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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三五章 大战起,谁是黄雀(三)

    阴,烈焰冲天。

    熊熊大火,把整个鹊阴城覆盖,把天空照的通红。

    高大的城墙,随着那火势越来越大,在一声轰鸣中,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

    也许是因为正处于交接的缘故,新任武威太守徐庶还没有来得及在鹊阴及时的布防,所以在马腾大军的奇袭之下,竟未能支持太长时间,就宣告了鹊阴城的失守。

    这鹊阴,曾经让马腾失去了唯一的兄弟。

    这鹊阴,整整让河西与西域断绝了五年之久,更让马腾十几万大军在夹缝中求取生存。

    如今,攻破了鹊阴,马腾却不希望这该死的要塞继续存在。

    一把大火焚毁了鹊阴之后,他亲自督兵马为前军,沿着长城向武威继续突击。

    按照马腾和张猛的商议,只要马腾能攻占苍松,他就立刻会在休屠出去,联手夹击徐庶。再加上北匈奴和康居从中协助,则整个河西四郡,都将落入马腾的手中。

    虽然马腾在攻破了鹊阴之后,郭宪反复的提醒他,要小心从事,可马腾却没有放在心上。按照他的计算,等董俷回过神的时候,河西四郡早已经被他所占领。到时候只需要卡死玉门,就算董俷倾西域倾国之兵,也休想再向河西四郡前进半步。

    马腾有马腾的主意!

    占了河西四郡,他就可以得到充足的马源,而后虎视关中。

    再不济。也能以凉州为根本,成为一方的诸侯,与关东诸多诸侯,好生较量一番。

    有道是兵贵神速。马腾占领鹊阴之后,挥兵西下,大军一路势如破绣,连破朴寰苍松。武威太守徐庶调集武威大军,试图阻拦住马腾地脚步。不过在连败十三阵之后。损兵折将。只得退守揟次。出。而在这个时候,休屠张猛,起兵造反。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叫做祸不单行。

    徐庶怕也没有想到张猛会突然造反,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像失去了应对之法。

    马腾自然不会就此放手,立刻挥兵猛攻揟次。徐庶在坚守揟次八天之后。败退姑。

    整整被积压了五年的怨气,终于得到了宣泄。

    马腾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也顾不得等待后军郭宪汇合,乘胜追击,直扑姑臧。只要夺了姑,整个武威就等于落入了马腾的手里,他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长的时间了。

    五万大军。日夜兼程。长驱直入,向姑进发。

    对于武威的地形,马腾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从揟次至姑臧。共有两条路可以抵达。

    一条是沿户水而行,沿途道路平坦,不过需花费十天的时间。

    另一条路是一条小路,自鸾鸟山通行,道路崎岖,但是只需要两三天就可以抵达姑臧。

    马腾现在已经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且夜长梦多,十天的时间……

    不管当初和张猛是如何约定,可是从内心而言,任何人都不希望有人与自己平起平坐。

    谁先占领姑臧,谁就能有更多地话事权。

    所以马腾必须要在张猛夺取姑臧之前,将姑臧掌握在自己地手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马腾最终放弃了户水大路,而选择了鸾鸟山小道前往姑臧。

    ******

    青年站在鸾鸟峰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如同长龙一样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而来。

    瘦削的面颊上,流露出一丝冷笑,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

    习惯性的捻着颌下的稀疏地胡须,青年头也不回,轻声问道:“黄老将军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在青年的身后,站立着二十名技击士。

    为首的军官听闻青年的问话,躬身恭敬的回答道:“穆公子请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黄老将军说,只要公子燃起狼烟,他那边会立刻展开行动,绝不会令马贼逃脱。”

    “如此……甚好!”

    青年的话语,并不是很多。

    略带阴鸷气的面容,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受。

    五官轮廓,恰似一个人!是地,不管是在相貌还是在气质上,这青年活脱脱是贾诩地翻版。不过,少了一些贾诩的沉稳,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一种难言的书卷气。

    青年名叫贾穆,表字公闾,正是贾诩地长子,年二十六,和董俷的年纪只差了几天而已,说起来算是同辈儿。不但是家学渊源,还拜在卢植门下求学。虽然说卢植并没有收他做学生,却不代表贾穆的资质不够好。相反,贾穆这

    很聪明。

    卢植并不喜欢贾诩,因为总觉得贾诩这个人很阴鸷。

    而贾穆作为贾诩的儿子,从气质上来说,和贾诩颇有相似之处,所以卢植也不甚喜欢。

    贾穆深得贾诩的真传,小小年纪就知道韬光养晦之道。

    自五年前开始,就在贾诩的身边做事,从事着默默无闻的幕僚工作,几乎不为人知。

    但这并不代表董俷不知道他的根底。

    用李儒的评语:公闾智谋高远,机变无双,颇有乃父之风。只是略显轻浮,尚需磨砺。

    要知道,自从李儒接掌了闇部之后,很少对一个人做出评定。

    贾穆得李儒这等评价,已经是难能可贵。至于轻浮一说,并不是他性情兔脱,而是指贾穆缺乏历练,无法做到如贾诩那般在不动声色中,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于人手极度缺乏的董俷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

    贾穆神色平静的站在山崖之上,眼看着马腾大军进入了鸾鸟峡谷后,平静的面容上,这才浮现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为了今日的这个局,贾穆已经筹谋了太久的时间。

    此次主持大局的人表面上是徐庶,可实际上徐庶所负责的,只有来自休屠的张猛。

    自董俷进入西域,关闭鹊阴大门之后,贾穆就在父亲的指点下,开始筹谋策划。特别是对河西四郡的世族豪门,一举一动都没有躲过闇部的眼睛。从张猛与北匈奴联络开始,到后来与马腾勾连,所有的一切,可以说是全部在李儒的掌握之中。

    当董俷请辞了西州州牧一职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董俷出西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至于董俷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

    没有人知道!

    反正在一系列的谋划之后,一张几乎涵盖了整个关中大地的网,悄然无声的张开。

    “张猛不识大体,勾连异族,实自取灭亡!马腾妄为伏波后裔,只知谋取私利,全不顾大义当前。这等人活着,也是丢了伏波将军的脸面,当不足以立足于世上。”

    随着董俷的这一句判定,整个西域,都在无声中运动起来。

    “穆公子,马贼进入峡谷,先锋人马业已行进至峡谷中央,是否可以点起狼烟?”

    贾穆笑了笑,却摇头拒绝。

    “不,当其人马全部进入峡谷之后,再起狼烟!”

    “可这样一来,可就放过了他们的先锋人马……”

    贾穆道:“马贼先锋人马,自有陈到将军的踏白军来解决,断不会放跑了这些贼子。如今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断不可因小失大,放过了马贼性命。”

    技击士闻听,也不在言语。

    摆手示意技击士们加强警戒,同时等待着贾穆的命令发出。

    “你们无需这么紧张……呵呵,为了这次出击,主公已经筹谋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耗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断无失败之可能。”

    贾诩见众人神情紧张,笑着安慰众人。

    其实,他心里何尝又不紧张呢?

    为了今日这个代号名为‘刺马’的行动,他和父亲贾诩,还有李儒法正等人,整整筹谋了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来,损失了多少细作,耗费了多少钱粮,其中的心酸,只有参与其中才能知晓。所以,贾穆表面上浑不在意,可是这心里面却是格外紧张。

    “公闾,此次‘刺马’能否成功,非但是关系到主公的大业,更关系到我贾氏一族的未来。主公对我虽是极为看重,可是能否光大门楣,还是要看你等以后的成就。若刺马成功,你兄弟二人将来就能在主公门下占据一席之地,若是失败的话……“

    贾穆想起了临行之前,贾诩的一番话语。

    虽然没有说出失败了会如何?可是对于贾穆而言,却是非常的清楚。

    耗费这么多时间和钱粮,若是失败了的话,贾氏一族在西域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穆公子,马贼军已全部进入峡谷!”

    贾穆目光蓦地闪亮,轻声道了一句:“起狼烟!”

    马腾,为了我贾氏一族的未来,就请你用你的性命,来见证我贾家未来的辉煌吧。

第三三六章 大战起,谁是黄雀(四)

    鸟峡谷很长!

    出鸾鸟峡谷三十里,就能看到姑臧的城墙,这里是从鸾鸟山到姑臧的必经之路。

    马腾以幼子马休为先锋,率五千人马先行通过。

    马休已经弱冠,也许是继承了马家优良的血统,长得非常俊俏,为人也十分豪爽。

    使一杆亮银枪,枪马纯熟,杀法骁勇。

    自从马超死了之后,马腾对两个儿子可以说是非常的疼爱。

    不过他也知道那个温室花朵的道理,所以虽然宠爱,却不骄纵。马铁马休两兄弟,这些年来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一方面清剿凉州地方的马贼,一方面抵挡李郭的进攻。

    马腾在马休的先锋人马已经到了峡谷中央后,这才督促人马向峡谷中前进。

    正是夏末时节,山外是烈日炎炎,可这峡谷之中,格外的清凉。马腾手搭凉棚,看着自家那宛如长龙一般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在峡谷中行进,心里面生出难言的快意。

    只要夺回了姑臧,武威就等于落入了自家的手中。

    张猛就算是这武威有名气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想和我手中近十万大军相抗衡吗?

    “叔父,当注意两侧高崖!”

    马催马来到了马腾的身旁,轻声说道:“此地险峻,要小心董贼的埋伏!”

    马腾放声大笑起来,“从义未免有些谨慎了……徐庶不过一无能之辈,也不知道董贼是从何处寻来的家伙。他地本事。此前你也见过,嘿嘿……此乃天助我成就大事。再说了,你看这两侧悬崖,并无杂草枯木,如何伏击我等?徐庶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来了,我定取他性命。”

    从义,是马的表字。

    闻听马腾这说。他心里面很不以为然。

    那董贼别的本事没有。可识人的本事却不差。只看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他又无法说服马腾。

    毕竟早先徐庶连连败北,的确是不足挂齿。

    若说的诱敌之策,可这诱敌诱的,未免是过于凶险,把大半个武威让出来?至少马是不敢这么做。一个差池,那可就是把整个武威都交给了敌人。胆子大太大了!

    “叔父,若不然,我领一军,在后方压阵?若没事自然是最好,若有事,也可照应!”

    马腾心里不免生出不快。

    这是在怀疑我地判断?不过马是他地从子,马腾虽有不满,也不好表现在脸上。

    当下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就依从义之言!”

    马腾给了马三千兵马。作为后军,押运粮草辎重。

    他率领大军进入了峡谷,不停地催促人马加速行进。不管先前马的那一番话。有多么的不入耳,可还是有些道理。马腾虽然在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多了些小心。

    中军行至峡谷中央,马腾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扭头刚要和身边的将领说话,突然间就听到两边悬崖上铜锣声响。紧跟着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巨石如雨,朝着峡谷砸落下来。在一阵人喊马嘶声中,两边谷口就被封锁了大半。

    伴随着巨石落下的,还有一蓬蓬燃烧的枯草。

    马腾还没有反应过来地时候,耳边只听到一声嗤的声音,峡谷中突然间烈焰熊熊。

    鸾鸟峡谷,的确是没有什么燃火之物。

    可是在西域,有一种特产名为硝石,和硫磺混合,碾成粉末之后,可以做为助燃之物。紫青色的浓烟顿时在峡谷中升起,并且伴随着强烈的刺鼻气息。悬崖上落下了更多的枯木草团,纷纷如雨,在落入火焰之中以后,顿时狂暴的燃烧了起来。

    西域不缺乏硝石和硫磺!

    而且古人对硝石硫磺分开来使用的效果,已经有了一些认识。

    薰俷并不知道火药地制作方法,但是根据西域当地人地经验,发现把硝石和硫磺碾成粉末之后,再加入一种名叫皂角子的粉末混合起来,可以令火焰迅速的燃烧起来。

    也许,这就是火药最早地雏形吧。

    当这种助燃的粉末被研究出来之后,贾穆在此次行动之前,在峡谷中洒下了打量的粉末。一俟燃烧起来之后,就立刻投入各种燃烧的物品。刹那间,整个峡谷被浓烟和烈焰所包围。

    马腾拼死按住了胯下的战马,厉声吼道:“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可是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让士兵们安静下来。好在马作为后军,拼死的占住了一个出口。

    他大声的吼道:“叔父,快点撤退,撤退!”

    马腾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拨转马头,带着部将就往山外跑去。

    山口两边,传来了一阵铜锣声响。紧跟着箭矢如雨,带着历啸声朝着马腾军就射来。

    从两边山峦中,杀出了一支人马。

    为首大将金盔金甲,掌中象鼻古月刀,厉喝一声:“马贼休走,黄汉升再次等你多时!”

    马腾的双眸通红,抬头定睛一看。

    “啊!”

    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心中暗自叫苦。马腾可是认得黄忠,想当初险些被黄忠杀死,如何能不怕?

    再看自己身边,麾下的人马,大都葬身于峡谷火海,只有马手中的一两千人,在加上十几个将官。而黄忠身后,却跟随了几千精兵,双方的优劣,一眼能看出。

    马横刀跃马,喊道:“叔父快撤,与郭叔叔汇合……我来挡住贼将!”

    “从义小心!”

    马腾叮嘱了一声,带着人就走。

    马咬牙切齿,摆刀向黄忠就扑了过去。

    二人

    距数十步。黄忠冷笑一声,拖刀迎向马。黄忠的匹万中挑一地乌孙西极马,速度快如闪电一般。眼见着二马照头,黄忠突然一声爆吼,象鼻古月刀划出了一个奇诡无比的弧线,带着一股子劲风,呼的一声就劈向马。

    马也看出来了。黄忠的刀。似乎和他的兵器同出一门。

    自然也能看出那刀法之中。隐含着马家刀法的痕迹。心里激灵一个寒蝉,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这两军阵前,扯交情又有什么用处?马咬碎钢牙,迎着黄忠的大刀就封了出去。

    说实话,马的本事不差!

    可他地对手,确是浸淫这刀法数十年,对马家刀地认知。又岂能是马可以相比?

    只听铛……

    一声巨响,黄忠这一刀有个名堂,叫做断水刀!

    取自董俷说过地那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在震泽剿匪的时候,刀法最终大成。

    断水刀讲究七分攻击,三分回旋。

    刀法很简单,只是一劈,却蕴藏了诸般精妙的变化于其中,恰似一道长虹贯日。

    马封出了这一刀。却被震得双臂发麻。虎口迸裂。

    黄忠大刀在斩在了马的兵器上之后,借着那回旋的力道,顺势往前一送。

    二马错蹬的一刹那。马却已经躲闪不及。只听噗的一声,被黄忠顺着肩膀一直划到了大腿处,胸甲被撕开,鲜血奔涌,肠子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搭在了马背上。

    马在马上晃了两晃,蓬地就摔落在马下。

    黄忠勒马,抬刀一指,“游奕儿郎,莫要放跑了马腾!

    马腾现在的确是狼狈不堪。

    从重围中杀出来的时候,身边仅剩下百余名士卒。其余的部曲,大都没有能逃脱。

    也顾不得许多,马腾拖枪狂奔。

    心里面一方面担心马,同时又为马休而操心。

    不过,大军进入峡谷的时候,马休好像已经冲出了峡谷。只希望他能够逃出生天。

    正想着,胯下战马突然一声暴嘶。

    前蹄扬起,险些把马腾从马上给甩了下去。

    挽住马缰绳,马腾定睛观瞧。就看见正前方的山丘上,一直人马挡住了他的去路。

    帅字旗上书斗大的‘文’字!

    为首地大将,胯下马掌中刀,脸上一道疤痕,从耳根子一直到嘴角,显得极为狰狞。

    “马腾老贼,文聘在此等候你多时!”

    马上大将笑道:“我家军师要我告诉你,你那同伴郭宪,如今被我家大爷领兵伏击,只怕也难活命。若是聪明地,就快快下马投降,否则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文聘!

    又是一个无名小卒!

    马腾做梦都没有想到,为了对付他,戍县大都督府调派出了三支西域最精锐的人马。

    自西域三郡设立,汉安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由于华雄出任太守职务,原来手中地元戎军就交还给了董俷。

    而贺齐在一系列的战事当中,也展现出了独当一面的手段和谋略。故而薰俷将典韦调出,以贺齐为主帅,贾诩的另一个儿子贾访为军师,典弗典佑二人为副将,执掌乞活军。

    而典韦则担任了元戎军的主帅,典满牛刚为副将。

    为了剿杀马腾,此次共出动了踏白、游奕和元戎三军,共五万人马。

    马腾不知道文聘所说的大爷是谁!

    不过郭宪既然被阻挡,只怕依靠他是不太可能了。如今,唯有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怒目圆睁,马腾催马冲向土丘。

    文聘看着马腾冲上山道,冷笑一声,大刀在空中一摆,身后人马哗啦啦啦就散开了。

    一辆辆铁滑车,被推了过来。

    马腾才上了半山腰,就听文聘一声大吼:“放车!”

    一辆铁滑车顺着山道就冲向了马腾。数百斤的铁滑车,朝着马腾轰隆隆的扑来。

    马腾躲闪不及,气沉丹田,一声大吼。

    掌中大枪带着风雷之声,铛的抵在了铁滑车的护栏上。胯下马被那强大的冲击力撞击,哒哒哒连退两步。不过,这铁滑车却是停了下来,和马腾相持在一处。

    力贯双臂,马腾就准备把这铁滑车挑飞出去。

    可不等他发力,第二辆铁滑车跟着就冲了过来。砰,马腾的两臂发麻,脑袋嗡嗡直响。

    胯下马经不住这巨大的力量,唏溜溜暴叫一声,双腿就跪在了地上。

    战马这一跪地,马腾也吃不住那铁滑车的份量了!

    与此同时,第三辆铁滑车过来,狠狠的撞击在前面的铁滑车上。车身上的铁刺,洞穿了马腾的身体。拖着他的身子,在一阵惨叫声中就冲到了山丘的下方。

    山道上,留下了一堆烂肉。

    文聘厉声喝道:“马贼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身后,黄忠的人马带领人马已经追击过来,随着一声暴喝,挥刀就冲向了敌军。

    “将军饶命,我等愿降!”

    在一阵凄厉的喊叫声中,马腾军丢弃兵器,下马跪在了地上。

    黄忠勒马,和山丘上文聘相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战,端的是痛快之极。马腾一死,凉州当尽落与主公手中。只是不知道,主公那边……

    黄忠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鸾鸟山中。

第三三七章 大战起,谁是黄雀(五)

    至初秋时节!

    往年在这个时候,正是秋收的开始,田园上繁忙无比,一片兴旺的景象。

    可是今年……

    自从李郭二人反目之后,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双方的矛盾是愈演愈烈,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小冲突,大冲突,引发出一连串的血战,使得三辅之地,遍地哀鸿。

    薰俷沉静的站在岐山之巅,目光迷离的眺望远方,心思却是千回百转,复杂的很。

    一个谋划了整整三年的布局,所图谋的就是今日之事。

    谁都没有想到,贾诩李儒从进入西域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了杀出西域的全盘计划。

    所有人都以为,董俷杀出西域,只有自河西走廊出,进入凉州一途。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河西走廊对贾诩而言,其实只是一个迷惑众人的幌子罢了。

    贾诩从一开始,就把出西域的重点放在了武都。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地区,掌控武都的人,是原汉中太守苏固,说起来也曾是董卓的部下。苏固这个人,名声并不显赫,也没有什么过于出众的本事。说穿了,是一个很平庸的家伙。可这样的一个人,能当上汉中太守,很显然也有他的手段。

    苏固胆小,为人谨慎。

    在治理地方上面,是有一定的水平。只看在他担任汉中太守的两年之中,汉中的人口和税赋都保持在较高的水平。胆小,而识时务。颇懂得变通之道,无甚野心。

    这就是贾诩对苏固地评价,并且根据他的这种性情,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

    从张掖至武都郡,还有一条通路,就是自池出,走赐支河,穿越星宿海。进入河湟。在这一条路上。有白马羌人腾子驹掌控。加之星宿海是技击士的训练大营,所以早在三年前,刚进入西域的时候,一条直接通往武都的通道,就已经形成。

    三年中,贾诩通过与蜀中张氏的力量,在武都布下了一张大网。

    由张氏牵头。先和原本是汉中大户阎氏家族取得了联系,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协定。

    在这中间,出力最多的人,就是在临洮归顺董俷地阎温。

    阎温是天水人,可是祖辈却出自汉中,说起来算是汉中阎氏家族地一个偏远旁支。

    阎温归宗认祖之后,向阎氏保证,他日若夺回汉中。定会振兴阎家。

    事实上。阎家对苏固夺回汉中,早就不抱任何地希望。虽说现在也掌了一郡之地,可说穿了。却是在李郭、马腾和张鲁三方的夹缝中勉强生存,不足以寄托希望。

    阎家本非世族,以商发家,算不得名门。

    在这一点上,阎家和董家颇有相似之处,所以对董俷也怀有相当的好感。

    薰俷在西域的作为,阎家一直都冷静的观察着。早在董俷对龟兹开战之前,正是和董家结盟,并且派出了大批的阎家弟子,至西域进学,实际上就是表明了态度。

    阎家第三代长子,名叫阎圃,表字儒宗,年已二十四岁。

    对于董俷而言,阎圃这个名字是比较陌生的。但是其才学,倒是颇受卢植地器重。

    “此子,有国士之风!”

    这是卢植在出征漠北之前,向董俷推荐阎圃时所说的话语。

    卢植是什么人?

    那是堂堂的一代宗师级人物,连羊续蔡对他也非常钦佩。他不好评价别人,可一旦做出评定,往往是不会看走了眼。所以,董俷马上就命人将阎圃从太学府调出,出任他大都督府的门下从事。虽然官位并不是特别彰显,可是却羡煞了无数人。

    要知道,担任门下从事的俸禄虽然只有一百石,可那是心腹之人才能担当的职务。

    阎圃身高七尺六寸,生的面如粉玉,极具丰姿。

    此刻,他正站在董俷的身后,也不出声,垂手肃立。

    “儒宗,郿县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阎圃说:“主公,尚未有消息传来,但想必不会等待太久时间。军师布局高远,此次和林乡亭侯合作,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断不会出什么差池。河东卫觊突破河水,占领莲勺,已经直接威胁到了左冯地安危,李贼又怎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薰俷却笑了!

    “只怕不是李傕把握机会,而是那卫觊目光高远吧。”

    阎圃闻听,也笑了起来,“主公所言不差,河东卫氏三百年大族,地确不容小觑。趁曹操迎奉天子,兵进函谷关的时候,出击三辅,若是谋划得当,这三辅……嘿嘿!”

    薰俷听出了阎圃话中之意。

    有他这一次出奇兵明攻马腾,暗渡武都,这三辅花落的尚未可知。

    卫觊?

    对这个名字,董俷并不是非常地陌生。

    说起来,在十年前他就听人提起过卫觊的名字。当时老爹还是河东太守,河东卫氏也在他的治下。薰家和河东卫氏之间的恩怨,那可真的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完。

    仔细算起来,河东卫氏至少有三个人,直接死在他的手上。

    当时卫觊就已经崭露头角,不过后来董俷春风得意,卫觊却好像变得默默无闻。

    隐忍,此人端的是精于隐忍之道!

    这又是一个似乎在演义中并没有出场的人物,不过董俷对此,已经有些麻木。

    阎圃见董俷不说话,也沉默了。

    不过究竟是养气的功夫还不够,片刻后忍不住又道:“主公,曹操兵出函谷关,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将军和董校尉二人,加起来不过一千人,能挡住曹军吗?”

    薰俷沉吟片刻,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挡不住也要给我挡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儒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自武都入渭南,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就必须轻装上阵。好在焦城险要,老的背嵬军,可以说是我麾下步军之翘楚,除他之外,没有人等担当如此重任……二十天,我需要二十天!”

