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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飞白绝伦

    

    典韦,这个刘望竟然认识典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董俷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得到典韦的消息。

    这典韦是什么人?想必看过三国演义,听过评书的人都知道。

    那可是三国当中少有的牛人,武力值绝对排在前五之内,更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

    在三国众多璀璨将星当中,若问董俷最喜欢的人物,典韦当名列前茅。甚至远在赵云、吕布之前。赵云,小说里说是在常山真定人氏,可一来不清楚他是否出生,出生了是否已经艺成下山?就算是艺成下山了,想要收服他,也绝不容易。

    至于吕布,董俷更没有想过。

    那是一手导致董府上下灭亡的罪魁祸首。也许在这个世界当中,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董俷还是心怀敌意。而且,从董俷的角度来看,他还没有收服吕布的资格。

    倒是这个典韦,也许能有希望。

    董俷情不自禁的开始幻想起来,坐在那里呵呵的傻笑不停。

    刘望愕然的看着董俷,实在不明白这个刚才看上去还好好的家伙,怎么突然傻了?

    “兄弟,你认识我家典韦贤弟?”

    “啊……不认识,不过神交已久,神交已久。”

    没错,的确是神交已久。跨越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仰慕,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实现的希望。

    刘望更加奇怪,“我那典韦贤弟从没有走出过已吾镇,甚至在陈留也是声名不显,你怎么听说过他?”

    “啊……这个,这个……”董俷从意淫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笑道说:“这个嘛……兄台,若我告诉你说,冥冥中有一种缘分存在,不知道你相信否?”

    又是缘分!

    刘望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缘一说,来自佛家。虽然说自汉明帝以来,佛教已经渐渐的传入了中原,但并不是非常的显赫。刘望走南闯北多年,自然也接触过一些佛教的理念。见董俷反复提起这个因缘的说法,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丑丑的家伙,难道是佛教徒?

    “算相信吧。”

    “呵呵,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反正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很亲切,甚至有一种迫切想要结识的冲动。就好像今天,我和刘兄相遇,不也是一见如故吗?”

    在悄然之间,董俷运用的偷换概念的手法,试图把刘望引入歧途。

    但显然,刘望对董俷的解释并不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再问……这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谁又能真正的解释清楚?也许,也许这个家伙真的和典韦,有莫名的因缘也不一定呢。

    刘望的性格本来就很直爽,当下哈哈一笑。

    “兄弟说的没错。也许今日你我的相遇,就是为了他日你与典韦兄弟的相识呢。”

    “是啊,是啊!”

    董俷汗颜,连连点头。

    远处的篝火旁,不少行商和董俷的手下已经熟悉了,一起喝酒吃肉,唱着民谣。

    刘望说:“我看兄弟你的气派,不想个小户人家。这里距离颍川不远,你为何露宿荒野?”

    董俷灌了一口酒,笑道:“兄台不是和我一样?俷虽小有身家,但在有些人眼中,却是连狗都不如。与其在那里遭人白眼,受人闲气,倒不如此刻这般的逍遥自在。”

    “没错,没错……”刘望鼓掌大笑道:“谁也不比谁差,凭着身家,凭着读了些许书,就自以为了不起。这种人,望亦不屑与之为伍,还不如这荒野中的自在。”

    两人越说越觉得投契,刘望突然问道:“兄弟,那你接下来要往何处?”

    董俷黯然道:“我原想游历天下,结交英雄豪杰。可谁知道……若是天下名士都如同颍川人这般模样,我倒宁可回家去。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儿。”

    刘望说:“兄弟此言差矣。天下英雄多如牛毛,岂可因一点点小挫折而生沮丧?颍川名士也并非都是你见到的那样,豪门世家固然是眼高过顶,可寒门之中,却同样是藏龙卧虎。再说,名士并非只颍川独有,雒阳、荆州,同样是名士汇聚。兄弟若是不想再去颍川,不妨转道向南,那里的英雄豪杰,不比中原的少。”

    董俷眼睛一亮,点点头。

    是啊,颍川不容人,还有荆州啊!评书里不是说过,那里一样有很多的名士吗?

    最出名的,就是后世中被人传诵多年的武侯诸葛亮。

    刘望说:“兄弟若是不嫌弃,不妨和我一同去陈留。我家住在已吾,也算是有些财产。兄弟不是想要认识我那典韦兄弟吗?到时候我与你介绍……估计一个月后,我要往长沙走一趟。到时候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岂不是一桩人间的美事。”

    董俷想了想,“兄长的建议甚好,就依兄长所说!”

    ******

    这一夜无事,到天亮时,刘望和董俷各自整顿了车仗人马,而后结伴同行。

    刘望今年三十四,自十五岁就开始行商,至今已经快二十年的时间了。二十年中,他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地的风土人情,堪称的上是见多识广。

    董俷和他一路交谈,觉得收获颇丰。

    在过颖水的船上,刘望突然从行囊中取出了四五张完整的牛皮,放在了董俷面前。

    “兄长这是何意?”

    刘望笑道:“我观兄弟非等闲人,他日成就必然不俗。望虽不才,也想为日后谋划。这里有我行商多年,手绘出来的各地山水图……这是雍州河套地区的地图,那里如今为南匈奴所占领。这是江东武陵地区的地图……哦,这里还有我找人记下来的一些对各地风物的感触。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愿能对兄弟有所帮助。”

    牛皮上,都是用朱砂绘下的图案和记录。

    不但标注了非常准确的地形,而且还有对当地的一些风俗记录。

    北至南匈奴王庭,南至武陵群山。西到西域三十六国,东有青扬徐三州地形。

    这一套地图,也许是董俷来到这个时代后,所见到的最完整的大汉帝国地形图。

    特别是刘望的那些标注,更显得难能可贵。

    董俷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交给董铁装入了行囊。

    他起身朝刘望一礼,“兄长厚赐,俷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日若俷有所成就,定不忘兄长今日的这番情意。”

    刘望喜出望外,拉着董俷的手,“兄弟莫要客气,一家人,怎说两家话?”

    “是,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

    董俷和刘望二人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船过颖水,两人有收拾车马。

    董俷坐在象龙的背上,和刘望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并不急于休息,而是径自进入了富喜山中。在山路上走了两柱香的时辰,突然有董俷的亲随前来禀报,说是前方山路上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车辆。

    山路难行,长有车仗在这里损坏。

    刘望和董俷都没有太在意,还是一个曾随董俷转战西北的亲随心细,拿来了一卷书简。

    “马嵩,我不是说过,不要管这些东西,向前行进吗?”

    董俷认得这亲随,正是当初在金城俘获的那个行商。从金城回到临洮后,马嵩原本可以在牧场上担任职务,可谁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死活就是要跟着董俷。

    马嵩识字,加上又在郡兵中当过都伯,故而董俷对他也颇为重用。

    任命马嵩为他的亲兵队长,虽然他武力不算高,却能非常准确的领会董俷的意图,更能很好的完成董俷安排下来的训练任务。一来二去,倒也成了董俷身边的重要人物。

    马嵩恭敬的捧起书简,“主公,您且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有什么可看的?”

    董俷拿过来,有董铁立刻举着火把凑上去。就着火光,董俷扫了两眼之后,疑惑的看着马嵩说:“这好像是董仲舒留下来的春秋注疏,虽然难得,可也没什么值得奇怪啊?”

    “不,主公请看那些注释!”

    “注释?”

    董俷再次认真的看了两眼。这一次他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蔡飞白是谁?”

    董铁和马嵩是大眼瞪小眼,然后看着董俷,好像是在说: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兄长,可听说过蔡飞白这个人?”

    刘望一怔,从董俷手中接过书简,扫了一眼后,露出了震惊之色,“蔡飞白?难道是他吗?”

    “谁?”

    刘望郑重的说:“自然是蔡中郎,蔡邕蔡大家。”

    古人常以雅号在书卷中留名。若说董俷不知道蔡飞白、蔡中郎是谁,那蔡邕却是百分百知道。头天还在颍川见过,董俷对蔡邕的印象,可是说是非常的好。故而听到刘望说蔡飞白是蔡邕的时候,不禁愣住了,有些不太明白蔡邕为何叫蔡飞白?

    刘望解释说:“前些年,皇帝重修鸿都,有工匠用扫白粉的帚在墙上写字。伯喈先生当时从受到了启发,创造了一种名为‘飞白书’的书体。笔画中丝丝露白,似乎是用枯笔书写。伯喈先生非常自得,常以蔡飞白而自称,久而久之,也就流传开了。兄弟,伯喈先生的飞白书可是一绝,在市面上那更是万金难求啊。”

    “你是说……”

    “这正是伯喈先生的飞白书。我曾有幸看过一次,故而能认得。”

    董俷迟疑了片刻,轻声道:“那岂不是说,这车仗、书简,都是伯喈先生所有吗?”

    刘望想了想,又命人取来了很多书简,一一审视。

    “兄弟,这当时伯喈先生的车仗……天下间没有人能一下子拥有这么多伯喈先生的真迹。”

    董俷面颊抽搐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道:“不好,伯喈先生出事了!”

    “此话怎讲?”

    “常听人说,伯喈先生爱书如命,若非是出了意外,他断不会把这么多书丢弃。小铁,沿我们来的路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的痕迹。兄长在这里收拾书简,我再留二十人给你,董铁探查完毕后,听从兄长调遣。其他人,随我往前巡查。” ,.,,,

第五十二章 再战黄巾

    

    富喜山口的驿站,烈焰熊熊。

    在峡谷中就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董俷一怔,心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火烧驿站?那不是摆明了和朝廷作对?谁,谁这么大胆?

    冲出峡谷之后,远远的就看见在驿站四下围着大约三四百人。

    看打扮,好像是郡兵的样子。可按道理说,驿站走水,这些郡兵理应上去救火。可事实上呢,这些人立在原处,非但不去救火,看架势还似乎是要阻止人救火。

    不对劲!

    董俷一蹙眉,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大喝一声:“兀那官兵,驿站走水,你等为何不去救火,反而站在旁边看热闹?”

    早在董俷等人从峡谷中出来的时候,那些官兵打扮的人就注意到他们。

    董俷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两匹战马冲出人群。都是顶盔贯甲的将军打扮,冲着董俷喝道:“某乃管城都尉张九,奉命在这里捉拿反贼。尔等闲杂人立刻离开,否则刀枪无眼,平白送了性命!”

    听上去倒是那么回事,但是却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都尉?

    这家伙的打扮可不是一个都尉能拥有。而且看那些郡兵,显然并没有经过训练,稀稀落落的站在四周,没有一点章法。就算这些郡兵再无能,至少也应该明白,在抓捕人的时候应该列队警备。他们给董俷的感觉,不像是郡兵,更像是一群临时聚集起来的农民。

    心中不禁疑虑,马速放慢了一些,可并没有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从驿站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外面是何方英雄?这些人是贼人,是来杀我老师的贼人……我家老师乃是蔡邕蔡伯喈先生,还望英雄救命!”

    喊话的人,听上去年纪并不大。

    紧跟着从庭院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蔡邕?董俷心里咯噔一下,马速骤然加快。而对方的首领也有了准备,抬手就要招呼手下拦住董俷。此时双方的距离大约在六十步左右,董俷由于只是来寻找踪迹,所以并没有带上他的擂鼓瓮金锤。眼看着那人就要开口,董俷双脚一换,踩在了双镫之上,身形猛然拔起,双手向背后伸去,大喝一声,两柄投枪飞出。

    这一眨眼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步。

    投枪飞出,快如闪电,更力有万钧。两个首领还没有喊出话来,就被投枪射穿,栽倒在马下。而这时候,董俷已经冲了过来。一名贼兵反应过来,舞枪冲上前。

    董俷看也没看,在马上只是微微一侧身,探手一把抓住了大枪。

    “给我拿过来!”

    单手猛然发力,那大枪刷的就从贼兵的手中夺了过来。凶猛的力量,让那贼兵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正好拦在了象龙的前方。象龙马也不停步,冲过去一下子把贼兵撞飞。落在地上的时候,那贼兵已经是骨断筋折,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一手执枪,董俷冲向贼兵。

    “蔡先生莫要惊慌,临洮董俷在此,拦我者死!”

    那大枪做棍,抡起来呼呼作响。上前阻拦的贼被,被大枪抽中,哀号声四起。这时候,那成家的二十名亲随也冲了过来,狭长卷刀飞舞,所过之处只见残肢断臂乱飞。

    正如董俷所猜测的一样,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郡兵,甚至连最基础的队形都无法保持。

    二十一个人,面对着近二十倍的敌手,却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董俷在前,完全当成棍棒使用的大枪舞出一道道残影,抽打的贼兵惨叫不停。而后面的亲兵更凶狠,刀刀致命,人马冲杀过去,只留下遍地的尸体,不见一个活人。

    首领先亡,已经让贼兵惊慌。

    再被这么一阵凶猛的冲杀,贼兵们早已丧胆。

    也不知道是谁先叫喊了一声扭头就跑,一个人跑,其他的人更没有在打下去的意志。几百个人呼啦啦四下逃窜,连兵器也不要了。董俷看也不看那些溃败的贼兵,冲到院子前甩蹬下马,抬手把已经变形的大枪扔在一旁,一把抽出了斩马剑。

    “追杀贼兵,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声令下,那二十个亲随五人一组,分成四队立刻散开。

    不是董俷心狠手辣,若是那些贼兵反应过来,发现他们只有这么点人再重新围聚上前,只怕要费些手脚。这样乘胜掩杀,却可以令对方无暇思考,只能一路溃败。

    象龙非常自觉的跑到了一旁,董俷冲进了院子。

    刚一进入院门,四五个额头扎着黄巾的汉子挥舞刀枪就冲了过来。

    黄巾?董俷心里又是一怔。

    难不成黄巾之乱又要爆发了?呵呵,这里为什么要用‘又’呢?想到处在西凉,董俷因为韩遂等人的举动差点以为黄巾之乱爆发。没想到中原各地却是平静异常。

    故而看到这些头带黄巾的人,董俷还真的吓了一跳。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错愕,眼看着对方冲上来,他脚下错步一滑……董俷的体型有点像他老子,属于那种极为魁梧的类型。可多年苦练五禽戏,令他的身体和步伐非常灵活。手中的斩马剑滴溜溜一转,横刀一推。和对手错身而过,不但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更把对方拦腰斩断。那汉子下身往前冲,上半身却倒在了地上。

    肝脏混合鲜血染红了地面,凄厉的惨叫声更回荡夜空。

    趁着其他人一愣的功夫,董俷已经看清楚了院子里的情况。大约有二三十个敌人,蔡邕被一个魁梧的少年挡在身前,被十几个黄巾贼堵在门口,却冲不出来。

    火势很猛,眼看着就要把整座房舍吞噬。

    而那魁梧的少年更是满身的伤口,却毫不退缩,顽强的挥舞宝剑阻挡敌人。

    场中的情况看清楚了,董俷不免着急。贼兵再次围了上来,这些人的意志,显然要比院子外面的那些人要坚强,而且也颇有勇力。斩马剑一颤,幻出了数十道剑光。

    董俷的刀法并不算特别出众,但和这些黄巾贼一比,却高明了百倍。

    剑光闪闪,一蓬蓬热血喷溅在空中。十几个围困董俷的黄巾贼被瞬间砍得七零八落。董俷不但招数比他们精妙,更兼那一身天生的古怪力量。他的斩马剑,是蒲师傅专门打造,重四十八斤。而那些黄巾贼手里的兵器,根本无法与董俷相提并论。

    一剑砍掉了对方的脑袋,鲜血喷溅在董俷的身上。

    董俷有点兴奋了,哇哇大叫起来。对手不敢在上来,他冲到围困蔡邕的黄巾贼身前,手起刀落,把一个黄巾贼砍翻在地。凶猛的砍杀,令黄巾贼也感到了恐惧。

    魁梧少年带着蔡邕刚冲出火场,身后的房屋哗啦一声就塌了。

    “伯喈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

    “你,保护好伯喈先生,其他人交给我!”

    董俷冲着魁梧少年叫喊了一声,转身就冲向了其他人。院子里也只剩下十几个黄巾贼,根本不够董俷杀的。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而董俷瞪着眼睛,向四处张望。那张丑脸上沾着血污,在火光中更显出恐怖的气息。

    看到董俷的模样,魁梧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院子外面,有马蹄声传来。

    蔡邕和少年本就惊魂未定,听到马蹄声,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幸好,来人在外面高喊道:“主公,贼人已经杀退,主公可无恙?”

    “我没事,没事……给我搜查战场,看看有没有活口。”

    “喏!”

    董俷这才走到了蔡邕面前,也不理那少年一脸戒备的模样,躬身一礼道:“先生受惊了!”

    只要是人,总会怕死。

    在没有希望的时候,蔡邕可以大义凛然,毫不慌乱。可是当危险过去之后,强撑着他的那一口气立刻松懈下来。脚一软,险些就瘫在地上。若非少年搀扶,这脸可就丢的大了。

    不过,蔡邕并不觉得难堪,相反自嘲的笑道:“当年王越让我练剑,我还死活不听。今日才知道,这世道艰辛……有些事情,不是靠着圣贤书就能够解决掉的。”

    他站稳身子,“董家小哥,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及时赶到,邕几乎丧命。”

    “先生客气,先生在颍川替俷求情,这份恩情俷如何能忘?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区区小事,可足挂齿,再说了,能再遇先生,也是俷的服气。”

    这番话说的是条理分明,特别是那一句‘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是让蔡邕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元叹,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你可信了?”

    那少年也在上下打量董俷,闻听蔡邕的话,也笑了,“学生受教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影贴着墙边晃动。少年定睛看去,立刻大吼一声,“贼子,休走!”

    他喊的快,可董俷的速度更快。

    一道乌光呼啸射出,蓬的就没入了院墙,挡在那人的面前。

    纵身上前,斩马剑搭在那人的脖子上。董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个人就扑通跪在了地上。

    “巨魔儿饶命!”

