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夜
这一世，风云鸣动。
天地色变。
星罗万界，凡有修士所在处，都接收到了来自天道的清晰旨意。
如果这是幻觉，那么天地间的变化可就真实无虚了。
一道道星空之路，就这样出现在星空各处，凡有得道之士，皆可目睹。
哪怕只是一处星界，都可得星门千万间。
浮生万计，星门以亿计，所通者，只为一点。
那里，便是永恒所在。
无论愿还是不愿，修士们都没得选择。
有奉天应命者，欣然领命，举步前往；有逆天而行者，妄图止步不前，迎来的却只是天劫厄运，雷罚降世；也有好事者，不在入选之例，亦想跟随，却发现星空有路，却不得登阶而上。
只能空看他人一步步上天梯，登云霄，去往未知处。
天南海北，星空万界，无论何方，所通者皆一地。
苍茫土星之上，一个个修士凭空出现。
登云霄，踏九天，上得天穹处，入得仙峰处。
所望处，空虚无限，唯有一道裂隙，一个人。
舒无宁屹立裂隙之前，当你看到她时，你发现你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感受到那一片伟岸雄浑，更有一丝丝的熟悉。
那是无数修道之士上窥天道时的感受，而此刻，面对舒无宁，你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这个。
当你想要看透她的时候，你就仿佛在上穷天道。
然天道无限，主宰无限。
面对这一尊万界至尊的存在，在感受到其伟岸与浩瀚无边之威能后，所有修士终于醒悟了。
再没有了之前的狐疑，骄傲，唯有发自内心的敬仰、敬畏。
修士们纷纷拜倒，再无疑虑。
天空中，池晚凝等人也已出现。
天蚕修士大概是唯一不拜的。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不信天，不信地，只信宁夜。
哪怕宁夜已殁，信仰无悔。
望向舒无宁，池晚凝道：“我夫何处？”
舒无宁轻描淡写：“归墟天地，一生钟灵皆归于吾，你可以认为，我师徒已为一人。”
公孙蝶冷笑：“可惜你不是我丈夫。”
舒无宁形象变化，已变成宁夜的样子：“这没有什么关系！”
“闭嘴！”公孙蝶怒道：“你怎可如此！”
舒无宁并不在意：“师徒之义，不过人之规，怎大得过天意？不过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无妨，作为我曾经师父的妻子，你们也算是我的师娘，我当尊敬待之。许尔等不跪，然天意不可违，反界之战即将开始。还请诸位随我来吧。”
公孙蝶还想叫嚣，却被池晚凝阻止：“莫与她争辩，那无意义。”
她回望身后，天蚕修士云济一堂，论人数，甚至超过了任何一界之力。
这是宁夜数千年来发展出来的实力，但是现在，宁夜却不在了。
池晚凝道：“亡夫遗志，正魔之战不可避免。吾等今日即至此地，便行当行之事。不过，吾辈行事，**己心，不受天命。至于诸位，悉随自便！”
天蚕修士同声呼吼：“吾等誓死追随夫人！”
舒无宁也只是抿嘴一笑，并不在意。
仰望苍穹，她轻声道：“观星老儿，你太慢了。”
就见天际一道星光闪过，观星子终于出现。
白眉皓首，拂尘轻摇：“天堂有路吾不去，地狱无门随光来。老夫和宁夫人一样，反界可去，道路自选。”
舒无宁便一笑：“随意。”
长袖挥动，就见那裂隙洞开，已化作无边乾坤罩下。
同时所有修士已各逞威能。
诸般宝物神器尽出。
池晚凝祭起千机殿，璇玑尺光曜万丈，护住众人。
就听一声“去！”
无数修士已化成一道道光，投身入那无边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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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永远都充满黑暗的世界。
天穹永远是乌云蔽日，偶尔有一丝红光显现，便是血雨倾盆。
大地是一片赤红色的焦土，地下永远都是数不尽的火焰燃烧。
可就算是常年喷火的深渊之世，依然有着河流流淌。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河流，黑色的河流带着一丝丝的暗红，如鲜血融于地表。
在河流中，时不时还有一些青黑之物在浮沉。
仔细看，那竟然是一个个蛋。
这些蛋，是天地自然生成之物。
所以也叫无生蛋。
一些蛋随着河流激荡，会撞击在河滩上，伴随着蛋壳崩裂，一只火红色的生物探出脑袋。
那是一只初生的小恶魔。
头顶有两个尖尖的小犄角，虽是初生，爪子却已锋利无匹。
咔嚓！
利爪抓在蛋壳上，竟蛋壳撕裂，努力挣脱蛋壳的束缚，这只小恶魔好奇的晃了晃脑袋，只是眉心有一道淡淡的闪电状的印痕，看起来就像个出生时自带的胎记。
这刻它睁着大眼望向四处。
我在哪里？
我是谁？
心中还自迷茫，就听到四面八方，无数的蛋壳破裂之声。
那是它的同类，一只只小恶魔正在新鲜出炉。
它们刚一出生，就狰狞着獠牙，发出尖锐的嘶吼。
这嘶吼代表的意思很简单。
饥饿！
新生的小恶魔，需要食物才能成长。
但在这贫瘠的深渊，没有多少食物。
同伴就是最好的食物。
于是下一刻，所有的新生恶魔冲击在一起，展开了疯狂而血腥的厮杀。
带着闪电胎记的小恶魔有些明白了，不过它并没有冲上去，而是狡诈的龟缩到了一旁，静静等待着机会。
黑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液在狂飙，新生恶魔们厮杀成一团。
一只受伤的恶魔翻滚到它的身边。
它努力想要站起，却只看到一张狰狞的脸，那脸上有着它不熟悉的目光。
冷酷而带着狡诈的目光。
下一刻，它已被彻底撕碎……
新生恶魔的战斗并没有太过持久，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最终只有十多只恶魔活了下来。
它们获得了生命中最宝贵的第一餐，疯狂的吞噬着同伴。这些同伴的尸体足以让它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足够的营养。
但是每个活着的恶魔更清楚，这只是开始。
深渊的世界，战斗是永恒的主体，死亡从不可怕，那只是又一次轮回的开始。
或许也因为这个原因，绝大多数的恶魔，从不畏惧死亡。
但是这只带有闪电印记的恶魔显然例外。
它不想死。
不仅如此，它甚至还在思考。
吃饱喝足，躺在河滩边上，它仰望苍穹。
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也许，我该先考虑清楚我是谁？
唔，先给自己取个名字或许是个好主意。
名字！
那是只有大恶魔才有资格拥有的，但是谁说，自己就不能拥有呢？
我就先给自己取一个吧。
它想。
看着那片黯淡无关的夜空，它决定叫自己：
夜！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进化
夜的生活方式很简单。
战斗，杀戮，进食。
恶魔不需要修炼，进食就是最好的修炼。
但是夜和别的恶魔不一样，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满足与安逸眼前的状况。
他应该有更大的追求。