    说着话,董俷细目眯成了一条线,露出了一丝狰狞笑容。

    “只要我等夺取郿县,公明就会立刻自梁山出兵,占据临晋,则整个关中,将落入我手中。李郭二贼,不过跳梁小丑尔……二贼一死,曹孟德就会乖乖的退兵。”

    阎圃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在董俷麾下的时日太短,不清楚背嵬军的战力。

    但是,能参与这么一场大布局,对于阎圃而言,却是极为难得的一次经历。

    阎圃仔细的消化着这场布局的每一个细节,越发感到了祖父当初选择薰家,是何等的睿智。

    从腾子驹兵出河湟,到董俷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武都。

    苏固在外有旧主雄兵,内有大族威逼的情况下,举城投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短短三日中结束。几乎是兵不刃血的占领了武都,可这里面的谋划,值得回味。

    就在这时候,越兮和王戎匆匆走上山岭。

    二人在董俷跟前行礼,“主公,李傕出兵了……郿县只有四五千兵马,守将是李傕的侄子李暹……赵岑说,他手中只有八百人,当全力配合主公夺取郿县的行动。”

    赵岑,董俷对这个人几乎是没有半点印象。

    后来还是李儒提醒过他,说这个赵岑曾经做过董卓的亲兵,后来因战功而被提升。

    薰俷也懒得去想这个赵岑是什么人。

    只要李儒说这个人没问题,那就是足够了……

    薰俷点了点头,用金瓜轻轻敲击了一下马靴,转身说道:“李傕走了,该我们登场了!”

    他沉声道:“命武安国率二百轻骑,出击郿县!”

    此次董俷前来郿县,只带来了一千兵马。其中有经过反复挑选,凑足了八百人之数的巨魔士,还有二百轻骑,由武安国率领。巨魔士的战力,早已经是天下闻名。

    阎圃一开始还不明白,人手三骑西极马的巨魔士,为何要带上二百轻骑呢?

    看装备,看马匹,这轻骑和巨魔士简直是天壤之别。大都是星宿海马贼出身的家伙,混在巨魔士之中,简直就是给巨魔士添乱,非但起不到作用,说不定反而会影响巨魔士的战斗力。

    可是现在……

    阎圃似乎明白了这二百轻骑的意义所在。

    不由得看了一眼董俷,暗自点头道:只这一手,足以见主公的深谋远虑。

    而董俷并不知道,阎圃此时此刻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听从李儒的安排。

    “诸位将军,做好准备……正午时我们就可以在郿县吃酒了!”

    薰俷说着话,率先大步向山岭下走去。

    李傕郭,我薰西平……回来了!

第三三八章 大战起,谁是黄雀(六)

    暹,年方二十六。

    论起年纪,比董俷要小上一岁,为人骄狂,颇有天老大,叔老二,我就是老三的架势。

    李傕好巫,身边跟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巫女,为他占卜算。

    不过白天是巫女,晚上……

    反正李傕虽然有妻室,可是在他身边跟随的,却是巫女。已经四十多了,却没有子嗣。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傕视李暹如亲子一般。

    李暹不喜读书,偏生好武,是一杆三亭大砍刀,颇有几分火候。

    不过,李暹自习武以来,还真就没上过一次战场。平时和李傕郭麾下的武将过招……想想看,李傕郭本身就没什么厉害的武将,就算是有几个能超过李暹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和李暹真刀实枪的干一番呢?一来二去,李暹也就越发的骄横。

    自称北地暴虎,极为嚣张。

    李傕的籍贯是在凉州北地郡,北地暴虎的含义,和董俷那个西域暴虎的绰号很让人玩味。同时,这‘北地’二字,又有包含了其他的意思,李暹的意图非常明显。

    挑衅董俷!

    好在李暹猖狂,李傕还算冷静。

    否则的话,这李暹说不得真的就敢跑去西域,和董俷较量一番。

    郭占据长安,卫觊出兵,他必须要与之迎战,否则左冯之地,就会随之丢失。

    但问题是在于,郭的兵力并不是很强。

    与李傕合兵一处地时候。三辅之地号称有雄兵三十万。可二人这一分家,彼此所掌握的,其实都不是太多。新安要有兵马驻扎,同时还要防备朔方和凉州的偷袭。

    郭要想抵挡住卫觊的攻击,就势必要抽调出长安的守军。

    如此一来,长安空虚……却正好是李傕的机会。如果在以前,李傕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帮助郭。可现在二人翻了脸,自然不会出兵相助。相反还准备落井下石。

    李傕手握三万精兵。几乎是倾巢而出。

    也难怪他敢做此孤注一掷的举动。朔方有贾和马铁牵制,马腾地全部精力都在武威,自然不需要太过担心。而夺取了长安,对于李郭之争来说,却有着重大意义。

    郿县有李傕地家小,自然要有亲信守卫。

    有什么能比自家人更值得信任呢?所以李傕只带着巫女,把家眷留给了李暹照看。

    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李傕前脚一走,李暹后脚立刻摆下了演习,邀请郿县众将与之共饮。

    “叔父走时,曾叮嘱我不许喝酒。今日我请诸君,一同畅饮……过了今日,谁敢再饮半点酒水,当以违抗军令处置。哈哈哈,不过今日可以开怀痛饮。我敬诸君!”

    这话说得。让人哭笑不得。

    都知道李暹嗜酒如命,你想喝酒就只管喝呗,非要找出个由头。实在是掩耳盗铃。

    算了,反正他现在是主帅。

    黑地白的,还不是李暹一个人说了算?

    这武人大都喜欢喝上几杯,既然主帅发话了,这些将领们,自然不会薄了李暹的面子。

    一时间,大厅里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就在众将喝的尽兴时,突然从大厅外跑来了一个亲兵,冲进大厅后单膝跪在地上。

    “亭侯,大事不好!”

    李暹眼皮子一翻,非常不高兴。

    没看见老子正喝的高兴,什么叫做亭侯大事不好?

    亭侯,就是李暹的爵位。李傕对李非常宠爱,封他做亭侯。这亭本就是武功的一个地方,李傕地本意是想要告诉李暹,别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和薰家子相比,还差太多。可是在李看来,却又变了味道,叔父是要我取代董家子?

    薰俷的爵位,那是一场大仗一场大仗打出来的结果。

    吕布勇武绝伦,得温侯之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至于典韦和沙摩柯等人,哪个不是战功显赫?李傕是想要刺激李暹,殊不知李暹是个草包,如何能理会的到?

    “老子在这里好好的,什么叫做我大事不好?”

    李暹勃然大怒,喝骂那报信的亲兵。

    亲兵忙说:“不是,不是亭侯……”

    “什么叫做不是亭侯?前言不搭后语,你要找死不成?”

    这时候,有一人站了起来,拱手道:“侯息怒,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以至于这小子有些紧张……你歇口气,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如此的慌张?”

    这人站出来,李暹眉头一蹙。

    此人名叫赵岑,原本在长安担任南宫校尉,武艺高强,是李傕麾下少有地猛将。

    这赵岑也颇有本事!

    只是由于他出身和大多数李傕地部曲不同,曾担任过董卓的心腹,故而李傕郭对他颇有猜忌。后来寻了个由头,把赵岑发配郿县当将作大匠,说白了就是削了赵岑的兵权,虽名列九卿之一,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一个修缮李傕府邸地监工。

    李暹对赵岑不喜欢……

    每次找赵岑比武,他总是推三阻四。

    再加上李傕一直对赵岑防范,以至于李暹对赵岑始终还是怀有几分戒备之意。

    可不得不说,赵岑的这一番话,却是让那亲兵稳住了。

    “侯,城外有贼兵叫阵,说是要我们交出一万石粮草,黄金一千斤,否则就杀进郿县。”

    李暹闻听,勃然大怒。

    “哪儿来的毛贼,居然如此不知死活!”

    赵

    微微蹙眉,“可看清楚那些贼人,打得是何处的旗号

    “看不出来。但看上去不是官军。为首地家伙,是个使锤的黑脸,自称武大王。”

    赵岑拱手道:“侯,不如让末将出去看看?”

    李暹眼皮子又是一翻,薄薄的嘴角上翘,冷笑一声道:“区区毛贼,何需赵大将军出马?李大,抬刀备马。随我出城迎战。倒要看看。是哪来的毛贼。如此不长眼。”

    李傕在出兵之前,曾私下里叮嘱过李暹。

    “赵岑不可靠,万不能让他独自掌握兵马,否则一定会造成大乱。”

    李暹别看喝了一点酒,可是叔父的这番话语,却是牢记在心。更何况,他整天呆在郿县。想找个人较量一下都难。如今有人来送死,他自然要出去耀武扬威一番。

    李暹也知道,他这个爵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正要叫那些看不起我的家伙知道,你家侯的武艺……

    李暹当下点起三千人马,带着四个家将就冲出了郿县。为什么是四个家将?这李暹自认为不比董俷来地差,处处要和董俷比试一番。当年,薰俷威震阳地时候。除了令典韦和沙摩柯扬名立万。最出名地,却还是在那时候跟随董俷的四大护卫。

    所以,李暹从军中选出了四个武艺高强的将领担任护卫。

    分别名李大。李二,李三和李四,正是一母同胞的四个兄弟,对李傕是忠心耿耿。

    郿县城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手持镔铁压油锤。

    大锤的份量可不轻,在锤柄处,还有锁链相连。胯下一匹青骢马,在阵前耀武扬威。

    李暹摆开阵势,列队迎敌。

    赵岑等人也不敢再呆在府衙中喝酒,纷纷走上了城头,为李暹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当赵岑上了城楼的时候,朝着郿县门伯轻轻点了一下头。

    门伯会意,用手极有节奏的拍了三下剑鞘,赵岑地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暹趁着酒劲儿,自门旗下冲出。

    摆刀厉声喝道:“何方的毛贼,竟然赶来这里生事?你家侯今日,就要你来得走不得。”

    黑脸使锤的武将生的五大三粗。

    身后的兵马,看上去一个个是匪气十足,一眼就能辨认出,这些家伙是什么来历。

    武将大笑,“哪儿来的小子,居然口出狂言。爷爷武大王,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青骢马唏溜溜一声暴嘶,就冲出了本阵。

    李暹摆刀也冲向了那员武将,当头一式力劈华山,使的是快如闪电,力大势猛。

    武将举锤,铛地崩开了李暹地大刀。

    “就这等本事,也有脸自称是北地暴虎?真不知羞,丢了暴虎之名。”

    李暹还就害怕有人说他不如董俷。心中的火气更炽,大刀一招快似一刀,如疾风暴雨。

    说实在话,李暹的武艺还真地不算是太差。

    可是他对面的武将,更不含糊。大锤见招拆招,和李暹打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李暹这会儿的感觉很不错!

    可是他那四大家将,却觉得有些不妙。

    这武将的武艺可不差啊,虽说侯武艺不弱,可两军阵前,刀枪无眼……万一伤着了,那大将军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四人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催马就冲了出来。

    这四个人,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武艺和李暹在伯仲间,可是招数却更加老辣。

    三四个回合,武将就抵挡不住了!

    拨马跳出了战圈,大声道:“尔等无耻,以多打少……爷爷不和你们玩儿了,孩儿们,撤!”

    说着话,扭头就跑!

    李暹可不愿意了,催马就追。

    李大四人一见这种情况,领兵马就追了上去。

    赵岑在城头上静静的观战,一直也不见他有什么举动。倒是有两个李傕的亲信回过了味儿。

    “这贼人行动之间,颇有章法,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强盗……侯这么追下去,会不会……”

    也许这两员武将,是想要说‘会不会上当?’

    可是那‘上当’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突然间就见赵岑猛地上前一步,抬手锵的抽出肋下宝剑。寒光连闪,血光崩现。两员武将猝不及防之下,身首异处。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赵岑一动手,一直紧随着赵岑身后,两个看似亲卫的士兵也突然行动起来。

    剑光吞吐,纵若灵猴。一眨眼的功夫,四五员武将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全部是一剑毙命。

    赵岑执剑而立,厉声大喝道:“我等本是太师人马,身受太师知遇之恩。如今武功侯已经抵达郿县,尔等还不动手杀贼,迎接王师……大丈夫建立功业,就在今朝。”

    随着赵岑这一声大喝,门楼下顿时喊杀声四起。

    城楼上,门伯一剑砍断了李傕军的大旗,“技击士陈敏在此,愿降武功侯者,不杀!”

第三三九章 大战起,谁是黄雀(七)

    暹(xian,一,一,嘶,停下脚步。

    此地名叫斜谷,在当地并不算出名。

    然则,按照演义里的说法,几十年后这斜谷将闻名天下。

    蜀将魏延曾向当时的汉丞相诸葛亮建议,他率领五千人马从子午谷出兵,奇袭长安。而诸葛亮兵出斜谷,在长安会师,则关中可定,长安可得,从而虎视关东。

    演义里,诸葛亮并没有采用魏延的这条计策。

    但这条计策留给后世的,却是无休止的争论……

    薰俷也说不出诸葛亮没有采用这计策是正确,还是错误?毕竟他没有处在诸葛亮当时的位子上,自然无法推断出诸葛亮当时的想法。想必诸葛亮也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当他偷入关中后,斜谷这个名字,就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在和阎圃进行了反复的推算之后,董俷决定把这里当成他进军关中的第一个战场。

    二百巨魔士,勒马肃立在董俷身后。

    武安国就在董俷的身旁,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般的笑容。

    李暹静静的看着在前方勒马肃立的董俷。虽然狂妄,可是李暹并不是一个傻子。

    狮鬃兽,披挂八十斤重的纯黑马铠,头罩狮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

    冷冰冰的,丝毫不带任何情感。脖颈处深黄色狮鬃,随风而动。流露出蒸腾煞气。

    薰俷没有像巨魔士一样的佩挂重甲,只着一件滕皮甲,也没有带头盔。

    光秃秃地脑袋,锃光瓦亮。颌下溜滑,没有蓄须。手拢缰绳,细目眯成了一条线。

    马鞍桥上,挂着一对擂鼓瓮金锤,锤身善良。折射光芒。

    李暹没有见过董俷。可是在一刹那间。他知道,眼前这个伟岸若同雄狮般的男子,就是董俷。

    别看李暹平日里自称什么北地暴虎,但是看到董俷的时候,他就知道,不是对手。那薰俷身上所带有的森严威压,是久经上位。并且在一次次凶狠搏杀中,养成的气质,岂能是他这个从未真正走上过疆场撕杀的小子,所能够比拟?

    只看人家在那里勒马肃立,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就令身后赶来的兵马立刻息声。

    李暹深吸一口气,“兀那匹夫,可是董……西平!”

    原本想称呼董俷做董家子。可是在那个‘薰’字出口地一刹那。薰俷猛然睁开眼睛。

    森冷地目光,让李暹硬生生把后面地两个字给吞了回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西平’二字。别看这只是那么不为人所察觉的小小变化,给李暹所带来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身后数千人,对方只有二百,可是李暹的心里,却感到了一种恐惧。

    “李家贼,即知我名,还不赶快下马投降。爷我懒得动手,自己抹脖子算了!”

    “呀呀的呸!”

    李暹被董俷这一句话,说的恼羞成怒。

    就算你董西平是天下第一武将,也不能这样羞辱别人吧。哦,投降了也就罢了,还懒得动手,还让我抹脖子自杀?这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我的人马可比你多。

    李暹怒吼一声,“董家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爷爷今天就让来得走不得!”

    话音未落,李暹纵马就要杀过来。

    哪知道不等李暹动手,身后四大家将中地李大就忍不住了,挺枪跃马,冲向董俷。

    狮鬃兽不需要董俷指挥,迈着小碎步往前行。

    薰俷仍似没有睡醒一样,细目微闭,迎着那李大上前。那气定神闲的样子,那里是上战场和人进行亡命搏杀?分明就是跑出来散步,视那李大若同无物一般。

    身为武将,自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傲气。

    李大心道:你这厮也忒看不起人了?就算你是虎狼之将,也用不着如此狂妄,连兵器都不拿?也罢,就让我今日杀了你这头暴虎,从此之后也就能扬名立万了。

    二马眼见着越来越近,李大双目圆睁,大吼一声拧枪就刺。

    大枪扑棱棱一招怪蟒出洞,带着一股风声,刷的就向董俷刺了过来。

    哪知董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脸上浮现出嘲讽般的笑容,狮鬃兽猛然一个小跳步,董俷扬手蓬的就抓出了李大的枪杆子,那大手如同铁钳子一样,手上猛地用力一拧,大枪在李大的手里唰地打了一个转,许是力量太大,生生撕下了一块皮。

    李大啊地一声惊叫,手中枪已经落入董俷的手中。

    薰俷冷声道:“就这点本事,也敢跑出来耀武扬威?端的是不知死活,给我滚开!”

    不等李大反应过来,董俷抡起大枪。

    枪做棍使,挂着风声呼地就落了下去。鸡蛋粗细的枪杆在空中仿佛划出了一道弓形的残影,就听噗的一声,大枪就落在了李大的脑袋上。李大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头盔被枪杆砸的粉碎,头顶生生给砸的凹了下去,鲜血喷涌,脑浆迸裂。

    李大的三个兄弟,都没有想到自家兄长连一个照面都没挺住。

    只听说过虎狼之将如何如何,但是对董俷的勇武,却是没有过半点直观的认识。

    三人先是一怔,呲牙咧嘴的向董俷就冲了过来。

    狮鬃兽走马盘旋,仰天发出一声长嘶。唏溜溜的暴叫声,如同野兽的嘶吼,在苍穹回荡。

    也就在这时,董俷一磕狮鬃兽,细目圆睁,厉声吼道:“李家贼,拿命来!”

    掌中的那杆长枪抖手掷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历啸声,向李家三兄弟就飞射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地李四。被薰俷那一声如巨雷般的怒吼,吓得心神俱裂。

    大枪飞过来,噗的就穿透了李四的胸膛。把那李四撞下了马背,当场死在了疆场上。

    狮鬃兽的速度,快如闪电。

    薰俷摘下双锤,左右一分,铛的磕飞了李三的大刀,右手锤猛然探出。正抵在了李二的大枪之上。马不停步。薰俷脚挂双镫。然一发力,“给我滚一边去!”

    那李二地枪再也拿

    ,脱手飞出,枪錾正戳在了李二地胸口上。

    薰俷对力量地掌握,可以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从领悟出了举轻若重的奥妙之后,手中大锤使得出神入化,就算是黄忠这般武艺的人。也不敢触其锋芒。

    如果说,举重若轻的境界,可以用大巧不工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么所谓的举轻若重,却是近乎于一种‘道’地境界。道德经中,有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说法,能达到这样的水准之后。董俷对于力量的使用。已经做到了随心所欲,圆融无穷的地步。

    看似轻飘飘的一锤,却似乎蕴含了说不尽的奥妙至理。

    李二被枪錾撞的飞了出去。胸口虽有铠甲防护,可是被枪錾撞击地地方,却出现了一个细小地凹孔,凹孔四周,密布细碎的裂痕。落地的一刹那,更是鲜血狂喷。

    薰俷地目标,锁定了那李暹的身上。

    根本就不理睬那李三会如何,催马冲了过去,狮鬃兽铁蹄踏碎了李二的脑袋,扑向李暹。

    李三拨马想要回头,突然间脑后生风。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小贼,乖乖的留在这儿吧!”

    武安国催马感到,大锤脱手飞出,锤柄上的铁链华棱棱直响,蓬的砸在了李三的头上。

    和董俷的锤相比,武安国的锤算不得什么。

    可是和普通人比起来,武安国的兵器,可是百分之百的重兵器。

    他跟随董俷之后,所遇到的人,全都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不管是在薰俷身边,典韦沙摩柯这样的力量型高手,还是后来在西域时认识的陈到庞德张郃这种技巧型高手,总之武安国深处的环境,和早先是完全不同。

    四大护卫之中,若论武艺,武安国是最差,甚至连后来加入的郭援,也高他一筹。

    也正因此,武安国练武就更加刻苦。

    薰俷后来将五禽引导术中的熊戏传授给了武安国,每日打熬力气,其中的辛苦不为人知。

    正是那句成语:天道酬勤!

    武安国的资质算不上特别出众,可是这一份付出,一分收获。

    如今在四大护卫之中,单就力气而言,武安国可以说是稳稳的排在了第一位。

    左手锤七十二斤,右手锤八十八斤,俨然和董俷当年的兵器是一个份量。这一锤出去,结果自然不需要在去探究。武安国收起了大锤,举锤高喝:“巨魔挥金锤!”

    身后二百巨魔士同时扬槊,铁骑冲锋,随只有二百骑,却轰然若千军万马奔腾。

    “天下皆震惊!”

    从斜谷一侧,杀出一彪人马,为首大将,胯下马,掌中凤翅鎏金,一张阴阳脸,恰似凶神恶煞,正是四大护卫之一的王戎。

    “门下三千士……”

    斜谷另一侧,越兮跃马扬戟,带领二百巨魔士杀将出来。

    “当赫阳城!”

    郭援带着二百巨魔士从背后掩杀,四队铁骑,若同黑色洪流,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李暹的脑袋这时候明显是有点不够用了!

    只听说过那头暴虎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只听说那巨魔士的战斗力是如何如何的强大。

    就算是他叔父李傕提醒的时候,李暹也只是当作耳边风。

    在他看来,董家子再厉害,还不是一个人吗?可是这时候,李暹终于知道,他错了!

    这董家子,不是人!

    是一头吃人不眨眼的暴虎……

    何曾见过如此雄兵,何曾见过这般凶残的撕杀?

    李暹已经提不起精神了,拨转马头厉声喝道:“拦住那头暴虎,给我拦住那头暴虎!”

    士兵蜂拥而上,挡住了董俷的去路。

    可是杀性大起的董俷,又岂能是这些士兵能够阻挡下来?

    大锤轮开,上下翻飞。

    狮鬃兽视李傕军如无物一般,冲进敌阵当中,连踢带踹,撕咬撞甩……如同发疯的野兽。

    刀剑看在狮鬃兽的身上,根本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准确的说起来,狮鬃兽带有安息马的血统。随着进入成熟期之后,体型越发高大。

    近丈身高,长有丈余。

    普通的中原马,也不过是六七尺高,和狮鬃兽比起来,就差了不止一个头的距离。

    这连人带马,足有千斤的重量。

    冲锋起来的话,力量更加可怕。兵器看在狮鬃兽的身上,刷的就被滑开,沉重的冲击力撞在人的身上,就算是不死,也要骨断筋折,奄奄一息。

    薰俷大锤扬起,是血肉横飞。

    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巨魔士,更如同跟在疯虎身后的狼群,纵横交错,眨眼间把李暹的人马撕扯的不成形状。巨魔士的坐骑,自然比不得狮鬃兽那般神骏而可怕。

    可是乌孙西极马,同样是带着安息马的血统,虽比不上狮鬃兽那样的神骏,也是八九尺的身高,这冲锋起来的力量,又岂能是李傕军所能抗衡?只一个冲锋下来,李傕军就已经是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李暹拨马就走,也不管前方的是己方的兵马,还是巨魔士,反正只要是挡住他去路的,就一刀砍翻在地。

    迎面,越兮挺戟跃马,拦住了李暹的去路。

    大戟一招骑龙式,朝着李暹就刷了过来。李暹抬刀封挡,哪知越兮手中戟猛然扑棱一翻,月牙儿小枝就挂在了刀杆上,在马上厉吼一声:“你给我撒手吧!”

    一股巨力涌来,李暹也拿不住大刀撒手扔刀,拨马就走。

    “李家贼,哪里走!”

