,才是最大的悲哀。

    所以,董俷一定要杀,董卓一定要打压。

    对于刘陶等一干太学院出身的士人而言,这是他们最后地机会。

    但是,对于刘洪这个名字,刘陶等人却无话可说。

    汉帝非常满意张让提出的这个名字,连连点头说:“阿父说的不错。皇叔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按照辈分。刘洪是汉帝的叔叔。

    而且对于历法天文方面而言,可称得上是大汉的第一人。

    曾担任过执掌天时、星历的太史部郎中,测定了二十四节气时太阳所在横行间的位置等等一系列在当时的整个世界而言,最为准确地数据,并且被收入了四分历中。

    此外,刘洪精通政务。也熟识数术。

    所著作地七曜术和八元术。在当时整个天人感应体系当中。算得上是极具权威。

    熹平六年,刘洪因父丧而致仕。在家中编纂《九章算术》而再次闻名天下,之后更因为这个原因,而担任上计掾,主掌天下财政。光和六年,因得罪了十常侍封谞而被罢官,于是在家中休养,同时又编纂了一部奇书,名为《乾象历》,为世人所称道。

    中平元年,黄巾之乱爆发,封谞被杀。

    刘洪因此而再次出仕。不过因没有贿赂张让,只得了个谷城门校尉的职务。

    此人性情淡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而且为人公正,在阳城内也算是极有名声。

    袁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猛然张开。

    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汉帝,心中一叹,又闭上了眼睛。

    昨夜汉帝曾派人前往他的家中,只请他在朝堂上说一句话,就是先前的那些话语。

    当时袁隗还没有想到刘洪这个人,可是现在……

    刘洪这一次算是再次走进了汉帝地视线内。如今汉帝分封州牧,委派皇室宗亲。说实话,刘焉、刘虞,袁隗倒还不在意,可刘洪这个人,却地确是具有才能啊。

    如果汉帝重用刘洪,那么以刘洪在纬术上地造诣,绝对会令皇权巩固。

    袁隗的心情现在是非常地复杂。

    阉寺未除,帝党又兴。内有襟肘,外有武夫虎视眈眈,士人的出路,又在何处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谷城门校尉刘洪奉命来到。

    刘洪现年五十上下,八尺身高,不过体态却显得有些臃肿。庞庞的脸上,总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打转,走起路来小碎步飞快,很有精神。

    “臣,刘洪叩见皇上。”

    汉帝不喜欢刘洪,不是没有原因。

    不管刘焉还是刘虞,这些人都是相貌堂堂,仪表不俗。

    可刘洪呢,却显得太普通了,普通的让人看一眼,马上就会忘记。

    但现在,汉帝还是要保持和煦笑容,“皇叔快快请起,朕今日召见皇叔,是有事商议。”

    刘洪站起来说:“敢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叔,昨夜雷击嘉德殿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臣略知一二。”

    “敢问这可是上天之警示?”

    刘洪沉吟片刻,“皇上乃天子,上天之子,为上天所护佑。若这江山社稷中发生了事情,上天一定会有所提醒。老臣以为,雷击嘉德殿,确实是上天给皇上的警示。”

    刘陶等人长出了一口气,不愧是星历第一人。一语中地啊。

    “敢问皇叔,可能推算出上天有何警示?”

    “皇上,天意难测。这警示是好是坏,老臣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若皇上能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定竭尽全力,测算天意……”

    “三十天的时间,够吗?”

    “恩,够了!”

    “那好。朕就等一个月后,聆听皇叔的答案。”

    刘陶有点急了,“皇上,那皇甫义真

    …”

    “正因为是皇甫嵩地死,引发出这样的事情,故而朕必须要领会天意,放能做决断。薰俷等人继续看押,不过如此一来,鸾卫营将无人掌管。那位臣工愿为朕分忧呢?”

    一句话。满朝寂静。

    谁愿意跑去鸾卫营那种地方当官,就算是给个三公的职务,也丢不起那个人。

    刘陶等人很自觉的低下头,不吭声。

    反而是大将军何进开口:“皇上,如今鸾卫营颇有章法,若冒然换了别人。恐怕不美。臣有一议。可令薰俷继续担任鸾卫营校尉。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许走出鸾卫营一步。任何人也不得擅自和薰俷见面,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齐美?”

    何进的这个主意,让朝堂上的士子不禁错愕。

    这,又算是什么看押?在刘陶等人地眼中,董俷这不但不是惩罚,整日呆在众香国中,甚至是一件美事。

    可没等他们站出来反驳,汉帝似乎已经倦了。

    “既然大将军如此提议,那就这么办吧……令董俷留守鸾卫营,未得旨意,不得踏出鸾卫营半步,退朝。”

    汉帝甩袖离去,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

    当晚,袁隗找来了袁绍,在密室中商议。

    “本初,我观那董家子如今深得皇上喜爱,似乎有点尾大不去的味道了。”

    袁绍却依旧是一副平静之色,令袁隗非常满意。说实话,之所以看重袁绍,也就是因为这小子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学养。这一点上,袁术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在朝堂上,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怒不行于色。

    袁绍越是稳重,就越是衬托出袁术的轻浮,也就更坚定了袁隗把袁术赶出阳的想法。

    “叔父,那董家子如何尾大不去?”

    袁隗说:“今日皇上命刘洪观察天象,体测天意,很明显是想要保住那薰家子。”

    “叔父为何如此说?”

    袁隗冷笑一声:“刘陶那些蠢货不知道,可我却是清楚。延熹三年,刘洪就和蔡结识,并且一次制定了历法,关系密切。光和元年,又是蔡推举,刘元卓担任郎中,在东观和蔡、卢植一起编撰律历志,三人被称作东观三友,极为亲密。”

    “侄儿倒是不太清楚此事。”

    “你当然不知道……这三人经常因为学识上的问题,争吵不休。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个势如水火。可我却明白,这也算是他三人的自保手段。蔡善文通音律,刘元卓精通历理又密于算;而卢子干,可称得上是经学大师,只是他声名不如郑玄响亮,故而了解地人不多。”

    叹了口气,袁隗又道:“光和元年,刘元卓因擅自揣测天意,妄言光和二年天象不中,却引发出东莱大震,为皇室中人惶恐,并获罪险些被杀。还是蔡偷偷出面,为他说情……皇上免了他地死罪,让他去谷城门当了一个看门的门侯。你说,他们关系如何?”

    “这个,的确是有些过密。”

    “只怕张让举荐刘元卓,也是皇上的意思,我总觉得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有蔡伯的影子。”

    袁绍一怔,“叔父,蔡伯是个忠厚地人,不会耍手段吧。”

    “本初啊,你还是年轻啊……蔡伯为三君之一,久经宦海,虽起起落落,却没有过生命危险,为什么?此人精通自保之道,不是不会耍手段,而是不屑于耍手段,害怕辱了他大儒地名声。可这老头若是真地耍手段的话,却是极为老辣啊……你看今日朝堂上,皇上地一言一行,甚至包括张让和何进,只怕都被他算计了。”

    袁绍闻听,不由得沉默了。

    “叔父,如此说来,那蔡伯岂不是我等心腹大患?”

    “那倒不至于。蔡惜名甚于性命,这一次若非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恐怕也不会出手。只要薰家子不死,蔡伯就不会掺和进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保董俷。”

    “然后呢?”

    袁绍糊涂了,“要打压董家子,又要保董家子,侄儿真的不明白。”

    “董家子要保,是避免帝党的实力扩张。董家子不死,蔡就不会出面,他不出面,帝党的声势就难以加强。打压董家子,却是因为他不死,就会因蔡的关系而获得皇上的信赖。我怕到时候……董家子加入帝党,那可就真的是羽翼丰满了。”

    听完了这番话,袁绍反而笑了。

    “叔父,侄儿以为您这是过虑了……董家子加入帝党又能如何?无甚功名,一介武夫罢了。只要蔡老头不出面,又有几人会因董家子的加入,而向帝党靠拢呢?至于董卓,也不足为虑。就算他兵强马壮,又能如何?到时候大将军一纸征召,还不是要乖乖的入京?入了京,董卓就变成了牢笼中的老虎,又有什么威胁呢?”

    袁隗一听,眼睛放亮。

    袁绍说的不错,只要抓住何进,董卓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看起来,自己确实有些过虑了……

    “那以本初之见,当如何?”

    袁绍沉吟许久后,轻声道:“叔父,我拟请大将军派张孟卓前往凉州,同时请叔父书信一封与太尉张温大人,命他派周慎将军兵发安定,于侧翼虎视董卓。周慎曾受叔父提携,张邈又是我的心腹好友,这二人进入凉州,一方面督促董卓决战,另一方面趁机分了董卓的功劳和兵权。这等于抰制了薰卓在凉州的发展,以慰叔父之担心。”

    “可是那八厨之一的张孟卓?”

    “正是!”

    袁隗连连点头,“若是如此,我心稍安。”

    袁绍微微一笑道:“至于我们,依旧保董家子,以安那董仲颍。如此一来可结好董仲颍,二来嘛也可向蔡翁示好……左右逢源,说不定,还会给我袁家添一虎将。”“此计甚好,就依本初。” ,.,,,

第一六0章 韩与马(二)

    

    洪登上太阁太史部,一下子引发了阳人强烈的好奇

    天象、纬……

    这个自先秦时期就出现的玩意儿,说起来玄奥诡谲,少有人能明白。而后又有薰仲舒加入天人感应说,只把个纬之学吹捧的更加神秘,更加的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理解。

    可越是这样,人们的好奇心就越是严重。

    毕竟这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再加上之前董俷建春门活劈虑,鸾卫营击溃官军等一系列事件的烘托。莫说是阳人,一时间青、、豫、司以及三辅地区的百姓黎民都为之所吸引,把目光投注在阳方面。

    以至于那幽州的张举作乱,凉州的羌人造反,反倒不为人所关心。

    甚至张举的脑袋送进了阳的时候,也无甚围观者,让前来传送捷报的刘虞使者好不怪异。

    张举人头送上去了,却没有人接见于他。

    使者无奈,只好在阳寻了一间客栈,暂时居住下来,等候汉帝的召见。

    五月,连续十余日的高温过后,一场倾盆大雨,让阳人再次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凉爽。

    位于西园的鸾卫营内,董俷端坐在中军大帐中,捧着一卷兵书,却神游天外。

    杀了虑,过后仔细想想,觉得这事情似乎闹得有点过了。但杀了就杀了,也没什么好后悔……董俷在监牢的几天里,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演义评书当中。薰卓为何最后落得千夫所指?

    是他不懂得时务,有些看不清楚自己地份量,以至于干出了废立的事情,引起天下人的反感。按照演义的说法。汉献帝明明比汉少帝要聪明,如果董卓真想要夺取汉室,做那大奸臣地话,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帝在位,不是比一个聪明的献帝更有用处吗?

    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得士子的推波助澜。

    至于历史上的那个董卓,董俷已经不再是那么相信了。

    史书,还不是士子文人所书。里面究竟有多少真实,只怕谁也说不清楚吧。

    士子文人,可用而不可信!

    这是董俷得出的结论。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原以为凶多吉少的结果。好奇心驱使下,薰俷请求任红昌摘下面具。

    且不论她是不是历史上的貂蝉,董俷却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有着闭月羞花容的绝色佳人。若论将起来,任红昌的容貌和蔡>间。若说蔡举手投足中无不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地雍容气度,有仙人之姿,若空谷幽兰一般的神仙风采。

    那么任红昌,就好像是堕入红尘的天使,带着一种天生的妖媚娇艳,令世间鲁男子折腰。

    相比之下,绿儿显得有些小家碧玉的气质。

    容貌上比任红昌要逊色三分。同时也少了一点那种蛊惑众生的媚色。

    但从内心而言,还是绿儿要亲近三分。

    任红昌太美了,美得让人有点害怕。而绿儿给董俷的感觉。却是那种家一般的温暖。

    回到了鸾卫营之后,和任红昌之间的隔阂似乎一下子少了许多。

    薰俷不能出去,但是有任红昌陪伴,生活倒也显得很有滋味。绿儿精于战阵,而任红昌似乎长于练兵。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她还是带着青铜面具。以遮掩她那绝世容颜。当然。这件事情绿儿和蔡都不知道。也算是任红昌和薰俷之间地小秘密。

    中军大帐外。回响一声声喊杀。

    天早已经大亮,任红昌带着李信和司马香儿。已经开始操练人马。

    由于女子天生的体质限制,不可能学习巨魔士那样,习练凿穿和金汤战阵之法。

    那需要极为强悍的体力,还要有非常强悍地身体做基础。

    想想当年裴元绍训练巨魔士,从十几万人里才挑选出一千巨魔士。而薰弃更加可怕,只选出了六七百人,其选人之严格,可见一斑。鸾卫营这些娇柔女子,自然无法和那些悍勇的西陲猛士相提并论。于是董俷只好翻阅马援留下来的兵书,又和任红昌经过十日的苦苦钻研,终于选择出了两套适合与鸾卫营女子们的战阵之法。

    一名流风,为骑战之法。

    兵书上有说,风无正形,附之于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马援根据这句话,并模仿胡人的骑射之术,创造了流风战法。

    仔细研究起来,就会发现这战法很像是后世地游骑兵战术,以骑射为主,来无影、去无踪,击敌之所不备,飘忽不定。

    鸾卫营如今不缺马,董俷把他从西凉带来地三百匹战马送进营中,配合虎女营,共四百人。

    第二种战阵,名为云垂。

    一千女兵苦练射术,同时人手一张钩镶,配短刀。

    所谓钩镶,是一种钩盾结合地复合兵器。上下有钩,盾为圆角方形薄铁,前面有凸出的尖刺。钩为圆柱形地长铁铤,向后稍稍弯曲。上钩顶端为锐刺,下钩末端为小球,两钩中间连接盾后的把手。

    盾用以推挡,钩用来钩束。

    配合短刀,左手锁住敌人的长兵器,特别是对用戟的敌兵极为有效,右手刀同时劈砍。

    这云垂战阵的关键有两个,一是箭术,二是钩镶的使用。

    —

    而钩镶制作非常复杂,价格昂贵,只有汉帝的亲卫军才能够配备。

    可是董俷有钱,不需要担心这个。从敕勒川牧场源源不断送来了家具,由马嵩出面,如今已经在阳城中开设了店铺,生意兴隆。更日进斗金。别看薰俷上一世只是个护林员,没见过多少世面。可观念的不同,毕竟造就了不同寻常地商业方式。

    每次家具送来的数量都不算多,可由于早先使用敕勒川牧场家具的人非富则贵。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一套家具,无百万钱休想拿下,市井中虽也有仿制,可董俷在家具上用黄金打造了巨魔士令牌地式样,并有蔡题字,岂能同类而与?

    还别还价,谁都知道,敕勒川牧场的家具绝不会和你讨价还价。

    要买就买,不买算拉倒。这就是所谓的品牌效益吧……

    总之,董俷一点都不缺钱。

    请曹操出面。帮忙打造钩镶。同时为了适应女子的体质,还专门做了一些改动。

    以至于曹操戏称说:“董西平如今留恋众香国,估计给他做羽林军校尉都不会干。”

    没错,董俷如今一心都扑在了鸾卫营上,还真的没其他心思。

    在董俷心中,有他独特的想法。

    钩镶造价很高,全铁打造,女孩子家用的的确是麻烦。

    秘密派人通知沙摩柯,请沙摩柯设法联系武陵山的老蛮王,去寻找传说中的藤甲秘方。

    记得评书中有说过。诸葛亮七擒孟获地时候,曾遭遇南蛮藤甲兵。

    那藤甲以独特秘方制作,能刀枪不入。而且极为轻便。若能找来,配合董俷的将做营,一定可以打造出一支与众不同的钩镶兵来。至少,能适合这些女人的使用。

    现如今,鸾卫营流风阵法由任红昌主抓,云垂阵归李信和司马香儿训练。

    基本上董俷已经不需要再去操心。干脆整日就在中军大帐当中。很少再出去检验。

    可不要以为董俷无事可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蔡>|:|点符号运用的一种解释。也是等同于让董俷进行点评。本来蔡是想要送来一部论语或者春秋。但一提出来,就把董俷给吓住了。那两部作品,厚厚的一摞,若是标注标点,足以让他吐血。

    汉室早期信奉黄老之术,而且《道德经》只有五千字。

    似乎比较容易。但是拿过来之后,董俷才知道那做学问的痛苦。每一个标点,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不同的标点,所代表的意思也不同,他还真地不敢轻易的下手。

    道可道,非常道……

    开头两句标注了标点之后,董俷就有点懵了。

    可又不能不做,因为蔡>:.再去找她了。

    做学问,好难!

    薰俷扔了手中地兵书,把桌子上的竹简也收拢起来。

    苦着脸,挠着头,走出中军大帐,只见日头正烈。不过因为那一场雨,倒也还算是比较凉爽。

    “主公,学问可是做完了?”

    在大帐门口守护的王双笑呵呵的问道。对于董俷,王双很尊敬。可时间长了,却也知道这个主公其实比他大不得多少,有时候很好说话。这些日子来,薰俷整天长吁短叹,哭诉做学问的苦楚。以至于王双每次见他的时候,都会嘻嘻哈哈地说笑。

    “做完个屁……我终于知道,那做学问地人真是不容易啊。”

    由于不放心家里人地安全,董俷让沙摩柯带一部分人留在大宅门,还让典韦带了一部分人去蔡家守护。成蠡、董铁、成廉,也都各有用处,只剩下王双无事可做。

    干脆就带来了鸾卫营,也算是做个伴儿。

    薰俷伸了一个懒腰,看看天色之后,突然说道:“王双,这已经过去多少天了?”

    “二十天!”

    “还有十天……”董俷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早死早超生,妈的天天在这里熬着,真他娘地快要我疯掉了。有日子没有

    骨了,王双,咱俩练几招怎么样?”

    王双也是个武痴,闻听自然大喜。

    “小将遵命!”

    立刻跑去准备马匹兵器,董俷在大帐门口舒展了一下身子,正准备去校场的时候,突然鸾卫营外有人大声叫喊:“主公,主公何在?我是薰铁。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薰俷一怔,忙向营门外走去。

    大营门口有一队羽林军把守,就是为了看住董俷。董铁无法进入大营。只好在外面叫喊。

    眼见董俷过来,羽林军如临大敌。

    恶汉之名,已经在阳是妇孺皆知,天晓得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来吗?

    “小铁,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董铁身穿一件武生劲装,不过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

    身上还带着血迹,发髻也有些散乱。

    看到董俷出现,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绿夫人,绿夫人被人打伤了!”

    薰俷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问道:“被打伤人?绿儿怎么会被打伤了……你说什么?绿儿被人打伤了?谁那么大胆,居然敢伤了绿儿,她,她可有生命危险?”