他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未来也注定与众不同。
在这种想法下，夜开始积极向外探索。
黑色的山脉无有穷尽，恶魔的智慧贫瘠，也不会给区域取名字。
它们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夜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久，天永远是黑的，没有日落月升，没有一天一年的概念——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罢了，罢了，不去管它。
夜抛去一切无意义的思考，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暂时无谓深究。
杀戮，成长，便是唯一需要考虑的意义。
与别的恶魔不同，夜天赋具有强大的智慧。
所以他很少蛮干。
大多数时候，他会静静的守候在草丛里，等待某个茫然的恶魔走过，然后从身后发起突袭。利用自己的利爪快速切开目标身体最孱弱之处，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他觉得这样并不过瘾。
我是一只聪明的恶魔，我应该用更聪明的办法。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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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山区里，一只成年恶魔正从远处走来。
它那粗大的鼻孔四处呼吸着，嗅着空气中硫磺的气息，粗重的脚步踩在地面，发出隆隆的声响，身后的巨大链尾不停的扫来扫去。
这是一只经历过血战的恶魔，所以它非常敏锐，有着强大的直觉。
它能感受到，就在前面的草丛里，有个小东西正趴在那里。
或许是因为已经成年的缘故，恶魔也有了少许智慧。
伏击？
毫无意义！
它轻蔑的笑了一下，然后冲了过去。
就在它要冲到的时候，忽然脚下一轻，它坠落下去。
扑扑声响中，它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被木刺穿透。
什么情况？
大恶魔有些吃惊。
恶魔强悍的身体让它们对痛苦的耐受力极强，反倒是对现状的理解能力极低。
它看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坑里满是尖木。
这是……
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坑上出现了那小恶魔的身影，他的手上还举着大大的石头。
“嚎！”大恶魔发出愤怒的呼叫。
迎面是巨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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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这只大恶魔砸成肉饼后，夜吐了口气。
看着一个比自己强大十倍的恶魔死在面前，夜的脸色露出喜悦的笑容。
伴随着对这只大恶魔的击杀，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力量的涌动。
那是一种他暂时还无法理解的存在，他只知道，杀戮能让自己强大。
按照惯例，夜把大恶魔的尸体提了上来。
这是他今天的晚餐。
不过就在剖开大恶魔的身体后，他从恶魔的肚子里挖出了一个黑色的晶体。
这是……
魔晶？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充斥着黑暗力量的恶魔精华。
它好像可以用来做些什么？
夜想。
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奇怪的东西，就象是一道道光符流过。
渐渐成形。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浮现。
夜一狠心，尝试一下！
他把大恶魔的皮剥了下来，然后咬破手指，以魔晶为笔，开始在恶魔的皮上绘画着，书写着。
很快，一张闪耀着暗红色纹路的皮符出现，魔晶也稍稍变小了少许。
夜举起皮符，对着远处一指。
轰！
一道硕大的火球喷薄而出，将远处的山石炸裂。
于是夜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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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夜更加清晰自己的思路了。
杀戮恶魔，吃它们的肉，用它们血脉与精华的力量，去使用出更强大的力量。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夜也在飞速成长着。
从最初的小恶魔快速成长为一头成年恶魔，并很快支配了这一整片的山区。
夜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做到这点，他只知道没有任何恶魔可以存在于他的领地。
这是恶魔的天性。
杀戮，统治，掌控！
哦，还有成长。
夜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变得越来越强。
但不知为何，夜从来都不屑于依赖力量。
冥冥中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力量从不重要，重要的是正确的道路。
正确的道路？
正确的道路在哪里？
夜不明白。
他唯一能做到就是遵循本心，隐伏，暗杀。
莫名的，夜甚至还给这种行为取了个名字：吃鸡。
真有意思。
这和吃鸡有什么关系？鸡又是什么？
统统不了解，但也无所谓。
今天山区里来了一个大家伙。
那是一个体长超过三丈的庞然大物，它的骨骼从体内延伸而出，形成尖锐的利刃。
刃骨魔。
夜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名词。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夜却就是知道。
仿佛自己很早以前，曾经见识过，甚至杀戮过。
刃骨魔对于象夜这样新生的恶魔而言，是极强大的存在，但是夜丝毫不惧。
他公然出现在那只刃骨魔的面前，火红的脸庞带着轻蔑的笑，头顶的弯角闪烁着冰冷而阴暗的光辉。
或许是被激怒了，或许是天性。
看到一只普通恶魔竟然也敢阻挡自己的路，刃骨魔愤怒了。
它咆哮着冲出，链锯般的尾巴化作锋锐长鞭。
但就在他冲出的刹那，四周的枯木动了。
那些枯木仿佛活过来一般，盘绕席卷，将刃骨魔卷在树中，包成了一个大茧子。
“吼！”刃骨魔愤怒挣扎着，它手臂的利刃切割在那些枯树上，将枯树切断，再次发起冲锋。
