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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二章 廖化怎能做先锋(一)第一更,恳求月票

    有雪鬼和王戎的加入,追踪也就变得不在是那么复杂。

    董俷带领二百多巨魔士和华雄的部曲,共七百多人先抵达金墉门,询问了早先出城的人马动向后,而后径直奔谷城门而去。出了谷城之后,有雪鬼领路,一路急行。

    自雒阳西出之后,向北是孟津。

    那里有越骑镇守,并且勾连河内,想要从那里通过,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镇守孟津的守将名叫朱皓,声名并不彰显。

    可若是提起他的父亲,那就是大大的有名。那就是前车骑将军,现征东将军,驻扎于青徐兖三州交界处的朱儁。朱皓领军,没有卢植那般的才华横溢,也不似皇甫嵩当年的勇猛果决。但他有两样好处。一是忠心;二来呢,继承了父亲的稳重和细致。

    这个人是能苍蝇飞过去能分出公母的人物,有他在,山贼想要通过孟津,很困难。

    孟津既然不可能,那么就只有西行的函谷关和南下的伊阙关。

    过伊阙关,就进入了豫州颍川郡。那里有流寇纵横,的确是一个好去处。但又一想,自雒阳到伊阙关,沿途有重兵把守。一个不慎,露出破绽的话,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思来想去,唯有西行一途。

    绕道谷城,过函谷关,进入衡岭与秦岭,而后八百里秦川,可以随意驰骋。

    雪鬼最终也是选择了谷城的方向,更证明了董俷的猜想正确。

    一众人马风驰电掣,朝着函谷关方向追下去。那雪鬼獒犬,速度惊人,居然和象龙跑了个不相上下。董俷一边吃惊这雪鬼的速度,一边不断的催促象龙加快速度。

    距离那贼子离去,相差了近三个时辰。

    董俷来了个换位思考,若他是反贼,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行进。至少也要在抵达函谷关以后才会休息。晚亥时,董俷的人马抵达了谷城。持符节直奔谷城令府衙,迅速补充了一应粮草之后,又强行从谷城征集了八百匹健马,全部换做双骑,继续追赶。

    根据谷城守军说,大约在两个时辰前,确有一拨人马从谷城经过。

    人数大约有两千左右,说是要前去扶风。

    不过,据说这些人一路行色匆忙,随军还有十几辆车仗,用篷布遮掩的很严实,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董俷闻听大喜,更确定了贼子的方向。

    但有一件事,却让他感到奇怪,那就是守军说,对方手中持有关防印信,而且还是真的。

    这关防印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

    雒阳大乱,何进身死,汉帝被劫持,整个朝廷的官僚体系全部停止运转,如何能有关防印信?唯一的解释就是,反贼和雒阳城内的高层人士有勾连,而且这个人曾在大将军府中效力。否则的话,普通人怎么可能持有只有大将军府才能开出的关防印信。

    “华雄!”

    “末将在!”

    对于董俷,华雄素来信服。

    在凉州的时候,听说了不少董俷在雒阳的事情。

    特别是雍丘救驾,一个人在数万乱军中驰骋纵横,所向无敌。让人想起来,就不禁为之向往。华雄是个纯粹的武人,没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对于这种事情,最是佩服。而且,董俷一路平步青云,做到现如今的禳侯,可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对于这样的人,华雄没话说,只有两个字:佩服。

    董俷道:“你带一百人回转雒阳,代我告诉父亲,就说贼子与高官有染,可从当初大将军何进府内的幕僚追查……我估计,能拿到大将军关防印信的人不多,当不难查找。”

    华雄一听,有点不愿意了!

    “禳侯,那你……”

    “我继续追下去!”

    “可你只有几百人,而贼子却有两千人,我若回去,您岂不是很危险。”

    董俷在原地马打盘旋,闻听放声大笑,“华雄,想当初我在雍丘单枪匹马尚不惧反贼数万大军,如今我有巨魔士,又有湟中义从,难不成还会怕那区区两千人吗?”

    这一句话,巨魔士也好,湟中义从也罢,全都在不知不觉中挺起了胸膛。

    不错,我们怕什么?

    禳侯十三岁的时候,就能纵横凉州,驰骋湟中,面对几万人,乃至十几万人都毫发无伤,区区两千人,又算得了什么?湟中义从,自然对董俷没有半点的陌生。

    羌人尚武,素来敬重英雄。

    别看当年董俷把个西北搅得天翻地覆,杀死了无数破羌人。可没有人对他愤恨,相反还有深深的敬意。再说了,禳侯可是破羌王妃的弟弟,当初也是为破羌王报仇。

    华雄想了想,觉得董俷说的有理。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转雒阳。禳侯定要多加小心……此去函谷关,说不定能和李儒先生相遇。他手中尚有五万大军,如果情况不妙,禳侯可以让李儒先生帮忙。”

    董俷闻听一笑,“华将军放心,我自省的!”

    “人,我不带了。如今京畿,可算得上是咱爷们儿的天下,断不会有事情。”

    “那好,我们就此告辞!”

    董俷也不废话,拨马疾驰而去。

    董铁、武安国随后紧跟,又有王戎吆喝雪鬼,随着大队人马就追了下去。

    恨不能与禳侯并肩作战!

    华雄心中感叹了一番,拨马直奔雒阳。

    ******

    廖化、杜远带领人马,押着车仗行进。

    两千人急行军似的赶路,沿途不敢有半刻的停留。

    廖化的心里很不舒服。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大家真刀实枪的干,死活天定。可是拿人家小做文章,这种事情做的实在是有点不地道。

    连贩夫走卒都知道,祸不及家人的道理。

    怎地那些雒阳的高官,却连贩夫走卒都比不上。

    白绕死了,眭固死了,于毒死了……

    白绕军三大头领,让人家杀的干干净净。己方两员大将,带着一百多人,却夹攻十几个女人。虽说最后成功的绑走了那个女人,可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实在丢人。

    妈的,这算是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窝囊。原以为跟随的主公是个人物,可现在看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地道。

    你要出气,也就出了,还要把人家的老婆卖给胡人?

    王允,那可是天下名士啊。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让人就是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停下来!”

    廖化突然勒住战马,厉声吼道。

    三大首领战死,如今白绕军就是以廖化和杜远为首。廖化的武力,比之白绕三人还要高出一筹,而杜远虽略不如廖化,可胜在脑子很灵活,能抵得上半个军师。

    廖化这一喊,却把杜远吓了一跳。

    “元俭,怎么不赶路了?”

    廖化阴沉着脸,“这件事我越想越不对劲儿……都是老爷们,有恩怨就直来直去,搞这种事情算什么?只怕那些老爷,并不是真心的要我们效力……杜远,咱们把那女人放了吧。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开的话,咱们这些人的面子,又该往何处放?”

    “廖化,你脑袋有问题吗?”

    杜远冷笑道:“到这个时候了,说这种话?就算我们放了那女人,你以为人家能饶了我们?别忘了,车上的女人,可是那个安宁亭侯的老婆,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再说了,你现在才看出来那些人的心思?妈的,老子从一开始就不信他们。”

    廖化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废话,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杜远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我们效力。咱们住在王允的府上,可实际上呢,这王允的身后,恐怕还有一个人呢。如果真的要咱们效力,为何王允迟迟不肯介绍那个人出来?白渠帅他们看不明白,可是我杜远却看的清楚。人家就是把咱们当替死鬼用,咱们何必要用心?”

    廖化说:“那你为何不提醒白渠帅?”

    “廖化啊,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你没看见当时人家一封书信,咱白渠帅就高兴的成什么样子?你我又算是什么东西,就算过去提醒,白渠帅他们会相信吗?”

    想想,似乎杜远说的也没有错。

    廖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放了那女人。”

    “我说你脑壳坏了,你还不服气!”

    杜远扭头,看了看队伍中的车仗,冷笑道:“到手的肥肉,老子从不会吐出去。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一群盗匪,还他妈的讲仁义?连士人都不讲仁义了,你讲个屁的仁义。我想好了,王允不是让咱们把人卖去胡人那里吗?老子才不会干。”

    廖化奇道:“那你想如何?”

    “元俭啊,你看看,如今白绕军两千人马,尽在你我手中。以你我的才能,加上这些人马,还愁不吃香喝辣?过了函谷关,咱们往秦岭一钻,有王允送给咱们的这么多财宝,当个山大王多快活。你做大哥,我做二寨主,嘿嘿,那小娘长得也俊俏,虽然不是黄花闺女,可给咱们当个压寨夫人,却是绰绰有余,你说如何?”

    廖化闻听,勃然大怒。

    “杜远,怎能有如此龌龊想法?”

    “龌龊?这年月,不龌龊我们能活下去吗?”

    廖化的面颊抽搐,似乎格外犹豫。

    杜远说:“元俭,这件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抢先通过函谷关。”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廖化当下点头答应,“既然如此,我们就赶路吧。”

    经过一番争论,谁也没有说服对方。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明确下来,那就是要先逃离险境。

    毕竟不过函谷,总是在危险之中。

    廖化杜远,率领着人马,押运着车辆,晓行夜宿,一路上疾驰,在离开雒阳的第三天天亮时,终于抵达绝涧。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雄关要塞。

    始建于春秋战国中,是雒阳与长安的咽喉。

    古有诗句赞美此处: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又有‘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的说法。函谷关以东,为关东;函谷关以西,为关中。想当年,秦依靠函谷关,阻六国兵马,令关前伏尸百万。而关中之地,却是毫发无损。

    看到了绝涧,杜远廖化,都不由得为之长出一口气。

    只要能过了函谷关,就算是平安了。

    正要下令加快速度,火速通过函谷关。突然间,身后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铁蹄轰隆隆踏踩大地,地面似乎为之在颤抖。杜远廖化脸色一变,扭头向身后观望。

    此刻,天光大亮。

    只见远处天边,狼烟滚滚。

    一队铁骑,疾驰而来。正是隆冬,那些铁骑喷着白气,身上还冒着蒸腾的水雾。

    恍如一群怪兽,令人心生恐惧。

    最前方,却是一员大将,马旁边跟着四头如同狮子一样,全身雪白的獒犬。

    掌中横槊,面目狰狞。尚有一段距离,在马上厉声咆哮,声若巨雷炸响:“贼子,纳命来!”

    不好,官军追上来了!

    廖化和杜远都没有见过董俷,可董俷的样子,却是听人说过无数次。

    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董俷,迫使太平道不得不提前举事;有因为董俷,使得豫州战场,太平道溃败。仅一个宛县,几乎阻挡了南方部三分之二的兵马。而作为这场战乱的主角,董俷的形象,早已经被无数人形容的如同凶神恶煞,狰狞厉鬼般可怖。

    廖化和杜远,都是黄巾成员,自然也知道一个端倪。

    今看见之后,下意识的就反应过来:安宁亭侯追上来了……

    “杜远,带着车仗走,我留下来阻敌!”

    廖化厉声吼道。

    而杜远却说:“这怎么可以,大家兄弟一场,要走的话,我们就一起走。”

    “走,否则一个都活不了!杜远,若是你能活命,听我一句,把那女人放了。留在身边,你终是那安宁亭侯的敌人,只怕到时候,你将会寝食难安。”

    廖化这一路上,心里很不舒服。

    杜远说的有道理,可他就是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疙瘩。

    要知道,他自诩为堂堂男子汉,却劫掠女人,实不是大丈夫所为。有时候,这心里的疙瘩解不开,就钻入了牛角尖。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不开,竟萌生的死意。

    杜远那知道同伴的这个心思,不过心里却是感动不已。

    “元俭,那我先走了……你定要活着和我汇合,否则我就杀了这女人,为你报仇!”

    说着话,他自带二百人马,压着车仗往绝涧走。

    白绕军也是经过战阵的百战精兵,廖化一马当先,厉声喝道:“三军听我号令,接阵!”

    一个圆形大阵,在绝涧外组成。

    按照阵法所说,第一排当以弓弩手为主。可是白绕军在经过无数失败之后,那里配的起弓弩手?即便是后来投靠了王允,但弓弩却都是为朝廷所控制,难以外流。

    所以,第一排全都是长矛手,长戟手。

    廖化立于军中,心中紧张不已。

    早就听说过安宁亭侯的名声,如今真正的面对时,那心中的恐慌难以抑制。

    董俷追赶了三天三夜,终于追上了廖化等人。

    见对方接阵,董俷也怒了……

    要阻拦我吗?真是不自量力!

    “巨魔士,破军!”

    刹那间,巨魔士的队形分散,三人一组,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三角阵。所有的三角阵,又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阵,在极速奔行中,瞬间就完成了阵法的组合。

    三角阵的顶端处,则是董俷、武安国和董铁三人组成的阵型。

    四头雪鬼极为通灵,在破军阵组成的一刹那,立刻从董俷的马前奔散开去。

    董俷发出巨雷般吼叫:“王戎,湟中义从,游骑奔射,随我杀,杀,杀……”

    “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门下三千士,赫赫雒阳城……”

    当董俷举起大槊的一刹那,巨魔士同时高呼。虽然只有二百多人,可那声音,却响彻了天地。

    廖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这就是那安宁亭侯的威风吗?若能在此等人物手中效力片刻,只怕死也是值得!

    这念头刚起,破军已经扑至阵前。

    中午有个聚会,先更一章。

    下一章,六点前更新,第三更,九点前奉上。

    今日还是一万五千字,敬请诸君月票支持,在下不胜感激。

第二一三章 廖化怎能做先锋(二)

    若说起战斗力,白绕军并不差。

    否则也不可能从重重包围中,突破袁绍大军的围追堵截,自冀州杀出一条血路。

    可廖化发誓,他经历的战斗没有一百场,少说也有八九十场,却从没有见过巨魔士这样奇怪的阵法。该怎么形容呢,整个破军阵在奔行的一刹那,活脱脱就像是一个三角形的回旋标。在奔跑的时候,阵型也随着奔跑而不断产生变化,以董俷为箭头的第一个破军小阵先是在白绕军的阵型中撕开一个口子,随即整个大阵都开始旋转。

    清一色的狭长卷刀,三个人不断的变化着合作的伙伴,但却又是合作无间。

    所过之处,就如同是被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过去一样,血肉喷洒,把个绝涧之外,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董俷大槊横扫,武安国双锤猛砸,董铁就好像一个幽灵,忽而在马上执大剑劈砍,忽而消失在人群中,却见细长的剑芒吞吐,带走一条条生命。

    圆阵之外,王戎带着五百精骑不停的奔射。

    这本就是他们拿手的本领,强弓硬弩,一支支利箭呼啸着掠过,将白绕军钉在血泊中。

    而这些精骑,根本不和白绕军接触,稍触即分。

    每一次接触,定然会让一片贼兵倒下。湟中义从的奔射能力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廖化有点懵了!

    长这么大,也无数次和官军交手,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厉声吼叫:“稳住,都给我稳住!”

    但吼叫在此刻已经没有用了,破军阵变成了一股旋风,所过之处,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

    四头雪鬼,更是无比的凶狠。

    专找骑军下口。一名贼将从乱军中杀出,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雪鬼突然窜出,腾空跃起,利爪搭在了马背上向下用力的一顿。披着马铠的战马,一下子被撕裂成了两半。肠子洒了一地,那鲜血喷溅在雪鬼的身上,令雪鬼顿时变得更加狰狞。

    骑士从马上摔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头雪鬼冲过去一口就咬在了喉咙上。

    整块血肉被撕下来,贼将当场毙命。这四头雪鬼,机灵的好像通了人性一样,在瞬息间杀死了十几个贼将,每当白绕军过来救援,就立刻散开,在圆阵外虎视眈眈。

    董俷大槊轻轻一抖,横扫而出。

    坚硬的槊干在空中受力的因素,几乎成了弓形

    一槊下去,拦在他身前的贼军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立。廖化见情况不妙,不停的喊喝,让白绕军稳定下来。董俷却无心和这些人纠缠,直扑廖化。董铁和武安国紧紧跟随,眨眼间直插入阵心当中。厉喝一声,董俷抬手打出一支鬼哭矛,直刺廖化。

    正在整军的廖化,也时时刻刻的在留意着董俷的行动。

    鬼哭矛飞出的一刹那,他抬刀向外一封,铛的一声,鬼哭矛飞了出去。

    可没等廖化收回大刀,武安国却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双锤举火烧天,轮圆了呜的落下。廖化无奈,只好举刀在挡,大锤落在刀杆上,震得廖化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大刀铛的落地,武安国却不见了踪影。

    董铁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窜出来,腾空而起,一招苍鹰搏兔,剑芒陡然飞出。

    冰冷的剑锋,在廖化的脖子上掠过,鲜血如雾一般的喷溅而出。

    而董铁,却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马上,随着董俷继续冲锋。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瞬息间完成。

    等白绕军反应过来,董俷带着巨魔士已经把整个阵型撕扯的七零八落。

    廖化的死,更让白绕军顿时丧失了继续战斗的意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了一声喊,丢了兵器扭头就跑。就好像是传染病一样,一眨眼的功夫,白绕军溃散了。

    从迎敌,到破阵,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王戎带领湟中义从在外面看的清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实话,湟中义从在这一战当中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几乎全都是巨魔士正面迎敌。

    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一千多人,几乎是巨魔士十倍。

    论战斗力,白绕军并不是很差。至少在王戎眼中,比一些官军可能还要出色一些。

    可这样一支人马,竟然在这一炷香的功夫被巨魔士击溃。

    凉州盛传董家巨魔儿的威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是虎狼之将。一头狮子,带不出一群绵羊。在这样的主帅带领下,巨魔士的战斗力,简直让王戎发自内心的吃惊。

    不过,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

    凤翅鎏金镗带着一流精芒,将靠近过来的白绕军击杀。

    与此同时,湟中义从也都收起弓弩,摘下兵器,追着溃散的白绕军,一阵凶猛狠杀。

    ******

    董俷没有停下来,带领巨魔士朝着绝涧就追了下去。

    杜远等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廖化一千多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溃败。正朝着函谷关奔行,突然间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传来,扭头看去,董俷一马当先,已经追了上来。

    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杜远抬手摘枪。

    既然董俷追上来了,只怕是廖化等人,凶多吉少。

    也知道,一千多人都挡不住董俷,只凭他们这些人,更不可能抵挡。这里距离函谷关尚有一段路程,而且笔直的一条路,根本无处躲藏。比速度,人家的马快,更逃脱不掉。杜远一咬牙,大吼一声:“拦住他们,给我把他们给拦截起来……”

    而杜远却不迎敌,催马扑向了一辆篷车。

    既然逃不掉,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最好的垫背,无疑就是那篷车中的蔡琰。

    董俷距离杜远尚有七八十步,被白绕军围困。

    眼睁睁的看着杜远咬牙切齿的扑向篷车,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打算。

    忍不住发出一声咆哮,“鼠辈胆敢!”

    大槊脱手将三四个白绕军砸翻,于电光火石之间,从兜囊中抽出了一支鬼哭矛。

    “武安国,给我开路!”

    身后的武安国催马跟上,大锤上下翻飞,硬生生杀出了一条大约有十步左右的血路。

    董俷冲过去,象龙雄壮的身体,把几个靠过来的白绕军撞开。

    猛然在马背上起身,怒喝一声之后,鬼哭矛呼啸着脱手就飞掷出去。气流自鬼哭矛上的孔洞中流转,发出一种刺耳的历啸。一道乌芒在空中掠过,简直就超越了人类视线的极限。

    杜远的大枪已经刺入了篷车,耳边突然响起了历啸。

    心神一颤,扭头看去。就见乌芒一闪,噗的正穿透了杜远的额头。

    董俷是含怒一击,所用的力量,简直打的惊人。整个头骨都被打得粉碎,鲜血混合着黄且白的粘稠物质,瞬间流遍了全身。

    杜远栽倒在马下,董俷也已经冲到了篷车边上。

    跳下马,大步流星的跑过去,几名白绕军还要过来阻挡,却被董俷手持金瓜,打得脑浆迸裂。冲到篷车旁,一把将蓬布扯开。就看见蔡琰蜷缩成了一团,正躲在里面。

    “姐姐!”

    蔡琰的身上有血迹,也看不出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溅在她身上。

    董俷心痛的要死,过去把蔡琰脸上的布扯下来,一把抱住了蔡琰,“姐姐,我来迟了!”

    蔡琰这一路上,真的是受到了惊吓。

    被董俷抱着,好半天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清醒,蔡琰一把抱住董俷,忍不住放声大哭。

    “阿丑,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娇柔的身子,在董俷的怀中瑟瑟发抖。

    这不由得更让董俷怒火中烧,扭头厉声喝道:“小铁,胆敢放过一个贼人,提头见我!”

    董铁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应了一声之后,手中猛然出现了一对短剑。

    杀法更加的凶狠,全都是贴身肉搏的招数。他这一发狠,武安国和巨魔士们,也变得疯了一样。随杜远的人马,也就二百多人。瞬息间杀过来,只看见血肉横飞。

    片刻功夫,地上看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王戎也带着人冲进了绝涧。四头雪鬼,在尸体堆中仰天发出历啸。

    董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蔡琰。

    而蔡琰这会儿也镇定了下来,用力的抱着董俷的脖子,险些令董俷窒息。

    巨魔士鸦雀无声,静静站立。

    突然间,远处人声鼎沸,从绝涧的另一头,一队铁骑疾驰而来。

    董俷心里咯噔一下,抱着蔡琰翻身上马,厉声喝道:“巨魔士,接阵……凿穿!”