    羽林军已经觉察到了不妙,眼看董俷冲过来,连忙让开了路。

    薰俷过去一把抓起董铁,怒喝道:“谁伤了绿儿,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夫人和大夫人约好了,准备去犬市散心。可谁想到走到金墉门大街地时候。被一群无赖子阻拦。当时三爷没在,两位夫人只带着我和成廉,还有两三个小厮。那些无赖子上前辱骂大夫人不知廉耻。绿儿夫人就怒了,要出手教训他们……没想到突然就涌出了一大堆人,围过来就和我们打在一起,绿儿夫人为保护大夫人被砍了一剑,幸好当时酒楼上有两位壮士出面,总算是把夫人们救了出来。”

    “人呢?人有事没有?”

    “大夫人还好。可绿儿夫人……我出来送信的时候。已经有郎中去了。”

    薰俷的脸。狰狞而可怖,手握成了拳头。身子不停的颤抖。

    这时候王双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和兵器,看到这种情况,连忙跑去找任红昌报信。

    “可知道是谁,是谁伤了绿儿?那些人,那些人可曾被抓住?”

    薰铁哭道:“官府根本奈何不得对方,任那些人走了。我后来知道,那些无赖子,大都是太学院地学生。还有河东卫氏的子弟纠集的人手,是故意来找我们麻烦。”

    薰俷咬碎钢牙,握拳仰天一声怒吼。

    “尔等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说着话,董俷口一声长啸,只听营内传来了象龙的爆吼声,风一般的冲了过来。

    薰俷翻身上马,王双已经赶过来了。

    “主公,带着兵器!”

    有羽林军的都伯上前,战兢兢问道:“校尉大人,皇上有命……”

    薰俷抄起了独脚铜人槊,在马上轮了一下,槊头铜人七窍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尔等谁敢拦我?”

    王双和董铁此时也已经翻身上马,“主公,我们去哪儿?”

    “官府不管,我就自己解决。哪里有士子,我们就去哪里。今日我若不为绿儿报仇,董俷誓不为人……”

    羽林军有点懵了……

    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大营之中一阵人喊马嘶,任红昌带着鸾卫营骑兵就冲了过来。

    “红昌,你们回去!”

    “不,红昌誓与将军一起。”

    “鸾卫营誓与将军一起……”

    女兵们大声叫喊,李信和司马香儿此刻也已经集结了营内所有的女兵。

    这些女人,手持钩镶短刀,清一色的特制筩袖铠,杀气腾腾,如同一群母老虎。

    羽林军的士兵们有点懵了!

    几曾何时,这些曾经靠着身子才能吃饱肚子地女人,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看那寒光闪闪的兵器,看那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孔,简直好像换了人一样。

    早先这些士兵们对鸾卫营的训练还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董俷花了那么多钱打造鸾卫营,简直就是浪费。可现在,他们突然明白过来。当一群绵羊配上了獠牙和利爪之后,她们可以很快的从羊变成狼,而且是那种吃人不带吐骨头的凶残母狼。

    看着姑娘们一张张真挚的面孔,董俷心中也不由得感动。

    “姑娘们,随我一起杀人去!”

    薰俷两脚一磕马肚子,象龙猛然一声如雷般的暴嘶,冲出了鸾卫营的大门。 ,.,,,

第一六一章 韩与马(三)

    

    阳士子喜欢一个地方,那就是在南宫门外的英雄楼。

    毗邻金墉门大街尽头,和南宫门大街交接,东西方向一边是建春门大街,一边通往正阳门大街,可说是正在阳最为繁华的地段上,不论交通还是其他,都很方便。

    士子们之所以喜欢英雄楼,是因为这‘英雄’二字。==:楼上吃酒的人,都是真英雄。

    天晓得这个说法是从谁口中流传出来?

    反正喜欢附庸风雅的士子们,对这里情有独钟。

    卫梓和几十个太学院的士子兴高采烈的登上了英雄楼,上百个家人也因为主子们心情好,而被安排在英雄楼的一楼吃酒。原本客人并不多的英雄楼,一下子人满为患。

    按道理说,客人多了,代表着生意好,史阿应该很高兴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史阿的眼皮子直跳,心里更是感到了一阵阵的不安。

    酒楼上的士子们推杯换盏,一边痛骂武人粗鄙,一边又说着污言秽语,好不难听。

    “没想到那恶汉居然还有此艳福,那小丫头倒是真水灵……哈哈,若不是大家拉着,我今日就不仅仅是砍她一剑,说不得要把她抓回去……好好羞辱那恶汉一番。”

    卫梓意气风发,大声说道。

    一群太学院的士子们纷纷点头,不停地奉承。

    河东卫氏。声势虽然不如以前那般厉害,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很有威望。

    太学院的士子大都出身高贵,再不济的也是个望族。

    说穿了,世族和世族之间休戚相关,彼此往来极为密切。特别是于河东、河内两地,世族之间的利益可说是盘根错节。谁也离不开谁的架势。卫家,无疑是这些世族中的领头人之一。

    卫梓也算得上是卫家地才俊,性情高傲。

    自家的事情,他自然知晓。但不管怎么说,那蔡>妇。居然要嫁给一个鄙夫。这对于卫梓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甚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羞耻。

    薰俷大闹建春门,让卫梓看到了一点希望。

    在他看来,这一次那董家子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没想到,雷击嘉德殿却把这件事拖延了下去。让卫梓很不高兴。本来和一干损友出门散心。不想在金墉门大街遇到了蔡>~刻纠集下人们过去挑衅。

    他不高兴,董绿等人这段时间也不开心。

    双方一下子就发生了冲突,卫梓等一百多个人一拥而上,围攻蔡>等人,他还砍了董绿一剑。

    说实话,事情结束之后,卫梓也有点担心。

    可再一想。他怕什么?他堂堂河东卫氏地人。砍个鄙夫的女人又算得上什么事情?

    周围损友再一戳哄。卫梓立刻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带着人来英雄吃酒。

    王越门徒无数。史阿虽然是豫州人,可从小就在阳附近长大,也是个地头蛇。

    很快就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暗自叫苦。

    “快,快去找人来……”

    史阿的意思是,找些官面上的人过来。这些日子尽听的都是关于那薰家子的事情,史阿也算多少有些了解,那是一头疯起来连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地老虎。虽说那疯虎现在被关在鸾卫营。可天晓得他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地反应呢?

    要说史阿的反应不是不快,但还是有点慢了。

    小徒弟刚出酒楼大门,就发现事态已经变得严重起来。

    除了通往皇城南宫的街道之外,其他三条大街上,行人寥寥,商户都关上了门扉。

    三队人马,分别堵在了三条大街上,清一色的女兵。

    金墉门大街和建春门大街,各有五百钩镶兵,五十人一排,盔明甲亮,杀气腾腾。

    正阳门大街上,却是四百骑兵。

    都是长枪马刀,英姿飒爽。三队人马前面,各有大将带领。

    金墉门大街的人马,有王双带队。三亭大砍刀寒光闪闪,一匹纯血西凉铁,身披镔铁甲,好不威风。建春门大街上的将领,是三员女将。任红昌在最前面,身后有李信和司马香儿。而正阳门大街的骑军主将,赫然是那个名驰阳的恶汉。

    只见董俷胯下象龙,身披重铠,手中一把独脚铜人槊,细目微闭。

    在董俷地身后,董铁一身劲装。身背一对折铁刀,跨坐在马背上,秀气地面庞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随着董俷催马,四百骑军行动如一,同时向前进。

    与此同时,金墉门大街和建春门大街上地钩镶女兵也徐徐而动。速度很慢,但是却让人心惊肉跳。

    唰唰唰,整齐的步法,透露出浓浓杀意。

    踏踏踏,那马蹄声中,充斥这一种阴冷地金属气息,回荡长街上空。

    楼上正推杯换盏的士子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为什么呢?原本酒楼外面的街道喧嚣热闹,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有人探头出来,向外面一张望,忍不住啊的惊叫起来。

    “主人,就是这个人,他参与了袭击夫人的行动。”

    “任红昌!”

    薰俷厉喝一声,任红昌摘弓搭箭,对准了那酒楼窗口探出的脑袋,嗖的就是一箭。

    箭似流星……

    薰俷同时催马疾驰,冲到了酒楼下面。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来,利矢穿透了那士子的脑袋,鲜血噗的溅在了酒楼的地板上。

    卫梓等人不禁吓了一跳,突然听

    下有人咆哮:“楼上的杂种们。你家董爷爷在此,死……我数三声,若你们不出来,我可就要冲上去杀人了。”

    “董校尉……”

    史阿大步流星从酒楼中出来,一脸笑容拱手道:“董校尉,有日子没见了,一向可好。”

    “史东主。我今日并非是来找你地麻烦。一会儿有什么损失,我双倍赔偿。不过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我认得你,可我手中的槊,却不会认得你。”

    薰俷的眼睛通红。闪烁着一种野兽的凶芒。

    史阿心知这一次董俷是真的怒了,看起来是要出大事!

    暗自咒骂那些士子们脑袋坏了不成?明知道这恶汉是个凶人,还要招惹。你们招惹了也就罢了,赶快滚回你们的太学院呗,却跑来我这英雄楼,简直是殃及池鱼。

    可是,史阿又不能说出这些话。只能苦笑一声道:“董校尉。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一个大概,是非对错咱们且放在一边。只是我英雄楼有一个规矩,凡进了我英雄楼的客人,就要受到保护,否则……史阿斗胆,请大人给我个薄面,日后再说,行不?”

    薰俷冷笑一声。“史阿。我砍了你老娘。然后告诉你今天我要吃酒,日后再说。如何?”

    “这个……”

    史阿不禁苦笑摇头,想再说什么,可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卫梓在楼上大声喊:“史阿,听说你深得王越真传,杀了这混蛋,我可以请你去河东做官。”

    史阿对这卫梓好生腻歪,但这规矩定下来了,他就要保护客人地周全。

    “取剑来!”

    史阿轻喝一声,早有侍者捧剑走过来,递到了史阿的手中。

    “校尉大人,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要报仇,我要守我这英雄楼的规矩,史阿只能得罪了。楼里的人,我必须要保护,不过动起手来刀枪无眼,大人莫怪。”

    早就听闻,史阿剑术绝伦。

    只是在坐镇英雄楼之后,从没有人见过史阿动手。

    卫梓等人又害怕,同时又兴奋。有士子大声说:“史阿,莫要害怕,我们一百多个人,加上你英雄百十号剑手,难不成还会怕一群女人?小的们,给我杀出去!”

    家丁抄起家伙就往外冲,只听一声冷历娇叱:“放箭!”

    嗡——

    一排利矢飞出,首当其冲地十几个家人立刻倒在了血泊中。紧跟着王双厉声喝道:“十连射,放箭!”

    只见那钩镶女兵早已经放下钩镶,捻弓搭箭,一排射完,自动后退,身后一排女兵再次射箭,而后退后,第三排女兵紧跟着就站出来。十排女兵轮射之后,队形丝毫不乱,甚至没有前进一步,依旧是立在原先的位子上,弓箭低垂,身形半蹲。

    而那百十个家人,却已经变成了刺猬,尸体横陈于英雄楼外,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史阿倒吸凉气……

    楼上的士子们也是一阵头皮发寒……

    这,这些真的是鸾卫营的女兵吗?只看这一轮连射,就算是羽林军也未必能比得上。

    史阿握剑的手更稳,心知今天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了!

    师父啊,徒儿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妈地,谁说鸾卫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什么样地人,带什么样的兵。一头疯虎,怎么可能带出一群绵羊?

    薰俷冷声道:“史东主,现在带着你的人走开,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校尉大人的好意,史阿心领。但英雄楼的规矩是我老师定下来,请恕史阿得罪了!”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

    三尺青锋剑寒光闪闪,史阿腾空而起,一招长虹贯日,青锋剑带着一抹寒光,直刺董俷。

    只这一剑,就足以展现出史阿深厚的剑术功底。

    扑面而来的剑气,令董俷吃了一惊,心道一声好剑法,舞槊就要迎上。

    “主人,这个人交给小铁吧!”

    陡然间,身后地董铁一声大喝,从马背上窜出,身体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折铁刀锵地出鞘,双刀在空中交错,左手丘里刀横抹。右手折铁刀却是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砍下。

    只听叮,铛,两声响。

    史阿在电光火石间变招,举剑连刺,崩开了董铁地折铁刀。

    薰铁在空中一个翻腾,飘然落地。随即糅身而上,双刀舞成了一团光毫,扑向史阿。

    薰铁地武艺,源自于羌人刀法。

    在学习了五禽戏中地猿戏之后,又糅合了一些步战的经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体系。

    刀刀狠辣,偏偏身法轻灵。

    围着史阿不停的转动,如同野狼奔袭,每次出招必然是狠辣至极,全不顾自身安全。

    有一种惨烈的血战之气。

    而史阿的剑术却是传自于王越,他早年也曾做过游侠,故而剑法处处透出一种端正之气。任凭薰铁转动。史阿却始终站在原地。见招拆招,章法丝毫不见混乱。

    这二人打在一起,董俷一眼能看出,董铁不是史阿地对手。

    有心过去帮忙,却听董铁大声喊:“主人,伤绿夫人的凶手就在楼上……”

    “史东主,休怪我无礼了……王双,和董铁缠住史东主!”

    说着话。薰俷跳下马就朝酒楼冲去。而酒楼的侍者。也二话不说。拔剑试图阻拦。

    薰俷大轮开,一招玉带缠腰。握住大的中央一转,叮叮当当一阵响,碰触大槊的利剑纷纷折断,几个侍者被打得倒飞了出去。也是董俷没下狠手

    侍者们也没大碍。可即便如此,那几个人还是虎口血淋漓,倒在地上哀嚎。

    史阿也急了,“大人留步!”

    “史东主,我家主公说了,你还是留下来吧!”

    王双下马,三亭大砍刀展开,一招凤凰三点头,挡住了史阿。史阿一剑崩开砍刀,董铁已经糅身贴上,双刀抹丘,朝着他脖子就砍上来。这二人一个长兵器,势大力沉,一个短兵器,却招招狠辣。

    若论造诣,史阿远胜二人。

    可想要一下子取胜,却也是非常困难。

    三人走马灯似地站在一起,任红昌大枪一摆,身后的钩镶女兵迅速逼来。

    几十个侍者一下子被女兵围住。别看这些侍者剑法高明,却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

    而钩镶女兵却是经过严格训练,虽说云垂战阵尚不纯熟,可是配合起来,却是天衣无缝。五人一组,迅速的把侍者切分开来,斗在一起。外围尚有三百名女兵包围,把英雄楼的这些剑手侍者包围的风雨不透。

    人手占劣势,虽然个人的武艺远远超过对方,可女兵地钩镶却能克制他们地长剑。

    只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一半的侍者被钩镶女兵拿下。

    也幸好董俷没下绝杀令,否则……

    史阿一见这情况,心知拦是拦不住了。人家已经留了手,若再不知道好歹的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当下提起精神和董铁、王双二人周旋,再也不理董俷的行为。

    而这时候,董俷已经走进了英雄楼,直奔二楼而去。

    两个士子手持宝剑从楼上冲下来。董俷却冷笑一声,大槊探出,一招凤凰三点头。

    同样的招数,在董俷手中却已经变得不同。

    沉甸甸的大槊却快如闪电,气流从铜人七窍串流,那刺耳的历啸声令人魂飞魄散。

    铛铛……

    两声脆响,铜人大槊磕飞了士子手中的宝剑,槊头正点在了对方地胸口。

    两个士子惨叫一声,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砰地就掉在了地板上。口中大口地吐出鲜血,再看胸口,却已经是骨头紧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显然是没救了!

    休看卫梓平日里咋咋呼呼,可又何曾真刀实枪地和人交手过。

    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就死在面前,那口中吐出的血沫,让卫梓不免感到了一阵恐惧。

    “我们人多,杀了这丑鬼!”

    士子当中,仍有那不怕死的二楞子,大声的叫喊。

    人多胆子大,卫梓也是脑袋一热,“没错,我们人多,他一个人,有什么好怕……杀了他,杀了他!”

    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拔剑冲上来。

    薰俷的脸上流露出狰狞笑容,对冲上来地士子视若无物。大槊一挺,一招最最普通的撩枪上步,独脚铜人槊发出鬼哭狼嚎的历啸,直刺而出。卫梓冲在最前面,眼见大刺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猛然醒悟。他对面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虎狼之将。

    也只是这一错愕的工夫,手上随之一慢。

    “大人手下留情!”

    楼下有人高呼,一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过来。但已经晚了,只听噗地一声,槊头砸在卫梓的脸上。薰俷何等巨力。只这一下,就见卫梓的脑袋好像被砸烂的西瓜,脑浆绊着鲜血,飞溅四方。

    与此同时,楼下的人挺剑刺击。

    薰俷也觉察到身后有人,大槊一转,一招玉带缠腰呼地横扫出去。同时想要转过身来。可哪知道铛的一声,足有万钧之力的大槊居然被崩开,来人原本是想要阻拦董俷杀人,可看到卫梓三人的尸体,却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次挺剑疾刺而出。

    大槊居然被崩开了?

    而且是被一把宝剑崩开?

    薰俷惊怒不已,想要转身,却被对方一剑阻拦。

    前方还有不知死活的士子想要上前。董俷心知不能再留手了……

    “挡我者死!”

    随着董俷这一声咆哮。独脚铜人横扫千军。四五个士子被打得骨断筋折。同时依靠着大的惯性,董俷旋身而动。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万钧之力地大,再次被崩开了。

    一股巨力传来,董俷噔噔退后两步。

    只见楼梯口,一个年过五旬地老者挺拔而立,横剑胸前。一袭青衫,带着一丝仙人飘逸。沉冷的面容上,却是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的情感出来。目光如电,扫过一干士子,猛然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快给我从楼上滚下去?”

    一连死了七八个同伴,士子们也醒悟过来,忙向楼下跑去。

    “休走!”

    薰俷身扑上去,想要阻拦士子离开。那老者未见如何动作,呼的拦住了董俷。

    迈步上前,一道闪电疾刺。

    薰俷举封挡,哪知那老者剑如疾风暴雨,闪电般连环刺出。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董俷挥槊连续封挡。每挡下对方一剑,就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力道,如受雷击一般,迫的董俷后退一步。只眨眼间地功夫,老者刺出二十余剑,董俷也退了二十多步,一路上撞翻了无数桌案,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这人是谁?

    竟有如此可怕地剑术?