    董俷不由得一怔。巨魔儿这名字是韩遂对他的称呼,在西北或许有些名声,但在中原……想那韩遂,总不可能把这种事拿出来炫耀。可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

    心中疑惑,脱口问道:“你认识我?” ,.,,,

第五十三章 追悔莫及

    

    那人一身文士打扮,只是头上的高冠已经不见,头发散乱不堪,正是黄劭。

    董俷打量了半天,却不记得在何处见过此人,于是问道:“你是谁,如何知我?”

    “在下黄劭,益州巴西人,曾在金城见过将军大展神威。”

    董俷更加奇怪,“你既然是益州人,为什么跑去金城?今日为何又要来劫杀先生?”

    “我……”

    蔡邕在少年的搀扶下走过来,“董家小哥,他是奉中常侍封谞等人的命令,前来杀我。”

    封谞?中常侍?

    董俷自然听说过封谞的名字。他老子董卓,在暗地里贿赂十常侍的事情他也知道。

    再者,十常侍之名,可说的上是天下皆知。

    只是董俷不明白,十常侍为什么要杀蔡邕?而且,既然是十常侍要杀蔡邕,为什么会让这些人出面?看这些人的打扮,分明就是黄巾贼,太平教徒。十常侍和黄巾贼走到一块了吗?可惜,那评书对黄巾之乱的讲述并不多,董俷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段情节。

    迟疑了片刻,董俷的手上猛然用劲,冰冷的刀锋贴在黄劭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黄劭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董俷问道:“我问你话,你要如实交代……你可是太平教徒?可认识大贤良师?”

    黄劭目露惊恐之色,失声道:“你……”

    “我再问你,此前你去金城,可是要和那韩遂勾结,共同起事?”

    “你怎么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却不是你来问我!”

    蔡邕骇然的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董俷,看着黄劭,最后和少年的目光接触。

    “我再问你,那中常侍封谞,可是和你们勾结在一起了?”

    黄劭没有回答,但眼中流露的惊恐之色,却足以说明了一切。董俷没有再问,因为随从在搜索完毕之后,前来报告说,没有活口留下。有没有活口都不再重要,这个黄劭,应当是太平教中的重要人物,想必知道的事情,也绝不会让董俷失望。

    命随从把黄劭看管起来,董俷想要开口询问。

    蔡邕却先开口,“贤侄,你怎知道,他是太平教徒?你又怎知道,太平教要起事?”

    言语间已经亲近了许多,从小哥到贤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说明蔡邕认可了董俷。

    董俷暗自叫苦,总不成说他是穿越来的,知道要发生黄巾起义之类的话语。

    犹豫片刻,他说:“不瞒先生,去年初,太平教曾在临洮传教,因我觉得他们居心叵测,故而想要把他们驱散,却不想引起了他们的反抗。那些人,也是发髻披散,以黄巾抹额,故而……此后我护送姐姐前往金城,不想遇到韩遂暗中陷害。”

    他把在西凉的遭遇说了一遍,听得蔡邕和少年不停倒吸凉气,看董俷的目光又不一样。

    最后,董俷说:“我从金城逃回临洮后,才知道朝廷已经任命韩遂为金城太守,西部都尉。父亲劝我不可以意气用事,可我却不甘心。善良之人含冤而死,作恶之人却逍遥自在,我不甘心……故而我命人打听消息,这才对太平教知道一些。”

    听上去很合理,没有任何破绽。

    蔡邕迟疑了一下,突然发问:“贤侄,你观这天下大势又将如何?”

    董俷顿时傻了……

    天下大势,天下大势和他有屁关系?他自然知道天下大势,可要是说大汉将亡之类的话语,只怕蔡邕二话不说,立刻就要揪他去官府问罪。他疯了?傻了?但蔡邕问出这话,却也未尝不是一个机遇。回答的好,说不定还能得到蔡邕的帮助。

    董俷想了想,“天下大势,俷并不知道。只是太平教乃是一剂毒药,迟早会对朝廷造成威胁。若朝廷不能及早防备,只怕这些人会成为害群之马,令江山动荡。”

    “那会如何动荡?”

    “这个……也许会让朝廷衰落吧。俷乃一介武夫,对此并不是非常清楚。”

    蔡邕饶有深意的看了董俷一眼,“贤侄,你当真是小心谨慎啊……呵呵,与你父亲一样。”

    “我父亲?”

    “你父亲董河东,身为司隶校尉,河东太守,说话做事也是非常小心。其实,太平教之危害,邕也能觉察,朝中不少有识之士都能看出,只可惜皇上被宦阉所蒙蔽……邕其实也很奇怪,那些宦阉为何要替太平教说话?如今,算是知道了答案。”

    “什么答案?”董俷忍不住询问。

    “太平教和宦阉勾连,所图谋的事情,恐怕不小。”

    董俷还要请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人喊马嘶。紧跟着就见刘望、董铁匆匆进来。

    “贤弟,伯喈先生可无恙?”

    蔡邕一看,不认识这说话之人,忍不住向董俷望去。

    董俷连忙介绍说:“先生,这是我在离开颍川后结识的朋友,刘望刘大哥,也是陈留人。”

    “哦……多谢壮士挂念,邕一切都好。”

    哪知刘望看到了蔡邕,却不禁热泪盈眶,紧走两步跪在蔡邕面前,“久闻先生之名,望只恨出身卑贱,不能听先生教诲。今日能见先生,望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没想到这刘望,居然还是个追星族。

    董俷知道蔡邕很有名,可是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可怕的名望。和刘望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知道此人是有铮铮傲骨。见到蔡邕,居然做如此反应,真是出人意料。

    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士大夫之威名,果然是不同凡响。

    蔡邕连忙搀扶起刘望,连声道:“壮士请起,壮士请起……”

    “来人,把先生的物品送过来。”刘望大喝一声,然后对蔡邕道:“望在路上,拾得先生的物品,这才知道先生有了危险。可惜望不似董贤弟这般勇武,故而只能将那些散落山道上的书简收集……都在这里,请先生清点,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蔡邕喜出望外,也不顾的礼数,冲上前去查看。

    董俷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经变成火海的驿站,忍不住说:“先生,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一安全之所再细细详谈。俷担心,那些人贼心不死,又卷土重来。”

    少年也赞同董俷的话语,“老师,董壮士说的不错。”

    之所以称董俷壮士,是以为董俷至今没有任何功名在身,还是一介白丁。蔡邕这才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贤侄说的不错,我们先去管城。”

    说着,蔡邕忍不住看了一眼火场,露出黯然之色。

    “只可惜我那些随从……”

    是啊,跟随蔡邕的人,除了少年之外,全都葬身火海之中。

    虽说人命卑贱,但蔡邕还是感到非常难过。站立片刻之后,这才和少年登上车仗。

    董铁、马嵩带着三十个亲随在前面开道。

    刘望则在车仗旁侍奉蔡邕。董俷和成家的二十个亲随在后面压阵,一行人在夜色中,朝管城行去。

    路上,那少年和董俷策马同行。

    “在下顾雍,字元叹,吴郡人,是老师的学生。”

    董俷本来在马上好好的,听得少年开口,险些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牛人,居然是牛人!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少年,“先生,先生就是顾雍顾元叹?”

    殊不知,这少年也就是比他大两岁。而先生一词,都是对才学出众,有名望之人的称呼。顾雍一怔,确认了董俷并不是在嘲讽他之后,不禁笑道:“雍实不敢当先生二字。”

    顾雍,顾雍……

    评书里可是有提过此人,那是东吴的牛人,更是江东望族。

    如果说蔡邕是东汉末年的名人,这顾雍可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三国牛人。董俷的脑袋有点发木,心道:真是好运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牛人。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顾……”

    董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顾雍笑道:“贤弟莫要客气,说起来你是雍的救命恩人,不妨就称我的字,元叹。”

    “元叹兄长,俷有一事请教。”

    顾雍说:“什么事?”

    “昨日在颍川相遇时,我曾见先生身边还有一人,怎么不见了?莫不是,刚才出了事情?”

    顾雍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贤弟说的,可是我那小师弟?呵呵,放心,他没事的……奉孝本是颍川人,老师让他留在颍川侍奉双亲,顺便在书院求学。不过说实话,我那小师弟头脑聪慧,若是他跟着的话,可能……贤弟这番情意,我将来定会转告奉孝,多谢了。”

    奉孝,奉孝,奉孝……

    这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董俷战战兢兢的问道:“元叹兄长,您那小师弟,又叫什么?”

    “哦,他姓郭,单名一个嘉,字奉孝。郭嘉郭奉孝……贤弟,你怎么了?贤弟!”

    顾雍发现,董俷在马上双目发直,久久也不说话。

    不免心中奇怪,我那小师弟声名不显,怎地会有如此威力,让这个好像魔王似的人脸发白,和傻了一样呢?推了一下董俷,这才让董俷清醒过来。

    “冤,冤死我了!”

    董俷捶胸大声吼叫:“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鬼才从身边溜走,悔,悔死我了……” ,.,,,

第五十四章 分道扬镳

    

    管城是个小县,不过由于地处睢水和颖水交界,而且又靠近河南尹,倒也非常繁华。

    人口近四万,有过往的客商往来,很热闹。

    清晨,天刚刚亮,就有一队车马驶入了管城。来到县衙,有人拿着名剌递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听县衙中一阵锣鼓声响,紧跟着县尉身穿官服,慌张的跑了出来。

    “学生恭迎老师大驾光临。”

    蔡邕从车仗里走出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姿态。

    “邕一介草民,怎敢劳大人亲自相迎?”

    董俷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里只有两个字:虚伪。有时候,圣人也要学会这种场面上的礼仪。好像蔡邕,其实挺和蔼的一个人。明明可以先走出车仗,却偏偏要等那县尉出来,还要草民长,草民断……说好听了,这叫派头。说难听了,这叫显摆。

    可如果蔡邕不这么做,只怕又会被人批驳。

    反正啊,做名士累,做一个妇孺皆知,还当过帝师的名士,更累。

    有心和顾雍说话,却发现顾雍早已经跑到了蔡邕的身旁。也难怪,董俷在路上发疯一样,揪着顾雍的衣服不停的问:那个人真的是郭嘉?那个人真的是郭奉孝?

    那模样活脱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别说是顾雍,就连董俷的那些亲卫都躲得老远。

    ******

    自有县衙中的人,安排董俷一行。

    直到过了晌午头,快到午饭的时候,顾雍才小心翼翼的敲响了董俷的房门。

    “贤弟,老师有请。”

    董俷连忙整理衣衫出去,跟在顾雍身后,轻声问道:“元叹兄长,先生可好吗?”

    “呵呵,此地县尉曾听老师讲过课,礼数倒是也很周全。不过老师急着想要回家,故而有几件事要和贤弟交代。主要是关于太平教的事情,你去了就明白了。”

    太平教?

    董俷心里奇怪:这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也难怪他这么想。在董俷看来,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黄巾之乱是否还会爆发,太平教会不会造反,自有蔡邕做主就好。凭他的威望,想必也不是一件难事。

    想不出个头绪,这边却已经到了蔡邕的房外。

    董俷唱了个喏,然后随着顾雍走进屋内。屋子里有三个人,除了蔡邕之外,还有刘望。而剩下的那个人,倒是出乎董俷的意料之外,居然是那个被俘虏的黄劭。

    黄劭跪在地上,看到董俷进来,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董俷倒是没有管他,径自向蔡邕深施一礼,而后问道:“先生找俷来,有何吩咐?”

    “贤侄,你且先坐下。”

    蔡邕摆手,示意董俷坐在他的下首,和顾雍并排。对面,刘望不无羡慕的看着董俷,让董俷更感莫名其妙。

    “贤侄,我这里有三封信,是关于太平教的事情。一封,我会让管城县尉呈报雒阳……只是我不能肯定,会转到皇上的手里。这一封,也会由此地县尉送往雒阳,我好友手中。但我一样不能确定,皇上会接纳我的建议。还有一封信,我想拜托贤侄送给令尊董河东。我知董河东结交很广,说不定能送到皇上的手里。”

    那言下之意是说:我知道董卓不但和大将军走的近,而且和宦阉也有联系。

    不过,蔡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态颇为诚恳,没有丝毫轻视或者讽刺的意味。

    董俷犹豫了一下,起身从蔡邕手里接过了信件。

    “俷定会立刻派人把这封信送往河东,交给我父亲……”

    “那就好,那就好。若此信能交给皇上,董河东定能成为我大汉江山的不世功臣。”

    蔡邕长出了一口气,“邕还有一事,就是关于黄劭,该如何处置?”

    董俷扭头看了一眼黄劭,“这个……俷自当听从先生的吩咐。”

    黄劭眼巴巴的看着蔡邕,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求生欲望和祈求之意。蔡邕闭目沉思片刻,轻声道:“贤侄,黄劭虽有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刚才他很坦诚的把太平道的事情都说了,我想……放过他,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董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缝起来,盯着黄劭看了半晌。

    那黄劭吓得是额头冷汗之流,更感到口干舌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似的。

    “先生若说放了,那就放了!”

    “可若放了他,他又回到太平教为非作歹,怎么办?”

    “那就现在杀了他……”

    黄劭打了一个哆嗦,目光再次移到了蔡邕的身上。蔡邕笑了,“贤侄,可我刚才说了,放他一条生路。”

    董俷愕然的看着蔡邕,心道:你这老头玩儿我不成?

    蔡邕说:“元叹,你且带黄劭下去,我有些话,想要和董贤侄说。”

    顾雍应了一声,压着黄劭往外走。那黄劭走一步,停下来向后看一眼,带着无尽期盼。

    “望贤侄,你也留下。”

    刘望准备出去,却被蔡邕留下。他和董俷站在一起,心中很茫然,不知道蔡邕这喉咙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蔡邕沉吟了一阵后说:“贤侄,论罪名,那黄劭是罪该万死。可我和他谈论了一会儿,发现此人倒是颇有些才能。只可惜他出身卑贱,虽有本领却得不到赏识。放他离去,我实担心他会回到太平道助那张角。那样的话,邕真是百死不能辞其罪。”

    董俷听出了一些门道,犹豫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

    蔡邕微笑着点点头,“贤侄果然聪明。我视贤侄为自己人,故而也不说什么客气话……董河东虽为河东太守、司隶校尉,看上去是位高而权重,可并不为士大夫所接受。贤侄若想招揽人才,只怕这里面的困难会很多。除非他日董河东能似今日大将军一般的风光,或许还有希望。否则,想要得士大夫承认,难!难!难!”

    蔡邕一连串说了三个难,却把董俷说的也是心里冰凉。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但还抱着一些希望。可蔡邕的这番话,彻底绝了他的念头。

    低着头,董俷久久不语。

    蔡邕也不出声,只是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董俷。

    刘望拍了拍董俷的肩膀,“兄弟,你莫要灰心丧气。昨日你不是说过,事在人为嘛?”

    董俷抬起头,努力一下,“兄长莫担心,我没事。”

    扭头对蔡邕说:“那先生呢?先生可看得起董俷这个鄙夫?”

    蔡邕笑了,“贤侄,邕虽略有薄名,却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无贤侄,邕出身再高贵,如今也都成了一个死人。这卑贱高贵之说,莫要再提。但以浩然正气养身,胸怀坦荡,虽出身低下又能如何?邕若存轻视之意,今日必不会与贤侄说话。”

    董俷深施一礼,“多谢先生!”

    “在贤侄未得士大夫所承认之前,不妨多用寒门之士。那黄劭倒也可用,不如让他跟随贤侄,说不定将来也能谋个出身。对贤侄而言,也是个帮手,你可如何?”

    董俷想了想,“俷倒是无甚异议,但不知那个黄劭……”

    “呵呵,这个贤侄放心,老夫自会劝说与他。”蔡邕似乎是了了一件心事,神态也轻松了很多。他摆手让董俷和刘望坐下来,“望贤侄,你我乡亲,老夫观贤侄也颇有求学之心。此次老夫回圉,要停留些日子。贤侄若有时间,不妨去我那里呆些时日。”

    刘望闻听,喜出望外。

    “望,求之不得。”

    董俷突然插嘴说:“先生,您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下午,我就动身。”

    董俷犹豫了一下说:“先生,俷担心十常侍贼心不死,那太平教徒说不定还会前来骚扰。若先生不嫌弃,俷愿毛遂自荐,护送先生回家,不知先生可愿意否?”

    没等蔡邕回答,那刘望就连连称是。

    “贤弟这话说的不错。先生,从管城到圉,一路也颇多险要之地。董贤弟勇武过人,其麾下之勇猛,更比之官军不遑多让。不如让他护送您一程……望若非是有要务,定要送先生一程。可惜……就让董贤弟代我护送,望多少也能放心。”

    蔡邕一皱眉,“只是这样就麻烦贤侄了!”

    “不麻烦,不麻烦。”董俷笑道:“俷也想在先生身边多呆些时日,好聆听教诲呢。”

    “既然如此,那就请贤侄辛苦一趟。”

    蔡邕答应下来,却是让董俷高兴万分。他和刘望出门,开始收拾行礼。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刘望说:“兄长,原本想和您一同回已吾,没想到……俷可能要失约了。”

    刘望说:“贤弟,话不能这么说。伯喈先生是天下尊敬的名士,你能护送他老人家,是福气,当哥哥的只有开心。真的,如果不是离家太久,我怕家里人担心,真的是想和你一起护送先生。再说了,圉城到已吾,不过两天的路。等我安顿了家里,最迟七八天,就去圉城和贤弟相聚。呵呵,到时候我再带上典韦兄弟,让先生好好评价一下,你二人谁是天下第一。”

    这天下第一,自然是天下第一丑。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董俷定然会非常生气。

    可刘望说这话,他心里倒是很高兴。当下点头说:“那我就在圉城恭侯兄长到来。” ,.,,,

第五十五章 行路难

    

    董俷并不死心,虽然他明知道,那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

    毕竟,机会不是天天都能出现,像顾雍这样的未来牛人,更不是董俷经常能遇到。在往圉城的路上,董俷和顾雍旁敲侧击的交谈起来。言谈之中,了解了一些顾雍的情况。

    顾雍出身很好,家族在江东也是少有的世家大族。

    早几年似乎是在家里惹了祸,跑到雒阳躲避风头。后来经人介绍,拜在蔡邕门下。

    如今,家中的祸事已经消弭。

    而顾雍也马上就到了弱冠的年纪,经家中的努力和地方官员的推荐,将会担任合肥长。

    此行送蔡邕回家之后,顾雍也要马上回家赴任。

    董俷的问话,可说是很隐晦。但那顾雍是何人,又如何听不出董俷话语中的意思。

    “阿丑兄弟!”