    欠下七千字,明天一并补上。

    下一章《昭宁大事记》

第二一四章 昭宁大事记(一)七千字,补昨日章节

    昭宁,是汉帝刘辨的第二个年号。

    初登基的时候,何进建议把年号定为光熹,刘辨虽然不甚满意,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心里面总觉得很别扭,觉得何进插手的事情太多了。

    如今何进死了,辨心里很难过。只有真正面对整个大汉天下的时候,他才知道当初何进为他挡下了多少凄风冷雨。有些时候,失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拥有的,是多么的珍贵。

    辨的心情很低落,对于朝政也就无甚兴趣。

    而这一切落入在一旁暗中观察的董卓眼中,就变得更加不是味道了。

    两天里,这已经是第四次来看望蔡邕了,可是蔡邕自从朝堂中的事情稳定下来后,就病倒了。

    一个老迈文士,在危难时支撑着整个朝堂的正常运转。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可就是这一天,整个雒阳城却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外兵入京,雒阳城外,凉州军、并州军相互对峙。

    而城内,失去了何进之后,各路人马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纷纷被人吞吃下去。

    北军被瓜分的七零八落。

    如今屯骑、越骑和长水三军因不在雒阳,得以保全了编制。而步军、射声两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羽林军左骑,因何苗之死,而变得溃乱不堪,右骑虽然还没有被瓜分,可已经出现了混乱的苗头。整个雒阳,只有北宫卫没有出现半点混乱。

    就连那西园新军,除了张绣率本部人马回归董卓麾下之外,其余七校,还在观望。

    这么混乱的局面,对于蔡邕而言,显然是有一些穷于应付。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的缘故,造成了大宅门的防卫空虚。女儿被掠走,虽然女婿已经带人追下去了,可依旧对蔡邕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疲惫,惊吓,愧疚,牵挂……

    种种事情汇在一处,蔡邕在董卓入京的第一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幸好有济慈在,老爷子算是保住了性命。可是病情却不断的反复,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也是不停的询问蔡琰是否回来。要么就是抱着小文姬,在榻上默默垂泪。

    济慈说:“伯喈先生的病根子还是在心里,只怕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

    这如果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如今董卓正需要人为他参谋一下,可身边可以参谋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李儒没有随行,士孙瑞也不在身边。唯一能给他出主意的蔡邕,如今变得糊里糊涂。而最为信任的儿子,却在为他的媳妇奔波,董卓非常无奈。

    在议事大厅中坐着,董卓闭目沉思。

    典韦那天把一封诏书交给他,说是蹇硕临死前让他转交。

    里面的内容,典韦并不是很清楚。本来也认不得几个大字,除了能把名字写出来,那诏书里的字,典韦认识不了几个。而且他也没放在心上,诏书和他没关系。

    再说了,蹇硕说了,把诏书给董卓。

    而董俷来去匆匆,他几乎没有时间和董俷说话。当然,还有一方面,在典韦看来,董卓是自家兄弟的父亲,东西又是人家点名指姓的要交给董卓,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把诏书交给了董卓之后,典韦也就把这事情抛在了脑后。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特别是那勾结贼人,洗掠大宅门的幕后黑手,随着班咫等人的盘查,渐渐的浮出了水面。只是那人为大汉名士,典韦经过了这一次事件之后,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打蛇要打七寸,对待敌人,必须是一击致命,一网打尽。

    命令龙骑严密监视那人的动向,典韦等人,则开始搜集那人的证据。

    大宅门如今守卫森严,整条迎春门大街,驻扎了数百名凉州精骑。所以,当董卓在沉思的时候,静悄悄的,没有人前来打搅。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董卓不快的抬起头……

    “叔颖,你急匆匆的这是怎么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正是董卓的兄弟,董旻。

    他惊喜的说:“哥哥,你可知道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

    董卓一怔,“什么人!”

    “是景伯公的儿子!”

    这景伯公,指的是已故太尉种暠,曾担任过度辽将军,先后在凉州、并州击溃匈奴,平定过羌乱。董卓早年在凉州从军,多亏了种暠的赏识和提拔,才能步步高升。

    后来种暠离开凉州时,董卓正担任戌己校尉,没能前去送行。

    种暠回雒阳不久,就因病而亡故。董卓更是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深以为憾事。

    故而当董卓听到是种暠的后人,呼的一下子站起来。

    神情有些激动,大声道:“快快有请。”

    董旻连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外面带进来了两人。一个年纪和董卓差不多,在四十多岁的样子。而另一个,却显得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四五岁左右。

    “是……颖伯?”

    董卓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来人,片刻后叫出了对方的表字。

    种暠有两个儿子,长子种岱,表字公祖,不过因病在光和年间就已经病故了。

    而次子种拂,也就是眼前的中年人。年纪和董卓差不多,当年曾在凉州有一面之缘。

    种拂的表字是颖伯,董卓直呼其表字,以示亲热。

    “仲颍,许久不见,这可是越发的精神了!”

    董卓大喜过望,健步如飞走过去,一把抓住了种拂的手,“颖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到的雒阳?我听说,你早些时候不是在益州牧刘焉麾下做事吗?”

    “哦,两个月前,我接到了诏书。可没想到……”

    种拂说着,伸手将身后的青年拉过来,“申甫,还不过来拜见你董叔父。”

    “种劭参见董叔父!”

    青年身体魁梧,文质彬彬中,却有一股子刚烈之气。董卓不仅恍惚,隐约觉得站在眼前的种劭,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和种暠重叠起来。忍不住轻声道:“像,真像!”

    “这是我大哥的儿子,早先曾在刘幽州麾下效力,担任北城长。”

    “北城长?”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大官,甚至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官职。所谓城长,仅在门伯之上,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官位。而且幽州北城,直面鲜卑和乌桓的攻击,很危险。

    董卓有点不满道:“刘幽州怎能如此做?”

    种劭忙开口,“叔父莫要见怪刘幽州。事实上刘幽州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家祖曾为度辽将军,击胡于塞外。小侄并不想依靠祖父的威望,故而改名换姓,是想从最小处坐起。直到月前,刘幽州才知道了我的身份。”

    董卓赞赏不已,连连点头。

    “申甫,果然是国之栋梁。”

    “怎比得叔父膝下虎狼之将的威名,如今连塞外乌桓的人,都知道了西平的名字。”

    “申甫过誉了,过誉了!”

    董卓忍不住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但那神情间的得意,却无法掩饰。

    待招呼二人落座,董卓和董旻也都坐下来。

    种拂道:“若非今日在街上碰到叔颖,险些都无法见到仲颍呢。”

    董卓神色暗淡,轻声道:“不是我愿意如此嚣张行事,只是……颖伯,我也不瞒你,我那儿媳妇,被人掳走,我儿率领人马,朝函谷关追击。早先,我还以为我儿在雒阳过的春风得意,可今日才知道,我那狮儿,竟遭许多人的嫉恨。连带这迎春门内诸多官宦,也受到了牵连。可惜我找不到证据,否则定不会饶了那人。”

    种拂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叹了口气,“朝中小人当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其实,仲颍你何必要强找那证据,以你现在的手段,大可将其人揪出来,严刑询问就是。”

    董卓一拍手,大声道:“是啊,我怎么这么糊涂?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他先下手对付我,我又岂能束手待毙?叔颖,你立刻通知君明,把那人给我揪出来。”

    “喏!”

    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却不说破。

    早先朝堂上已经出现了流言,事情是谁做的,大家也都清楚。

    董旻急匆匆的离去,种拂沉吟了一下,却突然问道:“仲颍可曾听说了那流言吗?”

    董卓一怔,“什么流言?”

    “这两日雒阳街头,有民谣传唱说: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不知仲颍可曾听说过,又有什么想法吗?”

    董卓沉默了……

    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我自然听闻过。说实话,我这两日也在为此事而发愁。”

    “发愁?”

    “颖伯,你也非是外人,我不妨直说。我手中有先皇诏书,曾命我协助骠骑将军董重,支持陈留王登基。说实话,陈留王天资聪慧,临大事时却丝毫不乱,比之当今圣上,更有天子之像。可是董骠骑身亡,我虽有诏书,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种拂笑了,“仲颍你未免有些拘泥了……你手握诏书,有辅政的资格,若先皇真的有这个意思,支持陈留王想必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你素来果决,为何此事却犹豫起来呢?”

    “这个……”

    董卓不由得意动。

    没错,我手里有诏书,也算是托孤的大臣,有什么好怕?

    再说了,当今圣上与我没有关系,上面又有一个太后,很多事情确实有些不好办。

    而陈留王却无靠山……

    若我设防令其登基,岂不是就成了他的靠山?

    有些时候,一句话,能将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完全激发出来。想起当年所受到的种种冷遇,董卓心中的愤怒一下子被点燃了。若我兴废立之事,当效仿伊尹、霍光之举。当年所有辱我的人,都会乖乖的前来依附,到时候看他们还敢嚣张?

    那何进,不过一屠家子,却能手握天下兵马。

    我的出身丝毫不比他差,为何不能做一个大将军呢?

    董卓越想,越觉得应该行废立之时。不由的嘿嘿冷笑起来,拳头也不知不觉的握紧。

    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

    事实上包括种拂,也是在故意忽略这件事。

    何进能成为大将军,是他占了外戚的身份。而董卓,似乎没有这么一件光鲜外衣。

    “颖伯,我拟请你为我军师,不知可否?”

    种拂闻听,先是一怔,似乎有些犹豫。

    董卓不由得神情黯然,“莫非颖伯也和那些人是同样的想法,觉得我粗鄙,不屑辅佐?”

    “仲颍这话说的……也罢,我如今尚是白身,若仲颍你不嫌弃我的智谋短浅,我愿效力。”

    种拂起身,深施一礼。

    董卓也连忙站起来,把种拂扶住。

    心里乐开了怀,咧开大嘴笑道:“我得颖伯,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话,看了一眼在一旁沉静端坐的种劭,“申甫历练回来,正应大展身手,为朝廷效力。不如这样,明日我奏请皇上,封申甫为侍中,不知申甫意下如何呢?”

    种劭连忙谦让:“只怕小侄才能浅薄,不足以担当大任。”

    “申甫切莫妄自菲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只是,我奉先皇旨意,不知道朝中大臣,会如何看待?”

    “非常时行非常事,董凉州何必在意太多?不如今晚宴请诸公,探探口风如何?”

    董卓沉吟一下,点头道:“理应如此。”

    ******

    当晚,董卓在大宅门内摆下了酒宴,邀请朝中大臣前来赴宴。

    如今雒阳城内,董家势大。

    丁原虽然也有兵马,却比不得董家的蒸蒸日上。故而虽在邀请之列,却不甚快活。

    想他堂堂并州刺史,本来和董卓是平起平坐。

    如今呢,到了雒阳城内,却变成了一个执金吾。表面上风光,可却比不得董卓。

    若非他手中尚有人马,只怕董卓早就把他干掉。

    坐在酒席当中,闷闷不乐的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听董卓开口:“我有一言,请诸公评定。”

    坐在次席中的种拂,顺势迎合:“不知董公有何高见?”

    “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则不可以奉宗庙社稷。当今圣上懦弱,自阉寺祸乱之后,却少理朝堂之事,整日里只知伤感。陈留王聪颖,当为明主。先皇亦曾有旨意,欲由陈留王继承帝位。此乃先皇诏书,我欲请诸公见证,行废立之事,可否?”

    说着,有人呈上了汉帝诏书,传递下去。

    所有人都惊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董卓会在酒宴中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一个个心中惶恐不安起来。

    诏书传入手中,看了几眼,确实是真的。

    可这在座的,都是道德之士,心里说:你董卓不过是个良家子,有何德行做这种事?

    但这些话,谁又敢说出来。

    丁原在下面勃然大怒,待诏书传到了他的手中,一脚踹翻了酒案,站起来把诏书撕的粉碎。

    “董卓,你不过是个良家子,竟大言不惭要行废立之事!天晓得,这诏书是真是假,你无德无能,胆敢如此?当今圣上,乃是先皇嫡子,登基为帝,本就是天经地义。且登基之后,又没有失德之处,你怎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实不为人子。”

    其实,丁原说的也没有错。

    可如果他能把话语说的婉转些,董卓说不定还能考虑一番。

    他死了诏书,而后又指着鼻子怒斥董卓,当着这么多人,却又让董卓的面子如何保全。

    丁原心里本来就有火,说起话来更是非常刺耳。

    董卓大怒:你骂也就骂了,怎么还敢把诏书死了?你以为,没了诏书,我就不敢吗?

    呼的站起来,厉声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股子在凉州养成的野性发作,董卓手扶宝剑,怒视丁原。

    种拂连忙劝阻:“今日酒宴,只谈风月,莫谈国事。丁建阳想必是喝多了,董公何必在意。”

    丁原怒道:“种颖伯,助纣为虐,必不当好死!”

    董卓闻听更怒,就想杀了丁原。酒宴中的文武大臣连忙上前劝阻,同时有让丁原离去。

    这本来也没什么事了。

    董卓气消了,自然不会在意。

    哪知丁原在回家的路上,却遇到一行兵马押着一众犯人。

    火光中仔细看,丁原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被绳索捆绑的人,竟然是王允。连带着王允身后八十九人,全都是王府中的家眷。而押送的兵马,却不是大理公差,反而是北宫卫。

    连忙上前阻拦,却见为首一员大将,手持三尖两刃刀,盯住了丁原。

    “北宫卫办事,来人止步!”

    “尔等怎可如此大胆,为何捆绑王大人!”

    “王允勾结太平道反贼,血洗迎春门大街,杀人无数,奉鄂侯之命,特押送审问。”

    “胡说八道,王大人怎么可能勾连反贼?”

    这时候,王允大声喊道:“建阳公,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朝中奸党再起,董卓大逆不道,擅捕朝中大臣,有谋逆之心。我王允一腔热血,定不会向他们屈服。”

    过来两个北宫卫,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把个王允打得头破血流,满脸的血污。丁原看着不认,想要上前阻拦。

    那员大将一振兵器,“再不让开,休怪我心狠手辣……”

    丁原前来赴宴,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所带的只有十几个亲卫。而北宫卫却有数百人,为首的将领,更是面目丑恶,看上去好似凶神恶煞一般,大刀寒光闪闪。

    酒亦醒了,丁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王允一家大小押走,可心里的愤怒,却不可抑制。

    径自出城,来到大营里。

    坐在中军大帐,丁原越想,越感到愤怒。

    董卓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凉州刺史而已,为何如此大胆妄为?谈废立之事,还擅自抓捕朝中大臣。长此以往,这董卓迟早会成为汉家江山的心腹大患。要说起来,丁原对汉室还是有感情。特别是袁家的不作为,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你们把我从并州调过来,又不让我轻举妄动,难不成就是要我受那良家子的欺辱不成?

    喝了一肚子的闷酒,在天亮时分,丁原召集麾下将领。

    “我等来雒阳,实为扫除奸妄。如今阉寺虽灭,朝中却出了一个王莽之流……我拟兴兵讨伐,不知诸君可愿随我一起除奸?”

    吕布忍不住问道:“义父,敢问那王莽之流,何人?”

    “凉州董卓!”

    吕布的眼睛顿时雪亮,杀意凛然。

    当初败给董俷,吕布本来就不太服气。可后来丁原有隐忍不发,看着别人捞好处。

    这心里面啊,是非常的不痛快。

    如今丁原要打董卓,吕布第一个出面赞成。别看吕布只是并州军中一个小小的主簿,可究其勇武之名,却是全军皆知。吕布麾下有六健将,分别是高顺、郝萌、曹性、魏续、侯成和宋宪。都是勇冠三军的人物,一向都是以吕布为马首是瞻。

    见吕布表态,六将立刻道:“愿尊大人之命。”

    不过这大帐中,却有一员小将,似乎有些犹豫。

    这小将军,大约在二十上下,身高八尺,面如紫玉,目若朗星,生的是仪表堂堂。

    丁原一蹙眉,“文远为何不说话?”

    “主公,我等如今只有八千人马,而董卓收拢了北宫卫之后,人马已近万人。其麾下猛将如云,如果我们冒然出战,只怕……以小将之见,再过些日子,李通会带领我并州大军抵达。到时候我们兵马合为一处,要杀董卓,铲除奸妄,定非难事。”

    丁原一怔,也不禁有些意动。

    可是吕布却不愿意了,“文远也忒小心了,区区凉州人马,还不放在我等眼中。我麾下有大将高顺,陷阵营虽然只有七百之数,却可以抵挡万人。义父,我们等兵马支援,那董卓何尝不是在等待支援?孩儿愿意为先锋,斩了那董卓的人头奉上。”

    一听,确实有道理。

    “我儿言之有理,就依奉先所说。”

    张辽还想劝阻,但是在吕布那如刀一般的目光凝视下,却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也罢,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唯有死战。

    丁原当下点齐人马,率八千人马冲出军营。

    董卓这时候刚起床,在院中骑了会儿马,正准备上朝议事。

    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丁原聚集人马,在城外叫骂。顿时想起了昨日的事情,火冒三丈。

    好你个丁原,我不找你麻烦,你却自己来送死?

    立刻召集麾下众将,登上正阳门城楼。却见城下一员大将,身着唐猊宝甲,身披大红色麒麟披风,内罩百花袍。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纯血的浑红马,盘旋驰骤。

    董卓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人?”

    却听种拂说:“这人我倒认识,乃丁原的假子,吕布吕奉先。传闻此人在并州有飞将之名,有万夫不挡之勇。”

    种劭也说:“没错,我听说这个人,早先曾和禳侯恶战,若非禳侯马好,险些不是对手。”

    这一句话,却顿时恼了董卓身后诸将。

    要知道,西凉诸将,素来以董俷为傲。闻听这种劭贬低董俷,都不禁勃然大怒。

    “小白脸,休要胡说八道,禳侯之勇,岂是你这等小子能够评论。”

    曾经在董俷麾下效力的雅丹怒吼一声,上前请命道:“主公,我愿出战,斩敌首级。”

    董卓心里也不甚痛快,当下点头答应。

    雅丹立刻提枪上马,带领部曲冲出城门,在马上一声怒喝:“吕布,尔不过是我家公子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出来耀武扬威。丁原假子,何不更名叫做丁布,省的羞了你的祖宗。”

    这一句话,说的吕布顿时满脸通红。

    这人的嘴巴可真是太毒了……若不杀他,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喝酒实在误事,不但给自己增加压力,还弄的身体不舒服。

    早上跑去点滴,才算是缓解了一些……

第二一五章 昭宁大事记(二)

    有一句老话,叫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吕布当初之所以拜丁原为义父,说实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那丁原,性情刚愎,并不是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主儿。而吕布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更令他在并州军中的地位非常尴尬。事实上,就算是拜丁原为义父之后,这尴尬也没有减弱。

    是个孤儿,老子也不知道是谁。

    吕布随的是母姓,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

    背着一个杂种,野种的名头四处奔求。吕布心里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杀死母亲的凶手。期间,为学武艺所受到的种种屈辱和苦难,实难一言道尽。

    雅丹的话,揭开了吕布的伤疤,令这个后世背负了骂名的人,也在无法保持冷静。

    一声怒吼,催马就扑向了雅丹。

    掌中方天画戟扑棱棱颤抖,化作满天戟云,向雅丹冲去。

    吕布胯下的浑红马,是一匹大宛宝马,个头高大,速度惊人。当年丁原耗费千金,才从别人手中购买过来,一直把这浑红马当作宝贝一样的对待。可今天,丁原也知道,吕布没有好马,恐怕很难占到便宜。这才狠下心来,把浑红马送给吕布。

    有了一匹好马,吕布立刻就显得不一样。

    马似蛟龙,人若猛虎,在怒啸声中,宛若一抹红云,眨眼间就扑到了雅丹的面前。

    要说起来,这浑红马确实是一匹异域良驹。

    虽比之象龙要差一些,可就算是在西凉军中,也没有几个人能配备如此好马。

    大宅门里面,任红昌有一匹浑红马。沙摩柯有一匹……就连典韦,也只能骑略差一些的铁骅骝。而西凉军当中,也只有董卓的那匹赤兔比浑红马强,其他人嘛……

    呵呵,闲话少说。

    雅丹正骂的痛快,吕布就到了跟前。

    挺枪就刺,哪知吕布疯狂的劲头儿起来,视雅丹的大枪如无物一般,在马上轻轻一侧身,啪的将方天画戟钩住了枪杆。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枪头上,雅丹吓了一跳。刚要收招,却见吕布的方天画戟顺着枪杆一滑,快如闪电一般,噗的将雅丹斩于马下。

    这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董卓在城头上还没有看清楚吕布的招数,那雅丹就被杀了。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开口,却见城头下又有两人抢出本阵,向吕布扑去。

    吕布的健将正准备过去阻拦,却听吕布一声怒吼:“都给我让开!”