地面现出一个大坑，刃骨魔落下，但是下一刻他腾身跃起，他的皮肤有着厚厚的鳞甲，那些尖木刺对它毫无作用。
但就在他下扑的同时，夜猛地往地上一趴，然后刃骨魔看到迎面一截巨木撞在他的脸上。
它正要再次跳起，就听咔啦啦声响，一块巨石从旁边的斜坡道上滚落，碾过它的身体。
咯嘣脆响中，刃骨魔的腿骨断了。
接着是一片火光在它身上炸现，烈火让他的利爪都随之消融。
接着……
夜的尖爪已刺入它相对柔软的腹部，给它来了个开膛剖肚。
这只刃骨魔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倒霉。
缓缓收回手臂，一丝力量在身体中萦绕。
夜发出愉悦已极的呻吟。
他低声呢喃：“金……华……金……进……进……化……进化……”
他笑了。
他现在可以说话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混沌视野
夜进化了。
从一只普通大恶魔，进化为新的恶魔形态。
或许是天赋的作用，虽然没有图表什么的，但是夜还是能感知到，自己可以选择的进化方向有三种。
一种是力量方向，可以进化成力魔，裂齿魔，刃骨魔等依靠蛮力作战的恶魔。
一种是自然方向，可以使用火焰，黑暗等此间世界拥有的力量。
还有一种是混沌方向，那是神秘莫测的方向，一切都存在未知，不知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不仅如此，夜甚至还能感觉到，这第三种方向……是独属于自己的方向。
只有自己能够开辟的方向。
仿佛一切的一切，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这第三条路。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正确的道路！
唯有正确的道路才是有意义的。
混沌之路，未知之路，或许就正确的道路。
所以夜毫不犹豫的做出了第三种选择。
混沌方向。
随着他做出选择，夜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出现变化。
他的角在收缩，形体在变小，就连利爪与尖角都变小了。
力量没有变大，他的身体里也没有形成魔晶，没有真正掌控火焰或者黑暗的力量，看起来这次进化竟然让他变弱了。
但是夜却兴奋起来。
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看这个世界似乎更清楚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本来就没有视力问题，但是现在再看此方世界，感觉就像不是用眼在看，而是用心在看。
夜尝试着闭上眼睛，于是他发现，自己依然可以感受到四周的存在。
只是不再是山石嶙峋，焦土灰烬，而是那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之景。
那是另一种感官，从另一个层面去观察世界。
更加的丰富，绚烂，也更富迷离。
在这重视野中，夜看到的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纯粹自然的生机。
是的，生机！
在这黑暗混沌的世界里，竟然充斥了生机。
令人难以想象，难以理解。
但深渊既然有生命，本就理所应当有生机才对。
即便是生命的形态不同，生存的方式不同，但生机的本质却是一样的。
甚至于，更加旺盛！
这到是让他无法理解的。
他甚至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那许多奇怪的概念。
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理解了部分，却不明白这一切由何而来。
这也让夜更加兴奋。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其中一处空地。
那曾经的焦土地，竟然生出一朵鲜花来。
在这黑暗荒芜的世界里，这花是如此的显眼，芬芳气息又如此迷人。
但是当它出现时，另一重视野中，夜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死寂。
那是死亡！
死亡之花。
它明明只是一朵很美的花，在混沌的视觉中却充斥着死亡之意。
夜轻轻挥手，那花儿便向着空中飞去。
它在空中飘啊飘，若柳絮飞扬。
飞到一头大恶魔的头上，那大恶魔看到花儿，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竟发出死亡般的尖嚎。
它拼命的逃窜，但却摆脱不了那花儿的纠缠。
花落在它的头上，根茎深入，瞬间植满了它的全身。
于是那大恶魔所有的血肉都随之凋零，花朵便越发鲜艳。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火焰降下，若天雷降世。
轰！
火焰雷霆劈在花朵上，那花儿化作灰烬消散。
随后是一对黑色目光浮现苍穹，四处寻觅着。
夜心中一动，默默的趴在地上，若一只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恶魔。
但是目光并未离去，而是继续搜寻着。
就在这时，黑暗的天空突然现出一片彩虹。
这彩虹闪耀着五光十色的光辉，照亮天际。
所有恶魔同时仰头大吼，发出惊惧而又愤怒的尖叫。
同时那天空双目也瞬间消散无踪。
夜知道：这地方不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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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外是什么地方？
夜不知道。
但他想去看看。
在修整了一天后，夜开始尝试走出这片黑色的大山。
遵循着心中的直觉，他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种代表着死亡的花儿是不能使用了，夜于是又回到了老套路上。
他一路上研究各种机关。
说来也有趣，夜感觉自己似乎天生就擅长这个，不管什么东西到他手里，都能折腾出花样。
而混沌视野更是让他对事物的本质有着清晰的认识，任何东西到他手中，就象是开了天眼卦一般，清晰可明了作用。
可惜这地方没有市集，否则捡漏一番到也是乐趣。
市集是什么？捡漏又是什么？
算了，算了，别去想了。
不过，就算是恶魔，也该又组织，也该有集市的吧？
他想。
抱着这样的古怪想法，他就这么一路前行着。
一路上，夜又见到了几次彩虹。
天，越来越亮了。
但是混沌视野中，死亡的气息却在弥漫。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这片黑色的仿佛永无尽头的山区。
夜终于看到一片令他惊奇的景象。
那是一块黑色的巨石，漂浮在空中，确切的说也不能算空中，因为它离地只有三丈。
而在这巨石上，有无数的恶魔在来回行走。
啊！
对恶魔来说，这可真是罕见的局面呢。
