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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一章 太平乱起

    

    德公是什么人?

    薰俷不清楚,甚至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不过观其气度,似乎不俗。当下一拱手道:“在下董俷,一介武夫,见过先生。”

    “俷公子莫客气,令尊官居河东太守,实乃朝廷栋梁。庞德公也是慕俷公子之名,匆忙前来拜会。此前若非是认识了黄先生,只怕庞德公就要错失和俷公子见面的机会。”

    慕名?

    薰俷更加觉奇怪。

    慕什么名?我又有什么名?

    看黄劭的态度和身后马真激动的模样。再听其谈吐,这个人恐怕是不简单。

    难道又是一个大拿?董俷实在记不清楚这庞德公究竟是什么来头。而且牛人见得多了,也有免疫的能力。那些日后名传千古的牛人都未必能再让他感到吃惊,更不要说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人。不过在态度上,薰俷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

    “敢问先生,从何处知俷的名字?”

    “呵呵,说起来也惭愧。前些时候我与好友在江夏迎接一位好友,而这位好友恰恰和俷公子熟识。诸葛珪,俷公子当记得此人吧。”

    薰俷恍然大悟,点头道:“记得,记得,君贡先生我怎么会忘记?”

    不是不会忘记诸葛珪,而是诸葛珪的那两个儿子太牛,董俷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人和诸葛珪认识,也应当是一位名士。

    薰俷神态更加恭敬。刚要说话,哪知庞德公再次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俷公子从武陵到长沙。一定也累坏了。不如先休息休息……若是俷公子有闲暇,庞某到天黑时再来拜访。呵呵,还有一些事情,请恕庞某无礼,先告辞!”

    这庞德公不但善于抢人话头,而且行事颇为乖张。

    说走就走。带着那童子朝大厅外走去。好在董俷反应快,示意典韦和沙摩柯让开。

    “那今晚俷就在府衙恭候先生到来。”

    也不知道庞德公是否听见了,反正是飘然离去。直到人走的没影了,薰俷才拉住了黄劭和马真问道:“谁能给我说清楚,这庞德公究竟是什么人?老黄,你怎么认识他地?”

    一副‘你居然不知道庞德公是谁?’的模样,马真想了想说:“主公,这庞德公乃是荆襄九郡地名士。居住于襄阳鹿门山,平日里和荆州名士司马徽、黄承彦交往密切。那司马徽雅号水镜先生,被荆襄名士尊为宗主一般的人物。民间流传有俗语:南司马。北郑玄,飞白最绝伦。说的就是郑玄、蔡和水镜先生。”

    看得出。马真对司马徽是推崇备至。

    甚至在称呼上也有所不同。对郑玄和蔡是直呼其名,而对司马徽,却称其雅号。

    也许是因为在长沙呆的久了,马真更敬重司马徽。

    黄劭说:“庞德公和司马徽相交甚密,不但学问好,品德也是高风亮节。前些年何遂高曾试图征辟先生。但是却被先生所拒绝。主公,你才何遂高后来如何?”

    何遂高就是大将军何进,遂高是他的字。

    黄劭出身寒门,加之曾经在张角手下做过事情,故而对何进在称呼上并不敬重。

    好在这大厅里的人都是董俷地人,否则黄劭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薰俷知道黄劭看不起何进。也难怪,何进是个屠家子,和鄙夫好不了多少。作为读书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穷酸气。也许在黄劭眼中,何进真的是一无是处。

    顺着他的话接口道:“大将军如何?”

    黄劭说:“大将军派人去找先生。说一个人不做官,只是保全自身。而不是保全天下。”

    薰俷又问:“这庞德公又如何回答?”

    黄劭面露敬重之色,语调中带着阴阳顿挫说:“先生回答:有一种叫鸿鹄的鸟,筑巢于高林之上,使其暮而得所栖;有一种叫鼋龟的动物穴于深渊之下,使其夕而所得宿。世人趋舍行止也是人的巢穴,且各得其栖宿。”

    薰俷问:“那大将军没有再说什么吗?”

    黄劭笑道:“何遂高的使者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于是又问:您辛苦地耕种在田间而不肯做官食俸禄,那么,在百年之后用什么留给子孙呢?先生说,当官的人都把危险留给子孙,我却把勤耕读,安居乐业留给他们。只是所留下的东西不同罢了,不能说我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带着很朴素地中国式哲学的思想,董俷似懂非懂。

    不过,也算是对庞德公有了一些了解。至少他现在明白,这庞德公很清楚时事。

    沉吟片刻,“老黄,你如何与他相识?”

    黄劭摇摇头,“不是我和他相识,而是他主动和我交谈。我这两天

    要从他口中套出他此行地目的,却都被他一言带过去我觉得先生当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天晓得!

    反正这些名士啊,读书人啊,总是喜欢玩儿一些高深莫测。

    典韦嘟囓道:“这人真不痛快。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吞吞吐吐的还要等到天黑。”

    薰俷笑道:“君明大哥,他这是在试探我啊!”

    “试探?”

    “试探我的容人之量,试探我的耐性。读书人多喜欢这样,以显示其不同寻常。”董俷笑道:“既然他要这样做,定有他的原因。我们不妨耐心等待,看他是什么目地。”

    薰俷做出了决断,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各司其职,由于张机辞官,需要向上面禀报。同时马真也要离去,同样也要做许多安排。再加上城外有八百五溪蛮勇士需要安顿。马真和黄劭立刻就忙碌起来。

    薰俷在马真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典韦和沙摩柯闲不住。就在外面比试起来。

    两人叮叮当当地打了半晌,闹腾的董俷也安静不得。

    走出来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手痒。干脆加入进去,三个人你来我往,玩起了三国大交锋地游戏。

    巨魔士在旁边笑呵呵的观战,不时的叫好加油。

    这样一来。时间过的倒也非常快。天黑的时候,董俷刚换洗了衣服在书房坐下,就听黄劭在门口道:“主公,庞先生来了!”

    “快快有请!”

    薰俷连忙起身走出房间,就见庞德公依然是白天的打扮,站在院落中。那童子跟在他地身旁,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董俷,好奇地打量。要说薰俷的样子,大晚上出门,如果不小心还真的容易吓住别人。可这童子不但不怕。似乎还很亲近。

    也许,这叫做人以群分吧。

    “庞先生!”董俷深施一礼。“俷恭候先生多时了!”

    庞德公笑了笑,“俷公子雅量,不以庞某乖张,果如君贡所说,乃真英雄,大丈夫也。”

    “先生。请进!”

    “俷公子请!”

    两人客套了一番,走进书房。

    沙摩柯和典韦带着八名巨魔士立刻担任了警戒的任务,而黄劭则捧着一坛酒,在旁边服侍。

    薰俷和庞德公分别落座,那童子很乖巧的坐在庞德公身侧后方。

    “这是……”

    “哦,这是我堂侄,庞统!”

    如果没有见过诸葛亮的话,董俷一定会大惊失色,高呼凤雏先生。

    不过经过了和诸葛一家人的交往,见到了陈珪、陈登父子。甚至未来名留千古的医圣也都见过了,董俷心里虽然震惊。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地情绪波动。

    对于庞统,三国演义评书当中并没有过多的交代。

    第一次出现他地名字,是在水镜山庄,司马徽点出卧龙凤雏之名,并说得其一可得天下。之后凤雏出场,赤壁之战献出连环计,而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销声匿迹。赤壁之后,凤雏归顺刘备,入西川而惨死于落凤坡,并没有展现出相应的才华。

    薰俷不禁仔细的打量这个在后世被人称之为三国悲情人物之一凤雏先生。

    只可惜,此时的凤雏先生还是个孩子,看不出有太多出奇的地方。只是那双眸子中,总是流露出一种孤独,一种高傲。恍惚间,董俷好像看到了满身是箭的庞统。

    那眼中地孤独感,董俷能理解。

    想当初,他也有过这样的孤独,被世人排斥在外的孤独。

    “俷公子,俷公子……”

    “啊,先生,有何事?”

    庞德公很奇怪的看着董俷,不明白这个好友口中的俷公子,为何对自己的堂侄如此感兴趣。

    庞统出生就长得丑,故而总是被人排斥。

    年仅六岁,却养成了一种很古怪的脾气,除了庞德公之外,家里竟无人能制住他。

    此次迎接诸葛珪,庞德公也是害怕这精灵古怪的小家伙在家里惹事,故而带在了身边。可没成想,这小家伙在江夏先是戏弄诸葛瑾,又把诸葛亮胖揍了一顿。理由很简单,诸葛亮对他笑,而且是嘲笑。

    小家伙很敏感,诸葛亮才三岁,又能嘲笑他什么?

    实在没办法,庞德公一来是担心庞统再去欺负诸葛亮;二来也是想见见被诸葛珪交口称赞的董俷,于是就带着庞统孤身来到了长沙。却没想到,董俷去了武陵。

    薰俷自知失态,尴尬一笑,“俷观令侄很机灵,只是性格有些孤僻。这让俷想起来自己的同年,故而失态,还请先生原谅。哦,不知令侄可有其他地称呼吗?”

    庞统很奇怪的看着董俷,觉得这个大个子丑八怪笑

    切。

    庞德公惭愧笑道:“统之聪慧,庞某也自愧不如。我那兄弟一家……算了,不说这些。他地乳名叫做阿丑……”

    庞德公后面说些什么,董俷没有听清楚。

    这冥冥中有一条线,就这么把庞统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突然笑了。向庞统伸出了手,“阿丑。来坐在我地身边。”

    说起来也奇怪,一向对人不理不睬的庞统,这一次居然很听话地站起来,走到了董俷的身旁。

    这小家伙真的很瘦!

    当那只小手放在董俷的大手里,董俷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这小家伙,将来一定是我的。既然他今天认识了我。我绝不能允许他再走历史地老路。

    薰俷笑了,庞统也笑了。

    “庞先生,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的乳名也叫阿丑……小阿丑,记住我,我是大阿丑。将来如果有人因为你丑而欺负你,来找我。咱们丑没关系,就算是老天放弃了咱们,但咱们不能放弃自己。”

    庞德公真的愕然了,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阿丑,久久说不出话。

    庞统似乎听懂了董俷的话。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奶声奶气的说:“拉勾!”

    “好,咱们拉勾!”

    庞德公明白了……不是董俷真的有魔力,而是他懂得尊重自己,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许,真的就像是君贡所说的那样,这个俷公子。是一个好人呢。

    咳嗽了一声,吸引了董俷地注意力。

    薰俷有点羞愧的笑了笑,“庞先生,咱们言归正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教我?”

    庞统坐在董俷地旁边,侧耳倾听。

    有黄劭为庞德公斟上了酒,然后退到了董俷的身后。

    庞德公说:“俷公子纵横青徐的壮举,庞某从君贡那里都已知晓。说实话,庞某对公子这番一心为国的高风亮节而感动,但同时也发现了俷公子此举的坏处。”

    薰俷一怔。“有何坏处?”

    “庞某推测,俷公子在青徐的举动。定然是为了吸引太平道地注意力,以方便更为重要的消息或者人,脱离青徐之地。我猜,那消息,或者人定然不会是往阳,最有可能的是要转道河东,借由令尊之手,通报阳。这计策固然是好,但公子的行为却过于暴烈了,恐怕非但不会有助于令尊的行动,反而会刺激太平妖人。”

    薰俷连忙问道:“愿闻其详。”

    “太平妖人被公子连续落了面皮,定然恼羞成怒。他派出大批人手追查,势必也会惊动朝廷,到时候朝廷不会坐视不管,而那时候,他们很可能会提前作乱。”

    这一点,董俷倒是没有想过。

    “真的会如先生所言吗?”

    “庞某不敢保证别的,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如果令尊的消息没有传到皇上手中,如果朝廷没有做好准备,而太平道突然发难。其结果……只怕这苍生有难了。”

    薰俷沉默了,手指在酒案上轻轻的敲击。

    “先生,若按照您的推测,我们从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庞德公想了想,“太平妖人目前地状况,已经到了要快爆发的边缘。如果没有外界地刺激,庞某推测,最多四十天。但是如果再有刺激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四十天,这是一个非常精确的数字。

    薰俷心里盘算一下,如果按照时间推测,蔡早就应该到了河东,和父亲一起去了阳。也就是说,朝廷说不定已经开始部署。时间越长,那朝廷的准备就越足。

    “庞先生,敢问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时间再延长一些吗?”

    “那除非……”庞德公想了想,看着董俷说:“除非能把张角的注意力从阳调开。”

    薰俷一怔,“先生,计将安出?”

    “只看俷公子是否有这个胆量。张角对俷公子恨之入骨。如今荆、徐平静,已无大碍。可如果俷公子出现在豫州境内,张角会有何反应?想必公子能够想像。此人虽有野心,却无大智……只是这样一来,俷公子的处境,只怕会更加险恶。”

    庞德公目光炯炯,凝视董俷。

    黄劭的脸色有点变了。这那是出谋划策,根本就是让主公置之死地啊。

    他刚要开口劝阻,董俷猛然一擂桌子,“若能为国家死,俷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

第八十二章 三丑结义

    

    俷临时改变了主意。

    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动身。

    马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手头的事情繁多,那可能马上就启程出发?

    薰俷把马真叫来,说明了情况。

    马真在沉吟了片刻后,毅然道:“主公,既然家国有难,区区琐事又算什么?真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准备出发的安排。明日一早,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主公放心。”

    “中行,我需要你从库府中调出武器、盔甲、粮草、箭支,连夜分发给那些五溪蛮人。你可否能做到?”

    马真犹豫了一下,“此事虽然麻烦,但真定会安排妥当。”

    “那好,你去忙吧。”

    马真喏了一声,匆匆的走了。

    又让人去找典韦和沙摩柯过来。趁着闲暇的工夫,黄劭有些犹豫的说:“主公,庞德公之计,分明是要您去送死啊。我觉得此人不怀好意,您是否再做三思呢?”

    薰俷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老黄,此事我意已决。庞德公和我无冤无仇,之前更是素昧平生,为何害我。他说的没错,我们之前的手段有些暴烈,如今正是挽回的时候……再说了,到了豫州他张角就能杀我?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时候,谁杀谁还不一定。”

    黄劭见董俷态度坚决,心知再劝说也没用了。

    也罢,这条命是主公为我捡回来的,如今就当偿还。主公不是说了,大丈夫生当何惧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我黄劭今日定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不是懦夫。

    这时候,典韦和沙摩柯走进房间。

    薰俷示意二人落座,而后把决定告诉了他们二人。

    乍听这消息。不管是典韦还是沙摩柯。头一个念头居然和黄劭一样:有人害我们。

    可听了董俷的解释之后,两人又都点了点头。

    薰俷最后说:“我知道此去豫州凶险,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俷亦生出粉身碎骨,报效国家的心愿。但是典大哥和沙沙,你们不一样。特别是沙沙,你是五溪蛮人,这只是汉家人内部的事情,你实在没必要牵扯进来。我已经让马真去调拨铠甲武器,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送给你的礼物。你连夜回山,天下不定,莫要出来。”

    “哥哥,你说地是哪里话?”

    沙摩柯听完后顿时怒了,站起来咆哮道:“哥哥视沙沙为兄弟,处处为沙沙着想。沙沙也把你当成了亲生哥哥,做兄弟地哪有看着哥哥独自去冒险。自己却躲起来?我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蛮王。哥哥,我随你去。”

    “沙沙……”

    典韦起身打断了沙摩柯的话,“俷兄弟。莫非你之前那些把我当成兄长的话都是假的吗?老典烂命一条,何惧生死。你堂堂太守之子都敢玩命,我老典岂能落后。再说了,你也说过,视老典为兄长。这世上没有当哥哥的看着弟弟一个人送死。”

    “可是……”

    薰俷起身,想要辩解。

    典韦出离愤怒了。双眸中泛着老虎一样的黄芒,厉声吼道:“兄弟,你若再劝阻我,我就撞死在这屋中。”

    “哥哥莫要如此,小弟答应就是!”

    薰俷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原来是想要试探这二人,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同时,又感到无比地开心。

    院子里。月光皎洁。董俷灵机一动,突然说:“典大哥。沙沙,既然咱们情投意合,又是一样的傻,一样的丑。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同生同死,永不离弃。”

    “这……”

    典韦和沙摩柯都愣住了。

    黄劭很激动,“主公,劭愿为证。”

    “既然如此,速速摆设香案,我与两位兄弟结拜。”

    薰俷一手拉着典韦,一手拉着沙摩柯。黄劭急匆匆的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摆下了香案。

    也不管他二人是否同意,董俷拉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率先在蒲团上跪下,“今有临洮人董俷,愿与典韦、沙摩柯二人结为兄弟,此生患难与共,永不离弃。若有违背誓言,则天可诛之,地可诛之,世人皆可诛之。”

    把香插在香炉中,董俷拿起香案上的铜刀,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酒碗中。

    扭头看着典韦和沙摩柯,似乎是在等待他们的回答。

    沙摩柯犹豫了一下,上前跪在蒲团上也发出了誓言,割破手指,

    碗。

    典韦此时,热泪盈眶。

    这三兄弟里面,属他出身贫贱。沙摩柯再怎么样,也是蛮王之子啊。深吸一口气,对着苍天发誓:“陈留人典韦,愿与董俷、沙摩柯皆为兄弟。此生当为我兄弟生,为我兄弟死,若有违背誓言,典韦天打五雷轰,世世不得超生,永为猪狗。”

    这誓言,发的比董俷地誓言还要毒。

    三人同饮一碗酒,而后相视不语。董俷退后一步,深深一拜,“董俷拜见兄长!”

    沙摩柯有样学样,“沙摩柯拜见大哥!”

    “好兄弟,你们都是我老典的好兄弟……”

    典韦一手抓住了董俷的胳膊,一手握住沙摩柯的手臂。三人相视,突然大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

    天亮以后,马真前来禀报,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薰俷整理盔甲,翻身上马。沙摩柯从武库中翻出了一张四石雕漆铁胎弓,在丹犀身上挂了六壶箭。典韦也跳上了马,大戟挂在鞍桥之上。三人相视再笑,董俷催马,行出了府衙的大门。

    刚走出府衙,董俷立刻又勒住了马

    只见庞德公带着庞统,身边还有两个家人,牵着三匹战马静静的站立在府衙门外。

    “先生,您这是……您不用送我了。”

    庞德公却笑道:“俷公子,庞某并非是要来送你,而是要和你一同前往豫州。”

    “啊?”

    薰俷吃惊的说:“先生,这怎么使得?俷等都是鄙夫出身,生死无惧。可先生……”

    “庞某也是大汉朝子民。你这个河东太守、司隶校尉之子尚不怕死,庞某岂能落后于你?再说了,是庞某出主意让你去豫州险境,如果不跟着去,岂不是要背上一辈子贪生怕死的恶名?他诸葛君贡能火烧盘龙谷,庞某自认不会比他太差。”

    这些名士,天晓得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消除了黄劭等人地疑虑。

    也不管董俷是否同意,庞德公翻身跨上了马,有家人把庞统抱起来,刚准备交到庞德公的手中。哪知道小庞统居然挣扎着朝着董俷伸出手,“大丑叔叔抱我。”

    薰俷哑然失笑,纵马过去到那家人的身边,“把他交给我吧。”

    庞统坐在董俷的怀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庞德公微微点头,暗自叹息这缘分的奇妙。带庞统出来的时候,那会知道会遇到这么一个能让小庞统听话的人呢?

    拱手道:“俷公子,今后庞某叔侄,就要靠公子的虎贲照应了。”

    薰俷咬了咬嘴唇,叹了一口气说:“先生,您可要想清楚啊……此去豫州,少不了惨烈厮杀。俷真地很担心,万一庞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俷一辈子都会内疚。”

    “俷公子,这是庞某自己的决定。不过你可别误会,我这并不是向你效忠。”

    薰俷笑了笑,“这个,我知道……既然如此,先生请岁我们出发吧。”

    催动象龙,向城外跑去。庞德公地两个家人也都上了马,一左一右的出了长沙城。

    在城外和八百五溪蛮勇士汇合。

    这些蛮人已经听说了,自家主人和董俷结拜为兄弟,自然对董俷更加的尊敬。

    在长沙人众目睽睽注视下,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马真几乎把长沙库府搬了个干净,五溪蛮人换了装备,换了武器,整个队伍简直就好像是换了一个样子。

    闲话少说,董俷等人晓行夜宿,渡过了长江后,进入了南阳。

    这一夜,他们在靠近宛城的一个小县里留宿。由于董俷手中有董卓的关防印信,故而县吏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且为他们包下了两间县城里最大的客栈。

    薰俷等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行动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过了三更天,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急急忙忙走出客栈大门,就看见满城的人在奔跑。

    无数黄巾抹额的太平教徒手持各种武器,大声的叫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薰俷一惊,扭头向庞德公看去。

    只见这位襄阳名士,此刻的神情格外凝重。

    一个念头升起:难道,难道……黄巾之乱终于爆发了吗? ,.,,,

第八十三章 一进雒阳

    

    哦,非常抱歉,应该是光和四年的第一天,汉帝颁布旨意,将年号由光和改为中平。

    也难怪,自光和元年始,大汉国就没有消停过。

    一会儿是山崩地裂,一会儿是旱灾水患、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又闹出了一桩持续半年之久的瘟疫,造成了无数人在瘟疫中丧生。瘟疫过去了,又是凉州动荡。

    破羌县造反,金城太守和刚任命的西部都尉丧命。

    虽然这场动荡在凉州名士韩遂的努力下最终得到了解决,可在所有人的心里,总是不舒服。

    汉帝思忖很久,觉得这光和年号和他实在是犯冲。

    于是在新年伊始,就迫不及待的改了年号。其用意是好的,希望以后能够平平安安。

    可惜……

    ******

    中平元年一月初二,阳大雪。

    一行车队缓缓驶入了阳城。浩浩荡荡足有六百多人,车仗更是多不胜数,好威风。

    不过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阳人并没有驻足旁观。

    这又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初俺们可是见过皇帝出巡,那场面,那排场才叫一个恢宏大气呢。

    车队有一面大,在风中飘扬。

    掐金丝,走银线,一边写河东太守,一边是司隶校尉,正中央写着一个斗大的‘董’字。阳人明白,原来是河东太守董卓入京。哈,更没啥了不得,一个良家子而已。

    说实话,这阳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早上吃饭的时候,说不住坐在你对面,衣着寒酸,吃着简单早餐的人就是个朝廷官员。大小咱且不去评论。反正是没吃过牛肉。还能没见过满山放牛?见怪不怪吧。再说了,一个良家子有何了不得,这满城的名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顶了你。==,:

    薰卓骑在马上,看着那巍峨的城墙,不禁满腹豪情。

    想他一个六郡良家子的身份,早年游侠凉州,后来投靠太尉种嵩门下。一步步的从一个低阶地军官爬起,直至今日地一郡太守,食两千石俸禄,可说是风光无限。

    可这阳,却是第一次来。

    没有来过阳的人,很难明白这座都城的宏伟。

    自光武皇帝中兴大汉国,把都城由长安迁移至阳。历经十代皇帝,其城市的规模丝毫不比长安小,甚至还隐隐有超越长安的趋势。被大汉国人誉为大汉第一城。

    如今,我终于来了!