    大戟一探,划转了一个奇异的弧形,把那两员大将圈入其中。那二将是董卓在凉州招揽的猛将。一个叫做李蒙,一个叫做柳杉。二人马打盘旋,联手夹击吕布,可没有三个回合,就见吕布一招夜战八方,大戟在手中诡异的回转,就把两将挑杀。

    “好厉害的吕奉先!”

    董卓忍不住赞叹,“非我家狮儿,只怕无人能敌。”

    话音未落,就惹恼了一人。身高过丈,赤面黄发,沙摩柯厉声喝道:“伯父怎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何必事事烦劳二哥出面,沙沙不才,愿出城与之一战。”

    这武将的心气,是一个比一个高傲。

    沙摩柯也是如此。

    生平只服气两个人,一个是他大哥典韦,第二个就是董俷。

    董卓刚要阻拦,却见沙摩柯已经杀出了城门。典韦和吕布交过手,深知此人的厉害。

    忙开口道:“伯父,我与沙沙观阵。”

    “君明小心!”

    典韦转身下城。可这一转身不要紧,董卓身后的战将,一下子就少了一小半。

    麴义、班咫、晏明、史涣、张郃几人跟着典韦就走下了城楼。种劭看了一眼,突然笑道:“禳侯麾下,猛将竟如斯之多吗?”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董卓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一干将领,董卓心里也在犹豫:是啊,怎么阿丑的麾下,尽是猛将?

    扭头看看,身后一干将领,怕只有华雄、韩猛、张绣三人还能拿出手来。

    难不成,将来要让别说,我董卓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都是靠了阿丑的本领吗?

    再想想,阿丑如今确实成了大气。

    武有典韦、沙摩柯;文有蔡邕在后面撑腰。

    这心里面感觉很不舒服,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可是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种拂和种劭相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城下,沙摩柯跨坐浑红马,手持铁蒺藜骨朵冲出城门。紧跟着,典韦带领北宫卫列阵城外。

    吕布见过沙摩柯,那一夜沙摩柯在宫门外的一击,至今记忆犹新。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吕布厉声喝道:“丑鬼,上一次你占了马匹的便宜,今日且看你家爷爷如何杀你。”

    沙摩柯更是直接,一句话都不说,催马就冲向了吕布。

    二马照面,沙摩柯轮圆了铁蒺藜骨朵,呜的一声,带着一股劲风砸向了吕布。

    吕布虽然嘴巴上说的嚣张,可是心里面却没有半点轻视。抬戟向外一挑,只听铛的一声,两匹浑红马唏溜溜连连长嘶。论力气,二人不相上下,吕布不由得大叫一声:“好丑鬼,再接我一招。”

    “何止一招,百招千招,爷爷也不怕你!”

    铁蒺藜骨朵舞的影影憧憧,带着一道道,一条条,一股股残影凶猛的砸落下来。

    吕布亦抖擞精神,见招拆招。

    画戟上下翻飞,铁蒺藜骨朵残影重重。两匹浑红马,更是兴奋的连连暴嘶,连踢带踹,四蹄翻飞,二人眨眼间,就斗了百余回合。吕布心中暗赞:“好一个丑鬼!”

    沙摩柯也是佩服,“这家伙怎么比我二哥还要难缠?”

    这一场龙争虎斗,让观战众人看的是眼花缭乱。即便是不懂得其中凶险的种家叔侄,也不禁为之惊叫连连。战鼓隆隆,震天介的响。

    丁原在一旁观战,也是连连寒蝉:若非奉先,此人之勇猛,恐怕无人可以抵挡。

    渐渐的,沙摩柯有点支持不住了!

    典韦看的分明,那里还能坐的稳。一催胯下铁骅骝,高喝一声:“三弟休慌,我来了!”

    人伏马上,贴着地面就窜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惊人,吕布刚逼开了沙摩柯,典韦的马就到了。

    又是一个高手!

    吕布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叫起来,“黄脸汉子,你叫什么?”

    “某家典韦,吃我一招。”

    典韦在马上突然长身而起,双铁戟在半空中划出两道新月般的弧光,奇诡的斩向吕布。

    吕布亦抖擞精神,方天画戟扑棱一颤,一招姜太公钓鱼,大戟探进了那一对新月当中,突然极速的旋转。一轮圆月仿佛自戟云中飞出,铛,崩开了典韦的双铁戟。

    这叫做画戟破双月!

    典韦被震得手臂发麻,吕布虽破了双月戟,却也将力量使到了老。

    那边沙摩柯催马过来,劈面就是一击。吕布不得不抬戟封挡,震开了沙摩柯之后,典韦也再次冲上来。抡起力气,吕布比典韦大,和沙摩柯在伯仲间;论招数,沙摩柯最差,可是典韦却不比吕布弱。这兄弟二人相识多年,一起练武,一起走天下,早已经养成了默契。一见此情况,沙摩柯一力降十会,典韦双戟妙招连出。

    把个吕布打得是手忙脚乱,隐隐露出了败相。

    丁原本阵中,魏续和吕布的关系最亲,说起来还是吕布的小舅子。

    催马就冲了出来,挥枪扑向典韦,厉声喊道:“奸贼无耻,竟以多欺少,我来也!”

    而另一边,史涣大吼一声,冲出本阵,拦下了魏续。

    一个曾经是游侠,会尽天下英雄;一个追随飞将,曾在草原上斩将夺旗。

    二人马打盘旋,站在了一处。丁原阵中再次冲出两员大将,一个是侯成,一个是宋宪。

    晏明、班咫,飞马冲出,将二将拦住。

    一时间,战场上分成了四波人马,打在一处,好不热闹。

    丁原阵中,曹性一蹙眉。拈弓搭箭,瞄准了典韦就是一箭。而城头上,却见韩猛摘下大弓,抬手一箭飞出,铛的正撞在曹性的箭上。两人相视,不由得暗自佩服。

    这时候,战阵中却已经分出了胜负。

    吕布被典韦、沙摩柯夹击,已经抵挡不住。

    张辽一眯眼睛,扭头对身边那神色肃穆的青年道:“高顺,陷阵营正是出战之时!”

    高顺点头,领兵出阵。

    而另一边的麴义,也耐不住寂寞,指挥人马,迎上前去。

    这两支人马,如同两股洪流,在战场中撞击在一起。双方都无人喊喝,可是那强行压抑声息的景象,却令人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只见血肉横飞,残肢脏器洒落地面。

    谁也不肯退让半步,麴义和高顺二人带领本部人马,站在了一处。

    论战斗力,高顺的陷阵营非常强悍。那可是究竟考验,曾在无数次战斗中得到验证。

    麴义也丝毫不差,北宫卫虽然比不得陷阵营的精锐,可是却胜在装备精良。

    两支人马甫一接触,顿时让战场中所有的拼斗,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董卓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此军是何人所练,竟然是如此的凶悍?”

    知道高顺的人不多;同样对麴义了解的人,也不多。

    华雄只知道,那麴义是董俷非常看重的一个人,轻声介绍道:“此为公子麾下大将,麴义。”

    种拂已经被那血肉横飞的景象,惊得有点说不出话。

    看了一眼种劭,见种劭也是一脸的震惊。要知道,种劭可是曾在北疆真刀实枪的历练过,由此可以看出,这一场撕杀又是何等惨烈。

    怎地天下猛将,都归了那董家子?

    心里正在疑惑,丁原阵中的张辽抬腿摘枪,大声道:“主公,此时正当冲锋!”

    城头上的董卓,亦是这种心思。

    两支人马发出一阵喊杀声,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对方冲杀过去。

    飞熊军的人马占据多数,虽在局部有些处于下风,可是在整体上,却占据了优势。

    只见那张辽,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一队铁骑随着他在战场上奔行,好似一把利剑,将凉州军分割成了几块。

    董卓忍不住道:“好一员大将!”

    相比之下,华雄和韩猛虽然勇武,却没有张辽那种大将之风。董卓一咬牙,正准备派出张绣。却在这时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号声。从孟津方向,荡起漫天的烟尘。

    却见有一员大将,黑面无须,手中一口象鼻子古月大刀,带领一军,风驰电掣般杀来。

    “君明大哥莫要担心,庞德在此!”

    这是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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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章 昭宁大事记(三)

    自从和董俷分开之后,庞德并没有急于赶赴雒阳。

    相反,他放慢了行军的速度,一路上整备军纪,操练人马。与臧霸的接触之后,庞德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丹阳精兵的确是很精锐,但也要训练出来才堪大用处。

    这一次如果不是董俷用计,如果不是有卢植坐镇,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局面。

    而且,董俷把人马都交给了庞德,无疑表明了态度。

    我很信任,我可以把家底儿都交给你!这种信任,让庞德生出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虽然抵达雒阳晚了几天,可却是恰到好处。

    早有探马兵马,说明了雒阳城的情况。庞德、潘璋、凌操为前军,亲率一千铁骑抵达。随后有尹礼和吴敦二人坐镇中军,指挥七千步军随后掩杀。尹礼、吴敦,追随臧霸可是有年头了,对于用兵,也有其独到之处,七千人马组成了极有层次的阵型,跟在骑军之后,犹如一台推土机一般的直接就撞入了丁原的后军之中。

    刹那间,并州军阵脚大乱。

    庞德一马当先,左右跟随这凌操和潘璋。

    三人率领骑军杀入敌阵当中,令并州军顿时慌张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支人马是怎么来的,更不晓得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丁原大惊失色,心道一声:不好,定是中了董卓的埋伏。

    在他看来,这支人马应该是董卓埋伏在城外的一支奇兵。

    他这一慌乱,中军阵型也变得不再圆转。与此同时,庞德也看出了战阵中的形式。

    那张辽,就是关键。

    吕布被典韦、沙摩柯缠住,无法脱身出来。其余众将,也难以分心出来迎敌。张郃挡住了曹性,隐隐占据了上风。而华雄韩猛两人夹击丁原,也让丁原无法分身。

    只要挡住张辽,则大局当定。

    庞德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张辽就扑了过来。

    张辽正在分割西凉兵马,哪知道庞德突然杀出。迎面照头就是一刀,刀疾马快,势大力沉。那象鼻子古月刀本来就带着一股子回旋的力道,震得张辽险些大枪脱手。

    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刚要反击,却见庞德身后杀出两员大将。

    论武力,潘璋和凌操都略低于张辽。可二人有生死之交,一起坐过监牢,可说是关系极为密切。这两人一联手,就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算数结果。

    张辽顿时被缠住,手忙脚乱的抵挡二人。

    庞德一刀令张辽停住,随即催马就杀入了敌阵当中。主将被挡,其后的军卒立刻乱了套。不知道是该继续冲杀,还是挡住庞德的一千铁骑。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庞德把张辽的骑队就切割成了好几段,随后吴敦率人掩杀过来,并州军大乱。

    “撤退,撤退!”

    吕布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再无回天之力。

    拼着被沙摩柯在二马错蹬时枪里加鞭,抽的甲叶粉碎,口吐鲜血。

    方天画戟从典韦胯下的铁骅骝脖子上掠过,那铁骅骝惨嘶一声,跌倒在血泊中。

    典韦被摔下了马,却丝毫没有惊慌。

    双铁戟虽然脱手,却一把揪住了一个并州军的脖子,抡起来将一个并州骑兵砸下了马。

    翻身上马,抬手飞出四五支小戟,逼退了并州军,顺势从一人手中抢过一杆大刀,咆哮着就是一阵劈砍。吕布趁机杀出了重围,忍着伤势,逼退了史涣、晏明二人,将魏续等人救了出来。

    “义父,撤退,快点撤退!”

    丁原也知道,无法再打下去了。

    比斗将,不是对手;拼斗阵,也是旗鼓相当。现在董卓的伏兵赶到,如何是对手?

    带着残兵败将,朝伊阙关方向就跑。

    董卓也没有弄清楚庞德这一支人马究竟是从何处来,不过这时候不追杀,未免对不起自己。

    当下命张绣点齐本部人马,乘势一阵掩杀。

    不过吕布虽然战败,却没有失去冷静。相反,被沙摩柯打伤之后,头脑变得很清晰。

    亲率六健将在后压阵,张绣赶来,却被吕布所败。

    这一阵,并州军败退三十里,方稳下了阵脚。八千飞熊军,却整整折了一半还多。

    与此同时,张辽被陷入战场当中。

    华雄等人前去杀敌,可是典韦等人却收拢人马,把张辽团团围住。

    想想看,周围尽是一时虎将。典韦、沙摩柯、张郃、晏明、庞德等人虎视眈眈,看着潘璋和凌操夹击张辽。把个张辽吓得提心吊胆,一边抵挡潘、凌二人,一边还要担心其余众人的随时出手。那些人当中,可是有不少人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

    更何况典韦和沙摩柯那种……

    董卓率人也来观战,见张辽虽陷入苦战,却仍是临危不乱,不由得心生喜爱之意。

    “那将军,可愿归降于我?”

    此时,战场上的并州军非死即伤,剩下的大多成了俘虏。

    张辽暗自叫苦,猛然奋起余威,一马三刀,逼退了潘璋、凌操之后,大喝一声:“住手!”

    潘璋和凌操相视一眼,退回了本阵。

    张辽看了看周围,又朝董卓看了一眼,突然一声长叹:“董公,张辽愿降……”

    这句话,说的好生苦涩,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这一仗,打得可真他妈的憋屈。

    连对手的虚实都没有弄清楚,打个屁啊!

    “只是张辽有不情之请,还请董公莫要屠杀俘虏。”

    今天这一仗,董卓同样是很憋屈。从头到尾,都是阿丑的人出力,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闻听张辽愿降,董卓很高兴。

    要知道,凉州军也好,并州军也罢,都有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杀俘。故而张辽此说,更证明了此人是个有情意的人物。当下大笑道:“若将军降我,我有怎会杀俘?”

    典韦等人听得一皱眉,心里不免感到不快。

    合着,我们都白打了不是?

    也不知道董卓是无心,还是有意,在当晚的庆功会上,刻意的没有去褒扬典韦等人。

    反倒是对张辽很亲热,让典韦等一干董俷的部下,心生怨念。

    华雄等人还好,可张辽却就倒了霉。典韦等人看他的目光,就如同看仇人一样。

    张辽心里还奇怪:这董卓麾下,怎么都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

    ******

    雒阳战事结束的时候,董俷正欣喜若狂的抱着一匹战马的脖子,不停的发出傻笑。

    那战马,高八尺,长丈二,生的是雄骏至极。

    脖子上长着好似狮子一样的黄色狮鬃,双眸散发出五彩般的迷幻光芒。

    在校场中生龙活虎,暴嘶不停。

    周遭战马,就连象龙都不敢靠近半分。

    董俷抱着它的脖子,不停的叫着:“阿丑,可想死我了!”

    旁边,李儒、蔡琰微笑看着这一人一马,不时的发出了会心的笑意。

    李儒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

    当日董卓屯兵于蝇池之后,率领五千精骑先行出发。而李儒、徐荣在整兵之后,在董卓离开的第三天,向雒阳开进。从蝇池抵达雒阳,需经过新安、函谷关,方算是进入了京畿。

    那一日,李儒正抵达函谷关的时候,突然听闻绝涧中有人马撕杀。

    据斥候形容,一方主将的模样,听上去很像是他那小舅子。立刻就带上人马,赶来接应。

    不过抵达绝涧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李儒看到董俷,自然是非常的开心。当晚就让董俷带着本部人马,在函谷关修整。

    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追赶,即便是巨魔士,也非常疲惫。

    董俷也累,不过却还要安抚蔡琰。

    别看蔡琰被囚禁在篷车里,但是对杜远和廖化的对话,却也听出了一个端倪。没想到,居然是王允在这里面作梗?

    这心里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

    好歹我老爹也是当今名士,你王子师自诩为仁义君子,却干出这样的事情。还要把我卖给胡人……若非阿丑赶来救我,只怕你们的诡计就要得逞。既然你不要脸面,可休怪我也不讲脸面。

    不过,蔡琰连日来担惊受怕,也真的是累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天正午。醒来时,发现董俷不在身边,蔡琰顿时惊恐起来。

    好在看到了董铁,否则真不知道会变出什么状况。

    询问了董铁之后,才知道李儒晌午神神秘秘的拉着董俷,跑去了校场中。

    蔡琰这会儿是觉得,只有呆在董俷身边,才最安全。立刻就央求着董铁带她过去。

    可没想到……

    “姐夫,怎地把狮鬃兽也带过来了?”

    李儒笑道:“这次我们举兵前来雒阳时,途径敕勒川牧场。奶奶说阿丑已经到了驰骋疆场的年纪,若再留在牧场里,只怕会耽搁了它的好时光。故而让我将它带来雒阳,顺便还有西平的兵器……呵呵,奶奶说,西平不使锤,那才是辜负了巨魔士的名号呢。”

    “西平的兵器?”

    蔡琰不禁觉得有些好奇。

    就在这时候,看见徐荣骑马进入校场,又有武安国赶车一辆大车,跟着徐荣进来。

    “西平,去看看车上装的是什么?”

    董俷几年都没有见到狮鬃兽了,如今冲锋,心里面的那个快活,简直无法形容。

    听到李儒的叫喊,他不由得感到诧异。

    发现武安国看他的目光,显得非常的古怪……

    赶着车进了校场,苦笑着说:“主公,武安国今日才算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董俷松开了阿丑,奇怪的来到车仗旁边。

    掀开了车帘,却见那车上摆着两个木箱子。

    “姐夫,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儒大笑道:“,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装神弄鬼……”

    董俷跳上马车,打开了箱子盖儿,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那惊呼声中,带着无尽的喜悦。

    他探手进入了箱子,气沉丹田,双臂用力,大吼一声,双手在箱子里一振,只听哗啦一声,木箱粉碎。两柄沉甸甸,金光闪闪,带着八角菱形平面的擂鼓瓮金锤,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看那大锤的个头,蔡琰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是阿丑的兵器?”

    武安国嘀咕道:“那玩意儿……太吓人了。我过去才轮了一下,差点自己把自己砸死。”

    擂鼓瓮金锤,正版的伏波遗宝。

    如今在董俷手中,份量却是刚刚合适。

    双锤在手,只觉豪气冲天。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兵器,持此宝贝,吕奉先又有何惧?

    董俷忍不住一声历啸:“来人,给阿丑配上马鞍……姐姐,且看我舞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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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昭宁大事记(完)恳求月票

    并州军和凉州军的火拼,已经落下了帷幕。

    西凉人马,大获全胜。但实际上,真正对雒阳产生影响的,却并非这简单的胜负。

    双方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让雒阳人感到心惊肉跳。

    西园军在董卓获胜之后,彻底投向了凉州军一方,使得雒阳原本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随之打破。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董卓在雒阳站稳了脚跟。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董卓,并不觉得开心。相反,随着大战结束,他陷入了沉思。

    今日这一战,几乎完全是依靠董俷的人马,才取得了胜利。

    这在许多人眼中,无疑是一件好事。但在董卓的眼里,却好像变了味道。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随着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董卓不喜欢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阿丑羽翼丰满,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可即便是亲生儿子,过于强大的话,也难免会有些担心。士族门阀,不泛那种弑父夺位的事情发生。所谓平衡的手段,不仅仅是针对皇室。在一个家族当中,过于强势的存在,总会造成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可以看得出来,阿丑的部曲,很难收买。

    一个许久之前就存在,但是这些年来已经被淡化的问题摆在了董卓的面前。

    阿丑和他虽然是亲父子,可如果有了冲突,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董卓轻轻的敲击着额头。当初,因为女儿董玉的事情,使得父子能够合好。可随着董俷的长大,他还能如以前一样的听话吗?还是那个老问题,母亲在,董俷可以使用。可老夫人毕竟七老八十的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那个时候,董俷还会听他的话吗?

    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挺好的关系,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杂念,就会衍生诸多猜忌。

    种劭在城头的那一句话,挑起了董卓心中那根最脆弱的心弦。

    把一切都控制在掌握之中,是董卓的性格。出现了不和谐,就必须要去学会舍弃。

    可偏偏,那是他的儿子。

    凉州军体系当中,华雄、韩猛、徐荣都偏向于董俷。

    迟早有一日……

    董卓不敢再想下去,因为那结果,让他感到心神恐慌。不行,必须要给予阿丑一些制约。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这董家唯有一人可以做主,那就是他这个老子。只要他董卓还活一日,董家就没有第二个可以话事的人存在。可是要想做到这一点……

    董卓的思绪,顿时混乱起来。

    书房门被敲响,抬头看去,却是他的侄子董璜,站在门外。

    经过了在北地的磨练,董璜看上去比以前稳重了很多,眉宇间越发有大哥董擢的影子。

    董卓一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叔父,是种先生求见。”

    “哦?”董卓起身,“快快请他进来。”

    “不用请,呵呵,我已经不请自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种拂出现在门口,“我看卓公在酒宴散去时,有些闷闷不乐,故而前来询问。不想在门口遇到的董璜……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和大哥非常相似啊。”

    种拂口中的大哥,也就是董擢。

    董卓笑了笑,肃手请种拂进来,而后对董璜说:“天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董璜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董卓坐下来,“颖伯,却是知我心思啊。”

    种拂笑道:“其实卓公你的心思不难猜测,想必是日间那吕布之勇,令卓公心动。”

    董卓一怔。

    吕布之勇,却是让他很喜欢,但是说心动,却不免有些夸张。他麾下不缺猛将,且不说自家儿子董俷武力未必弱于吕布,但只是典韦和沙摩柯,也不见得比吕布差太多。

    不明白种拂之意,却又不方便询问。

    种拂说:“我还以为卓公想要招揽那吕布,难道卓公不是为此烦恼吗?吕布此人,勇武绝伦,堪称天下无敌。若能招揽此人,加之其麾下将领,谁还是卓公敌手?”