    耳边传来一声巨雷般的怒吼声,一道乌芒破空出现,带着撕心裂肺的历啸声,就出现在了李暹的眼前。李暹手里也没兵器了,心神也慌了,眼见乌芒奔来,竟不知躲闪,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鬼哭矛已经没入李暹的胸膛,李暹大叫一声,一头栽下马来。

第三四0章 大战起,谁是黄雀(八)

    平四年五月,就在曹操迎奉天子与阳的同一天,关至于塞外边荒,发生了许多令天下人想不到,也无法估计的事情,把整个大汉一下子都点燃起来。

    西域乞活军主将贺齐,自乌孙出兵,在与原驻守于呼揭的踏白军换防之后,突然杀入坚昆,活捉北匈奴大单于后,突入丁零,击杀了驻守于漠北高原上的呼厨泉。

    这一战,令天下震动。

    不仅仅是因为贺齐将北匈奴击溃,更重要的是,贺齐在消灭了北匈奴之后,在漠北祭起了屠刀。三日之内杀二十三万控弦之士,甚至还包括了许多尚未成年的孩子。

    北匈奴三十六部,原本近百万。

    可是在经历了这一次杀戮之后,只余下不足二十万妇孺,被尽数迁入朔方,卖身为奴。

    谁也没有想到,甚至包括在戍县主持大局的贾诩都没有想到。

    往日里文质彬彬的贺齐,甚至在说话的时候都会脸红,竟然会有如此铁血强硬的一面。

    二十三万控弦士,等于把匈奴人在塞外的根,全都给掘了!

    在匈奴古史中,只有一个人曾经如此狠辣的杀戮,那就是秦始皇的手下大将,蒙恬。

    那已经是在四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蒙恬击溃匈奴之后,被残留在黄河以南的匈奴人,尽数杀掉,迫使匈奴不得不向北面逃窜,经历了许多年之后。才算是恢复了元气。而这一次,贺齐杀得更狠。

    幸存的匈奴人,纷纷向被逃窜。

    虽然他们可以南下寻找鲜卑地庇护,可聪明一点的人都看了出来,这一次汉人是要动真格的。鲜卑已经不是当年檀石槐的时代,不论从任何一方面讲,和连都不可能抵挡住乞活军的脚步。也就是说,鲜卑迟早会灭亡。又如何来保护匈奴人呢?

    紧跟着。马腾在鸾鸟山遭遇伏击。幼子马休被薰俷麾下大将韩德所杀,从子马被黄忠所杀,马腾自己,也惨死在鸾鸟山中,搭档郭宪被薰俷结义兄长典韦伏击,数万大军几乎被典韦俘获,郭宪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企图自武都郡投奔张鲁。

    不成想,在武都遭遇了腾子驹的白马羌人,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北匈奴和马腾地覆灭,如果说让关东诸侯只是感到震惊地话,郿县地失守,却是让天下人都为之颤抖。

    因为,那是想所有人发出了一个讯号:虎狼之将,回来了!

    ******

    莲勺大营中。卫觊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的令人感到恐惧。

    虽然天气还很炎热,可是卫觊却觉得遍体生寒,而且是那种直让人战栗的寒意。

    “大公子。我们……撤吧!”

    一名武将站起来,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撤走,时间还来得及。”

    “权叔,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卫觊的年纪,和董俷相差无几,不过比董俷,却是好看的多。颌下有一缕黑须,使得他平添了一分稳重的气质。握着拳头,他大声的叫喊起来,“我真地是不甘心!”

    权叔,姓钟名绅,字权叔。

    可不要误会,他和颍川钟家,可说的上是没有半点关系。

    钟绅出于会稽郡山阴县(今浙江绍兴),自幼习文练武,文武双全,颇有才华。

    他有一双胞胎兄弟,名叫钟缙,如今也在卫家效力。

    扬州与河东,相距十万八千里之遥,这二人怎么会到了河东效力?话说起来,却是长了……

    自从孙策占领了豫章之后,钟家兄弟就意识到会稽难保。

    他们也看出,那刘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河东避难。

    河东,有他们的远方亲戚,将二人就推荐到了卫家门下。

    卫家如今已经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还是有些份量。卫觊看出这二人是有本事的,于是就把他们要过来。从刚开始一文不名的武师,很快就成了卫家的管事。

    卫觊,历经四百年士族地熏陶,文采飞扬,精于书画,心计也非常深沉。

    自从卫梓在阳被杀之后,卫家一下子成了天下人地笑柄。可卫觊却坚持认为,卫家并非没有机会重新崛起,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尚不足以和当时的董俷对抗。

    最好的求存之道,就是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

    试想,河东卫氏四百年大族,就算是在破落,力量还是非常地惊人。

    至少在河东一地,卫氏的能量无人可比。这一韬光养晦,却是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连董卓在入阳之后,也忘记了卫氏的存在。

    从一开始依附于袁绍之下,渐渐的,卫氏也在不断的发展和壮大。

    至今日,卫家已经掌控了整个河东,而卫觊所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有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楚王三年磨剑,打造出了一个强大的楚国。他卫觊十年磨剑,虽不一定能和楚王相比,但也一定可以,为河东卫氏打出一片全新天地。

    出兵左冯,却是卫觊谋划了许久的事情。

    李傕郭在卫觊的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只要能拿下长安,凭借关中之险,足以让他扬名立万。虽然也知道曹操会虎视关中,但是卫觊早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只需和袁绍结盟,曹操就不能不退避三舍。

    吕布在幽州看似凶悍,可实际上并不足以和袁绍对抗。最厉害的魏攸,在年初已经病故。

    魏攸一死,吕布就不足为虑。

    下一步袁绍就会和曹操拼个你死我活。而他卫觊,外有河东富饶之地。内据关中八百里秦川,这天下……总会有他一席之地。可千算万算,却独独忘记了董西平。

    薰俷竟然杀出了西域!

    这家伙是怎么从西域杀出来的?莫非这老天不长眼,竟然助那董家子成事?

    卫觊这时候,可真地是难受无比。这心里面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

    钟缙说:“大少,董西平既然出现在关中,只怕是关中必有一场大乱。以我之见。不如和郭将和。我们现在退出莲勺。过河水后据守临晋,且看那蚌相争。”

    卫觊眼睛一亮,却听出了钟缙的意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既然事不可违,我何不做那渔翁?董西平和李郭之间,必然会有一场大战!我守住临晋之后,坐拥河东。北望云中,南顾东郡……也未必就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想到这里,卫觊轻轻点头,“稚叔所言极是,此事就由你安排,尽快和郭讲和。”

    钟绅笑道:“大少不必担心,只怕这会儿那郭多比你我更想要讲和呢。”

    的确,董俷出现。郭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与李傕和解。然后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火拼,双方死伤无数,就算是和解。也需要足

    间。而后,他们将面对薰西平。

    那才是李郭二人的大敌!

    从他们杀死了董卓地那一天开始,董俷就是他们地心腹大患。

    三人商议完毕,正准备分头行事。就在这时候,从大帐之外,走进来了一群人。

    两个亲兵搀扶着中间地一人,而那人满身的血污,全身上下是遍体鳞伤。

    “小三,你……”

    虽然血污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可卫觊还是一眼认出来,此人正是他的兄弟卫恺。

    我不是让他守住临晋吗?他怎么会……

    卫觊猛然打了一个寒蝉,上前一步,抓住了卫恺的胳膊,“小三,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要你守住临晋吗?你,你,你……怎么会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出了什么事?”

    “大哥,不好了!”

    卫恺沙哑着声音,未开口,热泪横流。

    “临晋,临晋没有了……”

    卫觊三人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响了起来。临晋没有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卫觊不敢去想,抓住了卫恺的胳膊,大声的喊道:“小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大哥,你走之后,我遵照你的命令,加固临晋城墙。可不成想,三日前董贼兵马突然从梁山口杀出,强渡阳颌之后,袭击临晋……他们的人太多了,只坚守了一天……”

    卫恺后面说了什么,卫觊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临晋丢了吗?

    那我们的归途,岂不是说也被……

    卫觊不敢想像这种后果,手不停的打颤……他此刻想的,却是更深地东西。

    梁山口,连接离阴。说穿了,那是并州上郡所在。薰贼兵马,竟能从上郡杀出来?

    也就是说,上郡丢了!

    这是一个何等巨大地布局,董家子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兵力吗?

    他是几方在开战?且不说西域还有个康居,北匈奴被他旬月间扫平,那岂不是要直接面对鲜卑?还有,他和马腾开战,抢夺了武都,还要防范住汉中郡的攻击。

    夺取郿县,薰家子将面临李郭联手,如今又……

    卫觊越想越感到害怕,厉声喝道:“撤兵,立刻撤兵……我们无比要在薰贼兵马立足未稳之前,夺回临晋。否则不但是我们完了,那河东也完了,卫家也完了!”

    钟缙钟绅,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忌郭地兵马?

    立刻传令下去,数万大军紧急开拔,回师东去,要夺回那临晋。

    当晚,卫觊刚做好撤兵的准备,不成想噩耗再次传来,朔方太守徐晃领两万解烦军,自大城塞出兵,在射姑山下大败马腾之子马铁,将北地郡夺回,虎视三辅。

    与此同时,西域兵分三路,自河西杀入了凉州。

    北路军主帅陈到,领两万踏白军,兵临临泾城下……

    中路军主帅典韦,一日之间连夺十三座县城,几乎把大半个汉阳郡掌握在了手中。

    而南路军主帅黄忠,更是爽快。

    陇西金城本就没有什么人马,只几日的光景,将陇西和金城两郡完全掌握在手中。

    很难想象出,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兵锋所向,所向睥睨……

    卫觊听完了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仰天一声大叫,喷出了一口鲜血。

    该死的董家子,居然又如此实力?我的个老天爷,这样下去,别人还怎么玩下去?

    卫觊昏了过去,钟缙和钟绅却不敢懈怠。

    还整顿什么辎重啊……

    赶快撤吧!

    一夜的功夫,诺大的联营是空无一人,遍地狼藉,到处都是卫家留在莲勺的辎重。

    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句话虽然有骂人的痕迹在里面,却是极为妥当的形容出了卫家大军的狼狈。

    自莲勺一路退去,走重泉之后,直奔荔水。

    这荔水,却是水分支。只要渡过荔水,就算是抵达临晋。

    两天一夜的光景,卫觊大军根本不敢休息。他们非常清楚,多停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直到看见了荔水,卫觊才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传令三军,整顿人马,徐徐过河……”

    卫觊这两天,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早先那俊雅风度,已经不见了踪影。脸色惨败,双眸无神。的确,他的确是卫家的天之骄子,可这天之骄子若未经磨练,始终难成大气。卫觊虽然满腹经纶,胸怀甲兵。遇到挫折的时候,还是少了几分沉稳。

    大军陆续,开始渡河。

    卫觊长吁一口气,扭头向长安的方向看去,目光中仍带着浓浓的不甘。

    钟缙劝解道:“大公子,董家子虽粗鄙,却有一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今日退却,就是为了明日重新占领三辅谋划,这时候且不可轻举妄动。”

    “我知道,我知道……”

    卫觊仰天,长叹一声之后,恨恨的说:“总有一日,我定要取那董家子的人头!”

    这话音未落,突然间就听到一阵苍凉的牛角号声,在河面上响起。

    紧跟着,从荔水上游方向杀出了一支人马。为首大将,金盔金甲,胯下浑红马。

    掌中一杆乌金搠,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卫家小儿休走,大将张辽……再次恭候多时!”

    这一支人马,数量并不算是很多。可个个生龙活虎,赛似出水的蛟龙。

    帅字大旗上左边书‘为君解烦’,右边是三军副都督,正中央斗大的张字,掐金边,走银线,猎猎作响。

    卫觊头一下子懵了!

    张辽是谁?还真没有听说过……

    可是这家伙杀将起来,可是丝毫不弱啊。

    卫恺拍马舞枪,大声喊道:“兄长,快点撤,快点撤!”

    这时候也没有人去鼓动兵马了,整个卫家大军,全都乱了起来。

    卫恺拼死拦住了张辽,不过只三五个回合下来,被张辽抬手一搠,就给挑下马去。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卫觊三人逃走。

    钟缙和钟绅二人舞刀弄枪,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奔重泉就走。

    临晋肯定是回不去了。先往重泉休息一下,喘口气,然后再想办法,撤回河东吧。

    身边只剩下了数千人,比之当初进入三辅时的意气风发,简直是天壤之别。

    眼看着就要抵达重泉,钟缙兄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喊杀之声。

    一员大将,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披素白战袍,胯下白龙马,掌中一杆亮银枪。

    “卫家小贼,常山赵云,在此已恭候多时!”

第三四一章 大战起,谁是晃去(完)

    关中大战的计划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就是配合,运动起来。对于这一点,贾诩等人思考了很久。

    必须要有一个德高望重,精于兵事的人,坐镇朔方。

    这个人,不但能令徐晃等人信服,还要能威慑到鲜卑、并州,使计划得以完整的实施。这个人选,并不好找……在西域之中,除了董俷之外,只有一人能达到要求。

    那就是卢植!

    但是卢植的年纪,的确是是老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西域的宝贝并不多,像卢植这样的宝贝,那就是仅此一个。

    薰俷原本是不同意卢植去朔方的。

    可没成想,卢植听了在都督府担任门下从事的郝昭提起这件事以后,一个人找到了董俷。

    “还记得吗?”

    那一晚,卢植和董俷促膝长谈,“当年我心灰意冷,准备回老家,从此终老山林。是你激起了我的雄心……卢某一生,愿效冠军侯,愿学那班定远,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将我汉军之威武,昭告天下……可是,卢某这一生,都没有完成心愿。”

    “老师……”

    卢植打断了董俷的话,“西平,你这些年来,所有的作为,我都看在眼中,说实话,心里高兴的很。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亲自上阵,去实现我当年的那番心愿。”

    看着董俷,卢植露出了笑容。

    “西平。你们都已经成了汉室的栋梁,为师却一天天地老去。这也许是我这一辈子之中,最后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西平,难道你要让为师抱憾终身而走吗?”

    卢植对于死,并不害怕!

    事实上,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事情。

    卢植心里明白,只要董俷活一天,他卢家的子孙。就可以享尽无上的荣耀和富贵。

    这足够了……

    有这样一个学生。而且自己的衣钵也有了继承。还有什么好牵挂?

    卢师的确老了……只看那满头的华发,略显佝偻地身体……董俷真不愿意答应。

    可是看着卢师那一脸地期盼,董俷也无法开口拒绝。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卢植带着学生郝昭,在二百技击士地陪同下,随着选锋军踏上了前往朔方的行程。而在卢植出发的时候,他另一个学生贺齐。接掌了乞活军的帅印。

    徐晃在朔方,如今是一方土皇帝。

    不过在卢植抵达宣布了朔方大都督府的命令之后,却心甘情愿的交出了手中兵权。

    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人,但是却无法不尊重卢植。

    卢植的威望,由此就足以看出端倪。朔方如今有人口七十万,其中汉人和胡人地比例,已经到了四比六,隐约已经达到了持平。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乞伏氏人完全融入了汉民的生活之中。同时随着人的力量缩小,徐晃展开了对人的镇压。

    蛮奴二字之中,又增添了一个人。

    随着徐晃对朔方的控制力越发的强大。人在朔方的势力,也渐渐地在消失。

    愿意归化地人,可以继续生活。凡不服从的人,徐晃同样不会表示出半分软弱。

    解烦军如今,有人马五万。

    这还不包括在各地行屯田的屯田军,兵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人之多。

    卢植地第二步行动,就是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写给上郡的豪族,另一封则是写给了在受降城的张辽。

    给张辽的信中,言语非常简练:西域有天子气,新帝当出,汉室当兴……我对文远你不是很了解。但是从你愿意这么多年镇守受降城,牵制蛮奴的行为来看,你是个有情有义,分得出轻重的好男儿。如今,武功侯需要你的帮助,请来帮我吧。

    这封信,若是换一个人写,张辽会毫不犹豫的撕掉。

    可是写这封信的人是卢植,张辽就不得不去认认真真的考虑。

    要说起来,他张辽也是武将出身,世代居住于雁门郡,抵御蛮奴异族,捍卫汉室江山。

    丁原在的时候,他的品序可是远高于吕布。

    后来丁原死了之后,张辽一起投靠了董卓,不过很显然,他所受到的重视,远不如吕布那般的耀眼夺目。不过这没什么,能够随吕布抗击蛮奴,打击异族,足够了!

    可是……

    张辽对吕布可以说是非常的了解。

    这并不是一个有情义的人!至少从吕布在幽州立足之后,竟没有和他联系过一次。

    不管是什么原因?

    对张辽而言,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当初他驻守受降城,手下不过三千人而已。这几年如果不是朔方的徐晃给与他强有力的支援,也许受降城早就落入鲜卑人之手,他张辽……呵呵,也早就没命了!

    不生于胡地,不知晓胡害!

    薰俷这几年在西域的作为,的的确确是大涨汉人的脸面,张辽是极为敬佩。

    所以,当卢植的这封信送到了张辽的案头上之后,张辽没有考虑太久,就把受降城交给了庞德与张郃二人的选锋军。他带着亲卫六十人,从受降城来到了朔方。

    在等待张辽回复的同时,卢植一方面积极的依照着戍县的计划而准备,同时仔细的点备朔方的人马。这一清点不要紧,卢植惊奇的发现,徐晃手下还真的是有人才。

    老一批的潘璋凌操,庞淯苏则,羊衜孙乾就不去说了。

    原来只是在并州军中担任一个牙门将的魏越,随着这些年的成长,也已经能独当一面。

    这魏越。精于骑战!

    麾下有七百精骑,被徐晃称之为解烦之士,战斗力

    悍。

    解烦军,原本地意思是为君解烦。徐晃为董俷解除烦恼,魏越则为徐晃解除烦恼。

    除此之外,卢植还发现了两个人。

    这两人是从幽州而来,一番询问之下,居然还是他当年学生公孙瓒的部下。

    一个叫赵云。勇武无双。据说曾经和吕布打得不分伯仲;另一个名叫田豫。用兵诡谲,进退有度。

    对于卢植来说,早年的两个学生,刘备已经被他逐出了师门,另一个公孙瓒,却是让卢植颇感到骄傲的弟子。公孙瓒的死,对卢植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没想到在这朔方,竟然可以遇到弟子当年的部下。当卢植手抚干将的时候,竟然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浊泪。

    吕布偷袭令支,占据半个辽西。

    公孙范引火自焚,举家战死,无一人投降。

    赵云和田豫,当时镇守卢龙塞。得知公孙范地死讯之后,立刻撤出了卢龙塞。遁入白狼城。

    只可惜。吕布并不愿意这样放过他二人。

    在白狼城下和吕布又是一场死战,赵云手下地兵马死伤惨重,带着百余名残兵败将。逃出了白狼城。一路游荡,赵云和田豫在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投靠朔方。

    也是此时地赵云和田豫默默无闻,徐晃也没有太在意。

    否则的话,他定然会写信告知董俷这两人的事情,一来二去之下,竟和卢植相逢。

    张辽抵达之后,卢植立刻派他和赵云联手,率领一万解烦军,悄然潜入了上郡。

    一万人听上去好像很多!

    可是有当地豪族的掩护,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

    所等待的,就是董俷占领郿县的消息……

    ******

    赵云横枪立马,黑夫站在他马前,倒拖熟铜大棍。

    卫觊已经懵掉了,眼睁睁地看着拦在前方的兵马,居然没有做出半点的反应来。

    他没有反应,却不代表着赵云没有反应。

    一催胯下白龙马,掌中亮银枪扑棱一颤,恰似有了生命一般。

    “卫家小贼,拿命来!”

    钟绅钟缙二人一见,相视一眼,催马挺枪就迎了上去,“速速保护大少离开,我二人断后!”

    说话间,赵云已经冲了过来。

    钟绅钟缙联手夹击,一人手持大斧,一人手舞大刀……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这兄弟两个是拼了性命,死死的缠住了赵云。那边有卫觊的亲兵,拥着卫觊落荒而逃。

    赵云眼见卫觊逃走,这心里可就怒了!

    今日若能拿下那卫觊,见到武功侯,也可为见面礼……

    你这两个混蛋,竟然敢坏了我的好事!手上立刻加了力量,大枪扑棱棱抖动,枪影重重,却是幻化出一朵朵绽放的枪花。这在指月录当中,有个名堂叫做暴雨梨花枪。

    那是童渊当年的成名枪法,如今在赵云手中,更是出神入化。

    钟缙一个破绽,被赵云一枪挑下了战马。钟绅一见,厉声吼道:“休要伤我兄弟。”

    抡大斧朝着赵云就劈了下来。

    哪知赵云,对钟绅地大斧视若不见,胯下马通灵似地突然一个小跳步,闪过了那力有千钧的大斧,枪脚右手,二马错蹬时左手猛然扯出了宝剑,一道寒光袭向了钟绅。

    这在剑法之中,有一个说法,叫做反手剑!

    若是董铁在这里的话,定然能够看出赵云这剑法之中地来历。

    可钟绅却无法躲闪,只听噗的一声,赵云剑劈钟绅,胯下马陡然仰蹄一声长嘶,踏碎了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翻身爬起来的钟缙的脑袋,兄弟二人命丧于疆场。

    演义中,钟缙曾为上庸太守,钟绅曾也做到了望陵太守。

    这二人虽曹操参加了赤壁大战,正是在长坂坡上,被赵云斩杀。

    历史,有时候真的是很难说清楚里面的究竟。此地并非长坂,但兄弟二人,却依然死在了赵云的手中。

    赵云杀掉了钟缙钟绅,催马就要追击卫觊。

    一只手,猛然抓住了他的马缰绳,田豫从本阵中追赶过来,“子龙,不要去追那家伙。”

    “为什么……”

    赵云不解的问道。

    田豫却笑了起来,“区区卫觊,不过一冢犬尔,何须放在心上。我们速去汇合文远将军,豫有一计,若能成功的话,却胜似杀了那卫觊百倍,正可为我等的觐见之礼。”

    “国让有何妙计?”

    当赵云和张辽兵马汇合之后,赵云忍不住再次询问。

    的确,虽然说已经在徐晃麾下效力良久,可是说起来,不管是赵云还是张辽,都是寸功未立。如今就要见到董俷,两人都希望能立下显赫战功,以做觐见董俷之礼。

    田豫说:“卫觊此次出兵,几乎是调集了卫家的全部兵力。如今,河东兵力空虚,袁绍正忙于和吕布交锋,无暇顾忌……何不趁此机会,出兵安邑,掘了那卫觊的老窝?”

    妈的,就知道读书人没好货!

    张辽忍不住暗自叫了一声狠毒,可是心里却已经赞成了田豫的计策。

    赵云看了一眼张辽,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就依国让妙计,趁机夺取河东!”

    ————————

第三四二章 名士之殇(一)

    这座历史上,曾作为老爹董卓的藏娇之地,被换做湄坞的县城,终究还是被战火波及。

    高五丈的城墙,坚厚沉实。

    听说这里曾出现过许多了不起的人物,甚至还有龙气蒸腾。

    李傕也看中了这个地方,并把郿县改为他的府邸。经赵岑两年的修建,郿县的坚固,甚至远远超过了长安的城墙。至少在董俷看来,这座县城简直就是演义中湄坞的翻版。

    站在城门楼上,董俷看着远方天际翻滚的尘烟,目光显得格外冷漠。

    终于来了!

    薰俷心里思忖,不过脸上却显得是那样的平静,就好像天下间在没有事情,能让他动容一般。

    任你李傕有三头六臂,终还是逃不出军师的算计。

    早在此次行动之前,凭借着李儒对李郭二人的了解,还有三年来所搜集的各种情报,贾诩推断出,李郭二人之间,断无和解的可能……所谓,不论朔方那边的行动是否得手,卫觊定然会退出三辅。而郭,也绝对不会和李傕善罢甘休了。

    为什么这么推断呢?

    试想一下,若是董俷站在郭的位子上,若得知自己在迎战卫觊的时候,李傕竟然想偷袭长安,董俷会心甘情愿的和解吗?更何况,那郭还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当初二人之间的矛盾,说穿了不就是那女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结果吗?