    薰俷难受极了,对方地剑法很古怪,每每刺击,总是令董俷无法使出全力。

    只能屈肘封挡,十成力气也只发挥了四五成。若一剑是这样也就罢了,二十余剑都造成这样的结果,足以显示出对方那出神入化地剑术造诣,端的是个绝世高手。

    最重要的

    这近二百斤的大槊,居然挡不住对方只有八九斤重的

    老者突然停止攻击,依旧横剑胸前。

    薰俷站稳身形,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果然是虎狼之将……在我所见过和你同龄的人之中,以你的武艺最为出众。”

    老者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这英雄楼乃英雄聚会之地,可不是你们争强斗狠的地方。”

    “我管你什么英雄楼不英雄楼,有人砍伤我亲人,董某定不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见分晓吧,看剑!”

    老者说完,再次挺剑刺击。

    还是先前的动作,可是速度却好像一下子提升了几倍。

    只见流光闪动,绽放剑气千幻。森冷的寒芒直扑而来,把董俷完全笼罩在剑光之中。

    薰俷也不甘示弱,大槊上下翻飞,如同巨蟒出洞。

    气流自槊头上铜人七窍川流不息,产生出古怪的音符,忽而高,忽而低,扰的人心浮气躁。

    但那老者,却好像聋子一样,对历啸声听而不闻。

    手中利剑不断的带出一道道风雷声响,把董俷一步步逼到了死角。说起来奇怪,每一次利剑点击在大槊之上,总会有一个很奇特的弧线,生生的将槊头给崩开。

    好像打在了空气里一样。半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薰俷心里那种憋屈地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在被逼入死角之后,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聚集在了一处,若不发泄出来,势必要让整个人都炸开一样的感受。

    “我和你拼了!”

    薰俷一脚蹬在墙壁上,双手紧握槊干,扑棱棱一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集中在这一槊之中。直刺而出。说起来奇怪,如此大的力气使出来,大槊却突然变得轻飘飘。

    老者的脸色突然一变,手中风雷立刻止息,利剑好像挂上了千百斤的重物。刺击而出。

    这是一种古怪地视觉错误,一边轻飘好似无物,而另一边,却是快过了闪电,偏偏看上去非常缓慢。

    剑槊明明没有交击,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薰俷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撞破了墙壁。从二楼上摔落楼下。

    也幸好楼下有一堆尸体当垫子。否则只这一下,至少也摔掉了董俷的半条性命。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老家伙,使了妖法不成?

    殊不知,在董俷摔下楼的同时,老者手中的宝剑喀吧吧碎裂成了一片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也呕出了一口鲜血。

    “果然是虎狼之将,没想到我居然伤在了这小家伙的手中。”

    说话间。老者扔掉了手中的剑柄。走到了破开大洞的墙壁前停住。看着楼下的薰俷。

    “校尉大人,还要打吗?”

    “都给我住手!”

    薰俷一声大喝。楼下所有的战斗立刻停止下来。

    英雄楼的侍者已经全部被拿下,不过史阿和董铁二人地战斗,却隐隐占据了上风。

    远处,传来一声声号角。

    接到通知地羽林军,终于出动了。

    而董俷对那号角声却恍若没有听见,拄着大槊站起来,看着那楼上的老人,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任红昌等人过来,“主公,你没事吧。”

    薰俷心中苦涩:我最后一击,明明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巅峰,为何却失败了呢?

    这老头,分明已经到了举轻若重的水准……

    “老头,你是谁?”

    那老者呵呵的笑了,“校尉大人,在下王越,乃这英雄楼的主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王越?

    这个名字,在评书中似乎也没有出现。

    但是董俷却不止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文有三君,武有三绝……

    王越、邓展,乃是南北两大剑术宗师。据说王越的剑法脱胎于袁公剑,而邓展地剑术源自于越女剑。除此二人之外,还有枪绝童渊。这三人不习战阵,专攻武艺,论造诣,都已经达到了武道地巅峰。

    这里面有多少夸张,有多少吹捧,董俷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心里很失落。

    原以为自己至少能和那三国第一战将吕布有一拼之力,不想如今却输给了一个老头。

    不管这老头有多厉害,在董俷地心中,也许还是比不得那吕奉先的勇武。

    远处,羽林军已经把鸾卫营团团包围,奉车校尉何苗冲出来,看到薰俷,一阵头疼。

    “董校尉,你……”

    薰俷深吸一口气,“何将军,今日地事情,是有人伤我家眷,我故而反击。错在我一人,与鸾卫营众人无关。我不会为难将军,要拿就拿我一人,让鸾卫营回去吧。”

    何苗叹息道:“董校尉,事情缘由,皇上已经听说了……你今日之举虽有抗旨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我敬你是性情中人,也不为难你。带着鸾卫营回去吧,等候皇上发落。只是望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和家兄,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多谢何将军!”

    薰俷倒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正要率人离去,突然王越从楼上飞身跳下来,看看董铁,又看看董俷,“校尉大人,若你能脱出牢笼,王某定当登门拜访……别误会,王某只是有事相求与大人。” ,.,,,

第一六二章 韩与马(四)

    

    平二年的阳,真是热闹的很。

    自董俷进入阳之后,这市井小民可当真是多了很多快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变化不断。

    先有一代大师许子将被董俷活活气死,驰名天下的月旦评终于偃旗息鼓。

    紧跟着又有皇甫嵩之死,惹得皇甫家的人跳出来要求伸冤,矛头直指那虎狼之将。

    此事尚未平息,就有建春门血案,紧跟着雷击嘉德殿,真是热闹非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太史部尚未得出结论,那董家子率一群母老虎冲击英雄楼,射杀百多人不说,董俷亲手杀了卫梓等一干太学院士子,更与那大剑客王越展开了一场激烈对战。

    薰俷败了,这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王越驰名多年,在剑术上的造诣,又有几人能比拟?

    薰俷虽败尤荣,要知道他还没有十六岁,就能震碎王越手中利剑。败是败了,可王越却承认,十年之后的虎狼将,无人能出董俷左右。若说蔡评价还不具备劝慰,可王越这一说,着实让董俷坐实了虎狼之将的名号,在阳城内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击杀太学院士子,也让董俷处于千夫所指。

    汉帝恼怒,这董家子怎么是个惹祸精啊?前脚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后脚又惹出是非。

    刘陶在朝堂上弹劾董俷:“董家子未得圣命,擅自出营,属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汉帝没说话,一旁的张让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如此说来,都是那薰家子一人的错了?刘大人,太学院的士子当众羞辱董家子的家眷,连带着还辱骂蔡翁女儿。仗着人多势众。砍伤了薰家子的妾室……皇上,以老奴看,这太学院的人可真威风。”

    早在事发之初,张让就秘密收到了价值一千万大钱地礼物,自然话有所指。

    汉帝一皱眉,“刘陶,可有此事?”

    “啊,这个……”

    “皇上,臣以为董俷抗旨,虽与法不容。但与情可悯。若臣遇到这种事情,也断不会容忍。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有什么私怨也是正常,大可真枪真刀的辩驳一场。可是现在。皇上您还没有决断,可臣子的家眷却遭受无妄之灾,实在是可恨。”

    何进也站出来大声相应。

    汉帝刘宏,是一个极为看重家人的皇帝。而且也极重感情。

    闻听这话,不禁连连点头,“那董家子能为一妾室不惜抗命,倒也是个懂情义的人。”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动情。

    即便是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

    汉帝虽然后宫佳丽众多。可若是说喜欢的女人。生平也只有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王美人最得他宠爱。之所以喜爱皇子协。固然有协聪慧的缘故,可更多的。却还是因为他是王美人所出。

    薰俷能为一妾室而拼命,倒也让汉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刘陶地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所有人的目光,向正在半眯着眼睛地袁隗看去。

    “太傅,您可有看法?”

    袁隗咳嗽一声,“太学院如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干出这样的事情,实乃我士人之中地败类。谏议大夫刘陶主掌太学院,有御下不严之过,当予以重罚才是。”

    闭口不谈董俷的事情,而是把矛头直指刘陶。

    刹那时,满朝文武都清楚了这位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老太傅真正想法。

    刘陶的脸,由红刹那间变地煞白。

    “老臣以为,当关闭太学院,予以整顿之后,再重新开启。原太学院学子,当一一评定。若有不合格者,着令返乡……”

    袁隗侃侃而谈,却让刘陶等人心惊肉跳。

    而何进和张让却不禁愣住了!

    袁隗乃士林首领,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难道他……

    两人目光不禁疑惑起来。而汉帝的心思,却一下子变得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袁隗是在向何进和张让屈服吗?

    如此一来,党人岂不是落了下风,而何进和张让,岂不是占据了上风吗?

    做皇上的讲究一个平衡,汉帝好不容易营造出了十常侍、大将军和党人三方的争斗局面,怎可能轻易的就让这平衡失调?眼珠子一转,“太傅所言关系重大,还应仔细商议……不过,刘陶御下不严,罢谏议大夫,逐出阳。太学院学子暂交由太傅处理;董家子之罪,待来日皇叔确认天意之后,再行处置。在此期间,鸾卫营二十里之内,不得人擅自出入。”

    满朝文武高呼皇上圣明!

    而袁隗则志得意满,一进一退之间,不但了解了汉帝地态度,还得到了太学院。

    此事,何进和张让也明白了袁隗地意思。

    暗道一声:这老狐狸好算计……不费吹灰之力,却把太学院地士子们连锅端了。

    如此一来,非党人则难以在阳立足。

    若是再被党人掌握兵权,那可就真的是坏事了!

    张让与何进更坚定了拉拢董卓地信念,而袁隗,在不经意间,却转移了矛头,同时更卖了一个好给董家。

    谁胜谁败,这一场朝堂上的争斗,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

    薰俷不明白,王越说的有事相求,究竟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因为在回到鸾卫营之后,他的心却已经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薰绿没有性命之虞,蔡派人偷偷的通知了他。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王越在酒楼上施展出的最后一剑所占据。

    那一剑,别具风情,是如斯的惊艳。董俷上辈子对武术的理解不深,可这一世,好歹也练了十几年。但,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剑法,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四两拨千斤吗?

    以八斤重的三尺青锋,败董俷那力达万钧的一槊。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四两拨千斤那么简单。

    隐约间,董俷捕捉到了其中的奥妙。

    可若是再细想,却又是非常地模糊……

    “王双,把我兵器拿过来!”

    薰俷想了

    却想不出一个道理出来。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对站王双发令。

    —

    王双立刻跑走了。

    而董俷在帐外站立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身回到中军大帐,写了一封信。

    他来到鸾卫营门口,唤来了看守在营外的羽林军都尉。

    “烦劳阁下把这封信送到我岳丈家中。一点点心意,莫要推辞。”

    薰俷不能出去。可不代表着他不能和家中通信。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那沙摩柯。

    万一这家伙压不住火气跑出去闹事的话。以他手下那些五溪蛮人和巨魔士,造成的危险肯定很大。能镇压住沙摩柯的人,除了典韦就是董俷。虽然已经传话过去,可薰俷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让典韦和沙摩柯在一起,蔡府方面就交给成蠡保护。

    看着董俷手中的金饼,那都尉眼睛一亮。

    “大人放心,小将立刻派人把信送去。”

    “那就有劳将军!”

    对羽林军的军官,董俷向来都是客客气气。

    大家都是武人,也没有太多纠葛。羽林军虽然负责看管鸾卫营。却并不影响他们对董俷的敬佩。大家都是爷们儿。发生那种事情。估计换做自己也会和董俷一样。

    都尉立刻去安排人送信,而董俷回到中军大帐地时候。王双已经把大送过来。

    就着大帐中的亮光,董俷仔细地观察。

    沉甸甸的槊头铜人身上,有一个又一个细小地剑孔,应该是那青锋留下来的痕迹。

    要说,这独脚铜人槊的质地可说极为坚硬,那王越手中一把普通的青锋,居然能有如斯威力吗?再观察,在铜人胸口,有一道很奇特地划痕,深有半指,非常明显。

    这划痕,乍看是一道直线,可仔细观察,却能看出剑痕带着一个古怪的弧形。

    并不是非常明显,而且这弧形若隐若现,很难觉察。董俷盯着那剑痕,暗自心惊。

    一把普通的宝剑,会有这种威力?

    举轻若重,这一定是黄忠所说过的举轻若重。若非如此的话,还真的难以解释。

    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这种在武侠小说里面才能发生地故事啊。

    举轻若重……举轻若重……

    那王越究竟是怎么做到地这一点呢?

    提起大槊,董俷走出大帐,来到了营地中地校场。

    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校场上没有什么人,女兵们依照着军纪,大都早早的休息了。

    平举大槊,董俷满脑子都是王越使出地那一剑之风情。

    就好像已经刻在了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让董俷感到如醉如痴。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手中大槊朴实无华的直刺出去。只听八音齐鸣,一股惨烈的气势陡然催发而出,大槊带起的风,将校场中的尘土激荡飞扬,那声势格外可怖。

    即便是在旁边观战,王双也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身为武人,他自然能感受到董俷这一槊的狠辣之处,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忍不住大叫一声:“主公使的好槊!”

    哪知董俷清醒过来,苦笑摇头。

    “好是好,不过还是不对……看起来想要了解举轻若重的奥妙,我现在还差的远。”

    “什么举轻若重?”

    薰俷笑道:“只是一种武艺上的境界而已。王双,你今日和那史阿一战,可有收获?”

    “史阿之剑,实乃刺客之剑!”

    “哦?”

    王双想了想,“史阿的剑法看似中正平和,但暗藏诡谲之法,极为狠辣。他今天一是不想和我们死拼,二来是被小铁哥死死缠住,无法施展出来绝招。否则的话,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和他打,即便是我骑在马上,恐怕也挡不住史阿的三招攻击。”

    刺客之剑?

    王双的形容很形象,让董俷多了些认识。

    王越的剑法,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根本不容他人喘息。

    有杀戈气,但却很光明正大。和王双所形容的刺客之剑不同,这王越的剑法,更具侠气。

    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双,看起来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说的王双有点莫名其妙,但却又好像明白了董俷话中的意思。

    ******

    眼看着刘洪所说的三十天即将到来,阳城的士大夫们摩拳擦掌,准备要董俷好看。

    这厮太嚣张了!

    一介武夫,居然敢对名满天下的士大夫无礼?而且他所杀的人,不泛有门阀子弟。

    正所谓士可忍庶不可忍,如果不收拾了那董俷,他们的脸面又该如何?

    反正不管天意如何,董家子必须要杀,否则不能平息士人的愤怒

    然而,就在那第三十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冀州刺史王芬上奏:冀州黄巾死灰复燃。

    以黑山管亥为首的黄巾军余孽连续袭扰常山、中山国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这管振臂呼喊,冀州大地各处黄巾流寇纷纷响应,在各地展开了凶猛攻击。

    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给士大夫们造成的阴翳至今还在。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黄巾贼再次爆发。虽不如早先那般声势浩大,可是却变得更加狡猾,将领们的战术素养也越发的厉害。不攻城略地,也不割据一方。抢掠完了就撤退,而且都是分成了小股人马四处袭扰,闹得冀州大地遍地狼烟。

    士人们人心惶惶,世族也纷纷行动。

    朝廷还没有拿出对付冀州黄巾余孽的办法时,凉州战局风云突变,形式急转直下。

    韩遂率领本部人马,突破金城-河谷防线,绕过临.u ,.,,,

第一六三章 韩与马(完)

    

    晨,金城被薄雾笼罩,远远的看去,若隐若现,极为

    韩遂神情复杂的眺望金城轮廓,心头升起了无尽的苦涩之意,一时间思绪万千。

    在他身后,黑压压有数千铁骑,肃静而立。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随,如今他必须要为他这些亲随们,谋一条生路。

    在积石山虽说聚集了几万人马,可是在韩遂看来,那些人都不足以相信,只是乌合之众罢了。至于北宫伯玉的湟中破羌,韩遂更不屑一顾,一群化外之人,也想称王称霸?

    被董卓压着打了小半年,加之又有河湟地区的白马羌人不断袭击,韩遂很清楚的认识到,积石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被董卓和白马羌人联手封锁,韩遂已经是弹尽粮绝。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去保证北宫伯玉的湟中破羌物资供应,非常吃力。

    北宫伯玉不可靠……

    在韩遂的观念中,既然不可靠,那就可以拿来出卖。

    如今,正是出卖那北宫伯玉的最佳时机。

    月余前,韩遂戳哄北宫伯玉带人在河谷地区发起了凶猛的攻击,令薰卓手上的人马顿感吃力。为了取得北宫伯玉的信任,韩遂甚至不惜把手中的几万烧当羌人都交给了北宫伯玉,美其名曰是全力助战,可实际上,韩遂却是把包袱扔给了北宫伯玉。

    如今,他轻装上阵,手下亲随都是酒足饭饱。

    “彦明!”

    韩遂轻声道:“我给你五百人马,诈开城门……该如何做,我昨天都已经说明白了。记住,诈开城门之后,立刻就发出信号,在大军冲入金城之前,你要力保城门不失。”

    “小婿明白!”

    阎行翻身上马。抄起一对梅花亮银锤,带着五百轻骑向金城飞驰而去。

    这对大锤,是阎行又找人打造的兵器。董俷留下的那对擂鼓瓮金锤重量倒是能接受,可是那擂鼓瓮金锤的用法很复杂,特别是锤上的机关,阎行至今无法施展起来。

    他没有董俷的那种力量,流星锤轮不了几下,连马都坐不稳。

    后来干脆就抛弃了那对擂鼓瓮金锤,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对梅花亮银锤,这才顺手。

    对于韩遂抛弃盟友的行为。阎行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在西北苦寒之地,那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天道伦理更加清晰。

    阎行也算是官宦子弟出身,非常明白那政治上没有永远地盟友。更没有永远敌人的道理。

    再说了,当初若不是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他好好的太守女婿又如何会沦为现在的反贼呢?韩遂抛弃北宫伯玉,非常好。非常妙……不如此做,不足以为大丈夫。

    薄雾缭绕,金城的守军只能看到有人马前来,却看不清楚旗号。

    “什么人?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莫要放箭,莫要放箭……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是有要事前来禀报胡将军。”

    “等着!”

    守军将领立刻飞快禀报金城守将胡轸。

    由于北宫伯玉发疯了一样在河谷猛攻董卓本部。迫使董卓不得不将大部分人马调往河谷。虽说现如今薰卓手下是兵多将广。可面对十几万羌人的攻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金城只好由胡轸镇守。同时从牛辅手下调来骁将胡赤儿协助。

    如今董卓帐下的确是人才济济。在南阳招降了黄巾将领陈兰、雷薄,担任凉州刺史之后,又有武威厉祖人张济、张绣来投。紧跟着北地郡将领李傕郭因遭受李文侯、边章等人攻击,败退陇西,归于董卓帐下,同时还为董卓带来了九原名士,李肃。

    其中,那张绣师从三绝之一,北地枪王童渊,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

    可在董卓的心里,也许是出于对老部下的信任,故而派了胡轸来担任金城的守将。

    金城无战事,胡轸自然是格外地轻松。

    每天在府衙之中喝酒,甚至连巡城的事情,都是扔给了副将胡赤儿来掌管。

    昨日宿醉,胡轸尚躺在榻上酣睡,忽闻胡赤儿来报:“城外有人自称主公派来地信使,说是要求见将军。”

    “啊,既然是主公派来的,那就让他们进来。”

    胡赤儿犹豫了一下,“将军,那韩文约非常狡诈,如今主公正在河谷作战,是不是再确认一下?”