    命华雄大张旗鼓。进入阳。

    薰卓是想要显示一下威风。藏在车仗中的蔡,倒是能明白董卓的这番心思。可是他也明白,只怕仲颍此次要失望了。阳人什么都没有见过,就是见过了太多的官。

    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太守……呵呵,阳城内比你厉害地人物,可是多如牛毛。

    果然。董卓的车仗才进了曦阳门,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对面有车仗驶过来,正好和董卓的车仗打了一个照面。那些人数量倒是不多,可一个个腆胸收腹,嚣张的很。

    “前面的人,让开,让开!”

    有一个家将打扮的人冲过来,冲着董卓的车仗大声叫喊:“瞎了你们地狗眼。连太傅大人的车仗也敢阻拦?”

    华雄是个心气很高的人,闻听勃然大怒。冲出去厉声喝道:“此乃河东太守董大人的车仗,尔等不想死地话,就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某家心狠手辣,取尔狗命。”

    “哈,区区一个太守,有甚了不起,你有种过来试试看?”

    这两方人一对峙,终于引起了阳人的兴趣。或是站在路旁,或是从酒楼上探出脑袋,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品头论足。甚至有惟恐天下不乱者还在旁边大呼小叫:“爷们,动手啊……别光说不练。哈哈哈,是爷们就砍了那小子,我早就看不顺他了。”

    “袁忠,前面出了什么事,这么嘈乱?”

    从一辆车仗里传出一个冷幽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傲气。

    先前和华雄对骂的家将立刻跑了过去,态度极为恭敬,“老爷,有河东太守的车仗挡路。”

    “让他让开,我还有要事,没工夫和他们这些鄙夫纠缠。”

    袁忠答应了一声,立刻跑回去,厉声道:“我家大人让你们滚开,一群鄙夫,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阳城里闹事,小心你家老爷地官位不保……让开。”

    薰卓在马上听得真切,一股怒气呼的窜起来。

    刚要纵马上前,却听到身旁车里传来了蔡的声音,“仲颍贤弟,别冲动。那是太傅袁隗……老袁家从章、和二帝始为司徒,至今又有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可说的上是四世五公。门生故吏遍及各地,那是真正的权倾天下,你不要惹他。”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连肠子都是冰凉。

    袁隗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可以压低声音,故而董卓听得是清清楚楚。

    从未有过的屈辱之心让他手足冰凉,但他也明白,蔡说的不错,他斗不过对方。

    “文开,让路!”

    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华雄面颊抽搐了一下,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起了手。

    车队让路,看着老袁家的车仗大摇大摆地从前面驶过去。董卓看着那面目可憎,态度嚣张的家将,突然间生出了一个心愿:士大夫如狗,卓有一日掌权,定将尔等除之。

    车仗继续前进,董卓却已经没有了早先的那份豪情。

    收起大,卷起旌旗,默默的向前行进。两旁阳人不停的嘲讽,更有人吹响口哨。

    马上的董卓,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蔡坐在车仗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阳人啊,你们这样落井下石,有何好处?

    在驿馆中休息。董卓没有向往常那样。先是恭敬的请蔡下车。

    头也不回的闯入房间,把房门蓬的一声关上。蔡一袭青衫,外罩厚厚锦袍下来。

    见华雄也是阴着脸指挥人干活。

    其实,不仅仅是华雄,几乎所有车队地成员,都是清一色地阴沉着脸。

    “文开……”

    “啊,蔡先生!”

    面对蔡,华雄还是保持着两分礼貌,上前刚要行礼。却被蔡一把搀扶住胳膊。

    “文开,阳不比河东,处处要小心。如今是太守大人的幕僚,你且末再行大礼。就当作你我是同僚就好。把心放开一些,世道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你只能去适应。想当初我认识阿丑的时候。他在颍川所受的屈辱,可比这个要厉害的多。”

    华雄吃惊的说:“少主公如何对待?”

    “呵呵,阿丑气盛,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啊……他带着人大开杀戒。若非我出面,他的麻烦可不小。文开,颍川比不得阳,你心高气傲,更要谨慎一些,心胸放开些才是。”

    华雄阴沉着脸。点点头,“先生的教诲,雄记在心中。”

    可这心里却在想:俷公子果然有气魄……只恨我当时不在他身边,否则也要杀几个士大夫好生的痛快一番。憋屈,憋屈……我等征战沙场,他士大夫为何高高在上?

    “文开,可有你家公子地消息?”

    华雄一怔,露出黯然之色轻声道:“从出发到现在。文正每日都用特殊的手法和我们联络。可自从公子在广陵烧死了三千太平妖人之后,好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可惜,荆襄之地我们的耳目并不多……雄亦担心,俷公子会不会出事了?”

    “别瞎说,你家公子并非短命之人。没有消息也好,说明他已经藏起来了……只是他这手段未免太过于暴烈。虽然吸引了太平妖人的注意力,可也把自己陷入了险境啊……文开,这些话老夫也只是对你牢骚一下,切不可告诉你家大人,明白吗?”

    “先生放心,雄知道分寸。”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蔡回房休息,华雄继续指挥人干活。

    到了傍晚,董卓的情绪也完全平静下来。

    黑脸上笑盈盈的对着笑意,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平之气。

    但若仔细观察,仍可从他眼中看出丝丝的凶光闪烁。大丈夫报仇,十年不算晚!

    先是找蔡道歉,董卓而后道:“先生,我要立刻去拜见大将军。只是先生要去,还需委屈一下,扮作卓地幕僚混入大将军府才是。另外,中常侍张让那里我已经派人送去了一份厚礼,但是没有说任何关于太平道的事情。咱们先去见大将军吧。”

    蔡笑了笑,“仲颍客气了,你我都是为朝廷做事,何来委屈一说?我已经准备妥当,咱们出发吧。越早见到大将军,对朝廷就越发有利,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薰卓应了一声,和蔡一起出门。

    虽说不上是何进的心腹,但董卓也算是何进看重的人。

    故而很快地,何进就命人让董卓等人进入府内,没等走进大厅,就听到一阵大笑声。

    “仲颍贤弟,你总算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却非常儒雅的男子大步流星的从厅中走出来。他身高大约有八尺上下,一副武人的骨头架子,颇有气概。一见董卓,他大笑着上前,抓住了董卓的手不停摇晃,看上去是非常的亲热。

    两人地距离很近,故而董卓听到何进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仲颍,你所受委屈进已知道。不过袁太傅今日确实有要事办理,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后来也觉得后悔。他请我转达他的歉意……大家一朝为官,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在董卓看来,却带着隐隐的威胁。

    不禁仔细的打量何进。与何进第一次见面,是他在河东上任的时候。那时地何进,一派武夫的赳赳气概,当晚两人喝地酪酊大醉,何进是痛骂士大夫,一副恨不得食其骨肉的模样。可一转眼才几年地时间,那武人地风范已经减弱。更显风雅气质。

    大将军还是大将军。可何进却已经不再是何进了!

    薰卓在心里无奈的感叹一声,压低声音说:“来来来,我这里正好有几位好朋友与你介绍认识。”

    何进身后,站有一青年。

    身高八尺,长得是五官俊朗,气质高雅。

    何进一侧身,那青年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步道:“在下袁绍,见过河东大人。家叔因日间有急事,得罪了河东大人。深感愧疚。特命在下前来道歉,还请河东大人原谅。”

    薰卓一怔,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这青年很傲气,而且从他的双眸中,可以看得出他很有心计。

    袁隗真的会让人道歉?其实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袁绍的气度的确是让董卓颇有好感。当下拱手,“贤侄这是那里话。此事是卓少不更事,与太傅大人无关。累太傅愧疚,卓实难当。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何进一旁插口道:“仲颍,本初乃当世青年才俊,与其弟袁术被誉为袁门双杰,颇有才能,你二人日后,可要好生地结交一番……恩。有一件事本来我打算派人和你商量,后来听你说要来,故而也就没有通知你。今日,正好也正好和你说一声。”

    薰卓有点迷茫,看着何进道:“大将军何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何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看了看袁绍,又看了看董卓。一咬牙说:“是这样,本初声名彰显。如今也已到了年纪。我欲让他接替你司隶校尉的职务。河东事物繁杂,你身兼二职着实辛苦,故而……此事我已经禀明皇上,过些日子就会下旨昭告。”

    一股怒气窜到了头顶,董卓感觉手脚冰凉。

    杀意,浓浓的杀意在他心中流动。他现在恨不得拔剑出鞘,把何进一下子砍死。

    真是好朋友啊!

    还没坐下来,就先夺了他司隶校尉的职务。

    薰卓心里莫名的悲哀。他在司隶辛辛苦

    营,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却要平白便宜那这袁绍袁本遂高,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忘记了你刚进京时,那些士大夫是如何对待你?还是你如今已经成为其中一员呢?

    何进似乎也很愧疚,不敢和董卓正视。

    袁绍一旁发现气氛很微妙,当下笑道:“大将军,河东大人前来拜访,怎能让他们在院子里站着?”

    “是,咱们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薰卓强笑一声,没有开口。与何进并肩走进了厅中。

    两人手拉手,看上去很亲热,可跟在董卓身后地蔡,却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良家子出身,终究是抵挡不住士大夫的吸引力啊!

    他也认识何进,何进自然也认识蔡。蔡在阳生活多年,可说的上路人皆知。

    故而此次出门,他总是在脸上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双眼。

    袁绍很疑惑地看了蔡一眼,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好歹也是出身于袁氏家族中,袁绍幼年呼朋唤友,飞鹰走狗,任侠仗气,可说得上是交友广阔。曾在蔡门下听过讲,蔡对此人也算是有一些了解。说实话,蔡一点都不喜欢袁绍。

    这个人,标新立异,自号清高。可实际上呢……

    随董卓进了大厅,蔡不禁暗自苦笑起来。

    这大厅里还坐着七八个人,蔡都认识,这些人是阳皆有声名,其中一人,不久前还曾见过。

    何进向众人介绍,“此乃进之好友,河东太守董仲颍。”

    话语间,已经抹掉了董卓司隶校尉的职务。就见其中一人,神色一冷,哼了一声。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令董卓非常尴尬。

    何进笑道:“仲颍,来来来,我来为你介绍几位好友。荀爽荀先生、王允王子师,刚卸任河南尹,此次回京述职,他日定然会被皇上大用;这一位可是大人物,呵呵,刘表刘景升……景升是皇亲国戚。学养高深。乃当代‘八及’之士,很了不得。”

    所谓八及,是清流的一种说法。

    及的意思是能为人表率,是人们可以效仿的对象。八及之上,还有三君、八俊、八顾。之下又有八厨。在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这些称谓的含义。君,代表宗师。当代三君,指地就是六经博士郑玄,水镜先生司马徽和此时跟在董卓身后的蔡。

    ‘俊’指精英;‘顾’代表品德高尚;‘厨’则是指乐善好施。有孟尝君的气概。

    薰卓还真地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何进地府上竟然有如此众多的人物。

    若说刚才袁绍没有放在他的眼中,那么现在他就必须要端正一下态度,不得不小心了。

    “……这位是何颙……”

    话未说完,何颙突然间冷哼了一声,扭头不理董卓。

    其他人虽然很孤傲,可总还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但何颙这种行为。分明是对董卓的藐视。

    也难怪,董俷在颍川大开杀戒,他何颙可是当事人之一。

    虽然同是名士,可何颙与荀爽地差距可就显示出来了。荀爽乃是‘八顾’之一。品德很好,而且气度雅量。颍川的事情,他当时地确很生气,可后来静下心再思忖,也并不能完全责怪董俷。毕竟事情是他家的下人挑起来。再说了,董俷是个小孩子。难不成他这么大的人,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更何况,蔡也出面了。

    所以,荀爽在见到董卓地时候,还还了一礼。

    何进也很恼怒,暗自责怪这何颙不懂得礼数,妄称名士。

    他正要接着介绍,突然有一人站起来。仔细看。却是那皇亲国戚,有八及之称的刘表刘景升。

    刘表面带疑惑。走到了蔡面前。

    “可是老师当面?”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表此人眼力很敏锐,有过目不忘之能。

    因为家世的缘故,刘表自幼的交往很广阔,拜了很多人做老师,其中不泛天下名士。

    郑玄、蔡,都做过刘表的老师。

    而事实上,众人所认可的,能有资格做刘表老师的人,也只有郑玄、蔡两人。

    刘表这一句话,让何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蔡苦笑一声,心道:还是没有瞒过刘景升这双神眼。

    摘下面巾,蔡拱手向厅中人行礼,“各位知交好友,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啊?”

    “啊,真地是伯先生!”

    荀爽瞪大了眼睛第一个站起来,“前些时日听说先生变卖了家产,不知所踪。爽还担心了很久……没想到先生今日却来了。哈哈哈,爽甚是开心,甚是开心啊!”

    何进傻了!

    他虽为外戚,乃当朝大将军。

    可最受汉帝信赖的人,却不是何进,也不是张让,而是这位蔡大家。

    只是蔡大家有时候太不通时务,经常直谏汉帝刘宏,惹得汉帝对这位老师有恨又爱。故而张让折腾蔡的时候,刘宏不闻不问。可若是危及了蔡的生命,刘宏就立刻把张让叫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否则,当初蔡得罪十常侍,岂能活命?

    刘表喜出望外,跪倒地上,“老师,可想死学生了!”

    所有人似乎把董卓忘记了,都连忙起身,围到了蔡的身边。

    王允突然问道:“伯先生,您怎么匆忙离开城,又与董河东一起来阳呢?” ,.,,,

第八十四章 董卓不立危墙下

    

    数双眼睛注视着蔡,先前被忽视的董卓,也被人留

    是啊,堂堂三君之一的飞白绝伦蔡,为什么会和一个良家子出身的鄙夫在一起?

    何进首先反应过来,对大厅外厉喝一声,“传我命令,府门紧闭,一切来访之人皆不予接待。卫士警戒,此厅五十步之内,不得任何人走动。违者,格杀勿论。”

    蔡能放下身份,和董卓一起入京,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而这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被人知道。几乎大厅中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袁绍大步走到大厅门口,垂手而立。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谁想出去,就要问问他的宝剑。

    蔡苦笑摇头。

    原想秘密会见何进,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过也好,至少这厅内的人都还是值得信任。他想了想,说:“此事还要从董河东身上说起。”

    把从董俷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一讲述。

    然后又把他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也告诉了众人。何进连连蹙眉,看看薰卓,更感愧疚。

    荀爽等人却是沉默不语。

    也难怪他们沉默。清流名士在过去几年中被十常侍打压的几乎没有任何出路,好不容易靠上了何进,他们是希望借由何进的门路,来实现他们光复大汉的理想。

    可现在,正如那鄙夫之子所说,内忧外患啊!

    一个个心中惭愧,同时又很忐忑。这将是大将军和十常侍之间的一场交锋,胜者将会立足朝堂。何进胜了,士大夫的未来还好说。如果败了呢?要知道从吕后开始,外戚始终是皇帝的心腹大患。这一次,皇帝会如何选择?如果皇帝选择了十常侍,而清流们站在何进的一边,那么结果……荀爽等人不敢想。都是忧心忡忡。

    刘表忍不住问道:“老师。那董太守之子呢?如何在何处?”

    薰卓心里一阵揪心的痛,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蔡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俷公子为掩护我前往河东,孤身带着二十人,转战青徐二地,袭击太平妖人各地的道场……前些日子我们听说,他带人在广陵歼灭了三千太平妖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递过来。董河东如今也是心急如焚,若不是顾全大局。他早就去荆襄了。”

    “啊?”

    齐刷刷地,一群士大夫惊呼出声。

    所有人看董卓地目光,显得有些不同了。

    这个良家子,虽然粗鄙,却也是一心报效国家。其子更是值得人敬佩……董氏一门,皆为忠烈啊!

    荀爽大步走出来,朝着董卓深施一礼。

    “啊。慈明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荀爽郑重的说:“董河东,这一礼非是为你,而是为贵公子之所为。爽曾在颍川与贵公子见过一面。说实话印象并不好,甚至还有些冲突。然,贵公子之所为,令我等这在座之人皆感羞愧。大汉国有董河东如此忠烈的一家人,实乃大幸,实乃大幸啊!”

    所有人都不看好董俷。

    毕竟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能活下来吗?谁也说不好。

    何进捻着胡须,“前些时间,青徐两地动静不小,这件事进也听说过。不过各地传报说,是官府人马的走动,我也没太注意。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为何不报?”

    蔡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名单。

    “这是俷公子手下人唐周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太平道妖人手中得来的一份名单。上面所写地,都是加入太平道的各地官员。人数之中,其官职之显赫,令蔡触目惊心。其中不泛有世家子弟……今日将名单奉上,还请大将军妥善处置。”

    这一句话,大厅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老天,居然有世家子弟牵连进去了?看那份名单……少说也有上百人,乃至更多。

    这屋子里的人,可大都是世家出身,不免一个个面如白纸。

    如果真的自家出了败类,该怎么办?

    何进的手有点颤抖起来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召集这么多的人来。

    如果只有他和董卓,事情也许还能有所缓解。可现在,他怎么办?何进感到骑虎难下。

    薰卓也在苦笑,本想让大将军出头,可谁成想居然……

    现在倒好,只怕他想脱身都不太可能了。得罪十常侍?这可绝非董卓心中所想。

    至于蔡把唐周说成董俷地手下,董卓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再怎么着,董俷是他的儿子。事情如果成了,那功劳还不是他董家的?就算他董卓没有功劳,可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也是天大的功劳。里面地好处,不会少。

    何进的目光,在名单上扫过,脸色数次巨变。

    抬头看着蔡,他轻声道:“伯先生,这名单上的人,可确定?”

    蔡神色淡然的一笑,“若是假的?俷公子可就冤死了,太平妖人也都疯了。”

    是啊,如果是假的,太平道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何进也知道这名单是真地,可这上面的名字,实在是牵连甚广,让他有点不敢再看。

    当头的两个人,封谞、徐奉,已经很令人吃惊了。

    而下面的名字……何进的记性还不算太差,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官员,是出自他门

    当务之急不是把这东西呈报给皇上,而是要和这些人撇清关系。

    同时,何进又有一个心思。他和十常侍的关系不错。当初妹妹在宫里受人欺凌,还是张让等人帮忙。从一个良家子,到如今的大将军,十常侍居中可是出力不少。

    现在地关系虽然是破裂了,可交情还在。

    何进在考虑,如果不能一棒子打死十常侍的话,那他该怎么办?以后日子不好过。

    “伯先生,名单就先放在我这里。我会找适当地机会亲自递交给皇上。不过在这之前。为您安全考虑。进还是建议您最好不要抛头露面,最好是在进府邸中。”

    蔡摇摇头,“大将军不必顾虑我的安危,此名单必须要尽快交给皇上,否则的话……我还是在董河东那里呆着。没有人会留意他,若是在大将军府上,反而不周全。”

    “既然如此,那进就不勉强了。仲颍,好好照顾先生……令公子的事情。我会派人打听。如果有消息地话,一定会尽快通知你。哦,令公子地名字可是董俷?有何特征?”

    薰卓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倒是蔡笑起来说:“俷公子形容秉异,有异常人。其气度吗……刚正暴烈,乃世之虎将。”

    蔡这话说的很含蓄,屋里的人都心里清楚。

    若是长相难看。而又不好当面说出来一个‘丑’字的话,大都会以秉异来形容。

    也就是说,俷公子长得很丑。

    “世之虎将?俷公子才多大,能当得起这四个字?”

    刘表忍不住询问。

    薰卓想了想。“他去年出门游历时,十三。如今的话,已经过了十四。”

    荀爽笑道:“景升莫要怀疑,俷公子之勇,爽也从见过。若非董河东说,我还真想不出俷公子才十四。不过伯先生那一句世之虎将。当真是形容的妥当,妥当啊。”

    荀爽这么一说,刘表自然不再怀疑。

    不过心中很好奇,不晓得老师和荀慈明口中的这位世之虎将,究竟如何之悍勇呢?

    他性情豪迈,虽出身世家,却也自幼习武。

    不论是高祖刘邦,还是光武帝刘秀。都是马上皇帝。这勇武的血脉虽然没有在当今汉帝身上体现,不过在其他人的身上。倒是也保留着。刘表知道,不管是老师还是荀爽,很少开口夸奖别人。如今这二人都说薰俷是世之虎将,虎将一名难逃董俷之手啊。

    没想到,这鄙夫之家居然出了这等人物。

    薰卓和蔡告辞,何进亲自把二人送出府邸,然后急匆匆地回大厅里和他的智囊们商议。

    “伯先生,您为何不留在何进府上?他家里护卫森严,可比驿馆安全百倍啊。”

    在路上,董卓忍不住询问。

    蔡笑了一声,“仲颍啊,你难道没有看出那些人的端倪吗?”

    “什么端倪?”

    “荀爽、王允、刘表、何颙还有孔融,这五个人都是党人。”

    “党人?”

    “没错,皇上其实对党人是十分反感,大将军府上一共八个客人,居然有五个是党人。我当年,曾受党争之害,如今看到党人,恨不得躲的远远的。遂高倒也是好意,想要借用党人的力量来治理朝廷。可他……还不足以控制党人,说不定番受其害。我若是留在遂高的家里,身上势必会在笼罩党人地痕迹,此非之所愿。”

    薰卓明白了,原来何进刚才挽留的话,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啊。

    撇了撇嘴,他好像自言自语道:“党人很了不起吗?他日我若得势,一拳砸碎了就是。”

    蔡摇摇头,“仲颍,你太小看党人了……!”

    “哦?”

    “你可知,你虽精于权谋,可却不在大道。不在大道,就无法明白党人的厉害。”

    “先生,仲颍不懂!”

    蔡叹了口气,“你总有一日会明白。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在那些太平妖人身上。你我且不要分心,来日一定会和你好好说一说这朝堂上的奥妙。我虽不喜于皇上,却并非是我不懂那些招数,而是不屑用之。权谋小说,始终不是正道。”

    这老家伙,倒是耿直地有些可爱啊!

    薰卓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声,和蔡缓缓向驿馆走去。

    何遂高什么时候能把名单呈给皇上?他究竟会如何处理?