    而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贾诩所推断的一样。

    李傕围攻长安不下,先听说郿县失守,后知道卫觊撤兵,立刻向郭提出了和解的意愿。

    但是郭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相反在长安城下,和李傕来了一场大战。

    双方损兵折将,李傕因为心念郿县地安危,也无心恋战,匆匆撤离,还吃了点小亏。

    如果这时候,李郭二人能联起手来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毕竟董俷此时的兵力,并不算太强。郭只需要在莲勺布起一道防线。就足以拖住张辽赵云田豫三人的大军。而后合兵一处,先打坞,而后兵发函谷关,关中也许就能重新回到二人的掌握之中。可是,这二人也真是迷了心窍,谁也不肯低头。

    李傕率领疲惫之师,星夜赶回了郿县。

    远远的,就看见郿县城头旌旗招展,黑色大飞金走银,上书斗大的‘薰’字。

    大以飞白体书写。一边写三军大都督,一边是汉安武功侯!

    薰俷那雄狮一样的身影,就立在黑色大之下,在他身后。四员武将是一字排开。

    时已过了仲秋,天变得冷了!

    三辅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董俷一身黑色滕铠,身披黑色战袍。手扶城墙垛口。

    “李将军,一别数载,可安好否?”

    薰俷洪声喊喝。声音在苍穹中回荡。令数万兵马。在刹那间鸦雀无声。

    虎狼之将的声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地得来。

    那是靠着一场场血战。一次次的杀戮而名扬天下,西域暴虎,杀神薰俷之名,谁个不知?

    听上去,董俷的声音极为平静,就好像是和多年不见的老友寒暄。

    可是李傕,却由内心中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知道,自己和董俷的仇恨,永远无法化解。

    说实在话,李傕一直不把董俷看在眼中。

    总觉得这个人把亲情私仇看的太重,不足以成就大事。

    可是当他的家眷,落入了董俷的手中之后,李傕这才明白,那仇恨会是何等的可怕。

    只数年间,当初被他追的狼狈而逃地董家子,已经成为了一头他无法匹敌的雄狮。

    深深吸一口气,李傕催马出阵。

    “武功侯,你不在西域呆着,为何私自兴兵,夺我城池?难道不怕被天下人指责吗?”

    薰俷仰天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稚然,董某行事,上对得起天上神明,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我每天吃的好,睡的香,些许跳梁小丑地指责,又能奈何我何?董某早就是天下公敌,为千人所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只是在你指责之前,董某想要你见一些人。”

    说着话,董俷抬起手来。

    赵岑压着一群人,推推搡搡的来到了城头之上,一字排开。

    足有四五十人的样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董俷从越兮手中接过了一颗人头,抖手扔下了城池。

    “李稚然,这是见面礼,接下来董某还有更多的礼物奉上!”

    “爹爹,救我!”

    一个少女,挣扎着大声地叫喊。

    李傕心里一阵刀绞,他怎能不认识那些人,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兄弟,有他地女儿……

    地上地人头,面目血肉模糊。

    隐约

    可以看出轮廓,正是他地侄子李暹。

    李傕强压着心里的恐惧,“董西平,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董俷咧开嘴,笑了起来。黑幽地面孔,雪白的牙齿,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怖。他抬起了头,心里暗自叫了一声:爹,您看好了啊,孩儿这就要给你报仇了!

    抬手一把攒住了长刀,只听锵的一声龙吟,长刀出鞘。

    这把长刀,长约有七尺,如果用后世的计量方式,大约在一米六左右。

    刀柄长有二尺七寸,刀身却足足有四尺三寸长。刀锋两面开刃,刀面上若一泓秋水。

    呈现出一种弯月似的弧度,似剑非剑,距离护手处大约一巴掌宽的距离,有两排一尺长短的锯齿,看上去给人一种莫名的森寒。护手光秃,纯黑色的西域精铁打造。

    所谓的精铁,说穿了就是陨石铁。

    在西域,密布有大大小小的天外陨石林。费沃和姜冏二人耗时两年,才算将陨石铁融化。蒲元亲自动手,取赐支之水,反复铸造,耗时足足一年之久,方打造出来。

    刀名卓玉,取自老爹和大姐地名字。

    李傕一见薰俷拔刀,立刻意识到了不妙,凄声喊叫道:“董西平,住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薰俷曾一次次的想象着在见到李傕时,该怎么去报仇。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你杀了我老爹,我就当着你的面,斩了你全家的首级。

    寒光一闪,李傕的母亲身首异处。

    一颗皓首从城头上跌落下去,鲜血喷溅,洒在了李傕女儿的脸上。

    少女啊的一声惊叫,竟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稚然。心痛否?”

    薰俷声如巨雷,带着一丝疯狂之意。

    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可是当卓玉落下的一刹那,董俷积压在心中数年的仇恨。一下子爆发了。

    李傕在马上双手握拳,身子不住地打颤。

    “董西平,我和你誓不两立!”

    “誓不两立吗?”

    薰俷大笑着,挥刀把一个中年男子的人头砍下来。鲜血喷溅了董俷一身。

    曾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曾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呸!

    这世上。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屎。若真的仁义可以活命。若真的道德可以治世,道德经中为什么还会有那一句:圣人出而大盗起?

    这世上绝没有什么绝对的仁义道德。因为有仁义道德,就一定会有丑陋朊脏。

    什么是立足之本?

    实力!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立足于这世上的根本啊!

    “李稚然,心痛否?心痛否?”

    薰俷连砍了十二颗人头,卓玉放在了李傕女儿的脖子上,看着李傕,大笑不停。

    “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李傕手脚冰凉,面色惨败。什么感觉?那是一种令他想要去死的感觉……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却无法救赎。眼睁睁地看着董俷,一刀刀夺取了家人的性命。能有什么感觉?

    “董西平,我杀了你!”

    李傕举枪,遥指郿县城头。

    “杀董西平者,赏万金,我与之平分关中……”

    刹那间,李傕军发出了一声声嚎叫,士卒们如同潮水一般的狂涌而来,扑向郿县。

    不知什么时候,越兮四人已经不见了。

    城门楼上,除了董俷之外,只剩下阎圃赵岑,还有十几名身穿滕皮甲的技击士。

    李傕军逼近了郿县,薰俷却收回了卓玉。

    “传我将领,巨魔士出击!”

    “喏!”

    阎圃手持令旗,在城头上挥动。郿县城门顿时大开,越兮郭援,王戎武安国各领二百巨魔士,从城中杀将出来。面对着毫无章法地李傕军,巨魔士如同一股洪流席卷。

    在敌阵当中,掀起了腥风血雨。

    李傕军的士卒,长刀砍在马铠上,只迸出无数火花。

    冰冷的铁甲撞击在一具具肉身之上,马上的骑士一手架起马槊,手臂上有一个正好护住要害地臂盾,根本就不去理睬那些士卒,劈波斩浪一样的杀了一个对穿。

    越兮挥戟,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郭援舞槊,但见着残肢断臂散落……

    那王戎和武安国,更好像两头凶虎一样,一个挥舞大锤,一个撩起凤翅鎏金镗。

    所过之处,竟无一人能够阻挡。

    巨魔士如同一把大锯,在乱阵之中往来横冲直撞,把本来就没有什么阵法的李傕军,杀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今日地巨魔士,和数年前地巨魔士有着天壤之别。

    当年巨魔士经历地战阵并不算是太多。

    可是如今,不仅仅是战法更加纯熟,装备更加精良,马

    神骏。最重要的是,在经历过一次次大战之后,巨.)地那种杀气,那种信心,令人心寒。

    有武功侯在,巨魔无双!

    这是每一个巨魔士的心声……

    李傕目瞪口呆,在阵旗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去指挥。该怎么去挽回这种可怕的局面。

    一时的愤怒,令毫无准备的士卒发起冲锋。

    虽说有重赏地刺激,可是在巨魔士这种摧枯拉朽一样的攻击下,那点勇气一下子没了……

    赵岑忍不住赞道:“主公能有如此雄兵,天下谁人能当!”

    “谁人能当?只怕是未必……”

    薰俷很清楚,巨魔士这一次的冲锋,只是由于李傕的愤怒造成的结果。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那家伙用兵之道,自有其独到之处。这不,城下的李傕军虽然大乱。可是李傕的中军,还保持着原有的阵型,足以见此人的用兵本领。

    果然,李傕在经过了短暂地失神之后,立刻组织中军,阻拦巨魔士。

    不过董俷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在战略上,董俷不过是个二流之才。但是在战术上的运用,却可以称之为大师。

    特别是这种小规模的冲杀,他非常清楚进退之道。

    一见李傕军中军出动,董俷立刻下令巨魔士收兵……

    每一个巨魔士。都是他的宝贝。若是和曹操那种人物火拼,损失在所难免。可是对付李傕,损失一个巨魔士,对于薰俷而言。都是不值得。恩,是非常的不值得。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四大护卫骤然散开。

    巨魔士颇有章法的散开,在李傕中军抵达之前。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容退入郿县。

    这一场冲杀,不过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

    李傕军死伤近三千人。而巨魔士。竟然无一人受损。

    “李稚然。你喜欢玩儿游戏吗?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会杀你十二个亲人。来吧,找我报仇吧……堂堂的大将军,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看你能救下几个亲人呢?”

    薰俷收刀,洪声大笑。

    而后轻声对李傕地女儿道:“小丫头,看到了没有?你爹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小丫头已经麻木了!

    看着董俷,眼中只剩下仇恨的火焰。

    薰俷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爹本来是我爹的部下,我们本来是一家人,可以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爹杀了我爹,说不定现在,我会抱着你坐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我抱我的女儿一样……呵呵,要说起这辈分,你说不定还要叫我哥哥呢。”

    说完,他伸出大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脸。

    “莫要恨我,要恨,就恨你那不知死活,只知道荣华富贵地老子吧。”

    薰俷扭头对赵岑说:“把他们都带下去,好生的给我照看,该吃什么,就让她们吃什么吧,别委屈了他们。反正,明天总是要死人的,临死让他们做一个饱死鬼。”

    一群士卒上前,要把李傕地家人带走。

    那少女,突然间挣开了束缚,冲到了城头上,冲着李傕地方向大声地呼喊起来。

    “爹爹,我恨你!”

    说着话,从城头上就跳了下去。

    四五丈高的城头,少说也有十米。城下布满了拒马木桩,跳下去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少女临死前地那一句话,清楚的传到了李傕的耳中。

    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跳下了城楼,李傕这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搅动一样,隐隐作痛。

    一口气上不来,李傕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薰俷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少女的尸体,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如果,我是说真的有如果的话……小丫头,我真的很愿意你能来叫我一声哥哥。

    早死早超生吧,来世愿你,能生在一个好人家!

    薰俷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让人去把那丫头的尸体收回来,保存好……等战事结束,好好的安葬。李傕不是东西,但却有一个不错的丫头,莫要委屈了她。”

    “喏!”

    赵岑等人,肃穆应命。

    薰俷遥望着远处缓缓退去的李傕大军,心里道:李稚然,这只是开始。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欠了我薰俷的债,我就要你们用十倍,百倍,乃至千万倍的代价偿还。

    是的,这只是开始!

第三四三章 名士之殇(二)

    秋,朔风起。

    宏大的朔方城在矗立于肥沃的河套平原上,宛如一头雄狮,虎视着塞上的鲜卑人。

    夜已经深了,卢植还没有休息。

    ***通明,十几根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噗噗的窜着火苗子,把房间照应的很通透。

    案牍堆积如山,卢植坐在长案后的太师椅上,不停的翻阅,批示,做出各种决定。

    在旁边,有一张小桌子。

    昭坐在那里,正在查看公文,分门别类,做的颇有条理。

    转眼间,从当年那个在阳出主意炼制金汁的懵懂少年,到如今也已经是长大成人。等到来年开春,昭就要到弱冠的年纪了。老师说,到时候会给他一个表字。

    别小看了这一个表字,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的。

    你看义那么厉害的一员大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的表字,那需要长者赐。

    有了表字,就算成人了!

    就可以追随自己崇拜的偶像,却征战疆场,建功立业……

    昭非常的开心,同时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老师说,这一次在朔方,就是要考校他的本领。不要小看他现在做的事情,这一次的考校,将决定他的未来。

    只是……

    昭放下手中的公文,走到了桌案旁边。

    为卢植斟了一杯葡萄酒。那酒觞,是用西域特产的玉石,找高人打造出来的艺术品。随比不得夜光杯,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奇特的韵味。酒觞表面,还有工匠刻印上去的镏金小篆,是董俷的那一首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卢植甚爱此酒觞。

    “老师。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卢植端起酒觞,目光在就酒觞上地凉州词停留。鲜艳的葡萄酒,无暇的白玉,相互映衬,酒液之中,随着卢植轻轻转动酒觞,一句句凉州词在酒液中浮现了出来。

    每一次喝酒,那感觉就是饮了一首诗词,美妙极了!

    卢植笑道:“不急。等一会儿再去休息……小昭,你莫要总是催我。自从黄巾之乱平息之后,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滋味。你看,军师的这个计划之庞大,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若是此战能够功成,则我汉室江山,三百年内将无需担心蛮奴之患。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战之后,我要彻底休息。”

    每次这样催促。卢植都是这样的回答。

    三百年无胡患之忧……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呢?

    昭是并州人,对于胡患的灾害,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有三百年的太平盛世,至少对于并州边荒地百姓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谁能有如此大气魄?

    非主公,谁能令边荒得三百年太平?

    昭深吸一口气,强按耐住心头的激动。是的,他非常激动。因为他将见证此战。

    “小昭,国让的这份公文,你如何看待?”

    昭连忙收起了心神。从卢植手中接过了公文。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田将军未免太过用险了吧……竟然让子龙将军和文远将军偷袭河东,他自己带了五千人驻扎莲勺。和近十万郭大军对峙?若是郭看破了他的疑兵之计,那义将军和主公,可都要陷入险境之中……老师,田将军这一手用的太险了些。”

    “险吗?我觉得国让这一手,玩的非常漂亮。”

    卢植笑道:“孙武十三篇开篇就说了,兵者,诡道也……用兵之法,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即便是这疑兵之计,同样是虚实相和,巧妙非凡,只看你如何的使用。”

    昭摇头,“我不明白。”

    “凡疑兵之计,必须要把对手琢磨个彻底。郭这个人,胆小谨慎,与李傕一起的时候,他地性子可以很大程度上来弥补李傕的不足,可是一旦独自用兵的话……国让只怕是琢磨透了此人,才带了五千人,在莲勺遍插旌旗,迷惑住了郭。”

    昭似有所得,轻轻的点头。

    “西平现在所需要地是时间,汉升已经挥兵杀入了渭南,只要若曹操聪明,当会立刻退出函谷关……君明(也就是典韦)与西平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定然会不顾一切的从汉阳杀出一条血路,以驰援西平;而公明自北地出,足以牵制住李郭大部兵马,配合叔至夺取安定。国让只需要死守莲勺,不出十日,则关中可定。”

    卢植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想当年,我与西平点评他的麾下,说他麾下无一人可用,如今看来却是错了……西平麾下这十军主帅,没有一个差的,更不要说军师贾诩,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就是有点阴沉!”

    卢植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昭,那不叫阴沉,用西平地话来说,那叫深沉。这一点,你就算再学二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军师的那种程度。还有,你要记住,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我知道!”

    卢植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闭上眼睛,呼吸那清冷的空气。

    “小昭,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这空气中,弥漫着大汉中兴地气息,我一辈子都在寻找这种味道,现在我找到了!”

    昭呆呆地看着卢植地背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找到了吗?

    这也许真是一股繁荣的气息,但还会是大汉地繁荣气息吗?

    卢植仰望星空,只见璀璨的星河,北斗七星连成了一线,一道淡黄色的光芒,自天璇位扫过……

    心中不由得一动,卢植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

    郿县城头,鏖战正酣。

    薰俷在城头上奔走,厉声的呼喊。

    一手执六十斤重的巨型大盾,一手执卓玉,上前一步,将从垛口外爬上来地敌将踹下城去,大盾猛然横扫,砰的一下子撞飞了两个扑过来的敌将。

    “李傕,可敢与俺一战!”

    薰俷声若巨雷一般,掩盖住了城头上的喊杀声。

    抬手一刀。将一个敌将砍翻在地上,温湿的鲜血,喷溅在董俷的身上,脸上……

    滕皮甲,已经是破烂不堪。

    藤甲的缝隙,充斥着粘稠的血浆。

    薰俷如同一个血人一样,厉声的吼叫。身边的军士,在他地带动下,一个个显得格外疯狂。薰俷每杀一员敌将,必然吼叫着‘李傕。可敢与我一战’。每一次的咆哮,令郿县士卒的士气都会增长一分,而李傕军的士气,则随之就会低落一分。

    卓玉刀锋冷。铁盾重如山。

    当第十七个敌将被董俷一盾砸的血肉模糊之后,李傕军再也无心攻击,蜂拥退却。

    雄立与郿县城头,董俷一脚踩在垛口上。朝着李傕中军大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吼:“董西平在此,李傕可敢与俺一战?”

    刹那间。李傕军鸦雀无声。

    虽然看不见李傕此刻的表情。但薰俷却可以猜到。他的脸色,一定是非常的难看。

    “无胆贼子。只知道暗箭伤人吗?连老婆女儿的仇,也不抱了吗?”

    无数双眼睛一下子落在了大下,那面色惨白地李傕面上。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意……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李傕是这么认为,坐在马上就好像屁股上生了刺一样。

    “李稚然,只这点胆略也敢出来混吗?回家躲在你那女巫怀里吃奶去吧。”

    “无胆贼子,无胆贼子!”

    郿县城头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似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在嘲笑李傕。

    这仗,没法子打了!

    李傕有一种快要崩溃掉的感觉。

    “收兵,来日决战!”

    这六个字,几乎是从李傕地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周围的人看着他,都有些麻木了。这已经是第几次说同样的话语了?好像前几天,也是这个样子吧。来日决战,来日决战……每次决战,都他妈地好像孙子一样的缩着头回去。

    李傕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害处?

    可有什么办法?

    难道真地要跑出去,和董西平来一场火拼吗?

    据他所知,自从董俷出道以来,只有他杀人地份儿,还没有人能真正地打败他。

    自己过去和董俷火拼,不是找死吗?

    可董俷那话,实在是太刺耳了,杀了他全家不说,还拿这件事当话题叫喊个不停。

    是,我要报仇,可我不能白白的去送死。

    这是个讲求勇武地时代,身为武将,其尊严就是在疆场上捍卫。拒绝对方的挑战,那简直是……更何况李傕和董俷之间,还有那说不清楚,见不明白的刻骨仇恨。

    眼看着李傕军灰溜溜的走了,董俷长出了一口气。

    嗓子好像着火了一样,都快要冒烟了。也难怪,整天的叫喊,那也是个力气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支持下来的。一旁有技击士陈敏,拎着水囊就跑到了董俷身边。

    薰俷放下兵器,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就是大半袋子。

    喝完了水,嗓子感觉好了许多。董俷大笑道:“李傕就是个乌龟,缩在那壳子里,连个屁都不敢放。老子几千人打他几万人,他居然奈何不得,实在是太废物了。”

    这话,是对城头上的士卒所说。

    这些士卒,都是郿县的降卒,董俷压着巨魔士不

    ,守城时多是以降卒为主。

    也许会有人问,这些降卒,就愿意听从董俷的命令?

    李傕郭的人马,特别是李傕的麾下,是以当年董卓的西凉军为主。薰卓虽然死了五年,可说到底这些人都曾是董卓的部下。而当年如果不是牛辅被刺,以董俷在西凉军中的威望,李傕郭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且,汉时的兵制,可没有后世的思想教育。谁发饷就听谁的。谁地拳头大,谁就是大爷,哪有什么纯粹的军人?

    薰俷抄了李傕的家,把李傕三分之一的家财拿出分发。

    这可是比什么鼓励都要来的实在,加上董俷所展现的勇武和沉稳,巨魔士那可怕的杀伤力,足以令这些降卒为之效命。李傕……是什么人?我们的主帅是武功侯!

    听到董俷的话语,士兵们哄然大笑起来。

    薰俷手指李傕的军营,大声道:“小子们,可怕那些龟儿子?”

    “一群龟儿子。就算再来十万,我们也不怕!”

    “龟儿子,龟儿子……”

    薰俷随口一句骂人地话,立刻在军中传开了。

    城头上的士兵,不管是有伤的还是没伤的,趴在城墙上朝着李傕军的大营就喊了开来。

    虽然不一定理解,可很明显,这不是什么好话!

    有什么办法呢?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自家的主帅没本事,那就只能听着吧。这李傕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致。

    不过,走下城头,董俷脸上的笑容可就没有了。

    别看他在城头上嚣张笑骂,但郿县的情况。他自己是很清楚的,并不容他去乐观。

    “主公,要不明天让巨魔士再杀一场吧。”

    薰俷轻轻摇头,“且不要着急。巨魔士非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地出动。我们要在这郿县城下,拖住那李傕……我不希望再让他逃走。那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按照计划。典将军至少还有三四天的时间才能抵达啊。”

    阎圃和赵岑都露出了焦虑之色。

    毕竟这二人。都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像郿县这样地惨烈战斗,心里不免都有些没谱。

    可董俷却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心里虽忧虑,可是却不流于表面。

    “我和你们打赌,两天之内,亭侯必然会抵达郿县。”

    两天?

    阎圃不免心怀疑虑,看着董俷,有点不太相信。

    毕竟纵穿汉阳,突入关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亭侯再厉害,也不可能飞过来吧。

    但是董俷,却有信心。

    自家兄长的性子,他如何能不知道?

    如今凉州已经乱成了一片,以典韦地脾气,加上元戎军的战斗力,定然是马不停蹄。

    两天,大哥定然会抵达这郿县城下。

    ******

    这一夜,郿县静悄悄。

    薰俷没有睡,一个人坐在郿县府衙的大厅里,看着悬挂在墙壁上地巨型关中地图。

    担任守卫地是越兮,还有十名技击士,在大厅外巡逻。

    关中大战已经快到尾声了……

    想必汉升大哥,也快要抵达焦城了吧。以他和文聘王威地本事,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这一战以后,背嵬士定然损伤惨重,少不得要被老一番唠叨了!

    关中大战结束之后,卢师的弹汗山大决战,也差不多要拉开序幕了吧。也许真地能像文和先生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一战成了,那么大汉疆域三百年内将不复胡患。

    听上去,似乎也很不错!

    薰俷负手在地图前沉思着,突然间一阵隐约的骚动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

    越兮匆匆走进了大厅,“主公,城头上发现,李傕军大营之中,好像有什么动静。”

    “哦?随我登城观望!”

    薰俷心里奇怪,带着人匆匆的走上城头。

    阎圃和赵岑已经出现在城门楼上,董俷也顾不得行礼,手搭凉棚,向远方眺望。

    只见李傕军大营火光冲天,喊杀声越来越响。

    一支装备独特的人马,在火光中影影憧憧,若隐若现。董俷眯起眼睛观看,突然间大喜望外。

    那支人马的装备,不正是元戎军的装备吗?

    是大哥来了!

    薰俷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扭头厉声喝道:“越兮,传我命令,巨魔士立刻随我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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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名士之殇(三)

    晨,起了大雾。

    李傕盔歪甲斜,狼狈不堪的伏在马背上,也顾不得什么方向,没头苍蝇似的策马狂奔。

    凌晨时发生在郿县城下的一幕,不断浮现在脑海中。

    哪知可怕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骑军,简直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满天乱飞的小弩,闪烁寒光的奇形大刀。

    李傕从没有见过一支人马,会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董俷手中的巨魔士。老天,薰家子的手中,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兵马,简直是要人老命。

    靠着亲兵的拼死搏杀,李傕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完了!