    天下无敌?

    董卓心中不由得冷嗤了一声,心道:我家狮儿,未必就比那吕奉先差。

    突然间,心里面生出了一个念头。

    狮儿能有如此成就,却是因其勇猛无人可敌。若有一人可以制约,岂不是能让阿丑惊醒?并州军的确是勇猛,而且那张辽也说,吕布麾下有健将六人,皆虎狼之士。

    观今日之战,当可以和阿丑的麾下旗鼓相当。

    眼珠子一转,董卓计上心来,“颖伯,那吕布是丁原之子,如何招揽?”

    种拂道:“我观吕布,不过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其身上有一般胡人血统,而胡人嘛……见利忘义,想那吕布也是如此。曾听闻,吕布随认丁原为父,可是在并州军内,地位却极为尴尬。其勇武之名,并州妇孺皆知,可为何只能担任主簿一职?”

    董卓一惊,“你是说……”

    “刚才我与文远交谈,得知吕布麾下健将,皆是他引荐与丁原。可如今呢,高顺等人的军职,却高于吕布。卓公,丁原或许可以识人,但却没有用人的本领。吕布,恰似猛虎,唯有卓公这等人物方能驾驭。不知卓公对我这话,可有什么意见?”

    废话,这马屁之语,董卓如何能有意见。

    轻轻点头,“那该如何招揽此人呢?”

    “何不请一能言善辩之士,潜入并州军中,说动吕布来降。”

    董卓想了想,“我门下有一人,名李肃,好像和吕布是同乡。此人的口才很好,应该可以说服吕布。只是若无大利,恐怕也不好说降吕布这个人吧。”

    “武将爱马,我观卓公坐骑,极为神骏,何不舍一骑,而觅虎狼之将乎?”

    董卓的坐骑,就是那匹赤兔马。

    原本董卓是想要把这匹战马送给董俷,可因为董俷有象龙马,故而也没有提起。

    一蹙眉,不禁感到肉痛。

    可再一想,又觉得非常划算。

    一来可以给董俷一个警示,二来则能平衡凉州军一系的内部,不使阿丑一家独大。

    当下拍案而起,“就依颖伯之见。”

    ******

    当晚,李肃悄然来到了吕布的营帐,顺利说服了吕布。

    事实上,此时的吕布,也正在尴尬之中。其无敌的神话,先后被三人打破,丁原的态度,也似乎有了一些转变。虽说过些日子有李通带兵赶来,可谁都知道,董卓的人马也正在开进。相比之下,并州军士气低弱,恐怕再打起来,也难以获胜。

    甚至,连丁原麾下的智将也被俘虏。

    仅凭这些人,真的可以抵挡住勇猛的凉州铁骑吗?

    人一旦出现了畏惧,这考虑的事情也就变得多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李肃的出现,对于吕布而言无疑是指明了一条光明之路。那赤兔马,更是让吕布感受到了董卓的诚意。

    当晚,吕布击杀丁原,率部投靠董卓。

    而董卓也非常的开心,当日就表奏汉帝,加封吕布为温侯,虎贲中郎将,守护南宫。

    这个消息传开,令雒阳城顿时轰动。

    董卓部下之勇猛,为世人所见,如今又有了吕布,天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一时间,有许多名士前来投靠。

    董卓志得意满之下,再次提出了废立之事。而这一次,满朝文武,竟然无人阻拦。

    汉帝刘辨,在朝堂上被武士拉下了龙椅,架着离开了嘉德殿。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被董卓所看重的袁绍,在朝堂上拔剑怒斥董卓这种行为大逆不道。

    说实话,董卓本来有诏书,还能占住一些道理。

    可是那诏书被丁原撕毁,如今竟没有人可以站出来证明。虽有种拂口口声声的说,的确有这么一分诏书。但真正相信的,又有几人?只是大家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当晚,袁隗登门为袁绍请求。

    这不禁让董卓更加得意。想当初,他第一次进入雒阳时的遭遇浮现脑海中,言语间虽然很尊敬袁隗,但是语气却是显得咄咄逼人。而袁隗,竟跪在董卓面前痛哭。

    那袁隗是什么人?

    先不说他四世三公的身份。虽然汉灵帝末年,他的官职被撤销,可威望依然存在。

    把个董卓得意的大笑不已。

    可在旁人的眼中,却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先有擅自抓捕朝中大臣,如今竟然让一个垂垂老矣的名士跪在地上,其作为实在可恶。

    废立,你董仲颍有什么资格,提废立之说?

    只是碍于董卓势大,满朝文武,无人敢站出来说话。

    袁家服软了,董卓自然也要表现出大度来。不但没有追究袁绍的顶撞之罪,相反还加封他为渤海太守。这也是袁隗为袁绍求来的官职,用他的话说,渤海是贫瘠之地,让袁绍过去,好生的反省一下,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他所犯下的罪行。

    汉帝,不应该说是废帝,刘辨,与何太后被关进了永安宫,日日以泪洗面。

    何太后怒斥董卓是一头豺狼,并诅咒董家人不得好死。按道理说,刘辨也应如此。

    可偏偏很奇怪,此时的刘辨,一下子变得很坚强。

    “母亲放心,董卿一定会来救我们!”

    何太后不禁骂道:“皇上,你怎么到现在,还相信董家的人?那董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董卿是好人,他一定会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想?”

    刘辨握紧了拳头,看着何太后道:“我相信董卿,我知道他会来救我。而且每次我遇到危险,董卿都会出现,从未让我失望过。母后,当年我在校场随董卿练武的时候,董卿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人复仇的故事。那故事的最后,主人公曾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从未忘记过。”

    “是什么话?”

    何太后不由得好奇的询问。

    他很想知道,那董家子究竟说过什么话,竟然可以让儿子对他怀有如此强烈的信心。

    不过也难怪,好像以前刘辨遇险,董家子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过。

    刘辨的眸光闪亮,轻声道:“董卿说,人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有两样:忍耐,还有希望!”

    何太后咬着嘴唇,静静的看着刘辨。

    辨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已经飘飞的白雪,好像是在坚定信念,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朕知道,你不会负我……朕知道的,哪怕是天下人都负了我,你也不会……是不是,董卿?”

    两行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滴在了辨的胸前。

    算上昨天欠下的字数,今日一共更新一万九千字,再次恳求大家月票支持。

    明日章节《孺子心歹毒》

    另外说一句废话,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好耽误事情,呜呜呜……

第二一八章 孺子心歹毒(一)

    大宅门书房中,已经被加封为太师的董卓,正翻看了那本由蔡琰整理出来的《敕勒川文集》。

    董旻悄悄的已经,一声不响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怎么样?”

    董卓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董旻轻声道:“没什么动静,从昨天开始,他下朝后就回家,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可曾和别人接触过?”

    董旻摇摇头,“未曾……那叔侄二人,如今为士子所唾弃,几乎无人理睬。”

    董卓放下了书,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董旻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多问。对于这位兄长的心思,他实在是揣摩不出来。

    “叔颖,你可是在奇怪,我明明请他做军师,为何又要对他行监视的事情?”董卓笑着说道。

    董旻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景伯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一点我非常感激。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因此而相信颖伯叔侄。不管怎么说,景伯公都是士人出身,种拂叔侄,更有美名传扬天下。如今突然投靠我,我欣喜之余,不免有些奇怪?颖伯,也是个很桀骜的人啊。”

    董旻想了想,“兄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

    “我此次进京,原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连文开都没带在身边。伯喈先生又生了大病,我身边确实也没有人可以使用。种拂叔侄有大才,不可以不用,但是也不能重用。这几天,若非种拂叔侄相助,我还真的会感到头疼。”

    董卓说着话,站立起来。

    “但对这叔侄二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不是在于别的,而是他办事太过热心。这实在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颖伯……人常说从小看老,我与颖伯相识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弱冠的年纪,要想改变性格,却是很困难的事。叔颖,我兄弟有废立之功,却处于狼虎之地。所以才要更加小心,步步为营。你给我盯着他,但别太明显。”

    董旻起身,“兄长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说到这里,董旻欲言又止。

    自家兄弟的心思,董卓又怎能不清楚?不由得笑道:“叔颖,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此次兄长能有废立之功,全赖西平麾下猛士,为何兄长却……”

    董卓闻听,脸色不由得起了变化。

    “兄长若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没关系。”

    董卓苦笑道:“叔颖,你我兄弟,事无不可言。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其实,很怕!”

    “怕?怕什么?”董旻不禁奇怪:“难不成兄长害怕西平会……”

    “那倒不太可能。西平这孩子,有时候脑瓜子很死,但却不是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那兄长你怕什么?”

    董卓犹豫了一下,“古人曾说,家国天下,与皇上而说,这天下就是国,与我们而言,这家就是国。治家和治国一样,需要手段,软的,硬的,必须要保持平衡。”

    董旻道:“兄长所言极是。”

    “说实话,西平能有如今的成就,我很开心。但你有没有发现,那日击溃了并州军之后,我在庆功宴上一眼看去,全都是西平的部曲建功。西平能聚集这么多奇人异士,说穿了只是凭他虎狼之将的名气……可如果有一日,一旦有了利益的冲突,这些人势必会出现波动。那时候,我整个董家就是靠这些人支撑,岂不是危险。”

    “利益的冲突?”

    “没错!”董卓沉吟片刻,“张绣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董旻点头,“我听说了。”

    “我当初很看好此子,所以才让他来跟随西平。可谁想到,这小子后来居然……嘿嘿,这次他聪明,没有随便下注,归顺于我。但若想我再大用他,却不可能。”

    “我明白了!”

    董旻道:“兄长是害怕那些人将来和张绣一样。”

    董卓点头,“试想,如果再任由西平的势力发展下去,这些人将成为我董家的枝干,一旦枝干比我们的主干还要粗,所造成了结果,就如同今日的汉室江山一般。所以,我必须要给予他们压制,让他们知道,唯有跟随西平,才有出头之日。同时我必须令主干更加粗壮,方能令这些枝干不会胡思乱想,我董家才能安享富贵。”

    董旻说:“兄长,我全都明白了。”

    “好了,此事西平若是能看得出我的心思,定会有所行动。但如果他没有看出来,我再设法补救吧。不过这样也就说明,西平还远不足以担当我董家未来的基业。”

    说着,董卓走到了门外,看着满天飘扬的雪花,久久不语。

    而这时候,董璜从前院的夹道中走过来,躬身向董卓一礼道:“叔父,客人们都到了。”

    ******

    董卓要大宴宾客,同时也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

    随着吕布的归降,董卓将京畿之军全部吞并,纳入西凉军中,在雒阳无人可抗衡。

    同时,探马传来消息,昨日李儒所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抵达谷城。

    一切都已经稳定了,是时候要解决一些问题了!董卓决定摆下酒宴,邀请雒阳大小官员。

    正午时分,宾客们都已经抵达。

    只看那大宅门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就知道是何等的热闹。

    自从董卓来到雒阳,就把这里当作了家。不过由于大宅门内太过于热闹了,不适合伤者养病。故而济慈建议,把女眷、伤病全都搬迁到蔡邕的家里。

    李信和司马香儿的鸾卫营,因为废立的原因,也从北宫撤离,驻扎于谷城门,和蔡府相隔一条大街。也正是济慈这个出于医者角度的建议,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前来大宅门赴宴的,自然都是名动一方的名士。

    司徒杨彪,,太尉黄宛,光禄大夫荀爽……诸如此类的人物,不断的抵达大宅门。

    董卓宴请,谁又敢拒绝呢?

    午时过,酒宴开始。

    只见美酒佳肴不断的奉上,董卓居于主座,谈笑风生,看上去极为和善。

    可明眼人却发现,大厅四周,到处是甲士。门外有典韦、沙摩柯二人守卫,董卓身后,尚有华雄、吕布扶剑而立。那目光如鹰隼般的锐利,不时在宴会场中扫过。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荀爽心中疑惑不解,向董卓看去,却发现他的目光,不时的从一人身上扫过。

    酒过三巡,董卓放下了酒杯。

    大厅里的众人也都急忙放下酒杯,心中忐忑的向董卓看去。这是有话要说,今天的肉戏,才刚刚开始。

    却在这时侯,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跟着有野兽般的马嘶传来,引起了大宅门外一阵骚乱。

    好马!

    吕布眼睛一亮。只从这马嘶声中,就可以知道,那绝对是一匹好马。身为武将,虽有赤兔马,可又有谁会介意再多一匹战马呢?只是不知道,那马匹的主人是谁。

    董卓也是一怔,因为那马嘶声实在是熟悉。

    马嘶声过后,传来了牛吼。沙摩柯呼的站起身来,惊喜的叫喊道:“是丹犀,是丹犀!”

    话音未落,脚步声腾腾响起。

    只见从大厅外冲进了一人,身高过丈,生的好一副凶神恶煞般的相貌,杀气腾腾。

    大宅门内的卫兵,见到此人,立刻躬身行礼。

    而那人理也不理,冲进了大厅,大声喝道:“父亲,你怎能做如此事情?”

    没等董卓反应过来,外面又跟进了一个清瘦的男子,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西平,冷静,冷静!”

    这男子,正是董俷。

    和李儒汇合之后,第二天就随大军出发。

    在董俷看来,董卓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谋逆的心思,那么历史上的废立,应当不会发生。

    可不成想,大军抵达谷城时,董俷就听到了废立皇帝的消息。

    先是李儒神色大变,跺着脚连连道:“不好,不好……只怕岳父这下子要有危险。”

    而董俷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发生了废立的事情。

    若董卓没有废立之举的话,则天下人对其就算是愤怒,却没有什么借口。可废立之举一起,就等于把董卓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难道,历史又要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星夜离开谷城,率领巨魔士奔赴雒阳。

    大军有徐荣带队,也加快的行军的速度,向雒阳赶来。

    没想到,正好遇到了董卓在家中大摆酒宴,董俷心急火燎,大步流星的就冲进议事大厅。

    典韦和沙摩柯,本来很高兴的想要迎上前。

    哪知道董俷进门,二话不说就指责董卓。要知道,董卓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本来挺开心,被董俷这么当中指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西平,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我是说……”

    李儒看出了董卓的脸色不对,连忙拉住了董俷的胳膊,硬生生打断了董俷的话语。

    “小婿李儒,叩见岳丈太师。”

    董卓的脸色,这才算是缓和了一些,微微一笑,“文正,一路辛苦!”

    李儒趁机拉着董俷,“西平,有外人在,莫要自家起冲突,让那些人看咱们的笑话。”

    董俷这才算是稳定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拱手道:“孩儿见过父亲。”

    董卓笑了,“我儿快快起来,不知道此行追击,可还圆满?”

    心里升起了暖意,董俷听董卓询问蔡琰,不由得觉得舒服了一些,当下点头道:“孩儿于函谷关追上了贼人,并将其全歼。昭姬亦得以解救,只不过怕是让有些人失望了。”

    说着,目光一扫,想要寻找王允。

    可找了半晌,却没有见到王允的踪迹。心里不免感到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典韦上前低声道:“二弟,幕后黑手已经被我们查到,就是那个王允,业已看押。”

    已经抓起来了吗?

    董俷心里顿时杀机涌动,点点头,“大哥辛苦了!”

    目光一转,落在了吕布的身上。细目微微一闭,闪过一抹精光。

    此时,吕布先是向董卓告罪,而后站出来躬身道:“禳侯,布先前多有得罪,如今同在太师麾下效力,以后还请禳侯多多关照。”

    吕布不是傻子,和董俷三兄弟斗了三场。

    刨去第一场于北宫卫和典韦二人的比拼之外,第二场和董俷比拼,却是个平手。但第三场的拼斗,却是真的败了。这三兄弟,一个赛过一个凶猛,当是得罪不起。

    更何况,董俷是他顶头上司的儿子,自然言语间多了些谦让。

    吕布对董俷虽然不服气,但也不能说完全的不服气。武人之争,比得是勇武,比得是谁的拳头大。抛开马的因素而言,吕布自认虽能略胜董俷半筹,但也不会轻松。

    董俷本来对吕布是看不顺眼的。

    可人家笑脸相应,总不成他横眉冷目。

    当下一抱拳,“吕将军客气了,早先我们各为其主,也说不得什么得罪。”

    董卓在座上看着,不由得会心而笑。

    有并州飞将,又有我家狮儿,天下何人能与我争锋?至少从董俷的表现来看,他能给予吕布足够的尊重,说明他并没有太骄狂。希望,他能明白我之前的那些举动。

    若是两方能精诚合作,嘿嘿……

    董卓想到这里,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大厅中的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就连华雄,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吕布也好,董俷也罢,都是他很佩服的人。他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虽然吕布投靠分了董卓的信任,可从另一方面而言,华雄又被封为汉安都护,总领西部军事,说明董卓并未看轻他。

    身上都有董氏一族的烙印。

    董家越强大,越兴盛,他华雄的好日子就越长……

    哪知,就在众人放下心的时候,坐在董卓下首位置的种拂突然开口:“禳侯刚才进门的时候说,太师做的过分……不知道禳侯所说的过分,又是指的什么事情?”

    一句话,却将话题转移到了早先的局面,令客厅中的气氛,顿时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

    董俷细目微闭,问道:“你是何人?”

    董卓也看了种拂一眼,“西平莫要无礼,此乃我恩公种暠的公子,种拂种颖伯。论辈分,你当成颖伯为叔父,怎能用如此态度说话?还不过去给颖伯先生道歉。”

    董俷目光一冷,却让种拂不免心惊肉跳。

    他没有和董俷有过太多接触,只知道这个人凶猛残暴,有虎狼之姿,是个狠角色。

    早先,种拂还真的不甚在意。

    可没想到今日见了,被董俷的目光这么一扫,心顿时扑通通的直跳。

    李儒掐了董俷的手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目光阴冷的看了种拂一眼,突然冷笑起来。

    “颖伯先生的好奇心,可真是重啊!”

    一句话,让种拂的脸色微微一变,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却不言语。

    一个是当今名士,一个却是追随董卓多年,被称之为西凉第一阴谋之士的李儒。

    很显然,李儒对影响到他地位的人,开始发动了反击。

    杨彪、黄宛还想站出来缓解气氛,却被荀爽一把抓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儒并没有过于和种拂纠缠,而是大声道:“太师,西平今日之暴怒,确是因为您的缘故。想当初,您曾经说过,定会取了那韩遂的人头,但是……我们在西凉剿灭反贼,不想朝中却有人暗中和反贼勾连。于北地松开了一个口子,令我们的剿杀计划,最终功亏一篑。韩遂趁机冲出石嘴山,逃往朔方……太师,此等奸妄,怎可高踞于朝堂?”

    众人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目光全都不自觉的向张温看去,只见张温,脸色苍白如纸,坐在席间却是汗流浃背。

    种拂一怔,诧异的向张温看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

    董俷则二话不说,冲过去一脚踹翻了酒案,一把揪住张温的领子,拖到了大堂上。

    有张温的随从在外面发现情况不妙,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典韦在门口一声厉喝:“来人,还不把这些狗贼拿下!”

    早有甲士蜂拥而上,把张温的随从乱刀砍成了肉酱。一刹那间,原本和和美美的大宅门内,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而吕布和华雄,锵的拔出佩剑,扫视大厅中的众人。

    这时候,谁还敢再站出来说话?

    董卓的面色阴沉,长身而起,拱手道:“诸公,非是董卓不敬诸公,而是……我儿常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好汤,又说这世上总有害群之马。张温,就是这种人。我在西凉,与羌人苦斗,苦心布局数年,眼看着能将逆贼一网打尽,不想张温贼子,眼红我的功劳,竟暗中和逆贼勾结,擅自让开北地通路,使得逆贼逃窜。”

    黄宛惊叫一声,“真有此事?”

    “那石嘴山守将,名叫周慎,是张贼的部曲。我曾审问此人,却说是张贼下令。”

    周慎,是司隶所部的名将,也是张温的部曲,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既然董卓把人都点出来了,自然不会再有错误。

    董俷厉声道:“我当将此獠千刀万剐……再请父亲下令,孩儿愿率一军,扫平朔方。”

    不等董俷说完,吕布也躬身请命,“末将愿为先锋!”

    典韦和沙摩柯同时请命道:“请太师成全,不杀韩遂,如何能令大姐瞑目?”

    一时间,竟然是群情激奋,董卓的部曲,一个个站起来大声的喊叫,誓要扫平朔方。

    “如今雒阳还不稳定,诸君当暂忍之。西平,我知你与玉儿姐弟情深,但如今中原尚在动荡,实不宜出兵。待京畿事定,我当亲率兵马,到时候你为先锋,扫平朔方。”

    说完,厉声喝道:“来人,把张温拖出去,斩了!”