    薰卓不清楚。但按照女婿李儒所说,何遂高肯定会和十常侍妥协。至于最后如何妥协,董卓不是很清楚。可有一点他很明白,既然已经被牵连进去,就要尽量站在中间。

    心头一动,董卓已经打好了主意。

    不管了,等回去以后马上设法和张让见面,要让张让尽快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可就真的危险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俺不是君子,所以俺更不会站在墙下面。

    哪怕那墙在牢固,掉下块砖头,不死也会让俺头破血流。哼哼,俺不在大道,可俺却能分辨利害。

    薰卓想清楚了这里面的机巧之后,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阳街头传来了邦邦邦的声响,已经是子时,却不知明天会如何呢? ,.,,,

第八十五章 南宫巨变

    

    单呈上去之后,蔡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消息。

    薰卓呢,则好像没事人一样,先是安排人走了张让的路,然后就每天带着华雄四处拜访。

    他头天进阳时的遭遇,已经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良家子,居然想和当朝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袁隗征道?简直就是螳臂挡车。

    所以,董卓每到一处,都会有人把这事拿出来当笑话。

    薰卓心里很怒,可是却强忍怒气,面带笑容。城里,他这个河东太守就好像一只蚂蚁,很容易就会被人给踩死。不,司隶校尉已经被撤消了,由袁绍代替.卓表明这并非是他个人的意愿。:而已.

    不过,对于袁绍此人,董卓倒是很有好感。

    毕竟这袁绍有贤明在外,加上交友广阔,对于董卓来说,这样的人正要好生结交。

    蔡询问过袁绍,“大将军是否把名单已经递交上去?”

    袁绍回答说:“还没有……皇上最近正因为改元之事沐浴斋戒,准备在十五日在太庙禀告先皇.把名单交上去。先生不用着急,耐心等待消息。

    薰卓一旁心里冷笑。

    何遂高这个蠢货果然跟李儒说的一样。

    他在接到名单后的第五天,就秘密和张让会面。过去的早,张让倒是对他没有太多怀疑,甚至还夸奖了他。封谞两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生气,并且声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两个败类私下里自己干出来的好事。

    薰卓自然是连拍带骂,让张让很高兴。

    同时.息非常地灵通。

    他不会把这消息告诉蔡,因为他很清楚,以蔡地脾气,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会耐不住冲上去,指着何进的鼻子臭骂。|仲颍才是两头不落好呢。

    这种左右逢源的事情,谁能比得过他董仲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十五。

    可何进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卓给拦住了。

    这也是张让的吩咐。

    其实对蔡.是绝不会出手。

    而私下里,张让也曾对董卓发感叹:“伯先生的人品和学问,让是非常的佩服.什么呢?此人不懂变通。|:之.果?他不通权谋吗?狗屎,那是他们所谓地名节。

    薰卓对此,深以为然。

    张让交给董卓一个任务。|让蔡出门。

    用他的话就是:“如今何遂高想要撇清和那些士大夫的关系;让亦要撇清和封谞二人的关联。:上。|不会太久……嘿嘿,何进现在也是在火上烤着,那些士大夫绝不会放过他。

    从心里来说,董卓还是比较喜欢张让。

    这家伙是个纯粹的小人.:人,你虽然要防他,却比那些士大夫要来的容易。受人耻笑,何进地雪上加霜,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略有些偏向张让一方。

    ******

    中平元年。

    一大早.要召见蔡。

    故而蔡格外兴奋,一个劲儿的在屋子里徘徊。

    薰卓心道:看起来何遂高和张让等人都已经撇清了关系,开始行动了得这一次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丢了司隶校尉,怎么也要有补偿才行。

    可整整一天,汉帝都没有再派人来。

    正当蔡等的心急如焚时,小黄门施施然来到了驿馆,尖着嗓子说:“皇上有旨,召见蔡蔡伯入宫问话……河东太守董卓于南宫门外等候,皇上也要见你。

    全身地毛孔轰的一下张开了!

    薰卓感觉到很爽,从头爽到了脚。

    连忙命人偷偷塞给了小黄门一袋子散碎黄金,董卓在送他出门的时候小声询问:“敢问,皇上召见卓,有什么事情吗?”

    “这种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小黄门接过了袋子,扫了一眼之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压低声音说:“阿父让小的给董大人道喜。可待,您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小人啊。

    “客气,客气……”

    薰卓一颗心放回了肚子,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啊。

    这阳,看似繁华,可甚至比不上临洮逍遥自在.出个恭说不定旁边都会蹲着一个名士。得,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蔡整理衣冠,在河东人马的护卫下,走进了皇城。

    巍峨地皇城,在夕阳中格外雄伟。|煌的金銮碧瓦。

    那就是汉帝朝会百官的所在。

    总有一日,我也会堂堂正正的走进去,而不是在这宫门外好像孙子一样的干巴巴等候。

    薰卓发下宏愿,而后命华雄带领河东人马,在宫门外肃立。

    “主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足足一个时辰,天都已经黑了。来低声的询

    薰卓也觉得饿。=.

    “文开,忍耐一下。

    薰卓一边整理马匹上的兵器,一边回答:“等过了今晚这一遭,我请你去英雄楼。

    “哈,当真?”

    “当真……不过,还真地有点饿了。让我先顶一顶。

    华雄看了看那宫门外地侍卫,偷偷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饼子。

    “出门的时候,雄从伙房里拿了一块饼子。拿去垫垫肚子。

    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是香的。

    薰卓眼睛一亮,从华雄手里接过饼子,想了想之后把饼子分作两半,“文开,咱们一人一半。|晚,每个人赏十金。

    华雄从董卓手里接过饼子的时候,感动的差点掉泪。

    他连忙点头。}:感觉舒服了很多。

    看看天色,也着实不早了。

    想必皇上也该召见我了吧……

    不过很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还有,都这个时候,按规矩宫门应该关闭了啊。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似乎有很多人在向宫门走来,董卓不免心中愕然。|而是大汉皇城南宫城门.可能随随便便来到这里。

    更不要说,那脚步声嘈杂,随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传来。

    可是看宫门外地守卫,一点反应都没有。u的耳朵出毛病了?

    “文开,可听到什么?”

    “好像有人往这边过来,人数似乎不少!”

    薰卓一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兆,扭头对宫门外的禁军喝道:“有人往这边来,你们还不赶快阻止?”

    禁军头领露出诡异的笑容,“是,有人往这边来,我们立刻过去。

    宫门之后,人影晃动。

    薰卓一个哆嗦,立刻醒悟道:“文开,夺门!”

    华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宫门外的禁军头领锵的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杀!”

    寂静地宫门外,这一声‘杀’就好像导火索一样。

    从远处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也许是一个暗号,远处***齐亮。

    数不清的人,身穿各种老百姓的服装,但头上都是用黄巾裹头,手中拿着各种武器。

    数百名禁军,从宫门后杀出来。

    出于武将地本能,董卓翻身就跨上了马。

    禁军头领已经冲过来,但没等他到达董卓的马前,华雄突然一声怒吼:“找死!”

    他赤手空拳,想要回身拿武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健步冲上去,抬起手就抓住了那头领砍过来的宝剑,顺势一领,一脚踹过去,正踹在对方的胸口。一脚踹飞出去,胸前的甲冑更凹了进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河东人马也开始动作起来。

    薰卓一马当先,顺势就抽出了斜插在马鞍上地斩马剑。临洮将做营出品,质地一流。专门供董卓的亲卫配备。

    薰卓爱这斩马剑杀人锋利,故而也配备了一把。

    此时,禁军已经冲了过来.是西凉少有的好马.被砍成了两段.

    这斩马剑的长度可不比一般的长兵器短,董卓也是力大,虽然比不得早年地勇猛,可依然是悍猛无比。下了脑袋.:候,远处地杂牌军也已经逼了过来。

    “喏!”

    华雄从马鞍桥上摘下大刀,也顾不得手上鲜血淋漓。|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敌!”

    “文开,带三百人给我挡住那些暴民!”

    金背砍山刀划出一道弧线,华雄已经冲进了人群。

    三百名训练有素的河东士兵立刻从队伍中分离出来,挥舞着斩马剑冲向了暴民。

    暴民的人数不少,足足有数千人。

    远处还有许多黄巾抹额地暴民朝南宫赶来,声势极为浩大。

    面对如此众多地敌人,华雄毫无畏惧.起一片片绚烂的血花。三百河东士兵更如出山猛虎一样,跟在华雄的身后,一把把雪亮的斩马剑无情的斩断对方的兵器,夺走暴民的性命。

    暴民人数虽多,但大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普通百姓。

    被华雄带人一阵凶猛的撕杀之后,竟然是节节败退。楚发生了什么事。u|就被无数只脚踩过去,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烂肉。

    华雄这边节节胜利,可是董卓却面临危险。

    对方同样是训练有素的禁军。

    薰卓知道,如果不尽快关闭宫门,那些暴民的数量越来越多,迟早会发生大事。

    双眸通红,董卓也豁出去了。

    那传入耳中的撕杀声,更让他有一种回到凉州的感觉。

    “杀死这些禁军.

    薰卓连声地吼叫,双手握住斩马剑更是疯狂的劈砍.得什么招法了,能杀死对方的就是最好的招法。

    半.马上腾空而起,落地之后就地一滚。声传来。|

    主将都豁出去了,更激发出了董卓亲卫的凶性。

    这些人,大部分是董卓从凉州带过去的心腹,其中更有大半有羌人的血统.+这么多年,积压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

    “杀,杀,杀!”

    一连串的吼叫声,让河东人马似乎变身了一样,悍不畏死的冲杀过去。

    禁军有点挡不住了!

    虽说训练有素,可毕竟是在阳城内养尊处优,那里真正的上过战场。||.或是抱住对手的双足,以方便同伴击杀;或是用身体拦住对方的兵器,而后抱住对手,张口恶狠狠地噬咬。

    这时候,这些士兵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杀红了眼的狼。

    薰卓,就是那狼王.无一人能抵挡。

    冲进南宫的时候,禁军全军覆没。

    而董卓的手下,也只剩下不足百人。带人回来,回来!”

    华雄听到董卓的叫喊声,立刻拨转马头,一刀劈翻了一个暴民,就往宫门方向撤退。了.

    杀出重围,华雄已经是全身浴血。

    扭头看,竟然没有一个手下跟出来,全都陷入了包围。

    再次拨转马头,也不顾董卓在他身后叫喊,华雄嗷嗷的嚎叫着冲入了人群。|L让你骨断筋折.杀。

    劈手从一个士兵手中夺下了斩马剑,华雄虎目圆睁,大声吼道:“儿郎们,撤退,撤退!”

    哪里的暴民多,华雄就朝那里冲。

    这一路杀过来,他也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斩马剑更是出现了锯齿形的缺口。

    但也就是华雄这疯狂的一阵冲杀,令一百多名河东士兵从重围中杀出来,闯入南宫宫门。

    有心再杀回去,可是胯下的战马一声悲鸣,终于支持不住,倒在血泊中。

    华雄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了两把斩马剑,看着被暴民淹没的河东士兵,悲啸一声,进入南宫城门后。阵子拼斗,也耗尽了力量。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华雄和董卓爬上城头,向外面看去。

    只见人山人海,足有上万暴民聚集在南宫之外。天下大吉的口号,这些人好像疯了似的朝着宫门冲击。上了城墙,抄起随身携带的弓箭,朝着宫门外射去。错,可暴民的数量,也太多了。

    这时候,皇城里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何进带着袁绍等人匆匆赶来。

    “仲颍,你疯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满地的死尸,看到董卓一身的鲜血,何进有点懵了。

    “太平妖人,太平妖人造反了!”

    薰卓凄厉的吼叫:“我的人,我的人都快要死光了,连禁军都反了……”

    何进的脑袋嗡的一声,有点短路了。

    向城外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在火光中簇拥,那些因杀戮而显得扭曲的面孔,更是狰狞可怖。

    “放箭,快放箭!”

    “大将军,一共就这些人,我们顶不了多久。城门.+住,大将军快点召集人马!”

    这时候,什么小心思都要抛在一旁,董卓声嘶力竭的咆哮。

    何进也顾不得董卓的无礼,一把抓住袁绍:“集结人马,立刻集结御林军!”

    悠长的牛角号声在皇城上空回荡,和喊杀声揉合在一起,给这阳的夜晚平添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薰卓在城头上指挥,和华雄来回奔走。

    何进也忍耐不住,从地上捡起一把斩马剑,加入了撕杀。

    这一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折损了三分之二。

    数十个暴民冲上了城头,后面还有更多的暴民。

    城墙上,到处都是粘稠的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鲜血顺着城墙的缝隙往下流淌,宫门外也是尸横遍地。

    薰卓杀得手已经发软了,根本就无力再撕杀下去。

    完了,难道我董卓就要死在这里吗?

    突然仰天一声长啸,“皇上,董仲颍无能,只能以死报答皇上的厚恩。

    横剑在脖子上,董卓闭上眼睛,心道:“阿丑,爹爹要走了。活着,为我报仇!” ,.,,,

第八十六章 雒阳喋血

    

    呜呜—呜呜-!

    夜空中回荡起了悠长的号角声,三长两短。

    那是羽林军在出战前才会发出的信号,整个大汉国只有羽林军才会吹响这样的号角。

    从四面八方,无数人马蜂拥而出,朝着暴民席卷而来。

    这些暴民本就是仗着人多,一口气在那儿提着,所以才坚持到现在。|面对着一队队,一列列盔明甲亮的羽林军,暴民突然齐声呐喊,从宫门前潮水般的后退下去。

    督战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甲,手舞长矛大声喊喝:“不要退,不要退……冲进去,杀了狗皇帝,我们才有活路,否则大家一起死。

    叫喊声很快就淹没。

    羽林军竖起长枪,形成一排排的队列。

    只听有将领在马上大喊一声:“杀!”

    “杀-杀-杀!”

    羽林军每前进一步,就会倒下几十个,乃至上百个暴民。

    相对于这些经过严格训练,而且人数甚至更多的羽林军而言,暴民的抵抗就显得杂乱无章。

    那壮年头领看到这种情况,心知大势已去。

    如今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撞开宫门,闯入皇宫中抓住狗皇帝。来,这次计划可说的上是非常的严密,

    羽林军齐声喊喝,一步步的推进。|成了马蜂窝.|走大部分禁军,只在南宫留下几百名护卫禁军。|会直接闯入南宫,就算是皇帝身边还有卫队,可是在上万教徒的冲击下.帝。|

    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汉帝会在这一天突然召见蔡。

    更没有人想到,南宫外会有数百名河东士卒,更加上有董卓和华雄的出现,使得功亏一篑。线,太平道大业可就要成功了。

    他怒吼一声,扒下身上的盔甲。

    对围聚在他身边的百余名教徒喝道:“黄巾力士,报销天公将军地时候到了.

    说着,他率先冲向宫城,顺着临时搭建地简易城墙往上爬。

    身后那些黄巾力士也齐声呐喊,随着壮汉就冲了出去。是让已经无心恋战的太平暴徒振奋了一下,抵抗开始有章法,羽林军推进的速度为之变得缓慢。

    城头上。|了羽林军的号角声。

    心里一松,双脚一软,靠着墙壁就滑坐下来。来.

    也就在这时候,从城下爬上来了一个壮汉,挥舞着一把合扇板门刀,砍翻了两个河东士卒之后,看见董卓,顿时双眼通红。胖子。

    “狗官,拿命来!”

    合扇板门刀挂着风声,呼的就劈向了董卓。

    薰卓这时候实在是动弹不了,眼看着大刀劈过来,心中惨然一下,闭上了眼睛。

    “完了,没想到我董卓居然会死在这里!”

    远处华雄砍翻了四五个爬上来的黄巾力士,扭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眼角迸裂.:.

    可距离太远,不可能赶过去。力士,气沉丹田一声爆喝,隔了十几步的距离,他双臂用力,把那黄巾力士向壮汉狠狠地砸去。

    壮汉听到身后的叫喊声,本能的回手一刀劈出。

    飞过来的黄巾力士被他劈成两半,肠子肝脏洒了一地,粘稠的鲜血更喷溅了一身。

    肚子突然一凉,全身的力气好像消失了似地。

    壮汉瞪着插在肚子上的一把斩马剑,再看了看刚才还半死不活地董卓.:|目,双手握着斩马剑狞笑。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着猛然起身,双手握着斩马剑猛然向上一体。

    锋利的斩马剑生生把那壮汉抛开,惨叫声在空中回响,甚至有一根肠子挂在了董卓身上。

    冲上来地黄巾力士见此情形,都傻了!

    “马大帅死了,马大帅被杀死了……”

    失去了头领,黄巾力士暴走。|的薰卓、华雄等人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皇城中飞出。

第八十七章 以汉之名(一)

    

    水滔滔东流去,混浊的河水打着旋儿一往无前。

    二十名身穿囚衣的犯人,有男有女,被押送到河畔,跪在地上,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

    “斩!”

    一名羽林军将领厉喝,二十个刀斧手手起刀落,二十颗人头掉进了水中,冒了两个血泡旋即就不见了踪迹。无头的死尸被士兵抬起来堆在了一旁,脖腔里仍喷着血,和其他的尸体叠摞成一座京观。血水已经把大地染红,汇成小溪流入河中。

    那羽林军的将领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喊得声音嘶哑。

    而刀斧手,更换了三批,砍头的鬼头刀也更了无数把。

    老天啊,这究竟要杀多少人?看着从阳方向仍不断有囚车驶来,将领都已经麻木了。

    昨日,这些死囚里面,还有他不敢仰视的士大夫、大小姐。

    可一夜之间,昔日的士大夫,就成了无头的死尸。将领有些受不住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对身边的副将说:“你来监斩,我去透口气。这里的血腥味实在太重了。”

    那副将苦笑:“能不重吗?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听说阳城里还杀了一批,曦阳门到望春门一条街上全都是血。将军,我在这儿撑一会儿,估计今天是闲不下来。”

    将领点点头,叹了口气。

    这都是何苦呢?日子虽然过的苦,可总还能活下去。

    为什么偏偏要造反,结果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法子保住。人啊,有时候真的是愚蠢。

    耳边传来副将的声音:“把犯人押上来!”

    哭喊声萦绕耳边,紧跟着副将一声果敢的厉喝:“斩!”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是那血腥味变得更加浓烈。浓烈地让将领简直无法呼吸。==

    华雄,还有几十个幸存下来的河东士卒面无表情,可从他们的眼中,能看出莫名的愤怒。

    “皇上真的生气了啊!”

    薰卓看着泛着红色的河水,扭头笑道:“文开,别生气了。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主公。雄只是觉得不值。我们那么拼命,您险些……可到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关内侯。可有些人,什么都没有做,又是封赏,又是升官。那卢植有何德何能,竟然要我们去协助他?”

    薰卓正色道:“文开,这话到此为止,你可以在我面前牢骚。可绝不许对外宣扬。”

    华雄点了点头,“雄明白。”

    “走吧,别看了……今天阳会有五千多人丧命。皇上既然要筑起京观来警告世人,那些家伙一个都别想活。我们出发,估计李儒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没有功名,就去疆场上讨功名。老子就不信了,等我平定了幽州之乱,那些士大夫还想怎么说?”

    一行人纵马疾驰而去,对岸那副将高亢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斩!”

    中平元年正月二十六到二十八。共有两万人被杀。除了被俘虏的几千个太平教徒之外,阳城内大小世族共有六家被彻底拔掉,其奴仆家人总和数量,是教徒地两倍。

    三天下来,从邙山到阳的这一路上,一共筑起了二十八座京观,令人触目惊心。==.的骷髅头。

    ******

    丹犀那对锋利的弯角上,滴着鲜血。

    那对牛角本来就带着暗红的颜色,可如今看上去,更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沙摩柯挥舞铁蒺藜骨朵,砸碎了一个黄巾头目的脑袋。黄而白的粘稠之物,溅地他一脸都是。

    远处董俷手舞大锤,在数千名黄巾士兵中来回冲杀。

    象龙带着万钧之力冲击。刚躲过一劫的黄巾士兵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撞飞了起来。那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人还没有掉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典韦带着巨魔士,保护庞德公、黄劭等人的安全。

    而八百五溪蛮人更嗷嗷的嚎叫着,各自为战。这些人并不懂得什么叫做配合,只是懂得一点点的阵法。可就是这群人,杀法更加凶残。本就是一群争强斗狠之辈,即便是在武陵山中,他们也没有如此痛快的杀过。各执兵器。杀得黄巾士兵狼狈逃窜。

    从县城里,一直杀到了县城外。

    天已经大亮,董俷猛然勒住了象龙,喘着粗气抬手喝令:“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沙摩柯浑身是血的骑着牛来到董俷的面前,“二哥,怎么不杀了?”

    薰俷也不回答,拨转马头往县城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三弟,立刻收拢人马,咱们回城再说。”

    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二哥地话还是要听。

    沙摩柯嘬口一声长啸之后,周围的五溪蛮人也随即停止了攻击。

    而此时,县城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至少有半数的房舍在燃烧,长街从头到尾,也到处都是死尸。有黄巾士兵的,有县衙官军的,但更多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

    县尉被杀,县衙已经变成了火海。

    薰俷看着昨日还是颇为热闹的县城,如今却……

    典韦带着巨魔士,保护着庞德公等人赶过来。

    “主公……”

    薰俷抬手制止了典韦,看着庞德公说:“先生,如今看起来,张角已经造反了!”

    庞德公脸一红,露出惭愧之色。

    他早先还信誓旦旦的说四十天地时间,可如今从长沙到南阳,不过两三天而已。

    沉吟了一下,庞德公恢复了正常,“俷公子,看起来张角身边有能人啊。”

    “此话怎讲?”

    “名单一失。张角肯定着急。但依照我对他的

    此人行事颇为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造反。未召集起来,你袭击青徐二州所造成的影响还没有消除……他身边定有高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提前行动啊。”

    薰俷点点头说:“俷亦如此认为。只是如今张角已反,我们该如何应对?早先的计划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已经明目张胆造反的黄巾叛贼。”

    “去宛城,我们先去宛县!”

    庞德公说:“宛县不失,则南阳可保。如果宛县失守,对于朝廷而言,其害甚巨。与朝廷而言,颜面尽失;于黄巾而言,则会士气大涨。还可能会影响其他各地。”

    黄劭也点头说:“主公,太平道南阳大方是南方大帅张曼成。此人兵法不俗,而且在南阳太平道众地心中,不弱于张角奸贼。他定然清楚宛县之重要。而且宛县如果失守,则豫州黄巾贼就会连成一片,继而荆、徐、青、兖四州也都会受到波及。”

    “既然如此,我们立刻赶往宛县!”