    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头了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几万大军是交待在了郿县城下,李傕现在也不去想以后该怎么办,要不要找董俷报仇的事情,只管闷着头亡命狂奔。

    胯下的战马猛然唏溜溜一声惨叫,前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腿上的关节处,有一道伤痕。也许是在逃亡的时候划伤,这伤痕原本也没什么,只要调养一下就好。可是李傕骑着马狂奔,那里注意到了战马已经受伤,到了最后,那伤势变得严重起来,战马再也无法支撑住,把李傕一下子从马上就摔下来。

    被摔的头昏脑胀!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

    我这是跑到了哪里?

    李傕向四处眺望,只是雾气很浓,却看不清楚。耳边,不再有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喊杀声,董俷的怒吼声也消失了,四周非常的安静。李傕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安全了……

    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何去何从?

    这个仇,无论如何是要报的,否则他李傕又有何面目,再立足于这天地之中呢?

    该怎么报仇?去投奔谁?

    李傕不得不好好地思量一番。关东诸侯,肯定是不能去的……

    那些家伙绝对不会和他好脸色看,弄不好还会一刀砍了,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只有找郭!

    李傕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郭可以去投奔。

    至少当年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若非那该死的陈宫。他和郭又怎么会反目成仇?

    直到这个时候,李傕才明白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别人的操纵之下。而他和郭的翻脸,不也是陈宫在里面挑唆?

    只可惜,当时没有看出端倪,这家伙后来说要回东郡老家,就再也没见到他。

    若是让我再看见那家伙,我定然不会放过他,定然要取了那家伙的性命,才能解心头之很。

    李傕很清楚。必须要马上赶往长安。

    战马死了,就只有徒步行进。李傕把盔甲扔了,战袍丢了,大枪也不要了!

    只拿着一把宝剑防身。估摸了一下方向,立刻行进起来。

    走了数里地,雾气渐渐的散去。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关中大地上,好一个凉爽地秋。

    李傕上了官道。认清楚方向,朝长安走去。

    沿途的行人并不算多,所以李傕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到了正午的时候。李傕已经到了亭的领地上。只要过了亭。穿过武功县。应该就算是安全了。正想着事情,迎面走来了一小队骑兵。大约还不足一伍的人数。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

    李傕闻听那声音,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抬头看去,就见那骑兵头目朝他策马过来。看那骑兵身上的装束,就知道这是郭的人马。

    李傕心中不由得狂喜,大声道:“你们可是郭多的人?”

    “大胆,我家将军的名字,岂是你这等贱民挂在嘴上地?”

    若是在以前,李傕老大的耳光子就扇了过去。可是现在,他心中的喜悦,却难以表达。

    “我是李傕大将军,快快带我去见郭。”

    也许是久居上位的缘故,李傕地言语中不可避免的带着一种指使人的味道。

    那头目一怔,“你是李大将军?”

    “正是,快点带我去见你家将军。”

    头目仔细观瞧,可是却不认识李傕。试想,他一个小兵头目,怎么可能见过李傕?

    不过从这个人样子和说话的语气来看,却好像不是说谎。

    犹豫了一下,头目跳下马,“请恕小将眼拙,竟不知道是大将军当面,还请恕罪。”

    别看李郭二人反目,但毕竟都是同出凉州军一系,相对而言,郭地部下对李傕还是比较恭敬的。别看他们现在打得欢,天晓得什么时候,他们说不定就讲和了。

    而且,李傕既然要见郭。

    作为小头目来说,自然没有资格询问。

    如果郭要杀他,正好把他带去;如果郭要和解,同样是大功一件,所以还是恭敬些的好。

    “你们有多少人?”

    “大将军,武功县如今驻扎了三千人马……不过由于莲勺贼军势大,郭将军主要是顾及那边。大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您不是在郿县和贼人交战吗?”

    “这个……”

    李傕自然不能把自己丢脸地事情说出来,所以就岔开了话题

    可这样一来,却引起了小头目地怀疑。他故意落后了几步,和其他士兵走在一起。

    “哥几个,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哥哥,您这话从何说起?”

    “大将军怎么一个人就跑到了这里?莫非是大公子把他……”

    几个士兵闻听,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哆嗦。相视一眼之后,那意思尽在不言中。

    肯定是这样!李傕是被打败了,所以前去投靠郭。

    大公子是什么人物?

    人称世之暴虎,天下一等一地猛将。连李傕都败了,自家那位主帅。能顶得住吗?

    这念头往往是一生出来,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拿人粮饷,给人卖命……可并不代表着明知道是死,还眼巴巴的凑过去送死不是?

    几个士兵相互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头目催马上前,“大将军,咱们这不用在打仗了吧……啊,您看那边,好像有人?”

    李傕如今是惊弓之鸟,闻听顺着头目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心里立刻知道不妙,转身刚要开口,却觉得后心一疼。

    一名士兵,手执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

    李傕扑通从马上摔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骑军头目。

    “大将军,莫要怪兄弟们不够意思,只是……都是混口饭吃,反正您和郭将军迟早是要被大公子收拾地。不如便宜兄弟们,拿着你的首级,也好向大公子请赏。”

    李傕万万没想到,他从董俷的手中逃出来。居然会死在这等卑鄙小人的手中。

    早知道,还不如被董西平杀死,至少也算是落个英雄气概,可偏偏……

    李傕怒吼一声。抓住枪杆,翻身想要站起来。可毕竟是跑了大半天,饥寒交迫。又受了重伤。他这刚一动。其他几个士兵已经看出端倪。纵马过来,挺枪就刺。

    可怜诺大的一个李傕。风光了大半辈子,最后却死在了几个无名小卒的手中。

    当真是应了那句俗语:虎落平阳被犬欺……

    ******

    李傕死了,但是郿县方面,仍在搜索着他的行踪。

    薰俷命阎圃赵岑两人打扫战场,安抚战俘,然后和典韦在郿县府衙大厅中,互诉别离之情。正如卢植所说的那样,典韦在得知董俷坚守郿县之后,五千元戎军是马不停蹄,朝着郿县方向狂突。典满牛刚两人为先锋,一路夺关斩将,在数日之内,横扫汉阳郡。

    说实话,汉阳如今的确是混乱不堪。

    马腾战死,郭宪被杀……贾和与马休遭徐晃攻击,兵败射姑山,逃入安定之后,不知所踪。整个凉州,都陷入了无休止的动荡,汉阳各地地守将也都是人心惶惶。

    典韦这一路杀过来,很多地方是望风而降,哪敢做半点的抵抗?

    就这样,典韦才能带着元戎军,提前数日抵达郿县,连夜偷袭李傕军的大营。

    也是李傕倒霉,万没有想到董俷的援军会来的这么快,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

    加之大军士气低落,被董俷的巨魔士再次冲击之后,全军投降。

    只可惜,却跑了李傕……

    薰俷命越兮郭援,典满牛刚兵分两路,寻找李傕的行踪。他和典韦在府衙大厅里,商议以后的事情。毕竟,李傕一死,就只剩下郭一支人马,已经是不足为虑。

    接下来,就只剩下焦城的曹操一部,和安定临泾的皇甫家族。

    关中经此大乱,也需要好生地休养生息。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大事尚未完成。

    计算起来,这事情还真的是很多啊!

    薰俷轻轻的拍着额头,轻声道:“大哥,弹汗山一战结束,我们应该能安定一阵子了。这一年来,几乎是没有个消停……对了,沙沙那边可曾有消息传递过来?上一次接到他的消息,还是在去年地年末,这一晃眼,可就是有过去了一年啊。”

    典韦如今已经三十多了!

    少了几分当年的暴躁,多了一些沉稳气质。

    轻轻点头,“也不知道沙沙在武陵过的如何?我还真的有点想念他了呢。”

    “放心吧,有孔明先生辅佐,沙沙不会有事情地。过些时候,我打算让陈敏从技击营中挑选出五百技击士,去沙沙那里帮忙。虽不一定能有大用处,却也能保护他。”

    典韦道了一句:“善!”

    就在这时,王戎从门外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大厅。

    “主公,有朔方八百里加急!”

    双手捧着一封带着火漆大印的信件,递交给了董俷。

    朔方八百里加急?

    薰俷疑惑地接过了信件,抖手拆开来,取出信瓤之后,飞快地在信上扫了一眼。

    这一看,却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呼,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典韦奇道:“兄弟,出了什么事?”

    可是董俷并没有回答。典韦推了薰俷两下,他这才醒悟过来,细目泛红,隐有泪光。

    “大哥,卢师他……走了!”

第三四五章 徐州一夜

    兴平四年,如果换做后世所熟知的历法,那就是公元196年。

    在这一年当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围绕着西域而展开。

    薰俷平定西域、设郡改制、兵出河西,占领关中……

    对于生活在大汉天空下的百姓而言,这一年无疑是扬眉吐气的一年,因为大汉的疆域,扩增了近三分之一,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匈奴人,也在这一年彻底溃败。

    这是自大将军窦宪以来,汉室从未有过的荣光。

    只是这荣光似乎并没有让刘汉社稷变得兴旺发达,反而愈发的显露出衰落之色。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事件,莫过于原汉军北中郎将,车骑将军,槐里侯卢植的去世。

    如果说,从黄巾之乱开始,到匈奴灭亡结束的十二年时间当中,整个大汉朝廷威望最高,功劳最大,学识最广博,在民间声誉最好的人,卢植卢子干当之无愧。

    在黄巾之乱以前,每个时代都有其代表性的任务。

    桓帝时期的李膺陈蕃,灵帝早期则是以三君为首的名士风流。但是黄巾之后,就是卢植的时代。国士无双这四个字,用在卢植的身上,没有一个人会出言反对。

    要问卢植地声望有多高?

    只看当卢植去世的消息传开之后。曹操立刻下令太史慈钟自新安撤出函谷关;已经攻占了五阮关,夺取了代郡的袁绍,竟然在大好形势之下,停止了攻击。

    孙策周瑜,围攻历阳正酣。

    可就在历阳城即将告破之际,却停止了围攻,三军休战三日,以祭奠卢公的英灵。

    整个关中、凉州、西域,全部偃旗息鼓。

    薰俷也停止了对长安的攻击,令三军披孝。悼念卢植。

    以至于曹操在阳,仰天长天说:死若能得卢公之半,操心满意足!

    十月,初冬才刚刚来临。可是对于汉室江山而言,却正在寒冬……卢植的死,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岁月呢?

    ******

    刘备披麻戴孝,形容憔悴。

    如果说对卢植没有怨恨,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不管怎么说,在刘备一文不名的时候。是卢植接纳了他,传授他学问和本领,这一份情,刘备亦不能忘却。当年最落魄的时候。卢植并没有伸出手拉他一把。

    但是在卢植死后,刘备扪心自问,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卢植对他的那一份关爱。

    下城外。刘备呆坐在大帐之中,眼睛肿的好像核桃一样。

    都说历史上的刘玄德,擅长于掉眼泪。且不去管以前的眼泪是否真实。但今天。他是真的很难受。

    关羽在旁边。看着刘备,心里也很难受。

    自家兄长的苦楚。别人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道?从赫赫军功,一下子变成了县城小吏;从一县之长,却成了叛国乱党;自光和元年起,颠簸流离,家破人亡,浮沉十数年,这里面的心酸,这里面的眼泪,关羽在一旁都深切的看在眼中。

    大哥啊,真地是不容易……

    “哥哥,莫要再难过了!卢公走了,但是咱们的日子,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是?”

    刘备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我曾对卢师恨之入骨,恨他不识时务,恨他绝情寡义……可如今想起来,如果卢师真的是那般无情,我等当初投靠伯圭时,他大可一句话就令我们生不如死。甚至在雍丘之后,卢师也尽力为我等遮掩,否则我兄弟,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关羽叹了口气,虽然未必同意刘备的话,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卢植收那董家子为学生,只怕也是一种为了刘备而掩饰地交易吧,一定是这样子!

    殊不知,雍丘之后,卢植还真的不知道刘备也参与其中。

    不过他也的确向董俷求过情,而董俷在这一点上,也始终在替刘备遮掩着事实。

    当年若非是袁隗出手,把事实告知卢植的话,也许卢植这辈子都不一定知道。

    当然了,卢植不离开阳,说不定汉室江山,许是另一番模样。

    关羽说:“哥哥,如今之计,我兄弟更要小心筹谋才是。那董家子用数年时间,横扫西域,击溃匈奴,重新占据了关中,已经成了气候。若我们还是这样子,只怕是一辈子都别想找那董家子报仇……毁家之抽,还有三弟地死,不能不报。”

    刘备闻听,精神一振。

    这个被后世以为厚黑学始祖之一的枭雄,在经历过无数次的磨难之后,有着常人无法匹及地坚强心智。关羽话一出口,他就立刻抖擞精神,从悲伤之中振奋起来。

    不错,仇不能不报!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掌控自家地实力,不能再这么寄人篱下了……

    “沛国王刘宣,如今是我岳父,说起来我也算是有了立足之根本。只是沛国不足以抵挡曹操兵马,且兵荒马乱,又处于四战之地,实在不适合我等今后发展。”

    沛国王刘宣,是汉室宗亲。

    在历史上,这个人默默无闻,甚至没有出现在史书地记载中。

    没有什么野心,也无甚才能,只喜欢美女和醇酒,是个胸无大志的草包式人物。

    当初陶谦把刘备送到了沛县。是想着让刘备给他当炮灰。

    可没想到,刘备在到了小沛之后,居然和刘宣打得火热,二人之间地关系非常密切。刘宣,论辈分是汉灵帝的叔叔,已经六十多岁,嫔妃成群,但没有子嗣。不过,刘宣有一个女儿,名叫刘。年二十四,虽不是很漂亮,却也贤淑。

    而刘备,正是刘的丈夫。

    俗话说地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刘备丢了一个甘夫人,走了一个麋夫人,却意外的得了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

    刘宣见刘备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没有妻室,很是奇怪。

    那老头是个热心人。同时也知道,想要在小沛继续逍遥作乐,就必须要依靠刘备。

    刘备缺少名气,可是手中有兵马。

    刘宣没有实力。偏偏有个汉室宗亲的头衔。

    询问之下,刘备并没有说他结过婚,而是以‘国家尚未安定,大丈夫焉能娶亲’的言语回答了刘宣。把个刘宣说的也是好不激动。当下决定把女儿嫁给刘备。

    “玄德,我有一女,寡居多年……虽生的不甚貌美。但是为人还算贤良淑德。我欲将小女许配与玄德。从今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不知玄德可愿意否?”

    按照汉时的规矩。同族人不能婚配。

    刘备虽然是姓刘,可并非真的就如同历史上所说地那样,也是汉室宗亲。而且,就算他是……这会儿也拿不出证据,否则何必如孙子一样的寄人篱下呢?娶刘宣的女儿,至少能洗去他头上那个反贼的名声,而这个也正是刘备所需要的结果。

    到了刘备这个年纪,老婆漂亮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

    关键是要对自己的事业有帮助,品性端庄,这就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还是个皇亲国戚?

    刘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嫁给刘备之后,更是谨尊《女驯》的教导。

    关羽对这个新大嫂也非常的尊敬,在他看来,刘给刘备带来的,是一个光明未来。

    “哥哥地意思是……”

    “我欲取汝南,图谋寿春,二弟以为如何?”

    汝南,是豫州的治下,可由此经西河过淮水,占据寿春,将势力扩展至九江。

    从战略角度而言,这是一块极为肥美的土地,与刘备极为有利。

    但是扬州如今战火正炽,孙策夺取了会稽,势力大增。如果抢了这块肥肉,只怕会……更何况,九江虽好,却未必能得到安稳,何况还有一个刘表虎视眈眈呢?

    “哥哥,我们何不取了下,占据徐州呢?”

    关羽说:“那陶谦徒有虚名,不过是一无能之辈。把我们扔在了沛国,不是是让我们给他卖命。这一点连沮鹄也能看出……凭什么他就能占据了徐州这块土地?”

    刘备沉默片刻,“我何尝不知道陶谦在利用我们呢?只是占了徐州,我们未必就能够站稳脚跟。你说寿春是四战之地,那徐州何尝不是四战之地?更何况,我们流离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名声。若是抢了徐州,只怕是会落了他人的口舌。”

    关羽也沉默了……

    这十几年来,他算是领教了这名声地用处。

    且看关东诸侯,哪一个不是绞尽了心思,求取个名声,占据住大义,发展实力?

    不管是冀州的袁绍,还是兖州的曹操。

    甚至包括他们那不共戴天的仇人董俷,在流亡西域地时候,还要守住废帝刘辨。

    那就是大义,那就是名声啊!

    关羽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轻声道:“大哥,要不咱们请教一下马先生?”

    这马先生,名朗,字伯达。

    当年曹操兴兵攻打下的时候,关羽遭虎豹骑突袭,拼死掩护刘备等人进城。

    自己身受重伤,落荒而逃,跑到了一个叫做蒲姑的地方。

    蒲姑位于下西五十里之外,关羽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就是马朗马伯达。

    在马家整整休养了三十天,闲暇时和马朗说话,发现此人博学多才,极有才能。

    据说。马朗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在襄阳水镜山庄求学,名叫马懿。

    关羽伤好之后,曾邀请马朗前往刘备帐下,但是被马朗所拒绝。陶谦把刘备扔到了沛国,刘备在关羽地陪同下,专程赶到了蒲姑,找到了这位马朗马伯达先生。

    但是马朗还是没有出山。

    直到刘备娶了刘,成为刘宣地女婿之后,再一次赶赴蒲姑。马朗才算答应。

    这里面,同样是有着声名地关系。

    不管马朗以前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只刘备头上那个反贼地名声,就足以令马朗却步。

    刘备眼睛一亮,“正该如此!”

    说着话,刘备和关羽起身,就要出军帐找马朗商议。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亲兵突然前来报告:“主公,下麋先生派人有要事禀报。”

    关羽一蹙眉,哼了一声。

    他不喜欢麋家人。一来麋家只是个商贾出身,二来嘛,却是因为麋贞逃婚之事。

    不过刘备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麋竺对他地帮助。还是相当不小。当初若非麋竺,他怎么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关二的脾气,他很清楚,索性也不说破。对亲兵说:“快快有情!”

    然后对关羽说:“二弟,不如你辛苦一趟,去请伯达先生?麋先生这时候派人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先接待他。然后我们和伯达先生在一起商议一番。”

    关羽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军帐。

    这时候,亲兵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大帐中。向刘备拱手深施一礼。

    此人身高大约八尺开外,生的膀阔腰圆。穿深黑色武士劲装,一派武夫之状。

    “麋龙参见玄德公!”

    “啊,是十二兄弟……”刘备脸上露出和煦笑容,上前拉住了麋龙的手,“有日子没和十二兄弟唠叨了,备实挂念之。怎么今天有空,跑来我这里,可是有事情吗?”

    对于这个麋龙,刘备是非常的喜欢。

    不但做事小心谨慎,而且武艺高强,曾经和关羽切磋,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当然了,关羽没有使全力,可即便是这样,也足以刘备对他刮目相看。

    麋龙拱手道:“玄德公,且末如此客气。小人今日前来,是主人有口信让我告之。”

    “哦?”

    麋龙坐下来,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小刀,隔开了靴子底,从里面取出一封信。

    刘备也不觉得肮脏,接过了信件,抖出信瓤之后,就着烛火的光亮,仔细的看着。

    脸色渐渐的难看起来,片刻之后,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

    “麋公所说地事情……”

    “千真万确!”

    麋龙轻声道:“这段时间以来,州牧大人时常和曹豹等下大族聚在一起。前些日子,广陵的汉瑜先生曾派人前来,和州牧大人秘密相商了许久。我家主人因身份的缘故,无法探听清楚消息……此次州牧大人为卢公祭奠,请玄德公,只怕不安好意。”

    刘备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主人傍晚发现,下城内调兵遣将,颇有些不寻常。还请玄德公小心。”

    “这个……十二兄弟,多谢你今日来送消息。不过这件事非比寻常,我还要仔细的考虑一下。不如在偏帐中稍等片刻?待我和二弟商议之后,再告知你答案。”

    “小人遵命!”

    龙说着,起身向帐外走去。

    出军帐的时候,恰好和迎面走来的关羽打了一个照面。

    关羽看到麋龙时,冷冷的哼了一声。而麋龙却是恭敬的屈身,为关羽让开了路。

    眼角的余光,见到关羽身边有一青年。

    年纪大约在二十八九的样子,面似粉玉,目若朗星。颌下三缕黑须,颇显儒雅之气。不过那目光,却显得很沉静,很深邃。和麋龙目光一触,仿佛能看到麋龙地内心。

    心里一咯噔,不过脸上还是很沉稳。

    “伯达先生,请!”

    “二将军请……”

    青年文士扫了麋龙一眼,也没有询问,和关羽相让,并肩走进了大帐。

    四名亲卫,横在了大帐门口。麋龙也不停留。随着领路人去了旁边的偏帐休息。

    那亲卫,是沮鹄所训练出来人马,名白耳精兵。

    沮鹄如今对刘备是言听计从,当年老爹沮授的提醒,早已经丢在了脑后。虽然每个月还是会写信给袁绍,密报刘备的动态。但那信里面所说地,都是刘备的好话。特别是刘备成了刘宣地女婿之后,沮鹄对他更是高看了不少。

    昔日出征,沮鹄为主将。

    可是现在呢,沮鹄甘愿为刘备的副手。心里面隐隐约约地,也把刘备看作主公。

    所以说呢,这名声二字,真的是不可捉摸!

    刘备说:“伯达先生,这么晚请您前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备原本是想要亲自去请教,正好发生了一点事情,故而……先生莫怪,备如今……”

    这话未说完,刘备心里好一阵子难受。

    想我刘备。自出道以来,历经无数坎坷,可始终以诚待人,为何老天要如此对我?

    这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关羽吓了一跳,“大哥,您这是……”

    “我……”

    刘备哽咽,甚至说不出话来。

    马朗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玄德公,可是那陶谦老儿,想要对您动手了吗?”

    刘备心里咯噔一下。骇然抬起头来。

    马朗面容沉静。古井不波。他轻声道:“玄德公莫要惊恐。这事情其实不难推断。您在沛国如今春风得意,还得了一个皇亲国戚地头衔。麾下有二将军勇武过人。又有沮公精通于兵事……呵呵,若是我为陶谦,一样会对玄德公起杀心。”

    “伯达先生,还请指教!”

    “玄德公,现在地事情很清楚,谈什么指教?要么您取徐州,要么您被陶谦杀死。就算您躲得过今天,陶谦只需要和曹操联手,一样能把您除掉……曹孟德,乃乱世枭雄,您阻挡住他取徐州地路,势必不会轻易的放过您,这非常明显。”

    刘备忍不住道:“难道陶谦不怕……”

    “陶谦能有多大地本事?让他在这里撑着,迟早还不是被曹操消灭。那老儿,不过冢中枯骨而已……今董家贼子占领西域,曹操首要对付地,不是徐州,而是关中。您在他身后,迟早成为大患……若我是曹操,肯定会和陶谦联手除掉您。”

    刘备不由得沉默了……

    马朗所说,确实有道理。

    陶谦老了,还真的对曹操造不成威胁。与其杀了,不如留着,还能阻挡江东。

    而自己……

    马朗说:“我有三策,可供玄德公选择。”

    “愿闻其详!”