    “有甚好确认?”

    胡轸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说:“羌贼都集中于河谷,哪有可能来偷袭我金城?再说了,金城尚有精兵八千,区区五百人,除非他们有俷公子那般虎狼之将,休想在我金城撒野。”

    胡赤儿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当下奉命离去,回到城头的时候,雾气已经稀薄了很多。

    隐隐约约,看到城下有人手持双锤。如今,在董卓帐下有一支亲随军,名博浪士。不知道是受薰俷的巨魔士启发还是什么原因,博浪士都是悍卒组成,以锤为兵器。

    胡赤儿放下了心,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城下的人等着,这就开城!”

    说着,他摆手让人去打开千斤闸。而这时候,城下有人高喊:“作甚如此磨蹭,快点!”

    不对……

    胡赤儿机灵打了一个寒蝉,博浪士是董卓在南阳成立地亲随军,招收的大都是司州和豫州的壮士。而城下的人,怎么说着如此流利的金城方言?不好,是敌人!

    “不要开城……”

    胡赤儿忙大声叫喊,可已经晚了。

    城门千斤闸升起,大门徐徐开了一条缝,吊桥也随之落下。

    只见城下窜出一骑,跃上吊桥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冲门!”

    话音未落,大锤扬起,轰的一声砸在城门之上。沉重地铁门一阵巨响,紧跟着那人又连续三锤轰击。城门后地士卒抵挡不住那袭来地巨力,不少人被城门撞飞出去。

    紧跟着,五百铁骑冲进城内,立刻接阵冲锋。

    胡赤儿指挥人马企图夺回城门,自己也匆匆上马,提刀冲下了城头。迎面正碰到那使锤的将领,二人也不多说,错马盘旋,只两三个回合,胡赤儿被一锤扫下马。

    与此同时。有鸣镝响起,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

    金城顿时大乱。阎行手舞双锤,一马当先。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好不威猛。

    胡轸也听到了消息,晕乎乎地骑上马,提枪奔来。

    在大街上正好遇到了阎行,二人一照面。阎行大吼一声,轮锤就砸。胡还没弄清楚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历,匆忙之间举枪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大

    成了U形,胡轸手臂发麻,昏沉沉地脑瓜子也一下清识到不好。拨马就走。

    阎行怎容他逃离。飞马追过去,大锤突然脱手飞出。正砸在了胡的后背上。

    六七十斤的大锤砸的胡轸口吐鲜血,一头砸下马来。阎行也飞马掠过,探手抓起锤柄。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金城兵马一阵慌乱。

    此时韩遂也带领人马冲杀进城内,好一阵子撕杀,把个金城兵杀得是人仰马翻,抱头鼠窜。

    待薄雾散去,金城已经落入韩遂的手中。

    看着久违的金城重又回到自己的手里,韩遂无比的感慨。

    —

    “岳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韩遂站在城头上,沉思片刻后轻声道:“金城不可守……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啊?”

    “命令儿郎们收集粮草,随时准备出发。还有,可曾抓到俘虏?”

    阎行很遗憾的说:“董卓的主力人马都随他在河谷激战,金城并没有留下什么厉害地角色。守将胡被小婿所杀,不过小婿俘虏了一个都尉副将,这就押他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狼狈不堪地胡赤儿被一群虎狼之士押上了城头。

    韩遂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将军,可否报上名来,也好让在下称呼?”

    胡赤儿战兢兢地回答:“小将胡赤儿,乃陇西太守牛辅将军麾下的都尉,见过将军。”

    “牛辅?”

    韩遂眼中寒光一闪,“好像是董卓的女婿,对吗?”

    “正是!”

    阎行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岳父,我们何不借此人之手,炸开陇西郡城,占领陇西?”

    韩遂心里不由得一动。对阎行的这个提议颇为赞赏。这个女婿,并非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只需要在磨练一番,定能助我成就大事。夺取陇西,听上去很吸引人啊。

    可一想,韩遂却罢了心思。

    “不可……”

    “为什么?”

    “牛辅不同于胡轸,此人行事谨慎,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家伙。我们能诈开金城,但却不一定能诈开陇西。而且那陇西郡城不同与此处,陇西是董卓的根本,必然守卫森严……而且临洮和董家牧场据说还有十万戍卒,我们占不到便宜。”

    阎行一听,也轻轻的点头,心道:还是岳父想的周详。

    命人将胡赤儿带下去,韩遂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握紧拳头狠狠擂在了城垛上。

    “候选、张横!”

    “末将在!”

    “立刻点齐人马,一个时辰之后,撤离金城。只带粮草、马匹,其他的一律不许携带。别心疼什么金银珠宝,他日我韩遂保证,定会让大家获得比今日更多的财富。”

    “末将明白!”

    阎行不解地问道:“岳父,我们要去何处?”

    “往安定,我们和李文侯、边章汇合。”

    “为和要和他们在一起?而且往安定,就必须要通过陇西,岳父不是说不走陇西吗?”

    “我们地确不走陇西,而是过鹊阴河,从靖远入安定。”

    “走靖远?”

    韩遂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与靖远守将马腾早就认识,此人乃伏波将军马援地后代,不过野心甚大。他非董卓嫡系,定然不受重用。而又因是凉州人,司隶一部人马也会对他排斥。我们走靖远。可将我之遭遇告知,而后说服与他。只要能在靖远立足,边章等人得势,我们可趁机出兵相助,若失势,则可与马腾联手,图谋武威。”

    阎行听完这些话,陷入沉思。

    “岳父的意思是……占据武威,我们背靠西域,若时局不利则往西域;若时局有利。趁机夺回金城?”

    韩遂赞赏地点头,“彦明所说的不错。不过我所谋并非只在金城。而是整个凉州。你看着吧,就算是边章、李文侯败了。朝廷的人也不会让薰卓一人做大,定然会拍出人前来分他的权。到时候我们就能在里面左右逢源,不过要说服马腾,我们还要请出一人方可……彦明。你带人先行,我和程银、梁兴前去请人,随后跟上。”

    阎行愕然,“岳父要请谁?”

    “郭宠!”

    “皋兰人郭宠?”

    “正是此人。郭宠与马腾交好,而且郭宠的先人,曾有恩于马腾父。有他出面。说服马腾则易如反掌。”

    阎行笑道:“岳父当真是老谋深算。小婿佩服。”

    ******

    且不说韩遂如何说服马腾。

    当金城被韩遂攻陷地时候,董卓于河谷大破湟中破羌。

    五万铁骑。横冲直撞下,十余万饥肠辘辘的羌骑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在数日激战之后,北宫伯玉仓皇败逃。

    战场上,尸横遍野。

    薰卓一身戎装,骑着一匹大白马,得意非常。

    在他身边,有李傕郭和李儒陪伴,其余众将分成三路掩杀,誓要将北宫伯玉拿下。

    李儒看看天色,笑道:“想必那韩遂已经占领金城了吧。”

    李傕郭对这个清瘦的家伙很有点畏惧。

    这可是个连自己人都敢算计的家伙……

    李儒和胡轸之间的矛盾,源自于南阳。当初李儒谋划不周,令董卓险些丧命淯水河畔。若非薰俷率领奇兵出现,可能……故而在此以后,胡轸对李儒时常冷嘲热讽。

    这二人的矛盾,在回到凉州后更加厉害。

    北宫伯玉反常的在河谷猛攻,李儒立刻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在仔细分析之后,李儒就得出了结论:韩遂想要弃卒保帅,舍弃北宫伯玉而护自己周全。

    也就在这时,忽有车骑将军董承派心腹之人董金,求见董卓。

    薰金是个很机灵的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地样子,表字三石。

    李儒也见到了此人,当晚的谈话,也仅限于董卓、李儒和董金三人。

    薰金说:“听闻董大人祖上本是徐州彭城人?后来才举家迁移到了陇西?可有此事?”

    薰卓地祖上,的确在彭城居住过,不过那已经是三代以前地事情了,薰卓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在骨子里,多年的凉州生活,已经让董卓的打上了非常明显的凉州人烙印。

    不过董金这话似乎暗藏玄机,董卓自然不会否认。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地事情,家父曾与卓谈起过此事,说彭城尚有亲族在,不过卓没有回去过,对族中还有什么人,并不是非常清楚。”

    “哦,那小人倒是知道一二。”

    薰卓做

    动的样子,“敢情先生指教。”

    “我家主人,也是彭城人。大人公子入阳之后,我家主人听闻大人也是董姓,而且祖籍曾在彭城,故而就命小的回家查阅了族谱,竟发现上面有董大人父亲的名字。”

    “哦?”

    “大人父亲,可是名雅?”

    薰卓连连点头,“正是!”

    “不过族谱之中,董大人这一支只到令尊而止,不知是什么原因,却不见大人之名。”

    “这个,许是长久不与家族联系,故而不知吧。”

    薰卓看了一眼李儒,见李儒轻轻点头。

    薰承,乃是董皇后的弟弟。而彭城董氏,却是当时之望族,颇有名气。薰卓和李儒都敏锐的觉察到,这董金此次前来,恐怕是别有目地。但不管是什么目地,能入董家族谱,不管董卓是不是真地和董家有关联,那都等同于换了一个老大的身份。

    族谱这玩意儿。还不是人写地?

    薰金说有董雅地名字而无董卓的名字,意思就是要董卓表明态度。

    薰卓起身,“请先生转告车骑将军,就说董卓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归宗认祖……恳请将军看在董卓一片诚心,圆了卓这个念头吧。”

    话中之意,却已经表明了心迹。

    薰金沉吟了片刻,从贴身的内衣夹层取出两封信,递给了董卓。

    “这两封信,一封为我家主人所写,另一封信……大人看罢。告知小人答案就行。”

    薰卓扫了一眼信封,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其中一封信上。赫然盖着皇帝的印信,这分明是一纸诏书啊。

    打开信。仔细的看了一遍。薰卓肃容道:“请转告大人,就说薰卓定奉旨而行。”

    薰金说:“在小人出发之前,主人曾让小人转告大人几句话:公子在阳为士人不容,但只要有主人在一日。定然会保公子周全。大人当积蓄力量,来日方能有所作为。若能成事,则大将军一职非将军莫属,故而如何作为,请大人三思而行。”

    这番话,说的很巧妙。但清楚的表达了董承的意思。

    究竟是董承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薰卓不想询问。这可是个天大地好处。正可以助他在凉州站稳脚跟。

    薰金离开不久之后,阳就传来了董俷被打入大理监。险些被人陷害的消息来。

    紧跟着,袁绍派来了张邈,美其名曰协助。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袁绍地心思。张邈前来,恐怕并不只是单单为协助薰卓那么简单。

    张邈很明事,来到陇西之后,并不急于插手军务。

    可董卓心里很清楚,这张邈不是不想插手,而是在等待时机。只要凉州战事一平息,他肯定会窜出来。那时候,以袁家四世三公的能力,分了薰卓地权,易如反掌。

    袁家人,你们好算计啊!

    不过董卓却不担心,既然有董家支持,那就放马过来吧。

    故而当李儒说出韩遂可能有阴谋的时候,董卓很配合的把金城人马全部调到河谷。

    想突围,那就突围吧。

    只要你在凉州,就跑不出我手心。

    而在李儒方面,也正好除了胡轸,出心中一口恶气。

    ******

    北宫伯玉被张绣拿住,押到了董卓的面前。

    看到北宫伯玉,董卓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家的大女儿和大女婿,心中顿时升起杀意。

    “北宫玉,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

    薰卓故意叫出北宫伯玉早先的名字,脸上流露狰狞的笑容。

    北宫伯玉面色灰白,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意。他很清楚,董卓绝不会饶了他的性命。

    有心做地硬气一些,可这腿却不停地哆嗦,扑通跪在了地上。

    “当日你杀我女儿,可想过今日?”

    深吸一口气,北宫伯玉说:“要杀要砍,随你地便……”

    “哈哈哈,我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不过我现在突然想告诉你一件事,相信你一定愿意听。就在你和我交战的同时,你那好友韩遂,占领了金城。”

    北宫伯玉眼睛一亮,但看到董卓脸上地笑容时,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来救你,而是带着粮草兵马,往安定投那李文侯和边章去了。嘿嘿,你那最信任的盟友,如今已经抛弃了你,不知你这位破羌之王听了,有何感想?”

    “他,他又……”

    北宫伯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张口吐出了鲜血。

    韩遂,我为什么总是要相信他呢?都说读书人识廉耻,讲忠义,可他为何一次次的出卖我?

    看着北宫伯玉惨白的面容,董卓一阵快意。

    “来人,把这反贼推出去斩了!”

    有小校过来拖着北宫伯玉就走,不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逞到了薰卓的面前。

    “华雄、徐荣!”

    “末将在……”

    “自今日起,湟中破羌人马归你二人掌管。不管怎么说,那破羌也曾是我女儿的部属,你们要好好打理才是。秦胡兵交由韩猛指挥,原南阳兵,归于张济指挥。李傕、郭,带本部人马前往立刻前往金城,通知牛辅增派人马、粮草,各部就地休整。”

    “喏……”

    “李儒、李肃,你二人随我去一趟白马羌,我要去见见那白马羌王……”

    说到这里,董卓目光一转,盯住了张绣。

    张绣年方十八,生的仪表堂堂,颇有威严。

    薰卓想了想,“张绣,我将我麾下五百博浪士交予你,你即可携带北宫伯玉人头,前往阳。到了阳之后,先去求见我家狮儿,将人头交给他,就说我没有忘记当初和他的约定。要他再忍耐一下,若是有问题,就去找他岳父和董承商量。”

    张绣闻听,先是一怔,可旋即惊喜异常。

    “大人,人头交给公子之后,绣当如何呢?”

    “留在他身边,好生保护他……西平回转凉州之时,你就是这厉祖军校尉。”

    张济叔侄兴奋无比。厉祖是他们老家,厉祖军校尉,岂不是说董卓会让张绣独领一军吗?

    厉祖啊,到时候我叔侄就能衣锦还乡。

    张绣单膝跪地:“小将誓死,定护卫公子周全。” ,.,,,

第一六四章 尘埃落定

    

    洪走上嘉德殿,胖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二字。

    视满朝文武若无物一般,径自跪在丹陛下三拜九叩,“启禀皇上,臣刘洪不辱使命,三十天体察天意,终有所得。天意如何,皆书于奏章之中,呈请皇上御览。”

    说着话,从大袖中取出竹简一卷,高捧过头顶。

    “阿父,呈上来!”

    张让连忙佝偻着身子,走下丹陛,从刘洪手中接过竹简。可就在这时候,令满朝文武惊骇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当张让从刘洪手中拿起竹简的一刹那,刘洪的脸色突然通红,喉咙抖动了两下之后,一口鲜血喷出来,溅的张让一身都是血红。

    刘洪瘫在了地上,气息奄奄。

    汉帝先是一怔,但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喊叫道:“太医,太医何在?”

    嘉德殿上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昏迷的刘洪,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聪明的,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端倪。

    想当初许劭月旦评评点董俷三人的时候,不也是一口血吐出来挂掉了?

    难道说,这不是在做戏?而是刘洪真的泄露了天机,故而才遭到了如今的天谴吗?

    张让手捧竹简,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半天说不出话。

    有人唤来了太医匆匆上殿,为刘洪检查了一番后,回答说:“皇上,皇叔气脉虚弱,需尽快调养才行。若是在耽搁下去。臣恐皇叔有性命之虞。”

    “因何如此?”

    “皇上。皇叔的脉象虚浮,而且极为怪异。臣从医二十载,却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故而也不好说明。”

    “既然如此,快快搀扶皇叔下去,好生调养。”

    汉帝说完,又对张让道:“阿父,快将手中书卷呈上来。朕要看看天意究竟如何。”

    张让闻听,忙奉上了竹简。

    汉帝打开竹简,见上面洋洋洒洒书写千余字。

    但内容无非是一个:雷击嘉德殿,是因为朝中有忠良为宵小所陷害,故而警示之。那忠良为勾陈降世,一如文王之雷震子一般,是上天派来护佑大汉江山社稷地忠臣……

    汉帝抬头。突然问道:“何人是朕地雷震子?”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静。

    汉帝分明是把自己比作了周文王,听上去似乎有点怪异。可即便怪异,谁敢开口。

    好半天,司徒陈耽挺身而出道:“天书所言雷震子,必为皇甫义真。”

    何进阴阳怪气道:“如此说来,雷震子已死,岂不是说我大汉必将亡于吾皇之手?陈司徒。你好大的胆子,诅咒大汉江山,更污蔑吾皇昏庸无能。我且问你,天书所言,朝中有忠良为宵小所陷害,也就是说那忠良之臣尚未弃世,与皇甫嵩何干?”

    “这个……”

    张让也开口道:“老奴幼年时曾听人说。凡上天所派。定有异象。传闻那雷震子相貌秉异。非常人之相。幼年曾为人所弃,后来才成为文王之子。和皇甫义真完全无关啊。”

    又有东观博士站出来说:“臣闻董家子生就秉异相貌,且名字中的‘俷’字,亦含‘弃’之意。以臣之见,天书中所言大汉忠良,莫非是指的那董家子董西平吗?”

    袁隗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蔡老头可真是为了保他这个女婿,什么都敢说啊!

    连董俷是雷震子转世的瞎话都愣是敢往外编,他还真的是不怕这上天给他天谴吗?

    东观博士,大都以蔡为马首瞻。

    可以说有一大半是以蔡学生而自居,剩下的那些人,或是钻研经学,却以卢植为师。

    汉帝闻听,不禁连连点头。

    而卢植此时也站出来,恭敬的说:“启禀吾皇万岁,臣尚有一本。”

    “奏来……”

    “前日臣于蔡翁家中做客,偶然见有一书,名《敕勒川文集》,据说是有蔡翁之女昭姬编撰,尚未完成……不过,臣随手翻阅,发现其中颇有奥妙,特别是有一种断句之符号,非但浅显易懂,而且于文章阅读,颇有益处,臣当时甚为惊讶。”

    谁也不晓得,这卢植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地事情,好像和主题不着边啊。

    倒是汉帝笑逐颜开,点头说:“蔡翁学究天人,有三君美名。想必那些是他所创吧。”

    “臣当时也以为是如此,可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断句符号,实乃董家子所创。”

    “啊?”

    就连袁隗都吃惊不小。

    那董家子还有这等本事,一武夫而已……

    “董家子?可是那董西平?”