    沙摩柯在董俷和庞德公交谈地时候,已经赶到了。

    对于庞德公和黄劭所说的害处,他并不在意。也不是非常明白。可有一点,沙摩柯却听出来了。只要到了宛县,肯定还有的仗打。原本有些不高兴,也随即烟消云散。

    薰俷让庞统坐在他的马上,对此庞德公倒也没有反对。

    在他看来,庞统呆在董俷的身边,也许更加安全。他和黄劭在八名巨魔士的保护下,跟随董俷三人向县城外走去。可没等他们走出县城。迎面就看见数千百姓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齿白唇红,非常的漂亮。

    跳下马,当有七尺六寸身高,身体很结实。

    掌中一杆一丈二尺长短地镔铁搠,搠刃还挂着浓稠的血迹。身上地锁子甲沾着斑斑点点的鲜血,杀气腾腾,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薰俷勒住象龙,一手拢着缰绳,把小庞统护在臂弯。另一只手悄然放在了斩马剑柄上,脸色如水般的沉静,轻喝一声:“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人似乎不是敌人。”

    沙摩柯本来作势要催胯下丹犀上前,听董俷一语立刻勒住缰绳。

    三兄弟中,典韦是老大。不过真正说话算数的。却是薰俷。他催马上前,沉声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莫非尔等要随那黄巾贼,造反不成吗?”

    少年在马上微微欠身,拱手道:“公子请不要误会,我等并非是贼人。在下文聘,是本地人。这些都是在下地父老乡亲,和反贼没有任何关联。聘的下人刚才听公子身边的两位先生说话,亦觉得很有道理。聘也想为国效力,但这些乡亲父老……”

    沙摩柯忍不住了,“那汉人,你有话就直说,绕来绕去的好不痛快。”

    文聘被沙摩柯打断了话语,脸上露出不快之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拱手道:“公子,这里已经无法再居住,反贼如果再来,这些父老乡亲都难逃一死。聘想请公子帮忙,护送乡亲们一同往宛县去。此地距离宛县不远,绝不会耽误公子的行程。”

    那些百姓,一个个面带凄苦之色,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非常的害怕。

    薰俷心一软,刚准备答应下来。却见庞德公催马上前喝问道:“少年人,你说你不是反贼,可有什么证明?”

    文聘一怔,忙回答说:“这位先生,聘在宛县也小有名气,曾拜在宛县校尉的门下学习过武艺。若先生怀疑,聘可以先行自缚,等到了宛县,可请官府来确认。”

    “俷公子,你看……”

    薰俷想了想,“看这个人的气度,不像是反贼,我看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关系。”

    说着,他对文聘道:“文家公子,我也不要你自缚其身。只是我们地时间不多,不会在这里等候。要跟着我们,就立刻出发。如果谁在途中掉了队,休怪我们不理。”

    文聘感激的回答说:“公子高义,聘心领之!”

    也许是那些百姓真的被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财物。大都只带着随身重要的物品,随董俷等人离开了县城。这里距离宛县大约有五十里左右的路程,依照着董俷等人地速度,最迟也就是在中午就可以抵达宛县。可一直到傍晚,才看到了宛县。

    宛县四门紧闭,城头上旌旗招展,却看不见一个人。

    薰俷催马上前正要叫开城门,却听到城头上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快若闪电般射来。

    挽住了缰绳。薰俷用力一提。

    象龙唏溜溜一声暴嘶,前蹄扬起,以后蹄用力,一个旋身。

    几乎是在同时,斩马剑出鞘,狠狠的劈在了利箭之上。铛的一声,那利箭被磕飞,可是董俷感觉手臂一阵发麻。心中不由得骇然,好厉害地箭术,这支箭至少是有四石的强弓射出,否则不可能带如此大的力道。

    抬头看去,城头上呼啦啦出现了一排弓箭手。

    为首一名将领,手持一张神臂弓,弯弓搭箭已经对准了董俷。

    “尔等是什么人?”

    没等董俷回答,沙摩柯在后面却怒了。薰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更何况是他结拜的兄长。平白无故的被人射了一箭。对于沙摩柯而言,又岂能忍下这口气。

    从丹犀身上摘下宝雕弓,厉声道:“那汉人,只你会射术吗?竟然袭击我二哥,休走,看箭!”

    利箭离弦飞出,破空发出历啸。

    城头上地将领一声冷笑,抬手迎着沙摩柯地箭就是一箭。

    两支利箭在空中碰撞。啪的一声同时落地。将领道:“那蛮子,箭法不错,接我一箭。”

    “我怕你不

    沙摩柯二话不说,又是一箭。

    只听空中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利箭破空发出的历啸声,箭头相撞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不管是薰俷、典韦,还是城头上的官军。那里见过如此精湛的射术对决。

    忍不住齐声叫好……

    一壶箭射完,沙摩柯喘着粗气。

    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如此和人对射地经历,那城头上的将领,比他略高明一筹。

    而城头上的将领,手臂也有些发酸。

    瞪着沙摩柯看了半晌,而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候文聘催马上前,在城下拱手说:“老师,可记得文聘?”

    那将领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仲业吗?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家伙又是什么人?”

    “老师……”

    不等文聘说话。薰俷却抢先开口了,“我是河东太守董卓之子董俷,这里有我父亲地关防印信和碟文。”

    说着,董俷把印信和碟文包在了一支箭上,让沙摩柯射到了城头上。

    将领接过关防印信和碟文扫了一眼,转身匆匆离去。文聘却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董俷。

    “你看我做什么?”

    “唔,没什么!”

    文聘倒是真没想到董俷是官宦子弟,之前如果不是他看到董俷带人杀退黄巾贼,甚至还把他当成了一个恶人。但这些话说出来,未免就显得他太过于无礼。于是笑道:“聘只是没有想到,公子竟然还是河东太守大人的公子,这一路多有失敬。”

    薰俷耸了耸肩膀,也没有深究。

    此时,城头上突然***通明,先前那将领陪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文士登上了城楼。

    “那位是董河东的公子?”

    薰俷催马上前道:“在下就是!”

    就着火光,文士仔细的看了一眼,而后点点头,对将领说:“应该没错,开城吧。”

    “秦大人,他……”

    “早些时候,褚郡长曾接到了大将军地信,让我们帮忙寻找河东太守薰卓之子。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反正褚郡长说过,那董大人的儿子形容秉异,应该没错。”

    “末将明白!”

    将领应了一声,对城下喊道:“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隆隆的开了一条缝,董俷正要让百姓先进去,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回头看去,见漫山遍野的火把,如火龙翻滚一般扑来。

    天色已经晚了,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马。只是对方都是骑兵,那铁蹄踏在大地之上,隆隆作响。城上的文士和将领脸色大变,而城下的薰俷等人,也变了脸色。

    百姓们在铁蹄声中更是瑟瑟发抖,哭喊着向城门跑去。

    如果他们能有些秩序,情况倒是不会太糟糕。可这功夫,谁还会在意什么秩序?

    挤成了一团,向城中跑。

    文士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

    这样下去,等百姓进城,那些反贼也杀过来了。

    “关上城门,关上城门!”

    “大人,不可以啊……如果关上了城门,那些百姓可都活不成了!”

    “汉升,此事不可生妇人之仁。城外不过数千,可城内却有更多人要活命。如果城门被破,你我生死事小,可这满城的百姓……传我命令,立刻关上城门。”

    将领地表情阴晴不定,“大人,请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愿掩护城下百姓入城。”

    “汉升,你这是何苦?”

    文士想要拒绝,可是看这将领的表情坚决,不禁犹豫了。

    在城下,董俷却拨转了马头,把庞统交给了庞德公,顺手从另一匹马身上摘下双锤。

    “俷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先生大贤,想必那城头上的官员定然知晓。俷请先生出面,劝说城上官员暂缓关闭城门。我兄弟三人愿领兵阻挡反贼……文公子,请你组织百姓,不要慌乱。”

    说完,董俷催马就冲了出去。

    典韦和沙摩柯二话不说,跟在他的身后。八名巨魔士表情严肃,紧紧的跟随。

    八百五溪蛮人随之也冲了出去。

    文聘竟呆住了!

    说实话,对于官宦子弟他从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董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咬着嘴唇,摘下镔铁搠。

    “先生,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些人都是我地乡亲,俷公子一外人尚能为之搏命,聘岂能袖手旁观?”

    催胯下马,向董俷追去。

    庞德公呆愣了片刻,催马来到城下,双膝跪地。

    “我是襄阳鹿门山人庞德公,请大人念俷公子赤诚,为这些百姓留一生路,放他们入城吧。”

    说完,他弯腰叩首。

    黄劭默默无语的也在他身后跪下,小庞统眼中闪烁着泪光,匍匐在黄劭身边。

    城头上的文士震惊了……

    庞德公?居然是有八顾之一的庞德公。

    他可以无视那些百姓的生死,但却不能无视庞德公的请求。殊不知,庞德公的一番话,让城头上的官军面露羞愧之色。那将领跪在文士身边,“大人,我等愿死战,以护百姓入城。” ,.,,,

第八十八章 以汉之名(二)

    

    两千黄巾力士,这是李大目手中最后的本钱。

    张角在派他总督豫州教务的时候,分给了他三千人马,其中一千人交给了张丈八。

    可惜张丈八太过于无能,不但让一千黄巾力士血本无归,连带着还让两三千精锐被烧死在盘龙谷中,使得李大目也收到了连累。此次起事,俺道理说他至少也应该分到一个督战的差事,可偏偏张曼成对他不闻不问,连张角也没给他任何吩咐。

    李大目当然恼火,更多的则是委屈。

    张曼成起兵,只是交代他在颍川地区吸引官军的注意力。

    朝廷的反应非常快速,先是扑灭了马元义等在阳地区的力量,更屯兵左右羽林军在都亭,整点武备,镇守京师。也就是说,京畿莫要窥视,除非张角能带兵杀出翼州,李大目手上的兵马,休想撼动阳。

    同时字函谷关至孟津、小平津一线的各处关口,有都尉驻防,使得李大目的迂回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当然,李大目也不想那种小打小闹的把戏。如今太平大业正炽,正是他李大目建功立业之时,岂能为他人做嫁衣裳,在个颍川地区绕圈圈?

    张曼成军令传达到李大目手中之后,他立刻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宛县。

    两天两夜,数百里急行。

    终于抵达宛县。

    李大目此刻说的上是志得意满,在马上叫嚣:“黄巾力士,冲进宛城,任尔施为。”

    因赶路已经疲乏不堪的黄巾力士,好像被打了一剂兴奋剂。

    眼睛刷的亮了。腰板儿呼的直了,身上一下子有了力气,嗷嗷的嚎叫着冲向宛城。

    任尔施为?

    这句话就是说,城里地金银财宝,城里的漂亮女人,都归他们。

    宛县城外,董俷挽住马缰。

    这里的地形呈现出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坡度,大约有一百四十步的距离,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

    这坡度虽然不大。可却极立于马军袭击。

    薰俷自信,给他一千巨魔士,他可以轻松击溃对方的骑军。

    可惜,他身边只有八名巨魔士,典韦和沙摩柯对于伏波将军的凿穿战术并不熟悉。

    而那八百名五溪蛮人,也大都是步军。

    面对无不清人数的黄巾力士,董俷心里并不是很有底气。

    从本性上而言,董俷上辈子绝不是一个热血青年。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四年。他也没有改变他的个性。如果他想要进城,并不难。一路杀过去,那些百姓根本不够看。

    可关键在于,他能下得了手吗?

    薰俷可以面对敌人毫不留情,可是面对那些手无寸铁地平民百姓,他无法下狠心。

    与其徒然等待,不如拼死一战,至少姿态可以摆高一些。

    深吸一口气,董俷开口道:“大哥。三弟,今日我等唯死战一途。汉室颓废,可我等大汉子民,却不能颓废。太平道是乱臣贼子,我等正应以死报效国家。身后,是数千无辜百姓,前面是一群乌合之众。俷以大汉之名,愿肝脑涂地。与反贼搏命。”

    “好男儿正应如此,今日正是我三兄弟扬威之时!”

    典韦咧开大嘴,摘下大戟,“二弟、三弟,且看大哥我先拔头筹!”

    二话不说,一马当先窜出。

    薰俷和沙摩柯相视一眼之后,大叫一声。“哥哥等我,这第一功应该由我来拿下。”

    三人几乎是不分先后,董俷虽然略落后的一个马身,但凭借象龙出色的爆发力,很快就和典韦并排疾驰。沙摩柯落后一些,不停的催促坐下丹犀加速。八名巨魔士也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后就冲了出去。

    十几匹战马,却生出了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薰俷把大锤挂在得胜钩上,双手从后背抽出投枪。隔着一百步的距离就连发出手。

    每一掷都用尽了全力,投枪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

    冲在第一排地黄巾力士先没有想到对手会冲过来,更没有想到董俷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出手。猝不及防下,两名骑手被当场洞穿了身子,掉在马下,随后被无数只马蹄踏成了肉酱。

    六十步,董俷已经冲在了最前方。

    十二柄投枪在瞬间耗尽,顺势摘下了双锤,象龙已经冲入敌军。

    “杀!”

    薰俷发出一声怒吼,大锤野马分鬃,两个骑兵就被砸下了马。那擂鼓瓮金锤施展起来,上下翻飞。涮、拽、挂、砸、架、冲、盖、马匹所过之处,端的是劈波斩浪一样,血肉横飞。兵器撞击声,董俷的咆哮声,黄巾力士的惨叫和战马的悲嘶在刹那间混杂在了一起。

    身后,典韦大戟挥舞,沙摩柯铁蒺藜骨朵猛砸。

    这三人在人群中是所向无敌,两千黄巾力士甚至抵挡不住这三人的猛冲,连连躲闪。

    八名巨魔士也在这一路的撕杀中培养出默契,彼此相互配合,都是清一色的斩马剑,瞬间随着董俷等人就把黄巾力士地阵型打了一个对穿。

    脸上沾着鲜血,董俷三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狰狞厉鬼。

    拨转马头再次冲杀过来,此时那八百名五溪蛮人也冲下了缓坡,嚎叫着杀入敌群。

    李大目看到董俷三人的第一眼,竟生出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三人,可是却好像和这三个人中的两个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丑鬼,还我侄儿命来!”

    李大目大吼一声,拍马舞枪冲向了董俷。

    他能有今日的境遇,全都是拜董俷等人所赐。苦苦寻觅,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李大目也不去管那宛县如何。

    带着亲信冲向了董俷。大枪在手中扑棱一颤,抖出了三个碗大的枪花,分心就刺。

    要说起来,李大目身披明光甲,和普通黄巾力士身上的筩袖铠是完全不同。

    如果是在平时,董俷说不定还会询问一声对方地名字。可如今,董俷也已经杀红了眼,迎着李大目冲过来,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右手大锤一挂,左手锤呼的地就扫了过去。

    李大目的枪铛的一声被荡飞出去,门户大开。

    人,去死!”

    二马错蹬,董俷反手一招犀牛望月,那李大目躲闪不及,匆忙间来了一招苏秦背剑,大枪横在后背。啪。大锤砸在了枪杆上……如果这一锤砸实在了,李大目必死无疑。可被大枪挡了一下之后,力道也随之卸去了一部分。绕是如此,这一锤砸的李大目口吐鲜血。

    迎面沙摩柯冲过来,一招横扫千军,正打在李大目的肩膀上。

    这家伙在马上惨叫一声,肩胛骨被砸地粉碎,身子一歪就滑下了战马。可是他一只脚还挂在马镫里,被战马拖着在地上走。在战场上也没有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战马盘旋,那李大目活生生被踩成了一堆烂肉。当战马脱离战场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

    薰俷并不知道,张角的第四个弟子已经死在这里。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在人群中来回的冲杀。身上地盔甲已经沾满了鲜血,典韦和沙摩柯也被冲散。那八名巨魔士,如今只剩下三人还跟在他的身后。而八百五溪蛮人,此时也在骑兵的冲击下连连后退。

    全身浴血。薰俷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受了伤。

    从没有这么硬碰硬的和这么多对手交锋,几个冲刺下来后,象龙已经遍体鳞伤。

    远处,数十个黄巾力士围着沙摩柯凶猛的攻击,典韦坐下的战马也已经战死,腿上还被一杆枪捅了个对穿。可这古之恶来也发了狠劲,根本不管身上地伤口。双目黄芒闪烁,厉声的咆哮,如同一头受伤地老虎一样仍然凶猛的和敌人撕杀在一起。

    那文聘也加入了战场,镔铁搠上全是鲜血。

    盔也没了,甲冑上挂着敌人的脏器,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耳根子到了嘴边。

    本来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此时和厉鬼相差不多。

    文聘也已经没了感觉,任凭满脸鲜血,铁搠挥击。带起了一股股喷涌的血泉。

    可谁都清楚,如果这样继续杀下去,董俷他们迟早会被黄巾力士所败。大家都是憋着最后一股子气,看谁先顶不住。不过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黄巾力士偏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县方向传来了呜咽的牛角号声。

    山坡上,出现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城上和沙摩柯对射的将领。

    他手中拎着一把象鼻子古月大刀,刀呈弯月形状,刀口比普通地大刀要长一些,微微上翘,好像是大象的鼻子卷起来一样。使这种大刀的人,力量和技巧都要求很高,因为每一刀劈出都会带着一股子回旋的力量,可以把细小的伤口撕开成致命的伤。

    在他身后,大约有一千人,其中三百人是骑兵。

    大刀在空中一举,那将领嘶声吼叫:“儿郎们,我等堂堂大汉子民,莫要连蛮人都比不上。随我杀,杀死反贼!”

    胯下是一匹罕见的黄骠马,速度奇快。

    那将领从山坡上冲下来,象鼻子古月刀拦腰扫过去,带着一股强猛的回旋力道,杀入了敌群。那杆大刀,丝毫不比董俷等人地杀伤力小,残肢断臂四处乱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一般,没有黄巾力士能阻挡住他的前进。

    在他身后,先是三百铁骑冲过来,而后是步军队列逼近黄巾军。

    都已经处于极限,黄巾力士本来快要崩溃的精神在那将领杀入之后,顿时支持不住。

    而董俷却抖擞精神,大锤一抖,哗啦一声锁链从锤体之中抖出。

    “杀!”

    一声厉喝,擂鼓瓮金锤变成了要命的流星锤。近百斤的锤头被带飞起来,横扫就是一大片死尸坠地。

    “大哥,我来帮你!”

    大锤流星赶月,砸碎了正要偷袭典韦的黄巾贼脑袋。

    薰俷拖锤冲过去,另一只大锤也松开了锁链,呼的就轮出去。

    ××××××

    火光照耀在战场上,数千名官军簇拥着一个文士出现在山坡上。

    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遍地死尸,无主地战马在战场徘徊,不停的发出哀鸣。

    薰俷坐在血红色的泥浆中,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一场撕杀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艰险。

    象龙围着董俷打转,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了伤。

    薰俷轻轻拍了拍它伸过来的脸,咬着牙起身,把大锤收好,然后走到了典韦和沙摩柯的身旁。

    这两个人,也都是筋疲力尽,看到董俷过来,动也不想动。

    “大哥,三弟……都没事吧。”

    沙摩柯咧开大嘴笑道:“哥哥,真是痛快……我在武陵山里,从没有像这次杀的痛快。”

    “丹犀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不过它皮糙肉厚的,没事。”

    典韦拄着大戟起身,抹去了脸上的血水,“娘地,这些黄巾贼可是比以前那些凶很多啊。”

    “没错,还都是骑军!”

    薰俷面带忧虑之色道:“只是不知道这股黄巾贼是前锋还是流寇。我担心,之后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凶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了不起我再像今天这么杀一场!”

    沙摩柯说完这句话,看着远处正在集结的五溪蛮人,轻声道:“哥哥,我的同族,死了快三百人。”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头沉甸甸。

    而山丘上那文士,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心头无比的沉重。

    他在马上喃喃自语,“难道汉室江山竟衰败到如此地步?一群反贼,居然会有这般凶猛的战力……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催马来到了董俷的面前。

    跳下马,拱手行礼,“在下秦,是朝廷刚任命的南阳太守。今日多亏了俷公子出力,否则……请受在下一拜。”

    “啊,太守大人,俷一介白身,怎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秦正色道:“俷公子,若不是你,今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治下子民惨遭杀戮。这一拜,是以那些百姓之名拜你,以大汉南阳太守之名,感谢你今日之所为。 ,.,,,

第八十九章 绞肉机(一)

    

    巾力士几乎全部阵亡,活下来的人,也被收拾战场的说的砍下脑袋。

    而己方的伤亡也很惨重。

    如果算上后来官军的加入,董俷一方的死亡人数在八百之上,受伤者更不计其数。

    有不少人是在打扫战场时被黄巾力士垂死反击而造成的伤害。

    秦咬牙切齿的下令,不留一个活口。就算是已经断了气,也要先砍两刀再说。

    听上去也许不太人道,可董俷却清楚,秦这是恨极了!

    不过,看着那些伤员被抬起来时痛苦的样子,董俷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让人找来了一些马鞍皮带,扎在两根木头上,于是就有了世界上最早的简易担架。

    这样一来,伤员在搬动时的痛苦就减轻了很多。而打扫战场的士兵,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对此,秦再次表示感谢。

    但董俷却感到很奇怪,因为秦身后的那员将领,一直再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那目光中表露出的情感很复杂,似乎是想要对他说点什么。

    可也许是因为秦在,那将领不好开口。而董俷呢,也不好过去和那个人寒暄。

    文聘是被人抬着从董俷的面前经过,遍体鳞伤不说,脸上那道伤口更破坏了他原来给人的那种儒雅风度,看上去非常丑陋。如果不是文聘开口,董俷甚至认不出来了。

    “俷公子,聘代那些活命的乡亲,谢谢你!”

    文聘的声音很小很虚弱,董俷差点没听清楚。从那双眼睛里,董俷看到一层死气。

    走过去,握住了文聘的手。“文公子,好好休养,咱们来日方长呢。”

    说完,董俷挥手让士兵抬着文聘进了宛县。

    他皱着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大哥,麻烦你让马真来一下!”

    马真是医圣的学生,医术也不会太差。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好郎中就显得很重要。

    以后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医疗部队呢?

    薰俷挠着头,突然又笑了。这边还不知道能否活下去呢。就要去想着活命的事情。

    马真跑过来,“主公,有什么吩咐?”