    “上策,玄德公于下巨商麋家关系密切,那麋竺也是个有见识的人,可趁今夜,陶谦没有防备。玄德公联合麋竺杀入下,抢先一步,把徐州占据在手中。”

    刘备一蹙眉,“陶谦杀我,不过是有谋划而已。他经营徐州多年,颇具人望。我冒然行动,只怕不具大义之名,只怕不好。”

    马朗一笑,“中策则是,明日卢公祭奠,玄德公可带二将军入城。先要表明您皇亲国戚的身份,而后要说明您是卢公的学生……陶谦动手之时,您可擒贼擒王。可许诺麋家,为徐州大族……借麋家之手,将亲陶谦的大族,全部斩杀洗掠。如此一来,下可落入玄德公之手,而后可趁势兴兵,夺取了广陵,杀入江东。”

    “这……”

    “朗还有下策,玄德公连夜回沛国,调集兵马,自沛国出兵,攻占汝南。只是如此一来,玄德公您将不可避免的要和那曹操正面交锋,其结果只怕是难以预料。”

    刘备说:“上策不具大义,下策把握不大,只是这中策……抢了徐州,不一样要和曹操孙策交手吗?伯达先生,那岂不是……”

    “玄德公,徐州落入您手中之后,曹操只怕也不会和您交锋。毕竟他所要面临的大敌,是关中的董家贼子和冀州的袁绍。只要您表示出足够地诚意,曹操也不会太过强硬。否则的话,他所要面临的将是两面夹击,乃至三面受敌的局面。”

    “您是说……”

    “沮公,可为玄德公解决曹操地威胁。”

    刘备又问:“敢问孙策……”

    马朗放声大笑,“孙伯符不过一黄口小儿,看似势大,却不足以威胁。玄德公何不请沛国王书信一封与荆州牧刘表?朗有一言,玄德公若想立足于徐州,当效董家贼子,知进退之道。于夹缝中求生存,一俟时机成熟,就足以一鸣惊人。”

    刘备闻听这番话,不由得大喜望外,起身深施一礼。

    马朗却站起身,轻声道:“我知玄德公有大志,朗亦心有苦楚。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玄德公如何为之,还请自行决断。朗将旁观,以领教玄德公所施展之大才。”

    这句话的意思说的很明白。

    阁下心怀高远,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认您为主公,因为我还没有看到您地真正本领。

    该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

    现在就看您的本事了!

    若是能做地好,我就认你为主,若是做不到,您也别怪我,这就是您自己地问题。

    君则臣,臣亦则君……

    这也许在以后是一种大逆不道地思想,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最为平常的事情。

    刘备一时间信心满怀!

    没错,人家伯达先生该做地,都已经做了。

    若我刘玄德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能出头,合该着我一辈子庸庸碌碌,还不如带着老婆孩子,找个山沟里一窝,至少也能求个平安。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必须要成功!

    刘备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先生防线,备定然会竭尽全力!”

第三四六章 昔日重现

    月令七十二侯集解》中,有这样的一段文字:十月中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

    这是刘洪在西域时,编撰出的一本关于气象的书籍。

    里面不泛有董俷来自后世的观点……没错,董俷不懂天象,但是这山里的老人们,曾讲述过很多自古流传下来的谚语。而这些谚语,无一不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十月中,小雪。

    在这个时候,天气逐渐变冷,关中地区已经开始下雪,虽然雪量不大,但已经出现了夜冻昼化的现象。譬如朔方凉州更北方的地区,已经下了一场老大暴雪。

    不过下此时的天气,还算不错。

    陶谦在府衙中摆下了卢植的灵堂,等待着刘备前来悼念。

    他知道,刘备是卢植的学生。对于刘备当年的作为,他也多多少少的算是了解。

    时间越长,陶谦对刘备的顾忌也就越大。

    这家伙实在是太会收拢人心了,以前一文不名的时候还好控制,没想到竟然成了刘宣的女婿。这样一来,刘备可就成了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陶谦开始担心了。

    这个刘玄德,绝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主儿。

    而在此时,广陵陈珪派人送信,也隐隐的表示出对刘备的担心。

    历史上,这个原本和刘备走的很近的徐州名士,在如今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别的原因,历史上的刘备,不管是用什么办法,总归是有个皇叔的名分。而现在,也许是因为薰俷的到来,使得刘备那个汉室宗亲地身份根本没有出现。相反。先有过反贼的名号,后来又参与过袭杀汉帝的行动,陈珪很不喜欢这个人。

    广陵陈氏,那是正经的大族,据说还能和汉初的陈平扯上关系。

    (至于是不是真的?鬼知道!反正一个是在阳武,一个是在广陵,十万八千里呢。)

    好了,书归正传。

    陈珪的提醒,在某种程度上令陶谦产生了错觉,更让他下定了决心。

    不管陈珪是否忠诚于自己。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陈珪支持自己干掉刘备。

    这对于陶谦而言,已经足够了。

    “显先,都准备好了吗?”

    陶谦头也不回,轻声的询问。显先,是曹豹的字,同时还代表着徐州许多世族。

    “主公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主公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就会一拥而上。像那刘备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休想活命。主公。小女和大公子的婚事您看……”

    曹豹有一女,名曹颖,年方十六,生地花容月貌。

    而陶谦的长子名陶商。也已经二十出头的年纪。曹豹是想要借此机会和陶谦结成亲家,以后他曹氏家族在徐州城的地位,也就会变得更加稳固,甚至无人可及。

    陶谦不由得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喜。

    这个曹显先,可真的是烦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絮絮叨叨这种无聊的事情?

    “显先。这件事等解决了刘备再说。”

    “喏!”

    曹豹不在开口。可是心里却知道。陶谦实际上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哈,这样一来。我曹家在下谁可以匹敌?恩,那个麋竺多次薄了我的脸面,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如果他愿意把他那如花似玉的妹子给我,说不定我可以饶他一命?

    胡思乱想之际,门外有人高呼:“沛国王婿,卢公门下学生刘备,前来吊恩师。”

    只这一句话,令陶谦脸色顿时大变。

    门子肯定是按照刘备递上的名剌叫喊,以前这刘玄德,可是没有这般的高调啊。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陶谦扭头看了一眼曹豹,却见曹豹是一脸地茫然。

    而这时候,刘备身穿雪白孝衣,已经进入了仪门。距离灵堂尚有十余丈,刘备扑通一声跪地,膝行向前,同时放声大哭,那眼泪流的,端的如同是泉涌一般。

    “恩师,恩师……学生给您磕头了!”

    刘备看着卢植的牌位,哭得好像一个泪人一样,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陶谦过去把刘备搀扶起来,“玄德快快请起,卢公身故,乃是我汉室地一大损失。可惜,卢公灵柩不在此处,谦只能备此灵堂,以悼念卢公,还请玄德节哀。”

    顺势朝刘备身后看去,陶谦松了一口气。

    刘备身后,除了同样披麻戴孝的关羽之外,只有二十名亲随,而且都没有带武器。

    陶谦拉着刘备寒暄了几句,扭头看了一眼曹豹,却见曹豹轻轻颔首。

    看样子差不多了!

    陶谦命人取过了水酒,退后两步,“玄德,这些年来多亏有你,徐州方能得以平静。陶某敬玄德一杯,喝了这杯酒,还请玄德看在卢公的面子上,多多费心。”

    刘备也举起了酒杯,朝陶谦相邀。

    陶谦不动声色的一饮而尽,顺势再退了数步,猛然举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酒杯粉碎。

    可就在陶谦摔杯的同时,刘备猛然健步上前,冲到了陶谦身边。手中出现了一把解牛尖刀,正宗地西域出品,刀锋冷冽,甚是锋利。一把抓住了陶谦地胳膊。

    曹豹反应还算迅捷,锵地就抽出宝剑。

    他的反应快,可是又怎能比得上关公地速度?肋下宝剑锵的出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剑把曹豹劈翻。与此同时,二十名白耳精兵从抬来的祭品之中,取出了兵器。

    刀斧手冲出的一刹那,却看见刘备拿住了陶谦,都傻了。

    刘备厉声喝道:“陶徐州,你要杀我,明说就是了,为何要在我恩师的祭奠大礼上做这种事情。刘备自来你徐州之后。自认战战兢兢,从未有过任何出轨的举动,你这样做,置备于何地?置我恩师于何地?置沛国王殿下于何地?你想造反吗?”

    所谓先声夺人,管你是什么情况,大帽子先给你扣上。

    这一招,却是学自董俷。当年薰俷不就是这样子,给刘备一下子扣了个反贼的名目?

    不少人都亲耳听到了刘备的报名!

    更亲眼看到,那五百刀斧手从内堂冲出,举着刀枪不知所措地模样。

    齐刷刷的向陶谦看去。却见陶谦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也难怪,不是陶谦不想回答,而是他实在没办法回答……刘备好歹是行伍出身,多年苦练,虽比不上关公那般武艺,可是这力气,却不是陶谦这么一个七老八十的人

    受。

    “备今日奉沛国王殿下之命,斩杀奸妄。陶谦老贼,图谋造反。论罪当杀!”

    说着话,解牛尖刀噗的就捅进了陶谦的胸膛,顺势一绞,只听一声惨叫。陶谦当场毙命。刘备出了陶谦的心脏,大步走进灵堂,跪在了卢植的灵位前大哭。

    “恩师,学生随辜负了您的期望。可是这一腔爱国之心,却始终如一。今斩杀奸妄,愿请沛国王执掌徐州。为汉室江山请命。为天下苍生请命。重振大汉社稷。如有违背今日誓言,天可诛之。地可诛之,天下百姓,人人可得而诛之!”

    这誓言可端的是重,重的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这时候,就见麋龙满身是血,大踏步走进了府衙地大门。

    “奉玄德公之命,我家主人已经斩除了陶贼余孽,特命小人前来保护玄德公。”

    接连不断的惊呼声传来,刘备走出了灵堂。

    脸上还挂着泪痕,厉声喝道:“奉沛国王之命,陶氏一族,满门抄斩,只记首恶,从逆不究。”

    府衙中的刀斧手闻听,呼啦啦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此时,麋竺已经大开城门,放刘备的兵马进入了下城。按照早先的吩咐,刘备军军容整肃,军纪森严。迅速的控制了下各城门,虽令人紧张,却是有条不紊。

    刘备这番举动,说穿了就是借刘宣的名号,执掌徐州。

    刘宣那性子,疲沓的很。让他跑出来操劳,整天的担惊受怕,地确是不太可能。

    而以刘宣之名执掌徐州,恰恰有奉了大义之名。

    刘备安排好了各种事情之后,对麋竺说:“子仲,我有要事相托,还请你走一趟阳。”

    麋竺当下应命而去,刘备长出了一口气。

    “云长,我拟由你领军,出兵广陵,而后抢占九江。我如今手中人手不足,公要留在沛国,防备曹操兵马。所以只有请你多多辛苦……你性情高傲,不善与人交道。故而要愈发的沉稳,多多礼贤下士,多想想我们这些年所遭受的苦楚。”

    换一个人说出这番话语,关羽铁定是老大的耳光子就过去了。

    可是对刘备,关羽绝对是言听计从。恭敬地接过了帅印,“哥哥放心,我绝不令您失望。”

    ******

    关中好大雪!

    一场大雪过后,八百里秦川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古都长安,取自‘长治久安’的意思,是在秦咸阳的遗址基础上所建立起来。

    《史记》中有记载:汉长安,秦咸阳也。

    自秦惠文王之后,咸阳不断向南扩展,在渭河以南修建了章台、兴乐宫、甘泉宫、信宫、阿房宫等建筑。高祖刘邦得天下后,建都于长安。将秦的兴乐宫改为长乐宫,后又在秦章台地基础上,建立的未央宫,算的上是一种汉承秦制。

    长安城墙共长六十二里,每面城墙有三个城门,共十二门。

    自王莽篡位,汉光武兴汉,长安作为西都,早已经淹没在东都阳地繁华之中。

    李傕郭并不是善于治理地人,把诺大地一座古城,搞得更显破败。

    大雪压在长安的城头,关中各地地战事,也已经陆陆续续的结束,只剩下一座孤城。

    薰俷并不急于攻打长安。

    虽说长安破败,可毕竟曾作为汉室都城,其城墙坚厚。并不是很容易就能攻破。

    故而,董俷选择了围而不攻的策略。

    就这么一座城池,就那么一点兵将。每过去一天,郭在长安就会难过一天。

    报仇,并不一定是马上杀掉那么简单。

    折磨一个人,让他每天在恐惧中生活,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杀了他,那滋味比死了还要难受。想必郭如今。正是这样地感觉吧。

    故而,董俷没有立刻攻打,而是把帅府立在了武功县。

    堂堂武功侯,居然没有看过自己的封邑,说出去未免让人笑话。武功毗邻长安,正好可以作为督战之地。自西域的粮草辎重,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关中,不但可以缓解汉安军的粮草问题,还能很大程度的解决关中因连年战乱而造成的流民问题。

    同样,董俷在等待一个人!

    他希望能在卢植的面前。亲眼见证他打下长安。

    是安慰也好,是理想也罢,不管怎么说,能回到长安。也算汉室复兴的一个标志。

    武功侯府,坐落于武功县西北。

    这本是一个当地世族的宅院,不过在夺取武功地时候,董俷直接命人把那世族给消灭了。事实上。从武威一路东行,汉安军所执行的策略,就是摧毁关中世族。

    反正。在关中的世族没有一家是亲董的。

    仪门越是大。说明他们越是和李郭走的近。那就是薰家的仇人,留着有个屁用?

    读书人?留着……

    将来自然会有人来对付他们。在贾诩的计划中。对关中世族的清洗,占据了非常大的一个部分。

    大厅中,火塘子里的炭火熊熊,格外温暖。

    薰俷端坐在正中央帅椅之上,皱着眉看完了手中地信件,而后抬头向两边看去。

    厅堂上有不少人。

    左边武将,以典韦为首,依次是黄忠义,文聘王威。

    右边的则是以谋士为主,徐庶贾穆,阎圃蒋干,石韬法正等人。

    李儒贾诩等人因为要处理西域的事情,并没有赶来,而大厅里,多以二代谋臣为主。

    薰俷放下了信件,抬起头满脸的迷茫之色。

    “诸公,马朗是什么人?为何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名字?”

    所有人都露出了迷茫之色,这地确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

    徐庶说:“观此人手段,当不是个普通的谋士,按道理说应该小有名气才是。”

    “没错,能轻而易举的给刘备出这么一个计策地人,断不会是无名之辈。高明,让刘备以刘宣之名出面,一封书信说服了刘表,出兵江夏,牵制住了孙策兵马。同时还抢占了九江……不过,这刘备也端的是够狠,生生的把东海郡让出。”

    薰俷不禁一蹙眉,喃喃自语道:“马朗,马伯达?”

    蒋干突然开口,“主公,我知一人,也是表字伯达,只是此人并非姓马,而是复姓司马。弘农县人,是弘农司马防地长子,名叫司马朗,若是此人,倒也可能。”

    马朗……司马朗!

    薰俷连忙拿过信件,

    面地一个人命。

    “水镜山庄,有一个马懿吗?”

    “马懿?”

    徐庶和石韬都没有在水镜山庄求学过,自然也不清楚里面学生地名字。

    还是蒋干,轻轻摇头,“据我所知,当没有这个人……不过司马懿倒是有,是司马朗的胞弟,今年应该是……十八岁!恩,今年正好十八岁,我记得很清楚。庞统当时还和我说,水镜山庄如今有几个了不起地学子,那司马懿就是其中之一。”

    马朗是司马朗,马懿是司马懿!

    这就对了……

    薰俷对司马朗不了解,可是对司马懿,却是非常的熟悉。

    演义中,后期能克制诸葛亮的人物,也只有司马懿这一个人,可以说是个牛人。

    不过,此司马懿,还会是彼司马懿?

    薰俷却是不太相信的。记忆中,司马懿早期是默默无闻,颇使得韬光养晦之道。

    可是蒋干口中的这个司马懿,未免锋芒毕露了点吧。

    薰俷把信扔进了火塘子里。沉吟片刻说:“各位以为,刘备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呢?”

    这句话,很显然是在询问谋臣。

    典韦这一边的人,自动过滤了董俷的问话,端着葡萄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

    徐庶想了想,“以我看,刘备和曹操孙策,最终还是会谈和。”

    “此话怎讲?”

    “主公您想,如今我们占据了关中。关东诸侯又会如何看待我们出兵西域之事?”

    典韦喝了一口酒,大笑道:“那帮小子,定然会吓得连觉都睡不好!”

    众人闻听,不由得大笑起来。

    “兄长,你喝你地酒,莫要打岔……元直,你接着说。”

    徐庶笑道:“关东诸侯,北方有四家,幽州吕布,冀州袁绍。兖青豫的曹操,还有就是刚得了徐州的刘备。而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愿意看着我们在关中壮大。”

    而贾穆突然开口:“若加上江东孙策,荆襄刘表。巴蜀刘璋,恰恰是当年战国的格局。主公如今就如当年的强秦,关东七丑,定然回对我们形成一个围攻势态。”

    仔细想想。所有人都愣住了。

    贾穆说的似乎没有错,这情况,和四百年前的战国七雄。又有什么分别?

    所不同的。也就是大家占据的地盘。有些许的误差,不过大体上还是比较相似。

    徐庶说:“当前之势。长安郭不足为虑,主公当考虑地是,来年七雄合围的可能。说实话,咱们这次出兵,军师取的是个‘巧’字,说穿了就是疑兵之计。各军经过苦战,皆有损伤,特别是将军的背嵬军,几乎在焦城和曹军拼光了。”

    >着头也不说话。

    的确,这一战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他的背嵬军。

    八百背嵬军,在大战结束的时候,完好无损的不足八十个人,余者大都阵亡。

    这对于义而言,不仅仅是痛,也是一个耻辱。

    自认为八百背嵬士,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可不成想那太史慈地兵马,也不简单。

    薰俷起身,端着一杯水酒,走到了义跟前。

    “老,此次定关中,你当为首功。俷不说什么矫情的话语,咱们一起满饮此杯。”

    >.

    在大战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哭过了一次,并且发誓,不会再流眼泪。

    薰俷一饮而尽,而后又满上了一杯酒,轻声道:“这杯酒,我代西汉王,祭奠阵亡将士之英灵。”

    说完,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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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俷用力地抱住了义,“老,我保证,会让你再建起一支背嵬军。不止是八百人的背嵬军,而是三千人的背嵬军……各军勇健,任你挑选,给我把背嵬军重新拉起来。老子将来还要我的背嵬士大旗飘扬关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义……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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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俷见稳定住了义地情绪,心里面多多少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没错,自己虽占据了关中,可是实际上,自己的实力绝不像别人想像的那么强大。

    四面出击,实际上已经耗空了所有地力量……

    恩,长安之战,是时候结束了!

    想到这里,董俷回到了座位上,轻声道:“巴蜀刘焉,不足为虑。苏固新降,且命他继续镇守武都,不过武都地兵事,却要换个人来打理,苏固可不是很牢靠!”

    说完,他对黄忠道:“我欲命文聘为武都将军,老哥哥是否能割爱?”

    黄忠笑道:“这是好事,我自然同意。”

    薰俷看着文聘,“仲业兄,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废话我不再多说,只想说关中西南路,就托付给仲业兄你了……我估计至多一年,会将苏固撤回,由你担当太守。”

    “末将……不胜惶恐!”

    托付,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地词句。

    文聘没有表示什么忠心,可是从他的态度上来看,董俷知道,西南路从此无忧。

    “老,刚说到让你重组背嵬军,可是当务之急,却是守住函谷关。我会命人在(mian)池屯军,新安至函谷关,我关中东南请老你多多地费心。”

    “卑下誓死效命!”

    薰俷想了想,“过两天,卢师的灵柩就要送来,我已经命令公明回转朔方,则北路无碍。此次行动,唯有那最后一步未能实施……卢公走了,但弹汗山之战,我势必要将其进行到底。不过,选锋以不适合继续留在受降城,我已令其开赴关中……贺齐将接手受降城,十八万乞活军将会持续对鲜卑施压,至时机成熟,我将亲自主持弹汗山会战……诸公要妥善准备,务必在十日之内,夺取长安。”

    所有人同时起身,洪声应命。

    薰俷正要谈及其他的事情,门外有武安国进来禀报,“启禀主公,赵云张辽田豫三位将军的兵马已经抵达武功县外三十里处……按照主公吩咐,特来向您禀报。”

    心里陡然感到了一阵激动!

    薰俷呼的长身而起,满面笑容道:“传我将令,巨魔士出城十里,随我一同迎接。”

第三四七章 破长安

    在那部后世被称之为四大名着之首的《三国演义》里,若说给人印象最为深刻,最受人喜爱的人物,不是曹操,不是刘备,不是孙权,而是那位长坂英雄赵子龙。

    能与赵云相提并论的,也许只有那位孔明先生,诸葛亮了!

    薰俷上一世,最崇拜的就是长坂英雄,曾无数次的向往着,能成为白马银枪的赵子龙,驰骋沙场,纵横天下……长坂坡前,杀的个七进七出,血染征袍,若论英雄,谁有能比得上这位孤胆英雄?不管赵云是否如历史上所说的那样,都不会妨碍到董俷对赵云的崇拜。只可惜,来到这世上二十七年,才实现了当年的梦想。

    赵云不似小说演义里那般的俊俏!

    这是董俷见到赵云之后的第一个感觉……一个正经的关西大汉,八尺身高,若按照后世的计量,大约是在公分左右。

    一个标准的身高。

    体型也不似小说里说的那样单薄,很魁梧,不过和董俷这种膀阔腰圆的主儿相比,又显得很瘦弱。总体而言,身材非常的匀称,细腰乍背,有一种阳刚之美。

    相貌嘛,也算不得奶油小生,英俊少年。

    生的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两耳垂轮,面颊似刀削斧劈一般,棱角极为分明。

    身上带有一种极为沉稳的气度,是那种让人很放心的感觉。

    薰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目光大都落在了赵云的身上,心中暗自感叹。

    说心里话,赵云给他地印象。让他很失望,但是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失望的原因是,那位在小说里被渲染成一派俊秀无比,颇有奶油小生气质的赵云,和眼前的赵云差别似乎很大。在情理之中的是,正是这样一个人,也许才能担得上那长坂英雄四个字的称呼。那气度,那举止,俨然有一种大家的风范。

    张辽和董俷,却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彼此间应该说是很熟悉。只是当年碍于吕布的脸面,董俷也不好出言拉拢张辽。

    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这位后来被曹阿瞒称作五子良将的张文远。还是投到了自己的麾下。薰俷说不出是什么样地感觉,只是觉得这世事端的是无常。

    赵云和张辽二人之间,站着一员儒将。

    不似赵、张那般地武将打扮,而是一系月白色文士装,披白色大氅,发系英雄巾。

    儒雅之中,透着一股武人的刚性。

    想必这个人。就是那位胆大心细。为自己夺取了河东一地,拖住郭汜十万大军地田国让。

    薰俷上前一步。把臂搀扶三人。

    事实上,赵云三人也没有想到,董俷竟然会出城十里相迎。这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尊敬。特别是张辽,在见到薰俷之前,还担心董俷会因为他曾在吕布麾下效力的缘故而轻视他,可现在看起来,这一路的担心,却是多余。

    “文远,阳一别,转眼近七载光阴,将军越发的厉害了!”

    张辽躬身道:“武功侯过誉了……七年来若非武功侯命公明协助,辽早已经丧命与受降城。七年来,辽亦思念武功侯,昔日虎狼将之雄风,辽至今犹记在心中。”

    提起了往事,董俷不由得心生感慨。

    和张辽说了两句话,目光落在了赵云和田豫的身上。

    说起来,田豫给董俷留下的印象不深刻,似乎在演义当中,并没有真正地出场。

    反倒是卢植在临终前写信,赞田豫有国士之风,大将之才。

    只这一句评语,董俷就不得不认真地去对待田豫。要知道,卢植这一辈子,又赞誉过几人?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想必这田豫,应当不会是一个无能之辈吧。

    “子龙将军,辛苦了!”