    要说张温,不但是大臣,而且曾为太尉,可说的上是颇有威信。可这时候,却无人出来。

    张温也知道自己必死,当下破口大骂。

    吕布过去一顿耳光子,打得张温满脸是血,牙齿全都脱落。

    董俷这才说:“我在解救昭姬时听说,朝中还有人与逆贼勾连。此人也是当今名士,就是那王允……他勾连白绕军,屠杀迎春门,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才是。”

    董卓一笑,当下答应,命董俷全权处理。

    大厅中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许久也不见人站出来说话,而种拂,则面色铁青。

    李儒看了种拂一眼,心中冷笑不停。

    颖伯先生,这一阵看起来你赢了。但我尚有后招,你慢慢的等着吧,定不让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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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孺子心歹毒(二)

    王允和张温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毕竟两人所做的事情,听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地道,谁又会站出来说话呢?

    按照李儒的想法,应该把这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唯有这样,才可以算是师出有名。

    不过没等董卓答应,雒阳却发生了一件事,令人们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蔡邕在蔡琰归来之后,病情一下子好转起来。可是当他听到董卓行废立之举,却勃然大怒。也不顾家人的劝阻,拎着宝剑要跑去找董卓算账,只弄的董卓不得不闭门躲藏。

    董卓怕蔡邕?

    当然不是,可问题在于,蔡邕是他的亲家,就算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言语,他难不成还能看了蔡邕的脑袋?可见面,肯定说不过蔡邕,那老头的脾气,可不算是小。

    最有效的办法,就只好闭门不见。

    等过些时候,董卓自然会把里面的内情说明,想必老头子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董卓不见蔡邕,可董俷却不能不去见。

    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倾泻出来,指着董俷的脑门骂道:“你们董家有什么资格去行废立之事?你们又有什么德行,能让天下人信服?董仲颍糊涂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这种事一出,在大义之上,你们也就难以在站稳脚跟,懂不懂!”

    董俷愁眉苦脸,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也只能听他的训斥。还是蔡琰有些不忍,站出来说公道话。

    “父亲,这事情和阿丑可没有关系。”

    “和他没有关系,和谁又有关系?别人都知道,他是董仲颍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蔡琰抗声道:“可是阿丑当时不在雒阳,他去救我了啊。”

    蔡邕的气多少散了一些,“如果出了事情,谁还会管他当时在什么地方?只需要知道,他是董仲颍的儿子,那就是帮凶,那就是罪人,那就要被千夫所指,明白吗?”

    蔡琰也不说话了,和董俷并排跪在蔡邕的面前。

    “算了,事情既然发生了……仲颍手里又有先皇的诏书,也算是占住了大义。不过,我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们还要小心。西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岳父吩咐!”

    “保护好弘农王。”

    弘农王,说的就是废少帝,辨。董卓虽然废了他的帝位,但是并没有过于亏待,至少还封了一个弘农王的头衔。虽然不能走出永安宫,可也说的上是衣食无忧了。

    董俷正色道:“岳父放心,我定会保护弘农王周详。”

    “也罢,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决定,明日就启程会圉城老家。”

    蔡琰一听,顿时急了。

    “爹,这时候你怎么要走?”

    蔡邕叹了口气,“眼见着老友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子干回家了,元卓也请辞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就如同西平说过的话,江水后浪推前浪,先皇故去,我也心如死灰。若非是要撑着这口气,早就回家了。现在,亲家来了,就由他吧。”

    言语间,还是对董卓存着浓浓的恨意。

    董俷苦笑,和蔡琰又是好一阵子的苦劝,甚至把小文姬也抱过来,总算是挽留住了蔡邕。

    ******

    解决了老爷子的问题,董俷又要安抚部曲的心思。

    董卓至今未对典韦等人有所封赏,虽然典韦沙摩柯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听完了典韦的话,董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爹是游侠出身,素来敬重勇武之人,为何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又是什么意思呢?

    蔡琰抱着文姬,董绿抱着董冀,在一旁陪坐。

    片刻之后,蔡琰啊的叫出声来,“阿丑,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公公的意思,只怕是想要你出面,来收拢人心。”

    “哦?”

    董俷诧异道:“该如何收拢?”

    “笨啊,自然是你出面,为他们去讨封赏啊。公公的心思,恐怕是担心你的麾下,都是桀骜之徒。投靠与你,固然是因为你的勇武之名,可若没有利益的牵扯,将来势必会对家族造成危害。所以公公设法收服了并州诸将,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董俷沉吟片刻,也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不禁笑道:“姐姐果然聪明,我想了这么半天都没想出结果,可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说罢,又问:“姐姐以为,诸将当如何封赏?”

    蔡琰想了想回答:“大哥与你有结拜之情,而且先后曾担任下军校尉,北宫校尉,更在动荡时保证了北宫不失。他的勇武,已经为天下人所知,可向公公请求封侯。”

    “封侯?”

    “对,而且还不能小了,这样你对其他人的封赏,也就好办了。”

    董俷心想:大哥跟随我这么久了,而且更因为我,连嫂嫂都丧了命,理应封侯。

    想到这里,当下在书桌上铺开了奏章,写下了典韦的名字。

    该封做什么官职呢?

    董俷沉吟片刻,在典韦的名字后面,写下虢亭侯三字。这虢亭,位于司隶荥阳以南,是个极为富饶的地界。把典韦封为虢亭侯,倒也不算辱没他的勇武。而后又写下沙摩柯的名字,这是他三弟,典韦既然有了封赏,自然也不能忘记了沙沙。

    按照典韦的级别,董俷为沙摩柯求邵亭侯。

    这邵亭,则是位于王屋山脚下的一个小地方,也是属于京畿繁华之地。

    而后,又有麴义、庞德、张郃等人,一一记下功劳,而后命人载成册子送去大宅门。

    待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也已经是深夜时分。

    董俷躺在榻上,却没有半点睡意。翻来覆去的辗转,始终无法入睡。

    他这一折腾,却让蔡琰也睡不着了。天气很冷,小文姬就睡在旁边,屋子里还燃着火盆。

    “阿丑,有心事吗?”

    蔡琰披着锦袄,忍不住坐起来,轻声的询问。

    董俷也坐了起来,只穿着单衣就下了榻,在炭火盆旁边坐下,沉吟了许久,轻声道:“姐姐,我在想,等天亮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永安宫走一趟,看看弘农王。”

    蔡琰轻手轻脚的走下地,点上了灯。

    “想去,就去啊。”

    “可是,我该怎么去面对辨?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是应该叫他皇上,还是应该称呼他做弘农王?虽然父亲废了他,可在我心里,他始终都还是皇上。”

    这的确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会让辨陷入尴尬之中。

    蔡琰虽然聪慧,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只好陪着董俷枯坐,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董俷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辨!

    不管怎么说,君臣一场,辨对他不错,甚至可以用深信不疑四个字来形容。

    回来雒阳已经有些天了,如果不去看他的话,真说不过去。或者说,这雒阳城谁都可以不去看辨,唯有董俷不行。因为从某种程度而言,董俷就如同是辨的老师。

    如果连董俷都不去看望辨的话,那也未免太让人伤心。

    所以,天亮之后,董俷只带着董铁,骑上狮鬃兽,向皇宫而去。狮鬃兽的成熟,代表着象龙就要退出舞台。可说心里话,董俷真的不希望象龙就这么成为过去式。

    毕竟,那代表着一段回忆,代表着一段亲情,更代表着他成长的过程。

    正好典韦的战马死了,选了几匹马,典韦都觉得不合适。见象龙无事可做,典韦干脆把象龙要了过去。而沙摩柯的浑红马,也因为丹犀的到来而退出了历史舞台。

    作为礼物,董俷把浑红马送给了麴义。

    对于这样的一个赠送,或者说是奖赏,令许多人都感到眼红。

    而麴义丝毫没有因为这是沙摩柯不要的马而不快,相反还显得非常开心。毕竟,整个西凉军中,也只有董卓和华雄配有这样的坐骑,对一个武将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肯定。

    麴义在雒阳城外的表现,董俷听典韦和张郃讲述过。

    他知道麴义练兵很有一套,却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本领。最令他感到惊奇的,还是吕布的军中有高顺这样一个奇才。演义中,对高顺的记述并不是很多,若不是白门楼表现出的那种忠烈刚硬,董俷也许根本无法记住这样一个人。麴义,默默无闻;高顺,声名不显;陈到,董俷也没有印象。一部演义,究竟埋没了多少真相?

    董俷已经不再坚信演义中的那些事情,也因此,对许多在演义中可能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人,更加重视。就比如贺齐、还有卢植介绍的氏仪、法衍,相信都不简单。

    怀着复杂的心情,董俷来到了北宫。

    当值的将官,是班咫。一丝不苟的验明了董俷的腰牌,班咫这才放行通过。

    要说讲起来,班咫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过分。可不知为什么,董俷总觉得他这样做,有点故意做戏的架势。好在他这会儿没心情计较,否则的话,定要好生训斥一番。

    永安宫占地不小,看门的小黄门,正是杨谦。

    又如何不认得董俷,杨谦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朝着董俷行礼。

    “皇……弘农王在做什么?”

    董俷险些顺口就叫出皇上,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错误,随即改变称呼。杨谦是什么人,曾经跟随大将军何进,在十常侍身边当了多年的奸细,那眼光可是毒辣的很。

    眼睛不由得一亮,但神情还是非常的平静,仿佛没有听到董俷的口误。

    “王爷今早起来,正在里面练剑!”

    董俷点点头,迈步想要进去。可想了想,又收回了脚步,“请代为通禀,就说董俷求见。”

    “是!”

    杨谦算是看出来了董俷的心思。

    也许在他的心目中,里面的那一位,才是真正的皇上吧。说起来也奇怪,这位的老子,把里面那位从皇帝的位子上赶下来,可偏偏这位又好像不太认可这样的行动。

    在深宫中活了这么多年,杨谦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

    大风大浪经历的也算是不少,只是董俷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他却看到了一种希望。

    只要有这位在,说不定里面的那位,就还有希望。

    皇室当中,最讨厌的就是改换门庭。杨谦作为何进的人,自然要守在辨的身边。

    同时他也知道,就算是他改换门庭,又有多少人能看重他?

    杨谦身上,何进的烙印太深。汉帝协断断不会用他,更不要说董卓等人。那天,辨与何皇后的对话,他在门外听的真切。董家子说的不错,忍耐和希望,也许是人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杨谦伺候辨与何太后,从未有过懈怠。

    不一会儿,杨谦从里面出来,“王爷有请!”

    董俷点点头,迈步走进了永安宫。

    诺大的宫苑中,亭台楼榭,布置的非常雅致。那一池清泉,蒸腾着一股雾气,笼罩在永安宫中。四周是白皑皑的雪,看不到半点绿色,那雾气并没有增添韵味,相反却给这里多了一些空洞和寂寥,令人走在其中,忍不住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感慨。

    “禳侯前来,是要取我母子的性命吗?”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只见那池旁水榭中,一个白衣丽人正冷冷的看着董俷。

    她年纪大约在三旬出头,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可是却透着一种冷艳的端庄与华贵。

    那比之青涩少女的成熟风韵,确实令人心动。

    董俷一见这人,立刻紧走两步,叩首道:“臣北宫校尉董俷,见过太后!”

    何太后的脸色有些缓和。

    董俷若是自称什么虎贲中郎将之类的官衔,她或许会很不屑。但是董俷的这种称呼,却是从某种意义上表明:我的父亲虽然做了那件事,可是我,还是忠于辨。

    北宫校尉,是当年董俷和辨相识时的官职。

    此后和辨相处多年,始终都是北宫校尉,乃至于雍丘救驾时,也没有过变化。

    何太后的眼中寒冰有些融化,看着董俷,突然轻叹一声:“董卿,你来的晚了!”

    “臣,该死!”

    “辨总是对哀家说,你不会负他。虽然你父亲……可哀家就想知道,辨错了没有?”

    “臣牢记当年在雍丘时的誓言:臣在一日,定不会伤害弘农王。”

    何太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哀家总算是放心了。弘农王在宫内练剑,你去找他吧……这人情冷暖,哀家终于明白了。你是自弘农王迁入永安宫后的第一个客人,这份情意,哀家心领了。”

    说完,何太后扭头进了水榭。

    董俷恭敬的叩首,这才站起来,转身走进了永安宫的宫殿中。

    就看见辨正持宝剑,在大殿中练习。那剑法虽然很生涩,可看得出来,他很用功。

    至少在董俷这种行家的眼中,辨的剑法似乎比以前进步了。

    “皇上……”

    董俷在外面,尚努力的克制。

    但是进了大殿,终于忍不住,呼唤了一声皇上。

    辨的动作猛然僵住了,宝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转身看去,努力的让自己平静。

    他笑着说:“董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那眼眶中饱含热泪,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辨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看着董俷。

    辨,终于长大了!

    董俷也非常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压低声音道:“臣说过,此生绝不会负皇上。”

    辨也弯下腰,扶住了董俷的身子。

    “朕也说过,此生定不会负董卿!”

    二人目光相视,突然间,都笑了起来……

    一个下午,我总觉得凳子在晃,房子在晃。

    丫的又开始震后眩晕了?

    问别人,有的说是在晃,有的说没感觉,我现在都弄不清楚,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在摇晃了。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回来了,简直是受罪啊!

第二二0章 孺子心歹毒(三)

    总体而言,公元188年,是纷乱的一年。

    在这一年当中,汉室江山的帝位三易其主,仅年号,就使用了四个,对于后世的历史学者,想必是造成了不少麻烦。

    从汉灵帝的中平,到少帝登基,更年号为光熹,而后又变为昭宁,短短十日,再次发生了变化。随着新帝刘协登基,在董卓等人的建议和倡导下,年号变更为初平。

    所谓初平,亦是一个讨口彩的说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天下太平的意思。其实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哪个不希望天下太平呢?不过,真真正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恐怕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前十二,后十二,万马千军走关东。

    在初评元年正月的第一天,雒阳街头开始流传了这样的一个民谣。

    什么意思?反正是各有各的说法。最直白的解释,就是前汉有十二个皇帝,东汉又有十二个皇帝,差不多也到时候改朝换代了,这千军万马走关东,意指各大士族门阀。

    紧跟着又过了几天,又有新的民谣唱到:高密出皇帝,颍川有宰相……

    那矛头,更是直指士人心目中的宗师,有三君之称的六经博士,郑玄。因为郑玄,就是北海高密人。

    颍川,更是士族门阀所集中的地方。天下士子,有半数以上曾在颍川求学,其含义可想而知。

    是谁传出了这样的民谣?

    无人知道……

    只是如此一来,天下士子莫不感到惊恐万分。

    初平元年二月中,有六经博士郑玄自北海前来,与南宫外自缚请罪。董卓亲自为郑玄解缚,一派温和表情。二人于南宫门英雄楼内饮酒,好一番畅饮之后尽兴而归。

    此举,无疑令士人恐惧。

    而远在陈留的曹操,在接到这一消息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自从离开雒阳,回到老家之后,曹操预示到了一场大动荡即将到来,开始暗中准备。

    曹家在陈留,亦是大族。

    其父曹嵩,表字巨高,在黄巾之乱的时候就逃离了陈留,躲在徐州逍遥快活。这种行为,从某方面也表明了曹嵩的态度:我已经老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曹操做主。

    理所当然的,曹操就成了曹家的家主。

    散尽陈留财物,结交当地名流。曹操先是从其本家夏侯氏族人中招揽来了夏侯敦、夏侯渊两个兄弟。

    这夏侯氏,甚至可以追溯夏禹时代,相传是周武王封夏禹后人为王,曾建立杞国。

    至西汉,又有汝阴侯夏侯婴出自夏侯氏,使得这夏侯一族,在陈留的地位极其崇高。曹操和夏侯氏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曾有人传言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出自夏侯氏中。当然这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权且当作是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因为曹嵩的确是过继到了曹节的膝下,但这并不代表,他出自夏侯。

    曹节尚有兄弟,按照姻亲的关系,就算是过继,也应该是从曹节兄弟中过继而来。

    当然,关于曹操的身世,和本书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我们也无需着墨太多。

    那夏侯敦此时已年过三十,正是春秋鼎盛的黄金年龄。此人身高八尺七寸,孔武有力。十四岁时曾因有人侮辱了他的老师,一怒之下就拔剑杀人,从此流落天下。

    适逢汉帝刘协登基,大赦天下。

    夏侯敦也回到了陈留家乡,听说曹操招兵买马,就前来投奔。

    胯下马,掌中枪,有万夫不挡之勇。曹操见夏侯敦来投,高兴的光着脚就跑出来迎接。

    而夏侯渊,和曹操更有一段过命的交情。

    曹操少年时曾犯了案,正是夏侯渊为他顶罪,后来是曹操将他救出。也正是因为这么一段往事,这二人的交情就不必赘述。所以,听说曹操需要人的时候,正在沛国效力的夏侯渊二话不说,弃官回到家乡,前来投奔曹操,令曹操无比的开心。

    不论是夏侯敦,还是夏侯渊,都颇通兵事。

    曹操把招募而来的家丁交给这二人打理,自己则专门游走四方,招揽亲随。

    说起来很运气,正好有青州人伊籍路过陈留,要前往荆州。二人相谈之后,伊籍干脆就留在了陈留,成为曹操的谋士。而后又经伊籍介绍,曹操准备前往颍川,拜见当地的一位名士。此人姓戏志,名才。据伊籍介绍,有经天纬地,鬼神莫测之本领。

    郑玄入京的时候,曹操正在去颍川的途中。

    听闻这消息,忍不住称赞道:“董卓麾下,当真是有诡谋之士,想必是那李儒的手笔。”

    伊籍轻轻点头,却又好奇的询问,“前些时候董卓请您入雒阳为官,主公为何推辞?”

    曹操沉吟片刻,长叹了一声。

    “非是我不愿去,实在是雒阳如今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此话怎讲?”

    “党人争风,武人处高位,我现在去雒阳的话,那才是自寻死路。投靠那一边,都难有好处。倒不如守在陈留……你看,我虽然没有去雒阳,不也得了奋武将军的头衔?董仲颍此人,有识人之明,却无用人之能,只怕今后这关东,真的要应了那句谶语。”

    万马千军走关东吗?

    伊籍轻声的念叨,突然苦笑一声道:“世道如此,我等还是要先求自保。”

    “正应如此……子廉,前面是什么地方?”

    子廉,是曹操的本家兄弟,名叫曹洪。是个忠贞之士,不过却有点贪财的小毛病。

    如今曹洪,是曹操的护卫长。

    闻听曹操询问,他勒住了战马,扭头笑道:“主公,往前二十里,有一村落,名为许家村。”

    曹操当下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在许家村留宿。”

    ******

    与此同时,雒阳城内已经趋于平静。

    随着李儒率军抵达雒阳不久,并州大军也随之到达。不过,当三万并州军到达雒阳的时候,并州军的番号,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主将李通,本是江汝地区的人。

    因杀了本地大族陈鸽后,不得已流浪北方。

    后投靠了丁原,并以其才能,很快得到了丁原的信任。论武力,李通不如吕布,也只是和侯成、曹性在伯仲间。论治兵,他不如张辽,军事才能只能说过得去。

    但这个人性格刚直,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这一点深得丁原所爱,并很快的得到提升。如今是并州督军从事,被委以重任。

    张辽和李通交好,不想他送死。

    于是自告奋勇的前去说服,李通在思考三日之后,最终下定决心投降董卓。

    平白得了三万并州军,董卓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当下任命李通为中郎将,统领羽林军左骑。张辽亦是中郎将,统领羽林军右骑。其他并州降将,也都有封赏。

    当然,属于董俷一支的人马,也得到了升迁。

    董俷由禳侯被封为轵侯,比之早先提升了一个级别。为光禄勋,吕布等人从理论上而言,都被董俷所节制。而吕布虽然只是虎贲中郎将,也被越级提升为温侯。

    轵县和温县,都是京畿司隶地区的富裕之地。

    李儒被封为林乡亭侯,典韦沙摩柯也皆为列侯。最出人意料的,还是蔡邕。临老了,却得了个波侯的爵位,和董俷平级。倒是种拂叔侄,没有什么升迁,只能为幕僚存在。

    如此,却已经分出了亲疏。

    李儒也在盯着种拂叔侄,等待着他们露出破绽。

    而种拂叔侄呢,却显得非常小心,始终没有表现出过火的行动。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和雒阳的士人接触。有时候李儒就怀疑,他是不是过虑了?

    但怀疑是怀疑,还是要继续盯着对方。

    董俷呢,却把目光放在了袁府。蔡邕说,如果种拂真的是党人,那么必然会与袁隗联系。弄出废立这么大的手笔出来,党人所图谋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太小了。

    蔡邕说实话,还是对董卓很愤怒。

    但又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出来了,总不成让董卓再来一次废立,那才是有病。

    为今之计,就是将错就错,不要让董卓再犯错误。

    一群人都盯着董卓,不管是李儒还是董俷,对于党人的行动,变得格外敏感。

    可是,袁隗却病了,所有访客恕不接待,平日里几乎府中也无人出入。荀爽也病了,据太医说,是真的病了。董俷虽然松了口气,可却依旧没有放松对袁府的监视。

    初平元年四月,陇西突然传来噩耗。

    董夫人……病故了!