    “正是!”卢植笑道:“那董家子生的确粗豪,五大三粗的看不出还有这种本领。臣当时也不相信,就取笑蔡翁说:伯先生

    张目可以理解,但有些过头了。”

    “哦,那蔡翁如何回答?”

    “蔡翁说,那确实是董家子所创,非是他为董西平张目。之所以起名为《敕勒川文集》,是因为董家子自幼长大的地方,就是凉州董家的敕勒川牧场。而敕勒川三字之名,还别有来历。据蔡翁之女昭姬说,那是源自董家子所创作的一首民歌。”

    这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赳赳武夫化身翩翩文士?

    汉帝问道:“那民歌是如何唱的?”

    “说实话,那民歌文辞不美,却带着雄劲之豪迈,颇有塞外民族之风味,若无生活于西北苦寒之地地经历,定然无法创作。臣曾征战沙场,甚爱此歌之粗矿,故牢记心中……今日皇上既然询问,臣且唱之:敕勒川。武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这曲调经过蔡父女精心修改,而卢植那略带苍老沙哑的声音唱来,更显风韵。

    一时间,竟有人似乎有一种眼见西北大地之苍凉地风情。

    一曲唱罢,连袁隗也忍不住拍手叫好。可拍完了手,却似乎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汉帝也不禁轻声唱和,连连点头。

    “这董家子。倒是个有才艺地人啊。”

    “皇上,只怕此歌非董家子所创,而是抄袭他人之作。”

    卢植闻听愕然,“陈司徒,敢问是何人所创?陈司徒可能够说出来历?另外,那董家子曾与昭姬相伴,并为昭姬作诗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敢问也是抄袭?还有当日董家子在鸾卫营所创《木兰歌》,抄袭何人?”

    陈耽被问的哑口无言。

    卢植从袖中取出竹简一卷,捧过头顶。

    “皇上,董家子在鸾卫营之时,曾整理出《道德经》一卷,并附有断句之标点用法。呈给皇上。”

    袁隗、何进,面面相觑。

    那董家子,居然真的有这种本事?

    两汉时代,特别是在西汉早期,黄老之术可说是皇室必读的文章。

    自董仲舒之后,虽说儒学兴起,但对于皇室而言。却是外尊儒术。内尊黄老。故而每个皇帝都曾经诵读过《道德经》。即便是汉帝刘宏,也不例外。接过绣简翻阅之后。按照标点符号的含义去理解薰俷地断句,汉帝刘宏连连点头,时而又轻轻摇头。

    陈耽眼见着这事情要脱出了控制,恨恨的瞪了卢植一眼,抢步上前。

    “皇上,就算那董家子文才出众,可是却有杀害皇甫义真的嫌疑,不可不查啊。”

    “司徒,你们口口声声说皇甫义真为董家子所害,可除了那一纸不知是何人所写地证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证据。朕这月余来也曾询问过,那董家子分明用的是马槊,可杀死皇甫义真的人却是用双锤。而且,皇甫义真为箭矢所射杀,据朕调查,那董家子并不善射,甚至连弓弩都没有。其三弟蛮人沙摩柯倒是善射,可在皇甫义真死的时候,正和现荆州东部都尉秦在南阳与反贼鏖战,何国丈可作证。”

    一旁何进,轻轻点头,“正是。”

    “尔等一边说董家子是杀害皇甫义真地凶手,一边却又没有半点证据,连那所谓地证人如今也不见了踪迹。陈司徒,朕看你真地老了,老地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这最后一句话出口,让陈耽身子一颤。

    刘宏地意思很明白:你老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还是把职务给我乖乖的让出来吧。

    陈耽知道,若他再不识好歹,只怕……

    跪在丹陛下,泪流满面,“老臣确实老了,实不足以担当司徒一职,请皇上恩准臣致仕还乡。

    一时间,朝堂上众人唏嘘不已。

    陈耽,陈汉公,东海人……曾经历任司空,司马,司徒,如今就这样退出了阳舞台。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这就是在警告我们,别没事找事!

    就在这时候,突然小黄门硕禀报:“启禀皇上,鸾卫营校尉董俷请求觐见皇上。”

    众人一怔,董家子求见?

    汉帝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皇上,那来送信的羽林军军官说,似乎是关于凉州的战事。”

    “凉州?凉州怎么了?韩遂虽然突破了金城防线,和李文侯等人汇合,难道他们……宣董俷觐见!”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薰俷虽说被关押,同时又有旨意不许董俷见任何人,可实际上呢,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谁也不清楚,董俷这会儿上殿要干什么。

    不过他目前还在鸾卫营,故而传报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黄门在殿外高呼:“鸾卫营校尉董俷

    觐见。”

    “宣!”

    随着一阵呼喊声此起彼伏,一身戎装,头戴九头扭狮子罩面盔,身穿九头扭狮子乌金铁叶甲的董俷,大步流星走上嘉德殿。九尺五寸的身高。在百官之中如鹤立鸡群。

    步履铿锵有力。魁梧壮硕地身形,犹如一座小山。

    在大殿上地文武百官,不少是第一次见到董俷。只是那罩面盔遮住了薰俷的面庞,看不到长相。但从那步伐之中,让不少人忍不住心中赞叹:果然不愧是虎狼之将。

    “臣董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吾皇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别开生面的话语,让满朝文武都是一怔。

    汉帝笑了。这可是第一次听人如此叩拜,不过感觉挺不错。

    “下面跪的可是董西平?”

    “正是罪臣!”

    “哦?你早先不还说自己无罪,为何又自称罪臣?”

    薰俷大声说:“臣自称有罪,是以为臣又违背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要臣禁足鸾卫营,不许和任何人说话。可是今天有家人前来送信,臣……臣与凉州羌贼有杀姐之仇,不共戴天。离开凉州之前。臣曾与父亲说,若杀了仇人,定要告诉微臣。”

    “哦?”

    “如今,臣父于积石山斩杀湟中贼酋北宫玉,并命人送来贼酋首级,告知微臣……那北宫玉,就是四贼酋之一的北宫伯玉。本是微臣姐夫地弟弟,因窥微臣姐夫地破羌王之位。与贼酋韩遂联手毒杀臣地姐姐和姐夫……现如今,北宫伯玉首级送到。”

    小黄门硕手捧锦盒,走上嘉德殿。

    汉帝刚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可听到后来,却是完全明白了。

    “这,就是北宫伯玉的首级?”

    汉帝忍不住放声大笑,“数日来朕听到地尽是坏消息。唯有今日。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薰卿平身。你虽有违朕的旨意,却是在情理之中。朕不但不怪你,还要赏你……薰卿,皇甫义真之事现已查明与你无关,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可有什么要求?”

    袁隗、何进等人翻了无数个白眼儿。

    他受委屈?

    他何曾受委屈了?

    先是大闹大理,连大理左平虑也被他杀了。两次未奉旨意就出动鸾卫营,其中一次还是为了报私仇,若非王越等人拦着,这家伙敢把太学院的人都给杀干净。

    士子们震怒,却是我等给他擦屁股。

    他整日呆在鸾卫营,一千多个姑娘陪他戏耍玩闹,妈的,他这也算是受委屈吗?

    可怒在心里,却说不出什么话。

    只期盼这董家子,莫要再给我们招惹麻烦了……

    薰俷闻听汉帝所言,毫不犹豫的大声说:“皇上,臣无甚本领,不过一身蛮力。听闻冀州有黄巾余孽作乱,臣请皇上恩准,给臣一支兵马前往冀州平定反贼。微臣保证,定取那黄巾贼酋首级送与皇上做礼物,若不能成功,臣愿意献上项上人头。”

    这家伙有病,绝对是有病……

    不少人在心里暗自念叨。卢植轻轻点头,此子确是性情中人,受了诬陷,却还想着平定反贼,也不枉我刚才为他说地那番好话……如此良才,为何我却遇不到呢?

    不由自主的,卢植想到了他的学生,那个如今可能在公孙瓒麾下的刘玄德。

    心中黯然,轻叹了一口气。

    而何进和袁隗相视一眼,眼中的意思非常明白:谁***说这货只是个二楞子?这话说的多体贴,是二楞子能说出来的话语吗?

    汉帝刘宏神情复杂,看着董俷好半天,长叹一口气,“若满朝文武都能如董卿这般忠勇,我大汉社稷岂能不气运长久?董卿这番心意,朕领了,只是朕对你尚有大用,你还是留在阳吧。如果真地把你派出去,只怕蔡翁要堵着朕的宫门要女婿了……哈哈哈,董俷上前听封:朕封你为北宫校尉,专司北宫安危,鸾卫营依旧由你调遣。”

    薰俷可不清楚,那北宫校尉是什么。

    可看满朝文武艳羡的表情,心知那官职应该不差。

    当下叩首谢恩:“微臣遵旨,一定尽忠职守,绝不辜负吾皇万岁的厚望。”

    何进志得意满,暗自偷笑道:三百石俸禄变成七百石俸禄,董西平啊薰西平,自我大汉建立,恐怕还没有一个人能如你这般,不到十六岁的年纪,却在一年内连升数级……很好,如此一来,你董西平是我何进的人,这个烙印谁也无法抹掉了。 ,.,,,

第一六五章 北宫校尉

    

    平二年中,冀州黄巾余孽起复,九州狼烟又起。

    汉帝任命原司隶校尉袁绍为中郎将,兵发冀州,主持冀、青等地的镇压黄巾事宜。

    整个阳一下子就动作起来,为即将出发的大军而忙碌。

    但董俷却无心理睬许多,他正为这北宫校尉是干什么的,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北宫校尉是干什么的?”

    蔡呵呵笑了起来,“北宫校尉,顾名思义当然是镇守北宫门的军官,还能干什么?”

    “岳父,我也知道是镇守北宫门,可……”

    蔡喝了一口酒,摆手示意董俷不要说话,“阳皇城自光武皇帝开始,分南北宫,设立南宫校尉和北宫校尉两个职务,所承担的责任,就是维护皇城的安全。说穿了,南北宫校尉的就是皇宫禁卫军的主将。不过,二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的。”

    薰俷两边坐着典韦和沙摩柯,身后站立成蠡和董铁。

    大宅门的议事大厅外,还有王双、成廉二人守护,不过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蔡讲解。

    这是朝会当天,蔡第一时间就接到了董俷无罪释放的消息,于是匆匆赶来。

    蔡虽然是汉帝的老师,不过如今一介白身,自然不可能知道朝堂上的每个细节。

    闻听董俷担任了北宫校尉,蔡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

    放下白玉酒觞,“南宫校尉,说穿了就是皇上的禁卫军,负责守卫南宫,隶属皇上直接指挥。早先南宫校尉是由十常侍之一徐奉所担任,自徐奉死后,就孔雀了。”

    薰俷最关心的是北宫校尉职务,忍不住问道:“那北宫校尉呢?”

    “南宫校尉既然是皇上直接指挥。北宫校尉……呵呵,当然是归属于皇后掌握。”

    “啊……”

    “北宫包括了永安宫、长乐宫等宫阁,隶属后宫禁地。原北宫校尉封谞在去年因造反被杀,就一直被搁置起来。不过,北宫校尉虽说负责护卫北宫,可实际上呢,此前一直由阉寺担任。你如今担任北宫校尉,却不能随意出入宫门,皇上把鸾卫营调过来,说穿了是要鸾卫营护卫北宫。只是你掌控鸾卫营。换个人未必能成。”

    薰俷懵了……

    怎么听上去,这南北宫校尉好像都是太监?

    蔡说:“此前南北宫校尉都是由阉寺担任。可去年因为封谞二人的事情。皇上对阉寺的信任也确实减弱了许多。加之若非令尊在南宫血战,皇城险些就丢失了……皇上就一直想加强皇城的护卫。你忠心耿耿。加之麾下鸾卫营又有了起色,而且早先也是担任护卫皇后的安全,故而就任命你为北宫校尉,也算是对你的信任。”

    薰俷轻轻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

    “南北宫校尉麾下各有两个副将,左都、右监。左都负责宫门外二十里地安全,右监则是负责北宫内部的周详。以前这两个官职都是阉寺担任,如今皇上既然没有委派,想必是要你做安排。左都还好说,君明足可以担当。不过右监。你却要好好挑选才是。”

    “为什么?”

    “笨蛋小子。你不想想,右监主管宫内。你让个正常的男人去担任,岂不是……”

    秽乱宫闱?

    薰俷想了想说:“既然如此,右监我倒是有了人选。鸾卫营军司马任红昌是宫内册封的女官,正是合适人选。此女随我也有半年,颇为忠直,而且在鸾卫营也很有威信。有她担任右监职务,非常合适。而且红昌心细,定能将北宫守护周详。”

    蔡笑道:“这个和我无关,你自己去考虑就好。我今日来,一是要恭喜你洗清了那件事情……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一个心病。如今天意既然说你为汉室忠良,此后就算有人再提起此事,想必也奈何不得你了。经此一事,阿丑你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行事要谨慎小心。这阳城里,想你死的人,可当真不少。”

    薰俷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孩儿谨记。”

    对于董俷的这个自称,让蔡倒是乐开了怀。

    薰俷问道:“岳丈,那天意真是……”

    “嘿嘿,天意即人心,你莫要多问。不过此事你要多谢一下刘洪和卢植二人,这段时间风头正紧,你要韬光养晦。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带你去拜访他们,当面感谢。”

    就说嘛,哪有那么多天意?

    薰俷本就对此道不甚相信,现在一下子明白。

    天意即人心……岳丈这句话,说的当真是很有玄机啊。

    “这第二件事!”

    蔡看上去很苦恼:“我原本想着让你和>>出了这档子事情。如今要想成亲,却是有些难了。你昭姬姐姐的身子……需想一妥当的办法掩饰过去,至于成亲的时候,我想还是再等一等吧。过些日子,我会把儿偷偷送过来……混账小子,你要好生地把这件事给我解决,千万别让我丢了脸面,明白?”

    薰俷下意识的点头,“孩儿明白。”

    “好了,事情就这么多,我还要赶快回去。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蔡起身离去,董俷恭敬地把他送出了大宅门。

    沙摩柯愣头愣脑的问道:“二哥,刚才老头说别让他丢了脸面,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那大哥你……”

    典韦咧嘴笑了起来,“二弟,恭喜你啊!”

    薰俷一怔,“兄长,这喜从何来?”

    “只怕,你是要当父亲了……”

    “啊?”

    薰俷脑袋顿时一懵

    天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地意思。毕竟,他还不到十辈子他虽然是活的岁数大,可是没娶过老婆,更别说那做父亲的经验。

    反倒是典韦很清楚。“你未入监牢之前,蔡小姐的身子虽然略有迹象,但还不算特别明显。可这一个多月下来,蔡小姐……已经有点明显了。估计过些日子会更明显……若是这时候你娶她过门,只怕是会让人耻笑蔡翁。故而蔡翁才会说这些。”

    “你是说……”

    典韦点点头,让董俷更加感到无助。

    孩子要生了,又不能说明是未婚先孕,自然是要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才能大婚。可这样一来,孩子生下来,必须要给一个名分。这可不是容易地事情。牵扯非常的广。

    首先,蔡>

    —

    若算起来,这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接手董俷的事业。如果把这孩子过继在绿儿地名下,面子上是说的过去,可这名分上,却变成了庶出的长子。性质就变得不同。

    且不说绿儿是否会同意,蔡>|>

    薰俷感到无比头疼,坐在议事大厅里抓耳挠腮地想着解决问题地方法。

    这时候,任红昌带着司马香儿和李信前来大宅门向董俷道喜。她们因为不能擅自离开鸾卫营,故而也不是很清楚朝会发生的事情。直到那羽林军撤走,任红昌才得到了消息。立刻就带着司马香儿和李信这两个部下。满载鸾卫营姑娘地祝福前来道贺。

    任红昌也算是大宅门的老人了。自然无需禀报。

    待三人走进议事大厅,看到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不禁感到奇怪。

    “主公,如今大难已经过去,您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沙摩柯和任红昌也比较熟悉,就凑过去压低声音,把事情地经过说了一边,“你说,蔡老头把这难题扔过来,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又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呢?”

    任红昌咯咯的笑了起来,“主公,若只是这件事情,红昌倒是有个主意。”

    薰俷眼睛一亮,“哦,快说说。”

    “蔡翁要保住脸面,还不能让孩子吃亏……这其实不难。等昭姬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对外就宣称是绿儿所出。”

    “这个,我想过,可是对绿儿是不是有点不够公平?”

    “主公啊,这也许对绿儿姐姐不公平,但也是唯一地方法。不管怎么说,绿儿也是那孩子的小妈,道理上也说的过去。等将来绿儿姐姐有了孩子,你在好好补偿……至于昭姬姐姐的孩子,过继之后,您再让他随蔡翁地姓,不就解决了嫡出、庶出的问题?蔡翁身后再无血脉,如今有人能接手他的家业,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薰俷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

    “红昌这话说的不错……不如这样,你去和绿儿商量一下?她身子还有些虚,晚上你们三个就别回去了,在这里陪陪她。我这边,貌似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薰俷这话不是推脱,他手头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马嵩、唐周回了临洮,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家俬坊地生意需要有人打理,这件事董俷是一窍不通,也仅仅是靠着一些上辈子地印象勉强支撑。鸾卫营过几天要进驻北宫,还要把一系列大小军官地名字呈报上去,也是非常繁琐的事情。

    最为难地,却还是来自于凉州的张绣和他带来的博浪士。

    大宅门已经有点拥挤了,五百博浪士根本就不可能安顿下来,到现在还是住在客栈。

    张绣,这是个在评书三国演义中早期出现的人物,据说非常勇猛,和贾诩联手数次打得曹操丢盔卸甲,狼狈而逃。不过在他归降曹操之后,似乎就变得不再彰显。

    但不管怎么说,这可绝对是是个人才。

    此时的张绣,还远没有历史上的那个张绣成熟和勇猛。

    如今才只有十八岁,对董俷极为敬佩。这个人,已经落入毂中,董俷自然不会让他逃走。

    看起来,好像还要购买宅子啊……==俷着脑袋。唐周和马嵩不在身边,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麻烦。这两人才能倒不是很彰显,不过有他们在,烦人的琐事就变得非常轻松。正是人各其能,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领域。

    “大哥。马上派人往临洮去,要马嵩、唐周尽快启程。对了,嫂子他们也应该是一起过来吧……”

    典韦点头,“马嵩是这么说的。”

    果然,那如此一来,马嵩他们肯定还会带人过来,那大宅门就更不够地方了。

    “让马嵩唐周先行动身,这边少了他们,还真不行……张绣哥哥,这些日子就拜托你先代为照看博浪士吧。好在客栈距离此地也不算太远。等马嵩他们过来了,就尽快的安排。委屈哥哥了!”

    “主公这是什么话,此乃绣的本份!”