    到了赵云地时候,董俷发现早前曾想过无数次的话语,一下子都忘记了。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辛苦,可就这么一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令赵云无比感动。

    “云亦久闻主公大名,今日能在此相遇,实乃三生之幸。”

    薰俷看着赵云,突然间放声大笑。张辽赵云田豫三人,先是一怔,也不由得笑了。

    其实,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用言语来拉拢情感地。

    哪怕是一举一动,一个笑容,都足以让人感到畅怀,感到无比的亲切。

    “来来来,我已命人在帅府中设宴,三位随我一同上马,咱们回帅府后再畅谈。”

    薰俷说着,请三人上马。

    张辽赵云三人,更是受宠若惊,再三谦让,四个人一起上马,朝着武功县行去。

    依着董俷的心思,四人当并马而行。

    可一来是张辽三人不敢,二来呢,董俷那匹狮鬃兽生性高傲,天下又有几匹马,能与狮鬃兽阿丑并行?所以,董俷略靠前半个马身子,三人则紧随在他身后。

    武功县帅府之中,并没有兴师动众。

    赵云三人坐在大厅里面,却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这里面的人,张辽也就认识极个别的几个。典韦、武安国、王戎,除此之外,却没有一个眼熟的。而赵云和田豫,更是两眼一抹黑,可以说是一个也不认识。

    但提起名字来,却还是暗自心惊。

    黄忠文聘,那是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成名的人物,曾跟随秦立下汗马功劳。

    没想到,也在董俷的帐下。

    特别是那黄忠,虽然话语不多,可是流露出的威严气度,令赵云张辽感到惊讶。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三人之中,以赵云武艺最高,张辽次之。田豫最弱。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黄忠的武艺,只怕是已经到了化境。这大厅里,有两个人是无法看出深浅的。一个是黄忠,另一个是董俷……小小地厅堂,却是藏龙卧虎。

    赵云暗自感叹董俷麾下的奇人异士之多。

    而典韦等人都是天生的豪爽,除了法正不是太喜欢说话之外,显得非常热情。

    几轮酒水下去,赵云等人的拘束也就没了。

    推杯换盏,端的是热闹无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田豫突然问道:“主公如今方定关中,不知有何举措?”

    薰俷命人撤下了酒菜。王戎和郭援二人带着亲卫从外面抬进来了一张巨型沙盘。

    这沙盘,出自法正之手。

    当年他随同父亲法衍走遍关中。畅游塞外,可以说八百里秦川地形,了如指掌。

    田豫等人,都起身走到了沙盘边上。

    薰俷看了一眼徐庶和贾穆,两个人站起来,在沙盘前停下。

    “关中之名,始自春秋战国。西起散关。东至函谷,南有武关。

    北面萧关……四方关隘,加之漠北高原和秦岭两道屏障,有八百里秦川之名。当年始皇起于关中。横扫六国;沛公王于关中,而得天下,足以见这关中之富庶,乃兴复之根本。”

    徐庶说:“今主公占据关中,当立以大义。汉室自太师后,竟李郭二贼之乱,已经威严扫地。然自古有不破不立之说,汉室虽为乱臣贼子所坏,但皇统仍在。主公若想据关中以抗击诸侯,当立新帝,重振汉统,昭告天下,以占据大义之名。”

    “立新帝?”

    田豫等人吃了一惊,看着董俷,不由得心中踌躇起来。

    徐庶一笑,“西汉王乃先帝嫡长子,不论在皇统上,还是在名分上都无人可比。当年太师受人蛊惑,废立了西汉王……然历经这八年,伪帝已不足以震慑天下,正是迎奉新帝,重立西汉王的好时候。长安乃高祖所确立的皇都,乃我汉室之根本……自高祖之王莽二百年十一帝,自光武皇帝至伪帝协,二百年十一帝,正是一个轮回。以长安为王都,迎奉西汉王,岂不正是合了那天道轮回四字?”

    若说早先,田豫等人还有些犹豫的话,听了徐庶这番解释,也不禁觉得有道理。

    薰俷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臂膀,看着沙盘,沉思不语。

    “请西汉王登基,我自无甚异议。只是关中连年征战,需休养生息才是……如今我们四面受敌,若如此张扬行事,会不会太过高调了一些呢?”

    贾穆说:“主公以为我们不这样做,关东诸侯就会放过我们不成?”

    一蹙眉,董俷没有回答。

    又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当去信,与西汉王商议……如今之计,是要尽快夺取长安。这一场大战已经持续了太久,我们需要一个平静的关中。”

    “夺取长安,又有何难?”

    典韦道:“只给某一彪人马,典韦定能十日之内,夺取长安。”

    “亭侯此言差矣,您千里奔袭,已经立下诺大的功劳,此战还是由我来代劳!”

    说话是黄忠,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

    文聘几人连连点头,却急坏了典韦,怒声道:“汉升老哥却错了,你不一样是奔袭千里,夺取武都,击退曹军,更加疲惫。此战当由我来,汉升老哥一旁观之……”

    这两方人立刻就争论了起来。

    张辽赵云也忍不住了!

    “两位将军莫要再争执了,我等新进,寸功未立,还请二位将军将此功劳让与我等?”

    典韦环眼一瞪,“文远莫要乱说,你们刚夺取了河东,是大功一件,此战合该归我。”

    “应该归我!”

    这大厅里,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徐庶等人不由得微微一笑,退到了一旁。

    薰俷先前,一直在神游物外。他在思考其他地事情,被众人一吵,却乱了心思。

    “都别吵了!”

    薰俷沉声道:“郭汜,乃我杀父仇人……杀父之仇,岂能容他人插手?攻打长安之事,我当亲自上阵。诸公不妨观之。看某如何手刃那国贼郭多,无需再争吵。”

    这一番话出口,武将们都闭上了嘴巴。

    的确,杀父之仇岂能容他人插手?董俷这个理由充沛地,令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第二天清晨,长安笼罩薄雾。

    恢宏厚重的城墙,在薄薄地雾气之中,犹如一个衰老的妇人,透着一股子暮气。

    薰俷亲自出战,一排排霹雳车架好。锁定了长安城门。

    随着令旗招展,如雨点般的巨石朝着长安飞袭而去。轰隆隆的声响,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正如董俷所说的那样。长安不过是囊中之物。

    想要夺取,也不过是朝夕之间。那棱角分明的局势,把长安城墙打得千疮百孔。早已经无甚战力的长安守军,在一个时辰地光景中,损失惨重,死伤不计其数。

    赵云忍不住说:“传闻当年秦军每攻打一座城池,必以箭弩袭之……今观主公攻城。颇具秦风。只怕这一轮巨石过后。长安守军是难以再继续坚守下去了。”

    “霹雳车又算什么?”

    典满说:“二叔手里还有一支箭队,约两千人。皆为步卒,亦称之为巨魔士。全部用巨弩,可在三百步之外。贯穿两层硬甲。年初攻陷赤金城地时候,只一轮巨弩连射,就把那赤金城的城墙轰塌。若非此次是以奔袭为主,那批人也会跟来。”

    三百步外,贯穿硬甲?

    那是什么弩箭……田豫张辽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汉军制式地强弩,也不过是覆盖一百五十步的范围,而三百步地距离……那需要多少性命去填充呢?

    就在众人惊讶地时候,一声巨响传来。

    霸城门受到连番地巨石袭击,轰然坍塌了一个口子。

    薰俷身披筩袖铠,一手持巨盾,一手拿着金瓜,身后背着卓玉宝刀,高呼一声:“三军儿郎,随我杀入长安城……”

    说话间,他健步如飞,率先向霸城门冲去。

    如林般的云梯,朝着长安城墙移动过去,汉安军一见大都督都赤膊上阵了,也顾不得什么,嗷嗷的吼叫着,蜂拥而上。清一色的巨盾钢鞭,一个个赛似出闸的猛虎。

    长安城头的守军,在巨石过后,惊魂未定。

    眼见着汉安军冲过来,立刻有人吼叫着,命令守军开弓放箭……可是,军心已经乱了,七零八落的箭矢根本就是毫无目地地乱射。

    薰俷挥舞巨盾,挡去了大部分的箭矢,第一个攀上了云梯,飞快地朝着长安城头上攀沿去。

    这时候,苦练了近二十年的五禽引导术显示出了作用。

    诺大的身躯,却如同巨猿一般地轻灵。如雨点落下的礌石,被董俷一只手用巨盾就挡开。主将身先士卒,汉安军也变得凶悍如猛虎,呼喊着,悍不畏死的向城头发起了冲锋。

    薰俷第一个冲上了城头,一只脚还在城外,手中的巨盾就是一个横扫。

    巨大的力量,将三四个守军砸的骨断筋折,飞出去老远。董俷随着跳上了城头,金瓜手起锤落,把一人砸的脑浆迸裂。那粘稠且带着黄白之色的液体,随着鲜血流淌了一地。董俷怒吼,声如巨雷,“我乃汉安大都督董俷,谁敢阻拦我?”

    薰俷之名,那是闻名天下。

    围绕着他有诸多的绰号,什么虎狼之将,西域暴虎,董家杀神……等等。

    这城头上的士兵,那个不知道董俷的名字。闻听之下,不由得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有军官厉声喊道:“拦住他,不过是一个人,有什么……”

    后面那‘好怕’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看见董俷将巨盾搭在肩头,向前一个冲撞。熊劲爆发,势无可挡。薰俷的身体本来就重,过丈的身高,按照后世的计算方法,少说也有二米一二的样子,体重更是在二百斤以上,加上盾锤,近三百斤。

    以熊劲发力,足有千斤。

    如同一辆推土机似的,向前一个冲锋,十几个士卒被他撞得东倒西歪。

    运气好的,是骨断筋折。运气差的,直接就从城头上飞出去,摔个血肉模糊。

    金瓜呼啸,带着隐隐地风雷之声,眨眼间就到了那军官身前。

    军官下意识的举刀就砍,就听铛的一声,那巨盾扬起,狠狠的磕在了军官的大刀上,巨大的力量,震得那军官手臂发麻。啊的一声惊叫。

    转身就想逃走。却被薰俷探出金锤,一下子砸在了顶门之上。头盔粉碎,鲜血顺着面颊。汩汩流淌。

    此时,已经有数百名汉安军冲上了城头,和守军鏖战一处。

    一个是军心散乱,士气低落,一边是战意高涨,凶猛狠辣……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安军登上了城头,那守军终于抵挡不住。

    “我等投降。我等投降……不要再杀了!”

    薰俷已经冲到了城门楼上。把金瓜扔到了一边,抬手抓住城头上的绞盘。气沉丹田,一声巨吼。那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推动的绞盘,被他一个人生生地拉了起来。

    千斤闸缓缓的升起。紧跟着城门被撞木撞地粉碎。

    典韦等人再也忍耐不住,催马冲锋,厉声喊喝道:“主公尚在死战,我等岂能旁观?”

    是啊,主公尚在死战!

    赵云等人带着兵马,冲进了长安城内。

    不过脑海中却浮现着董俷在城头上撕杀的一幕,不禁暗自心惊:暴虎之名,名不虚传!

    霸城门,紧连着未央宫。

    失去了战意地长安守军,被杀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薰俷从城头上杀开了一跳血路,就见董铁牵着狮鬃兽,在城楼马道旁静静站立。

    不由得笑了!

    这世上若说最能理会自家心事的人,除了妻子家人之外,只怕就是这小铁了。

    也不搭话,董俷翻身上马。

    狮鬃兽仰蹄一声暴嘶,撒开腿朝着未央宫就冲了过去。

    沿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董俷带着众将杀到了未央宫宫门之外,却见大门洞开。

    守军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诺大的宫城,空荡荡,不见人影。

    催马直奔金銮大殿,董俷甩蹬下马,冲进了大殿里。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呆住了!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呵呵的笑个不停。

    身穿龙袍,头戴冕冠,赫然是天子地打扮。只是那样子看上去,却已经是傻了。

    此人,正是郭汜!

    郭汜身后,站立一个女人,年纪大约在四旬上下。

    虽年华已逝,但风韵犹存。手持一把宝剑,看着冲上金銮大殿地董俷,却笑了。

    “可是武功侯当面?”

    女人微笑着,面对着明晃晃的刀剑,没有丝毫惧色,“妾身乃郭汜之妻,恭候武功侯多时……”

    不知为什么,董俷心里面突然有一种古怪地感觉。

    “郭汜怎么了?”

    “疯了……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偏偏受不得人的蛊惑……如今疯了也好,至少穿上了这身衣装,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想。武功侯,妾身要恭喜您,如今大仇得报……妾身不求你饶了我们,只希望您能答应妾身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和阿多死后,请将我二人葬在一处,妾身感激不尽……”

    女人地神情,看上去格外的坦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言谈之间,更流露雍容气质。不知为何,薰俷觉得这个女人,好像他熟悉的一个人。花鬘,那个名义上他的母亲,虽然并没有什么血缘的关联,可却是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之一。

    脱口而出道:“夫人,我可以绕您不死!”

    “什么饶不饶的,做了的事情,总是要有报应。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又怎能说的清楚?武功侯,扪心自问,我家阿多对太师还算忠诚……若非太师先生出杀心,阿多又岂能谋杀太师?你辱了我女儿,剥了阿多的面皮,这仇恨又岂能化解?你今天不杀我,来日我定会想办法杀你……武功侯,听完这话,你可敢饶我?”

    这女人侃侃而谈,令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的确,这杀来杀去的,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薰俷说:“我自然可以饶你!”

    女人笑了,“武功侯虽然愿意饶我,可我却不愿意独活。阿多走了,女儿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报仇……呵呵,却是太累了,我不愿意再去费那心思。不过我有一言,送与武功侯:杀人者被人杀之,今日你杀人,迟早会被人杀!”

    说着话,举起短剑,一剑刺死了郭汜,回手又一剑,自己倒在了郭的怀中。

    杀人者,被人杀之!

    薰俷缓缓的登上了丹陛,看着那死后仍拥抱在一起的郭汜夫妇,久久没有言语。

    金銮大殿外,喊杀声渐渐的稀落下来。

    薰俷蹲下了身子,用手轻轻抚过了女人的眼帘。

    “夫人,你说的不错,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之分?杀来杀去,岂能用对错二字来解释?不过,就算我爹不杀你家郭汜,他就不会杀我爹吗?怕您也说不清楚。”

    “杀人者,被人杀之……我早已明白。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谁有能杀我?”

    薰俷说完,站起身来。

    “来人,将这二人尸首,葬于长安城外……按照夫人的遗嘱,将他二人合葬吧。”

第三四八章 一场风花雪月事

    自从董卓被杀之后,那沉甸甸的仇恨,就压在了董俷的心中。

    一直认为,如果不是李傕郭汜杀了董卓的话,董家就不必流亡西域,姐姐就不会自焚,姐夫就不会被刺。汉室江山,一定是歌舞升平,而他肯定是悠闲自得。

    是的,董俷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当郭汜的老婆把郭汜杀死,自刎在郭汜身边的时候,董俷却没有感受到那种本应该有的轻松和快活。相反,一种更加沉重的心情,压在了他的心里面。

    如果老爹当初没有想着杀死李傕郭汜,那李傕郭汜会杀了老爹吗?

    有些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董俷被带入了一个死胡同里,开始变得执拗起来。

    郭汜夫人没有去报仇,但她用自己的方式,向董俷发出了挑战。

    攻占了长安之后的董俷,整天闷闷不乐。好在典韦和徐庶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多多少少能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不断的宽慰着董俷,这才没有让薰俷更加沉沦。

    百废待兴,各种事情可说是层出不穷。

    整个关中在长安被攻破之后,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长安被攻破后的第三天,陈到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出了皇甫寿坚,诈开临泾城门。

    皇甫寿坚醒悟之后,虽猛攻临泾,然军心已散,士气低迷,被陈到所败。

    两万皇甫军尽数归降,皇甫寿坚的八百亲卫皆战死,寿坚本人也在战败后自刎。

    皇甫一门,在临泾城中举火自焚。

    满门一百一十三口。无一人得以生还。自此,威震安定一百年的皇甫家族,彻底的消失在历史地舞台上。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法正抱着父亲的灵牌放声大哭。

    这世上真的是有因果报应吗?

    薰俷看着那几乎癫狂,完全没有平日里沉稳老练的法正,心里面生出无限感慨。

    若没有自己引发黄巾之乱,皇甫嵩说不定就不会督战。

    如果不是自己杀了皇甫嵩,说不定就不会和皇甫家结仇,以至于法衍命丧临泾。

    如果……这世上竟有太多的如果,可是毕竟没有后悔药。

    薰俷叹了口气。扭头对田豫说:“国让,派人前往汉安城。看看西汉王什么时候出发。”

    是的,董俷需要平静一段时间。

    太多的事情。让他有种生命无法承受之轻的感觉,他真的很想休息一段时间。

    自己占据长安,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等刘辨来了,至少可以卸掉一副担子。董俷不想再打下去了,杀父之仇得报,整个人似乎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变得懒洋洋。好像什么事情。都已经无所谓了。

    除了和典韦赵云黄忠等人比试武艺的时候,会提起一点兴趣吧。

    挠了挠头。薰俷看着长安城外那一望无际地雪原,皑皑白雪,诉不尽的寂寥和虚空。

    “国让。快到年关了吧。”

    田豫点点头,“快了,再过一个月,就要到年关了!”

    是啊,新地一年要来了……往年总是期盼着新的一年能好事连连,可这该死地人生……不知为何,突然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常十居八九。

    原本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可是听在田豫的耳中,却好像是变了一个味道似的。

    眼中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看着董俷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相比起关中的平静来,关东却越发地热闹了!

    刘备在夺取了徐州之后,立刻和曹操结盟,并派人告知:原让出东海郡和彭城国于曹操,从此双方休兵,不再兴起战事。其实也就是顺水推舟,那两郡原本就是在曹操地掌握中。

    而曹操一方的反应,却颇让人玩味。

    郭嘉看出了董俷外强中干地实质,献计曹操,暂时与刘备停止征伐,全力进取关中。

    得关中者,得天下!

    不管郭嘉和董俷的私交如何,可立场不同,则决定了他不会让董?

    安生下来。

    与此同时,曹操在汝南也遇到了麻烦。

    曹仁的兵马在穰山遭遇黄巾余孽地阻挠,数次图谋汝南,却没有一次成功。

    张燕占据穰山,手握十几万人马,轮番袭扰,令曹仁是苦不堪言,却又动弹不得。

    这让曹操也非常的头疼。

    为了表示他的诚意,曹操决定把刘备的母亲送去下邳,对此刘备是非常的开心。

    关羽的行军速度很快!

    攻占了广陵之后,挥兵直入九江。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孙策措手不及。

    双方在历阳城下数次交锋,不分伯仲。

    而这个时候,刘表突然出兵,也让孙策变得收尾难顾。江东战局,陷入焦灼中。

    庞统迈着轻快的脚步,沿着山路一路小跑,朝家中的那座小庐屋跑去。

    年已十九岁,学业已经完成,所以司马徽决定,放庞统回家,过上一个新年。

    身高七尺二寸,生了一个大夲头,前额凸出。

    脸形方正,轮廓分明。可是却长得小鼻子小眼,看上去颇有几分猥琐的感觉。

    世人皆喜以貌取人。

    庞统生就这一副模样,总归是不太招人待见。

    再加上他是典型的董党分子,所以在水镜山庄也没什么朋友。前两年叔公把诸葛家的小鼻涕虫送到了水镜山庄,两个人更时常因为意见不同,争吵的没完没了。

    还有一个司马懿,也是一个仇董的家伙。

    和诸葛亮一起,经常的辱骂董俷,惹得庞统大怒。三个人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武斗。

    此次能回家,想是司马徽也受不了这样的冲突了。

    索性让庞统回去,让自己能安安生生地过一个新年,对这一点,庞统心知肚明。

    无所谓,回家就回家!

    一个小鼻涕虫,当初如果不是董家哥哥保护你们,只怕你这小屁孩儿早就没命了。至于那司马懿,据说是弘农司马氏的后人。自己不知死活。不识时务,全家死了活该。谁让你们一家子跑去计算薰家哥哥。

    能活下来,也算你八字生的好。

    庞统和人斗嘴。那是从没有失败过的!

    就算是动起手来,也未必会怕对方。只是他不明白,诸葛亮的哥哥对薰俷那么崇拜,为什么这小鼻涕虫却是对董家哥哥深恶痛绝?两人之间好像没啥仇恨吧。

    想不明白,不明白啊……“叔公,我回来了!”

    庞统在家门口就喊了起来,不过却意外的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好像是黄家叔叔的车子!

    从庐屋中。走出来了一个壮年男子。身高八尺,生的仪表堂堂。

    颇有美男子风范。

    “堂兄,你怎么来了?”

    这壮年男子名叫庞山民,是庞德公的儿子。论辈分的话,却是庞统地堂兄。

    庞山民不住在鹿门山,而是和妻子一起居住在南阳。说起庞山民的妻子,还是诸葛亮地小姐诸葛玲。那诸葛玲有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荆襄名士蔡讽之子为妻,小姐姐就许配给了庞山民。这庞山民,也颇具才华,不过和他老子一个样。

    刘表数次请庞山民出山,庞山民都没有答应。

    一个人带着妻子,躬身于南阳,过的是逍遥自得,不亦乐乎。

    听了庞统地话,庞山民是哭笑不得,“小阿丑,貌似这里是我家吧。我回家来看我父亲,有什么问题吗?你这小子,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进去后不许乱说话。”

    “哈,你还记得你是叔公的儿子啊,我可是听说你和嫂嫂在南阳过的快活,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回家了吧。却还有脸子说我,至少我每隔一段时间都来看叔公呢。”

    斗嘴,庞统可不输给什么人!

    在水镜山庄里,就算是那小鼻涕虫和那个猪腰子脸联合起来,也斗不过庞统。

    庞山民是面红耳赤,瞪着庞统,片刻后却无奈的苦笑一声。

    “算了,懒得和你这小子斗嘴……听说你又在司马先生那里和小亮打架了?”

    “呦,那小鼻涕虫还学会告状了吗?肯定是嫂嫂向你告状,怎地,我是打他了!”

    “你说你……”

    庞统不等庞山民开口,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堂兄,你莫要在中间和稀泥。这是我和那小鼻涕虫之间的事情。说不过我,打不过我,就会找姐姐告状,我才不怕。”

    想想也是,一群毛孩子间的矛盾,庞山民还真不好说话。

    不过这个庞统啊……怎么现在学地如此霸道?性情是开朗了,可这脾气越来越大。

    还是让父亲来调教他吧。

    “阿丑,父亲在里面和黄先生说话,你进去以后,可莫要骄狂,失了父亲地脸面。”

    黄先生,自然是黄承彦。

    庞统应了一声,大步走进了庐屋。

    庞德公正和黄承彦相谈甚酣,旁边坐着一个和庞统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

    恩,比庞统略高一些,皮肤有点黑,是那种小麦色地健康肤色,生的颇有异象。

    是的,是异象!