    顾雍和董俷也算是熟悉了,彼此的称呼也就显得随意了很多。董俷还没有取字,故而顾雍也就直呼他的小名,算是对董俷的一种认可。当然,董俷对此也很高兴。

    顾雍说:“你的心意,雍非是不明白。说起来,伯父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在朝廷中颇有身份……只是,你应知道,雍出身大家族,所要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首先要考虑家族的利益。伯父虽然位高,却恐无法令雍之家族获得重利。”

    这话语说的已经非常明白,董俷不仅黯然。

    顾雍的意思就是说,你老子的官位虽然高,不过在世族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要想让我效忠你,也不难。首先你要你的父亲得到我家族的认可,同时还要为我的家族带来足够的利益。否则,哪怕你是大将军,我和我的家族,还是不会甩你。

    董俷强笑一声,“多谢兄长的指点。”

    说完,他忍不住向后看去。只见黄劭正策马跟随在董铁的身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董俷还没有发现黄劭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之所以收留他,还是看在蔡邕的面子。也许黄劭真的有些本事,可要和顾雍这等未来的牛人相比,差距定不会小。

    一种失落感,在心头升起。

    顾雍叹了口气,“阿丑兄弟,雍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看重我,但雍还是非常感激。老师曾说过,寒门之中藏龙卧虎。那黄劭……也许真的能给你增添臂助。另外,我那小师弟,还请兄弟暂时不要去打搅他。奉孝的学业正是关键时刻,冒然去寻找他,只怕会给他增添很多的困扰。他日若有缘,你们一定会再相聚。”

    董俷如何听不出顾雍的话中之意,分明是不看好他,更不看好他背后的家族。

    “俷记下了!”

    说完,他两脚轻轻一磕马肚子,象龙骤然提速,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顾雍看着董俷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待董铁、黄劭两人带着队伍从身边超过后,他放慢了马速,来到车仗边上。在马上微微躬身,轻轻的叫了一声:“老师。”

    车帘一挑,露出蔡邕的面容。

    “元叹,你观此子如何?”

    顾雍想了想,“阿丑兄弟虽相貌丑陋,但性格豪爽,更兼有亲和之气,颇有风范。若他是老师膝下,或江东世族之后,学生定会追随。可是……阿丑兄弟最大的问题是在于,他并无甚追求。学生虽对他颇为赞赏,但还不足以将身家托付。”

    蔡邕一笑,“也许是他没有野心,也许是还不到时候……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元叹如此想,想必已经有了决断。此事不必再提,元叹回家后,可有什么计划?”

    “学生希望能有些历练,从最基础的做起,把老师这些年教给学生的东西融会贯通。”

    “元叹有此打算也好,雏鹰终归要长大搏击长空,如今正是好时机。”

    蔡邕说完,把车帘放下。师徒两人不再交谈,车队在官道上飞快行驶,愈行愈远。

    ******

    圉,在古时有放牧之地的意思。

    位于睢水下游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水草丰茂。许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中原最好的牧场。但随着农耕之术的进步,人们依水筑城,渐渐的就放弃了游牧,变成今日的圉城。

    蔡家是圉城的大家族,世代书香,声名彰显。

    而如今,蔡家数百年来最结出的名士蔡邕回来了,自然也收到了当地人的欢迎。

    不仅仅是官绅,还有许多当地的士子名流都在圉城外迎接。

    蔡邕早年是出名的傲气,但经历了这多年的宦海沉浮之后,也明白了与人相处之道。

    早早的就走下车仗,和前来迎接他的人们把臂相谈。

    这一相谈,自然又是一番风花雪月事,车仗驶入了蔡家整整三日,竟然都没有时间整理车仗上的书简。更不用说招呼董俷等人,整日里被无数应酬缠的焦头烂额。

    董俷倒也不着急。

    蔡邕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而去年女儿出嫁后,家里也就没有什么人了。

    除了那些家仆奴婢之外,诺大的宅院中,倒是董俷的地位颇为超然。而蔡邕也很率性,在回家的第一天就对家中的奴仆说明:我不在时,有事可以向董家贤侄禀报。

    俨然成了蔡家的主人,让董俷哭笑不得。

    董俷没有虽蔡邕去出席各种应酬。那些之乎者也,吟诗作赋北窗里的快乐他更无法理解。蔡邕有时还会奏上一曲,但对于董俷而言,那铮铮之音,无异于对牛弹琴。

    所以去了一次之后,他就坚决不再去了。

    当然,董俷的行为在众多名士眼中,无疑是粗鄙不堪。再加上他相貌丑恶,更令人有一种扫兴的感觉。董俷不去,他们也都高兴,拉着蔡邕更是不肯放他回家。

    闲来无事,董俷除了练武之外,就是帮助蔡邕整理车仗上的那些书简。

    满满腾腾的足有数百斤重的书简,要想整理下来,的确是一件非常艰巨的工作。至少对于董俷而言,绝对是无比的艰巨。而这个时候,黄劭的作用也就显现出来。

    他对整理书简的工作颇有条理,家奴不识字没关系,他也会安排的很得当。

    董俷倒也非常乐得清闲,他知道自己过去也是添乱,索性在一旁观察黄劭的表现。

    一天、两天……

    董俷和黄劭并没有什么交谈,却发现此人的才能长于治理。再繁琐的事情,他都能想出最简单的应对之策。若是放在地方上,想必也是一个能吏。没错,就是能吏。

    相对而言,黄劭的谋划和布局,就要差一些。

    对黄劭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董俷还是很开心。有时候更主动和黄劭说话,让这个出身落魄低下的寒门士子顿时生出的感激之心。到了第三天,书简大都整理完毕。黄劭趁此机会,从蔡邕的藏书中翻出了一部五经之一《尚书》,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而董俷呢,在练武之后,则会抱着一卷司马迁的《史记》吃力啃读。

    第四天的时候,顾雍告辞离去。

    董俷代蔡邕送顾雍出了圉城,临别更是依依不舍。

    此时的顾雍,声名并不彰显,甚至有年少轻狂的味道。见董俷如此重情意,他也非常的感动。若非身后有家族困扰,倒也真的想要留下来,为董俷出谋划策一番。

    “阿丑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雍有一言,愿送于贤弟。伯父位高,却又出身粗鄙。为六郡良家子,却不得士大夫所看重。更兼主掌河东与司隶……迟早必为他人所嫉妒。贤弟,你董氏一门想要出人头地,任重而道远。”

    董俷点点头。

    回想评书中的董家,也确实如此。

    董卓一生起起伏伏,可以说是经历忐忑。在评书出场时,就被黄巾所败,险些丢了官。后来虽然带兵入京,却成了千夫所指。一个家族的崛起,果然坚信。

    “元叹兄长,可有化解之策?”

    顾雍说:“兄虽不才,愿为贤弟谋之。贤弟在西凉颇有勇武之名,而董氏在雍凉两地,也算是大家。若有危险时,可以暂避雍凉,静待时机……若雍凉不可留,则可西出武威,图谋西域。总之,我与贤弟之策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忍’字。”

    董俷思忖很久,自言自语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顾雍闻听不由得一怔,惊奇的凝视董俷半晌,突然笑道:“贤弟这句话,大善!”

    大善?

    董俷心里暗自苦笑。

    忍,忍,忍……

    却哪里是那么容易?他老子董卓的性情之中,又岂能用‘忍’字来化解?不过顾雍之言,倒也的确是颇有见地。雍凉之地吗?董俷的脑筋开始运转,盘算起来。

    顾雍看看天色,握着董俷的手说:“贤弟,天色不早,我当启程赶路。他日有缘法,你我自当能够再见。”

    “元叹兄长,前途崎岖,还望兄长珍重!”

    “珍重!”

    顾雍说完,翻身上马。

    一骑向远方行去,但听得从官道尽头传来顾雍的歌声。

    董俷站在路上,手牵着马。董铁和黄劭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当顾雍的背影在官道消失,董俷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

    他跨上了战马,忍不住又朝远方看了一眼,然后神情落寞的对董铁、黄劭二人道。

    前途崎岖……

    这不仅仅是对顾雍的赠言,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珍重吧,兄长……你我共同努力。他日待董俷能有所成就,定然再登门拜访。元叹兄长,多多保重! ,.,,,

第五十六章 李儒之谋

    

    光和三年十月,河东。

    李儒精神焕发的往太守府走,心情非常的愉悦。

    妻子前来,令他的苦闷日子随即远离。想当初,董媛远在临洮,虽有家却如同无有。想和同僚去风花雪月,又恐董卓知晓,更害怕传到董媛耳中,那是自毁前程。

    回想起来,那苦闷的日子,可真是难熬。

    如今妻子来了,虽然一如既往的刁蛮,任性。可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大姐董玉的逝去,让董媛变了不少。她变得懂事了,更知道去疼惜别人。

    家有娇妻,那风花雪月之地的庸脂俗粉又算得了什么?

    一想起娇妻的风情,李儒的脚底下就好像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的,飞起来也似。

    进了太守府,就听到董卓那极具特色的笑声。

    李儒一怔: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老大人笑得如此开怀?他走进了大厅,就看见董旻、董璜、还有董夫人都在里面。董卓坐在长案后面,正捋着胡子满面春风。

    董旻看上去很激动,董夫人的脸上带着自豪。而董璜虽然是极力的遮掩,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那份嫉妒。不过,他还要强挤出笑容,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都是一家人,故而也没有太多的规矩。

    李儒拱手,笑呵呵的问道:“岳父,什么事情,让您竟然是如此的开心?”

    “无甚,无甚!”

    董卓摆着手,从长案上拿起了一封信,“只不过是你那兄弟,阿丑派人送信来了。”

    “阿丑派人送信?”

    李儒一怔,但出于习惯性的谨慎,立刻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信?是否可靠呢?”

    “可靠,当然可靠!”

    董卓笑道:“是阿丑的手下,你娘也认识,叫马嵩。据说是阿丑在金城收服的人,而且和文开还是同乡。你娘已经确认过了,这会儿正在下面休息。对了,阿丑还让这马嵩带了一些礼物,说是送给媛儿。一会儿你回去,顺便给媛儿带回去。”

    李儒这才放心,“小婿自当从命……阿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让您如此开心?”

    董卓把信递给了李儒,李儒小心翼翼的打开,扫了一眼之后,猛然抬起头。

    “父亲,这不是阿丑的笔迹……”

    “当然不是阿丑的笔迹,你且看看落款。”

    李儒这才留意到落款上写着飞白顿首四个字。他先是一怔,脑中立刻闪现出一人。

    又非常仔细的看了一遍信的内容,这才失声惊叫道:“这,这居然是伯喈先生的信?”

    “正是蔡伯喈!”

    李儒有点头晕。蔡伯喈,居然是蔡伯喈?那蔡伯喈何许人也?那可是天下士子共尊的人物,与郑玄合称经学二宗师。别看李儒平素对那些名士不放在眼中,但对于蔡邕,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在蔡邕创出飞白书的时候,李儒专门去模仿了一段时间。猛然醒悟,手上的这封信,正是他最尊敬的蔡邕手书,一时间心情起伏跌宕,拿着信的手,更是颤抖不停。好半天的工夫,也说不出一句话。

    “阿丑不愧是我董卓的儿子,这刚一出门,就得到了蔡先生的青睐,好,当真好!”

    董卓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开怀大笑,甚至没觉察把胡子都拽下来了一根。

    董夫人笑道:“看你乐得,成什么样子?阿丑能得伯喈先生的青睐,和你有甚关系。在河东经营了这么久,还不是老样子?以我看哪,这是阿娟在冥冥中保护阿丑呢。”

    董卓好尴尬,但出于对夫人的爱护,还是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叔颖,你派人给大方送信,让他把阿娟的坟茔好好整修一下。对了,再给娘送信,就说阿丑得到了蔡大师的青睐,娘定然很开心。”

    “喏!”

    那董璜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心里的嫉妒,更难以表达。

    董俷越是得到重视,就代表着他越发的失势。虽然董卓对他一如从前的关爱,可那重心,却毫无掩饰的向董俷偏移。这对于自小恃宠而骄的董璜而言,如何能接受?

    阿丑,阿丑……

    那该死的丑鬼有什么好?居然会有这种运气。董俷,你等着,迟早要你好看!

    这时候,李儒率先反应过来。

    “父亲,伯喈先生在信上所说的事情,您怎么看?”

    董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文正,我正要让人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照伯喈先生信上所说的样子,那太平教的狼子野心已经彰显。咱们的计划,是不是也应该开始了呢?还有,那颗棋子现在情况如何?最近可曾传递过来什么消息吗?”

    一说正事,董夫人立刻起身。

    “阿秀,陪我去你四妹那里一趟吧……文正,阿丑的礼物,干脆我给四妹带去?”

    “有劳母亲大人。”

    董璜不想走,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打入董氏核心的好机会。

    可看起来,不管是董卓、董夫人、董旻还是李儒,暂时都没有接纳他入核心的意思。

    心中大恨,却无可奈何。

    随董夫人走出大厅,临出门的时候,心有不甘的朝董卓扫了一眼。

    令董璜感到失望的是,董卓并没有关注他。不过,董卓没有关注,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关注。李儒觉察到了董璜眼中的恨怨,待董夫人带着董璜离开之后,犹豫了一下说:“父亲,阿秀最近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您要留意一下。”

    李儒这句话出口,心里面同时大定。

    一直以来,他在董俷和董璜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在董卓百年后,究竟站在哪一方?

    为了这件事,董媛可没少收拾他。

    如今把这句话说出来,就等同于他已经选择了辅佐的对象。不管将来董俷能否成事,他李儒都已经不可避免的在董卓心中,留下了董俷的烙印。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他李儒就是董俷的人了。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要设法为董俷进行谋划。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儒即便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蔡伯喈的那封信。

    董卓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得到士大夫的承认。但哪怕他如今成了司隶校尉,仅次于将军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在这方面获得丝毫的收获。董俷做到了!他得到蔡邕的青睐,就等同于把一只脚迈入了士大夫的大门内。这对于董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在另一方面,董俷在董家的地位日益提高。

    不但获得了自组亲军的全力,更和董卓言归于好,这无疑是让李儒做出选择的重要因素。另外还有一点点的原因,那就是蔡邕的影响力。放现在,李儒应该属于是蔡邕的粉丝,而且还是那种极为忠诚的粉丝。这些加在一起,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董卓的脸色有些阴沉。

    半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扶风现在有一个都尉的缺,明天让阿秀去吧。”

    扶风,属司隶。作为司隶校尉的董卓,说有缺,没空缺也要出来一个空缺。这样一来,也就代表着董璜在董府的地位彻底丢失。说好听了叫升官,说难听了……那是流放。

    扶风直面五原等地的南匈奴人,是长安的门户。

    董卓轻描淡写的处理了董璜之后,目光一凝,“文正,伯喈先生既然来信,你怎么看?”

    “主公!”

    既然是谈论正事,李儒也就换了称呼,“唐周如今在太平教颇有地位,我看可以行动。我立刻命人通知他,让他把剩下的名单盗取出来。不过此事……您最好等唐周回来后,带着名单亲自前往雒阳,私下拜会大将军。伯喈先生的信中似乎点出,此事和十常侍有关。您不宜出面和十常侍敌对,应由大将军站出来说话。”

    “哦?这又是为何?”

    “儒观之,十常侍此次虽会元气大伤,但动不得根本。皇上对张让等人的信赖……而大将军能有今日地位,和张让等人也必有勾连。别看他现在和张让剑拔弩张,可儒敢肯定,在最后关头,大将军一定会和张让等人和解。若主公站出来,势必会令张让等人把矛头指向您……既然如此,不如卖大将军一个人情,与我们更有好处。”

    董卓思忖半晌后,一拍手:“文正这话深得我心,就这么办。”

    也就在董卓和李儒详细交谈的时候,河东郡外的军营门前,来了一个壮年男子。

    他手执一封名帖,恭敬的交给了军营门口的卫兵。

    “烦请大人通禀华雄将军,就说有家乡故人马嵩,前来求见!”

    那卫兵不过是个小小的都伯,如何担当得起大人这个称呼?听那人如此称呼他,心里顿时大乐。同时,随着名帖放在他手上的,还有一袋子沉甸甸的五铢钱。

    华雄是这里的主将,卫兵也不敢怠慢。

    得了好处,还能卖主将一个情面,说不定他日飞黄腾达,就看今天的这件事情了。

    “哦,先生请在这里稍等,我马上通报将军。”

    卫兵飞快的跑进了军营,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脸上更多了几分恭敬之色。他来到马嵩的面前,插手行礼道:“这位先生,将军有请!” ,.,,,

第五十七章 赴已吾

    

    历史上关于蔡文姬的出生说法并不统一,历史越久远,那么人物的出生也就越混乱。有的史书上记载蔡文姬出生于公元178年左右,但也有的说蔡文姬生活的年代是在公元2年以后,在下不是历史学家,无法考证。

    不过既然是在下来写这部小说,当然选择和这部作品最为符合的记录。

    所以我悬在了蔡文姬的出生时间为公元2年以后,比董俷的年纪大约大两-三岁,也就是公元6-8之间。

    以上就是在下的答案,如果您不满意,在下也无能为力。

    还有一句话,有疑问或者建议,在下很乐意听取。但如果是在书评区里无理取闹,在下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律无视。在下的作品写的好与坏,能否有今日的成绩,不是你们一两个人说了算,而是大家说了算。还是那一句话,不喜欢看,您走人,在下没有哭喊着去哀求您观赏阅读。就这么简单,此后不会再做评述。

    ——————————————————

    顾雍走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董俷来到圉城的第七天。

    按照早先董俷和刘望的约定,也差不多这两天他会带着典韦一起来圉城和他相聚。

    说心里话,董俷有点想念刘望了!