    董卓当时就懵了。自从和董夫人成亲之后,董夫人对他可说的上是尽心尽力。能有今日成就,如果没董夫人在后面打理一切的话,只怕是董卓也无法在前方用功。

    董夫人的病故,对于董卓而言,打击太大了。

    决定当天赶赴陇西,董俷、蔡琰、董绿,甚至连带着任红昌,也都一同前往吊唁。

    不过,董卓走了,却不代表他会放松对雒阳的管束。

    把大权都交给了李儒,并把已经外放到司隶的汉安大都护华雄,紧急调入雒阳。

    整个雒阳,顿时一派肃杀。

    很奇怪,董卓一家人离开了雒阳,在陇西整整操持了三个月,雒阳非常安静。

    七月,当董卓回到雒阳的时候,李儒禀报,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党人没有半点动作。

    董俷反而担心了!

    党人没有动作,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越是这样,就越应了一句老话:暴风雨前的宁静。

    仔细回想演义,似乎在这一段时间里,唯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十八路诸侯。

    可董卓现在第一没有祸乱雒阳,第二没有毒杀刘辨,这也就使得十八路诸侯无从出手。

    董俷也不由得陷入了迷茫。

    汉帝不死,那么十八路诸侯,还会不会出现?

    不对,越是如此平静,就越应该小心行事,可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于是董

    俷向董卓请求,加强永安宫的守备。虽然不明白董俷这样做的意图,但董卓还是应承下来。

    事实上,董卓当然不希望刘辨死。

    刘辨活着,他就可以威慑汉帝刘协:我能扶你上来,也就能再让刘辨登基。

    而正是这一点,让刘协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这一日,董俷习惯性的溜达到李儒办公的地方。名义上,李儒的官职为光禄大夫,隶属于董俷下属五官之列。不过他的这个上官,基本上属于那种什么事情都不管的人。大部分时间,要么是在家练武,要么就是骑着马,带着雪鬼四处溜达。

    董俷走进李儒的官署,就看到李儒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

    “姐夫,哭丧着脸做什么?”

    李儒见董俷进来,也没有起身迎接,笑骂道:“你这家伙倒是逍遥自在,这本来都是你的事情,如今却都扔给了我……唉,我是在头疼。你看,我们签署许多公文,但是各地却不奉诏。说上面没有玉玺印章,怀疑是岳父矫诏,故而不予理睬。”

    玉玺?

    董俷下意识的问道:“玉玺还没有找到?”

    李儒点点头,“是啊,阉寺作乱,令玉玺失踪。我们快翻遍了整个皇城,都没有发现。”

    慢着慢着,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董俷皱着眉头,也没有听清楚李儒后面说些什么。坐了一会儿,他离开官署,骑上马,往永安宫去。这已经是他每天不可少的一个习惯,去看望一下辨。而辨呢,如果一天不见到董俷出现,就会变得有些惶恐不安,坐卧不宁。

    行至翠花楼,这里曾经是刘辨看书学习的地方。

    董俷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勒住狮鬃兽,扭头对董铁说:“立刻召集鸾卫,我有要事。”

    今日第三更,一万五千字奉上,请求月票支持。

第二二一章 死亡刺杀(第一更)

    司马香儿率领二百鸾卫迅速抵达。

    今天本来就是她在永安宫当值,所以在接到了董铁的通知后,迅速的抵达翠花楼。

    由于董铁传令的时候,神色很严肃。

    司马香儿也多了个心眼,所带来的二百鸾卫,全部是当初老一批的鸾卫营姑娘,以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对于司马香儿的灵敏反应,董俷也感到非常的满意。

    他想起了什么?

    演义当中,孙坚是怎么死的?

    说穿了,不就是他在雒阳皇城的一口水井中找到了玉玺,遭到了无数人的嫉妒。

    虽然不知道历史是否真的如演义中所说的那样,可是玉玺的确丢失了。

    董俷想试一下,如果能找到玉玺,对于董卓今后的行事,将会产生非常大的作用。

    可不要小看这个玉玺,传国玉玺,又叫做金镶玉角,相传是秦始皇留下来的宝物。那秦始皇有祖龙的说法,所流传下的玉玺,更代表着皇室的气运和正统地位。

    想当初,王莽篡汉的时候,为了个玉玺不惜去哀求女儿。

    因为没有玉玺,他的一切政令都难以得到实施。玉玺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这么重要?董俷也说不清楚。但董俷很清楚一件事,有了玉玺,那么董卓就能在大义上站稳。

    小说当中,孙坚进入皇城的时候,雒阳已经成了废墟。

    天晓得那他是在那一口水井中找到,要知道,这雒阳皇城中,大小水井足有数百口。

    站在翠花楼下,董俷的细目微闭。

    翠花楼是汉帝读书学习的地方,同时也是用来拟定诏书,办公的场所。

    一般而言,玉玺都会有专人管理。而管理玉玺的女官,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翠花楼。

    如果,只是如果……

    当初张让造成混乱的时候,翠花楼的女官发现情况不妙,会怎么选择?

    投井的话,应该也是在翠花楼附近的水井。董俷想到这里,对司马香儿道:“以翠花楼为中心,三百长范围之内的水井,一一查找。别问我为什么,只需做就是了。”

    司马香儿忙躬身应命,带着人开始搜索。

    按道理说,这么大规模的搜索,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可这里是北宫,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董卓安排下来。作为董卓唯一的儿子,董俷的威望不弱于董卓。

    更何况,他身为光禄勋,本就是掌管皇城中事物,自然也不会让人怀疑。

    不知道情况的,只会以为这位董家大公子,可能是想要在北宫搞出什么风风雨雨。因为,董俷不满意董卓废立,和弘农王辨交好的事情,可以说是雒阳人人尽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司马香儿突然来报。

    位于洗衣房边上的一个水井中,发现了一具女尸,看穿着,应该是宫中的女官。

    董俷二话不说,立刻让司马香儿带路过去。

    那口水井的位置很偏僻,因为靠近洗衣房,许是因为方便取水的原因,水井旁边有一个滑道。一座假山,横在水井的前边,成半圆形包围着水井。若不仔细查找,还真不容易发现。

    女尸已经被泡的发臭,面目全非。

    正因为这里偏僻,在阉寺之乱过后,洗衣房就被废弃不用,迁移到其他的地方。

    想必是这女官在慌乱中躲藏,不想失足踩在滑道上,就落入了水井。

    井很深,而当夜整个皇城都混乱不堪,掉进去之后,根本没有人会发现,更不要说自救。

    怀中,赏紧紧的抱着一个白玉盒子,外面有一层黄绸缎包裹。

    董俷命司马香儿带人在四处守卫,从尸体怀里取出盒子。那女官抱的很近,董俷甚至掰断了她的指头,才算拿出盒子。强忍着尸体所散发出的恶臭气息,解开黄绸,打开了盒子。

    只是扫了一眼,董俷立刻合上了盒子。

    应该就是这玩意儿吧!

    他没见过玉玺,可是从那用黄金镶嵌的玉角来看,倒是符合玉玺的特征。

    让董铁拿过来一个兜囊,拎在手中。

    董俷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女人很了不起,查一下她的名字,设法妥善掩埋吧。”

    “喏!”

    司马香儿至今也没弄清楚,董俷这神神道道的举动有什么含义。

    吩咐人下去安排,董俷把兜囊系在了狮鬃兽的背上,牵着马,遛着雪鬼,往外走。

    这雪鬼,是王戎给他安排的护卫。

    两头留在蔡府中,保护董俷家眷的安全,另外两头,则成了董俷的宠物。王戎如今官拜光禄兵曹掾,就和董俷刚入京时的官职非常相似,也是配享三百石的俸禄。

    虽比不上其他人,但王戎却很满意。

    董俷把家眷交给他保护,一方面说明是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如兄弟一样,成为亲信。董俷的四大护卫,重新配备整齐。除了留在张掖,代为保护卢植之外,其他三人都留在董俷的身边。别看王戎的官儿不大,可是让许多人羡慕。

    特别是他们直接统帅巨魔士,那更是董俷手下精锐中的精锐。

    该怎么处理这玉玺?

    是给辨,还是交给老爹?从心里面说,董俷倾向于把玉玺还给刘辨。但他也知道,那一定会害死刘辨。还是交给老爹吧,有了玉玺,想必老爹说话,会更有份量。

    沉吟片刻后,董俷做出了决定。

    带着董铁,先去拜见了一下刘辨,待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多钟,才起身告辞。

    走出北宫,董俷正好遇到了李儒也正要回家。

    二人说说笑笑,刚准备上马的时候,突然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的人大声喊道:“轵侯,大事不好……太师,太师在经过正阳门的时候,遭遇,遭遇刺客袭击。”

    董俷当时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大喝道:“小铁,我们走!”

    狮鬃兽暴嘶,仰蹄飞奔。董铁胯下亦是大宛良驹,紧随其后。两头雪鬼,在董俷两边飞驰而去。李儒在北宫门口,呆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凄声咆哮:“戒严,全城戒严!”

    ******

    董卓的确是遭到了袭击。

    这一天,他前往伊阙大营进行视察。因为雒阳局势平静,董卓也显得很轻松。本来就是临时兴起,他也没有通知董俷,一大早带着吕布出发,随行还有三百虎贲郎。

    有一吕布,足抵挡千军万马,这也算是董卓对并州系人马的一种态度。

    吕布自然也非常开心。在董卓的麾下,至少比在丁原帐下更受到重视。虽然没有实际掌兵,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董卓能让他做护卫,岂不是说他非常信任自己?

    本来,事情也很顺利。

    伊阙关大营的主将是董卓的亲信韩猛,副将却是董俷的手下,护军都尉张郃。虽然不能做虎贲中郎,但毫无疑问,护军都尉的职务,远远要比虎贲中郎的权利大。

    护军一职,自秦时就有,西汉开国元勋陈平,也担当过这个职务。

    由此也可以看出,董俷对张郃的期望,是非常的大。对此,张郃亦能感受的清楚。

    韩猛不善军事,却极有威信。

    张郃却精于用兵,自然如鱼得水。更何况,韩猛也是亲董俷一派,二人相处的很融洽。董卓对伊阙关大营的情况非常满意,视察完之后,就兴高采烈的回雒阳去了。

    一路上还说:“我知奉先欲建奇功……莫着急,等大事平定,最多明年开春,我将兵发朔方。到时候,奉先和西平各领一军,看看你二人,谁能最先斩将夺旗,立头功。”

    把个吕布喜得,是热血沸腾。

    一路说说笑笑的,就走进了正阳门。

    经过大半年的整顿,雒阳城已经恢复了早先的繁华景象。正阳门内,有不少的商贩。

    当董卓进入正阳门的一刹那,突然听到有人高喊:“董贼,纳命来!”

    一人从人群中扑出,手持利剑就扑入了队伍中。此人身高大约只有七尺左右,手臂修长,全身的关节好像松开了一样,看上去非常诡异。手中是一把三尺长,只有一指宽的窄剑,剑似秋水,吞吐寒光。冲入人群中后,一言不发,踏步腾空,将两个护卫刺于马下。

    刺杀发生的非常突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吕布最先反应过来,横戟在身前,大声呼喊道:“刺客,有刺客!”

    话音未落,从慌乱嘈杂的人群中,又窜出了几十道人影,全都是黑布蒙面,身着软甲。

    那当先一人,出招极为狠辣。

    四五个护兵将他阻拦,但见他出手一抹剑光,就有一人丧命。

    那几十个刺客加入之后,虽比不得早先那人的高明,却也是一个个剑法超群。

    往往四五个护军,才能困住一人。这些人胯下无马,在人群中游走,忽而出手,亦是非常毒辣。董卓的护军,都是骑兵,那里经历过这种方式的战斗?行动起来不方便,动起手又打不过人家。眨眼间,数十个护军就开膛破肚的倒在血泊中。

    吕布有心上前,却要保护董卓。

    眼见自家手下被人如此屠杀,这心中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言语表述。

    这些人的招数,显然是江湖游侠的本领。可这些游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特别是那个七尺男子,在干掉了十几个护军之后,如入无人之境,朝着董卓就杀了过来。

    董卓一蹙眉,沉声道:“奉先只管杀敌,不必在意我的安危。”

    话是这么说,可吕布却不能这么做。一旦董卓真出了事,那他可就真的是百死难辞其咎。

    正阳门内,已经乱成了一片。

    突然有人从城门后转出,大声道:“温侯放心杀敌,我来保护太师。”

    两个人,带着几十个人冲了过来。为首的人,董卓也认识,是城门校尉伍琼。另一人名叫周毖,官拜尚书台尚书。这二人手持宝剑,向董卓奔跑过来,大声道:“太师休要惊慌!”

    这二人一出现,董卓更加镇静。

    “奉先自去杀敌,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

    吕布也放心了,催马冲向那七尺男子,方天画戟闪动寒光,厉喝一声:“蠢贼,看戟!”

    东汉末年,士人讲风骨,武人求气节。

    特别是武将,大都喜欢展现自己的勇武,而不屑于暗中偷袭之类的手段。所以,吕布出手先高声喊喝,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翻转向刺客挑去。

    刺客一剑逼退身边的护军,眼中精芒闪动,腾空竟迎着吕布的方天画戟刺出。

    这一剑与之先前的剑法,全然是两个样子。非但是气势惊人,更兼有一种撕裂耳膜的尖锐历啸。剑芒吞吐中,产生一道奇异的光晕。吕布的方天画戟看似搭在了剑身上的一刹那,却感到一空……不好,这家伙的剑法,竟然有如此高明造诣?

    猛然发力,身体在赤兔马上微微一探。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刺客翻滚着就飞了出去,而吕布的冲击力量,也随之停滞。

    三名刺客,立刻围了上来。

    身如鬼魅般的围着赤兔马游走,忽而刺马,忽而砍人,令吕布一时间难以脱困。

    隐隐感觉到,好像不对劲儿!

    吕布心中不安的感觉加深,大戟乱舞成一个光团,发出呼呼的风雷声响。

    与此同时,伍琼和周毖也到了董卓的身旁。几十个人很奇怪的围成了一个圈子,把董卓看似保护在其中。董卓一怔,下意识的抽出宝剑,“伍琼周毖,你二人何意?”

    两人相视一眼,就见周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手弩,厉声喝道:“老贼,取你狗命!”

    弩箭飞出,董卓本能的举剑磕挡。

    而伍琼却狞笑着,猛然踏步上前,挥剑刺向了董卓。

    刹那间,血光崩现,就听董卓啊的一声惨叫,扑通一下,就从战马上摔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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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大文章(第二更)

    吕布疯了!

    董卓的惨叫声,令他的脑袋都要炸了……

    先不说,董卓对他的赏识和看重,只说那半胡人的血统,曾经遭受过多少的白眼儿?

    唯有董卓,未曾在意过他的身份。

    出身并州苦寒之地的吕布,在某种程度上,和出身于西凉蛮荒的董卓很相似。

    董卓落马,算是让吕布红了眼睛。

    方天画戟剁、刺、钩、片,仿佛成了活物。赤兔马在原地一声长嘶,飞身跳起,躲过了袭来的宝剑。没等刺客收招,吕布在马上哈腰,大戟演排山倒海,只见一片乌光闪动,三个刺客被卷入光芒中。圆月翻转,惨叫声回荡在正阳门的上空。

    活生生的把那三人搅成了肉泥,肝脏粉碎的洒落在地面。

    血腥气,更激发到了吕布那骨子里的凶残。怒吼一声,“全军狠杀,一个不要放过。”

    因为刺客游走于人群,护军不免投鼠忌器。

    要知道,董俷曾有过命令,不得擅自扰闹雒阳百姓。

    如今吕布下令,这些人立刻放开了手脚。抡刀砍杀。与此同时,吕布催马扑向周毖。

    “主公,可安好否?”

    伍琼的宝剑,砍在了董卓的坐骑上。那浑红马惨叫一声,就倒在血泊。董卓跌落下马,顺势一个打滚,宝剑横扫,将一名刺客的脚砍断,而后翻身就站了起来。

    休看董卓身体魁梧、肥胖。

    可多年来在马上征战,早年游侠时打下的底子却还在。

    翻身一剑逼退刺客,怒道:“伍琼,为何反我?”

    周毖也不回答,扔掉了手弩,拔剑向董卓扑去,“尔为国贼,人人皆得而诛之!”

    伍琼和周毖,早年也曾经是雒阳驰名的剑客,曾随王越习过剑术。

    若董卓在马上,他二人还真不是对手。可此刻董卓陷入重围,跌下马的时候,腿还受了伤。竭力的支撑,一边咒骂周毖伍琼,一面挥舞宝剑,把四面的敌人逼退。

    心里的恼怒,难以表达。

    说实话,董卓对伍琼周毖二人不错。这两人原本曾在何进的府中当幕僚,始终不得重用。投靠了董卓之后,对这二人非常看重,甚至提升伍琼做了城门校尉一职。

    这个可是个有实权的官职,可以看出董卓对这二人的厚爱。

    如今,这二人却突然行刺杀之事。让董卓在恼怒的同时,不由得亦感到有些失落。

    难道,士人和武人,真的无法并存?

    心里有杂念,这手上不由得就有了疏忽。一个空挡露出,伍琼抢进来,一剑刺在董卓的腰间。

    鲜血喷溅,董卓啊的一声惨叫。

    脚下连退了十几步,靠在墙上,一手捂着伤口,眼中似喷火一般。

    那边,吕布被七尺刺客死死的缠住。论武力,吕布绝对在此人之上,可是这家伙不和他硬来,只是游走纠缠。吕布若想胜此人,非在五十招以上。可那样一来……

    周毖伍琼,咬着牙扑向董卓。

    带来的随从,有一半人上去挡住了护军,另一半包围董卓。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董卓心中一阵冰凉。想他从西凉戍边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地步,难道就这么完了?

    不,我绝不甘心!

    董卓怒吼一声,宝剑横扫,将周毖逼退。伍琼趁势跟进,一剑刺向董卓的胸口。

    就在这时候,一个巨雷般的声音,仿佛霹雳一样的炸开。

    “狗贼,敢伤我爹?”

    话音未落,有一道乌芒好似闪电一样的破空出现。带着撕心裂肺的凄厉鬼啸,令人心生恐慌。速度太快了,力道太猛了。所有人在看到那乌芒的时候,鬼哭矛已经到了伍琼的面前。

    噗,一股巨力把伍琼的身体带飞起来,穿透了他的胸口,狠狠的钉在了城墙上。

    董俷好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扑进人群。

    他本来只是在宫中散步,除了鬼哭矛之外,身边只带了一柄斩马刀。

    狮鬃兽冲入了人群,斩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拦在他身前的两个刺客砍翻在地。

    忒轻了!

    这斩马刀忒轻了……

    董俷抬手将刀扔开,探手将身边的一名护军抓住,一百多斤的身子,连带着盔甲足有二百来斤,被董俷抡起来就砸。刺客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杀人方式,当场就有人被砸翻在地。不等起身,两道白影掠过,只听那野兽般的吼叫声响起,两头雪鬼,生生将那些倒地的刺客撕裂开来。紧跟着,董铁飞马赶到,骤然腾空而起。

    “温侯快救主公,此人由我抵挡!”

    说着话,从袖中飞出一道寒芒,铛的点在了七尺刺客的剑上。

    呜咽的号角声,在雒阳上空回荡。

    各部人马,纷纷出动。

    周毖被董卓震退,紧跟着就看见伍琼被杀。董俷杀入人群,手中的护军早已经毙命。

    尸体被他砸的也残缺不全,看到有两名刺客还要刺杀董卓,猛然在马上起身。

    他身材本来就高,狮鬃兽比之赤兔马还要高出一头。这以站起来,浑然如两丈巨人。

    吓得刚扑过来的刺客啊的一声尖叫。

    趁此空挡,手里的尸体脱手就飞了出去。董俷甩蹬下马,背囊中鬼哭矛连发。

    狮鬃兽更是连踢带踹,一路竟有无数人被它踩死在铁蹄下。而那两头雪鬼,简直就是两个高手,连抓带咬的,白色的毛发,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上去格外可怖。

    几乎是在同时,董俷和吕布来到了董卓身边。

    董俷一把抱住了董卓肥胖的身躯,细目圆睁,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意。

    “吕布,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见董俷出现,吕布知道董卓没有危险了。也顾不得董俷的语气如何,拨马冲入人群。

    周毖,被两头雪鬼逼着,一头踩在他肚子上,一头趴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獠牙,令他无法动弹。雪鬼呜咽,不停的发出低沉而可怖的咆哮声,唾液滴在周毖的脸上。

    七尺刺客知道,完了!

    不仅仅是刺杀失败,只怕连雒阳的基业,都要丢走。

    有心逃跑,可是被董铁死死的缠住。其实,董铁在一出手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雒阳城中,论剑法比董铁还要高明的,只有一人!

    史阿,英雄楼的主人,同样是王越的剑法传人。

    董铁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同门。在他看来,你刺杀董卓,招惹我主人,就是我的敌人。

    天性里有一股子羌人的蛮劲儿,手中的袖刺剑,发出了一声声历啸。

    “让开!”