    人们说长得丑地人,却不能说丑。

    男的会说秉异,女的会说有异象。如果用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小丫头也不算难看。

    准确的说,是羌汉混血的特征。

    面目轮廓不是那种娇小玲珑型的,额头略高,眼窝子略有些凹,高鼻梁,大眼睛。

    眼珠子略显碧色,颇有韵味。

    这小丫头,就是黄承彦的女儿黄硕,小名月英。

    黄承彦是南白水人(现湖北仙桃),早年游历四方,还娶了一个异族女子,也就是黄硕的母亲。若这种事情在普通人家,也算不得什么。可南黄氏。却是当地的大族。黄承彦最终还是屈服于家族的压力,休了妻子后,另娶了当地一女子。

    前妻积郁而终,令黄承彦颇感内疚。

    所以把所有地心血都投注于爱女的身上,甚至另娶之后,没多久就把那女子休了,带着女儿黄硕,离开了南家族,一个人飘然流浪在外,最后落脚于南阳。

    对于这个女儿。黄承彦是宠爱无比。

    女儿也很聪明,小小年纪就继承了父亲的学问。颇有才华。

    只是眼见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越发有母亲的模样。而周围的人却似乎不太接受。

    十八岁了,连个婆家还没有找到。

    这不,黄承彦找到了庞德公,也是倾诉心中的烦恼。

    庞统进来之后,向黄承彦和叔公庞德公问好。心里面还觉得奇怪,怎地那野丫头如此端庄?偷偷看了黄硕一眼,却发现黄硕正瞪着他。挤眉弄眼的偷偷笑。

    干啥……庞统心里一咯噔。

    论年纪。庞统和黄硕一样大。

    而且两人关系不错,黄硕也是典型的挺董派。

    自从当初董俷送徐庶石韬到鹿门山。小黄硕见过董俷一次后,对薰俷就充满了好奇。

    每次到鹿门山,只要庞统在。就会揪住庞统的耳朵问暴虎地故事。

    你别看庞统敢和诸葛亮、司马懿打架。可在黄硕的面前,却是活脱脱猫见老鼠。

    不过他倒是很乐意替董俷宣扬一下地。

    从当年和董俷在一起,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到后来一起守宛县,点点滴滴,虽不多,却是百说不厌。后来董俷走西域,黄硕还经常写信,询问薰俷后来地消息。

    “阿丑,听说你又和小亮打架了?”

    庞德公看着自己这个越来越丑的侄子,颇有些无奈。

    “唔,也不算是打架吧,是小亮没事总找我的麻烦,还和外人联手欺负我呢。”

    明明是他打诸葛司马二人,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两个人打一个,那可不就是欺负?庞统振振有词,“本来大家只是做些辩论,可是小亮说不过我,就和另一个‘死马’找我麻烦,不过他们两个,却不是我的对手。”

    噗嗤……黄硕笑了!

    司马说成死马,你小子干的不错。

    庞德公叹了口气,“阿丑,你未免太……我怎么说你呢?董西平的事情,不是你能了解的,里面很复杂。小亮比你小,姐姐还是你地嫂嫂。你不想想,你每次去南阳,你嫂嫂对你如何?你和他争个什么气?

    总之,以后不许在和小亮冲突。”

    悻悻地嗯了一声,庞统觉得非常不高兴。

    “好了,你也久不回来。正好月英在,你陪她出去走走,我和你黄伯父说点事。”

    “喏!”

    那边黄月英也颇有识礼的说:“父亲,叔叔,月英告退!”

    庞德公捻着胡须笑了,“小月英是越发地有礼数了,黄兄,端的是有本事,全不似我家那混小子,整天的给我惹是生非。”

    庞统叹了口气:我那里惹是生非了?

    看着庞统和黄硕出去,黄承彦才苦笑道:“德公,莫要再说了……我现在是有苦难言啊……自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人才,没想到却跑到了西域,弄地我现在是……”

    黄承彦说的是费沃。

    提到了西域,庞德公的脸色微微一变。

    “黄兄,这次董西平高调出西域,你怎么看?”

    “怎么看?”黄承彦轻声道:“只怕这天下再也不得安宁了。”

    “是啊,这段时间,荆襄也不安生。那五溪蛮连结山越,盟誓番苗南蛮,频频出山骚扰,刘景升也坐不住了。几次出兵镇压,结果不是损兵折将,就是扑了个空。”

    黄承彦点点头,“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那蛮王盟主,就是……”

    “可不就是董西平的结义兄弟?”

    庞德公苦笑道:“前些日子我还听人说,蛮王沙摩柯派人进了襄阳,把马峤一家都给掳走了。临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结果险些把刘景升的儿子也一起烧了。”

    “安宁的日子。只怕是一去不复返喽!”

    庞德公摇头叹息,“算了,这和咱们也没关系,还是说说你信里面地那件事吧。”

    庞统和黄月英溜溜达达的出了小屋,往后面的竹林小榭而去。

    那是庞德公平日修心养性的地方,环境清幽冷冽,颇让庞统喜欢。

    故而时常独自进去,一个人看看书,抚抚琴,其乐无穷。黄月英跟着庞统。进了绣林小榭。

    一坐下来,黄月英一把抓住了庞统的胳膊。

    “士元。救我!”

    士元是庞统的字,一年前因其学业出众。庞德公一高兴,就提前给他了表字。

    不过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是习惯称他的小名:阿丑。

    黄月英平日里也是阿丑长,阿丑短的称呼。如今称呼庞统的字,说明有大事发生。

    庞统一怔,“丑丫头,什么事竟让你如此惊慌。”

    “我爹要我嫁人!”

    庞统闻听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这一笑。却把个黄月英笑得恼羞成怒,上前揪住了庞统的耳朵。“你个死阿丑,我都快要烦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笑话我?”

    “欸。欸……”

    庞统疼得是直呲牙,强忍着笑意,“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月英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人既然愿意娶你,你索性就从了吧。”

    “从你个大头鬼!”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庞统从黄月英地魔爪中挣脱出来,正襟危坐道:“说说看,是那家的男人不长眼睛?”

    黄月英却害羞了……“你倒是说话啊!”

    “你也认识地,就是和你打架的家伙!”

    庞统先是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小鼻涕虫?”

    “就是他!”

    黄月英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定要我嫁出去?那小鼻涕虫有什么好?我却是不喜欢的,虽说颇有文才,却不是我心目中的人选。”

    “咦,你心目中还有人选?”

    黄月英眼睛一瞪,吓得庞统又缩了回去。

    “我心目中的丈夫,当时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英雄。有霸王之勇,有绝伦之才,他要能上马征战沙场,下马时可以吟诗作对。恩,人人畏惧,可是人人又敬佩。”

    庞统越听,越不是味道。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黄月英没看上自己。

    听她的意思,莫非是……“野丫头,你不会是说董家哥哥吧。”

    黄月英地脸,刷地红了!不过那眼中,却显出了一层迷蒙之色,轻声道:“你读过董家哥哥的那首诗吗?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好丑。可是他临走地那一句话,却是令我至今无法忘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大丈夫当如此,胸怀坦荡!他走时的背影,那种感觉,小阿丑,你是没有看见。”

    庞统无语了……黄月英突然收起了表情,恶狠狠的等着庞统。

    “我不管,我才不要嫁那小鼻涕虫。这件事你必须给我想出办法,否贼我就……”

    庞统打了个寒蝉,“你就如何?”

    “我就和爹爹说,我喜欢你,要你娶我!”

    庞统闻听,鲜血狂喷……不过,那小鼻涕虫告我黑状,惹得谁都说我不是。此仇不报,非大丈夫也!

    眼珠子一转,“主意我倒是有一条,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先叫声哥哥来听?”

    “小阿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三四九章 南荣彧

    关将至,马车在官路驰道中行进,二百名骑士列立马齐而庄肃。

    车里面坐的人,是一个皓首老妇人。

    双目已(gu).+

    两名侍女恭恭敬敬的在车帘旁坐着,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是非常的轻。

    原野之中,白雪皑皑。

    虽萧条肃杀,可是那路旁的树苗,却已经崭露出嫩绿的枝芽,预示着春天即将来到。

    十几名骑士环绕在马车四周,为首的人年约三十余岁,带着膀阔腰圆,带着一股子匪气。身披锁子大叶连环甲,头戴八宝凤翅盔,马鞍桥上横搁着金背砍山刀。

    “彧哥,翻过前面的山岭,就是徐州的领地了!”

    一名护卫催马到了那首领的身旁,压低声音说:“是不是该动手了呢?”

    彧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双眸微闭,面容阴冷,沉吟片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就在前面的山谷里宿营。老夫人想必也车马劳顿,休息一下的好。虞七,带着兄弟们去打些猎物来,这两天总是啃那干粮,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首领这一番颇通人性的言语,立刻引得众人的赞同。

    车帘掀开,一个侍女开口道:“南荣大哥,老夫人问,外面怎么这么吵闹呢?”

    彧哥眼中闪过一抹冷芒,暗道一声:这老乞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从西域这一路过来,老子就受你不少地气。今日正好。与你做个了断。

    “小翠姐姐。非是我等故意打搅老夫人地休息,确实是道路难行,兄弟们赶了一天的路,却是有点累了。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说不定晚上还会起风呢……前面有个山谷,咱们今夜就在山谷中休息。明日一早动身,差不多到傍晚就能抵达。”

    彧哥的声音很大,想必那车中的老夫人也能听得见。

    不过。这老夫人端的是会摆谱儿。明明听见了,却偏偏要那小翠儿再和她重复一遍。

    片刻之后,小翠儿再次掀起车帘。露出妩媚的面容。

    “那就辛苦南荣大哥了……今晚就在山谷中休息,老夫人说,等到了徐州,定会让刘大人重赏诸位大哥了。”

    “那就多谢老夫人的赏赐了!”

    彧哥满面春风,大声道:“兄弟们都听见了没有。老夫人说等到了徐州,都有赏!”

    “谢老夫人赏!”

    骑士们嘻嘻哈哈地回答。不过那话语中究竟有多少是发自内心,可就不好说了。

    马车进了山谷之后,立刻有人去安排宿营。

    这山谷并不算大,不过容纳个四五百人却是轻而易举。谷中怪石嶙峋,悬崖陡峭。

    参差不齐的峭壁之上,垂挂一根根藤蔓,几根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那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地飘洒,若同天女散花一般,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迷迷蒙蒙……

    这车中地老夫人,正是刘备的母亲。

    当西域犹在酣战之时,董曦同南荣彧二人偷偷的带着刘备地母亲,离开了戍县。

    他们准备去投靠曹操,一路上依靠着南荣彧当年的部下掩护,历经重重险阻,最终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许昌。而这时候,曹操正对刘备阻拦住他通往徐州的道路而感到头疼,虽说不得信任南荣彧和董曦,但是却知道董曦这个人的存在。

    想当年,郑泰图谋董卓,曾与曹操多有联系。

    隐隐约约地,曹操从种劭的口中听说过董曦这个人地名字,故而倒也还算相信。

    正准备那刘备的母亲做文章,却不想刘备出了杀手。

    这让曹操好生的难受,不过刘备随后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多多少少的让曹操松了口气。他最怕什么?最怕那刘备和袁绍联起手来,那可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好在,刘备似乎并不想居于袁绍的麾下,言语之间隐隐透露出和曹操结盟的意思。

    这个刘备啊,还真是个麻烦。

    几年来徐州的战事,就因为这个家伙的存在,让曹操是颇感棘手。

    既然他不想再依附袁绍,倒也是个机会。先分化了他们,再一个个收拾也不迟。

    故而,他命南荣彧送刘老夫人去徐州。

    说实话啊,这个刘老夫人端的是难伺候,脾气古怪且不说,油盐不浸,还很喜欢摆谱儿。特别是知道自家儿子如今也是皇亲国戚,那性子就变得越发让人难受。

    南荣彧在山谷中扎好了营地,请老夫人进了暖帐。

    这时候,他的十几个部下也打来了野味,就在谷地的中央,小水潭旁边烧烤起来。

    小翠儿前来打水,南荣彧还很热情的帮了她的忙。

    这小姑娘生的很不错,脾气温婉,懂得体贴人……只可惜终归是要羊入虎口了。

    自古这大户人家的侍女,说穿了就是主人的玩物。

    迟早是要便宜刘备的货色,反正自家是没有机会了,不过嘴巴上讨些便宜倒也无所谓。

    小翠儿也不生气,总是会红着脸,低着头溜走。

    却让一干大老爷们看的眼睛直直的,有的人还起哄道:“翠儿,是不是看上南荣大哥了?”

    小翠儿瞪了一群爷们儿的一眼,低着头进了暖帐。

    “好了好了,没事老是调戏人家小姑娘作甚?快些吃了喝了,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上路。”

    “喏!”

    这荒郊野岭的,说实话也真的是没什么趣味。

    天不知不觉的黑了,到了戌时,乌云遮月。开始下起了雪。

    这也许是新年到来之前的最后一场大雪吧……

    南荣彧喝了一口酒。看着漆黑地夜空。脑海中却不由地响起了那首诗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真怀念那时的岁月啊!

    看了看那些围着篝火的家伙们,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等这件事结束了,就能回家了!

    南荣彧想到这里,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

    “这烤肉有问题……”

    突然间。有一个人惊恐的叫喊起来。刚站起来,却扑通一声的倒在了地上。紧跟着,周围地人纷纷倒地。一个个眼中流露着惊骇的神情。只觉四肢无力,手脚酸软。

    南荣彧呼的起身,锵地抽出了佩剑。

    “兄弟们。动手!”

    十几个在篝火边烤肉地士兵,立刻站立起来,各自抽出了兵器,对着那些倒地的骑

    狠辣的杀戮。没错,是杀戮……这些人从头到尾。烤肉。

    山谷中,回荡着凄厉地惨叫声。

    南荣彧大步向暖帐走去。正好另一个侍女露头出来,圆圆的脸上,流露出迷茫之色。

    “南荣将军,出了什么事?”

    “没事!”

    南荣彧抬手一剑,将那侍女劈翻在地。

    那小侍女的眼中,带着惊恐的眼色。在倒地的时候,犹自看着南荣彧茫然不解。

    似乎是在说:为什么要杀我?

    可怜地姑娘,怪只怪你,生在这乱世中吧……

    南荣彧闯入了暖帐,就见小翠儿正扶着老夫人起来,“南荣大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翠儿,你让开了!”

    说实话,南荣彧还真的是有点喜欢这个姑娘。

    长得好看不说,性子又好。还真地是狠不下心来,把这姑娘杀了。

    “你……”

    “小翠儿,你走吧!”

    老夫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这贼子定然是董家贼子的人,今日怕是要在这里杀了我,挑唆我儿和曹大人之间的争斗。南荣小贼,老身说的有没有错?”

    这老乞婆,却是眼心不盲。

    南荣彧笑了,“老夫人果然是厉害,却没想到竟然没有瞒过你。闇部南荣二十六,奉李大人之命,今天来取你性命。小翠儿,你若是再不让开,就休怪我无情了!”

    那话未说完,小翠儿却突然间动了。

    一抹流光刷的飞出来,踏步腾空,直扑向南荣彧。

    这往日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个用剑的好手。南荣彧猝不及防之下,只觉一抹寒意逼来,本能的侧身一闪,抬手一剑刷的横扫出去,所扫了个空。

    肩膀上一疼,冷芒在南荣彧的肩膀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南荣彧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险些拿捏不住宝剑。骇然看去,只见小翠儿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肃穆之色,手中一把锋利的短剑,剑身若同一泓秋水,在火光中吞吐着妖异的冷芒。看执剑的手法,却是一个高手。

    “南荣大哥,抱歉了……”

    老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虽然看不见,可是却能感觉到小翠儿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意。

    “小翠儿奉主人之命,要保护老夫人平安抵达徐州,所以绝不会让你得手的。”

    “平安抵达徐州?”

    暖帐外的惨叫声,渐渐的止息了!

    南荣彧笑了,“小翠儿,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想必你是为了接近刘玄德,好趁机刺杀他,对不对?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儿,只是你现在还能有这个机会?”

    小翠儿的脸色蓦地一变,眼中曝露出骇人的杀机。

    “彧哥,外面的人都干掉了!”

    一名南荣彧的部下,闯入了暖帐,看到南荣彧的样子,不由得一怔。

    南荣彧忙大声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小翠儿的水袖一甩,一股风掠过,刹那间把烛火熄灭。暖帐中漆黑一片,老夫人啊的一声惨叫,紧跟着又是一声惨叫,不过却是两个人的声音。

    帐外地人。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地变化。

    十几个人纷纷闯入进去。暖帐中。冷芒吞吐,恰如鬼影一般的掠动。每一次冷芒闪过,必然会有一声惨叫声响起。十数声惨叫过后,暖帐里变得一片冷清。

    说时迟,那时快!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眨眼间发生。

    当烛火再次亮起的时候,就见南荣彧倒在血泊中。而老夫人的额头,插着一支小弩,已经断了生机。十几个南荣彧的部下。被小翠儿一剑击杀。无一人幸存。

    南荣彧咬着牙,撑起了身子。

    胸口有一道血痕,鲜血汨汨的流淌。

    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而小翠儿地脸色却是极为难看,恶狠狠的看着南荣彧。

    “我的任务完成了……小翠儿,你该怎么办?”

    南荣彧扔掉了手中地小弩,呵呵地笑道:“没想到曹营之中,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

    他拼着小翠儿致命的一剑。用小弩击杀了老夫人。

    小翠儿握着短剑,片刻之后突然也笑了。“我虽然未能完成任务,可是至少知道了,在董营之中,还有一个闇部地存在。南荣二十六,也就是说在你之前,还有二十五个人已经安插入各方势力之中,荀大人定不会怪我,一个活着的南荣二十六,也许比那死老太婆的作用更大一些吧。南荣将军,却要谢你给我了机会。”

    这小丫头……

    南荣彧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这小丫头居然能推测出这许多端倪?

    为什么没有听说过曹营中还有这样的一支力量,若不能通知主公,可就危险了。

    小翠儿既然有了主意,自然不会要南荣彧死去。

    走过去,要为南荣彧止血。南荣彧却突然抓起宝剑,朝着小翠儿就刺了过来。

    小翠儿早有提防,素手轻探,啪的搭在了南荣彧地手腕上,顺势一拉,喀吧一声就让南荣彧的胳膊脱臼,“南荣将军,您最好还是老实一点,这样就不必受苦……啊!”

    南荣彧地手臂脱臼,疼得往下一趴。

    可就是这么一趴,一支弩箭刷的就射了出来,快的如同闪电。

    小翠儿和南荣彧的距离本来就是很近,这弩箭飞来的神出鬼没,根本无法防备,蓬的正中胸口。小翠儿扑通倒在了地上,看着南荣彧,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扯开袍子,从背上拿下了一张弩机。

    “小翠儿,没想到吧……我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却有将做营特制的背弩。一报还一报,只是你的任务,怕是再也无法完成。”

    南荣彧挣扎着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了药末,洒在伤口上。

    “我要走了……感谢你让我知道了曹营之中,还隐藏着你这样的一个势力!”

    跌跌撞撞,走出了暖帐。

    南荣彧没有发现,小翠儿瞪大了双眸,手指在地上却写下了:间,二十六的字样。

    他走出暖帐之后,把背弩扔在了篝火中。

    大人说过,闇部器具使用完毕之后,绝不能留在当场。

    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那么背弩就不能再携带着,索性就地销毁了。

    拉过了一匹战马,南荣彧感到神智越发的不

    他趴在马背上,伤口的鲜血扔在汨汨的流淌着。那小丫头的一剑,却伤了心脉。

    我要回去,我要告诉大人……曹营之中,还有一个类似于闇部一样的存在。

    可是战马才出了山谷,南荣彧扑通一声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中,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生命正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渐渐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我本是安定乞儿,理应默默无闻。

    是李大人给了我新生,不但让我加入了闇部,还派人照顾我的妹妹,让她能有好日子过。如此大恩,南荣彧永生难报……只是李大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啊!

    南荣彧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四肢摊开,瞳孔渐渐的放大。

    关东的雪,却比不得凉州的风景美丽……

    ******

    长安朱雀大街,有一座仪门。

    占地足有千顷地宅院。房舍连云。亭台楼榭,美不胜收。

    薰俷静静地坐在凉亭里面,看着那池中的水散开涟漪。这宅院,原本是长安一个赵姓世族的产业,不过早在李郭活着的时候,因为家财丰厚,被李傕以通敌之罪给灭了族。家中的财产。大都被李傕给运去了郿县,只剩下了诺大的房产。

    薰俷占领的长安之后,此处就成了大都督府。

    说起来。那赵氏族人也是自寻死路。过地太奢华了些。

    连这池中的水,也是沟通了的活水,天气虽然冷。可是池水却没有结冻地现象。

    湖面,蒸腾着淡淡地雾水,把凉亭笼罩其中。

    薰俷披着一件袍子,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浮游在空中的水汽,整个人都懒洋洋地。

    睡到自然醒。生活突然变得非常乏味。

    薰俷觉得很是无趣,虽然手头的事情很多。可似乎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提起精神。

    好在身边有阎圃石韬,同时还从朔方那里,调来了孙乾和羊衜。

    这四个人处理政务倒是颇有水准,董俷倒是不太担心,反正只要是有人处理就行。

    随着关中的占据,董俷面临很多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人手的短缺,不过还好……

    经过三年地乡学教育,已经有一批学子可以派上用场。不求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能读懂了公文,会处理一些案牍,这就是足够了。虽然关中目前流民众多,百废待兴。可是董俷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当年地平流三策,却是提供了最好的思路。

    提起平流三策,就忍不住会想起了法衍,心里面又是一阵难过。

    脚步声响起,董俷没有回头。

    这个时候敢出现在这里,而且四大护卫没有出来阻止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人。

    那就是董铁!

    “小铁,可是家里来信了?”

    薰铁踏上了凉亭,垂手肃立,轻声回答:“是的,不过老太君,还有伯先生他们,都不愿意回来了。老太君说,西域挺好……她不想在车马劳顿,受颠簸之苦。”

    “西汉王府如何回答?”

    “羊太傅说,西汉王将会在年后启程,预计二月末,就可以抵达长安。太傅还说,长安自古王都,如今为汉室中兴之要地,故而长安令的任免,当要谨慎。”

    薰俷曾命人写信,推荐了费沃为长安令。

    羊续的这个回答也就等于是否定了他的建议,这让董俷略感到有些不太开心。

    随他去吧……

    “还有别的事吗?”

    “夫人和公子,将随西汉王一同出发。如今凉州新定,军师的意思是,路上怕不会太安稳,主公您最好命人沿途接应。还有,贺齐来信,请求开春发起会战。”

    薰俷闭上了眼睛!

    贺齐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事实上,如果卢植不死,皆有关中动荡吸引和连的注意力,而后发起弹汗山会战,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最佳的会战时机已经过去,需要忍耐啊。

    鲜卑势大,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

    但是游牧民族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部落分布塞上,平日并不会集结。

    当初贺齐扫平北匈奴,就是用的一个时间差,使得北匈奴没有集结兵力的时间。

    可是现在,和连已经有了准备,想要打,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徐庶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他的沉稳:“鲜卑大军集结,但不可能长时间的集结。只那粮草的损耗,就能把和连拖垮。而我们现在的兵力,实不宜与和连死拼。庶以为,只需拖过两个月,和连大军自然会散去……庶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消灭鲜卑大军。”

    为此,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上疏。

    不过近来董俷的情绪很低落,所以也没有看。

    “让阎圃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给贺齐。把元直的意见婉转告之公苗,请他忍耐一下。”

    “喏!”

    薰铁应了一声,转身正要离去。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董俷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心道:谁又来了?

    转过身,就见黄叙步履匆匆。

    踏上凉亭之后,黄叙躬身行礼道:“主公,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奉曾次公之命,前来献书。”

    黄叙是黄忠的儿子,年已经十五。

    如今在董俷的部下担任门下从事,一方面是学习处理公务,一方面是虽薰俷习武。

    这小家伙当年身体不好,幸亏马真发现,救活了性命。

    黄忠在抵达西域之后,小家伙已经十二三岁了,由于随华佗习练五禽引导术的缘故,身体壮硕的很。本来黄忠打算让黄叙随他一起从军,但是却被妻子所阻拦。

    毕竟是刀枪无眼,哪个当母亲的能不担心?

    夫妻二人因此而争吵了好多次,后来是董俷出面,把黄叙要过来,担任门下从事。

    读过书,习过武,黄叙的老师,可都不算差。

    如今徐庶阎圃忙于其他的事情,所以董俷府中的各种杂事,全部是由黄叙出面。

    薰俷听闻黄叙的话语,叹了口气。

    曾次?

    好端端,献什么书?

    薰俷苦笑道:“这个老黄啊,让他好好的在西域休养,却搞什么献书啊?媛容,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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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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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