    一方面是渴望能早点见到典韦,另一方面却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圉城枯燥的生活。

    蔡邕忙于应酬那些名士,每天早出晚归,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更不要说提点董俷的学问,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未必能说上几句话。而那部《史记》,董俷读的快要吐血。以前他学习,都是让别人读给他听。好像那部伏波兵法,就是先由成方读解,而后由绿漪诵读。待到已经明白了一个轮廓,才自己看。

    这有助于他的记忆和理解,董俷后来才明白,苏秦为什么能把一部鬼谷子苦读好多年。汉语博大精深,成字载于书上的,不过几千字而已。如何用最少的语言,来包容最多的含义,古人着书的时候都会反复推敲,哪怕一个字也会耗费多年。

    这也就形成了古汉语独特的微言大义。

    一个字,包含了多重意义。如果不反复的听、记、阅读、理解,根本无法弄明白。

    伏波兵法还好些,主要是记述马援一生的用兵心要。

    可那《史记》……

    董俷觉得,就他那点墨水去理解《史记》中的博大精深,显然是还差的太远。黄劭有时候会为他解释一番,可他的精力主要放在了那部《尚书》上面,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董俷跑过去请教一次两次,虽然黄劭不烦,可董俷却觉得很不好意思。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黄劭将会成为他的主要谋主。

    如今能有机会多学一些东西,对于董俷而言有很大的好处,他又怎能总去打搅呢?

    日子就是这样,在无聊中渡过。

    每天除了练武就是啃生涩的《史记》,一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董俷有点不耐烦。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董俷更加想念刘望。

    那是一个能和他说到一起的人,至少在很多方面,董俷觉得刘望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所以,利用手中的便利,董俷让蔡府家人打扫房间,等待刘望的到来。

    ******

    站在蔡府的水塘边上,董俷意外的发现,他好像又长个了。把正在练习猿戏的董铁叫过来,董俷笑眯眯的问道:“小铁,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有什么变化吗?”

    董铁瞪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主人,还是老样子啊!”

    “老样子?”

    “唔,还有点变化……主人,您脸上的痘痘,好像比前两天有多了一点。”

    那痘痘,说的董俷的青春痘。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细长眼睛一眯缝,“你没觉得,我好像又长高了吗?”

    上辈子,董俷在二十岁的时候才长到了170公分。可现在呢,八尺身高,可差不多已经接近180公分了。如今又长了个头,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感到愁苦。

    这还不到十四,等成年后,究竟要长到什么样子?

    董铁惊叫一声,欢喜的说:“主人,您要是不说,小铁还真的是没有注意。您又长高了。小铁记得,离开家的时候,小铁到您的下巴,现在都高出小铁一个头了。”

    肯定超过180了!

    董俷挺了挺腰板,心道:这都快九尺了……老天,这不是再玩儿我吗?

    “小铁,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初八!”

    “那马嵩应该已经到河东了吧。”

    董铁掐着指头算了算,“差不多,按照马嵩的脚程,也就是这两天抵达河东。说不定,现在已经见到老主人了呢。对了主人,您让马嵩去见华将军,有什么事吗?”

    别看董俷平日里和董铁嘻嘻哈哈,但是到了正事上面,可一点都不含糊。

    丑脸一板,看上去格外的吓人。他阴沉着说:“小铁,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你最好问都别问。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不好。”

    自从跟随董俷后,董铁从未见过董俷用这种语气说话。

    打了个哆嗦,董铁头上冒出冷汗,连忙低头说:“主人,是小铁不对,小铁不该问。”

    董俷没有再追究下去,拍了拍董铁的肩膀,向空旷的院落走去。

    那是他临时性的演武场,翻身上马,双锤上下飞舞。三十六路长恨锤一气使下来,精神格外的矍铄。

    董铁站在演武场的旁边,看着正在练武的董俷,一脸的羡慕之色。

    如果我能有主人这样的力气,将来一定可以帮主人做更多的事情……唉,可惜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等到了第十五天,董俷有点坐不住了。

    刘望早就应该来圉城和他相聚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再不济,也应该派人来说一声啊?观刘望的行事,并不是一个不知道礼数的人。就算是家里再忙,也不应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刘望的家里出了事情?可又能出什么事?

    心里好像有一团火,董俷一连三四天都坐卧不安。

    到了第二十天,刘望还是没有消息。董俷忍不住了,在一天晚上,等到了蔡邕。

    “阿丑,还没有休息?”

    蔡邕带着微醺之意走进了书房,看到董俷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怔。和阿丑相处的时间长了,蔡邕对这个孩子倒也颇为欣赏。至少有时候董俷会说出一些很精彩的话,值得人回味许久。而且,他的理解力不错,这一点远超过了同龄中人。

    本来就有打算,等眼前的这些应酬结束了,就好好的教导董俷一番。

    得良才而授之,也是人生一大美事。蔡邕本来已经打好了主意,准备过两天和董俷说这件事。可没想到,董俷会主动的来找他,让蔡邕倒是颇有些感到奇怪。

    董俷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先生,您还记得刘望大哥吗?”

    “刘望?你是说已吾人刘望吗?我怎能不记得他。你不提我也正要问你,你那刘望大哥不是说要来圉城吗?为何到现在连点消息都没有?唉,走卒贩夫,都是如此。”

    言语间,对刘望的职业还是有些轻视。

    董俷嘴巴张了张,想要辩解一番。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一时间沉默下来。

    蔡邕一见,不由得失笑,“阿丑,我说这话,倒也不是看不起他。刘望贤侄和我相处时间不长,谈吐倒也深得我心。只是他不一心向学,却做那贩夫走卒的逐利之事……我倒是希望,他有一日能全心求学,若有所成,他日成就一定不差。”

    其实,不仅仅是蔡邕,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商人都抱有轻视之意。

    甚至董家,当年也从事过商人的事情。但到了后来,还是要尽力的抹去商人痕迹。

    所以,商人虽有钱财,却没有半点地位。

    若求你的钱时,自然会帮你。若对你无所求,那就随时都会把你干掉。

    董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对商人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毕竟山村闭塞,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靠山吃山,和商人的接触,并不算太多。也就是他在县城上初中的时候,曾接触过一些商人。当然,这种接触也只是局限于他去购买东西。

    “先生,俷这两日也觉得奇怪。刘望大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却迟迟没有音讯。俷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情,所以想要向您请辞,去已吾一趟,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

    “你要走?”

    蔡邕的酒意全消,带着一点不舍之意。

    毕竟膝下无子,原先最疼爱的女儿已经嫁了出去,诺大的蔡府,时常是冷冷清清。对于已经上了年纪的蔡邕而言,家里的人多一些,也就可以排解掉许多寂寞。

    至于和那些名士清流的交际,也是无奈之举。

    蔡邕并不喜欢整日的风花雪月,故而听董俷这么一说,不免感到很不舒服。

    董俷察言观色,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能看出蔡邕对自己的离开有些舍不得。

    连忙说:“先生莫担心,俷去已吾,若是刘望大哥没事儿,还会回来,聆听先生教诲。说不定,到时候会与刘望大哥一同来拜访先生,还望先生到时候接纳。”

    蔡邕笑了,摇摇头说:“老了,老了……也罢,你就去已吾走一趟,也算是全了兄弟的情义。若刘望愿意来,就带他来;若是他不愿意的话,你也不要太勉强。”

    董俷插手道:“俷牢记先生的话!”

    ******

    第二天一大早,董俷带着董铁和二十名亲卫,离开了圉城。

    黄劭和剩下的三十名随从留在了蔡府,一方面是因为黄劭想要读书,另一方面那三十名随从也能保护蔡府的安全。虽说圉城是蔡邕的地盘,可董俷还是不放心。

    天晓得,那些黄巾贼会不会卷土重来呢?

    圉城和已吾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走的慢,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

    董俷一行人马不停蹄,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离开圉城,夜幕时分就看到了已吾镇。

    已吾属睢阳县的治下,人口不多,一共只有两三千人。

    镇里的防卫不是很严密,低矮的土墙……董俷自认一个纵身就能从墙上跳过去。

    镇门口,有几个乡勇看守。

    董俷等人抵达已吾镇的时候,正是半夜。

    乡勇迷迷糊糊的被董俷惊醒,自然很不高兴。不过看到董俷一行人都是高头大马,盔甲鲜明,武器精良,那一丝不满立刻就不见,非常马虎的检验了一下,就放董俷等人入镇。

    董俷突然勒住马询问:“请问,这镇上可有一个叫做刘望的人?”

    那乡勇一怔,警惕的看着董俷,表情看上去非常的犹豫。见四下没有旁人,一个头目似的乡勇上前,轻声问道:“敢问阁下是刘望的什么人吗?”

    “哦,我和刘望是在路上相识,途经已吾,想来拜访他一下。”

    头目说:“刘望家,进镇之后顺着大街一直走,尽头左拐的第三个门。门口有一颗大树……不过,我还是劝您,如果和刘望没有什么过命交情,还是别去的好。”

    董俷眼睛一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那头目不肯说,董俷又不好在这里动武。当下拱手道了一声谢,带着董铁等人催马就进了镇子。深夜寂静,马蹄踏在碎石铺成的街道上,发出了嗒嗒的声响。

    镇子里很安静,看不到一个人。

    董俷示意董铁牵马过来,从另一匹马上摘下了大锤,挂在马背上。

    一行人沿着大街走到了尽头,向左一拐,在第三个大门口停下来。门前有一棵参天的古树,如同伞盖一样,罩在那宅院的上空,把大半个宅子都笼罩在阴影下。

    董俷犹豫了一下,跳下马大步走上台阶,抓住大门上的门环,邦邦邦敲了三下。

    门后鸦雀无声,董俷心生一丝不详预兆。

    探手推了一下大门,那门竟然是虚掩。有一股血腥气从门内传出来,令董俷的汗毛立刻乍立起来。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突然就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坏人,拿命来!”

    一支手戟从院内上空的枝桠上飞出,速度非常快,带着呜呜的呼啸声。董俷探步侧身一闪,那手戟铛的一声打在地上,溅出了一流火花。紧跟着,从树桠上跳下了一个人,双手一把明晃晃的缳首大刀,看份量大约在十几斤上下,朝着董俷呼的一刀劈过来,刀挂风声,招数更是走刚猛的路数,而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董俷不由得顿时愣住! ,.,,,

第五十八章 刘门血案

    

    持刀的人,年约八九岁,还是个童子。黑黝黝的脸膛,长发扎了一个髻。

    手中的缳首刀对这童子而言,显然是过于沉重。所以刀势虽猛,却是破绽百出。

    对于这样的攻击,董俷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他单脚撑地,身形滴溜溜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侧身让过缳首刀,一把就攫住了那童子的手臂。童子吃了一惊,双脚站稳后蓦地向后一褪,单手运刀,横抹过来。

    这绝非一个普通的童子,要知道这童子的刀法不但精湛,而且在进退之间丝毫没有半点的惊慌失措。只从他沉稳的反应,董俷可以确认,这童子定是经过世面。

    不过,董俷倒不惊慌,抬手一记白鹤亮翅,脚下倒踩七星,躲过童子大刀的同时,另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那童子吃不住力,啊的一声丢掉大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院中两块巨石后传来两个带着童稚音的喝声:“坏人,放开我哥哥(表哥)!”

    话音未落,唰唰两道光毫射出。

    这一次,着实让董俷吓了一跳。对方竟然用的是甩手箭,虽然力道不大,可因为距离很近,而董俷又双手抓着那童子,仓促间难以躲闪。好在董俷反应快,猛的哈腰,一把抱住了那童子,顺势一个懒驴打滚,甩手箭擦着他的后背就飞出去。

    叮、叮两声,打在墙壁上。

    怀中的童子大声叫喊,“满子,弗子,杀了这个坏人,不能让他进去。”

    他用力的挣扎,可又怎是董俷的对手?不过,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哪怕是当年杀那些家将的时候,董俷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杀又杀不得,可是……

    这童子是什么人?

    董俷记得刘望说过,他膝下只有二女,还有个外甥,因为父亲早亡,虽母亲寄宿在他那里。

    这手中的童子,难道是牛刚不成?

    牛刚,就是刘望的外甥。不过据说也只有七八岁。而手中的童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当然不拍出那牛刚和董俷的情况一样,小而猛,看上去会比实际年龄大。

    “出来,否则我就要杀人了!”

    董俷厉声喝道,把那童子向后轻轻一送,自有董铁飞身上前,一把就攫住了手臂。

    一名亲随奉上斩马剑,董俷一剑在手,气势更盛。

    “里面的人听着,我乃刘望大哥的朋友,姓董名俷,乃河东太守、司隶校尉董卓之子。若是刘望大哥的家人,请勿惊慌;若是贼人,乖乖走出来,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十名亲随抢入院中,一色的大盾长剑,朝着地上一磕,同时发出喊喝道:“杀!”

    那声音是故意压低,仿佛是从肺里挤出来一样,不但带着浓浓杀气,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奇异魔力。一时间,院内竟然安静了下来,想那石后的人也感到恐惧。

    “你,你真的是董叔叔!”

    咦,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叔叔了?

    董俷正疑惑,却看见正屋大厅里走出来了四五个人来。都是妇孺,两个女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的样子,面容憔悴,云鬓蓬乱。三个童子,二女一男,看样子都受了惊吓,躲在那两个妇人的身后,不时的偷偷朝董俷看一眼,马上又缩回去。

    看起来,他们更怕董俷。

    也是难怪,大半夜的,出现一个长相好似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剑站在自家的门口,身前还有十个手执大盾短剑的人半蹲在他身前。

    任你胆子再大,也难免会感到害怕。

    五个人走出来的时候,从巨石后也走出来了两人。

    一人手中一把短剑,一个年龄大约七八岁,另一个就比较下,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不过,年纪虽小,却长得很威武。

    董俷看看身后的孩子,又看了看那两个童子。一蹙眉,心道:这三个孩子倒是长得很像。

    “你们是谁?可是刘望大哥的家人?”

    “弗子,满子,你们都过来,他不是坏人,是你们刘伯父这次回来时认识的好朋友……董叔叔,还请您放了那孩子。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们再遇到危险。”

    董俷想了想,抬手示意董铁放了那孩子。

    没想到,董铁刚一松手,那童子转身一脚就踢在他的小腿上。没等董铁做出反应,就刷的跑向了那妇人,一边跑一边喊:“婶婶,他们真的不是坏人,是好人吗?”

    也许,在童子的心中,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

    “小铁,没事吧。!”

    董铁尴尬的说:“主人,是小铁不小心……不过,这小子的力气……呵呵,可不小啊。”

    董俷点点头,对那妇人说:“人我已经放了,你们是什么人?刘望大哥如今何在?”

    “妾身是刘望的妻子,祖籍中山。这是刘望的妹子……董叔叔,您怎么现在才来啊!”

    董俷已经信了大半,抬手示意随从收起刀枪。

    “嫂嫂,刘望大哥呢?”

    “刘望,刘望他……”

    那刘望的老婆话未说完,泪如雨下,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是刘望的妹妹镇静一些,走上前说:“我大哥,我大哥他被人杀死了!”

    董俷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猛然听对方说出来,依旧如同是一声霹雳在头顶炸响,震得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刘望大哥,被谁杀了!”

    “刘伯父是被坏人杀死了……”

    先前从树桠上跳下来袭击董俷的童子大声说道:“五天前,有一群坏人闯进了刘伯父的家中,杀死了满门大小,只剩下婶婶和姑姑,还有大丫二丫和牛子活着。”

    董俷细目一眯,看着那童子道:“那你又是谁?”

    “我叫典佑,是随叔叔前来拜访刘伯父一家人,你是刘伯父的朋友吗?请为刘伯父报仇!”

    那童子说着,上前一步插手请求。

    言谈举止之间,颇有一些成人的风范。

    另外两个手持短剑的童子也一同上前,和典佑并肩站立。

    “我叫典弗!”

    “我叫典满……请为刘伯父报仇!”

    典佑、典弗、典满!

    对于董俷而言,这是三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不过也正是从这三人的姓氏当中,他想到了一个人。

    “典韦是你们什么人?”

    典佑和典弗说:“是我们的叔叔!”

    而典满则回答:“那是我爹!”

    典韦,典韦果然出现了。董俷强忍着询问下去的冲动,目光一转,盯在了刘望一家人的身上。

    “董叔叔,还请到屋里坐。”

    两个妇人侧身邀请,董俷点点头,“董铁,带着人警戒四周。若发现有异况,立刻禀报。”

    “喏!”

    董铁一挥手,十五名随从随即散开。

    还有五人,四十多匹战马进了院子,直看的典家三兄弟眼睛发绿。这三兄弟也是好武之人,从小随典韦习武。可何曾看到过如此神骏的西凉战马,何曾看到过那些随从身上,比之官军还要高出几筹的装备。就连那牛刚,也不由得看直了眼。

    四个小孩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

    倒是两个女孩儿,很乖巧的抓着母亲的衣襟,走进了大厅。

    刘望的妹子,点燃了烛火,把大厅照的通透。厅中还有血腥气,董俷环视一眼,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上、墙壁上,还有柱子上面的血迹。家具凌乱的倒了一地,有几张长案上,还有明显的刀剑留下的痕迹。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激战。

    刘望的妻子有些笨拙的收拾两张席子,然后愧疚的说:“叔叔,请坐!”

    董俷的脸色铁青,点点头在一张席子上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嫂嫂,我与刘望大哥一见如故,如兄弟一般。都是一家人,请不要客套。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望大哥怎么就会被人杀了呢?被谁杀了?那凶手在何处?官府又是如何说呢?”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刘望的妻子神情暗淡。

    “其实,都是这家产惹的祸……刘望经商多年,这些年着实赚了不少的钱,也让很多人眼红。这次刘望回家以后,没两天就有睢阳县的李大户来找他。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吵了起来。后来据刘望说,那李大户是邀他加入一个什么道……当时妾身也没有在意,故而记不清楚。反正,刘望当时有一点紧张。”

    ‘什么道‘?