    薰俷对张竹很尊敬。让张竹颇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早就听说过巨魔儿的声名,原以为是个很狂妄的人物,可见了面才知道,董俷其实很好相处。

    把一应琐事安排妥当。沙摩柯突然说:“对了,那天二嫂她们在街上遇到危险,多亏了有两位好汉出手相救,还受了伤。如今就住在咱们这里,哥哥要不要去见他们。”

    薰俷点点头,“理应过去拜会!”

    正说着。有巨魔士前来禀报。“主公。外面有一老者,自称王越。求见于主公。”

    王越?

    薰俷感到愕然。

    那天在英雄楼被王越所败后,王越曾说过要来拜会。

    但当时董俷没有在意,这件事后来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沙摩柯问道:“王越是谁?”

    薰铁开口:“回三爷的话,王越就是那天在英雄楼阻拦主人报仇的人,剑术高绝。”

    “什么?那老东西居然敢找上门来了……若不是大哥和二哥阻拦,我早就带人去砸了他的酒楼。带我过去,好生教训他才是。”

    薰俷大声道:“三弟,不要冲动,坐下来!”

    他沉思片刻之后,长身而起,“大哥,我们一起去迎他一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前辈,不管他今日前来是什么目的,你我都不能失了礼数,三弟就别去了。”

    沙摩柯黑着脸说:“那怎么可以,哥哥们都去了,我也去!”

    典韦笑道:“沙沙,你要去也可以,但是不许无礼。先礼后兵,咱们要站住道理。”

    “我知道!”

    三兄弟当下走出了议事大厅,身后呼啦啦跟了好多人。

    大宅门仪门开启,巨魔士雄立两旁。街上的人看到这状况,呼啦一声就散开了。

    “恶汉出门了,快跑啊……”

    咋咋呼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董俷心道:看起来,我如今在阳还真是恶名远扬啊。

    走出仪门,就看见王越依旧如那天在英雄楼相见时地打扮,一袭洗的有些发黄地青衫,犹如古松般挺直而立。

    说实话,王越今日是有求于董俷而来。

    却没想到,董俷竟然大开仪门,亲自相应。

    这仪门,可不是说开就开的,那是一户人家地脸面。有仪门的人家,非富则贵,地位若是不够彰显,根本没有资格从仪门进去,更别说人家开仪门出来迎接了。

    一时间,心中有种感动。

    漂泊半生,从一介江湖游侠,而成为今日皇子的剑术老师,听上去很荣耀,可王越还是非常遗憾。他出身贫贱,幼年时曾立志要为官,光耀门楣,却遇到无数挫折。

    江湖上的人说他是个官迷儿,看不起他。

    殊不知,那只是一个人幼年地志愿,何来官迷的说法。

    可想要当官,就要有门路。那些世族门阀,何曾把一个游侠看在眼中?用的时候召之即来,不用的时候挥之即去。每次登门拜访,也大都是从角门进入,哪里走过仪门?

    若年轻十岁,王越绝对会拜入董俷门中,求一官职。

    可现在,王越当了皇子的剑术老师,屡次遭受挫折,那求官的心也已经变得淡了。

    但这并不能妨碍王越对董俷地感激。

    上前几步,拱手道:“草民王越,见过北宫校尉大人!”

    消息传地还挺快啊……

    薰俷先是一怔,旋即笑得,“王先生,咱们不论这个。我等武人,讲地是真刀实枪,你功夫比我好,我很敬佩。有道是达者为先,你在我眼中,就是我的前辈。”

    心里暖洋洋地,漂泊半生,王越从未有过如斯的感动。

    鼻子一算,险些流下泪来。

    谁说这北宫校尉凶神恶煞,其实,人真的很不错。

    薰俷却不知道,他这番话触动了王越的心弦。扶着王越的胳膊,“前辈,咱们进去说话。”

    “大人请!”

    “不,前辈先请……”

    “还是大人先请……”

    这二人一番客套,惹恼了旁边的沙摩柯,上一步抓住了王越的胳膊,“老头,我二哥说了要你先进去,你就进去,不要废话……听说你很厉害,等一会儿你三爷要好生的和你讨教一下。快点进去,快点进去……否则三爷可就要生气了,哇呀呀!”

    “沙沙,不得无礼!”

    薰俷感到有些尴尬,笑道:“前辈,我家三弟就是这脾气,您可千万不要见怪。”

    “三爷乃性情中人,王越怎会生气?”

    二人客套完毕,一起走进了仪门之中。

    待分宾主落座之后,董俷这才开口道:“前辈,不知道您今日前来拜访,有何指教?”

    王越起身拱手道:“今日前来拜访,草民实为向大人要一人。”

    “要人?”

    厅上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王越究竟是唱的那一出戏。

    王越正色道:“王某漂泊半生,如今寄情于剑道之上,对许多事情也已经看的开了。但心里始终有一个牵挂,那就是王某毕生所学,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能继承的人。”

    薰俷奇道:“听闻那史阿不是前辈的弟子吗?”

    王越说:“史阿虽学了我的剑术,但不足以继承我的本领。史阿在拜我为师之前,已经学了十余年的剑法,其对剑道的理解,和我南辕北辙。故而他虽学会了我的剑,但是却没有能理解我的道……所以,我一直苦苦寻觅,想找一人继承我的道。”

    薰俷等人相视一眼,然后说:“但不知,前辈看中了我们中的哪一个?”

    “他!”

    王越抬手一指,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都愣住了。

    薰俷扭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董铁,“前辈,您是说小铁,能继承您的剑道。”

    “正是!”

    王越回答的斩钉截铁,而董铁却显得是一脸迷茫。 ,.,,,

第一六六章 兴盛不过三代

    

    俷万万想不到,王越竟然是要董铁当他的弟子。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王越想要求个一官半职,毕竟许多人,甚至包括蔡在内,对王越这个人似乎都很鄙薄,言辞间很是不尊重。这种情况下,董俷是真没有想到王越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董铁做王越的弟子,听起来好像不错。

    “小铁若能学得前辈的剑道衣钵,自然是他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前辈可有什么条件?”

    虽然王越一再说明,他对官场已经没有兴趣。

    但董俷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句话。俗话说的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

    王越苦涩一笑,自然能听出董俷这话中之意。

    沉吟了许久之后,他轻声道:“条件嘛,谈不上,只不过王某有个小小的要求。”

    薰俷说:“请前辈明言。”

    “我生平授徒无数,至今受我悉心教导者有二。一是史阿,大人之前已经见过;这第二个人,却……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辨,随我修习剑术,屈指也有三年时光。”

    大厅在座之人,除董俷之外,对王越了解的人并不多。

    张绣算一个,不过也仅仅是从他授艺恩师童渊那里听过一些,可并非是特别了解。

    当王越提出要收徒弟的时候,张绣的眼睛唰唰闪亮。

    连童渊对王越也是非常的佩服,说生平能与他一战的人,除远赴东夷游历的邓展之外,唯王越一人。邓展剑法绝伦,但却偏于阴柔,不合男儿阳刚之气,走了偏锋……而王越的剑法,却是刚正凶猛,大开大阖之中,更有正大气概。为正道。

    故而,张绣怦然心动。

    不过在王越选定了董铁后,张绣不免失落,也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语。

    而其他人,闻听王越居然是皇子之师,顿时肃然起敬。

    薰俷说:“此事我曾听岳丈说过。”

    “皇家的事情,我一介落魄剑客自然没有资格去管,但是辨皇子,随我修剑三年,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阳人常说辨皇子轻浮懦弱。其实也不尽然。只是生在皇宫大院,从未见过外面的事情,加之皇上不喜于他,故而这性子是越发的内向。”

    “哦?”

    市井小民,对这皇家事最为上心。

    即便是董俷这个有着未来时代记忆的人,一样不免好奇。

    评书中,皇子辨是个很悲情地人物。登基不到三十天就被他老子废掉,而后又……

    很同情这个人,哪怕今日站在董卓的立场上,董俷依旧不明白老爷子当时是怎么考虑。好几次听到过皇子辨的传闻,似乎没有一个人说他好,唯王越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处在皇子辨的位置上,难免会受到许多人的注目。皇上的。大将军的,朝臣的,内宫的……可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辨王子如今才九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多人的关注?这关注越多,他压力越大,也就越发地沉默。”

    王越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

    薰俷点了点头,却没有接口说下去。

    王越说:“我与辨王子接触三年,说实话他很聪明。只是因为这性子的问题,时常会……一开始我也会责备他,可我越责备他,他就越不敢说话,甚至脸剑都拿不起来。我后来终于明白。非辨王子愚鲁。实在是他心里有个结。在座诸公。九岁时又在做什么?或是享受童年之乐,或是与家人相聚。何曾有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满座之人都沉默无语,但毫无疑问,王越的话打动了他们。

    即便是董俷,虽然说这一世的童年过的有点艰辛,可更多地是因为他上一世成熟的记忆。即便是被家中人视为妖魔,依旧有奶奶,有姐姐的宠爱和关怀,很快乐。

    不论是奶奶,或者是别人,从没有给他过太大的压力。

    故而,王越的话,他感触最深。

    “前辈,有什么要求,您就只管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辨王子少有人陪伴,整日呆在皇城里,沾了一身的脂粉气。我想在大人练兵时,借用大人地场地,让辨王子也来练武。这样一来,也方便我传授董铁剑术,可否?”

    这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而且也没什么难度。

    蔡说过,担任北宫校尉以后,鸾卫营就要进驻北宫,同时让出西园的场地来。

    外部有巨魔士,内部有鸾卫营,不管那个场地,随辨王子选择吧。

    当下,董俷答应了王越的要求,并且让董铁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王越行了拜师礼。

    送走王越,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薰俷饥肠辘辘,却不能马上吃饭,因为他还要去感谢那两个恩人。

    让典韦和沙摩柯做东,在议事厅中摆下了酒宴。董俷在董铁、成蠡的带领下,穿过夹道,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中。门口有卫士站岗,见到薰俷,立刻插手行礼。

    薰俷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院子。

    一个大树下,两个魁梧的汉子正在月光下对酌。

    薰铁说:“平叔大哥,晏大哥,这就是我家主人,特来看望和感谢二位。”

    二人身上还缠着绷带,显然当时受了不轻的伤。

    闻听连忙站起来,“草民班咫(晏明),见过俷公子!”

    “二位快快请起,莫要客套。若非二位壮士,我那娘子定然……俷感激万分!”

    说着,董俷拱手深施一礼,那二人连忙还礼,显得非常激动,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也就是这一礼,董俷看出了二人地区别。

    班咫,身高七尺五寸左右,体魄壮硕,相貌俊朗,举止间颇有进退,显然

    俗。

    而另一人,也就是那晏明,身高八尺。膀阔腰圆。

    一张蜡黄色的脸,残眉环眼。大蒜头鼻子,阔口白牙,手掌青筋毕露,孔武有力。

    薰俷一怔,心道:怎么又是一个丑鬼?

    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呵呵的摆手示意:“实在是抱歉,直到这会儿我才来道谢。怠慢了两位,还请原谅……正好,我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若二位不嫌弃,可否容我加入?”

    班咫、晏明二人相视一眼,连忙说:“能和大人同桌用餐,是我等的福气啊!”

    “哈哈哈,莫要说这些俗气的话语,你我都是武人,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客气。”

    说着话,董俷坐在石凳上,一手拉着班咫,一手拉着晏明坐下来。

    “小铁,让厨房再做些饭菜。两位大哥都是好汉,这些女人吃的玩意儿撤掉,好酒好肉的送过来。听明白了吗?”

    “小人这就去吩咐!”

    晏明咧开嘴笑了,“大人,您这话我爱听,这些饭菜好是好,却不够爽快。俺还是喜欢大碗觞酒,大块吃肉,那才是爷们儿地饭菜,只是憋在心里。不敢说罢了。”

    这也是个直肠子人……

    薰俷哈哈大笑,“晏大哥是个爽快人,我喜欢。”

    班咫苦笑道:“晏明,你也真是不客气啊。”

    不一会儿地功夫,有巨魔士送来地酒肉,摆满了桌子。

    班咫觞一碗酒,端起来说:“草民虽然在阳。可早就听说过大人您的勇武之名。只是草民鄙贱。无缘和大人相识。前些日子地事情。我和我兄弟也是恰逢其会,这些日子来叨扰。实在是感激。敬大人一碗酒,一为大人勇武,二为这些日的招待。”

    薰俷举起海碗,和班咫的酒碗一碰,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看的晏明瞪大了眼睛,连声说:“好汉,大人真是好汉……”

    一碗酒水,足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薰俷让薰铁和成蠡也去议事大厅用餐,然后和班咫、晏明二人推杯换盏,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在班咫二人看来,董俷如今已经是有七百石俸禄的朝廷大员。却能不计身份,和他这两个草民在一起如此痛快的喝酒,这份情意,当真让二人感动。

    “班大哥,晏大哥,你们如今是在何处得意?”

    酒过三巡,董俷开口询问。

    班咫和晏明相视一眼,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

    “不瞒大人,我兄弟二人哪有什么得意,无非是东一处、西一处地找口饭吃而已。”

    晏明更直接,“大人,我二人也没甚事做,只是在谷城门附近召集了一些兄弟,混口饭而已。”

    所谓的混口饭,说穿了就是地痞。

    班咫一直在观察董俷,发现董俷在听到这些之后,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英雄莫问出处,今日二位大哥落魄,可又有谁能说,他日不会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

    这四个字好像重锤一样,狠狠的敲在了班咫的心头,眼睛不由得一红,然泪下。

    “班大哥这是怎么了?”

    晏明按住了班咫的手臂,轻声道:“大人,俺不瞒您。俺家哥哥,原本也不是这样子。俺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就住在阳谷城门外。哥哥家中本来也颇有田产,俺家却是穷的很,靠着哥哥的救济,这才活下来。几年前,俺惹了一场是非,是哥哥散尽了家中地田产钱粮,才保住了俺的性命……休看俺兄弟二人如今落魄,可俺哥哥也是名门之后。这些年,因为俺的关系,却是连过往的熟人都不敢见。”

    说到这里,晏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倒是班咫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哭声,拍着晏明的肩膀,“兄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说这些话做什么?大人,草民刚才失态了,还请大人不要见笑。”

    不知为何,董俷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话:一世人,两兄弟。

    记不清楚这是那本书上的话语,可足以说明了这二人之间地友情。

    想起了典韦、沙摩柯……若他日自己也遭了难,相信他们二人,一定会护家人周全。

    “这有什么好笑,晏大哥如此,方为真性情人,来……我敬你一碗!”

    晏明咧开嘴呵呵的笑了,那丑丑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看上去却是极为真挚可爱。

    薰俷又问:“班大哥祖上是何人?”

    班咫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咫实在是没脸提起先祖的名讳。不过既然大人您询问,我也实话实说。先祖彪,本是光武皇帝下司徒掾,曾著《史记后传》一部;先祖膝下有二子一女,咫为定远侯之玄孙,曾祖勇,曾经也担任过西域长史……”

    薰俷被这三个名字吓了一跳。

    三国的牛人众多,可在东汉时代,同样是将星云集,牛人辈出。

    班勇,董俷记忆不深;班彪,也无甚了解。可那班超,那可真的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班定远?”

    薰俷一把握住了班咫的手,大声地问道。

    班咫点点头,“正是!”

    “没想到大哥竟然是班定远的后人,俷实在是,实在是失敬,还请手小弟一拜。”

    说着话,董俷一揖到地,向班咫深施一礼。 ,.,,,

第一六七章 雒阳名士皆瞽目

    

    说在来到这个时代后,整个东汉二百年中,董俷最佩话,只有两个人。

    伏波将军马援,一生戎马,未尝一败,可说是百战百胜。而且自他传承伏波将军遗宝之后,经常听成方讲述当年伏波将军在西北纵横驰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事迹。在心里,董俷觉得若没有伏波将军,恐怕西北凉州如今还是一片混乱吧。

    但如果说对马援是佩服的话,那么对定远侯班超,董俷则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上辈子在学堂的历史课中就知道了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而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班超的功绩,绝不是历史课本上说的那么简单。马援守住了凉州,可班超却开疆扩土,远征西域,令三十六国臣服于大汉的脚下,仰慕天朝的荣光。

    可以说,班超的攻击,可比霍去病。

    可以说,如果没有班超,那么现如今的凉州,很可能还在遭受西域异族和匈奴的蹂躏。

    班咫连忙搀扶董俷,“大人,班咫不过一落魄之人,怎当得起大人如此看重。”

    薰俷不理班咫,依旧是一揖到地后,方直起了身子。

    “班大哥,俷这一拜非是拜你,而是拜班定远,拜令曾祖班长史,请勿要推辞。”

    “这……”

    “俷生平所敬重者,唯有两人,一个是霍骠骑,另一个就是班定远。俷生于凉州,自然知晓班定远的功绩,只恨晚生了许多年,不然哪怕是为班定远牵马也心甘。”

    “不敢当,不敢当!”

    班咫连连客套,可这心中却生出无限的骄傲。

    霍骠骑,就是西汉武帝麾下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霍去病的功绩,自然无需赘述,董俷把班超和霍去病相提并论。仅是这份荣耀,就让班咫不禁感动万分。

    自曾祖班勇在顺帝永建二年被敦煌太守张朗所陷害,下狱罢官,险些死在了牢中。此后班家一蹶不振,再也没有能重现当年的兴盛。一晃六十年,到了班咫这一代,几乎没有人还记得班家的后人。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也因为救晏明而丢失。

    班咫甚至不敢和别人说,他是班超的后人。因为如今的他,只不过是阳城里地一个混混。不能重新光耀班家的门楣也就罢了。绝不能再为祖宗的脸上去抹黑。

    若非晏明口快,若非董俷待人真诚,班咫还是不会说出底细。

    可即便是如此,当他说出自己的祖先时,那脸上羞愧至极,低着头,甚至不敢看董俷。

    薰俷自然也能理解班咫心里的这份酸楚。

    当下觞了一碗酒说:“班大哥。听兄弟一句话。这世上谁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只要咱自己不看轻自己,这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刚才我说英雄莫要论出处,现在我还要再赠兄长一句话: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望兄珍重。”

    班咫闻听,这心里面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涌动。

    多少年所遭受过的委屈,多少年所经历的挫折。在一刹那间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哭地令人心酸,道尽了英雄末路时的凄凉。

    这一夜,班咫喝醉了,晏明也喝醉了。兄弟二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最后倒在了地上酣然大睡。

    薰俷倒还清醒,让卫士将二人送进了厢房。

    走出小院的门口。他蓦地停下了脚步。抬头向天空仰望,只见那夜幕上繁星点点,格外璀璨。

    兴盛不过三代人……

    班家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吧。自班彪开始,以班超、班固、班昭三人最为兴盛,而兴盛至极点,到了班勇时开始衰落。而昨日的班家,会不会就是明日的董家?