至少在夜的经历中，恶魔与恶魔相遇，几乎只有厮杀，从无妥协。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一大群恶魔聚集在一起，没有任何的战斗。
不过很快，夜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但他来到这黑色巨石边，一跃而上之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束缚。
这力量制约着他，让他意识到，在这里出手，会遭遇可怕的惩罚。
唔！
果然是这样吗？
无序中带着有序。
夜的心中又莫名的冒出这个名词，不过他也已经渐渐习惯了。
“新来的？”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夜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只有着一只独眼，体型高大的巨力魔。
它弯下身子看看夜，呵呵笑道：“怎么？还不会说话？”
夜回答：“勉强会了一些。”
“唔，新生的大恶魔，口齿还算凌厉，你有资格进入黑岩领地。去吧，别捣乱就行。”巨力魔说着又坐了回去，俨然如一尊石像。
混沌视野中，夜感受到，这个巨力魔的身体核心有一个土黄色的光点。
那应该是它力量的源泉？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这里是他的要害？
不知道在这里种花，会是什么效果。
夜胡思乱想着，已进入黑岩领地。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暗魔领主
恶魔是不需要房屋的。 黑岩领地虽有领地之名，却连一个像样的建筑都没有。 各种各样的恶魔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吃饱喝足的他们，拍打着自己的肚皮，享受着无所事事的感觉。 就像是一群晒太阳的鳄鱼。 一只烈焰魔全身火红的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或许是因为本地限制的缘故，它身上升腾的火焰不见了，露出光滑红嫩的皮肤。这种状态下的它，大概是最脆弱的时候，夜觉得自己随意一拳就能击溃它。 一群角魔正盘坐在地上，互相用它们超大的角在挤来挤去，难得这竟然没有受到限制，只是时不时就会有角魔被挤落出领地外，于是其他的角魔就会蜂拥着跳出领地，对着倒霉的同伴大开杀戒，随后就发现自己原来也离开了保护区，也成为被杀戮的目标，但是角魔们似乎全不在意。 绝大多数恶魔都不会在意。 死亡与杀戮，便如吃饭喝水一般是家常便饭。 一头骸骨魔正把自己的脑袋拆下来，用沙土清洗。骸骨魔的核心是位于它身体内部的一团黑暗精粹，其它的都只是附属。黑暗精粹通常并不固定位置，但是无论骸骨魔怎么藏，夜都能清楚的看到。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机，骸骨魔将自己的脑袋装上，眼窝里冒出黑红光线，恶狠狠的盯着夜。 夜便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 他到这里本来也没什么目的，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所以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只衰老的狡魔。 它看起来快要死了，躺在地上，呻吟着：“给点肉吧，给点肉吧。” 夜走过去，从自己背着的一头恶魔尸体上割下一块肉丢给它：“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一块肉，一个问题。”老狡魔狡诈的回答。 “这里是什么地方？” “黑岩领地。” “大一些。” “亡血之泽。” “再大一些。” “黑死平原。” “再大一些。” 老狡魔愤怒了：“你只给我了一块肉！” 夜再割下一块：“我要完整的。” “狂乱之界，黯灭之狱，黑死平原，亡血之泽，黑岩领地，够了没有，你这白痴的新鲜大恶魔，你要知道这个有什么用？”狡魔咆哮呼吼着。 四周的恶魔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对于恶魔而言，咆哮就是正常的说话。 “够了。”夜微笑，再割下一块肉给老狡魔：“天空中的那些光，是怎么回事。” “瘟疫！死亡！混乱！”老狡魔贪婪的吃着肉，回喊道。 “我要清楚一些。” “你很讨厌！我讨厌你，讨厌你！”老狡魔显然有些混乱了。 它举着手高呼：“再给我些肉！” “你快要死了。再吃，你真的会死。”夜回答。 “胡说！”狡魔呐喊着。 “你一点都不聪明。”夜叹息。 他起身离开。 “给我！”狡魔呐喊着。 然后它的身体砰的一下破碎。 四周的恶魔纷纷扑上，大口蚕食着它的尸体。 一片黑雾在这时飘了过来。 来到夜的身边，化成一团影影绰绰的模样，现出一团奇怪的影子，不断扭曲着。 它看着夜，说：“你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我讨厌你。离开我的领地！” 夜饶有兴致的看它：“你是黑岩领主？你是力量系的大恶魔，为什么会使用黑暗法力？是因为这让你感觉自己更强大吗？” “闭嘴！”黑岩领主咆哮出声。 “即便是领主级的恶魔，也这么耐不住性子吗？你可比那些家伙差远了。”夜自语。 夜的话语透漏出许多信息，但是黑岩领主显然完全没有领悟这些的意思。 黑雾渐渐凝结，变成一个巨大的暗魔身躯。 夜说的没错，这是一头暗魔，一头力量系的恶魔，却非要展现自己自然的力量。 这很有趣。 我们总是追求自己不拥有的，总是炫耀自己不拥有的。 唉，我又想多了。 我总是忍不住想太多。 夜仰头看着这大领主。 我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是的，这才是我该想的。 但是我一点都不怕它。 它抗不住那花儿的力量。 但现在不是表现这个的时候。 他想。 于是他弯下腰：“很抱歉惹您生气，我这就离开。” “滚！”黑岩领主咆哮着。 礼节对它毫无意义。 于是夜向着巨石外走去。 无数恶魔趴在巨石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于是夜知道，只要自己跳离这块大石头，下一刻他就会成为恶魔吞噬的目标。 唉，还真是混乱无序的地方，即便是偶尔的秩序，依然如此的薄弱。 他微笑着，取出几张写满了古怪花纹的皮符。 “等等，那是什么！”黑岩领主惊叫道。 “那和你无关，当然，走出去，你也就可以动手了。”夜回答。 他很快就来到巨石边，跳了下去。 所有的恶魔同时发出欢呼的呼啸，可就在它们要跳下去的时候，黑岩领主庞大的身躯呼啦啦将所有的恶魔都拨拉开。 “滚开，他是我的！”黑岩领主咆哮着跳下巨石，身躯在跳出的一刻再度膨胀，他的身体化成五丈巨魔，暗魔大手化成利刃，对着夜斩下。 夜随手丢起一道符箓，黑暗的光罩笼住自己，暗之利刃斩在黑光上，竟然砍出一片璀璨的火焰光流。 火焰在暗魔身上燃烧，但是这个大家伙却毫不在意的咆哮：“新生的恶魔，这对我没有用！” 他的利刃再度落下。 但就这时，地面升腾出一只只手爪，竟然牢牢抓住了暗魔的脚。 它奋力抬脚，所有的手爪全部挣断。 