    董俷沉吟片刻,突然开口说:“太平道吗?”

    刘望的妻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小妹却抢先开口说:“对,就是太平道,太平道。”

    董俷有点糊涂了!

    怎么刘望和太平道又扯到了一起。

    大丫,也就是刘望的女儿说:“叔叔,当时我和二丫在门外偷听。李大户说,要爹爹加入太平道,还要捐出所有的财物,说什么日后会享尽富贵,但是爹爹不同意。李大户走的时候很生气,说让爹爹考虑十天,十天后他会带人在来拜访。”

    董俷明白了,原来是太平道看上了刘望的家产。

    刘望的妻子连忙捂住了大丫的嘴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她苦笑一声后,对董俷说:“叔叔,大丫后来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不过我不太相信,以为那李大户只是在恐吓。刘望刚开始也有点紧张,可又有些舍不得这些年积攒的家产。大约过了三天,见没什么动静,也就没当回事。还说过几天要带我们去圉城,和你聚会,然后要拜见一位大人物,从今后再也不去经商了。”

    董俷神色漠然。

    刘望看起来已经决心读书,不再做商人了。只是……

    回想和刘望交往的种种,董俷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的痛。他沉默了半晌,抬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大约过了十天,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刘望出去看了一眼,就回来把我们藏进了地窖里。我们在地窖里听到刘望叫喊李大户的名字,后来就没了声息……当时我们很害怕,在地窖里躲到了天亮。等外面没有动静了,我们才出来……连家丁一共一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了我们五个。”

    刘望的妻子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两个丫头也在抽泣,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刘望的妹子倒坚强一些,“家里的财物都没有了!我们去告官府,可官府说是盗贼干的事情,和李大户无关。那天晚上,县尉大人和李大户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们还说,我家的田地要重新分配,除了两亩薄田和这幢宅子,都被官府收走,又廉价的卖给了李大户。官匪是一家,我们那时候就知道,他们早就串通了!”

    董俷的脸色越发阴沉。这恐怕不仅仅是官匪串通,而是官府投靠了太平道!

    “那典韦如今去了何处?”

    “典家叔叔在五天前来了这里,听说了事情之后,非常恼怒。他在这里等了三天,见李大户没有派人来,就让他三个孩子留下来保护我们,自己独自去了睢阳。”

    刘望的妹子拉着两个女孩儿,扑通跪在了董俷的面前。

    “董家大哥,我哥哥回来后一直说您是个了不起的人,还说以后要追随您建功立业。可没想到……我待我家嫂嫂求您,求您为我哥哥报仇。我哥哥,死得冤啊!”

    大丫二丫奶声奶气的说:“请叔叔为我爹爹报仇!”

    与此同时,典佑三兄弟和牛刚也闯进了大厅,同时跪在董俷的面前:“请叔叔做主!”

    眼看着这一家人的惨状,董俷只觉一股火冲向头顶。

    拍案而起,那坚实的长案被他一掌拍断。董俷怒吼道:“此仇不报,俷誓不为人!” ,.,,,

第五十九章 古之恶来

    

    刘望可说是董俷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朋友。

    顾雍和他交往虽然亲近,但隐隐之间还保持一种距离,算不得纯粹的朋友。至于其他人,或是他的亲人,或是他的手下。董俷时常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孤独的人。

    而刘望的出现,毫无疑问的令他摆脱了这种孤独感。

    两人相交不算太长,但却是惺惺相惜。董俷不以刘望是商人而轻贱,刘望也不曾因他的相貌而拒之千里。两人在很多地方能谈到一起,可说的上是一见如故。

    董俷自然不会再管什么冷静不冷静!

    姐姐的仇不能报,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只能忍耐。但忍耐却不等于忘记,在董俷的心里面,总是有一股火。如今他远游在外,更没了束缚。这好朋友的仇恨,他又怎能不报?若这时候还说什么冷静、忍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从骨子里,董俷有一种快意恩仇的任侠之气,而且做事不会拖泥带水。

    既然决定要做了,他就不会有半点的推脱。立刻安排起来,让董铁带着十个人帮助刘望一家老小收拾行礼,准备车仗。虽然财物被抢光了,可破旧的车辆还有。

    董俷有马,可以代替牛来拉车。

    他自己则带着十个人,二十匹马准备前往睢阳。

    典佑四个童子拉住他的衣袖,“叔叔,请带我们一起去吧。”

    “尔等童子,去干什么?”

    典佑不服气的说:“谁说我是童子?我八岁就跟着叔父在山中狩猎,还亲手杀过一头狼呢。”

    这孩子带着一股子豪气,令董俷非常喜欢。

    典门之下,果然是无弱者。虽还是童子,却已经显露出峥嵘。董俷更想见一见典韦,不为别的,只为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天下之中,除那古之恶来还能有谁?

    耐下性子,董俷把三个小孩儿都拉过来。

    “叔叔知道你们都是勇武之人,你们的爹爹、叔父也是天下间少有的豪杰,你等将来,定然不比他差。只是你们如今尚小,而且你刘伯父一家,还需要你们来照顾……你们看,大丫、二丫她们比你们都要小,还是女孩子。当英雄,不只是杀人报仇,保护弱者,也是你等强者的责任。留下来,好好的照顾她们,知道吗?”

    典佑三人的年纪还小,却明白了董俷的话。

    在他们看来,这董家叔叔和他们的叔叔、爹爹长相差不多,而且很厉害,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而英雄如今把他们也视为强者,心中怎能不激动?强者,应该保护弱者!

    三人插手行礼,“谨尊叔叔之命,只要我三人一息在,绝不会让人欺负婶婶她们。”

    “好样的,等这件事结束了,叔叔答应你们,送你们一人一把趁手的兵器!”

    “真的?”

    董俷笑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三子高兴万分。看董俷的随从手中的兵器,三人早就眼红了。如今董俷答应他们……

    董俷走到刘望妻妹二人身前,“嫂嫂,刘家姐姐,咱们这么一动手,刘大哥的这宅子和土地,可就要不得了。”

    刘望的妻子点头说:“我等明白,听从叔叔吩咐。”

    “一把火烧了,绝不留给那些混账东西……收拾完了之后,你们随我那仆人立刻离开。照顾好孩子们,这是刘大哥的骨血。在已吾镇外,睢水河畔的树林中等我,若信得过我,可随我一起去凉州。有俷一口吃的,就绝不会亏待嫂嫂和孩子们。”

    刘家二妇人跪下来哭道:“我等听从叔叔安排!”

    “小铁,照顾她们。若有人企图阻拦你们,格杀勿论。”

    “喏!”

    “成蠡,带人上马,随我前往睢阳。”

    成蠡,是成家随从的头领,为人很机敏,同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更兼是忠诚之辈。

    听到董俷呼喊,成蠡答应一声,立刻命人上马。

    董俷跨上象龙,把双锤挂在鞍桥两边,斩马剑插入兜囊之中,一马当先冲出刘家。

    十一个人,二十匹马,在夜色中疾驰。

    钉了马掌的战马踏在地面上,那带着冰冷铁锈之气的声响,弥漫小镇的上空。

    醒着的人,只觉心惊肉跳,躲在房间里不敢露头。

    小镇门口的卫兵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缩在旁边,看着那一群人杀气腾腾的冲出去,直到消失在夜色中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送这群爷走了,没想到,那刘大户居然还认识这等人物。哈,只怕李大户要倒霉了!算了,和我等无关。

    卫兵们刚想缩回房中休息,突然间听到有人凄厉的叫喊。

    “着火了,着火了!”

    抬头看去,只见小镇中有一处房舍火光冲天,把半个已吾镇都照应的通通透透。

    有马蹄声响起,更有车辕滚滚声。

    二十匹马,牵引着一辆大车从街道的尽头驶来。

    有一个头目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一骑闪电般冲过来,马上之人手持狭长卷刀,挥刀就砍下了那头目的脑袋。鲜血冲天喷涌,马队缓缓的向小镇外驶去。

    这一回,没有一个卫兵敢上前。

    先不说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就是那浓浓的杀气,就知道他们绝不好惹。

    更何况说,看这些人的装备,一群卫兵羞愧的简直要自杀。人家那叫什么装备,咱身上的这些零碎比起来,简直是垃圾。人多,人多有屁用,还不是过去送死?

    没错,保命要紧!

    这乡勇自有他们的生存哲学,一个个眼睁睁的放车马离去。

    此时,已吾镇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瞬间,就把一条街的房舍都给烧了起来。人们冲出家门,敲锣打鼓的叫喊着救火。

    一个老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刘望家的鬼魂来报仇了!他们一定在责怪,那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周围众人,随即缄默。

    ******

    清晨,睢阳县城门开启。

    董俷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冷然道:“成蠡,你带着人给我守在城门口。一旦听到城里有动静,就给我躲了城门,等我来和你汇合。”

    “主公,您一个人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想当初西羌十几万大军都困不住我,这区区的睢阳县,能难住我吗?”

    成蠡点点头,也是!

    睢阳只是个小县,如何能比得羌骑凶狠?可十万羌骑都奈何不得主公,担心什么?

    “既然如此,主公保重!”

    董俷点点头,牵着一匹马就朝睢阳县城门冲去。

    守在城门口的郡兵老远就看见了董俷,立刻大声叫喊起来:“什么人,再不停下来,就放箭了!”

    “我乃河南尹王允大人的信使,有急事通禀睢阳县委。尔等让开,否则死伤勿论!”

    河南尹,那可是正经的上官衙门。

    郡兵们这辈子见到的最大官员可能也就是他们的县尉。王允大人是谁?没听过。不过听上去很嚣张……而且来人的打扮,啧啧,那可不是咱们这些小兵见过的。

    立刻散开,一人双骑风一般的冲进了县城。

    此时,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远远看见董俷冲过来,都惊恐的向街道两边躲闪。

    这种事情,董俷当年可没少看董媛她们做。

    如今自己做起这样的事情,才知道这纵马在闹事疾驰,当真是妙不可言,威风的很。

    不过,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大户的住处。

    刘望的妻子已经说明白了,那李大户名叫李永,曾经担任过富春长,颇有家资,和睢阳县尉更是好朋友。他就住在睢阳大道上,大门非常高,朱红色,门口还有两尊辟邪神兽的石像……哦,李大户家对面,是一个酒楼,据说就是李大户开的。

    所以,董俷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李大户的家。

    李大户家的大门紧闭,对面酒楼也还没有开门。酒楼门外,停着一辆车,上面放着一坛子一坛子的鸡酒。车辕旁边,蹲着一个汉子,衣衫褴褛,头戴一顶毡帽。

    低着头,埋在双腿之间,似乎在打瞌睡。

    也许是给酒楼送酒的人吧。可能是起的早了,所以很困,故而连马蹄声都没惊醒他。

    董俷甩蹬下马,从马背上抽出斩马剑。

    大步流星走上台阶,用斩马剑的缳首用力敲击大门。酒楼前的汉子,缓缓抬头。

    天,这家伙,这家伙可当真是长得有性格。

    说的好听了,那叫做仪容魁梧,威猛;说的难听了,那就是长得奇丑无比。面带黄色,连眼瞳都泛着猛虎一般的黄色凶芒。豹头狮鼻,颌下长漆黑短须。看到董俷在台阶上敲门,这汉子也缓缓起身,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刃,藏在袖中。

    身高足有九尺,比董俷还要高一些。

    长得很丑,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刚烈之气。若是董俷这时候扭头,定然会把他和某人联系起来。

    可惜,董俷此时却留意在大门之后的动静。

    门后传来了声音:“谁?一大早的,敲什么门?”

    “告诉李永,就说巨鹿来人,有要事禀报。”

    若那李永是太平道的人,一定会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迎接。如果不是,说明还有隐情。

    董俷有一种预感:太平道疯狂的敛财,只可能为了一件事,他们起事在即。

    从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大门敞开,一个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问道:“仙师何在,仙师何在?”

    看到董俷的时候,那中年人一怔。

    董俷没等他明白过来,厉喝一声:“李永?”

    李永本能的应道:“正是……”

    话音未落,就见董俷刷的拔出了斩马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董俷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李永奸贼,爷爷侯你多时,拿命来!”

    一道人影冲上了台阶。与此同时,斩马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斩落下来。

    噗-

    血光崩现! ,.,,,

第六十章 双丑会

    

    董俷不是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过来,在挥剑的同时,猛然侧身。

    人影从他的身边冲过去,一把锋利的匕首戳进了李永的胸口,顺势一转,把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生生的给剜了出来。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几乎是不分先后,斩马剑砍下了李永的脑袋。

    董俷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先是一怔,脱口叫道:“可是典韦?”

    “正是某家,贼子拿命来!”

    说着话,典韦挥匕首刺向了董俷。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董俷那想到典韦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吓了一跳,手腕向下一顿,斩马剑的狮头缳首正好磕在匕首上。

    铛的一声,磕飞了匕首。

    可董俷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眼看典韦赤手空拳又要扑过来,忙大吼一声:“我是刘望大哥的朋友,不要误会。”

    典韦猛然刹住了攻势,看了看董俷,“兀那丑鬼,你说的是真话?”

    **!

    已经多少年没有说过这种脏话,可这一刻董俷还是忍不住把上辈子的口头禅带了出来。这货也太悍了一点吧,我是丑,你也比我漂亮不到哪儿去,居然叫我丑鬼?

    不过这时候,李府的家人已经反应过来。

    “杀人了,主人被两个丑鬼杀了,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另一边,李府门前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会无人知晓?不一会儿的功夫,从长街拐角处跑来了几十个人,手执缳首刀,一边跑一边叫喊:“凶手何在?凶手何在?”

    典韦扭头,看了一眼冲上来的家丁,“外面你的,里面我的!”

    没等董俷答应,他已经冲进了李府。迎面一个家丁上前,刀还没有举起来,就听到典韦一声爆喝,“去死!”

    那喝声如雷,配合典韦满身满脸的血污模样,吓得家丁一个哆嗦。

    典韦也趁势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家丁的脖子。百十来斤的人被他单臂举起,朝着后来冲上来的家丁就砸了过去。原来这家伙不是在宛城才用人当兵器,合着现在就已经有这种习惯。典韦的力气当真惊人,能用匕首生生逼退董俷,其武力可见一斑。

    冲入人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手中的人体就是一顿乱砸。

    家丁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家伙,躲闪不及的就被砸中,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别看家丁的人数不少,在这一刹那间,居然是齐刷刷的后退,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

    典韦这边大展神威,董俷在府外也开了杀戒。

    迎着那些官兵就冲了过去,斩马剑在他的手中迸射出数十道电光,也分不清那道是真的,那道是假的。剑光吞吐,鲜血喷溅。残肢断臂飞落四周,那董俷如同下山的猛虎,一人一剑,竟然杀得数十个官军抱头鼠窜,更别说上前抓捕董俷。

    “一群废物,给爷爷闪开!”

    一个步弓手冲上前,看上去是这些人的头目。手中使得一把大铁矛,迎着董俷就冲了上来。从西北杀出来之后,董俷很少有过如此痛快的杀戮。那大铁矛刺来,看似很快,但在他眼中却显得极为迟缓。双手握住了斩马剑,一招迎风摆柳。

    剑光分为两道,一道砍翻了一名官军,另一道剑光凶狠的劈在了矛脊上。

    步弓手如受雷击一般,双手发麻,大铁矛险些就飞了出去。这也就是董俷手里的武器是斩马剑,若是换上他的大锤,只怕这一下就足以能要了这步弓手的性命。

    “好本事,再接我一招,连环锤!”

    董俷后退一步,呼的拔身跃起,双手握住斩马剑,大吼一声:“杀!”

    铛!

    剑光如电,步弓手根本无法躲闪,举矛封挡。董俷是从空中劈斩,力道足有万钧。这连环锤本来是长恨锤的招数,用在了斩马剑上,却又显出一种别样的威力。

    一口气在体内流转,董俷身体仍在空中。

    “杀,杀,杀……”

    连喝十六声,双足方落地。铛铛铛……刀矛相击十六下,震的那步弓手险些跪在地上。大铁矛根本就抓不住了,双手虎口迸裂,那鲜血把铁矛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董俷站稳,挥剑再击。

    “震山锤!”

    一剑再次劈落,带着呼啸的风声。步弓手吓得魂飞魄散,打起精神举矛再次封挡。

    只听啪的一声,那百炼斩马剑粉碎,铁矛也成了两段。

    一道血痕,从步弓手的头顶出现,一直朝下蔓延,身上的盔甲都显出了一道裂痕。

    这一剑,生生的把这步弓手劈成两片。

    不过斩马剑受不了董俷的力气,终于破碎。一旁的官军看到董俷没有兵器,立刻叫喊着扑过来。哪知道董俷却在这时嘬口吹响了口哨,听在李府门前的象龙一声唏溜溜的暴嘶,风驰电掣般就冲了过来。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官兵,一下子就被象龙给撞的骨断筋折,倒在地上惨叫不停。象龙冲到董俷的身边,董俷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擂鼓瓮金锤在手,董俷顿生豪气。

    战马长嘶,金锤舞动,几十个官军被砸的血肉模糊,倒在了长街之上。

    这时候,李府燃起了熊熊烈焰,典韦浑身是血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鲜血,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了。拧下了李永的脑袋,挂在腰间。不过当他看到长街的情形,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杀的已经够狠了,可没想到这一位……

    看了董俷一眼,典韦大步流星走到装着鸡酒的车架上,拿出了两柄大戟和一个背带。

    背带上挂着十二柄手戟,他走到董俷面前一拱手,“好兄弟,待刘大哥谢谢你!”

    董俷在马上端坐,稳如泰山。

    “刘大哥也是董某的大哥,何来这谢字?典兄,可识得马术?”