    “中行,请你帮个忙,组织一些人设法救救那些伤员。这些人如果能活下来,必然是不可多得地力量……恩,我这就去找秦太守。你也过来,我正好向他说明情况。”

    本以为马真会立刻答应。可没想到,他却犹豫了。

    “主公,真所学大都是以内伤为主,可那些士兵却都是外伤,真恐怕做不来啊。”

    “啊……”

    薰俷不禁头疼起来。光记得马真是郎中,却忘记了术有专攻的说法。

    想了想,他无可奈何的说:“中行,人命大于天,能救多少就尽力而为吧。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是老天注定的事情。你好歹学过医术,总强过我这种门外汉吧。”

    马真笑了,点头说:“既然主公这么吩咐,真尽力而为吧。”

    原来是个内科大夫,看起来以后还要找个外科才行。董俷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

    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秦,秦倒是很好奇。

    “俷公子,有一事不明。那些士兵。真的有必要专门让郎中来看护吗?”

    薰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大人,俷生于凉州,常年与羌人打交道。羌人中有一句俗话,没有杀过人的勇士就不是真正的勇士。那些人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地,对于战场已经渡过了恐惧阶段,如果能好起来再上战场,其战斗力会有惊人的提升。”

    秦扭头问道:“汉升。是这样吗?”

    那站在秦身后的将领忙躬身回答:“大人,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俷公子说的有道理。我宛县官军,长年没有经历过战阵。故而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四五百人丧命,甚至比不上那些蛮人。我想,这里面应该就有俷公子说过的原因。”

    秦对于这些,还真的是不太明白。

    不过看得出他非常信任那将领,当下就答应了董俷的要求。

    “俷公子,我这里还要清理战场。让汉升和你一起去安排吧,他可是真正地宛县人。”

    薰俷连忙说:“那就多谢将军了!”

    “小小校尉,怎担得起将军二字?俷公子实在客气。我叫黄忠,字汉升……请随我来。”

    黄忠,黄忠……

    这是未来的蜀国五虎上将之一啊。

    薰俷暗吃一惊,不由得仔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年七十尚能食斗粮的五虎上将。

    黄忠的相貌,很普通。

    是的

    普通。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

    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生的是孔武有力。身高八尺三寸,走起路来,始终挺着腰板,脚下生风。站如松,坐如钟,这黄忠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未来军人的气概。

    这就是黄忠?

    薰俷带着马真,虽黄忠进了宛县城门。

    迎面有庞德公和黄劭走过来,看到董俷没事,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大哥和三弟怎么样了?都安顿好了吗?”

    黄劭说:“主公放心,大爷和三爷都被安排在宛城县衙内,秦太守派了专人伺候。刚才马真也给他们看过伤势了,问题不是太大。大爷腿上虽受了伤,可他身板儿结实,这会儿正和三爷在县衙喝酒呢。哦,倒是那个文聘文公子地情况有点严重。”

    黄忠身子一颤,“可有郎中看过吗?”

    “看过了,只是没什么起色,死气沉沉的。”

    薰俷马上开口:“中行,你立刻和老黄去县衙,先去查看一下那位文公子的情况。”

    “喏!”

    马真随着黄劭离开,董俷刚要劝慰黄忠两句,从庞德公身后窜出一个小孩,一下子就抱住了董俷。是小庞统……这孩子很粘人,特别是对薰俷,更是粘的要命。

    薰俷想要抱起庞统,可想到身上都是血污,忙说:“小阿丑,莫抱着我。我身上都是血,脏了你的衣服。”

    小庞统却不撒手,“大阿丑,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看盔甲上的血污已经脏了庞统的衣服,庞德公在旁边很无奈的苦笑,薰俷干脆把他抱了起来。

    “大阿丑,你真厉害……将来我也要学武,和你一样厉害。”

    薰俷吓了一跳,未来地凤雏先生,可别因为我的出现,弃文学武了。连忙笑道:“小阿丑听话,你应该好好跟着你叔叔去学习,而不是和大阿丑一样,只有一身的蛮力。你也看到了,大阿丑的武艺虽然不错,可却挡不住对方的人多。你若将来想帮大阿丑的话,就把你叔叔身上的本事都学会。那可是万人敌,比我强多了。”

    “真地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一定好好跟叔叔学,将来帮助大阿丑!”

    庞德公在一旁表情复杂,久久不说话。

    黄忠倒是在旁边笑。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丑陋的男人,在战场上好似凶神恶煞一样,可这时候,真的好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庞统的哥哥。

    “庞先生,您受惊了!”

    庞德公苦笑一声,“俷公子哪里话,倒是你为了百姓而舍命和反贼相搏,庞某是佩服的紧啊。当初君贡和我说公子高义的时候,我还不信。可现在,庞某却服了。”

    薰俷哈哈大笑,“先生,俷不过是生了一身的蛮劲儿,一时蛮性发作,哪有你说地这么好?不过,对决沙场,杀人夺命的事情俷来做;运筹帷幄,保宛县平安,却要依靠庞先生出手了。俷有种预感,只怕真正的战事,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呢。”

    庞德公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的感觉。”

    看了看董俷,又看了看黄忠,庞德公道:“俷公子,你看样子还有事情要做。不如我先回县衙,找老黄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一会儿你忙完了,可以去县衙来找我。”

    “恭敬不如从命!”

    薰俷送走了庞德公,吐了一口浊气。抱着庞统,对黄忠无奈的笑了笑。

    “黄将军,我们还是去办正事吧。”

    “也好!”黄忠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宛县中的各种物资和人员调备,都是有蒯先生负责。蒯先生出身荆襄大族,和秦大人是知交好友,如今担任着宛县长史之职。”

    “唔,那蒯先生是什么人?”

    黄忠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董俷。

    “黄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黄忠说:“俷公子,忠有一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薰俷奇怪的说:“将军但问无妨,只要我能回答,定会直言相告。”

    黄忠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俷公子,黄忠想知道,您和伏波将军一家可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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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绞肉机(二)

    

    俷警惕的看着黄忠,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只是黄忠的双眸却显得格外深幽,无法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董俷很吃惊,这也是自他游历以来,第一次有人询问他和伏波将军的关系。说实话吗?董俷还不知道黄忠的意图。可黄忠也算是他颇为崇拜的一个人,又不好意思用瞎话欺骗对方。

    黄忠突然一笑:“如果俷公子不好说的话,那就算了!”

    他说罢,转身向库府走去。薰俷跟在黄忠身后走了几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继续隐瞒。

    蒯先生名良,字子柔,是荆州南郡延中庐人,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薰俷在看到蒯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蒯良,这个人好像在评书里出现过,是后来刘表的手下。他有个哥哥还是弟弟,都在效力于刘表,可惜做过什么事情是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兄弟二人对大耳朵很不感冒。

    荆州刘表……

    薰俷在离开蒯良办公房间的时候,猛然拍手,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这房间里的人不少,战事方歇,正有各方事物需要处理,宛县大小官员进进出出。

    薰俷这么一喊,却把蒯良等人都吓了一跳。

    黄忠连忙推了董俷一把,“俷公子,请注意仪态。蒯先生办公的时候,不喜喧闹。”

    薰俷扭头看,见蒯良果然是面带阴沉之色。

    连忙向蒯良道歉说:“先生恕罪,俷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一时有些失态,请见谅。”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蒯良也是性情高傲之人,曾就学于水镜山庄,在荆州小有名气。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董俷这种面目丑陋,举止甚至有些粗鲁的赳赳武夫。如果不是黄忠亲自陪同,蒯良是理都不会理睬董俷。哪怕董俷是大将军何进的亲戚。他也一样是看不起的。

    但既然人家已经道歉,蒯良也不好再说什么。

    阴沉着脸说:“事情已经办完,就速速出去,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事。”

    “蒯先生莫怪,莫怪!”

    黄忠拉着董俷匆匆离开库府后,长出一口气道:“俷公子,和这些士人打交道,一定要处处小心。士人的规矩多,不似咱们这些人。彼此间无需太在意。以后要注意。”

    薰俷连忙点头,拱手道:“谨记黄大哥的教诲。”

    在这乱世中,有时候必须要学的圆滑一些。虽然董俷并不喜欢这样做人。课业不得不入乡随俗。顺杆爬,看黄忠不见怪,干脆从黄将军变成了黄大哥,而黄忠也只是一笑,并没有拒绝董俷这个很怪异的称呼。

    两人朝县衙走去。在经过一座大宅院的时候,黄忠突然挽住了缰绳。

    “俷公子,宛县比不得阳,可是却比河东要复杂地多。你要小心,这家宅院的主人绝不可以得罪,否则就算是你的父亲。一样也保不住你。”

    薰俷一怔,抬头看去见朱漆大门紧闭,府门横匾上写着何府二字,立刻明白了。

    “是大将军的家?”

    黄忠继续催马而行,压低声音说:“大将军的家人虽然大都已经搬去了阳,但是还保留着在本地的祖业。而且大将军的父亲,何老太公不喜欢在阳居住,所以……大将军是个孝子。这在宛县众人皆知。你且要小心,何老太公的脾气很古怪。”

    薰俷说:“俷记下了。”

    又走了一会儿,董俷突然询问:“黄大哥可曾成家?”

    “哦,早已成家。”黄忠提起自己的家,似乎非常地开心,“本来过几天就是犬子周岁的日子,原本想操办一下。呵呵,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是有些不太可能了……哦,我家就在前面的街口转弯处。俷公子如果有闲情地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两个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县衙门口。

    黄忠拱手道:“俷公子,忠还要带人巡视,就不陪你了。今日搏杀,想必也已经疲惫了,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很艰苦,正需要俷公子的帮助。”

    黄忠打马离去,董俷在县衙的台阶上目送黄忠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县衙。

    县衙的面积很大,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地空旷后院,是一个演武场。秦不喜欢练武,可是却不代表他的家人不喜欢练武。据家人说这演武场本来是打算给秦的弟弟准备,如今天下大乱,估计秦的弟弟也不会再来了,故而就让五溪蛮人居住。

    薰俷先是去看了一下典韦和沙摩柯,结果这两个人都已经喝的酪酊大醉,倒在榻上打呼噜。又去看望了一下庞德公,把已经睡着的庞统放在榻上,盖上了毯子,这才回房间里坐下。

    很累!

    薰俷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疲惫过。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虽然他有着成年人地体魄,可准确的说,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体质并不适合这种大规模的拼杀,每

    行使用马援留下来的那一套运气之术,虽然能够暂时可过后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疲倦。而且从去年第一场大雪开始,他带着人从豫州杀到青州,从青州杀到徐州,转战几千里,实在太累了。

    原以为能在宛县稍稍的休整一下,可现在看起来,这似乎又成了一个幻想。

    大战即将开始,就如同黄忠所说的那样,以后会更加艰苦,更加地凶险。

    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不再是孤军作战。在不知不觉中,身边已经聚集了人手。

    想当初,三国演义里刘备起家,也不过是靠着关张二人。

    自己至少要比刘备强很多,除了典韦和沙摩柯之外,还有黄劭、马真两个帮手。

    夜已经很深了……

    薰俷把盔甲卸下来,靠在榻上沉沉的睡去。

    临洮,他梦到了临洮,梦到了董家牧场,梦到了奶奶、绿儿还有裴元绍等人。

    巨魔士已经训练完毕,自己带着巨魔士纵横西北。抓到了韩遂,砍下了他的脑袋。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梦!

    ******

    与此同时,距离宛县百里之外西鄂精山下的县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张曼成手挽马缰绳,看着四下逃窜的官军,冷笑不停。在他身后,站立着十几个小渠帅,为首的是一个青年。赫然是早先奉命南下的褚燕,表情平静的看着前方。

    自二十五日夜,张曼成命南方大小渠帅先是在汝南集结。而后一路杀向南阳,可说得上是势如破竹。一日之间连下三城,官军是望黄巾大旗而逃,根本没有抵抗。

    再向前,就是宛县了!

    张曼成笑道:“飞燕。此次如果能打下宛县,就可以在豫州对阳、颍川地区形成包围地格局。到时候天公将军兵出翼州,我们两下合击,则大汉狗皇帝必死。”

    褚燕却显得并不是很开心。

    造反时间地提前,使得各地粮草、兵马尚未准备妥当。

    虽然说官军目前是节节败退,可褚燕却很清楚。他们至今还没有对阵真正地大汉精锐。

    各地郡兵的不堪一击,似乎让张曼成生了轻视之心。

    褚燕忧心忡忡,可又无法劝阻。早先在九江苦等了数十天,都没有发现薰俷的踪迹。

    待接到张曼成的通知时,褚燕想要激起荆、扬两地的民变,可很快就发现,这里的百姓,或者说荆、扬两地的世族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早先曾加入太平道的世族子弟,如今连人影都看不见。江东各地,世族门阀地力量远大于北方各地的世族。

    如果无法策动他们,荆、扬之地就掀不起浪花。

    褚燕很敏锐的发现这两地地情况已经失去了控制,果断带领手下,从荆州撤离。

    可这样一来,等于天公将军交给他的两个任务都没有完成。

    在太平道中的地位,也随之减弱了许多。如果不是看他还是张牛角的义子,张曼成说不定连褚燕现在这个小渠帅头领的地位也不承认,又怎么可能听取他地意见?

    宛县如果不能攻陷……

    褚燕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上前说:“大帅,宛县自古是南阳重地。城高墙后,更有精兵驻扎。我们现在对宛县用兵,万一久攻不下,而官军从孟津出兵,直插颍川,可就很容易令我们造成两面夹击的局面啊……大帅,此事不可不防。”

    张曼成闻听一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飞燕说的有道理。”

    旋即笑道:“不过飞燕放心,我已命令李大目等人在颍川对官军袭扰,至少能拖住官军一两个月的时间。同时,我命彭脱、韩忠等人从陈国、阳翟各地向颍川进发,五六万人马,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内不能破宛,那我们就等死吧。”

    言下之意,半年内绝对可以攻破宛县。

    作为一直跟随张曼成地赵弘、孙夏等渠帅立刻拍起了张曼成的马屁。褚燕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边上看着,心里更加的忧虑。张叔叔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候,一探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大帅,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曼成一皱眉,“什么事不好了?速速报来!”

    “傍晚时分,宛县城外发生了一场激战,宛县官军和我部一支人马血战一个时辰,我部全军覆没……卑下暗中打探,发现那支人马,那支人马竟然是……”

    探马吞吞吐吐,让张曼成顿时勃然大怒。

    “是那支人马?说!”

    “好像是>|

    “什么?”

    张曼成闻听这个消息,不由得吓了一跳。按照计划,李大目应该带人从阳直扑颍川,怎么会……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忧虑。

    宛县的官军,战斗力会这么强悍吗?李大目手下的黄巾力士不论装备武

    是出类拔萃。而且是天公将军从幽州之地调拨过来:次和外族人交手。

    这么精锐的两千人,居然全军覆没?

    张曼成身后的渠帅都闭上了嘴巴,没有了先前的乐观表情。

    褚燕忍不住开口询问:“宛县方面共出动了多少人马?是步军还是骑军?一一报来。”

    “启禀渠帅。宛县刚开始的时候,出动了不足千人的步军,足足鏖战了半个多时辰。卑下看那些人地模样,似乎大都是来自于南方的蛮人……后来又有一将带领一千官军出战,骑军仅有数百人,大部分还是官军,可战斗力显然比不得蛮人。”

    褚燕吃惊的问道:“蛮人?你没有看错?”

    “虽然他们是官军的打扮,可小人能看得出来,那绝对是蛮人。武陵山一带地蛮人。”

    张曼成突然问道:“五溪蛮人吗?他们怎么会在宛县,而且和官军混在一起?”

    “大帅,说起这件事。末将倒是有一件事要禀报。”

    “卜己,说!”

    那渠帅上前道:“今日我曾遇到几个从文家镇败下来的教众,说昨夜他们在安家镇袭击地时候,遭遇到了官军的反击。其中一个人似乎提到那些官军好像不太一样,其中一个还骑着牛。特别的显眼。另外两个军官,也都是生地面目丑陋狰狞。只是当时末将急于和大帅汇合,对此也没有太在意……如今想想,可能是一伙人。”

    “为什么不早说!”

    张曼成正要发怒,突然看到褚燕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心里很恼火:褚燕啊褚燕。你从荆州灰溜溜地过来,是我收留了你。这时候,你居然看我笑话?

    “飞燕,你在想什么?”

    “啊……大帅,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两个面目丑陋的军官,会不会是我要找的人呢?我曾遍搜荆襄各地,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线索。如今想来,如果他们是去了武陵山。那我们的耳目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那里是五溪蛮地地盘,没有我们的人。”

    张曼成皱着眉说:“飞燕,如今天公将军既然已经举事,一两个小毛贼不足挂齿。只是……李大目一死,我们在颍川地区就失去了牵制官军的力量。飞燕,你素来多谋,武艺也不错。我想让你领一支人马,前往颍川,以牵制官军,你可愿意?”

    褚燕一怔。发现张曼成的脸色不太好。

    心里立刻醒悟过来,只怕是张叔叔对我生了误会吧。

    也罢。在这里难有我施展拳脚的机会。张叔叔越来越刚自用,周围都是一群小人。

    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在外面逍遥自在。

    一来省了张叔叔的戒心,二来也可以为他帮一些忙。反正张叔叔说地也不错,如果内拿不下宛县,大家干脆绑在一起跳淯水算了!

    褚燕想到这里,立刻躬身道:“飞燕听从大帅的调遣。”

    “既然这样,我命你带一万人马,你为主将……波才!”

    张曼成大喝一声,一名渠帅应声站出来,“大帅,可有吩咐?”

    “波才你为副将,率本部人马,协同飞燕前往颍川。带彭脱、韩忠抵达后,你四人兵合一处,阻挡官军向南阳前进。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使什么办法,宛县未攻破之前,你们绝不许放一个官军过来,听明白了没有?”

    褚燕和波才同时应命。

    可在心里,褚燕却暗自苦笑不停。

    张叔叔看起来是恼我极了,让我当主帅,却让我指挥波才的人,又让波才当副将?

    这我哪能指挥的动啊!

    打赢了,那是波才的功劳;打输了,就是我的责任。

    不行,要设法找机会回翼州。在义父的手下,绝不会是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褚燕心里拿定了主意,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波才是张曼成手下颇有才能地将领,用兵不俗,只是有时候个性过于憨直。

    有些时候啊,人就是这样,想的太多了……

    褚燕把事情想的复杂了,张曼成考虑的却过于简单。让褚燕去颍川,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让波才配合褚燕,也是因为波才的性格,绝不会对褚燕使出什么绊子。

    可他少说了一句,褚燕也少问了一句。

    误会一旦产生,那可就不容易再化解。张曼成目送二人离去之后,沉思片刻道:“传我命令,打扫战场。各部修整半天,明日正午时分出发,后天正午之前我要看见宛县。”

    “喏!”

    大小渠帅齐刷刷躬身应命,张曼成冷笑一声:“宛县?我倒要看看你有多难对付!” ,.,,,

第九十一章 绞肉机(三)

    

    更,天还没有亮,董俷就醒了。

    赤着上身,披着一件袍子走到院落里,呼吸清晨第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开始练习五禽戏。动作非常的缓慢,却又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极端的视觉差异,很容易产生出错觉。如果有人在旁边观看,就会发现薰俷的皮肤忽而凹进体内,忽而凸出体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中走动一样,带动着全身的气血加速运转。

    嘎嘣,嘎嘣……

    骨节极有韵律的轻响不断,汗水从毛孔下渗透出来,密密麻麻的挂了薰俷一身。

    而董俷似乎没有感觉,依然慢慢的循环做着五禽戏那简单的动作。

    那些汗珠里面,带着淡淡的血丝。

    ******

    呼,董俷长出一口气,收势站好。

    天已经亮了,他对着朝阳深吸浅呼,把呼吸调整到了最佳的一个频率,精神顿时大好。

    这五禽戏果然不愧是流传千古的养生之术。

    薰俷有时候就在想,这么高明的养生术,为什么却渐渐的失传了呢?

    未来的国人,喜欢跆拳道那种娘们似的东西,却偏偏忘记了,武术是起源于中国。

    对了,不晓得华佗有没有研究出五禽戏。

    如果这一次能活着回去,倒要让人去寻找一下华佗的踪迹。当然,薰俷也知道这个人比张机还难找。好歹张机以前是长沙太守,现在虽然辞官不做了,但也是有踪迹可寻。但华佗就不一样,游医四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找。

    两个巨魔士出现在门口。

    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陶盆,里面盛着清水,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另一个人则拿着一件锦袍,看到董俷已经停止练功。就走了过来,“公子,先洗一把脸吧。”

    这是仅存下来的两个巨魔士,当年追随董俷驰骋西北活下来的三十个人,如今只剩下这两个人了。都是羌人,曾经是北宫伯的护卫。一个叫做龙骑十二,一个叫狂狼。

    薰俷看见他们,心里突然感到很难受。

    那些随着他从西北走出来的人啊,还没有来得及跟着他享福,就死在了战场上。

    接过面巾,董俷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龙骑十二轻声说:“主公,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些马镫都收回来了,马掌受不回来。但是秦太守交给了我们,也都已经妥善的处理了。我们现在还有不到三十匹马。”

    薰俷没有问龙骑十二是怎么处理的,把面巾扔进陶盆里。从狂狼的手中接过了锦袍披上。

    “头发都留了吧,别弄混了。”

    “主公放心,也都弄好了,都在黄先生那里保留着。”

    长出了一口气,董俷幽幽地说:“每死一个兄弟,我这心里……当初从东郡随我征战的人,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十二,清点一下马匹,从蛮人里面挑出一些骑术尚可的人来。你们负责教导他们凿穿战术。不需要很精通,只要稍微明白了就行。”

    “是,我们过一会儿就去安排。”

    “另外,挑选出来之后,给我好好训练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战。如果有人敢违抗命令,就直接告诉三爷。恩,这件事我会和他说明。不听话的人就杀了,安排听话的人进去。你们这些人,是我手里最后地一点力量,我要有大用。”

    “喏!”

    “秦太守都起来了吗?”

    龙骑十二摇摇头,“秦大人他们一夜都没有睡,在大厅里商议事情。后来庞先生也过去了,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似乎争论的很厉害。刚才黄将军也过来了,本来想来看看您,可是秦大人让他过去。说是什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商量。”

    薰俷一怔,连黄忠都被叫去商议事情了吗?

    为什么没有人找我?