    薰俷不免踌躇。在小院外站立了很长时间。这才长叹一声。大步离去。

    管他明日会怎么样?只要我今日做的好,就足够了……

    百年之后地事情。操什么心啊?那和杞人忧天,又有什么区别?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蔡就派了车马,把已经挺着老大身子的蔡送进了大宅门。

    薰俷、绿儿和任红昌三人亲自出来,在大宅门外迎候。

    如今的蔡>:|在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动人的母性之美。一手放在肚子上轻轻婆娑,那脸上还洋溢幸福笑容。

    只看得董绿好生羡慕。

    昨日任红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愿意。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心结都好像不见了,亲切地过去叫了声姐姐,搀扶着蔡>=

    在厅堂上,董俷把任红昌的主意告诉了蔡>

    一开始蔡>=

    但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蔡家好。更何况,这件事里最受委屈的,也不是她。

    和董绿、任红昌原本就是很要好的姐妹,三女说了一会儿的话,也就没了隔阂。

    薰俷见此情况,也放下心来。

    “姐姐,你在家里好生调养,我今日要率鸾卫营进驻北宫,事情很多,就不陪你了。有什么事就和绿儿说……红昌,你叫上李信和司马香儿,我们一起出发。”

    任红昌答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薰俷又和蔡、董绿二人温存了片刻,正准备走,董绿却突然叫住了他。

    “相公,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薰绿拉着董俷走出房间。此时,天已经放亮。

    一个妇人在清扫夹道,背对着董俷等人,只能看出那婀娜曼妙的动人背影。

    虽然已经进入夏末,但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

    故而人们地穿着都不是太厚。那妇人穿一件粗布的裙装,胳膊裸露,

    嫩的如羊脂玉般。许是累了,手里拄着扫帚直起了额头细密汗珠,更显慵懒娇媚。

    “还记得她吗?”

    薰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那背影,摇摇头说:“想不起来。”

    “她就是安喜县袭击我们的那个县尉妻室……你把她们一家都俘虏过来,到底是要怎么处置啊。难不成,你打算囚禁她们一辈子吗?甘姐姐,可是一个很好的人。”

    唔,甘夫人……

    薰俷想起来了。

    一晃已经大半年了,还真不觉得时间竟如此之快。

    当初俘虏刘备一家老小,董俷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她们。后来卢植求情,他就把刘玄德一家人都关在了大宅门中。董绿突然和他提起这件事情,董俷还真有点头疼。

    放了?

    薰俷不甘心。

    可是不放?

    薰俷又觉得麻烦。对于一个能说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男人而言,做刘备地妻室,注定了是要遭受磨难。可就像董绿所说地那样,总不能就这么养一辈子啊。

    薰绿轻声道:“三弟最近有点古怪咯。”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董俷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

    “我是说沙沙……沙沙最近很古怪。以前他最喜欢在校场中练武,可最近一段时间,往内宅跑地很勤快。每次过来了。也不是找我,不是帮甘姐姐干活,就是……”

    “你是说,沙沙他……”

    薰俷明白了薰绿的意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薰绿点点头,“差不多,我看这件事八九不离十。相公。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处理?”

    远处,甘夫人已经清扫完了夹道,转过身地时候,正好看到了董俷两人。

    “早上好,大人!”

    “早上好……”

    仔细看,甘夫人的容貌在中上,比绿儿还要差一些。

    不过,她肌肤细嫩。有一种玉似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甘夫人有一种媚态,不是刻意做作,而是天生的媚骨。和任红昌很相似,但又多了几分妇人才有的成熟。

    薰俷不敢再看下去,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转身对董绿说:“绿儿。这件事你拿主意就好。和姐姐商量一下。看如何处置……我事情实在太多。家里就拜托你了。至于沙沙……你们看着办吧。我觉得这件事情谁也挡不住,若他真喜欢地话……算了。算了,你们看着办。想出了主意之后,就告诉我一声,反正要妥当才好。”

    说完,也不管董绿是否理解,就匆匆的走了。

    在府门外上面,典韦紧随在董俷身后。

    “二弟,你有心事?”

    薰俷苦笑道:“大哥,你看是不是应该给沙沙找个女人了?”

    “啊,这个嘛……大概是应该吧。最近沙沙很古怪,练武也不甚专心,经常走神。大半夜的不睡觉,却爬到屋顶上去看星星。问他,他也不说,反正是神神道道。”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堕入情网了咯!

    薰俷倍感苦恼。沙摩柯想女人,很正常。可是他想的女人,偏偏是刘备的老婆,这可就不太正常了……

    “二弟,你知道沙沙的心事?”

    “略知一二!”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想女人呗!”

    声音大了点,后面地任红昌三女都听到了,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见董俷回头,又忙捂住了嘴巴。任红昌还好些,脸上有个面具遮掩,可李信和司马香儿,却要强忍着,娇躯在马上乱颤,颇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沙摩柯哪怕是喜欢这两个,也不会让人感到如此烦恼啊!

    “算了算了,沙沙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先去鸾卫营,然后再往北宫去接手防务吧。”

    薰俷说完,用力的甩了甩头,很苦恼的长叹了一口气。

    ******

    鸾卫营搬家,虽说是女人,可没有许多麻烦。

    主要是一些辎重兵器,但即便如此,也装了满满腾腾的上百辆大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西园。

    对于鸾卫营的姑娘而言,西园是一个伤心地。

    在离开西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回头再去看一眼。似乎和这里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紧跟着,进驻北宫。

    十常侍之首张让和赵忠接见了董俷,毕竟他们是北宫的总管,虽然薰俷并不隶属于他们,可是在表面上,还是要去拜访一下。

    随同一起的,还有十个大箱子,里面摆放着满腾腾的黄金。

    张让、赵忠在看到这些黄金地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脸上的笑容。仿佛绽放地菊花。

    “贤侄,实在是客气了!”

    那细声细气,带着一种诡异尖锐之气的声音,让董俷毛骨悚然,有一点不寒而栗的感受。

    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脸敬重之色道:“父亲曾托人送信,说他能有今日成就。完全是拜两位叔叔的照应。故而让我定要好生感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仲颍是如此说吗?”

    张让笑呵呵的点头,“我早就说过,仲颍是个有义气的人,也不亏我们帮他这么多忙。不过。贤侄你前些时候闹的有点大了,如今在这皇宫大院里,可不比外面,凡事可不能由着性子啊……”

    “这个……小侄早先实在是胡闹了些,今后定然会谨慎。以后还要两位叔叔多照应。”

    “照应是应该地……”

    赵忠嘎嘎笑道:“不过也没有张大人说地如此严重,有什么事情地话,就来找我们。看在仲颍的面子,我们这两个长辈。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年轻人嘛,冲动一些也是正常地,整日和那些老酸才一样的之乎者也,怎能体现出你虎狼之将的本色?”

    言下之意是

    续收拾那些党人吧,我们支持你!

    薰俷心里冷笑:看着我父亲的面子上吗?依我看,是看在这些黄金地面子上吧。

    不过还是很恭敬的回答:“小侄定将牢记在心。”

    寒暄了一番之后。薰俷总算是离开了这两个娘娘腔。在外面深吸一口气。感觉好生痛苦。

    这阳,要呆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听说陈到他们在张掖做的不错。那里才是我建功立业的地方。

    这死气沉沉的大内深宫,实在是要把人憋屈死了……死太监,烂屁股,滚你妈的。

    心里咒骂归咒骂,不过事情也算是办的妥帖。

    典韦算是有了正式地官衔,北宫左都,有五百石的俸禄,是在朝堂有记录的官员了。

    而任红昌,也顺利的当上了北宫右监,鸾卫营假校尉,守护宫内安危。

    因为有了十常侍的交代,一切事情都办的非常顺利。

    鸾卫营进驻北宫,并且拥有一个诺大的宫内校场,比之当初在西园,好了百倍。

    接掌北宫,自然会有许多繁琐事情。

    薰俷从早上忙到了晚上,格外的疲惫。

    由于北宫禁军被撤换了一大批,而且疏于训练,早已不堪大用。

    薰俷见此情况,干脆把张绣和五百博浪士调了过来,并且任命张绣为北宫军司马,负责驻扎宫外。

    至少从表面上看去,北宫地防卫是面目一新。

    可董俷却清楚,那五百博浪士还不堪大用,没有三个月时间的训练,难以脱胎换骨。

    不过这些事情,并非一日间就能改变。

    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也不用急于一时。

    当晚,张绣就留守北宫校场,对这个安排,张绣也是非常满意。

    薰俷和典韦回了家,一进门就瘫在了太师椅上。

    就见沙摩柯一脸幸福的走进来,还哼着武陵山的小调,似乎非常高兴。

    “二位哥哥,怎么如此疲惫?”

    “废话,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什么禁卫军,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别看有五千人,把巨魔士交给我,我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他们彻底歼灭。真委屈了那些装备。”

    薰俷倒是没有开口,而是看着沙摩柯上下打量。

    沙摩柯心里有鬼,神色变得不自然了……

    “沙沙,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啊,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

    “真没有……”

    “那好,明天你带着五溪蛮随我一同进驻北宫。”

    “啊,这个……过些日子再去,好吗?”

    薰俷冷笑一声。“沙沙,你看我和大哥累得好像孙子一样,你在家又没什么事,过去帮帮我们嘛。明日我打算整训兵马,你那五溪蛮兵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总好过在家里闷着,时间长了,只怕会闷出毛病地。”

    沙摩柯很为难,“二哥,我……”

    典韦打断了沙摩柯地话。“从明日开始,我们三兄弟要在北宫轮值,每人一天。”

    “啊?那岂不是不能回家了?”

    薰俷是打算逼出沙摩柯地心里话,当下点头,“轮值的时候,谁当班,谁一整天就不能离开。当初老蛮王让你跟着我。也是为了让你有些出息。恩,这样吧,明日我呈报上去,给你安排一个职位,想必老蛮王一定会很高兴,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沙摩柯挠着头,有点心动。可又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候,成蠡进来,“主公,班咫和晏明二人求见。”

    “哦?”

    薰俷坐直了身子,“请他们进来!”

    说完又看了看沙摩柯,沉思了片刻后说:“沙沙,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难处。就告诉我们。咱们三兄弟,没什么不能说地,需要我和大哥帮忙,一定会帮你。”

    话说完的时候,班咫和晏明走了进来。

    典韦拉着沙摩柯告辞离去,董俷让二人坐下后询问道:“二位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班咫和晏明相视一眼,然后一齐跪在堂上。

    “大人。我二人今天商量了一下。想要投靠大人。请大人收留。”

    薰俷早先倒是没有想过这件事,被这二人一跪。颇有些突然。连忙起身搀扶,“二位哥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班咫正色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牵马缀镫的事情还能做。咫今日和我兄弟商量了一天,在这阳城里终日混荡,实在是辜负了大好地男儿身。我班咫也曾学过武艺,读过兵书,我兄弟更有天生神力,能生裂虎豹,愿为大人效力。”

    薰俷将二人搀扶起来,“二位哥哥来帮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班咫和晏明又行了一礼,口称主公之后,这才坐下。

    “主公,我兄弟在阳也混了些年头,也能召集个几百号人,都是不入流的无赖地痞……虽不堪大用,但是打探个消息,找个人之类的事情,却是轻车熟路。我知主公如今是朝廷命官,有些事情不能亲自出面。这些人,正好可以为主公效力。”

    薰俷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有这些人在,那阳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我吗?

    不由得看重了班咫几分,点头道:“班大哥接着说。”

    班咫说:“主公如今身居北宫校尉,从表面上看,大将军也好,皇上也罢,甚至那阉寺对主公也非常关照,似是无比风光。但咫却以为,主公如今却是处在风头浪尖上。”

    “此话怎讲?”

    班咫说:“我和晏明在市井中厮混,消息也算灵通。其实,主公为何来阳,咫看的很清楚,相信主公心里也明白。大将军看似宠信主公,实

    处提防。主公的父亲手握凉州大军,一旦羌人之乱势力大涨。那时候,大将军就再也无法控制,故而将主公调入阳,表面上看是升了官,可实际上却是个人质。”

    薰俷沉默无语。

    班咫说的是事实,谁都心里清楚,可又有谁会如此当面说出?

    既然他说出来,想必一定有对策喽?

    “班大哥接着说。”

    “一旦大将军无法控制主公的父亲,那么主公的性命可就有了危险。而皇上之所以关照主公,只怕也不是看重主公您的才能,而是看重了令尊手中的兵权。皇上地心思,路人皆知。主公的父亲不支持,肯定会落得凄惨下场;可即便是支持了皇上的心思,一旦事成,又会成为皇上心中的一个疙瘩。主公一家不比大将军,他为外戚,或能保全。可皇上一旦对主公一家生了提防。那结果肯定比大将军惨。”

    薰俷闭上了眼睛,看似在沉吟。

    心里却在想:这班咫,想的可真是够远啊!

    自古有鸟尽弓藏地说法,班咫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主公当未雨绸缪,在外暗立根基,在内韬光养晦……主公在阳,当行鲁莽之事,既然全天下人都以为主公为莽夫。大可就莽给他们看。凉州之乱一日不平,大将军就不会生出顾忌;皇上地心愿一日未曾实现,定然会保护主公周详。班咫有一计,明交外戚,暗联帝党。如此一来,就处于平衡之中,断不会有危险发生。”

    “那如何明交外戚。暗联帝党?”

    班咫笑道:“主公其实现在不已经是在这么做了吗?蔡翁虽是白身,暗地里却是帝党一员。非但是蔡翁,整个东观,有大半都是帝党中的人,包括前骠骑将军卢植,也是其中一员。主公此次灾难,若非帝党暗中出手。只怕也很难如此就脱身。”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演义中,班咫从未出现过。

    甚至在此之前,董俷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此人。可现在看来,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习过武,读过书……

    真的是这样吗?

    如此的话,可真的是愧于为班定远的后人了。

    “那明交外戚,又如何为之?”

    “如今大将军手掌天下兵马。心腹遍及各地,连主公的父亲,也可以算作其中一员,有尾大不去之势。皇上有心分化大将军兵权,却又担心大将军行忤逆之事,所以只能暗中出手……主公如今掌控北宫,正应多与皇子交好。皇子为大将军未来富贵地希望。如此一来。定然会对主公更加信任。至于皇上那里。则有令尊行事,这样皇上也会保持对主公地恩宠。因为主公为人子,终归是要听从令尊的话。此乃左右逢源之计,可保主公和令尊无虞……”

    薰俷点头,班咫的计策听上去似乎不错嘛。

    班咫接着说:“不过,这样做,能保主公一时,却不能保主公一世。”

    “还请先生指教!”

    薰俷对班咫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主公当记住,几方平衡,主公方能从中渔利。可一旦平衡打破,则主公危矣。要化解此道,唯有自身实力。只要主公手中有足够的力量,则大事可成。”

    “这足够的力量,当如何来?”

    班咫嘿嘿笑道:“这力量有一明一暗。”

    “愿闻其详?”

    “明里,整个阳城的人都知道,皇上准备组建新军,以分化大将军之兵权。只是由于时机尚不成熟,加之冀州反贼起复,皇上这一两年内,是不会谈及此事。可一旦局势稍有稳定,皇上定然会重提组建新军之事,到时候请主公定要夺取一职。”

    “啊?”

    “新军组建,会引起各方关注。皇上会设法用他信任地人,主公无疑是一个选择。之所以将主公升任北宫校尉,只怕也是想在主公身上打上帝党的烙印;而主公又结好皇子,大将军也会很高兴主公能成为新军一员。只要拿到兵权,则大事定矣。”

    薰俷点头称赞,“如此甚好,那不知这暗里的力量又是什么?”

    “阳因去年宫乱,无数禁军被遣散,流落与街头。同时这阳的地痞颇多,若能收拢在手里,一来是一支耳目,二来在危机之时,可以迅速组织起一支人马。只是主公要破费一些,但好处就是,没有人知道主公手中还有一支人马可以调配。”

    薰俷呼的起身,一把握住了班咫的手。

    “阳人真的是瞎了眼,竟让班大哥如此大才流落街头。今俷得班大哥相助,则再无可虑啊!”

    说完这句话,董俷又拉住地晏明。

    “晏明大哥熟悉阳,不妨为俷谋划此事。所需金钱,只管拿去使用,此事定要保密而周详。”

    晏明匍匐董俷脚下,“晏明定效死命,不负主公厚望。”

    “那班大哥……”

    班咫笑道:“主公莫要给我安排官职,咫以为,还是呆在主公身边为好。听闻主公在正阳门有一家俬坊,咫对行商一事也多少有些了解,明地里为那里地管事,不为人注目;暗地里方便和晏明兄弟接触,如此一来,则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

    薰俷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就依班大哥所言。” ,.,,,

第一六八章 辨王子(一)

    咫和晏明都是那种说做就做的人。

    在和董俷商议完毕后,就立刻要开始行动。

    晏明得了一百金,带着董俷配给他的十名巨魔士离去。而这十名巨魔士的头领,则是董俷的亲随,龙骑十二。不过,龙骑十二在巨魔士当中并不是很扎眼的人,董俷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只是在交代龙骑的时候,看似不经意般的眨了一下眼睛。

    龙骑十二心领神会,自然明白董俷的意思。

    在插手领命的时候向董俷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说:主人放心,十二定会完成任务。

    而后,董俷手书一封信,交给班咫,让他去家俬坊当了一个普通的管事。

    待安排这二人妥当之后,已经快到子时。

    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饥肠辘辘的,难受极了。

    薰俷如今虽然做了官,当了主人,家里也有奴仆无数,可说起来还保持着上辈子的一些习惯。比如对人的尊重,不分贵贱,一视同仁的态度……奴仆们也累了一天,这么晚再让准备饭菜,实在是有点麻烦,故而薰俷也没有让厨房做饭的打算。

    正想着找点什么垫垫肚子的时候,一阵诱人的饭香传来。

    抬头看,就见蔡>~厅。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是啊,你也知道晚了吗?阿丑现在成了大忙人,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心疼,绿儿还心疼呢。”

    蔡>;.

    “才不是,明明是姐姐让厨房做的饭菜。”

    心头不甚感动,待那丫鬟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后出去,董俷站起来,轻轻搂住了二女。

    “正经点。下人们还看着呢!”

    薰俷一手搂着绿儿纤细的腰肢,一手轻轻婆娑蔡>.:声,“我看谁敢看!”

    那丫鬟原本是想看看,本书转载文学网.16K.闻听这句话,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这些丫鬟是董绿在阳才买来的新人,对董俷也不甚了解,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蔡>.

    “吓唬小孩子做什么?知道你现在威风了,快点吃饭吧。”

    饭菜并不是很丰盛,可却浓缩了蔡>~:来也是格外的香甜。

    “这么晚了。你和班先生在说什么?绿儿过来看了好几次,都说你们在低声交谈。”

    薰俷一边吃东西,一边把情况讲了一遍。

    绿儿听得连连点头,而蔡>x.