    典韦大笑道:“当然识得。典某的马术,还是刘大哥传授,再烈的马也能降服。”

    “既然如此,典兄上马,你我杀出睢阳!”

    董俷带来了两匹马,如今正好一人一匹。

    他那匹吗虽然比不上象龙,可也是难得一见的西凉马。典韦一见,眼睛顿时一亮。

    “既然如此,典某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翻身就上了马。双脚无意间碰触隐藏在马鞍下的双镫,典韦不由得一怔。

    “典兄,你我杀出去再说!”

    典韦点头,双脚套在双镫之中,只觉坐在马上安稳的很,更能使出力量。

    这二人在火光之中,侃侃而谈,对于远处赶来的官军,视若不见。打马扬鞭,朝着城门就冲了过去。身后,数百名官军紧紧跟随,突然有人高呼:“关上城门,关上城门!”

    城门口的官军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听到有人高喊,那都伯立刻大声叫喊道:“关门,关门!”

    十几个官兵同时推动城门,徐徐的关闭。

    董俷远远的看见,一催坐下象龙,在马上爆喝一声道:“巨魔士何在?拦住他们!”

    从城门口两边杀出十人,为首的正是成蠡。

    卷刀挥舞,正忙着关闭城门的官军,被杀得是抱头鼠窜。

    也就在这时候,董俷和典韦赶到了。两人二话不说,一个舞动双戟,一个扬起大锤。

    城门口才能有多少官军?

    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个!这些人本就不够成蠡等人杀的,如今在加上董俷和典韦两头老虎,更是溃不成军。一轮冲击,就足足死了四五十个。董俷站在城门口,单手推动城门,口中一声大吼……十几个人才能推动的城门,被他生生推开。

    一行十二人,冲出了睢阳城。

    此时,李府的火势已经蔓延了大半个睢阳,百姓们纷纷喊着救火,而睢阳城头,响起了呜咽的号角声。数百官军从城里冲出来,沿着董俷等人的方向就追击下去。

    跑了大约二三里,董俷突然勒住了马。

    典韦奇怪的问道:“兄弟,为什么不走了?”

    “那些尾巴实在讨厌,典兄可敢和某家再杀一场?”

    典韦怔怔的看着董俷,放声大笑起来,“好兄弟,果然有胆色,不愧是刘大哥的朋友。你有此豪气,某家焉能落后。也罢,今日就和兄弟一起,杀他一个痛快。”

    这两个人对于追击的数百官兵视若草芥。

    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他们疯了。但成蠡等人不这么看。相反,他们倒是觉得,若不是这样,自家主公焉能数十万羌人称作巨魔儿?至于典韦,虽不是很了解,但能被主公看重的人,想必不会差。十个人勒住马,在两人身后一字排开。

    远处,烟尘滚滚,官军越来越近。

    而董俷和典韦却是谈笑风生,对那官兵视若不见。

    还有二十步,扑面而来的兵器寒意已经袭来,成蠡等人紧张的握住手中兵器,心里砰砰直跳。只是董俷没有下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十五步……

    董俷和典韦几乎是同时动作,双手执手戟投枪,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同时大喝。

    投枪、手戟,带着万钧之力飞出,为首的十几名官军被惯下了战马。

    官军的队形一阵散乱,而董俷已经摘下了双锤,厉声喝道:“巨魔士们,凿穿!”

    十二骑,如同十二头猛虎,冲进了乱军之中。

    董俷手起锤落,砰砰砰连下三人。典韦也不示弱,大戟翻飞,剁、刺、勾、片、探……甚至比董俷还要凶猛,一轮冲杀下来,死在典韦手下的官军不下二三十。

    “痛快,痛快!”

    典韦哇哇大叫,而董俷则放声大笑。

    在战场上,这两个人如同两个疯子,俱是相貌丑陋的吓人,可杀起人来却一个比一个凶狠。

    成蠡十人受这二人鼓舞,十成力气更发挥出了十二成。

    旷野中,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凿穿,是成家上下用百年时光,把当年伏波将军马援的骑战之法进行了改编。更灵活,更具杀伤力,当然对骑士的要求,也更高。董俷接手之后,将这种战法命名为凿穿。

    四五百名官军被一轮凿穿下来,就死掉了近二百人。

    平时荒于训练,又何时见过如此猛将,何曾见过巨魔士这种凶狠的杀法,俱愣住了!

    对方之后十二个人,可在幸存的官兵眼中,却好像十二尊魔神。

    一个士兵突然一声大叫,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扭头就跑。这一个人带起了头,好像传染病一样立刻蔓延开来。数百名官军同时呼喊,扔掉了兵器朝四处溃散。

    远处城头上,那睢阳县尉只觉口干舌燥,两眼发直。

    老天,这些人是什么人?从何处来?如此凶悍之徒,试问天下谁又能是他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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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惺惺相惜

    

    夜幕降临,已经进入秋日的睢阳城满目疮痍,一片冷雨秋风的萧瑟。

    大火已经扑灭了,但因受到火势的波及,整整一条街的房舍都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死伤的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据县衙的人初步估计,当在一千人之上。

    无家可归的百姓流落在街头上,更有不少因失去了亲人而悲伤哭泣的人在废墟片流泪。

    一行人出现在废墟边,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头上扎着一个髻的男子。

    年纪大约在五十靠上,头发已经呈现出花白色,但精神却非常的矍铄,面色红润。

    龙行虎步,颇显出威严。颌下长髯在风中飘扬。脸上流露悲伤,目光扫过废墟的时候,更透出了隐隐的杀气。在他的身后,睢阳县县尉带着一干人恭敬的肃立。

    “九儿,死了?”

    男子的眼睛很大,声音略有些颤抖。

    那语气听上去好像非常的淡漠,可是却让县尉等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大目尊使,非是我等无能,实在是……”

    男子打断了县尉的话,一如之前的语气,似乎自言自语:“可怜的九儿,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来……叔叔学了这么多年的仙术,却救不得你,救不得你!”

    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那男子猛然扭身吼叫:“九儿死了,你们为什么不死!”

    县尉等人扑通跪在男子的身前,一个个一言不发。

    还是一个和那男子打扮颇为相似,年纪略轻,大约在三十多岁模样的人开了口:“师兄,别这样。相信大人们也都尽了力,你也听说了,那些人实在是太凶悍了。”

    “凶悍,凶悍……我不管他凶悍与否,我要为九儿报仇!”

    “师兄,此仇不共戴天,自然要报。我张丈八愿为师兄马前卒,追杀那些凶手。”

    “不,我亲自去!”

    “师兄!”张丈八的声音猛然变得严厉起来,“九儿贤侄之死,我等都很难过。他多年来为我等筹集资金,可以说为恩师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你现在是豫州之地的总负责人,更兼任接应马大哥的使命,绝不可擅离职守,更不能意气用事。”

    “可是……”

    “师兄,若你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师弟不才,愿取那凶手的人头来见师兄。”

    男子闭上了眼睛,犹豫片刻之后,点头道:“那就有劳师弟了!”

    张丈八转身,示意县尉等人站起来。而后和颜悦色的问道:“大人,那凶手是什么来历?”

    县尉想了想,“卑下只知其中一人唤另一人做典韦。卑下曾打听过,那典韦是已吾人,在当地素以勇力而着称,据说可以跨涧逐虎,是一对大戟,有万夫不挡之勇。”

    “另一人呢?”

    “这个……卑下还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卑下猜想,定然和早些时已吾人刘望有关。”

    张丈八点点头,“可打听到典韦的住处?”

    “丈八尊使,卑下已经打听过了,就在已吾镇西三十里的村子里,除了典韦之外,还有他的哥哥典偱,亦有勇力。他膝下有一子,妻子是当地猎户的女儿……典偱虽有武力,不过早些年因狩猎而受伤,至今不能下地。他还有两个侄子,年纪不大。”

    “很好,很好!”

    张丈八面露笑容,扭头对那男子说:“师兄,您看……大人们都很用心。只要抓住了典韦一家,那典韦还不乖乖的就范?到时候,抓住典韦,另一个人也就清楚了。”

    大目尊使沉吟了一下,“那此事就拜托师弟了!”

    “定不辱命!”

    张丈八插手行礼,而后拉着县尉的胳膊道:“大人,我欲用五百人前往已吾抓那典韦一家,可手边却……不知大人能否帮忙?”

    “自当帮忙,自当帮忙!”县尉此刻的模样,好像是张丈八的孙子似的,连连说:“我睢阳县共有郡兵八百七十人,除日间战死者,还剩下六百多人,愿交予丈八尊使。”

    张丈八满意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有劳了!”

    ******

    董俷和典韦在睢阳城外杀退了追兵,这才启程前往已吾。

    按照事先所安排的那样,他们直接找到了睢水边上的树林。此时,天也黑了下来。

    董俷命成蠡做鸟叫声,这也是他和董铁的接头暗号。

    不一会儿,从林中也传来了一长两短的鸟鸣,紧跟着就见典满和牛刚冲了出来。

    看到典韦,典满兴奋的大声叫喊:“爹爹!”

    典韦也连忙下马,一把抱住了典满,笑呵呵的问道:“满儿,想爹不想?”

    “想!”

    牛刚则来到董俷面前行礼,“董叔叔,一切可好?”

    董俷一笑,点点头说:“都好,都好……你们怎么样?对了,董铁怎么没有出来?”

    “铁叔带着两个人,和佑子哥,弗子哥回家了!”

    董俷不由得愕然问道:“回家?回什么家?”

    “自然是典叔叔的家……我们出了已吾之后,铁叔叔对我们说,您和典叔叔在睢阳杀人,说不定会惊动官府。万一典叔叔的身份泄露,那他的家人一定会受牵连……所以铁叔叔就带着两个叔叔,还有佑子哥、弗子哥回典叔叔的家,说是要把典叔叔的家人接出来。虽说不一定会有事,可防备万一,还是应该提前打算。”

    别看牛刚的年纪小,可说起话来,却很有条理。

    至少,比唧唧喳喳的向典韦解释的典满要有条理的多,到后来,典韦干脆倾听牛刚说话。

    神色复杂,典韦向董俷拱手,“好兄弟,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啊。连一个手下都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幸好你的手下早做了打算,否则连累家人,典韦是万死莫辞。”

    董俷一把抓住了典韦的胳膊,“兄长,这话可说的见外了!”

    “一起杀敌,典韦还不知道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啊?看你这架势,应当不俗。”

    谁说典韦傻?

    一个傻子,会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样的话?

    回想典韦这个人的经历,流落江湖,宁可在山中当猎人,也不轻易向人臣服。一直到后来和曹操相遇,这才有了归宿。董俷可以肯定,典韦肯定是经过了一番观察,才决定跟随曹操。而事实上,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不是老曹后来因好色而惹怒了张绣,这才让典韦力战而亡。若是活着,他的成就未必会比许褚差。

    如此有眼光的人,谁能说他傻?

    也许,只是有点憨。可越是憨厚的人,心眼也就越灵光。

    董俷可不敢小觑典韦,拉着他的手说:“兄长,莫急着问我是谁。咱们先进了林子,拜见嫂嫂他们……打了一天,想必兄长也饿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好吗?”

    “甚好,甚好!”

    典韦两人一个拉着典满,一个拉着牛刚,携手走进了树林。

    刘望一家人看到他们,立刻走上来。刘望的妻子和妹妹屈膝跪下,“感谢两位仗义,为刘望伸冤,报仇雪恨。”

    典韦从腰间取下了李永的首级,“嫂嫂,刘大哥待我如兄弟,若我视若不见,还是人吗?不过,杀李永并非典韦一人所为,若不是这位董兄弟,我恐怕也出不得城。”

    “多谢董叔叔!”

    董俷连忙还礼说:“嫂嫂,您这是干什么?我与刘大哥一见如故,这本就是份内之事……大丫二丫,赶快扶你们的母亲起来。牛刚,你也别愣住,快扶你母亲。”

    三个孩子七手八脚,把两个女人扶起来。

    看着李永的首级,刘望的妻子眼中喷火,厉喝一声道:“奸贼,你也有今天!”

    从车上抓起一把短剑,狠狠的砍在李永的首级上。刘望的妹妹也不示弱,从车上拿起另一把短剑,两个女人好像发疯一样,一边砍一边骂,却看的董俷心里发寒。

    千万别得罪女人,特别是这种疯狂起来的女人,简直比我还要凶残。

    李永的脑袋,被砍成了肉酱,血肉模糊的散在地上。二女失声痛哭,三个孩子则轻声的劝慰。董俷看的心酸,扭过头走到了一边。而典韦则拉着典满,跟在董俷的身后。

    成蠡送来了干粮,还拿了两袋子西凉烈酒。

    典韦一闻道酒味儿,那眼睛刷的就亮了,连灌两口之后,大呼道:“好酒,好酒!”

    董俷没有喝酒,只是咬下了一块干粮,慢慢的咀嚼。

    “典大哥,我叫董俷,马上就十四了……家父是河东太守,司隶校尉董卓。在西凉也有薄产。此次你我兄弟杀的痛快,但却不能不考虑后果。这陈留……我想我们可能是呆不下去了。若典大哥愿意,可以把家人送往凉州陇西,临洮我的家里。在那边,我估计朝廷也不会留意,等风波平静了,你可以再带家人回来。”

    “这个……”

    “若典大哥你想从军,临洮县尉是我姐夫,我可以设法给您安排一个好的职位;若您不想在西凉,也很容易。去我父亲麾下,凭典大哥的本事,当个都尉绰绰有余。我父亲也是一个喜欢勇武的人,他一定会很高兴典大哥去,你看怎么样?”

    董俷绝口不提让典韦向他效忠的事情。

    顾雍的提醒很正确。他现在一没有身家,二没有官职,三也没有名望。凭什么让典韦向他效忠?相反,提起他老子的话,倒是很有诱惑力,毕竟董卓如今还没有什么恶名。

    典韦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沉思半晌后说:“兄弟,此事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等我哥哥来了,我想要和他商量一下。毕竟凉州路途遥远,举家迁移,并非小事。”

    董俷点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兄弟,你真的只有十四吗?我怎么看着你比我还要大……”

    董俷有一种想要抓狂的冲动。这货也太无耻了,我丑是丑,可却没有看着面老啊。

    “是吗?刘大哥生前曾说,见过比我更丑的人。我原本还不太相信,但现在,却信了!”

    “胡说,你可比我丑多了!”

    “未必吧,我虽丑,可却还算正常。哪像你,眼睛好像老虎一样,看着就让人害怕。”

    典韦呼的起来,怒道:“你还正常?你看看你的个头……我十四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夸张。但就这一点而言,你比我丑。这天下第一丑的名头,应该归你才是。”

    “典兄客气了,小弟的个头虽然夸张一点,不过也就是个头而已。”

    周围的人忍不住都笑了,连典满都有点受不了的跑到了刘望一家人的旁边。

    这两位也真的是有闲情逸致,前脚刚杀了那么多人,这后脚就争论起来。而且还是比谁更丑。不过仔细看看这两个人,倒还真的是难说谁更丑一些,不分伯仲。

    刘望的妻子忍不住笑道:“董叔叔,典叔叔,要我看,这天下第一丑,你们两个应该平分才是。”

    “是吗?”

    扭头看着不再哭泣的刘家老小,董俷和典韦突然相视一笑。

    死者已矣,生者还有继续……与其整天的哭哭啼啼,还不如更快乐的去迎接明天。

    也许,正就是他们争论的意义所在。

    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能够很开心,董俷和典韦,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

第六十二章 圉城论太平

    

    天刚亮,董铁带着典家大小共十四口人来了。

    除了典韦的直系亲人之外,还有几个外系的亲属。比如典韦妻子的家人,等等。

    十四个人,整整做了三辆大车。

    董铁三人看到董俷之后,连忙上前叩拜。

    “主人,我们离开的时候,发现从睢阳方向有队伍行进,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典壮士。”

    董铁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典韦,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典韦和董俷并肩作战过,就只有刘望一家人。甚至在此之前,典韦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董俷这个人。

    对勇士最好的称呼,摸过于称之为壮士。

    能为友报仇,不惜身陷险境的人,可称壮哉。壮士,壮士……也就是壮哉之士。

    至少董铁是这么理解。

    董俷心道:反应好快!这可不是官府中人的反应。对了,撤离睢阳的时候,有人高喊李九爷死了,李九爷是谁?

    “嫂嫂,你可知道,谁是李九爷?我是说在睢阳县,谁能当得起李九爷?”

    刘氏一怔,手指地上已经成了肉酱的李永首级道:“叔叔,那李九爷就是这李永。”

    来头似乎确实不小啊!

    “嫂嫂,可知道李九爷家中有什么人吗?我是说,他可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

    “这倒是没听说过。只听说他当过富春长,还是靠家中的钱物买来。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富春长当不下去了,就举家来到了睢阳。哦,他好像有个叔叔!”刘氏扭头看着刘望的妹妹说:“妹妹,我记得你哥哥曾说过,李贼有个叔叔?”

    “恩,是说过,好像是叫什么李大目。这名字听上去很有特点,所以我记得清楚。”

    李大目,很陌生的名字啊!

    至少可以肯定,评书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天晓得在正史当中,有没有记载呢?

    董俷在思忖,另一边典韦也把情况和家人说明。

    刚开始的时候,一家大小都在埋怨典韦行事太冲动,连累了一家大小。可听到后来,特别是得知了董俷的身世之后,所有人都改了口,连称典韦这事做的很好。

    开玩笑,典家上述八代没出过大人物,可能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他们所在村庄的村长。河东太守、司隶校尉的公子,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官儿啊,肯定小不了。

    典韦对此没有反应,可不代表典家其他的人没反应。

    七嘴八舌的打听一阵,最后还是典韦的哥哥典偱开口说:“二弟,我想见见典公子。”

    典偱行动不便,典韦就抱着他来到了董俷的面前。

    “兄弟,这是我哥哥!”

    董俷神色一肃,非常恭敬的拱手道:“见过兄长!”

    只这一个动作,就感动了典偱。董俷是什么人?享有两千石俸禄的河东太守之公子,司隶校尉那是什么官职?典偱可是见过世面,也知道那是将军之下最大的军职。

    这种人物岂是他们这等草民所能见过?