但就在它解脱束缚的同时，他看到这渺小的让他讨厌的新生恶魔，竟然冲了过来，手爪对着自己的左臂抓去。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要害？ 暗魔大吃一惊。 它的黑暗精粹就在左臂，那是它生命的凝聚。 它咆哮着斩出黑暗巨刃，同时将自己的手臂收到背后。 但就在这时，夜的手中现出一蓬火光。 一个硕大的火球从他手中显现，然后竟然绕飞到它的身后，怦然炸在左手臂上，正中臂弯要害。 “嗷！”这只暗魔领主发出惊怒已极的吼叫。 黑暗精粹受到重创，它的身体开始破碎，大片的暗光喷涌。 但是夜却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力量不够啊。” 说着他扭头就跑。 与此同时，那悬在空中黑暗巨石头骤然动了。 化成一只巨大的高若小山的巨魔石像，将身上所有的恶魔都颠了下去。 巨石凝聚的大手一把捞起十余只恶魔，塞到自己的口中狂嚼。 如岩浆般的鲜血腐蚀的他的石制大口呲呲作响，它咆哮出愤怒的吼叫：“我会杀掉你的！我感受到了，你将成为我晋升的阶梯！” 然后它迈开大步追赶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夜岩领主
唉，真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夜想。 刚来到一个聚居地，就被逼的要落跑。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能算失败吧？ 在恶魔的世界，这应该属于常态。 他自我安慰着。 回头看了一样，就看到那黑岩领主，暗魔巨像，正轰隆隆的追来。 从他的肩上还在不时的掉落恶魔——普通恶魔的智商太低了，直到现在好多恶魔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抓着岩石不放手。 于是这个大家伙如捉虱子般从身上不断的捉下恶魔送往口中，并气势汹汹的追杀过来。 这个级别，至少应该算是……万法层面吧？ 夜的脑海中又冒出新的名词。 我不是这个层级的对手，除非我使用花。 可是我不能。 他一边想，一边跑。 除非……能有什么机会。 他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然后他猛然停下，对后面追赶的暗魔巨像说：“等一等！” 黑岩傻大个还真停下来了。 它奇怪的看夜：“等什么？” “天空。”夜说。 他仰头看天空：“要来了。” “什么？”黑岩不理解。 不过它还是随着夜的动作往天空看。 夜说：“光！” 随着他的说话，就见天空真的出现了光。 那是一道炽烈的白光，在进入后，却渐渐闪耀出五彩斑斓的光辉。 夜甚至还解释：“你知道吗？白光不是白的，它其实有七种颜色。” 黑岩吃惊的张大嘴巴。 它猛然向后退去：“不！” “你害怕它？”夜微笑：“是的，所有的恶魔都害怕它……但是我不怕。” 他轻轻抬手，一朵花儿在黑岩的头顶绽放。 当这花出现时，黑岩咆哮出惊恐已极的绝望呼喊。 它拼命的挥动着双拳，庞大的手臂如山峰扫过，呼啦啦将周边的一切荡平。 但是扫过夜的时候，便如击中空气一般。 夜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若不存于这个世间。 那一瞬间，夜觉得自己超脱了。 我又进化了！ 他想。 他开心的看着这一幕，花儿在吸食暗魔的生命，那庞大的生命之源让花儿变得更加娇艳，生机勃勃。 混沌视野中，是弥漫的死气沉沉。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夜喃喃道：“日就是夜，夜就是日……但或许还不止……还不止……我要找到答案……那是我存在的意义……那是我终极的目标……” 夜的目光微微发亮，他似是又明白了什么，心情都随之雀跃。 天际中的流光即将消散。 夜挥了挥手，花儿消失。 只是在夜的身体里，一朵娇艳之花犹自盛开着。 失去了花的吸收，黑岩领主终于侥幸活了下来。 只是它的力量已经衰退，再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 暗魔石像重新变回那悬浮的巨石，原本的形态也再度重现，只是个头比之前小了许多，甚至还没有夜高大了。 “你快要死了。”夜说。 “是的……我快要死了。”黑岩领主喃喃回答。 实力的减退，让它的智力也开始减退。 它看着夜，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恐怖的经历，发出低低的咆哮。 “饿……”它说。 然后它扑了上去。 那是它最后的冲击。 黑色巨石依然悬浮着，没有因为黑岩领主的消亡而失去作用。 夜知道，这是因为这巨石的限制，不是黑岩领主造成的。 它只是占据了这里，拥有的不过是掌控的权利。 这巨石以及相关限制的真正制造者，应该是某个更强大的存在。 或许是亡血之泽之主？ 又或是黑死平原之主？ 甚至是黯灭之狱之主？ 不过都无所谓了。 所有的存在都是挑战，所有的挑战都是踏脚之石。 我没有太多时间，我必须抓紧。 他想。 没有原因，就是知道。 夜静静的看着天空。 彩光流逝。 —————————————————————— 从这刻起，夜成了黑色巨石的主人。 黑岩领地正式更名为夜岩领地。 不过都无所谓了。 夜不在乎这个，一块踏脚石而已。 恶魔不在乎这个，一块晒太阳的栖息地而已。 低级别的恶魔，智慧的极限也就是能说话，能交流，能思考，但智商一如六七岁的顽童，依然充满了任性，原始冲动支配自己，大过一切。 甚至连夜自己都受到了影响。 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冷静。 真正的智者，应当是冷静的。 但是在这恶魔的世界，冷静似乎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既然杀戮能够变强，那就安心杀戮好了。 夜如此想。 他知道不是每次遭遇强敌都能等到天上的七彩虹光的，所以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 ———————————————————— 夜岩领地出现了一位危险的领主。 他总是在猎杀所有的恶魔。 这是最近夜岩领地许多恶魔共同的认知。 也仅次而已。 危险与死亡从来都不是恶魔望而却步的理由，有时候夜甚至会觉得它们甚至欢迎死亡，拥抱死亡。 那所谓的对死亡的畏惧，被削弱到只有极微弱的一点，或许只有真正濒临死亡时，才会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所以夜岩领地的危险并没有让恶魔们望而却步，甚至有些趋之若鹜的意思。 越杀越多。 这是夜最快乐的时光。 他恣意猎杀，并从那无数恶魔的死亡中获得进化的能量，提升自己。 尽管第三条道路的选择，让他的进化极为缓慢，但是夜不在乎。 因为他的混沌视野又提升了。 那些神秘的光暗纹路，在眼前变得越发的清晰。 不仅如此，夜甚至可以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一种奇妙的低语。 