    “没想到,班先生还有这等眼光,这阳人,还真的是瞎了眼睛。不过。你要小心。”

    “小心?”

    蔡>#今日投靠你,是因为他走投无路。可如果将来……他既然能做那宵小,也就能做反复之人,不得不防。”

    薰俷闻听,不由得停止进食。

    “姐姐说的有理。班平叔确有本事,这一点无可厚非……但越是有本事的人。心就越大,也不能不防。我观晏明,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唯班咫马首是瞻,不足为虑。我已经安排了十二在他身边暗中观察,想必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倒是这班咫……”

    “如何?”

    “此人有大才,用的轻了,浪费;用的重了。我不放心。姐姐,你说该如何是好?”

    蔡>_

    “这个人要机灵,而且还要忠心耿耿,不好找啊……”

    “阿丑,你怎么糊涂了?制衡班咫。的确需要一个有大才地人。可你现在有什么权利?班咫如果有野心。断不会为了一个家俬坊而毁了前程。此人在目前。定然是竭尽全力,若他日你能一飞冲天。才是班咫野心彰显的时候。如今,需要找人盯着就行。”

    “那找什么人?”

    “可让唐周……此人甚机灵,好小便宜却无甚野心。阿丑你可以暗中成立一部,由班咫接手,让唐周协助。班咫正需要你的信任,你这样做,定会让他全心全意的做事。至于以后,自然会有人来挟制他,咱们只要静静观察,无需太过担心。”

    薰俷点头,“姐姐这话有理,等唐周回来了,我就安排他做事。”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半个时辰,也商量了不少事情。

    薰俷突然觉得,他不再缺少谋士。

    虽然贾诩不在身边,可有班咫在,已经足够应付如今的局面。更何况,姐姐的智慧也不可小觑。蔡固然不懂得诡道阴谋,可贵在心思细腻,能起到查漏补缺的作用。

    一个是智慧女,雍容大方。

    一个长于阵仗,可以确保家中无忧。

    有此二女,还有何遗憾。

    可当董俷拥着蔡>~那娇媚入骨的风情。

    我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了她……

    扭头看看蔡>=

    “天不早了,我们早点去安歇吧……”

    ******

    自然,怀着身孕的蔡>|

    而绿儿有害羞,本书转载文学网.16K.!坚持要陪着蔡>.赶进了书房去。

    薰俷在书房里一边枯坐,一边哀叹:谁说妻妾成群好,这才两个,就让和尚没水吃了。

    不过也确实是累了,董俷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洗漱了一把脸,董俷就带着典韦和董铁匆匆的离开了大宅门。

    今日校场点兵,作为主将,可是迟到不得啊……

    辰时,北宫外校场鼓声隆隆响起。

    养尊处优的禁卫军骂骂咧咧地从睡梦中醒来,磨磨蹭蹭走出房舍,来到校场集合。

    出乎禁卫军的意料之外,校场上早就有一个方阵集合完毕。

    鸾卫营的女兵们盔明甲亮,手持钩镶短刀。背负短弓雕翎,精神抖擞,格外英武。

    反倒是一群爷们儿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连个盔甲都没有穿戴齐备。

    薰俷傲然站立在点将台,身后旌旗招展,典韦、张绣等将领全部顶盔贯甲,点将台下,五百博浪士雄赳赳气昂昂的分两边排列,端的是杀气腾腾,雄壮而威武。

    至于其他的将领。一个个面色难看。

    早就传令下去今日会有点将阅兵,可没成想这些个老爷兵,居然连女人都比不上。

    三通鼓响之后,董俷阴沉着脸,一挥令

    队博浪士风驰电掣地就冲到了校场大门口,把还没有校场地老爷兵们。全都阻拦在了校场的大门外面。

    “你们这是干什么?没听见里面在点兵吗?让我们进去!”

    话音未落,从校场外两边杀出二百巨魔士,全都是镔铁盔甲,骑马持。

    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薰俷看看天色,“共有多少人尚未点卯?”

    身为军司马的张绣站出来,大声回报:“启禀大人。共三百四十二人误卯!”

    “全部拿下!”

    “喏!”

    有典韦和张绣走下点将台,带着博浪士冲到了校场门口。

    “大人有令,凡误卯之人,不分将官士兵,一律拿下!”

    “你们敢……”

    有军官大声喊喝。可巨魔士和博浪士才不会听他们的那一套,立刻就冲了过来。

    十几个士兵企图抵抗,就听典韦大吼一声:“让开!”

    巨魔士立刻分开一条路,只见典韦飞马冲过来。双戟挥舞,在空中划过两道光毫。

    叮当数声脆响,几名士兵的兵器被砸落,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禁卫军这才看出来,这是要玩儿真的,而不是他们想像中的过家家,玩游戏。

    已经进入校场地禁卫军暗自庆幸。而没有进入校场地官兵。则面如死灰。被押到了点将台前。

    薰俷冷声说:“董某治军,唯有军法至上。军中条例。尔等不会不知道,昨日已经通知,今日辰时点卯,没想到……尔等号称汉军精锐,却连姑娘们都比不上,实乃我男儿地耻辱。军司马张绣何在,依照军中条例,点卯后三通鼓响未曾归队,当如何处置?”

    张绣大声回答:“按律当斩!”

    校场中人心中一咯噔,暗道一声:这恶汉不会是要把这三百多人全都杀了吧。

    有些时候,还真的是想什么就会有什么。

    薰俷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今日凡误卯之人,全部斩首,悬挂辕门外示众三天。”

    “丑鬼,尔敢……”

    “大人饶命!”

    有地人破口大骂,有的人却是苦苦哀求。

    但整个校场,却是噤若寒蝉,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博浪士二话不说,冲过来二人一组,拉着就往外走。有的人还想在挣扎一下,却见张竹手起剑落,人头落地。

    不一会儿,只听三通追魂鼓响起,三百多颗人头高悬辕门外,血珠子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原以为这事情就此结束,可没想到董俷再次厉声喝道:“左都典韦、军司马张绣、右监任红昌,检查着装。凡是盔甲不整,兵器上有锈迹者,拖出去重责二十棍。”

    校场几千人,除了鸾卫营之外,禁卫军几乎有三分之一达不到禁卫军着装标注,被拉出去噼噼啪啪的一顿打,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地惨叫个不停。

    整个校场的上空,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士兵们面如土色,将官们瑟瑟发抖。好日子似乎要过去了,点将台上的这个军官似乎和以往的北宫校尉大有不同。他好像不是在应付了事,似乎是要玩儿真的。

    紧跟着,董俷命令校场上的士兵站立军姿,在阳光下不许动作。

    可把这些人苦坏了,但看到那些娇滴滴地鸾卫军居然还能一动不动,就算是顶不住也要顶下去。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包括董俷在内所有的人,都笔直的站立着,一直到了正午,才算是停了下来。但接下来的命令却是:午饭过后,继续操练!

    有人想要抗议,可是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饭菜还是非常可口,比之往常要好了百倍。

    以至于士兵们虽然辛苦,下午训练的时候,也恢复了不少的精神。

    操列,队形……

    一声声喊喝在校场上空回荡。

    就在董俷站在点将台上观阅地时候,一队人马从远处驰来,为首的人,赫然是王越。

    在王越的身边,跟着一个柔弱的少年。

    说他柔弱,并非是身体上的单薄,而是在相貌上,气质上的柔弱。至于身体,却比许多同龄的人看上去还要结实一些。

    当少年来到了校场门口,看到那挂了一排地首级时,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

    身体一歪,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白皙地面颊,更是看不出半点的血色。

    王越连忙把他搀扶住,好容易那少年才回过了神。

    “王师,只是什么地方?为何,为何会有这么多死人地脑袋?王师,孤有点怕,我们回去吧。”

    王越叹了口气,轻声道:“王子,若您连这种场面都害怕,以后又该怎么办呢?皇上要草民授您剑术,可是有剑无胆,学了又能有什么用?别害怕,只当作是一次课程。您忘记了吗?这里面的主将,可是您一直想要见上一见的虎狼之将啊。莫要被他看扁了……您是王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让他人把您看的轻了。”

    王越的语气很轻柔,轻柔的好像是在对一个普通的孩子说话。

    那少年稳定了一下心神,小脸还是煞白,不过却握紧了拳头,颤声道:“孤知道了。”

    “站住,此地为校场重地,不得擅入!”

    当人马来到校场门口,却被士兵阻拦了下来。

    王越身后窜出一人,尖着嗓子喝道:“瞎了眼的贱种,难道没看到,是皇子来了?”

    依着这小黄门的想法,士兵还不马上惶恐的跪下道歉?

    哪知这些士兵眼睛一瞪,锵的拉出兵器,指着那小黄门,“军中只有将军,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将军有令,闯校场者,杀!”

    “杀,杀,杀……”

    似乎是配合那些士兵一样,从校场中传来声声喊喝。

    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不停的颤抖,带着哭腔道:“王师,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越苦笑一声,握了握少年的手,“王子,请不要担心,待草民前去说明。”

    说着,他跳下马,徒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请通禀董将军,就说王越带辨王子前来观摩操演。”,.,,,

第一六九章 辨王子(二)

    

    越早先已经和董俷说过辨王子的事情,故而士兵通禀就放行进去。

    小黄门犹自絮絮叨叨:“一个小小的北宫校尉,好大的官位啊!”

    王越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道:“大人最好还是闭上嘴巴。这里不是北宫,里面的人也不是大人平时见到的人,辕门口三百多颗人头就是明证,休怪草民没有提醒。”

    提起那些人头,辨王子没由来的就打了一个哆嗦。

    在皇宫里就听说过董俷的恶名,都说那是猛如虎,莽似蛮,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王师说他能帮助我,真的可以吗?

    辨王子即有些期待,同时又有些畏惧。

    那小黄门却显得不怕,阴阳怪气的说:“王先生,听人说您是天下第一剑客,怎么如此胆小。咱家是辨王子的人,可不比那些贱民……倒要看看那莽夫敢动我不敢。”

    王越淡然一笑,“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王某愧不敢当。不过王某已经提醒过了,大人自己掂量。这军营之中非比大内深宫,听王某的劝,还是收敛一点的为好。”

    小黄门勃然大怒,刚要开口斥责,却听辨王子柔柔的说了一句:“高望,少说两句吧。”

    “是!”

    小黄门立刻闭上了嘴巴,不过看上去却不是很服气。

    也难怪,这高望是何皇后身边的人。与张让等人交好。世人常说地十常侍,实际上共有十二人,这高望也是其中之一。因何皇后的关系,高望平日里在皇宫里也骄横惯了。在他看来,董俷又能如何?别看那恶汉凶名远扬,但和他比,还差得远。

    故而纵马来到点将台下,不等他人开口,大声喊道:“董俷何在?辨王子来了,还不赶快下来拜见?”

    只见台上令旗陡然招展。喊杀声震天的校场,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小黄门高望,乃至辨王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惶恐。

    王越心道不好,刚要站出来说话。就听点将台上一声虎吼:“何人在喧哗?”

    “是咱家!”

    高望是要来耍威风的,心里虽然害怕,可面子上去不能掉下,否则回去定会成了笑柄。故而策马上前,大声道:“董俷。还不过来拜见辨王子。你想要造反吗?”

    点将台上沉默了片刻。就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军司马何在?”

    “末将在!”一个俊秀的少年军官抢出来,拱手应命。

    这少年军官生的是秀气。可是周身却流露着一股子凛冽杀气。令王越暗自感到吃惊。

    “王子,快点下马?”

    “为什么?”

    “您先下马。草民再给你解释!”

    辨王子是个很随和的人,当然也可以被称之为懦弱。如果换做别的皇子,早就劈头盖脸地臭骂。也就是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还是非常乖巧的听从了王越的话。

    “军营之中,纵马疾驰,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

    “军营操演,未得将令擅自喧哗,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

    “军营之中,无视上官,骄横跋扈,该当何罪?”

    “按律当重责八十军官!”

    “既然知道军律,还等什么?”

    张绣闻听,立刻转身,手中令旗晃动,大声喝道:“来人,将台下之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动,我乃中常侍高望!”

    若换了是别人,听到这句话还真的会心里犯嘀咕。可台下的巨魔士却不一样,自从加入之后,经过了两年极为严格的训练,更参加过大大小小地战役不计其数。对于大都生长于边塞之地的巨魔士来说,军令如山,除了他们的主将,再无人能指挥。

    既然军令发出,自然不会管高望是什么中常侍。

    如狼似虎的巨魔士冲过来就把高望从马上抓下来,好像抓小鸡儿似的拖到点将台前。

    薰俷走到点将台边,那模样又让辨王子吓了一跳。

    好一个恶汉!

    辨王子正在暗自感叹,就听到董俷开口道:“我管你什么高望还是丸,在这军营里面,其有你开口说话地地方?来人,把他拉下去重责八十军棍,斩首示众。”

    一声令下之后,高望是真害怕了。

    想起来张让说过地话:那董家子生于蛮荒苦寒之地,说穿了就是个蛮子,认死理。你莫要去招惹他,否则出了事情地话,可别管咱家没有提醒,到时候救不得你。

    一开始,高望还真每把这话听进去。

    可现在,他却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我乃中常侍,是辨王子身边地人,你们……“

    “堵住他地嘴巴,打!”

    薰俷厉喝一声,巨魔士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找了一块破布,上去就堵住了高望的嘴巴。

    拉到校场中间,抡起板子就打。

    高望平日里养尊处优,那皮肤细嫩地好像个女娃子,那里受过这样的罪。

    好像被掐住了喉咙的鸡仔儿,嘴巴里却被堵着一块破布。想要叫喊,发不出声音,想要挣扎,又岂能敌得过巨魔士那如铁钳一样的手掌。噼啪一阵打,那军棍和皮肉接触的声音,却是格外的清晰,在校场中回荡不停。

    禁卫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麻木了……

    唯一的兴趣就是想看看,那往昔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中常侍大人能抵得住几下?

    而辨王子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被王越使眼色制止。

    才十几棍下去。高望就昏过去了。

    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可是掌

    魔士,仍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报着数字。

    王越从一开始就知道,高望有麻烦。

    可看这样子,董俷分明是往死里面收拾高望,心中暗自吃惊:这董家子胆子真大。

    八十军棍结束,有掌刑军官上前,插手回报:“启禀将军,行刑完毕。不过那人熬不住,已经死了……”

    点将台上的军官倒吸一口凉气。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董俷。

    而董俷依旧面无表情,“既然如此,高望尚有在军营中纵马和大声喧哗的罪名尚未责罚。二罪归一,拉出去把脑袋砍了,悬挂于辕门外,示众三日之后再取下吧。”

    说完。他这才命人招展令旗,校场中再次回响操练声。

    混若无事人一样,董俷走下了点将台,大步来到已经面无人色的辨王子面前,插手行礼。

    “末将董俷。见过王子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那超乎寻常的魁梧体魄,给辨王子带来了莫名的压迫感。虽然明知道眼前人不过是他的臣子。可辨王子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声道:“薰将军辛苦,免礼平身吧。”

    “王师可自便。我让薰铁跟随您……殿下恐怕是第一次来军营吧,请随末将一起上点将台观摩操演。王师早就和我说过此事,只是末将刚接手这里,操演的还不够。”

    辨王子忍不住想要抓住王越地衣襟,有点害怕。

    王越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殿下,若想他日有所成,就随董将军去吧。军营之中,方是大好男儿的地方,殿下可细心观察,董将军其实人不差,您就放心好了。”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王子。

    可辨王子还是有点害怕,颤声道:“那就麻烦董将军了!”

    “辨王子请!”

    薰俷拱手请辨王子上点将台。有王子随从想要跟过去,哪知董俷扭头细目微合,冷哼了一声之后,一群随从竟然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迈出去一步。也难怪,这丑鬼连中常侍大人都敢杀,而且杀了之后,还来个死无全尸,端的是心狠手辣。

    随从们大都是一群小人物,却不敢上前触董俷的锋芒。

    与董俷一起来到点将台上,只见台上地将官纷纷起身,恭敬的向辨王子行礼。

    有人端上来了一张太师椅。

    “辨王子请坐!”

    辨王子很好奇的看了看那太师椅,突然笑了,轻声道:“董将军,孤在宫中见过这种椅子。听说是将军您发明的,还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太师椅,对吗?”

    薰俷笑了笑,让辨王子地心里一哆嗦。

    “此乃小道,为末将闲来无事,图个舒服琢磨出来了,殿下请坐。”

    当下辨王子在太师椅上坐下,看看周围地人都还站着,又忍不住说:“你们为何不坐?”

    “末将不敢!”

    众将同时高呼,让辨王子忍不住看了董俷一眼。

    薰俷笑道:在操演。操演未曾结束之前,都必须保持军容,如此方能有振奋士气地作用。若我们都坐下了,那里还有什么军容可言?”

    “那孤也站着吧!”

    这辨王子其实很懂事,如果能再大胆一些,未尝不会是一个英武的皇帝。

    可惜被大内深宫给毁了,若是在这军营里打熬个几年,说不定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薰俷没有阻拦,和辨王子一起站立。

    校场中,操演热火朝天。那边是鸾卫营演练云锤阵法,喊杀声震天;这边有七尺男儿不愿丢了脸面,在帅字旗地指挥下,不断地变化队形,颇有些雄壮的军姿。

    辨王子看地热血沸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可刚开始的还行,时间长了,却有点撑不住了。

    扭头看,点将台上的众人都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天气很热,一个个满脸的汗水,可是却没有人放松下来,都是笔挺着身子,如同山一般的站立在点将台两侧。

    就连身为主将的董俷,也没有享受半点特权。

    细目微微闭着,观看校场中的每一分动静,不时的向掌旗官发出命令,变化阵型。

    操演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待结束的时候,辨王子的两腿都麻木了。

    若非董俷在旁边搀扶,他可能连走路都不成。

    “殿下果然厉害,第一次观摩操演就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小将实在佩服。”

    在辨王子告辞离去的时候,董俷夸奖道:“小将第一次操演的时候,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已经累得好像小鸡仔似的辨王子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真的吗?”

    “当然,末将怎么欺骗殿下。”

    有时候,需要编织一些善意的谎言,给人一些鼓励。至少在董俷看来,辨王子所缺少的是信心,而不是别的。多一些夸奖,少一分苛责,也许对辨王子会更有作用。

    目送辨王子一行人消失在大内深宫,董俷长出了一口。

    “大哥,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典韦、张绣和董铁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也算不上吧,但是想要把这位殿下调教出来,恐怕要比训练这帮子乌合之众还要吃力呢,以后可够你操劳费心了……”

    是啊,只怕真的是要费一番心思!

    薰俷仰天长天一声:其实要费心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这阳,虽繁华,可也忒累人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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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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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