    如今大人物的公子给他行礼,让典偱顿感受宠若惊,对董俷的好感噌噌的增长。

    有道是,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典韦长得很吓人,可典偱却是相貌堂堂。他询问了两句之后,对典韦说:“兄弟,难得董公子平易近人,对我等草民更是情深意重。他说的不错,你惹出这事情,豫州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倒不如和董公子一同去凉州,哪怕做个镇守边关的小卒,也能随了你建立功业的心愿……恩,我看就依董公子所言,我们去凉州。”

    “哥哥既然说了,小弟焉敢不从!”

    当下,有人过来套上车马,由成蠡带人在前面开路,董铁带十人居中保护一干老弱妇孺。董俷和典韦,则带着十名巨魔士,在后面压阵,缓缓的从树林中驶出。

    此时,天已晌午。

    ******

    第一个目的地是圉城。

    董俷知道,蔡邕一定还在圉城等待。如今惹了祸事,恐怕是不能再留在蔡邕门下学习,可总是要说上一声。另外董俷还有一个想法:若是把蔡邕拐去河东,会如何?

    这想法很大胆,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很困难。

    不过还是那句话,凡事总要去尝试一下。如果成功了,董家的声望可就不是提升一两个层次那么简单。蔡邕何人?那是当世大儒!若能成功,董家怎么也能从六郡良家子的地位提升为准世族。地位提升了,想必老爹将来也不会再乱来了。

    想法很傻很天真,可董俷愿意尝试一番。

    从圉城到已吾,董俷用了一天一夜。从已吾回圉城,却足足耗费了五天的功夫。

    没办法,人增加了,而且都是老弱妇孺。事儿多,且很繁琐,只能慢慢的前进。

    特别是典韦的妻子还怀了身孕,行路更是要小心。

    董俷干脆让典韦的妻子呆在刘家老小的车辆上。至少,两个母亲照顾,总有经验。

    匀出了五匹马,牛刚和典家三兄弟都兴高采烈的骑在上面。

    典韦这才敲敲的询问:“兄弟,你在马鞍下面放的那玩意儿叫什么?似乎很管用啊!”

    “是吗?”

    “当然喽……我觉得,有了这玩意儿,在马上作战可方便多了,至少能让我增三成力。”

    “哥哥,这是我私底下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哥哥觉得好就行,但还请别声张。”

    “那自然,那自然……”

    典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兄弟,甚时候,咱俩比一比?”

    “比?比什么?”

    “当然是比武……我看兄弟你的武艺不差,那双锤可真有份量。嘿嘿,心痒,想过过招。你也想必能看得出来,自从我兄长受伤以来,就一直没人和我交手。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对手,我怎能放过?再说了,你现在才十四岁,就有如此勇武,等你长大了……我才不和你比试。”

    这小子傻吗?

    董俷不由得认真的看了典韦一眼,这小子,别是扮猪吃老虎吧。

    “等到了凉州,我一定和哥哥比个痛快。我那里有个很大的校武场,还有几个手下,也都不算太差。哥哥若想和人比试,找到我,嘿嘿,那可算是找对了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典韦乐得合不拢嘴,对于武人而言,能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一辈子的幸事。

    已经进入了十一月,豫州下起了雪,很大。

    看到这满天飘扬的雪花,董俷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

    偶尔停车休息的时候,他总是牵着象龙,一个人站在雪地上发呆。

    典韦等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向董铁打听,“铁兄弟,董公子这是怎么了?”

    董铁也是神色悲戚,轻声道:“去年的这个时候,主人的姐姐和姐夫被人害死了。象龙原本是主人姐夫的坐骑,后来送给了主人。遇到这种天气,主人是想念姐姐了吧。”

    “啊?董公子那么厉害,姐姐怎会被人害死?他没有报仇吗?”

    “主人想报仇,可是却报不得!”

    董铁把去年此时在金城的遭遇说了一遍,虽没有说韩遂的名字,却点出了那人名士的头衔。典韦不是很清楚,可典偱却很清楚。被董俷姐弟的深厚感情所感动,他突然拉住了典韦说:“我一直因为自己不能行走而自哀自怨,可现在看来,我又何其幸运?至少,你我一家人都在一起。好似董公子这样,实在是,实在是……”

    典偱连说了好几个实在是,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典韦一拍腿,大声道:“我典韦在此发誓,他日定随董兄弟踏平金城,报仇雪恨。”

    董铁微微一笑,“那主人一定会非常开心。”

    隐隐之间,典家老小和董俷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些。

    大雪封路,行路很艰难。

    到达圉城的时候,一行人都是人困马乏。

    董俷让董铁带着典家老小和刘氏一家在圉城的客栈中休息。他和典韦,来到了蔡邕府上。

    乍见典韦,可真的是把蔡邕吓了一跳。

    幸好有董俷那个丑劲儿垫底儿,而蔡邕的学养更是高深,故而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但心里却在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落座之后,有家仆送来了温酒。典韦嗜酒如命,自然很畅快的喝了起来。董俷却神色严肃的把前往已吾前前后后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看着蔡邕在那里沉思。

    黄劭在一旁倾听,开口道:“主公,太平道和官府勾结,早已经不是一件秘密的事情。这些年来,张角宣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其内,分八大弟子三十六渠帅,你说的那个李大目,就是张角手下的八大弟子之一。”

    看起来,这黄劭是真心臣服。

    董俷有个好处,他不信任你的时候,怎么做都是破绽。可如果他相信了你,就会立刻道歉,并委以信任。

    当下起身,朝黄劭深施一礼:“黄先生,俷此前不信任你,非是你出身贫寒,而是因为你委身太平道。如今国家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内有党争、宦阉、外戚之乱,外有匈奴、鲜卑、羌人等异族窥视。似张角这等妖人,以邪教蛊惑百姓,满足其一己私欲,其心当诛,其心当诛!我等鄙夫寒士,应为国效力。哪怕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枉来人世一遭。自乱家门,可谓雪上加霜,置我家国、百姓与何地?”

    这话说的很直白,若按照名士的角度,一个字:俗!两个字:很俗!

    但蔡邕却瞪大了眼睛,典韦停住了饮酒。黄劭更是匍匐到董俷身前,放声大哭说:“劭自幼家贫,故而心生不满。张角兴邪说,劭非但不阻止,反而与其狼狈为奸,实该万死!今聆听先生教诲,更有主公仗义斥责。劭非草木,安能不辨忠奸。愿效死命于主公麾下,他日若有违背誓言,天可诛之,地可灭之,人人可杀之。”

    蔡邕非常快活的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贤侄,只今日一言,邕如醍醐灌顶,当真是爽快,浮一大白……哈哈哈!不错,想我等士大夫,世代受朝廷恩典,如今国难当前,却还在内斗不休。倒不如你这小子能看的清楚,邕是惭愧,惭愧!”

    董俷扶起了黄劭,“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当作是放了个屁,没有了。从今以后,你黄劭是我董俷的黄劭,而不是太平道的黄劭。黄先生,俷还想请教一些事情。”

    “劭知无不言。”

    “那太平道往日,是如何敛财?”

    黄劭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董俷的意思。他沉吟片刻后说:“主公,据劭所知,太平道往日敛财,大都是贩卖私盐,走私武器,还有是从信徒手中获得。虽偶尔会在边塞袭击一些城镇,倒也不是很过分。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手段过于暴烈。”

    蔡邕的手一颤,一根胡子给揪了下来。

    但他并不觉得疼痛:“黄劭,你的意思是说……”

    “若劭猜测没有错误的话,只怕太平道起事,已经迫在眉睫!” ,.,,,

第六十三章 再遇唐周

    

    厅内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董俷虽然早已经猜到了答案,可那也只是他的猜想。如今黄劭和蔡邕的看法和他相同,这不仅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黄巾之乱要开始了,真的要开始了!

    “兄弟,你干嘛苦着脸?那太平道能怎样?趁他们没起事,咱们干掉他们的头目。”

    董俷闻听苦笑,“哥哥,若我能知道张角三兄弟在何处,我肯定愿意干掉他们。可有一个问题,我们就算知道了张角在哪儿,又如何能接近他?他的守卫肯定森严,莫说杀他,我们两个就算是想要靠近都很难。如今之计,当设法一网打尽。”

    黄劭摇头说:“主公,非是劭替张角说话。那张角也是心机深沉之辈,这些年来不但是结好朝廷中的大员,更安排了很多心腹在各地镇县担当官员。怕只怕,我们前脚动作,他们后脚就会知道。想要一网打尽,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董俷何尝不知道,这很困难。

    可骨子里有一股子倔强劲儿,让他不愿意轻易的服输。

    只是一帮泥腿子……这句话不是轻视,而是从评书中的说法来看,黄巾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至于张角三兄弟,也只是有野心,而无才能的人。若他真有本事,黄巾起事之后,又怎么会出现各地黄巾贼如同蝗虫过境一样?不但是毫无章法,毫无军纪,烧杀抢掠起来,甚至比那些强盗还要凶狠。

    连这些人都无法斗得过,将来还怎么和那些牛人斗?

    目光扫过了正在闭目沉思的蔡邕,董俷灵机一动,心里面突然有了一番计较。

    “伯喈先生!”

    “恩?”

    “如果您向皇上当面进言,外有大将军的帮助,能有几分把握?”

    蔡邕沉吟了一下说:“五成,当有五成把握……阿丑,你的意思是要我回雒阳?”

    “不,您不能立刻回雒阳,那样马上就会引起宦阉的警觉。依我看,您应该先去河东,再设法让我父亲入京。到时候,您随着我父亲一起回雒阳,秘密拜见大将军后,再由大将军设法带您去见皇上。同时外联清流名士,应该能一举拿下。”

    黄劭的眼睛一亮,“主公此计甚妙!”

    而蔡邕却不言语,上上下系的打量董俷,似乎是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阿丑,你真是好打算啊!”

    董俷知道,他存的那点小心思,肯定是瞒不过蔡邕的,当下挠着头,憨憨的笑了。

    黄劭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

    这真的是五大三粗的主公能想出来的计策吗?一箭双雕,这可是真正的一箭双雕。

    在向皇上谏言的同时,由董卓带蔡邕入京,势必会提高董家上下的地位。

    连带着,一些弱小的士大夫会认可董家,只要董家能照这趋势走,将来定能成为这大汉王朝中举足轻重的家族。最关键的是,想出这主意的人,不但勇武异常,年纪也仅仅十四岁。他的路还长,跟着他,前途定然是无限的光明……没错,很光明啊!

    黄劭终于明白,蔡邕为什么会看重董俷。

    这个主公丑是丑,丑的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可这不恰恰是一种避人目光的方法?

    蔡邕站起来说:“也罢,我在圉城说实话也没什么留恋。原想回家能清静一些,可没成想比之当初在雒阳还要麻烦。去河东很好,顺便去看看我那丫头……不过,你让我去董家,总要给我一个说法。阿丑,我且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拜我为师?”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好像澎湃的海潮,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

    董俷前世,没有能获得进学的机会。重生在这个时代后,得到的教育机会更少。

    成方是教他兵法,可也仅止于此。

    如今,当世闻名的大儒愿意收他做学生?天,这可是在这个时代里最幸福的事情。

    起身跪在蔡邕面前,董俷恭敬的说:“先生大才,俷能做个先生的小书童,就已经是三生之幸。安敢得先生如此厚爱,俷愿拜在先生门下,不负先生的厚望。”

    “好好好……”蔡邕扶起了董俷:“只是你这样的书童,我却是不敢收的!”

    言下之意是在打趣:你太丑了,带出去丢人。还是乖乖的在家里当我的学生吧。

    一旁的黄劭,更露出了羡慕之色。

    典韦鼓掌大笑道:“兄弟,恭喜你,恭喜你,来,我敬你一杯!”

    ******

    蔡府的东西不算多,可是很麻烦。

    主要是蔡邕的那是书简,多的让人看着就害怕。

    足足用了半天一夜的时间,才算是整理完毕。整整二十口大箱子,装了六辆大车。

    蔡府的下人,不愿意走的就遣散了,不过愿意跟随的,还有八九十人。

    天亮之后,一行车马汇合了董铁等人。足足十几辆车,浩浩荡荡的就驶出了圉城。

    待圉城官员反应过来时,蔡邕已经走远了。

    董俷依旧是和典韦在后面压阵,看着长长的车队,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

    我的个老天,这么慢腾腾的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河东?不过,他也不能去催促,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像蔡邕这种人,若非万不得已,定然不会弃了书籍。

    蔡邕还没有收他做学生,说要到了河东,正式告之董卓后才会行拜师之礼。

    古人对收学生,拜老师是很看重的。要知道天地君亲师,这老师可是列在了五常之中。特别是像蔡邕这种闻名天下的名士,要收一个学生,更是会非常的隆重。

    反正,有得罪受!

    圉城地处中原,交通发达。想要到河东,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董俷等人若是走颍川的话,定然会有很多应酬。所以一行人决定,顺着睢水出豫州,从东郡绕道,走河内而入河东。这样可以省很多事情,按照董俷推算,二十天后可到达河东。

    一路闲话不说,风餐露宿。

    天气很冷,风雪很大,却无法阻住车队的行进。

    不过,不得不说,速度还是很慢。一天下来三四十里,最多五十里,走的董俷心急如焚。

    过了睢水之后,眼见着就要到东郡了。

    突然董铁派人前来报告,说是在正前方,似乎有人被追杀,正朝着车队方向过来。

    董俷二话不说,催马向前冲去。

    “巨魔士,接阵!”

    成方等二十人立刻冲向了前方。另外三十人围住车队。而蔡府的家人,把车辆组成了一个环形的防御阵,从车上取出弓箭,严阵以待,目光灼灼的凝视正前方。

    远处,雪尘滚滚,看起来人数应当不少。

    董俷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典韦却悄然无声,沉默的在他身后勒住了战马。

    一骑当先,飞驰而来。

    在他后面大约有二百多人。那人虽然骑着马,可路上有积雪,令他的速度放慢了很多。远远的看到了董俷等人,他不由得魂飞魄散。胯下的马突然一声哀鸣,马失前蹄,把那人甩了出去。也就在落马的同时,那人却看清楚了董俷的样子。

    “少主公,少主公救我!”

    这奇怪的称呼,着实让董俷愣住了。

    少主公?难道是我爹的手下?再仔细辨认,董俷啊的一声惊叫。原来这个人他真的认识。谁呢?就是那个当初在临洮被他抓住,后来送往河东的太平教徒-唐周。

    这货居然没有死?可他为什么叫我少主公?

    不过,没有给董俷留下太多的考虑时间,他一磕马肚子,举起大锤,厉声道:“巨魔士听命,全部出击,出击……一个敌人都不许放过,其他人列阵,随时狙杀!”

    所谓的狙杀,是董俷创造的另一个名词。

    其意思也就是用弓箭射杀企图逃走的人。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董俷的自信。还没有开打,就已经算定了对方必然失败。也许是狂妄,但更多的是他内心的自信。

    一切行动,几乎是出自本能。

    董俷甚至没有再去想唐周为什么会叫他少主公。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典韦和成蠡随后跟进。

    越过了唐周,正迎上两个黄巾抹额的汉子。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你爷爷叫巨魔儿!”

    董俷也懒得理会,马不停蹄的就冲了过去。大锤一招野马分鬃,同时想两人砸去。

    那两个汉子吃了一惊,心道:这家伙怎么不按照规矩来?

    不过想是想,可手上却不敢停。抬手举兵器向外封挡。哪知道象龙突然间一个加速,大锤唔的一声,就砸在了两人的头上。一手锤八十四斤,一手锤九十六斤。

    这两把大锤砸上去,那还能活的了。

    噗、噗两声,脑袋成了肉饼。鲜血溅在董俷的脸上,那种温热的感觉,令董俷一下子兴奋起来。口中连连爆喝,大锤呼啸着,以泰山压顶之势就冲杀上去。对方大都是一些步卒,跑的正欢,甚至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两个头领就被杀了。

    正疑惑中,董俷冲杀进来。

    锤挂风声,一蓬蓬血光,一声声惨叫在空中回荡。而跟在他身后的典韦,更是凶狠的舞动双戟。月牙带起片片寒光,只要是碰到了,就会是血肉横飞。只有十个人跟着冲杀,其余的四十人在董俷等人冲杀进去之后,突然分成了两队,迂回包围。

    那唐周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

    想当初在临洮他并没有看到董俷的手段,直到此时,他才领教了,什么叫做杀人。

    我的个天,就算大贤良师召唤十万天兵,恐怕也不够这怪物杀。

    突然觉得当初的选择很正确,身上又有了力气,爬起来,这货撒丫子朝车队跑去。

    而另一边,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已经进入了尾声。

    贼兵们被杀得四处逃散。有一些人鼓足了勇气过来围攻,哪知还没有挨过去,就被象龙撞了出去。那象龙冲击起来的力道,可丝毫不比董俷的大锤差。贼兵跌在地上,随即就被马蹄踩的血肉模糊。董俷记不清楚杀了多少人,待身边的贼兵已经看不见了,这才收起了大锤。

    遍地的死尸,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鲜血把洁白的地面染成了红色,合着积雪,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泥泞。

    董俷催马想车队走去,唐周急匆匆上前:“少主公,周奉主公之令,回河东复命!” ,.,,,

第六十四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大雪在傍晚时飘落,越下越大。

    整个大地被白皑皑的雪覆盖起来,看不到尸体,看不到血迹,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

    由于唐周的出现,车队临时决定不再前进,就地休整。

    自有那蔡府的家人上下忙碌,搭起牛皮帐篷,燃起一盆火炭,吆喝着干这干那。除了蔡邕、典偱和有了身子的典氏没有劳作之外,连大丫二丫也跑过去帮忙。

    外围,有成蠡、董铁带着巨魔士巡逻。

    而董俷则信马由缰,在雪地上缓行。在他的身旁,有典韦默默跟随。

    从某种程度上说,典韦已经决定跟随董俷。不过他还要一个机会,一个正式来确认董俷为主公的机会。虽没有口称董俷主公,但对于董俷而言,这其实足够了。

    看着远处的一片苍茫,在日间那里还倒着无数尸体。

    可现在,尸体已经看不见了。从董俷站立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白皑皑的天地一色。

    天黑的早,远处营地安顿好的时候,大雪也停了下来。

    董俷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是很苍白。

    典韦忍不住问道:“董兄弟,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一句话,倒是和眼前的景色颇有贴切。”

    典韦问道:“什么话?董兄弟说出来让俺也听听,长长见识。”

    “呵呵,早年我认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专研历史,手里有一些几乎失传的书。以前,我常和他说话,因为可以长见识。一晃好多年,很多话我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见到这幅景色,连这句话都可能会忘记……呵呵,有兴趣听一听吗?”