    不过再一想,请庞德公,因为人家是荆襄名士,和水镜先生有深厚交情的人。秦也好,蒯良也罢,都是士大夫出身,对庞德公自然会非常的尊敬。至于黄忠嘛,那是秦的部下,召唤过去也很正常。至于薰俷,也不过是一个良家子太守的儿子。

    秦等人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

    想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没有叫老黄过去吧……”

    “黄先生没有去,一个人在房间里忙碌到下半夜,这会儿还在休息呢。”

    “那就好,让他接着睡吧。跟着我,他也的确是很受罪……十二,你们会不会觉得跟着我太委屈了呢?冲锋陷阵成了家常便饭,可是却不能为你们谋一个好出身。”

    狂狼大惊失色,“主公,您这是甚话?我等跟着主公,可不是为了甚好出身。狂狼跟着主公很痛快,能痛快地杀人,痛快的喝酒,痛快的吃肉,比在破羌还要舒服。”

    薰俷哈哈地笑了,“老狼,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给你谋一个更痛快的出身。”

    “那就先谢过主公了。”

    薰俷换上了衣服,没有穿那套盔甲,虽然

    人洗净了上面的血污。盔甲旁边,放着十二杆投枪,从战场上收集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清理。

    擂鼓瓮金锤放在屋子的角落里,也没有清洗。

    薰俷从榻上抓起斩马剑,身上套了一件将做营特地为他打造出来的筩袖铠。和其他筩袖铠的制作方法不一样,用两层制的牛皮做衬垫,外面金属环经过细密的处理,穿在身上很方便,不会影响到董俷的行动。这件筩袖铠,出自于蒲元设计。

    这也是最原始形态地锁子甲,不过并不是很沉重。

    当然,防御力相对就弱了一些。

    外面套上锦袍,扎上了束带,然后把头发束了一个简单的髻,大步走出了房间。

    其实,听不耐烦这么长的头发。

    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随便割弃。董俷入乡随俗,但十几年下来还是不习惯。

    走出秦为他安排的院落。薰俷径直朝后院的厢房走去。

    秦因为是刚上任,家眷还没有过来。所以后院就暂时让董俷等人居住,也算是一种礼貌。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庞统从演武场方向跑来,两个家人紧紧跟在后面。

    “大阿丑,大阿丑!”

    距离还有很远。庞统就叫喊起来。

    这是个粘人的小鼻涕虫,比诸葛亮还要粘人。

    薰俷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庞统跑过来,蹲下身子把他抱在怀中。

    “小阿丑,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气喘吁吁的,跑哪儿去了?来,和大阿丑说说。”

    “去演武场了,看那些人练武呢。不过好没意思。我看了一会儿就不想看了。”

    “恩,舞刀弄枪不是小阿丑所擅长,等将来小阿丑学会了本事。连大阿丑都不是你地对手。”

    “大阿丑,你现在要去哪儿?”

    薰俷说:“去看我大哥他们,顺便看看那些伤者。”

    “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家人看到庞统那缠人的样子,也很无奈的苦笑。不过,挺佩服薰俷,至少能让他们这位精灵古怪的少爷老老实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薰俷笑着答应下来,一手抱着庞统,朝着马真的住处走去。

    马真住的不算太远。但是位置相对而言比较偏僻冷清。主要是他这里住地都是伤者,需要安静的环境来进行休息。黄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安排在这个位置。可偏偏给马真安排的邻居不怎么样。典韦和沙摩柯两个纯粹的酒鬼,让马真也无可奈何。

    这不,还没有进院子,就闻道了一股酒味。

    薰俷走进院子,就见两个人正在大树下面坐着,推杯换盏地不亦乐乎。

    “二哥。过来喝酒啊!”

    看见董俷进来,沙摩柯大呼小叫,典型是喝多了。

    典韦站起来,刚要行礼,却被董俷扶住,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你们喝酒没关系,可要注意身体。你们身上都有伤,这么一大早就喝酒,对身体实在没好处。”

    “没关系。只是小伤……”

    沙摩柯咋呼道:“二哥,看你说的,我和大哥又不是娘们儿,一点皮外伤而已。”

    “老三,闭嘴!”

    薰俷那双细长的双眸一瞪,沙摩柯立刻闭上了嘴巴。

    三人结拜,董俷虽然年纪不是最大,却是三人中的主心骨。典韦呵呵一笑,“二弟,你莫担心,哥哥心里有计较。只是你要多注意身体才是,你操心地事情多啊。”

    薰俷不怕典韦和他瞪眼,但是却挡不住典韦这种服软。

    “好吧,那你们注意点就是。别让老三再喝了,这家伙酒量没有,酒品更是差。”

    典韦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我去看看那文公子,大哥也少喝点吧!”

    “你忙,你忙……”

    典韦连连答应,不过能听进去多少?董俷还真的是有些怀疑。

    来日方长,还是以后慢慢的劝解吧。记得典韦在三国演义里,也是因为喝酒而丧了性命。如果不让他改过来这毛病,迟早会铸成大错。薰俷心里盘算着,如何劝说典韦,脚下已经走进了厢房里,马真正在给文聘查看伤势,见董俷来,忙起身。

    放下庞统,董俷询问道:“文公子地情况如何?”

    马真摇摇头,轻声道:“倒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只是文公子的腿,可能有麻烦。”

    “啊?”

    “被枪同穿了,伤了筋骨。”

    薰俷一皱眉,问道:“那结果会怎么样?”

    “不晓得,不过很可能要瘸了。真医术不高,愧对主公厚望。这种外伤实不是真所擅长。”

    “那可知道有什么擅长外伤的圣手?”

    马真想了想,“家师倒是有一个好友,名叫华佗,擅长外伤。只是此人常行踪不得,故而……而且,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来不及了。文公子伤势一旦稳定下来,就很难在治好。”

    说着,马真在董俷耳边轻声道:“文公子似乎很在意

    的伤疤。意志有些消沉。”

    居然还有这种事?

    薰俷点点头,走到了文聘的榻边,“文公子,可好些了?”

    文聘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董俷,眼皮一耷拉。算是和董俷打了招呼。

    问了好几句,却都是董俷自言自语。

    心里有点不高兴。薰俷昨天在库府失态,主要是因为想起了文聘的来历。此人在三国演义中有过出场,曾经是刘表的大将,后来归顺曹操,深得其中。曾经用计吓退了孙权。说起来,三国演义中第一个用空城计地,不是孔明。而是这个文聘。

    黄忠……董俷不是没有想过去招揽,只是估计难度太大。

    黄忠此人性情刚烈,而且也很忠心。这一点从评书演义中也能感觉出来。而且,昨天黄忠突然问了那么一句,让董俷的心里有点没底儿。所以暂时没这个打算。

    招揽成功了固然是好事,可如果失败了,以后就不好再见面了。

    所以,董俷想到了文聘地来历,故而把目光投注在文聘的身上,想要尝试着招揽。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变得意志消沉起来。

    这让董俷很恼火。

    难不成蝴蝶效应。竟然把一个未来的牛人,生生的效应没了吗?

    在一旁劝慰的半晌,文聘毫无反应。

    薰俷示意众人出去,坐在榻旁,沉默了许久之后道:“文公子,我想请你去河东!”

    文聘的眼睛突然一亮,瞪着董俷,脸上似乎多了些生气。

    但随即。那变成了早先半死不活地样子。

    “聘已经成了废人,俷公子要我去河东做什么?莫非是可怜聘?聘不需要可怜。”

    一听这话,董俷有点不高兴了。

    “文公子,你我也曾并肩作战,俷虽不才,却不是那种势利之人。俷观公子,有大才。岂可因些许小伤而意志消沉?殊不知古人很多都曾身怀残疾,那孙失去双腿,却能着兵法巨着,更手刃仇人;司马迁更受腐刑。何等奇耻大辱却未曾失志……文公子,你如今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却是这个样子。说实话,俷看不起你。”

    文聘怒了,“你懂什么?孙、司马迁乃世之奇人,聘又怎能和他们相比?聘不过是一个武夫,可这腿却瘸了,脸也花了,好像妖怪一样。谁敢用我,谁敢用我?”

    看着文聘张牙舞爪的咆哮,董俷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的伤并不算重。可想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却感到莫名的愤怒。

    只是一点小伤,至于这样吗?

    一把抓住了文聘的衣服领子,把文聘从榻上拖了起来。

    “文聘,我看错你了……你连女人都不如!”

    “你说什么?”

    文聘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连女人都不如!”

    薰俷指着文聘的鼻子骂道:“不就是脸上划了一道,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他妈地靠着这张脸吃饭吗?男子汉大丈夫,命可夺,志不可失。你这点伤算什么?你跟我,跟我来看看……”

    薰俷拉着文聘走出了厢房,就见院子里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手指典韦,董俷怒道:“我哥哥天生相貌丑陋,被多少人耻笑,你看他,可曾意志消沉?我三弟,是个蛮人,出身虽然低贱,却也从没有丢过志气。我,你再看我……我生下来因为这狗屎地长相被人当成妖怪,差点被人溺死。长这么多,所有人见到我们,都要叫我们一声丑鬼,看我们,也都是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可我们不怨,我们从来不怨。相貌算狗屎,长得再好看,可如果失了志气,就如狗屎一样。”

    说着,一把推倒了文聘。

    薰俷说:“瘸子怎么了?你***是马上将,骑在马上,难道还担心杀不得敌人?都是借口,你说的都是借口……文聘,我看你别当男人了,从今天开始,穿上女人的衣服去搔首弄姿算了。妈的,董俷虽不是英雄,可自认也是堂堂男子汉,却没有见过你这种男人。死了算,不死的话,就穿上女人的衣服,一辈子躲屋里。”

    这话骂的有些恶毒,院子里地人脸色都变了。

    小庞统从未见过董俷如此凶狠的模样,怔怔的看着董俷,一言不发。

    文聘双眸喷火,双手不住的颤抖。猛然厉声吼道:“丑鬼,你能杀我,却休要辱我!”

    “我就是辱你了,怎么样?”

    薰俷轻蔑一笑,把斩马剑铛的扔在了文聘的面前,“是男人,就拿起武器,来杀我啊!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那连个女人都不如。 ,.,,,

第九十二章 绞肉机(四)

    

    俷的话,如果放在他上辈子的时代里,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在这个时代中,女人的地位并不算高,骂文聘连女人都不如,别说文聘受不了,就连旁边的典韦等人都觉得董俷有点过了。当然,隐隐能猜出董俷的意图,知道这也是为了文聘好。故而典韦等人虽然觉得过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在文聘的眼中,就变成了众人皆在嘲讽。

    本就是个心气很高的人,那能受得了这种讥讽。

    文聘历啸一声,一把抓住了斩马剑,锵的拔剑出鞘。也不顾腿上的伤,拄剑起身:“丑鬼,你欺人太甚……文聘虽不如你,却也容不得你这般侮辱,休走,看剑!”

    举起斩马剑,向董俷扑去。

    薰俷冷哼一声,错步闪身让开。论武功,他和文聘在伯仲间,但胜在他力大无穷。

    加之多年苦练五禽戏,身子也格外的灵活。

    闪过斩马剑,勾手带住了文聘的手腕,向外面轻轻一送。这叫四两拨千斤,其原理本来就是太极拳独有,或者说后世的太极拳,也是从这拳法要理之中获益不浅。

    文聘本来是马上将,对拳术也只是粗通。

    身子一下子腾空,呼的就摔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砰砰的响。

    很痛!但是文聘又岂能在意身上的这点疼痛。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令他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抓起斩马剑再次扑向董俷。其人若疯虎一般,口中连连咆哮。

    薰俷身形轻灵的在剑光中闪动,不时的还冷嘲热讽,把个文聘气得暴跳如雷。

    斩马剑划出霍霍剑光,带着破空历啸。董俷有点不耐烦,当文聘再次扑过来的时候,脚下使了个绊子。抬手一招霸王卸甲,扣住了文聘的双肩向外用力的送出去。

    砰,尘烟荡起。

    文聘被摔得的全身发软,一时间无法站立。

    薰俷冷着脸说:“文聘,你还算有救,至少敢扞卫自己的尊严。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如果想找我报仇,随时奉陪。我把话放在这里,人生的难看不可怕。腿短了一截也不可怕,可怕地是心死了,你也就完了。要想别人尊重自己。先自己尊重自己。”

    头也不回的走出院落,却意外的发现秦、黄忠、蒯良和庞德公都在外面站着。

    这时候,庞统跑了出来,抓住董俷的手大声说:“大阿丑,我明白你的话了。”

    “哦?”

    “要别人尊重自己。先要自己尊重自己……你放心,小阿丑再也不会觉得自卑了。”

    庞德公欣喜万分。

    一直以为,为了这个侄子的心事头疼不已,却没想到此次出来,却了了最这件事。

    上前一步说:“俷公子,今日庞某亦受教了!”

    薰俷连忙还礼说:“先生。俷胡言乱语,扰了先生的清听。”

    不等庞德公再客气,黄忠也上前深施一礼说:“俷公子,忠亦要代仲业说声谢谢。他日仲业如果还能有所成就,都是俷公子今日这番点化的功德啊。”

    “黄大哥,你客气了!”

    薰俷向秦看去,“大人,是要找我吗?”

    “正是。有军情要与俷公子商量。”

    “既然这样的话,大人先请。”

    “俷公子请!”

    薰俷和秦最后携手离去,蒯良看董俷地眼光,显得也有些不一样了。庞德公抱起了庞统,和蒯良说:“子柔,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先生,这俷公子……您是从哪儿找来的人啊!”

    “这个嘛……呵呵,其实并非是我先认识他。我在江夏接君贡的时候,偶然听君贡提起此人,说汉瑜先生也对他地印象不错。所以我就赶去长沙。这才和他相识。”

    “君贡、汉瑜先生?可是八俊之诸葛君贡和徐州陈汉瑜?”

    “正是这二人……”庞德公笑着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又说:“子柔。一会儿态度要注意些。俷公子乃是伯先生所认定的学生,你可不要太过于无礼啊。”

    “飞白绝伦蔡伯?”

    蒯良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跟在庞德公后面自言自语道:“如此说了,良昨日岂不是太失礼了吗?”

    这时候,黄忠走进了院落。

    先和典韦、沙摩柯等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过去扶起了文聘。

    “仲业,可好些了?”

    “老师……那,那丑鬼如此辱我,我誓杀他!”

    黄忠叹了口气,知道文聘还没有明白董俷的这番苦心。人和人的确不同,文聘从出生到现在,可说是一帆风顺,没遇过什么挫折。而董俷呢,虽然比文聘地年纪小四岁,却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童年的不一样,才让两人有此区别吧。

    心里很感激董俷,却又不能说破。

    犹豫了一下,黄忠暗自叹息道:俷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了!忠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

    “仲业,你想杀俷公子?凭你现在这消沉的样子,能吗?”

    “我愿再随老师学习,不杀丑鬼,誓不罢休。”

    典韦和沙摩柯心里勃然大怒。你黄忠怎么能这么做?连我们这种智慧的人都能明白主公的心思,你会不明白?不想办法解释也就罢了,明摆着还在雪上加霜嘛。

    沙摩柯忍不住蹦出来吼道:“小白脸,就凭你,也想杀我二哥?老子一只手就能干掉你这瘸子。”

    意思是好地,可这话说出来……

    换任何一个人出来,哪怕是典韦站出来说话,都不会说出沙摩柯这番言语。

    可偏偏典韦被马真拉了一下,旋

    了黄忠的意思。

    故而站在一旁也不出声,让沙摩柯站出来说话。文聘大怒,“丑鬼,我和你拼了!”

    黄忠稳稳的抓住文聘的胳膊,“仲业,你现在还是好好的养伤!”

    说完对沙摩柯道:“丑小子欺人太甚,明知道仲业现在有伤……既然你站出来呈英雄,那就让某家来领教一下你的手段。让我看看。俷公子的兄弟是否也是英雄。”

    “老小子,我怕你不成?”

    沙摩柯这辈子就服董俷一个,典韦是大哥,也算半个。

    黄忠其貌不扬,沙摩柯又不知道他的厉害,怎可能会服气。二话不说冲向了黄忠,却被黄忠滑步让过去,一只手反掌一推,直接把沙摩柯送了出去。摔在墙上。

    换个人,也可能就废了。

    可沙摩柯皮糙肉厚,马上就站起来。咧着嘴说:“老头,有点力气。刚才我大意了,再来!”

    再来还是一样,沙摩柯被摔得昏头转向。

    文聘在旁边看着都有些不忍了,“老师。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要那丑鬼地人给我治伤。”

    “也好!”

    黄忠从别院外面找来了两个家人,搀扶着文聘出去,“把仲业送去我的住处吧。”

    目视文聘被送走之后,黄忠这才转身朝典韦、马真躬身一礼。

    “刚才多有得罪了。仲业少不更事,性情孤高又有些偏激。若是现在说了,反而会辜负了俷公子地好意。刚才……三公子,刚才忠实在是无礼,还请你原谅则个。”

    沙摩柯晃着脑袋说:“原来你这老头明白啊!”

    “三公子天生力大,但似乎对力量的控制技巧并不纯熟。若三公子愿意,忠倒是有些门道,不知三公子愿意学吗?”

    沙摩柯还没有明白黄忠的意思,典韦却已经反应过来。

    在战场上,典韦见过黄忠的身手;加之刚才又领教了一番。对黄忠的本领已经了解。

    这个人的本事,比我大!

    典韦连忙上前,拉了一下沙摩柯,拱手道:“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大哥都拱手了,沙摩柯自然也不能闲着。

    “老小子,我要学你刚才把我摔出去的本事,你可愿意教给我?”

    黄忠大笑起来,“这有何难?正好大人和俷公子他们在商量事情,我们不妨去演武场切磋一下。”

    “甚好,甚好!”

    典韦喜出望外。拉着沙摩柯跟在黄忠的身后,向演武场走去。

    马真看着转眼就空荡荡地院落。愣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主公,您这是何苦,何苦呢?平白多了一个仇人,这又算是什么事情啊?真是想不明白。”

    ******

    在县衙议事厅中,秦请董俷和庞德公坐下。

    “俷公子,刚才探马来报,西鄂精山已经被反贼攻陷,如今正在原地休整,随时都有可能出发。据报,领军地人就是反贼头领之一,汝南大方张曼成。其已经集结了十五万人马,最迟在明天正午时分,会抵达宛县。反贼声势浩大,想请教,俷公子可有对策?”

    薰俷打了一个寒蝉。

    十五万人,而且要硬碰硬?

    这种事情就算傻子都能知道,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看庞德公,也是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董俷的心情随之也是一沉。

    “宛县究竟有多少兵马?”

    秦苦笑:“不足两万,约一万七千人,这还是加上了俷公子你带来的五溪蛮人。”

    薰俷心情更加沉重,“如今之计,唯有两个办法,继续留在宛县,或者放弃宛县。”

    秦摇摇头说:“宛县绝不可放弃!其重要性,想必俷公子也已经从庞公那里知道,不再赘言。宛县,关系南阳安危。若宛县在,南阳则在;宛县亡,南阳不复汉室江山。”

    薰俷起身,“既然如此,俷只有两个字,死战!”

    庞德公说:“俷公子,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与秦太守、子柔先生也认为只有死战。可即便是这样,如何战?如何才能守住宛县?这才是我们要讨论的关键所在。”

    “俷对此也不甚明了,唯大人差遣就是。”

    秦沉吟了一下说:“宛县如今兵力不足,朝廷地援军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但在援军抵达之前,我们必须要死守宛县。请公子,率本部人马守一门,可以再给公子一千人马,各种物资,皆可以向子柔索要,还望公子不要推脱。”

    薰俷心里道:这是让我送死啊!

    本部只有五百五溪蛮人,就算再给我一千人,就真的有用吗?

    可现在,董俷和宛县诸人已经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想拒绝也不太可能了。

    当下回道:“俷但有一息在,绝不放一个反贼入城。”

    秦出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可就放心多了。”

    四人在议事厅里正商量具体的守城方法,突然门外有县吏禀报:“大人,何老太爷派人,请大人过府赴宴。” ,.,,,

第九十三章 绞肉机(五)

    

    俷靠着城墙,用一块抹布轻轻的擦拭着投枪,很仔细槽中的污血清除干净。那细柔的动作,如同是在为刚出生的孩子洗身子似的,总是小心翼翼。

    典韦和沙摩柯也在旁边擦拭各自的兵器,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跟董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的就受了董俷的影响,每天不擦拭一下兵器就不舒服。

    城头上,有一个雄伟的汉子正在来回走动,不时的大呼小叫。

    此人名叫何奉,是何府的二管家。据说与何老太爷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平日里在府中也是嚣张的很。何奉生的是孔武有力,平日在宛县里也是横行霸道的主儿。

    昨日何老太爷宴请秦,不为别的,是要把何府的家兵送给秦守城。

    别看这是一府家兵,可也要看是什么人。何老太爷也算是外戚,女儿是皇后,儿子是大将军,府中的家兵、大小奴仆足有四五千人。这一次何真老爷子很爽快,除了几个平日里伺候他的老家人,府中不论男女老弱,都交给了秦,并明言不停将令者立斩。

    两千何府家兵,一千老弱妇孺。

    对于正为手中兵力而发愁的秦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

    干脆把两千何府家兵全部交由董俷管理,原先许诺的一千官军,则补充到了黄忠手里。

    薰俷倒是一副无所谓。

    只是这领头的何奉,实在不知好歹。

    一接手城门,立刻喧宾夺主,一副他就是老大的样子,指手画脚的呱噪起来没完。

    不过说实在的,何府的家兵很不错。

    薰俷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些家兵绝对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精锐,甚至比秦的官军还要剽悍几分。也难怪。这些家兵是何进派来保护老爷子地,岂能是虾兵蟹将?

    何奉又在城头上叫嚣,董俷也懒得理睬。

    只要这家伙不招惹到他,随便他叫嚣就是了。

    名义上何奉是副将,可董俷这种态度,让他好像主将一样。那些家兵很厌恶的看着何奉。眼中流露着不屑的神情。只是何奉副将却没有自知之明,依旧在上蹿下跳。

    “二哥,这家伙真他娘的讨厌。”

    沙摩柯把铁蒺藜骨朵擦拭干净,让亲兵去挂在丹犀身上。

    又从身旁拿起斩马剑,慢慢的擦拭剑刃。和董俷待的时间长了,深深感觉到这斩马剑巨大地杀伤力。可惜连番血战,董俷身边的斩马剑也不多了,除了配备给龙骑十二那边的三十把斩马剑之外。他手里也只剩下四把,干脆送给了沙摩柯两把。

    沙摩柯有些兴奋,“二哥。那些黄巾贼和前天的反贼一样够劲儿吗?”

    “应该不可能……前天的似乎是太平道最精锐的黄巾力士,如果黄巾贼都是黄巾力士那般的勇猛,我们也别打了,直接投降算了。呵呵,三弟,你可是害怕了吗?”

    “胡说,我怎会害怕?”

    薰俷一笑,扭头对典韦道:“大哥,昨天你们和黄大哥在演武场呆了一天。如何?”

    典韦迟疑了一下,轻声道:“黄忠比我强……他告诉我了使力的诀窍。我如今可以举重若轻,但却达不到黄将军所说地举轻若重。不过我不担心,迟早我能超过他。”

    “举轻若重?”