    史阿见吕布冲过来,不由得怒吼一声,细剑迸出万道光芒,试图将董铁逼退。哪知董铁不退反进,装入剑光之中。一流紫色剑影出现,把顿时将那剑光全部破开。

    董铁跌在了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身上的剑痕纵横交错,有的深可见骨,有的的血肉模糊。伤口叠摞着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史阿脸上的黑巾也掉了,从额头顺着面颊下来,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喷出一口鲜血,吕布已经到了跟前。腾身而起,从袖中飞出一根灵蛇般的绳索,啪的套在了城门口的旗杆上,顺势在空中荡起,手脚并用,好像猿猴似的上了城墙。

    几个腾略,消失无踪。

    吕布气得在城下怒吼不断,却拿史阿没有办法。

    谁让他是马上将,又怎么懂得这种奇门诡术。另一边,董俷用他所知道的方法,为董卓紧急的包扎好伤口。抱着董卓,来到董铁身边,探出一只手,将董铁背在身上。

    “找医生,快点找医生!”

    吕布这才如梦方醒,派人前去寻找一声。李儒带着人也抵达正阳门,只见遍地的死尸,鲜血将正阳门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红色。

    董卓怒吼:“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查,不可放过一个刺客。李儒,揪出主谋,揪出主谋。”

    “爹,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咱们先回家,我让济慈为您疗伤。”

    董俷看董卓一怒,腰间的伤口又裂开了。

    也许真的是父子连心,董卓喘了口气,再也不说话了。

    有军士过来,想要将董卓扶上车辆,哪知董俷眼睛一瞪,怒吼道:“滚开,让路!”

    董俷此刻,满身的血污。

    面目狰狞的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吓得军士立刻溜走。

    却听董铁虚弱的说:“主人,英雄楼,是英雄楼……”

    “吕布,砸了英雄楼,凡属英雄楼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心想要在董卓麾下建立功业,以报答董卓信任之恩情的吕布,正陷入羞愧之中。

    董卓居然在他的保护下,受了伤!

    这种事情,对于心高气傲的吕布而言,简直是无法接受。

    闻听董俷下令,吕布翻身上马,“随我前去英雄楼,一个都不要放走!”

    那眼睛通红,杀气腾腾。

    张辽等人,带着人马开始搜查。李儒铁青着脸,和董俷护送董卓,一起到了蔡府。

    董卓的伤势并不严重,有随行的医生过来治疗。

    倒是董铁,那一身的伤看上去极为吓人。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济慈,看到那伤口也不由得连连到吸凉气。

    蔡府周围,守护森严。

    蔡邕也赶来查看了董卓的伤势,不过董卓被济慈用了华佗所创的麻沸散,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董俷,蔡邕突然开口道:“是谁?”

    董俷坐在病房外的台阶上,咬牙切齿的说:“我怎么知道?只知道,有英雄楼的人参与。”

    李儒插了一嘴,“不,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大文章!”

    大文章?

    董俷呼的起身,“姐夫,会是什么大文章?”

    一直沉吟的蔡邕,轻声道:“的确是大文章,而且我有种感觉。过去半年多来,雒阳城的平静,只怕都是为了这大文章布局。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答案。”

    董俷闻听,心头一震。

    难道是十八路诸侯?

    可是,这一次他们又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向董卓发动攻击呢?

    沉吟了片刻,董俷道:“岳丈,我有一个想法,这件事和袁隗那老狐狸,肯定有关联。以我之见,最好把那老狐狸抓起来,省得他搞风搞雨,给我们招惹麻烦。”

    李儒闻听,却轻轻摇头,“西平,这样做,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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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那是谁?(第三更)

    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岂能没有后招?

    李儒才不怕什么袁家的花招。但是他不得不小心一件事,袁家可以随时拔掉,但主谋未必只有一个。有袁家在,就会引无数的飞蛾前来扑火;可若是袁家不在,那么所有的敌人,就全部从明处隐藏到了暗处。那样的敌人,才是李儒最担心的对手。

    敌人强大不害怕,害怕的是不知道谁是敌人。

    李儒冷笑道:“老东西这显然是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嘿嘿……不惜抛出两个死士。”

    蔡邕点头,表示赞同李儒的看法。

    董俷还是觉得不满,气呼呼的又坐下来。

    身上的黒锦衣湿答答的,到处都是血,发髻中甚至还夹缠了一些肉糜。一屁股坐下来,台阶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印子。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保持住冷静。

    李儒拍了拍董俷的肩膀。

    “西平,你别着急……老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了,接下来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就这么等着?”

    “不!”

    李儒弯下腰,附在董俷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雒阳的混混们都是你的人,盯紧各大世家的门,连他们的门子,我们都必须清楚每天和什么人说话,什么人接触。”

    “我这就安排!”

    董俷说着站起来,“姐夫,父亲已经没事了,你也回大宅门那边吧。估计那边已经乱起来了……还有,通知司隶兵马,让他们加强戒备,小心别被人钻了空子。”

    “放心,我自有安排。”

    ******

    当晚,留在雒阳,属于董俷一系的人马,都集中在了蔡府的书房里。

    “请诸位来,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日间所发生了事情。”董俷神色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言语中阴森森,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此刻隐藏在他心中,那浓烈的杀机。

    典韦只说了一句话:“该杀!”

    然后,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发言。

    糜芳如今是尚方令,隶属少府,掌管兵器。

    他沉吟片刻之后,起身开口道:“主公,今日我遇到了一件事。”

    董俷向糜芳看去,“什么事?”

    “今天我路过长乐宫的时候,发现有一人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我本来想追上去查看,但随即就传来了禁足令。我当时身上没有令牌,也不好随便乱走,就回去了。”

    董俷一怔,不知道糜芳的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班咫很疑惑的问道:“子方,你见那人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大约过了酉时,快戌时的时候。”

    董俷不解的看着班咫,“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主公,自太师掌权以来,一般人是无法进入长乐宫的,除非是宫中的小黄门。”

    糜芳急忙道:“不是小黄门,这我可以肯定。他走路的姿势,不像阉寺。”

    “不是阉寺,正常人要想进入长乐宫,要么需要通过南宫重重守卫,要么就要经过北宫的盘查。没有太师的命令,恐怕没有人能进入长乐宫。而当时,北宫因太师遇刺之事,封锁了宫门,不可能放人进去。谁,谁会在这时候,进入长乐宫呢?”

    董俷闻听,不由得蹙眉。

    长乐宫,原本是太后居住的地方。董卓废掉了汉帝刘辨,将何太后和刘辨一同赶进了永安宫中。所以长乐宫也就空了下来,从而成为新帝刘协暂时所居住的地方。

    酉时……

    正是伍琼等人的刺杀结束,全城兵马调动的时候。

    北宫是不可能进入的,而南宫当时虽然也戒严,但因张辽等人带走了人马,实际上南宫当时的守卫,应该非常松懈。可即便是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由南宫进入长乐宫。

    “马嵩,立刻去大宅门,让姐夫查一下今天在南宫当值的官员,究竟有那些人。”

    如果这场刺杀所为的就是掩护这个人的话,其图谋绝对不小。

    马嵩如今已经卸下了商人的身份,在少府中担任守宫令,专门掌管御用的笔墨纸砚。

    闻听董俷吩咐,他立刻前往大宅门去。

    看看在座的一干将领,董俷突然笑了起来:“大家别担心,父亲不会有事。有人想和咱们玩儿游戏,那咱们就奉陪到底。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咱们刀锋利。”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随之缓解了不少,董俷又让众人看好自己的人马,随时准备出战。

    武人的荣耀,是在战场上。

    朝廷里面的勾心斗角,对于他们而言非常的乏味。

    麴义、班咫等人都觉得,自董卓入京之后,努力的平稳大汉江山的局势,大半年的辛苦,换来了雒阳的稳定。若说董卓做错了什么事?可能就是那废立的举动吧。

    可至少,董卓的确是在为朝廷做事啊!

    而他们今日的荣华富贵,更是和董卓密不可分。有人刺杀董卓,在他们看见,简直不可饶恕。

    当下一一表示,绝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董俷送走了众人之后,马嵩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份名单,递给了董俷。

    “今日在南宫当值的大小官吏,不管文官、武官都在上面。酉时带兵出去的人,也都有标注。没有标注的人员,基本上都留在宫中,李大人说,有什么发现,尽快通知他。”

    董俷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估计这两日,雒阳的事情会很多。”

    送走了马嵩,董俷把名单铺在了桌案上。

    他半眯着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过名单上的名字,把不太可能的人物,一一刨除。

    而后,拿起毛笔,在两个名字上勾了一个圈。

    可那脸色,却变得铁青,咬着嘴唇,久久的呆坐不动。

    这时候,武安国进来轻声道:“主公,太师他醒了,请您马上过去。”

    董俷哦了一声,把名单踹在怀里,而后走出门以后,又折回来,从桌案下拿出一个兜囊。

    武安国是负责保护董卓的人,另一边董铁,有济慈照料。

    四头雪鬼,静静的匍匐在董卓病房的门前,董俷过来,其中的两头立刻摇头摆尾的过来。

    轻轻拍拍雪鬼的脑袋,而后走进了病房。

    董卓靠在褥子上,气色还算不错。他伸出手,示意董俷坐下,而后蓦地笑了起来。

    “父亲,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为父今日方知,我儿其实是关心我的。”

    也难怪董卓会这么说。

    从小到大,董卓和董俷的关系并不亲密。后来二人虽然和解,可相聚的时间却少。

    说亲热吗?也不是很亲热。

    董卓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董俷对他不想是儿子,更像是某种利益上的盟友。

    可是在他受伤的时候,董卓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董俷对他关心。做一个父亲而言,他满足了!

    董俷也笑了,“父亲,您这是什么话?您是我爹,我是您儿子,怎能不关心。”

    董卓咧开大嘴嘿嘿的笑了……

    “听说,你要纳妾?”

    董俷一怔,旋即明白了董卓说的是什么人,轻轻点头道:“红昌随我出生入死,不离不弃。她的心意,我明白……特别是这一次,琰儿出事,她又险些丧命,我觉得,我该娶她。”

    董卓点头,“那丫头倒是个知道情意的,不错。阿丑,你媳妇同意吗?”

    “姐姐没什么意见!”

    “嘿嘿,你倒是好福气,当先我想纳妾,你娘就始终不同意。否则,也许你娘……”

    这两个‘你娘’指的是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花鬘,另一个却是生下董俷时就死去的亲娘。

    董俷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董卓意识到说错了话,当下把话题扯开,“周毖招了吗?”

    董俷摇摇头,“那家伙咬断了舌头,自尽了!”

    董卓闻听,不由的流露失望之色。旋即恶狠狠的说:“倒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温侯血洗了英雄楼,而且所有和英雄楼有关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只是姐夫说,这些人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很难得到有用的线索。史阿畏罪潜逃,至今没有消息……爹,我等会让人给你送来一件软甲,你贴在里面穿。史阿一日没有消息,我们就一日不能松懈。那家伙,是个天生的刺客,绝对不好对付。”

    “史阿……”

    董卓用力的捶打床榻,扯动了伤口,不由得欸呦了一声。

    “爹,你躺着……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

    董俷沉吟了一下,“岳丈今日给我出了个主意,说不定可以稳定爹你的地位。所有人都觉得,爹废了辨,是因为私欲。爹何不做出姿态,让他们看看,您对辨很好?”

    “如何做?”

    “辨的年纪不小了,我觉得可以给他找一门亲事。最好是和皇室有关联,让人知道,爹对辨,其实很好。”

    董卓笑了,“是你对那小子好吧……说吧,你要给他选那个人?”

    “不其侯伏完,是名臣之后,又是阳安长公主的夫婿。其三女伏寿,颇有美名,容貌不俗,和辨倒是绝配。不其侯如今官拜辅国将军,说起来和辨,门当户对。”

    董卓一皱眉,“伏寿,好吗?”

    好不好的,董俷并不清楚。

    按照演义中的说法,刘辨这时候已经成亲,可不知为何,至今还没有那个唐妃出现。

    董俷曾查过,雒阳能有这样地位的,又姓唐的,只有中常侍唐衡一人。

    不过唐衡的家人,早在黄巾之乱那一夜,被太平道教徒杀了个干净。的确是有个小女孩,但不晓得是不是唐妃。索性,把那位历史上应该属于刘协的老婆给刘辨,算是那小子坐了刘辨皇位的一种补偿吧。而且,若能这样,倒真的能为董卓正名。

    董卓想了想,“也好,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让你老丈人出面。”

    “是!”

    董俷接下来,却有些沉默。

    董卓是个人精,怎能看不出董俷有话要说。

    “阿丑,你我父子,应该一条心,别遮遮掩掩,让人生了疑虑。有什么话,你说吧。”

    董俷当下把糜芳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天已经半黑,糜芳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我从姐夫那里要来一份在南宫当值的名单。我一个个的排除,结果却发现……爹,还是您自己来看吧。”

    说着,把名单交给了董卓。

    扫了一眼,当董卓的目光从那两个带勾的名字上扫过时,脸色顿时铁青。

    “阿丑,你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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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孺子心歹毒(四)第四更

    已经过了子时,李儒还在忙碌。

    吕布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大有不找出真凶,誓不罢休的架势。李儒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屋中所有的人,时而翻一下物品,时而写出一道手谕,命人传递。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蔡府轵侯麾下唐周有要事前来报告。

    李儒不由的一怔。

    唐周他自然是认识,而且非常的熟悉。不过从黄巾之乱以后,唐周就跟随了董俷。

    这会儿,他跑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李儒挠挠头,示意屋中的人噤声。不一会儿,就见唐周狼狈不堪的跑进来,看到李儒,就好像看到亲娘一样,扑通一声跪在的地上,同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痛哭。

    “林乡亭侯,大事不好了……”

    李儒一蹙眉,“唐周,有什么事,好好说!”

    “太师,太师不行了!”

    李儒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紧跟着吕布勃然大怒,长身而起喝骂:“你胡说八道……太师身体安康,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更有一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唐周的领子。

    “你敢胡说,我杀了你!”

    唐周痛哭道:“真的,真的不行了……本来好好,可过了戌时之后,太师就变得昏昏沉沉。医生说,那刺中太师的武器上,被抹了非常厉害的毒药,所以才会……”

    李儒一声怒吼:“文秀,松手!”

    文秀,是董璜的表字。倒是和他的乳名很贴近,阿秀,文秀。

    董璜的脸,涨的通红,手舞足蹈的大声说:“姐夫,你听到了,他居然诅咒叔父!”

    “温侯,随我一同去看望太师。”

    李儒二话不说,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宝剑,向屋外走去。吕布也不犹豫,急急忙忙的跟上。

    董璜说:“姐夫,我也去!”

    李儒看了董璜一眼,点点头说:“也好,文秀跟着,不过到了那里,可不要乱来。”

    “我知道,我知道!”

    三人让唐周带路,上马后一路疾驰,来到了蔡府门外。

    有家人将三人引到了病房,推开门,李儒看到床上的董卓,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

    董卓的脸蜡白,好像厉鬼一般。

    躺在床上,更是有气无力。董俷就坐在旁边,见李儒进来,忙起身道:“姐夫!”

    “岳丈醒来,岳丈醒来!”

    在这病房里,吕布也不敢大喊大叫。只有惊慌的看着董卓,可怎么看,都觉得……

    “西平,怎么会这样?”

    董俷看上去也很虚弱,轻声道:“济慈说,伍琼的剑上沾了凉州的黑蝮蛇之毒。姐夫,你也知道,黑蝮蛇之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济慈发现的晚了,虽然努力的抢救,可是……父亲如今还在危险中,若是能挺过七天,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

    李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痛哭失声。

    董璜更是低着头,不停的耸动肩膀,嚎啕大哭着。

    “文正……”

    董卓突然睁开了眼睛,用虚弱的声音道:“昨日我接到汉安都护府的奏报,说于扶罗自河东杀入了司隶地区……凉州,咳咳咳,雒阳……奉先为主将,华雄为副将,兵发扶风。”

    “小婿明白,小婿明白!”

    李儒说着,为董卓盖好了被子。

    董卓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就昏迷过去。

    董俷又叹了口气,和李儒讨论董卓的病情。吕布在一旁只是静静的听着,渐渐的,目光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

    第二天,董卓重伤昏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通过谁的嘴巴传出,雒阳人妇孺皆知。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猜测消息的真假。

    紧跟着,吕布、华雄,带领人马离开了雒阳,更引起了许多人的猜测。

    董俷没有露面,整日的在蔡府中,唉声叹气不停。

    一晃过去了三天,董卓重伤昏迷的消息,已经被人们证实。

    正当有些人幸灾乐祸的时候,第五天,突然又传来的消息,说是找到了解毒的药。

    一时间,又是引起了议论纷纷。

    到了第六天的傍晚,董璜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永安宫的外面。小黄门杨谦自然也认得董璜,毕竟人家也是董卓的亲戚,又是中郎将,他一个小黄门,当然要恭恭敬敬。

    董璜道:“弘农王可在里面?”

    “大人,弘农王今天身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在里面休息,要不奴婢先为您通禀一声……”

    董璜冷笑道:“区区一个废物王爷,我要见他,何需通禀?让开……”

    “大人,这宫中的规矩!”

    “滚开!”

    董璜一巴掌抽在了杨谦的脸上,怒道:“不长眼的东西,回头在收拾你!”

    杨谦被打得嘴角流血,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个滚儿。站起身来,还想阻拦董璜。

    哪知董璜身后两名甲士上前一把将他按住,明晃晃的宝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他的小黄门看这架势,那里还敢上前阻拦。

    一个个噤若寒蝉,躲到了一边。看样子,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董璜大步流星,走进了宫中。一脚把宫门踹开。

    就见刘辨躺在榻上,何太后正坐在他的旁边,喂他吃药。门被撞开,哐当一声,吓了这母子一跳。

    何太后扭头看去,怒斥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禁宫?”

    也难怪,董璜虽然也是中郎将,却没有资格进入北宫。而且,何太后早早的就被囚禁于永安宫内。平日里也出不去宫门,自然就不可能认得出董璜是什么来历。

    董璜哈哈大笑,“皇上闻听弘农王生了病,特命太医调制药酒,请弘农王早日安康。”

    说着话,就有两个武士走出来,拖着金盘,上面有一个铜酒壶。

    何太后是什么人?

    还是少女时就进入了皇宫,经历了多少波折,看过多少风浪?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既是药酒,你可先饮。”

    董璜脸色一变,那秀气的面颊,陡然狰狞毕露。

    “皇上赐酒,你竟敢不饮?”

    说着,一摆手,就见几个武士蜂拥上前。何太后的脸色吓得惨白,心里非常害怕。

    而刘辨更是哆嗦不停,眼见着武士上前,想要起身反抗,却被死死的按在榻上。

    “可是太师要害我?”

    “哈哈,你可真的有趣。太师如今病中,怎会害你?实话告诉你,你活着,皇上就觉得那皇位做的不稳当。只有你死了,皇上才会高枕无忧。我今日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可莫要怪罪于我叔父……来人啊,送弘农王和太后早早上路吧。”

    刘辨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犹自不相信董璜的话。

    “协,协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弘农王,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不想想,若你不死,皇上怎能安心?”

    刘辨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悲伤之色,“不可能,协是我的兄弟,他为什么要杀我?”

    武士倒了一杯酒,向刘辨走来。

    刘辨这时候,好像才突然的醒悟过来,挣扎着大声叫喊:“董卿救我,董卿救我!”

    “哈哈哈,董卿……你是说董西平那小子吗?放心吧,他正陪着我家叔父,怎能前来救你?你死了,到时候就把罪名推到那董西平的身上。你们的关系不是好吗?嘿嘿,只怕用不了多久,叔父就会送他来陪你。到时候你们就在地下,再叙主仆之情吧。”

    董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无数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怒气,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

    殊不知,何太后看他的目光,好像看白痴一样。

    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叹息,那叹息声,犹如一声霹雳在董璜耳边炸响。

    连忙扭头看,就见董卓,站在永安宫的宫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董璜。

    在他身后,典韦、沙摩柯左右保护,李儒站在董卓身旁,见董璜看过来,他轻声道:“阿秀,从西平七岁那年,你在校场想要杀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预感,你迟早会走进歧途之中。岳丈当年让你去扶风磨练,只可惜,你却辜负了岳丈。”

    与此同时,董俷从屏风后绕出来,看了看呆若木鸡的董璜,过去一把抓住了武士的脖子。

    “滚开!”

    武士被董俷摔飞了出去,狠狠的跌在地上。

    董卓轻声道:“那天我被刺,阿丑说有个人很像你,我还不相信……那天晚上,你在我病床前痛苦,我甚至真的以为,你是为我难过。文秀,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状态有点不好了……

    情节走的太快,感觉思路有点跟不上。

    不过,还是要恳请一下月票的支持。

第二二五章 谁逼迫谁?