    典韦连连点头,“连董兄弟都佩服的人,说出来的话,一定是不一般。”

    沉吟片刻,董俷缓缓说:“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董俷说的那个人,是他上辈子在山村里认识的大学生,寒窗苦读,却最后沦落山村教书人。时常会发一些感慨,感叹时局的变化莫测。这《红楼梦》中的名句,更是逢醉必歌之。村里人都说他是个狂人,唯一交好的朋友,也就是董俷几人。

    所以,对于这一段话,董俷倒是印象很深刻。

    想想那些太平教众,黄巾贼兵,求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到了还不是给张角做嫁衣裳。成事了,他们还是普通老百姓;失败了,只怕也要随着张角被砍下头。

    至于张角三兄弟,更是追名逐利,最后落得个两手空空。

    此情,配合此景,倒是让董俷心生寂寥,全没有了白天那杀人如麻的凶残模样。

    典韦怔怔的在他身后聆听。

    说实话,他不是听的太明白,但隐隐觉得,里面有大文章。

    看董俷背影,如同一个披着光环的慈悲家。提锤是巨魔,下马却慈悲。这董兄弟究竟是个什么人?这种复杂的情感,对于典韦而言,显然是很难理解到其中奥妙。

    突然,身后有人鼓掌道:“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说的好,说的好啊!”

    董俷扭头看去,就见蔡邕在唐周和黄劭的陪伴下缓缓走来。

    连忙下马,董俷上前恭敬的问道:“老师,这天寒地冻,您怎么出来了?”

    “若不出来,又如何能听到阿丑这警世之语呢?说的好,说的好……只是太悲伤了,似乎是看破了世情的隐士。阿丑,说这话的人,可是一个僧人?在何方出家呢?”

    董俷张了张嘴巴,心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可也明白,若没个说法,只怕蔡邕会很不高兴。当下犹豫了片刻说:“那人姓官,我只知道他叫官君策。小的时候,他曾在临洮落脚,我很喜欢听他讲一些故事。好像是个僧人,但后来他云游去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

    “这山野中藏龙卧虎,当真是了不得。”

    蔡邕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过他说的也太悲观,只望阿丑你莫要学他那样消沉。”

    “阿丑谨记老师的教诲!”

    “好了,到帐篷里,刚才唐周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也许你会有兴趣。”

    董俷已经明白了,唐周是他那姐夫李儒安排在太平道的一颗棋子。至于具体的事情,董俷不想问,也懒得去过问。再说,有蔡邕在,也轮不到董俷开口去做主。

    一行人回到了帐篷,董铁带着五名巨魔士在外面守护。

    蔡邕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信,看着董俷说:“董河东忧国忧民,更有先见之明,一心为我汉家王朝谋划,相比起来,我们这些人实在是惭愧。这里是唐壮士奉河东大人之命从太平教里偷出来的一份名单。这名单上的名字,真是触目惊心。”

    董俷接过来,在上面扫了一眼。

    没有太熟悉的人名,不过想必蔡邕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唐壮士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明年三月初五,太平道的人就会起事。如今他们正抓紧收敛钱财,以装备他们的黄巾力士。哦,黄巾力士,据说是张角的亲卫军。人数大约在两万左右,其装备之精良,可比许多地方的郡兵还要好一些。”

    “有这种事?”

    董俷故作诧异的看了一眼唐周,突然笑道:“唐周,你可是辛苦了!”

    那笑容,在唐周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古怪。想起他日间杀戮的手段,唐周心里猛一哆嗦。

    不可否认,在见到蔡邕之后,唐周的确是生了一些其他的念头。

    改换门庭!当初他能从太平教跳槽到董卓的麾下,为何不能从董卓手里跳到蔡邕手下?董卓固然是一方大员,看上去位高权重。可比起蔡邕这种名士,还差的远。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道理唐周是很明白。所以,他把名单送给了蔡邕,以权作是见面礼。可是面对董俷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董俷的确是在笑,可却又笑得是那么诡异。

    好像他的那点心思,都被董俷看穿了一样。

    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唐周知道,如果他不马上表明态度,眼前这杀人魔王,绝对会置他于死地。蔡邕虽有名望,可现在毕竟也是依靠着董俷来保护,能说什么?

    这一会儿的功夫,唐周的心思就转了好几转。

    上前一步道:“少主公,以周之见,蔡先生最好是往河东,和主公说明白后,也算是有个强力的外援。否则,伯喈先生孤身入京,只怕是对付不了京中的宵小。”

    “你真的这么想?”

    “此乃周,肺腑之言。”

    董俷呵呵的笑起来。这家伙生的是一副水晶般的玲珑心,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不差。不过也不能否认,这样的人在乱世中也许更有前途。因为,他们能分辨是非。

    唐周这次再看董俷的笑容,就感到没那么可怕了!

    暗自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都被冷汗湿透。妈的,以后绝不能在这妖物面前耍心眼儿。

    这两人的心思变化,蔡邕没有看出来,可是却没有瞒过黄劭的眼睛。

    他淡淡一笑,心道:主公不差,不但有勇,更有谋略。跟着他,前途一定很光明。

    不能就这样让唐周抢了风头,黄劭突然问道:“唐兄,劭也曾在太平道下讨过生活,故而有一事请教。太平道中近来可有什么动静?我是说,一些很异常的动静?”

    唐周沉吟了一下,“黄兄客气了……你不提,我还没想起来。这几天道中的确有点不对劲儿,在各路口派了很多人马查探,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反正,从东郡往河内,从管城到河南尹的道路都安排有耳目……少主公,他们不会是找你吧。”

    董俷心里一沉,抬头看向了蔡邕。

    如果道路都被封锁了,那可就真的有些麻烦。

    蔡邕却看着桌案上的名单,流露出了担忧神色。他轻声道:“阿丑,这名单上的人,虽大都是一些小官员,可人数太多,更兼在朝中多担任重要部门的官吏。只要我们一出现在雒阳,恐怕就会立刻被发现。想要上达天听,似乎困难很多。”

    唐周也点头,“没错,这也是周迟迟未与老主公报告的原因。”

    董俷大手捂着嘴巴,沉吟了许久后说:“老师,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要解决。第一个问题是,东郡到河内的路被封锁,要硬闯的话,我担心会出危险。第二个麻烦,如果我们硬闯,那太平道的注意力定然会集中在老师身上。即便老师到了河东,恐怕也很难实施我们的计划,反而会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对付我爹。”

    蔡邕点点头,“不错!”

    “这第三个麻烦,李大目要为他的侄子报仇,肯定会对我们如影随形的跟随……老师,这三个麻烦如果不解决的话,恐怕我们很难抵达河东,更无法上达天听。”

    “阿丑,你可有什么办法?”

    董俷沉思半晌后,起身道:“为今之计,就是转移太平道的视线。同时我们要分批行进,绝不可以像现在这样大队跟随。先生的安危最重要,我可以派董铁和成蠡带十人护送,孤身前往河东。典大哥的家人和刘大哥的家人第二批出发,我会派二十名巨魔士护送。如果再加上蔡府中的人,一百人当能够保典大哥一家无忧。”

    典韦在旁边听董俷这么安排,不由得点点头,“这样也好。”

    蔡邕忍不住问道:“那又如何吸引太平道的注意力?”

    “俷亲自带领一批巨魔士,一人双骑,袭击太平道的道场,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啊!”

    听到董俷这句话,帐篷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蔡邕连连摆手,“阿丑,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太危险了,这样一来,你可就危险了!”

    “为了吸引太平道注意力,为了老师能顺利除奸,些许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把太平道一网打尽,还我大汉江山一个朗朗乾坤,俷愿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悔!”

    所有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董俷的身上。

    那张看上去奇丑无比的脸,此刻在蔡邕眼中,却是无比的可爱。

    大汉有此忠臣良将,怎么会亡?怎么会亡?

    典韦拔身而起,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拜倒在董俷面前:“主公在上,典韦愿随主公一起,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黄劭也跪倒在地,“劭虽不才,无缚鸡之力,但愿跟随主公,以效绵薄之力。”

    就连一向很自私的唐周,也不仅被董俷这番话所感动。不过他还保持冷静,没有说话。

    蔡邕走上前,握住董俷的手,“阿丑,你可要想清楚了,此行……凶险万分啊!”

    董俷低下头,沉吟半晌。

    猛地抬起头大声道:“为大汉江山,虽千万人,俷亦往矣!” ,.,,,

第六十五章 巨魔袭来(一)

    

    《孟子-公孙丑》中曾说过: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实话,董俷一直不明白孟老夫子口中的这个‘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不可否认,这句话说出来,的确是很有气势。不管这句话是否能对应此情此景,是否得当,蔡邕的眼睛湿润了,唐周的神情更显肃穆,而典韦和黄劭,久久说不出话。

    “阿丑,邕今日才知道,何为壮士!”

    蔡邕感动了,感动的是一塌糊涂。看看人家,才十四岁,就知道‘道之所在,义不容辞’。反观朝廷的那些人,当真是尸位素餐,连蔡邕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老师,你们尽快整理行装,最好连夜出发……典兄,还请你告知你兄长和嫂嫂一家,天亮时出发。大家都去准备,接下来的这段路,也许会非常的难走吧。”

    董俷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帐篷,只留下一帐篷盯着他的背影,流露无限敬重的表情。

    哈,装过头了!

    董俷在帐篷外,长出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一次要拼命了。也许会比西北那一次更加的凶险,不过也会更有意思吧。

    前世在山中,每天守着山林,寂寥孤单。

    除了听评书之外,最大的消遣也就是听山村的老人们将一些稀奇古怪,却热血沸腾的冒险故事。尝觉得生活太单调,可没想到重生之后,这生活还真的是丰富多彩,刺激的很呢!董俷抬头仰望星空,此时乌云已经散去,皎月高悬,繁星璀璨。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走进了帐篷中,把大锤放在身边,用一块柔软的抹布仔细的擦拭。投枪、还有临时配备的斩马剑,一一的整理之后,董俷闭上眼睛,静静的坐在帐篷里养精蓄锐。

    三更时分,董铁一身戎装,走进了帐篷。

    “主人,蔡先生准备好了!”

    董俷呼的起身,把背囊扣在身上,一手提着斩马剑,神色安详的说:“知道了!”

    两人走出帐篷,就见营地中很忙碌。

    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蔡邕和唐周在成蠡的陪伴下,看着董俷走过来。

    “老师,一路保重!”

    “阿丑,你也要多多保重啊……”

    蔡邕有很多话想说,但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闭上了嘴巴。董俷笑了笑,看看成蠡,又看了看董铁。猛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搂抱了一下成蠡,然后又搂抱了董铁。

    “你二人都是我的好兄弟,小铁,等回家了,我让奶奶为你取字。”

    董铁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取字,等同于正式认可了他董家一份子的身份。其马奴的身份也将随之被取消,而成为真真正正的平民。对于董铁而言,怎能不激动。

    董俷的脸色突然严肃,“你们此行关系重大,务必要保证蔡先生的安全。若是老师掉了一个汗毛,我定取你二人的项上狗头。我说话算数,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说到最后,那言语中带着令人恐惧的杀气。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典韦,也忍不住在他后面打了一个哆嗦。

    典韦确实勇猛,可毕竟是生活在乡村中。怎比得董俷这种曾经在千军万马里面撕杀而凝聚出来的杀气。那声音虽带着些许稚嫩,可是却隐隐有一种泛着血腥气的金铁味道。

    我这主公,当真是杀性惊人!

    典韦在董俷身后暗自思量,而董铁和成蠡二人插手行礼,齐声应道:“我等定不负主公重托。”

    “老师,请启程吧!”

    有人牵来了一匹马,当然是去掉了双镫,改用单边镫的西凉马。

    即便以后蔡邕会成为董俷的老师,董俷依然决定,有一些事情最好还是隐瞒着好。

    别看蔡邕是文士,可孔老夫子传下的六艺当中,可就有御。所谓的御,在春秋是赶车,而换到如今,也差不多可以理解为马术。既然是大儒,自然也就精通六艺。

    蔡邕已经换上了戎装,翻身上马。

    “阿丑,保重!”

    在成蠡和董铁的陪伴下,蔡邕纵马离开了营地。紧跟着十名巨魔士,也冲出营地。

    十三骑消失在夜色当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董俷站在营门口,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这才长叹一声,转身回营地。哪知一走进营地,董俷却愣住了。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即熟悉,又陌生,应该离开的人。

    “唐周,你……”

    董俷这才想起来,刚才为什么会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蔡邕一行应该是十四个人,却只走了十三个。当时还没有明白过来,现在清楚了,是唐周。说实话,董俷不喜欢唐周。虽然和黄劭都是文士,可唐周显得更奸猾,更……说不上来,有点无法让人相信。所以,董俷有意无意的就在忽视此人。

    唐周说:“我想留下来,为主公出谋划策。”

    “你说什么?”

    “周天生胆小,不但怕死,而且好名、好利。然主公明知凶险,却毫不畏惧……好吧,周实话实说。黄劭长于阳谋,而不擅阴谋,周恰善于此。此行,唯有阴谋阳谋并用,方能确保平安。而周亦不愿意,放弃如此大好机会,一个能获得主公信任的机会。”

    小人很可憎,但是有时候又很可爱。

    董俷、典韦和黄劭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小人啊,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投机!

    “唐周,你可知道,此行很凶险,会死人的。”

    唐周也笑道:“周当然明白,可周亦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富贵险中求。人命贱如狗,若能趁此机会搏一场富贵,哪怕是砍了唐周的脑袋,也要去搏上一搏。”

    董俷笑着摇头,“既然如此,去收拾一下……对了,把你身上的文士装换了。”

    “喏!”

    唐周乐颠颠的跑去换衣服,典韦忍不住问道:“主公,这唐周跟着,会不会碍事?”

    “若是碍事的话,就杀了吧。”

    黄劭一旁一个哆嗦。自家的主公,并非善男信女。这句话可不是玩笑,不仅仅是对唐周,只怕对自己也是这样。不过挺好,这样的主公,跟随起来才有点意思。

    ******

    天亮时分,典偱的车马缓缓驶出营地。

    典佑兄弟三人死活想要留下来帮助董俷。可董俷却知道,这种千里奔袭,绝不是他们之中还没有十岁的孩子能够承受。他当初能在西北纵横,说穿了是运气。借用各部间的矛盾,在夹缝中求生存。而董俷本人,则属于那种天赋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特例。身体本来就壮,加之从小练武,而家中的食物也很丰富,更有那五禽戏打熬近十载。所以,论起底子,典佑三兄弟可是远远比不上董俷雄厚。

    好说歹说,才让三个孩子也随大队离去。

    此时,营地里只剩下了二十人,而且都是当年虽董俷转战西北的巨魔士。

    论战法,他们没有成家的二十人精湛。可论弓马娴熟,他们可就高成家人一筹。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有过数日不眠不休,连续征战的经验。

    而这一点,对于接下来的一连串行动是格外的重要。

    日头已经升的老高,阳光非常的明媚。董俷把大锤挂在一匹马上,自己则骑着象龙,把斩马剑斜插,刀鞘对准了马肚子,只要董俷在马背上起身,就能顺势拔剑。

    “兄弟们,一年前,你们随我转战西北,数十万羌人围追堵截,却被我们杀的狼狈不堪……如今,我等即将再次面临那种局面,而这一次,也许会更凶险,因为敌人,会很狡猾……我们此次迂回的距离很长,危险也很多。说不定,你们会死……如果你们现在有谁觉得害怕,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因为这次很危险。”

    黄劭和唐周一怔,哪有动员队伍时说这种话?这不是泄气吗?

    哪知道,这些巨魔士却笑了起来。更有人高歌《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西北大地孕育出的豪迈,曾造就出一支雄霸天下,横扫六国的无敌铁骑。

    已经有很久无人唱和,时隔四百年后,这首诗歌再次回应中原大地,流露出无与伦比的铿锵。

    黄劭和唐周自然知道这首诗歌,却从未听过有人能唱的如此热血沸腾。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指关节都变得发白,身子更不住的颤抖。

    他们不是害怕,而是感到激动。

    能与如此虎狼之士并肩战斗,什么狗屁富贵,什么狗屁前途,算得了什么。

    两个文士,竟生出一尝鲜血滋味的冲动,猛然随着巨魔士们放声歌唱,不停挥舞宝剑。

    董俷很骄傲,这就是我的巨魔士。

    他敢说出那番话,就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巨魔士们,永远不会抛弃他。因为只要他在,他这个巨魔儿和他们同在,巨魔士就会无所畏惧……他就是巨魔士的魂!

    不再说什么废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

    鼓劲儿?不需要,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巨魔士从不需要鼓劲儿,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撕杀的准备。

    董俷抬起手,向远方一指,“出发!”

    象龙一马当先,冲出了营门。那驮着大锤的西凉战马和典韦胯下的坐骑并肩而行。在后面,是唐周和黄劭,二十名巨魔士高歌《无衣》,风一般的冲出了营地。

    简陋的营地,火光冲天。

    来吧,该死的太平道!来吧,该死的黄巾贼!来吧,该死的张角!

    我就在这里,想要杀我,就放马过来。我在前途等候,等候你们前来送掉性命!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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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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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