    薰俷愣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就是你们几个……站在哪儿干什么?快点过来搬东西。”

    不远处,何奉指着站在董俷身后的两个五溪蛮人吼叫起来。他不敢对薰俷指手画脚,因为那三个人一来是主将。二来生相丑恶,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躲还来不及。

    可作为何府地代表,何奉觉得应该竖立一下自己的威信。

    那些五溪蛮人,不过是群没有开化的蛮子。收拾一下,也让那三个丑鬼知道我的厉害。

    何奉自以为很了不起,殊不知已经恼了董俷。

    细长的眼睛一眯,双眸中透出一抹森冷的杀机,嘴角一撇,露出古怪的笑意。

    一把抓住要发火的沙摩柯。“听他的,也算是给何老太爷一个面子。等下有他地好看。”

    沙摩柯握紧拳头,对身后护卫的蛮人说:“去,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

    护卫正打算迈步,忽而从城上跑下来一个士卒。

    “反贼出现了!”

    薰俷呼的站起来,一手拎着投枪背囊,一手握住两把斩马剑,大步流星向城头走。

    典韦和沙摩柯随后跟上,与何奉擦肩而过的时候,沙摩柯略一使力,险些把何奉撞飞出去。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虎狼之将吗?不过如此,还敢出来献丑。”

    虎狼之将,是何老太爷的评价。

    沙摩柯从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心里就很不舒服。

    在他心目中,他大哥、二哥,还有黄忠才算得上是虎狼之将。何奉,一跳梁小丑耳。

    登上城门楼,董俷举目向远处眺望。

    只见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一条黄龙自天边出现,朝着宛县的方向迅速逼近。

    薰俷眼睛一眯,“人不少啊!”

    旁边有一个何府的家将轻声道:“俷公子,当在八千以上。”

    “哦?”

    薰俷饶有兴趣的看了那家将一眼,“你能看出来对方地人数吗?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徐,单名一个晃,字公明,河东扬人。曾为高平县吏……”

    薰俷哦了一声,正准备眺望军情,却呼的扭过头,诧异的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卑下徐晃!”

    徐晃,徐公明……

    薰俷突然笑了起来。刚遇到了刘备的五虎上将,如今却和曹操的五子良将相逢。

    这世

    世界真的是太有趣了!

    对于徐晃,其实无需再用太多语言来介绍。只用曹操说过的一句话:徐将军可谓有周亚夫之风。

    以前董俷不太清楚周亚夫干过什么,可来到这个时代,他可是太了解。

    能和周亚夫相提并论的人物,还用介绍吗?不过这个未来的周亚夫,如今却显得很落魄。不过从他的身姿。从他眉宇中透出地气概,能看出徐晃并没有自甘沉沦。

    徐晃地年纪,看上去和典韦差不太多,但生的却颇有男子气,身材伟岸。

    薰俷疑惑的问道:“既然是高平县吏,为何在这里?”

    徐晃看看左右无人注意。轻声道:“俷公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大敌当前,董俷却和徐晃侃侃而谈。那神态自若的样子,让本来有些心慌的家兵们放心了不少。薰俷的勇武,这些家兵可都已经听说了。为了掩护百姓和数倍于己方地反贼撕杀,此等人物,岂是那跳梁小丑何奉能比拟。何府的家兵,大都是因为犯了事情。或在军中不得志,最后无奈的被何进派来宛县担当何府的家兵。

    这些人,大都是在死人堆里睡过觉的悍勇士卒。对于强者是由衷的敬佩。

    何奉不干了……

    这不是抢我风头吗?

    他刚才被沙摩柯撞了个趔趄,正一肚子的火气。

    见此情形一个箭步冲过来,“徐晃,不好好的警戒,在这里……”

    话说到一半,何奉突然僵住了。远处,黄巾贼已经显出了踪迹,正如徐晃所说,人数接近一万。而且中有三千骑兵。万人行军,三千匹战马奔腾,那情形只可怖,不身临其境很难感觉出来。

    薰俷曾见过万马奔腾地景象,可是比起眼前的清醒,却还差了一分。

    站在城头上,感觉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来。一刹那间,日月无光。风云变色,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耳边除了战马奔腾时地声响之外,就只有反贼的呐喊声了。

    何奉何曾见过这种景象,一下子吓呆了!

    “反,反,反贼来了……”

    那声音凄厉,好像杀猪一样的难听。

    薰俷蹙眉,沉声喝道:“何将军,请注意你的仪态。区区八九千人。不过是黄巾贼的先锋人马,你就成这个样子。如果黄巾贼大军抵达,你是否就要开关投降?”

    “我,我,我……”

    何奉‘我’了大半天,硬是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薰俷很厌恶的看了一眼这货,不想再去理睬。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最让人恶心。

    都说纨绔子弟如何如何,说穿了就是有这种东西存在。

    薰俷不觉得纨绔子弟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是什么坏事,但在大是大非前能保持男人的尊严,哪怕纨绔一下又有何妨?董俷觉得,哪怕是董绿在这里,都比这家伙强。

    手搭凉棚,看黄巾贼逼近。

    薰俷突然开口:“公明兄,可敢与我杀敌?”

    徐晃先是一愣,看着董俷那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难看两分地面孔,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俷公子所差遣,晃安敢不从?”

    “大哥,三弟,你二人给我观战,待我取了狗贼的人头来下酒。徐晃,点齐一百人,随我出城杀敌!”

    “喏!”

    薰俷转身要走,那何奉突然嘶声叫喊:“不许出战,不许出战……你们疯了,我还没疯呢。再说,秦太守说过,不许擅自出战。薰俷,你想逞英雄,我还想活呢?”

    “此处我为主将,秦大人命我可随机而动,尔为副将,却在这里乱我军心,该当合作?左右,给我把这贪生怕死之辈拿下!”

    何府家兵一怔,都没有动。

    可典韦、沙摩柯却不管那么多,特别是沙摩柯,早就看何奉不爽了。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把何奉一下子踹翻在地。典韦过去一把拿住了何奉的双肩,犹如一对铁钳。

    何奉大呼小叫,“我是何府的人,我是大将军的人,姓董的,你老子不过是个河东太守,你敢动我?我要报告何老太爷,抄了你全家。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和你誓不两立。”

    薰俷眼睛一眯,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抄我全家?好啊……下辈子再说。三弟。把这个乱我军心的家伙砍了,正好祭旗。”

    薰俷最讨厌有人对他说什么老子抄你全家之类地话语。

    何奉如果聪明一点,可以二话不说,回去告状,董俷也懒得管他。可张口就触了董俷的逆鳞,那简直是在找死。何奉还要说话。就见沙摩柯已经挥剑砍下了他的脑袋。

    薰俷这番雷厉风行的作为,着实镇住了何府家兵,也镇住了那些五溪蛮人。

    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地主儿。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命令。

    徐晃表情肃穆,似乎没有看到那地上的死尸。

    转身下去,点齐了人马。

    薰俷也跨上马,摘下双锤,城门缓缓开启。

    “兄弟们。黄巾势大,却是乌合之众。待我取了他们主将的脑袋,与兄弟们下酒!”

    “祝将军旗开得胜!”

    城上的士兵摇旗呐喊。薰俷催马冲出城门。

    ******

    担任先锋官的,是张曼成麾下地猛将张辏?柘侣碚浦星梗?型蚍虿坏仓?隆?

    此人在这个时候还默默无闻。可是在初平年间却做过一件大事,就是杀了曹操的老子曹嵩。

    张甏舜挝?刃泄伲?伤凳呛艿靡狻?

    本是一方小渠帅,只怕此战之后那个‘小’就可以去掉,成为堂堂正正的渠帅了。

    带着本部人马日夜兼程,抵达宛县城外。

    正准备摆开阵势攻打宛县。可谁知道人马还没有停下脚步,就听到城头上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紧跟着,城门大开。从宛县城中冲出一支人马,如同离线之箭,直扑过来。

    黄巾军尚未摆好阵型,骑军也刚停住冲锋。

    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如何,就被对方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为首的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象龙宝马,手中一对大的吓人的大锤,所过之处是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而那大将身后,尚有一员骁勇将领。

    一柄开山大斧上下翻飞,两人如同两头下山的猛虎,杀得黄巾军四散奔逃。随后地百余骑,恰如群狼如羊群,凶狠的撕咬。前军少说也有千人,竟然被对方打得连连后退。

    一心想要建立功业的张昶衲懿簧???

    摘下大枪。厉声吼道:“休要慌张,休要慌张……敌军不过百人,围上去,围上去!”

    说着话,张甏呗砭统辶斯?础?

    先锋大紧紧跟随,在风中猎猎作响。

    薰俷此刻如入无人之境,一对大锤疯狂地吞噬敌军的性命。

    耳听有人叫喊,抬头看去。见那中军大正迅速扑来,大下一员大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薰俷马上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黄巾军的先锋官。心里很清楚,如果被这货缠上,恐怕再想脱身就难了。当下将一把大锤挂在了马上,偷偷摘下一柄投枪。

    眼见张暌丫?谌??街?冢?瓊n双目圆睁,气沉丹田一声怒吼。

    “反贼,拿命来!”

    那一声怒吼,如同一个霹雳在空中炸响,张昕柘碌恼铰磉窳锪锉┙校?艘膊唤?徽??

    说时迟,那时快,董俷投枪出手。

    一道乌芒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音。张旮瘴茸×苏铰恚?诿⒁丫?说健?

    想要躲闪是来不及了,猛然一提缰绳。战马前蹄抬起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嘶。

    按照张甑南敕ǎ?寐砩碜璧餐肚埂?

    换做普通人,他这一招还用的不错。可他面对的偏偏是董俷这个怪胎,这一掷夹带着万钧之力,穿透了战马的胸躺,噗地没入张甑男乜凇D蔷??厥獯?淼难?郏?⒖唐鹆俗饔谩U抨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胸口的枪头,鲜血顺着血槽流淌。

    人和马轰然倒地,至死仍然连在一起。

    周围的亲兵有点懵了,可董俷却趁此机会冲过去,大锤抡起来把大一下子砸翻。

    在城头上观战的典韦欣喜若狂。

    曾经和董俷并肩作战,可是却从没有这么远距离的观战。

    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董俷地骁勇,令典韦大呼过瘾,一把抢过士卒手中的鼓槌。

    “随我擂鼓,为我兄弟助威!”

    “俷公子勇武,俷公子勇武……咚咚咚!”

    战鼓隆隆,令人热血沸腾。更有人高叫道:“贼将已死,贼将已死……”

    黄巾军至今没弄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却听到了贼将已死的叫喊声。齐刷刷看去,就见先锋大已经倒下来,顿时就有些慌乱了。这些黄巾军可不是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大都是久经沙场,即便是主将战死,也能各自为战。

    可宛县城下的黄巾军,早先却大都是一伙农民,甚至有些无赖子。欺软怕硬他们倒是很擅长,可一旦情形不妙,扭头就跑。董俷仰天长啸,大锤挥舞,把身边围聚过来的张昵妆?宜馈K?茸×诵旎危?肮?餍郑?羁苣?罚?颐腔爻呛染迫ァ!?

    三年来,徐晃是第一次这么痛快。

    不过曾担任过县吏,更在高平第一线和南匈奴人,鲜卑人交过手,甚至令行禁止的重要性。

    沾着鲜血,肉块的大斧高高举起,“回兵!”

    要说跟随徐晃的这些人,大都是当年随徐晃在高平县打过仗,有经验的老兵。一听命令,立刻停止追击。

    这时候,城头也传来了铜锣声,那是收兵的信号。

    百人出击,只丢了十几个人,却击溃八千黄巾军,对于宛县地士兵而言,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敌人的数量多又能如何?

    我们一百个人就能击溃对方的先锋人马,想要打下宛县,先准备个百八十万人再说吧!

    原本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涨。

    消息传到了其他城门的士兵耳中,整个宛县都欢呼起来。

    城门关闭,董俷登上了城头。典韦拎着一袋子烈酒上来,“二弟,恨未曾和二弟并肩撕杀啊!”

    薰俷接过酒袋子,拔掉塞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随手递给徐晃,“公明兄,我说过要请你和庆功酒的,喝!”

    徐晃只觉热血沸腾,“公子所赐,敢不从命!”

    拎起酒袋子也灌了一大口,然后传递给身后的士卒。董俷手扶城垛,看着城外溃散的黄巾军,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心里却是沉甸甸,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一次,是运气!

    可下一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薰俷一点也不乐观,甚至感觉到,今日的举动,势必会彻底激怒张曼成。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苦战。扭头向两边看去,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士兵,隐隐有些忧虑。

    大战之后,这些人当中,能有几个人活下来呢? ,.,,,

第九十四章 绞肉机(终)

    

    到正午时分,张曼成率领黄巾军主力抵达宛县城下。

    站在城楼上,一眼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营寨练成了一大片,足足有数十里。

    耳边经常听人说几十万大军如何如何,可真的亲眼看见时,董俷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庞大数量的敌人,黑黝黝的脸,变得更加阴沉。

    也只有那个没心没肺的沙摩柯感到兴奋,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要如何如何的杀人。

    典韦、董俷和徐晃都没有说话,看着城下的大军,思考着对策。

    这时候,黄劭也登上了城头。看着城下的黄巾大军,他这心里就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董俷,也许他现在就是这大军中的成员之一,也许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但再一想,黄劭不禁笑了。就算他还在黄巾军中又能如何?似他这种没有根底的人,根本不会得到重视。运气好了,当个小吏;运气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杀了。

    倒不如呆在董俷身边,至少心里舒坦。

    “这一战不好打!”

    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但看众人有些意志消沉,董俷心知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对手好像先前那样,他还能出去打个冲锋,提高一下士气。可现在,黄巾军显然已经有了防备,列着队形压到城下,想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显然是不太可能。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公明兄,你曾在高平县打过胡人,他们战力如何?”

    徐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鲜卑人凶悍。比之边军丝毫不差。”

    “那鲜卑人和城下这些士卒比,又如何?”

    徐晃这一次明白了,提高声音大笑起来:“俷公子在说玩笑吗?这些人也配叫做士卒?连盔甲武器都没有,拿着烧火棍子就跑出来的家伙,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薰俷很满意徐晃的反应,暗道一声:不愧是未来的五子良将,果然很厉害。

    看城头上士卒都在侧耳倾听,董俷大声说:“我听人说,宛县的兵马有勇冠荆襄地美名。一群乌合之众,哪怕人数再多也还是乌合之众。我们是堂堂大汉官军。如果连一群乌合之众都害怕,那不如现在就滚回家去,躲在女人的裙子下面更安全。”

    再次提高声音,“说,你们害怕不害怕?”

    “不害怕!”

    都是血性的汉子,如何能在这时候露怯?

    城头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号,董俷招手让沙摩柯过来:“三弟。干掉那个头目!”

    城上的动静,让城下的黄巾贼很疑惑。

    起事以来,那些官军看到他们就望风而逃,怎么这宛县的守军一点都害怕?

    有几个军官纵马跑出来,手搭凉棚向城头上观望。沙摩柯已经弯弓搭箭,嗖嗖嗖,施展出连珠箭法,把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个头目当场射杀。不知不觉中,黄巾军向后退了一步。而只是这小小的一步。却让城头上的官军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三公子,好箭法!”

    徐晃忍不住赞叹。他也善射,只是却比不得沙摩柯这般箭法高明。

    之前曾见过徐晃在敌军中撕杀,沙摩柯对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当下哈哈大笑。

    这些人在城头上地嚣张,令城下的黄巾头目愤怒不已。

    只是还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这些人只得暂时稳住了阵脚,耐心的等待。

    另一个城门外,张曼成正在和秦说话。其内容无非是让秦投降,否则必死无疑。

    谈判的结果显而易见,秦一口回绝。

    午时刚过,就听黄巾军联营之中传来了隆隆的鼓声。开始只是一处在响,可就像传染了一样,很快各处营地中都有鼓声响起。咚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声令人热血沸腾。黄巾军头领举起刀枪,冲着宛县城头一声吼叫:“进攻,进攻。攻破宛县!”

    一队队黄巾贼扛着云梯向城头扑过来。

    如同一群蝗虫般,成群结队,嗷嗷地叫喊着血洗宛县的口号。

    薰俷面沉似水,举起了手。徐晃凄厉的吼叫道:“弓箭手,上前……”

    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董俷猛然把手挥下。

    “放箭!”

    嗡-!

    弓弦齐响,发出蝗虫过境时的声音。城头上的弓箭手大约有两千人,分布在整个城头上,共有三排。一排利箭破空呼啸着射出,另一排弓箭手错身站在城垛前。

    “放箭!”

    徐晃再次吼叫,又是一排箭矢飞出。

    冲在最前面的黄巾贼,被强弓射中。由于距离太近,箭矢的力道把他们的身体撞飞出去。刚落在地上,后面地士卒来不及手脚,纷纷就踩踏了过去。惨叫声在战场上空回响,但并没有影响后面的黄巾贼冲锋,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城头蜂拥扑来。

    弓箭手几乎不停,箭矢如雨点般飞落。

    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脆弱,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城头下。护城河渐渐的被填平了,云梯搭在了城墙上。董俷依旧冷静异常,轻声道:“点火!”

    早在城墙脚下,堆放了无数干柴。

    几乎把宛县各家各户地柴火都收集过来,上面堆放着枯草。

    无数个火把从城头上扔下来,落在柴堆上。干柴呼的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已经爬上了云梯的黄巾贼这才发现,在城墙下居然还堆积着这样的东西。连同云梯,一下子被吞噬进了火海中。有机灵的人也顾不得已经爬了一半,从跳下来在地上翻滚,这才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道火墙,奇异的在宛县城墙外形成了一道屏障。

    护城河被填平了,想要灭火,变得格外困难。再者说。干柴烧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熄灭。

    在烈焰腾空的一刹那,所有的弓箭手齐刷刷后,放下强弓,挽起了大刀。

    火焰噼啪作响,惨叫声不绝于耳。更有云梯倒塌,落在火海中发出轰隆地声响。

    战场上突然变得很安静,也许黄巾军一开始太过于顺利了,在遭受强烈抵抗后,所有的头领都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身后战鼓声隆隆作响,可是面对着那面火墙,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

    大火在一个多时辰过后,渐渐熄灭了。

    城墙一片焦黑。

    “冲,给我进攻!”

    —

    黄巾军再次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吼叫声,数千手里甚至拿地是砍柴刀。锄头的黄巾士卒朝着宛县发起了冲击。城头上,箭如雨下,有逼近城墙的人,刚搭起了云梯,就被一块块石头砸的血肉模糊。一次,两次,三次……当黄巾军头目想起用弓箭压制城头的弓箭手时,天已经蒙蒙黑了。半天苦战,黄巾军丧失了数千人马。

    城头上。薰俷的表情肃穆。

    可以看得出来,指挥今天战斗的黄巾军并没有什么经验。

    但这绝不代表黄巾军里没有能人,明天地战斗会是什么结果呢?

    薰俷很担忧,可又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担忧的情绪。这心里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一夜无事。

    天亮之后,黄巾军再次向宛县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很显然,他们派来了有经验的将领,先是用弓箭手对射,压制城上的弓箭手,同时拍出悍勇的士卒,一步步逼近了城墙。一座座云梯搭起来,黄巾贼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从城头上脚下了滚烫地油,一块块礌石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来。

    很明显。黄巾军是下了狠心,根本不顾惜士兵的性命,疯狂的发起一波波的进攻。

    一批黄巾军被打退。城头上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批黄巾军就冲了过来。加之黄巾军有章法的攻击,对驻守宛县的官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战况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正午地时候,第一批黄巾军冲上了宛县西门城头,不过很快就被杀了下去。

    镇守西门的将领名叫李严,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但面对如此血腥的杀戮场面,却表现的极为镇静。但黄巾军虽然被赶了下来,所造成地影响却极为巨大。受到鼓舞的黄巾军感到破城就在眼前,再次疯狂的发动进攻。

    下午,东、南两门也相继被黄巾军攻上了城头。

    东门有黄忠镇守,南门更是由秦亲自坐镇。两人指挥士卒先后把冲上城头的黄巾军赶下城去。一时间三门险象环生,反倒是人数相对较弱的北门始终稳如泰山。

    一整天,宛县就如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黄巾军数千人的性命。

    而宛县本方也是伤亡惨重,近千人丧生,上千人受伤。按照董俷事前的安排,秦把整个县衙清空,作为临时的救护地。以马真为首,整个宛县的郎中全部被征用,从早上忙到了晚上,甚至连吃饭地时间也没有。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次战争都没有过如此庞大的救护群体。

    也正是这个救护群体的出现,使得很多士卒在经过简单地包扎之后,重新回到战场。

    天黑之后,疯狂进攻了一整天的黄巾军终于停止了攻击。

    城下,遍地的死尸。

    城头上,鲜血顺着石缝流淌,顺着城墙往下流,把整个宛县都覆盖在一片血色中。

    秦面对这种情况,也十分的担心。

    何老太爷把半个何府贡献出来,作为临时的县衙。

    议事厅中,***通明。

    薰俷、黄忠、秦、李严、蒯良、庞德公聚集在大厅里,耳听手下的伤亡报告,都显得忧心忡忡。

    “大人,为何今日三城皆陷入死战,屡屡被反贼攻上城头。反而北门战事平静?”

    年轻气盛的李严,是文聘的朋友,都曾在黄忠门下学过武艺。

    他就是看董俷不顺眼,脸上还带着血污,拍案而起。指着董俷的鼻子问道。

    薰俷一皱眉,“正方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依正方兄所言,是不是说俷和反贼勾结在一起?”

    薰俷说话没有半点含糊,语调格外阴冷,“正方兄是不是准备先除了薰俷这个内奸。”

    幸好没带典韦和沙摩柯,如果这两个人在,肯定当场翻脸。

    李严冷哼一声:“这是你自己说的!”

    “正方,闭嘴!”

    黄忠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李严这不是摆明了没事找事嘛……人家地城门没被攻破,自己这边的城门被攻破了几次。说明人家的本事高明。他自然清楚李严在想什么,可大敌当前,却为了小事而自乱阵脚。李严徒有贤名,心胸未免过于狭窄。

    薰俷没有理睬李严的挑衅,扭头向秦看去,“大人,若是怀疑俷。俷愿交出兵权。

    “俷公子别生气,今日正方那边死伤有些惨重,故而口不择言,勿怪,勿怪!”

    秦忙劝解,然后厉声道:“正方,还不快点去给俷公子道歉?”

    李严气呼呼的站起来,一拱手说:“某失言了!”

    薰俷冷笑道:“正方兄的道歉,俷不敢受。今日正方兄所赐。他日俷定有回报。”

    候!”

    得,两个小心眼,还对上了!