    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计策。

    是的,非常简单……刺杀当天在南宫当值的官员,一共有十三个。其中三个人是董俷一系,剩下的人当中,除了董卓一系的之外,还有几个人一直在官署里干活。

    李儒把这几个人,都有详细的标注。

    董俷所怀疑的两个人,一个是郑泰,为名士,曾在何进麾下效力,后来董卓入京后,此人就投靠了董卓,官拜秘书。呵呵,可不要误会,这个秘书可后来的秘书可不一样。为桓帝始置,掌管禁中图书秘记,有点类似于未来社会皇家图书馆馆长。

    这不是个什么实权的官职,说明董卓并不信任此人。

    郑泰的立场也一直很模糊,说他是党人吧,曾因为得罪袁隗而被迫害。说他是东观士子,但见解却完全不同。武人?郑泰的剑术不错,少年时也曾仗剑游历天下。

    反正这样一个人,很难说清楚。

    董卓自然也不会信任郑泰,但也不能不接纳。

    他需要的人太多了……在凉州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可以马上打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天下。

    另一个人,就是董璜。

    说实话,董俷更希望那个人是郑泰,而不是董璜。

    不管他和董璜之间有什么恩怨,总归是家里的事情。董俷对家庭很看重,所以很不希望家族内部出现分裂。可事实上……

    董卓看着董璜,慢慢的闭上眼睛。

    董璜这时候也慌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董卓的面前,“叔父,不是我,我只是听皇上的命令……”

    “闭嘴!”当董卓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容笼罩一层冰霜,冷漠的看着董璜,片刻后道:“李儒,把这逆子给我带回去,我要好生的审问他。”

    说完,佝偻肥胖的身躯,微微一礼,“弘农王,老臣家教不严,竟出此忤逆之辈,定不会轻饶。请王太后和弘农王好好安歇吧。有老臣在,绝不允许他人加害。”

    何太后的目光中,有一丝期盼。

    可是听董卓如此一说,眼中的精光随之黯然。

    本希望能借此机会,让辨重新登基。但是看董卓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动汉帝刘协。

    董俷轻轻握了一下刘辨的手,“王爷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臣再来探望。”

    仿佛是主心骨一样,刘辨握着董俷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董卓一蹙眉,“西平,你在这里陪弘农王一会儿,把事情安排妥当,再来家中议事。”

    “喏!”

    辨啊,你何时才能长大呢?

    刚才多好的机会,如果你能表现的刚强一些,说不定……

    可董俷也知道,对于刘辨而言,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戏,可在梦中,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了这样的场面。才十三岁,从小在温室中,何时经历过这样的风风雨雨?

    李儒押着董璜走了,董卓的背影佝偻,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很多。

    可是当他走出永安宫大门的时候,猛然挺直的胸膛,神色间,再一次恢复平常。

    董俷在永安宫中,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辨睡着了……

    董俷这才在何太后复杂的目光中起身,躬身道:“太后请放心,我已命李信和司马香儿的鸾卫营全部进入皇城。从今日开始,全天守护永安宫,定不会再有麻烦。”

    当董俷走到了宫门时,何太后突然叫住了他。

    “董卿,你曾经和弘农王说,人世间最宝贵的财富有两样,忍耐和希望,真的吗?”

    董俷的背影明显颤了一下。

    那句话,源自于上一世的记忆,不朽名著《基督山伯爵》中的最后一句。

    当年在校场,董俷偶然和刘辨说起了这个故事,是希望刘辨能变得好像主人公一样坚强。

    可是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辨仍记得。

    希望吗?

    董俷仿佛是对自己说,又好像回答何太后的问题:“若觉得有希望,那就是有了!”

    很含糊的一句解释,可听在何太后的耳中,却变得非常美妙。

    “董卿,多谢你!”

    董俷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永安宫。

    ******

    回到大宅门的时候,周围警戒森严。

    议事大厅中灯火通明,董璜跪在地上,正中央太师椅上,董卓威严的坐着。

    人不多,典韦和沙摩柯在门口守卫。李儒在下首的首位端坐,冷漠的看着他的手。

    董俷进来,先行一礼。

    董卓点了点头,示意董俷坐下来。

    目光向董璜扫去,董卓眼中闪过骇人的冰冷杀机。

    古人家国天下,这家放在首位,特别是一些大的家族,更是把家族利益看的至高无上。

    这也是门阀世族垄断朝政的一个原因。

    所谓世胄占据高位,寒士屈沉下僚。对于世家子弟而言,家族远高于国家。

    董家不是世族,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世族。你可以为非作歹,你可以欺男霸女,这都算不得什么。可有一个底线,你破了那个底线,家族的惩罚非常严厉。

    这个底线就是,你不能背叛家族。

    董璜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对家族的背叛。这种行为,董卓绝不能容忍。

    “谁让你接触的皇上?”

    “是,是袁福,袁福!”

    李儒神色淡然,“四月,父亲前往陇西为母亲治丧,文秀曾与袁福饮酒于英雄楼,有史阿作陪。五月中,又与袁福相聚于翠莺阁,伍琼、周毖都在酒席中出现。”

    董璜抬起头,怨毒的看着李儒。

    李儒却冷笑一声,“文秀,你莫奇怪,我不是要盯你,而是盯袁家。只是当时那袁福和你结交,我并没有想太多。在我看来,你堂堂的董家大公子,怎会背叛呢?”

    董璜却发出凄厉的笑声,“大公子,李儒,董家的大公子,怎会是我?”

    董俷轻轻摸着颌下唏嘘的胡茬子。

    董璜道:“如今董家,谁又知道我?谁又会听我的?张口西平,闭口阿丑,李儒,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整个董家,都是围着那丑鬼在转,我董璜又算是什么?”

    李儒也笑了。

    “文秀,阿丑能有今日成就,是他自己的努力。从陇西到金城,又至中原,而后在雒阳,你可曾见到,爹有为他真正站出来说过话吗?全家人围着阿丑转,或许你是这么看的,但在我看来,阿丑所做的一切,足以让我们全家人去围着他转。”

    董俷闻听,不由得低下头。

    “我……”

    董璜还想要辩解,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这样。董俷以勇武而闻名天下,可以为家族而至雒阳为人质。

    如果换做他的话,会这么做吗?

    李儒接着道:“文秀,你莫要说家人偏心。临洮之乱后,娘分发给阿丑的例钱,还没有你多。你一月下来,十五万例钱不知所踪,可阿丑的例钱,却全部用于组建人马。你看看他,麾下巨魔士一出,连华雄将军也感到吃惊……我不否认,媛给予阿丑了不少帮助,连我每月十万例钱,都送给了阿丑,可是阿丑却没有乱使用。”

    “我……”

    “你说岳父对你不公平,可是你当初设计阿丑,岳丈非但没有责难,反而让你在扶风为都尉。一千二百石俸禄,我看着都眼红。可是阿丑呢?转战中原,激斗宛县,更在宛县救岳丈于为难之中。收陇西,逼退羌人,其功劳也只得了个兵曹掾。”

    董卓一直闭着眼睛,手在微微颤抖。

    李儒冷笑道:“文秀,你拍着胸脯说,岳丈可曾亏待过你?”

    董璜,终于低下了头……

    董俷开口,“秀哥,你总觉得我在逼你,可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和你争风。爹如今身处高位,为众多人所嫉妒。我只是想保全我们的家,其他的,我真没有想过。小时候,我想让奶奶平平安安,让家人快活一生。可是姐姐却……秀哥,你我的追求不同,道路也不一样。爹为鄂侯,按道理说,应由我继承爵位。可我为什么要向爹求官,爹为什么封我为轵侯?秀哥,爹视你如亲子,可是为你在着想。”

    董璜猛然抬头,泪流满面。

    “叔父,文秀罪该万死……当初袁福找我,只是让我和皇上接触。我没有想到伍琼和周毖会刺杀叔父,我只是想出一口气,因为我觉得,我……真的是皇上,皇上说,弘农王不死,他就无法安心的坐稳皇位。所以命我鸠杀弘农王,还说叔父也有这想法。”

    董卓睁开了眼睛,“文秀,我只想说,你忒让我失望!”

    说着话,抬手一招,就见典韦和沙摩柯进来,“给他个痛快,不要让他遭什么罪!”

    “叔父,饶我,饶我……文秀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董卓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董璜不在说话。典韦、沙摩柯拖着董璜往外走,只听董璜哭喊不停,那声音却是凄惨到了极点。

    董俷心生不忍,想要站起来求情。

    可是却见李儒轻轻摇头,示意董俷不要说话。

    亦不是刚至这个年代,董俷很清楚,对于大族而言,背叛是谁也无法赦免的罪行。

    随着一声惨叫,董卓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他的兄长。

    想起了哥哥临死前,把董璜托付给他的情景,更想起了……董璜小时候,他抱着董璜纵马驰骋的一幕幕景象。心中一阵绞痛,让董卓不禁佝偻身子,捂住了胸口。

    “哥哥,仲颍……对不起你!”

    突然间,董俷转过身子,抬手将八仙桌掀翻在地。

    “孺子之心,忒歹毒,忒歹毒……当杀,当杀之!”

    那眸子,通红若滴血一般,凄厉的咆哮。

    董俷知道,董卓不是在骂董璜,而是在咒骂那位新皇,刘协。

    “李儒,点起人马,我要入宫……我要告诉他,我能立他,就能再把他给废掉!”

    李儒闻听,大惊失色。

    “岳丈,不可以……”

    董俷也起身,牢牢的抱住了董卓的身体,“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想当初,董卓废刘辨,虽然诏书被丁原撕了,可是大多数人,都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若抛开身份的问题,董卓在这件事上,站住了大义。

    可如果再废刘协,那可就问题大了。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必然会引起天下指责。

    董卓不是废不的刘协,关键是废了刘协,那十八路诸侯可就要出现了。

    董俷,绝不想把已经改变的历史,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董卓那么坚强的人,也忍不住哭了……

    他个头没有董俷的高,趴在董俷的胸膛上,大哭道:“文秀虽然该死,可我亦对不起兄长,对不起兄长啊!”

    好一番安慰,董卓总算是稳定了情绪。

    拍了拍董俷的肩膀,“多亏有我儿和文正在,险些就铸成了大错。没事了,我没事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爷们儿一条心,咱董家一定能千秋万代的兴盛下去。”

    董俷将八仙桌扶正,搀扶着董卓坐下。

    就见董卓,不停的用力呼吸,把情绪平静。猛然睁开眼睛,神色淡漠的说:“袁隗老儿,实在该死。当初袁本初逆我,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绕过了袁绍,还让他做了渤海太守,连他袁家的几个子嗣,也全都有封赏。可我现在看出来了,老袁家,是养不熟的狗。”

    李儒阴冷一笑,“既然养不熟,就干脆灭了他全家。”

    董卓说:“雒阳世族,多有袁氏门生故吏。若我们动了老袁家,定然会有人跳出来。这些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留下来也都是祸害。索性连根拔起,省的将来费心。”

    李儒摇头,“岳丈,且莫心急。师出无名,到时候反遭算计……以小婿之见,袁家可灭,然士人暂不要动。这雒阳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咱们失了算计,嘿嘿!”

    董俷忍不住看了李儒一眼。

    演义当中的李儒,简直和一个二百五一样。

    杀刘辨,挑唆事情,好像巴不得董卓过去送死。可如今看来,只怕那演义又有杜撰。

    李儒,此人之毒,只怕未必逊色于贾诩。

    听他的口气,分明是要准备给雒阳来一个一锅端嘛。

    “姐夫,计将安出?”

    “正阳门刺杀岳丈,仅仅只是为了方便文秀联络皇帝小儿吗?或者说,仅仅只有皇帝小儿想杀弘农王吗?嘿嘿,只怕不会有这么简单吧。以我之见,就好像阿丑常说的那句俗话:好戏刚开始!”

    董卓一蹙眉,“那我们当如何?”

    “与其大海捞针,不如静观其变。弄清楚了贼人的意图,我等方能够见招拆招。”

    董俷心里一咯噔。

    若有所思的朝李儒看去。只见,李儒也正朝着他看过来,那笑脸之中,如今……亦是饱含杀意。

    谁算计谁?

    谁又能说的清楚?

    也许真的就好像李儒所说的那样,好戏才刚刚开始吧。

    恶汉-踏白军:56292576

    恶汉-五蛮营:33549125

    恶汉-背嵬军:52307716

    凑足十二军,嘿嘿……

第二二六章 三公矫诏

    邺城,始建于春秋齐桓公时期。

    魏文侯曾以此地为魏国陪都,战国时,又有西门豹为邺城令,留下治河投巫的故事。

    袁绍率领三万大军,兵出渤海,于八月抵达邺城。

    冀州刺史韩馥亲自出迎,看到袁绍军兵强马壮,不由得喜出望外,连连的称赞。

    “本初大才,方能治此威武之师。此次与老太傅相约会盟延津,合击雒阳,清除奸妄,本初这支人马,定然可以建立奇功。到时候,本初可就是我大汉的大功臣。”

    一番话,却说的袁绍志得意满,忍不住哈哈大笑。

    韩馥的目光,在袁绍身后扫过,突然间一怔。原来在袁绍的身后,立有三个人。

    中间的白脸,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带着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

    不过,原本好好的相貌,却偏偏少了一只耳朵。虽有发髻低垂遮掩,可还是非常明显。身高八尺,双臂修长,文士的打扮,却有武将的风范。那身上的杀气,非经历过血战是不可能出现。韩馥不由得一怔,因为这个人的外形,似乎有些熟悉。

    白脸汉子左边,站立一九尺大汉。

    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一部美髯,随风飘扬。那孤桀高傲之气,表露于外。

    手扶佩剑,双目微闭,恰似睡着了一样。

    只是当韩馥的目光停留在白脸汉子的身上是,这红脸大汉双目陡然张开,精光毕露。

    好一员上将!

    白脸汉子右边,也站有一人。身高大概在八尺以上,比红脸大汉略低了一些。

    黑面皮,扫帚眉。一双环眼,森严冷漠。白眼珠少,黑眼珠多。特别是那身材,格外的粗壮。

    “这三位是……”

    “哦,此乃我部曲刘备、关羽、文丑!”

    袁绍一一介绍,而后道:“玄德,还不拜见韩大人?”

    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令关公顿时心生不满。却被刘备在闪身之间,轻轻碰了一下,双眸随即闭上,手捻美髯,巍然不动。

    也许,有人要问了,刘备、关羽为何在这里?

    雍丘一战,刘备原本是想抱着咸鱼翻身的想法拼一下,可不成想,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汉帝被杀死,反而折了结拜的兄弟。这也就算了,更坐实了反贼的名声。

    对董俷,刘备如今是恨之入骨。

    特别是在许攸说母亲失踪,妻子和沙摩柯现在打得火热,这心里的屈辱,更难以释怀。

    对妻子,刘备的情感不深。

    虽说长的不错,那一身白嫩嫩,好似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的肌肤,令他甚为痴迷。

    可这天下,女人何其多?大丈夫功成名就,又何患无妻?

    但是,不重视是不重视,可老婆跟了别人,却是另外一回事。沙摩柯是董俷的结义兄弟,刘备自然把这笔帐就算到了董俷的身上。加上兄弟被杀,这仇恨浓的无法化解。

    要想报仇,唯有依靠袁家。

    刘备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公孙瓒那里,是不能回去了。人家本来就提防着他,他当初弃官而走,若是再回去,那可真的是脸子、里子都不要了,等着人家去笑话吧。

    更何况,他所参与的事情,着实是大逆不道。

    刘备的性情,本就是坚忍无比。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也就更加坚强。

    关公当日在雍水畔,弃了张飞而走。如今想起来这件事,总觉得心中愧疚。虽说他当时是为了救刘备,可是……张飞是他兄弟,竟眼睁睁的看着董俷把张飞拿下。

    这屈辱,无法用言语表述。

    随许攸抵达渤海,关羽就变得沉默寡言。早先的关公,并没有什么才能,随勇武,可这字却认不得几个。反而张飞,虽然相貌粗豪,偏偏能识字画画,颇有才气。

    到了渤海,关羽从行囊中翻出了一卷当年张飞送给他的书,左传春秋。

    不认识字没有关系,可以去找刘备问,可以去向许攸请教。关公用了几乎两年的时间,把春秋里面的字全部认下,并且逐个逐个的去理解那字里行间所藏的深意。

    许攸对刘备、关羽也非常照顾,令其二人各领一军。

    后来,文丑来了。

    同样怀着一个报仇的目的,文丑要为他的兄长报仇雪恨。这是个很直接的人,虽然汉帝对他不错,可颜良却是他的兄长。颜良刺杀汉帝,是否正确?这个文丑没有想过。他只知道,颜良死了,他的兄长死了……直接就扔了官不做,来到了渤海。

    和刘备、关羽一样,他的仇人只有一个,董俷。

    也许老天就是这样有趣,三个怀着同一目的的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文丑敬佩刘备的德行,关公的武艺;而刘备和关羽,却隐隐约约的从文丑身上,看到了张飞的影子。

    刘备甚至成文丑为翼德,以纪念张飞。

    一年多下来,这三人无话不说,甚至连吃住都在一起。随同感情的加深,武艺也不断的增长。

    当袁绍抵达渤海的时候,关羽、文丑,已经成了渤海最强的两个高手。

    就连刘备,也是苦读兵书,不但精通的军事,武艺也有提高。虽不如关、文二人,却仅在高览之下。袁绍非常高兴,称这四人,为渤海四庭柱,为其左膀右臂。

    韩馥觉得刘、关二人面熟,可想不出来历。

    又与袁绍寒暄,而后引领众人进入了邺城府衙。

    二人在八仙桌左右坐下,两边分别坐着各自的部曲。

    袁绍身边,除了刘关文三人之外,还有大将高览、亲随淳于琼,名士田丰、郭图。

    韩馥说:“我已接到了隗公的信,此次本初兵进河内,延津会盟。我当坐镇邺城。后方的事情,本初你无需担心,粮草辎重一应军需,我当力保之,使君无后顾之忧。”

    袁绍闻听,笑逐颜开,“袁绍多谢文节公。”

    文节,是韩馥的表字。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本初此次,共相约了多少兵马?”

    袁绍说:“兖州刺史刘岱、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青州刺史焦和、后将军袁术、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长沙太守孙坚、西河太守崔均、河内太守王匡。加上我与文节公,共十三路诸侯,十五万大军,足以扫平雒阳。”

    韩馥连连点头,“如此,足矣。”

    正当二人商议具体的行动事宜时,突然有门吏跑进来报告:“雒阳有人前来送信。”

    “快快让他进来!”

    韩馥和袁绍同时起身,心道:这时候雒阳派人来,会是什么事情?

    念头还未落下,就见一人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一进大厅,立刻扑到在袁绍脚下。

    “大少爷,大少爷……老爷他,他出事了!”

    袁绍认出,这形容狼狈,衣衫褴褛的人,竟然是袁隗的心腹,袁福。

    脸色一变,一把将袁福拉起来,惊声喊道:“叔父他出了什么事,叔父出了什么事?”

    “老爷,老爷被杀了!”

    “什么?”

    袁绍和韩馥脑袋嗡的一声响,当时就有点懵了。

    “隗公因何事被杀?”

    “事发了,那天晚上,突然有无数士兵闯入府内。老爷忙让我自暗道中离去,并让我转告少爷说,非常时行非常时,天不助我等,当自助之……令大公子您便宜行事。”

    韩馥眉头紧蹙,袁绍更是面色阴沉。

    田丰站起身,“主公,唯今之计,只怕容不得我们退缩了。老太傅被抓,性命难保,所谋之事,只怕也已成为画饼。唯今之计,只能破釜沉舟。趁事情还没有传扬开来,我等当抢先一步出手,占住先机。否则,不等会盟,我等已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这时候有些六神无主了。

    也难怪,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老爷子都会为他谋划妥当。

    袁隗这一出事,袁绍等于失去了主心骨一样,那里还有心思为未来进行谋划呢?

    刘备起身,“元皓所言极是,还请袁公速做决断。”

    田丰一皱眉,看了刘备一眼,脸上流露出一种厌恶之色。

    他本就不喜欢刘备,总觉得刘备心机太深,时常假惺惺的说话,让人无法接受。

    最主要的是,刘备始终没有称呼袁绍为主公。

    这很让他不高兴。虽然袁绍并不在意……当然不会在意,被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尊称为袁公,那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可这是不是表明,刘备并非诚心辅佐?

    从韩馥一侧人中,走出一人。

    “我有一计,可扭转局势。”

    袁绍闻听,向那人看去。

    韩馥介绍道:“此为我别驾从事,名叫沮授,素有智谋。沮授,你且说出你的计策?”

    沮授微微一笑,“听说大将军何进诛杀阉寺蹇硕时,曾矫诏号令各部人马,是否?”

    袁绍一怔,“确有此事。”

    “如今之计,当以三公之名,昭告天下。董卓不是抓了隗公,正是我等的借口。一来可令董卓投鼠忌器,保全隗公性命。二来,则可以抢先占住大义,到时候董卓再站出来申辩,这一池子水,却已经搅浑。袁大人也好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三公矫诏?

    袁绍眼睛一亮,“此计甚好,我等当立刻行动。”

    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好,总觉得天旋地转,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就这么多了,晚上没有更新。

    早点睡觉,好疲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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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