低语喃喃，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的会萦绕在耳边，折磨的人要发疯。 好在夜也不是人。 他是魔。 他若无其事的承受着那令人要发狂的魔念低语，并很快明白这是从哪里来的。 低语之森。 那是亡血之泽附近的一处庞大山林地带。 哦，好像就是自己走出来的林区。 邪恶的低语在那片山林中回荡着，每一个声音都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直到今天。 一位贵客从那片林区中走来。 那是一个有着曼妙身材，长着蹄脚，脸上刻着神秘符纹，有着一张不断变化着面容的恶魔。 诡魔。 魅魔的分支之一，它们有着惊人的天赋，可以让自己的形象遵循目标心中最完美的形象出现。 所以当这只诡魔出现在夜的眼前时，这只诡魔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人形。 于是它发出尖锐的嘶鸣：“邪恶的入侵者！杀了它！” 轰隆隆。 无数魔力向着这诡魔涌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寻踪
夜有些郁闷。 这只诡魔出现的时候，他正吃饱喝足躺在黑岩上沐浴熔岩地火的温暖。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家伙迈着骄傲的模特步走了过来。 你来就来吧，没想到却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然后，它就做出那般奇特的反应。 干！ 你是来找死的吗？ 当这只诡魔发出呼叫时，所有的恶魔都已向它发起攻击。 这时候诡魔才意识到问题。 该死，我变成了人的样子。 对于恶魔而言，人就是最大的敌人——所以即便是在无法攻击的黑岩之上，也照样可以出手。 智商低下的恶魔头脑绕不过弯来，见人就杀。 诡魔知道不好，好在它还有办法。 这里还有许多其他恶魔，它第一时间变成刃骨魔眼中最具诱惑力的淤泥魔的样子——绝大多数恶魔不需要繁殖，跨物种交配不是出自繁殖的需要，而是出自无聊的需求。 刃骨魔喜欢淤泥魔，因为这是少数能承受它们利刃撕扯的恶魔。 但就算它变过来也没有。 夜懒洋洋的说：“出去！” 他拍了拍黑色巨岩，于是这只诡魔直接被排斥离开了巨岩。 这让诡魔大吃一惊：这个家伙竟然能够强制自己离开？这可是伟大的黯灭之皇定下的规则，除了黯灭之皇，没有谁可以在他的规则下动用任何强制手段。 这个家伙一定就是自己寻找的目标。 但可惜这话跟那些普通恶魔讲不通，它们只以为这是诡魔自己离开的，一个个纷纷跳出去追杀。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诡魔愤怒的发出呐喊。 可惜作为一只诡魔，它虽然层级高，战斗力却很一般。 而它一次只能变形成一种恶魔——刃骨魔没有出手，但是其他的恶魔可不会对它客气。 进化了的恶魔有不少已经可以掌控黑暗魔力，于是有的凭借自己强大的身体，有的凭借黑暗魔力，疯狂对着诡魔攻击。 但低级的本能更多的时候让它们喜欢用利爪撕裂，用牙齿撕咬，哪怕是走自然之道的恶魔，都依然无法摆脱对身体本能的利用。 它们如野兽般疯狂冲击，轮番撕咬着这只诡魔，直到将它彻底撕碎。 然后夜不客气的将胜利的果实抢了过来，大口吞噬。 第一个低语之森的来客，就这么消弭无踪。 “真是遗憾啊。”夜轻轻叹了口气。 他遗憾，不是因为这只诡魔的死，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法在这地方逗留太久了。 低语之森的诡魔找了过来，但只是第一批，也许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恶魔找过来，直到确定他。 现在夜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他正在明白自己的不同之处，也在明白这一切对于恶魔意味着什么。 “美女……我喜欢的是人类美女……那个形象……”夜低语着。 他记下了诡魔所幻化出的样子，依稀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是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这样可不行。 如果下次再遇到诡魔，再次暴露这点，那可能就是大麻烦了。 我该继续提升自己。 希望这只诡魔能给我带来一些帮助，至少不会重蹈覆辙。 他想。 混沌之躯在起变化，无数光影显现，幻化出各种形象。 这是……我内心中意识的写照。 修改一下吧。 也许能用来骗过敌人。 夜在心中塑造着，很快，一头全新的魅魔形象出现在心间。 ———————————————————— 夜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等待第二只低语之森的恶魔过来。 他希望能从那只恶魔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当然，这次他会小心许多。 在等待了不知多久，或许十天，或许半个月？该死的暗无天日的世界，无法确定时间的流逝，夜只能根据感官判断着，在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结论后，终于等到了低语森林的第二位来客。 这是一个章鱼模样的家伙。 淤泥魔的进化体态，拟态魔，可以变形成各种模样。 为什么我觉得我也见过它？ 就像刃骨魔一样，夜对这只拟态魔也有莫名的熟悉感。 这只拟态魔在见到夜后，停下自己的脚步。 它的一只触足形成空洞，震荡空气，发出沙哑的声音，这让它看起来象是用脚在说话：“你好，新升的夜岩领主。” “你好，你看起来也是一位领主。”夜回答。 “是的，我奉低语森林的主魔命令，来这里查询一件事。” “什么事？”夜问。 “随便什么。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要查询什么，呃，大概就是有没有入侵的痕迹。” “入侵？”夜奇怪：“谁入侵？” “还能是谁？那些邪恶的人类，他们正在入侵我们的世界，给我们带来了毁灭与灾难。”拟态魔挥动着它的触足回答。 “你是说，那些天空的彩光，是人类入侵的迹象？”夜有些明白了。 “是的。”拟态魔回答：“人类已经正式入侵了。他们的修士正在四处侵袭，毁灭我们的家园，摧毁着一切。这些罪恶的存在，宇宙的方面，恶心的肿瘤，致命的瘟疫……” 拟态魔从口中迸发出一连串的咒骂。 词汇量还挺丰富，夜想。 然后他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 “那你最好小心一点儿，前不久低语森林发生了一件怪事，有某种强大的死亡力量降临了，或许有某个邪恶的人类存在出现在了这里。”拟态魔很好哄。 夜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拟态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是魔王，甚至是皇以上的存在才能决定的。