    秦等人不禁苦笑,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庞德公沉默不语。突然道:“不过今日俷公子那边的情况,似乎的确有点不正常。”

    薰俷脸色一变,心道:你这老头不是给我添乱吗?

    黄忠握住了肋下宝剑,盯着董俷。而秦和蒯良则疑惑的看着庞德公,不明白他的意思。

    庞德公笑道:“俷公子别误会,我并非是说俷公子和反贼勾结。而是说,反贼可能在用计。猛攻三城,独北城地不够猛烈。如果换一个人,肯定会对他有些怀疑。你处置他,势必引起他的不满。不处置,却也要心生疑虑。正如汉升所说,大敌当前。我们先自乱的阵脚……而且今日猛攻北城,会不会是黄巾贼故意给我们造出错觉呢?”

    秦一怔,“还请庞公明言。”

    庞德公说:“今日北城压力不够,而其他三城则很吃力。如果换个主将,说不定就会分出北门的兵力以支持其他三城。而北城也因为战事松弛,而生出懈怠。等时机成熟,突然猛攻北城,则宛县就可能被一举攻破。张曼成,倒也有一些手段。”

    秦等人闻听,不由自主的齐刷刷点头。

    “庞公如此说来,确有几分可能。”

    李严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有点过分了,但又不好正面向董俷道歉。忍不住问道:“庞公,那可有破解之策?”

    庞德公问道:“俷公子,你手中还有多少人马?”

    薰俷说:“五溪蛮尚未出动,加上何老太爷送来的家兵,如今尚有两千二百人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一千妇孺由黄劭指挥,如今正在城内修建一座临时的简易瓮城。”

    汉时地瓮城,主要是修建于城外,而非城内,用以辅助防御。

    听董俷说要在城内修建瓮城,秦等人都愣住了。反倒是庞德公和李严眼睛一亮。

    “俷公子看起来已经有主意了?”

    薰俷摇摇头,“这不是我的主意,而是老黄的主意。只是目前材料不足,从昨天开始,已经命人拆除北城附近的民居。恩,百姓倒是没太大反应,相反很积极的协助我们……秦大人,我建议发动宛县百姓,协助防御。反正宛县若被攻破,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如果加上宛县百姓的协助,我猜想应该能让我们多撑一些时间。”

    “此计甚好……子柔,就由你来安排。”

    秦犹豫了一下,“庞公,你还没有说出计策呢!”

    庞德公笑道:“不用再说了,俷公子的人已经想出了最妥善的办法,不如由他解释?”

    黄忠、秦和蒯良同时起身,“还请俷公子指点迷津。”

    这一来,董俷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挠了挠头,他躬身说:“请稍等片刻……”

    转身走出议事厅,让亲兵送来了一个模型。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昨日黄劭找城中木匠临时做出来的模型。这是内瓮城,这是城门,老黄地计策是这样……”

    薰俷侃侃而谈,秦等人仔细聆听,不时的还询问一两句。

    等董俷讲完了以后,包括庞德公和李严都齐声说好。庞德公笑道:“此计若成,定能让黄巾军士气大跌,甚妙,甚妙……俷公子,没想到老黄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关键时刻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嘿嘿,看样子俷公子的手下,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李严凝视董俷地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

    张曼成继续猛攻东西南三城城门,每日投入地兵力将近万余。

    小小的宛县在旬日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每天不断的吞噬着双方将士的性命。

    北城的防御,董俷交给了徐晃和沙摩柯。

    经过数日的激战。徐晃的才能逐渐显露出来,已经露出了坐镇一方的名将本色。

    从一开始地默默无闻,到后来成为议事厅地常客。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徐晃已经得到了众人的承认。也正因为这样,薰俷和典韦从北门转移到了东门,协助秦防御。毫无疑问,秦是一个好官,可是在这大战之中,一个文弱书生即便是胸怀十万甲兵。却无法起到太大地作用。

    薰俷和典韦的勇武,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一到东门,秦干脆把指挥权扔给了董俷,自己却跑去协助蒯良。动员宛县局面。

    艳阳高照。

    这本来是一个踏青地好日子,可是眺望宛县,却看不到半点的春意。

    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被鲜血浸泡透了的城市,粘稠的鲜血渗透入城墙,把青灰色的城墙变成了暗红色。到处都是粘在上面的血肉、脏器。鲜血仍在往下流淌,疯狂的黄巾士卒在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血战之后,已经变得越发凶悍了。再也不是刚开始毫无章法的攻击,再也不是没有配合地独自作战。

    薰俷已经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换上了轻便的筩袖铠,连脚上的靴子都换成了草鞋。

    双手挥舞斩马剑。嘶吼着把一个冲上城头地黄巾军将领砍成了两半。

    然后冲上城墙,双手握住刚搭上来的云梯一端,双臂用力。发出一声咆哮,“给我下去!”

    沉重的云梯轰然被推倒,连带着云梯上的五六个士兵被摔的血肉模糊。

    双脚浸泡在血水中,而董俷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麻木了,完全的麻木了。

    机械的杀人,机械的吼叫……

    短短二十多天,整个人就瘦了一

    典韦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腿上地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利索,如今又伤上加伤。黄巾军如同消灭不完的蚂蚁,没完没了的对宛县进攻。薰俷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也数不过来究竟杀了多少个敌人。他终于明白,在这种千军万马地撕杀中,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真不知道,那赵云当初究竟是怎么在长坂坡杀的七进七出?

    铛铛铛……

    远处有铜锣声响起,黄巾悍卒如同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尚未死透的伤员,在城下哀嚎。撕杀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给这战场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秦等人组织起来的救援队匆匆登上城头,把一具具黄巾贼的死尸扔到城外,又把己方阵亡的官军收拢,把那些受伤的士兵从城头上抬下去,显得是格外匆忙。

    薰俷的腿一软,扑通坐在血水中,靠着墙壁喘息。

    远处,典韦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董俷的身边,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董俷看看典韦,典韦看看董俷,突然都笑了起来。

    “大哥,受伤了?”

    典韦伸手拔出肩膀上的利箭,一股血箭喷出,溅在了董俷的脸上。

    “小伤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兄弟,你还好吧!”

    “我?”

    薰俷笑道:“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挣扎着坐起来,目光从垛口向外张望,黄巾军大营中升起了炊烟。

    “大哥,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

    典韦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二十八天了,已经二十八天了!”

    “妈的,援军连个消息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要撑,老子还要活下去,还想看看我那个没出生的儿子。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嘿嘿,兄弟,哥哥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你呢?怎么连个媳妇都没有?”

    薰俷地脑海中,浮现出了董绿笑盈盈的俏模样。

    “等这次回去,我也要成亲了!”

    “对了,上次老黄说张曼成会发动袭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昨天听老三嘟囓,说北城的战况也时而紧张,时而松弛,搞不清楚那些反贼究竟在搞什么鬼。”

    薰俷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家,陪着奶奶。”

    “嘿嘿,还是个小孩子啊!”

    典韦笑呵呵的说着,站起来准备去巡查城头上的情况。这也是他和薰俷每天都要进行的工作。不过今天看薰俷这样子,典韦知道,恐怕薰俷是没心情再去巡查了。

    刚要离开。突然从天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

    薰俷神经质的翻身爬起来,厉声吼叫道:“敌袭?是不是敌袭?”

    其实,不仅仅是董俷有这样的反应,城头上所有的士卒。也差不多是同样地反应。

    那声音和战鼓的声响很相似,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就代表着反贼准备进攻。

    典韦手扶城墙,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是敌袭,是打雷了!”

    “打雷?”

    薰俷抬起头,发现天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昏暗,乌云翻滚,银蛇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

    这也是入春以来的第一次打雷。

    在这种时节,打雷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董俷看来,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典韦喃喃自语道:“看起来晚上有大雨啊!”

    “是啊。要下雨了!”

    这时候,一匹战马从马道上冲上了城墙。

    “俷公子在不在,俷公子在哪里?”

    薰俷高声叫道:“我在这儿。有什么事?”

    一个亲兵从战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在血水之中,“太守大人有令,请俷公子前去议事。”

    看起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庞德公他们也意识到了!

    薰俷点点头,“告诉秦大人,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拉住了典韦的手,轻声的说:“大哥,这里你辛苦一下,我估计快要结束了。”

    “结束?什么快要结束了?”

    典韦被董俷这没头没尾地一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董俷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他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匆匆的跑下城墙。

    扶着城墙,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

    典韦灵机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董俷的意思。

    结束了,真的要结束了吗?

    “医护兵在哪儿?妈的,没看见老子受伤了,快点过来给我包扎……医护兵,都死哪儿去了!”

    独具特色的大嗓门在城头上回响起来。

    医护兵,是董俷专门为那些负责治疗包扎地人取的名字。

    城头上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嗓门,顿时觉得格外心安。有不少人,甚至哈哈的笑了起来。

    半空中,春雷炸响! ,.,,,

第九十五章 俷公子突围

    

    泼的大雨,好像天上的银河决口,把整个世界都覆盖中。

    雨水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气氛。

    咔嚓,一道闪电出现。

    惨白的光亮照在张曼成的脸上,让那有些单薄的身躯,蒸腾出森森的鬼气。

    他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后,看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背着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军大帐中,插着十几个松油火把,火苗子噗噗的窜,把大帐里照的很通透。

    十七八个头裹黄巾的渠帅静静的坐着,三十多道目光,都死死的锁在了张曼成身上。

    “孙夏。”

    等了很久,张曼成开口了。

    一个渠帅站起来,拱手道:“末将在。”

    “今天是我们攻打宛县的第几天了?”

    孙夏想了想,“过了今晚,已经有二十九天了。”

    “我们的损失如何?”

    “大帅,二十九天中,我们死伤共两万三千余人。不过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教友接近四万。较之当初我们抵达宛县的时候,人数还增加了一万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事磨砺,已经初步达到了大帅的要求,士卒的战斗力比当初要增加十倍。”

    “两万三千人……”

    张曼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只是被雨水冲淡了许多。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两万三千多名教友就这么没了?此仇不报,我等何以为人?”

    大帐中,继续的安静。

    过了片刻,又有一名渠帅起身。“大帅,差不多该实施计划了吧。”

    “赵弘,你先坐下。”

    张曼成笑呵呵的摆手,然后回到主帅的位子上坐下,“你的才能素来被我看好,南方十二个大渠帅中,以你将来地成就最高。但一如其他寒门出身一样,你沉不住气。需知越是关键的时候,身为主将更需要沉稳。在这一点,你可是比不上飞燕。”

    “大帅……”

    赵弘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一副施施然的样子。

    大帐中的渠帅们,都笑了起来。这赵弘不像他们,大都是泥腿子出身,是正经的破落户。早先家中有些薄田,习过武艺,读过书,是为数不多的能识字的将领。

    张曼成也笑了一会儿。让赵弘坐下。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肃穆的说:“连番苦战,想必宛县地官军也已经差不多了。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这宛县的守将,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居然还能坚持下来。不过他们的好运气也该结束了……今夜子时,我要四城齐攻,拿下宛县。”

    “愿从大帅调遣。”

    “赵弘……”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人马,攻击西门。记住。不计损失,务必拿下西城,与我在城中汇合。孙夏,给你两渠兵马。攻击东门;韩忠率两渠人马,攻击南城。其余诸将,随本帅攻击北城。东西南三城务必要保持对宛县足够的压力,从子时发起攻击。”

    “喏!”

    众将起身,插手应命。

    看着众将走出大帐,张曼成背着手再次站在了中军大帐的门口,喃喃自语道:“该结束了!”

    ******

    子时,雨越来越大,甚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松油火把熄灭了又点上,点上了又熄灭。火光此起彼伏,看上去极为的诡异。宛县三城,喊杀声震天。黄巾军发动起了总攻击。如同潮水一般地攻势,一波连着一波。

    装着松油的罐子点上往城下砸过去,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城墙流淌。

    宛县攻防战,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这一瞬间,生命变得再无任何意义。

    张曼成手挽马缰,顶盔贯甲。

    紧紧攥着大刀冰凉的刀杆,看着远处寂静无声的北城,突然一声大吼:“攻击!”

    这两个字,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生硬的血腥气。

    几乎就是在他发出攻击号令的一刹那,战鼓声轰鸣,数不清的黄巾军嗷嗷地向北城冲击。

    弓箭手疯狂的向城头仰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而城头上的士兵,也疯狂的展开了反击,一瞬间,寂静地北城被撕杀声淹没。

    数十个士兵,扛着粗大的撞木,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到了城门下。他们的头顶蒙着一块巨大的牛皮,更有盾牌手在旁边掩护,防止城头上砸下来的礌石。砰,砰,砰……撞木撞击在城门上,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城下有人,砸死他们!”

    无数块礌石雨点般落下,装满了松油,被点燃的坛子砸下来。

    盾牌阻挡住礌石的攻击,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牛皮,把松油阻隔在旁边。

    数百下的撞击之后,只听一声巨响,坚固地城门顿时被撞击开。黄巾士卒精神振奋,嗷嗷的发起冲击。张曼成跨坐宝马,手中大刀一举,“黄巾力士,随我进攻!”

    身后,有两千名骑军,清一色的盔明甲亮。

    这也是张曼成手中最精锐地人马,比之当初李大目的黄巾力士还要精锐几分。

    两千匹战马在雨夜中冲锋,马蹄溅起一蓬蓬的泥水,粘在了旁

    巾士卒身上。

    可所有人都不在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攻破宛县。

    骑军的冲击力非常可怕,没等宛县北门做出反应,张曼成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城门。

    可是一进城门,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环形瓮城。

    张曼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撤出宛县,就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从城门楼上倾斜下来一堆土石砖瓦,瞬间就把半个城门给堵住了。躲闪不及的黄巾军。被砸死了上百人。

    紧跟着,瓮城两边响起了一阵梆子声。

    紧跟着城头上出现了一群弓箭手,二话不说,箭如雨下。

    —

    随张曼成冲入瓮城的大约有一千多人,拼命的叫喊,挥舞手中兵器拨打雕翎。但飞蝗如雨点一般,怎能完全挡住?再加上进城后却发现中了诡计,黄巾力士们也慌乱了起来。

    瓮城并不止是飞蝗,那简陋地城墙呈现出一个梯形的坡度。

    上面搭着一根根圆木,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其实大都是一些房舍中的横梁。

    一两人合抱的滚木,或者说是用造房的廊柱该做成的滚木,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滚下来。滚木本身的力量,加上城墙坡度所产生的距离和冲击力,砸落下来的时候,有万钧之力。一个个黄巾力士,被滚木从马上撞飞了出去。还没等站起来,四周惊乱地马蹄已经踏踩了下来。

    薰俷、沙摩柯、秦三人站在瓮城的城墙上,目无表情的看着瓮城中挣扎的反贼。

    “这叫瓮中捉鳖!”

    薰俷冷冷说道,然后摆手让沙摩柯上来,指着正在做垂死挣扎的张曼成道:“三弟,那家伙似乎是个头目,把他拿下,我要活的!”

    “这个容易!”

    沙摩柯二话不说,抄起铁蒺藜骨朵。顺着城墙往下跑。

    由于城墙上搭着许多圆木,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沙摩柯而言,就有了借力地地方。

    他三窜两窜的从城墙上溜了下去,在距离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猛然腾空。

    “反贼,照打!”

    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声呼的砸向了张曼成。

    张曼成已经有点懵了,也弄不清楚对方怎么就从几丈高的瓮城上下来,本能的举刀相迎。

    铛!

    铁蒺藜骨朵砸在了刀杆上。沙摩柯的力气,可不见得比董俷小多少,加之又是凌空扑下,力道更猛。刀杆被砸弯,张曼成双臂发麻,虎口鲜血淋漓。巨大的冲击力,更让他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胯下坐骑唏溜溜一声暴叫,四蹄扑通跪倒在地,把张曼成掀下了战马。

    沙摩柯也在这时候双足落地。一手拎着铁蒺藜骨朵,一手抄起张曼成的腰带,噌噌噌往城头上飞奔而去。

    这说起来,似乎很慢,可在当时却只是一眨眼地事情。

    正在做最后反击的黄巾力士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主帅就被人抓走了。

    更加的慌乱,而瓮城的飞蝗更加密集。黄巾力士地哀号声,战马的惨叫声,混杂在了一起。几十个城门口小山似的土坡爬过来的黄巾士卒,正好看见一个个被飞蝗射的好像刺猬一样的黄巾力士倒在血泊中,看到他们最敬重的大帅被人掳走,一时间有些懵了。

    秦兴奋异常,命人把沙摩柯抓来的张曼成捆绑起来,压在城头上。

    “太平道反贼,尔等看看,这是谁!”

    秦冲着宛县城下的黄巾士卒大声的吼叫。有几个渠帅抬头观看,啊地一声惊叫:“是大帅,大帅被他们抓住了!”

    原本正疯狂进攻的黄巾士卒们,攻势为之一缓。

    “尔等再不退下,休怪本太守心狠手辣,立刻斩了你们大帅!”

    “退兵,退兵!”

    几个渠帅大声吼叫,并立刻派人通知其他城门的主将。

    喊杀声,渐渐地停息了。张曼成终于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着一块破布。

    城头下,赵弘等人匆匆赶来。

    “放了我家大帅!”

    赵弘双眸通红,厉声吼道。张曼成代他如同亲生父亲,可说的上是极为照顾。在太平道有两父子是出了名的,一个是张牛角和褚燕,一个是张曼成和赵弘。自从加入太平道,张曼成就对赵弘甚为看重,更把他从一个普通的寒门子提升到了渠帅。

    秦弄清楚了俘虏的对象,欣喜若狂。

    “立刻兵退三十里,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大帅。”

    怎么办?众渠帅你看我,我看你,都失了计较。张曼成呜呜的叫嚷,意思是说:“你们不要管我。继续攻击……”

    可嘴巴里塞着一块布,别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赵弘带人缓缓退下,张曼成心里一急,就昏过去了。

    看着黄巾军退后,秦等人都长出一口气。城内瓮城的设计,可说的上是一个创举。事实上也证明,这城内瓮城,较之在城外建瓮城,效果更加地明显。

    ******

    张曼成被俘,迫使黄巾军兵退三十里。

    二十多天的疯狂攻击。功亏一篑。唯一的收获,就是黄巾军已经不在是一群乌合之众。

    赵弘命人和秦谈判,而张曼成则被关押起来。

    这

    谈判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段。宛县不能丢,张曼成不?家共同的看法。

    可心里也清楚,双方迟早还会再来一场殊死的较量。

    黄巾贼不会拖延太久。如果总是不放张曼成,他们迟早会忍不住。可如果杀了张曼成,也只是激怒黄巾军进行疯狂的攻击。现在,时间很紧迫,该如何应对呢?

    天一亮,秦在何府中召集了所有人。

    诺大的议事厅,除了董俷、秦、黄忠、李严、庞德公、蒯良和徐晃之外,典韦、沙摩柯、黄劭和马真,也都被邀请过来。作为此次瓮中捉鳖计策的总策划人。黄劭得到了秦等人的认可。而马真在这一段时间来,也着实起到了非常关键地作用。

    很多受了小伤的士兵,在经过马真等人的处理之后,很快就又返回战斗。

    而在以前。这些小伤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害处,造成士兵的死亡。处于尊敬,马真自然也被列入席间。

    如此一来,董俷身边的人马,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如今地董俷,再也不是当初刚来宛县,被众人所轻视的一介武夫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也加入进来,那就是何府的主人,何进的父亲。

    何真年过六旬。身宽体胖,精神很好。

    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坐在上首位置。本来他是不想坐的。只是由于身份的关系,他不得不做在这里。在他的上首,是庞德公和秦。

    “虽然抓住了张曼成,可我们地情况并不是太好。”

    秦开门见山的说:“如今之计,我们一方面要加紧修护城墙,另一方面要设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黄劭敛眉道:“可关键问题是,援军在哪里?”

    一句话,让大厅众人都沉默了。

    何老太公突然睁开眼睛,“南阳十数县丢失,朝廷不可能没有反应,大家还要沉住气。”

    薰俷开口道:“太公,非是我们一手小说希望你加入灯~火&书.城不沉住气,而是援军如果再不出现,我们真的支持不了太久了……老黄,把最近的战报告诉老太公吧。说实话,我们地损失很大。”

    黄劭点点头,“太公,如果加上正月二十七的一战,宛县至今天被困了足足三十天。三十天中,已经有八千多人丧命,另外还有三千多士兵重伤,性命难以保存。刚才我和蒯先生计算了一下,我们的箭支损耗甚巨,兵力也已经损失了一大半。”

    蒯良说:“如果不是临时召集了宛县百姓协助守城,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何老太公的脸色有些阴沉。

    薰俷和黄劭的态度还算不错,可这蒯良说话……

    也知道,自己这个屠家子的身份,并不被蒯良等士子接受。如果不是儿子、女儿,他恐怕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宛县的损失却是出乎了预料,何真张了张嘴,没有再开口。

    秦说:“各位说,怎么办?”

    庞德公想了想,“朝廷至今援军不见,只有一个可能。不是没有援军,而是被反贼拖住了脚步。看起来,我们都小觑了反贼的势力,反贼之中,可真是藏龙卧虎。”

    被反贼拖住了脚步?

    其实大家也清楚,庞德公这是往好听里说。

    说难听点,援军说不定已经被击退了。虽然大家都有这样地念头,可是却都不敢说。

    庞德公这一说破,等同于把大家心里的那点希望也给捅破了。

    怎么办?怎么办?

    秦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大声说:“即便真如庞公所说的那样,援军被反贼拖住,可我们也要设法让朝廷,让天下人知道。南阳还没有丢失,南阳还在我大汉手中。宛县不失,南阳不亡。我秦誓与宛县共存亡。”

    薰俷心里在狂笑,可脸上却要表现出很激动地样子。

    这些士大夫啊,有时候可真的是可爱。都这时候了,还要喊口号?真的有用处吗?

    不过,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朝廷早一天知道宛县尚未丢失,援军就会早一天到达。

    可问题在于,怎么让朝廷知道这件事?还有,怎么能守住宛县,坚持到援军到达?

    庞德公说:“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骁勇将军,冲出重围,前往阳寻求援兵。此人当要武艺绝伦,而且要很机灵。最关键的是,他在朝廷中有关系。”

    若要说勇武,在座的不少。

    黄忠、典韦、沙摩柯,还有徐晃,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可如果说机灵,典韦和沙摩柯就要首先被刨除。朝廷里还要有关系,黄忠、徐晃也没戏。

    这四个人都没戏了,还有谁?

    李严、文聘?似乎还差了一些吧。

    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董俷的身上。

    薰俷吓了一跳,苦笑着对众人道:“你们不会是要让我去送信吧。”

    庞德公、秦、何老太公三人相视而笑,同时起身道:“除俷公子外,再无合适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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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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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