伟大的黯灭之皇还没有发布戒令，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黑死之王已经让我们清查低语森林一切异常动向。” 原来低语森林的主魔也只是个执行者，真正安排这一切的是黑死平原的魔王老大。 唔，那就更得小心了，魔王应该是涅槃级吧？涅槃……真有趣，涅槃是什么？为什么要叫涅槃，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留意的。”夜回答。 拟态魔没有离开，它又问：“前不久你有见过一只诡魔吗？” “抱歉，我没见过。”夜回答。 旁边一只巨力魔立刻道：“老大，我们不是杀死过一只诡魔吗？它的味道还不错，不过大部分都让你吃了。” 它一边说还一边舔着舌头。 该死！ 夜愤怒了。 这些愚蠢的手下，让它们杀戮是一把好手，不问命令，但下次撒谎的时候千万不能带上它们。 拟态魔惊讶的张大它章鱼似的嘴巴，八只触足同时大叫：“你竟然杀死了主魔的使者！” “吵死了。”夜叹了口气。 他缓缓起身：“杀死你后，就真的要搬家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入侵
与蠢笨者交流痛苦； 与狡诈者交流危险！ 这是夜得出的结论。 和那些蠢笨的恶魔交流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它们很难理解复杂的命令，更不懂得随机应变。 至少也要是小领主以上的恶魔，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少年人的智慧。 可就样也得看种群。 有些恶魔就算是晋升到大领主，无垢级别，依然是蠢蛋！ 但遗憾的是，这应该不包括低语森林的主魔。 所以在杀死这只拟态魔后，夜不得不踏上逃亡的路程。 幸运的是，杀死这只拟态魔后，他成功吸收了拟态魔的能力，让自己也拥有了变化的能力。 这些恶魔还真是极好的营养啊。 杀死恶魔可以获得对方的能力，不是他的天赋，而是所有恶魔都有的，只不过几率很低。 绝大多数恶魔杀死上万个恶魔都未必能获得。 但是夜发现，自己好像没这个限制。 他总是很轻松的就能获得自己需要的，只要自己想要。 不，不是获得。 而是唤醒。 感觉就好像自己原本就拥有这些能力。 但又有所不同！ 那是一种奇怪的，难以言表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的自己，本来就拥有类似的能力，但在本质上又有着天差地别的表现。 “我前世一定是个人。”走在苍茫的路上，夜喃喃自语。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一个还算有点出息的人……也许是某个强大的修士。” 不过，要怎样的强大，才能让人类保持一定的意识转生为魔？ 正反两界的差异可是极大的啊。 反界？ 我为什么会认为这是反界？ 我怎么知道差异大？ 不，我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些。 我到底为何而来？ 夜迷惑着。 他突然停步。 仰头望向苍空。 天空中，又是一片彩色流光划过。 最近这些日子，彩光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可惜夜还不清楚，这些彩光和人类的关系，但他现在关注的也不是这个。 他关注的是黑暗深处。 当彩光出现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陷入动荡中。 那无限的生机，对于恶魔而言，却如死亡的瘟疫一般…… 借着天空彩光的机会，夜的手中再度出现了那朵娇艳欲滴的花瓣。 它含苞欲放，生机无限。 下一刻，它在夜的手中盛开。 周围所有的黑暗与阴霾，都为之退却…… “真有趣，为什么这里的力量进入正界后，会成为瘟疫，而正界的力量在进入这里后，也会成为瘟疫？”夜喃喃道。 他已经开始习惯自己莫名而知的事，已知之事不可追，未知之事方可穷。 答案！ “我是来寻找答案的。”夜似乎又明白了一些，嘴角现出了微笑。 彩光消失。 盛开的花儿也随之收起。 夜又继续踏上了寻觅的步伐。 —————————————————— “杀！” 清冷的喊杀中，一片涤荡之阳耀舞乾坤。 随着池晚凝一袭云袖舞动，周边的恶魔尽数被其毁灭。 屹立天空中，池晚凝看着周围败退的恶魔，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片区域的恶魔解决了。”死獠飞过来汇报。 “准备净化吧。”池晚凝道。 死獠点了点头退开。 随后就是一片生命之光和煦的散开。 所到之处，黑暗退散，魔力消亡。 这比在正界猎杀恶魔，竟然还要轻松得多。 是的，在这里，所有的恶魔，还有那些浑浊污秽的魔气，都在惧怕它们。 正道之光照耀，所到处灰飞烟灭。 只有那些真正强大的恶魔才能抵抗，但是这一次的侵袭，是整个正界凝聚了所有强大修士的存在发动的攻击，至少在初期，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但池晚凝知道，顺利只是一开始。 反界很大，与正界的千万星界不同，反界的数量其实有限，据说只有九百九十九个魔界，合称千魔界。 唔，与千机殿到是有些异曲同工。 但是每一个魔界都无比庞大，而他们却只能一个一个的攻打过去。 现在各处魔界应该已经开始了总动员，也许要不了多久，真正的正邪大战就会展开。 但不知为什么，池晚凝心中总有一丝疑惑。 不是说，进入反界，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威胁吗？ 不是说，修士很难抵抗反界魔气的侵蚀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进入这里，却可以如剧毒之瘟般尽情散播？ 仿佛被感染的只有他们，而不是自己。 这与当初宁夜收到的警告完全不同！ 宁夜…… 他都已经失败了。 没有进入反界就失败了。 不，还没有！ 池晚凝迅速镇定心神。 她坚信宁夜还没有死。 不是因为宁夜最后说的话，而是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作为他的妻子，池晚凝了解这眼神。 那是一种自信，是一种决绝，是一种不放弃…… 尽管从这眼神中，池晚凝还看到了不忍，痛苦与犹豫，但她也看到了坚定。 那是千年的夫妻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让池晚凝坚信，在世间的某处，依然存在着希望。 是自我欺骗也好，是坚信不疑也罢，这种信任池晚凝都不会放弃。 毕竟那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不仅她如此，公孙蝶，琳琅天，甚至还有其他人也一样。 他们追随宁夜这么多年，建立起的信任，甚至敬仰，并不会轻易消亡。 他们也不是信仰天道的人，他们只信仰宁夜。 宁夜，他一定留下了希望的种子。 但是这一切，终究只能埋藏在心底。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唯有战斗。 直到某时，某刻，奇迹的到来。 生命的光在大地回荡，将魔界净化，很快，这片区域就变成了一片生机盎然之域。 “寂寥之域净化完成。”手下修士来报。 “走！”池晚凝低叱一声，天蚕修士们已向着前方飞去。 此间魔界极大，分有二十多个魔狱，每处魔狱都有魔皇守护。幸运的是他们来的快，暂时对手还没联合。不过当他们赶到下一处魔狱时，发现这里的恶魔大多都已退去。 恶魔们已经开始集结了，放弃了魔狱，甚至放弃了这处魔界。 “后面的仗要不好打了。”铁狼叹口气。 “管他呢，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死獠呛声道：“她舒无宁不是牛逼吗？就让她去解决好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花开花谢（上）
苍茫大地上，夜孤独的行进着。 他的形体已经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狰狞的双角正在收缩，利爪也渐渐收回，形象正在变得越来越温驯。 但这不意味着他正在变成人。 事实上，夜感觉自己正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 就好像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灵魂层面，有无数的道则光华，凝聚成人之形象，浩瀚，神秘，看不清面容，若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肉身为魔，力量凝聚，魔纹初显，微光黯淡，却又坚挺无比。 感觉上是如此的不协调，不兼容。 双方在互相拉扯，彼此影响。 灵魂强大而遥远，肉身弱小却近在咫尺。 就仿佛有某个强大的修士要夺舍自己，但是因为天时地利的关系，虽然只是一个弱小的新生恶魔，却也无法夺舍成功。 内心是欢迎这种夺舍的。 一个名词响起：归来。 但是意识中还有一个声音却在告诫自己：不可归来！ 这是从哪来的声音？ 不，或者说是从哪来的感觉？ 夜不明白。 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做？ 想要追寻答案，但是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成人？ 成魔？ 还是…… 夜仰望苍空，一时找不到答案。 他正自彷徨，却看到远处一个全身缭绕着黑色火焰的黑盔巨剑的家伙走了过来。 这是…… 夜仔细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对方的来历。 真有趣，我对人界很熟悉，但对魔界，却没那么熟悉。 这时那个黑盔大剑武师般的家伙已经走了过来，它在夜的身前站定，发出金铁摩擦般的难听声音：“这里是幽寒古堡领地，不是你可以来的。离开这里！” 夜看看它，问：“你是什么魔？” “与你无关！”那只盔甲恶魔已举起大剑。 看样子要砍下来了。 “那么好吧。”夜喃喃自语了一句：“杀了你，自然就有答案了。” 大剑刷的劈下，掀起一片玄色光华。 夜却只是缓缓抬手。 用手去抓那大剑。 大剑落在夜的手上，扑！ 他的手掌被切开了。 夜也没有在意，仿佛这手爪不是自己的一般，只是看着嵌在手中的巨剑，道：“暗血剑魔，由刃骨魔晋升而来。也算是个……万法境，哦不，小领主。” 扑！ 巨剑继续前劈，砍开他的手臂，直接砍到肩膀处。 “有点痛。”夜继续呢喃。 灵魂深处，那伟岸如耀阳的元神发出咆哮，仿佛在为夜的遭遇而焦灼。 让我进来！我可以帮助你轻松捏死这个家伙！ 仿佛远古的呼唤在心底响起。 但是夜却摇了摇头：“不，这是我要走的路。” 巨剑再劈，从肩膀砍到了他的胸口，暗血剑魔全身魔气升腾：“成为我的食粮吧！” 夜却只是茫然看着对方：“食粮？是的，你是我的食粮。” 随着这说话，就见那巨剑咔嚓一下，骤然分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消融了一般，一点一点涌入夜的身体中。 暗血剑魔愕然，他想收剑，却发现自己已经收不回去。 一股奇特的力量吸引着，仿佛一个漩涡般。 在那被它劈开的伤口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黑洞。 “无极之道！”夜说。 下一刻，暗血剑魔“啊”的惨呼着，整个身体化作一片魔焰，轰的涌入夜的体内，再不见影踪。 夜的气势也微微增长了几分。 低头看看自己，伤势再无，只是那构成这魔躯的魔纹，又多增添了几道。 “不！”同时发出呐喊的还有那缥缈之元神。 “这就对了！”还有那无形中的另一个声音。 仿佛灵魂在这刻分成了两半，若天使，若恶魔，交互挣扎，相互矛盾。 然而夜并不知道谁是天使，谁是恶魔。 照理，我应该相信自己的前生之灵才对吧？夜想。 但我现在是魔！ 魔，不走正道！ 他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獠牙。 然后他向着那幽寒古堡走去。 古堡就在前方。 有若寒冰铸就，在这熔岩荒漠之地，形成一片冰雪之域。 难得罕见。 脚步踏在冰结的地面上，发出嘎嘎的声响。 当他来到古堡时，古堡中已冲出一大群的恶魔。 为首的，是一个铁青色，有着一只畸形巨手的霜魔。 它就是这里的领主了。 霜魔的脑袋就好像新手冰雕师的作品，做工简单而粗糙，眼睛，耳朵，还有其他器官，只要是成双成对的，基本都是错位的，或者畸变的。 这让它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只霜魔领主看着夜，它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但它并没有害怕，反而发出一丝狞笑：“你不错，我会杀了你，或者被你杀掉我。” 它说着挥动它的大手，让所有的恶魔后退，自己则站了出来：“这会是一场公平的比拼。” 这让夜有些好奇：“我以为你应该能感觉到，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有什么关系？魔之世界，死亡才是正途！”霜魔傲然回答。 死亡才是正途？ 夜咀嚼着这话，然后他说：“也许吧。吾等都是无生之魔，天赐之命，生非永恒，死为正道。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越是智慧的恶魔，越是会怕死呢？” 霜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它愤怒道：“还不是因为那些反界的侵蚀！它们让我们畏惧死亡，让我们忽略本质。你这新生的白痴，死亡从不可怕，生命只是过客！回归正道，空寂与虚无才是唯一之永恒！来吧！” 他说着冲了上去，扬手处，冰霜泛起。 任由冰霜覆盖自身，夜在那刻化成了冰雕。 看着他完全不反抗，霜魔得意大笑：“看来吾之终点还没有到！死吧！” 对着冰雕的夜一拳轰出。 卡！ 畸变的重拳轰在冰雕上，冰雕未碎，只是冰屑却开始席卷，将霜魔领主的手臂冰封住。 霜魔微微一愕。 冰雕面部的霜冻消融，现出夜的面容。 他说：“你说死亡才是正道，却在力求胜利，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那正是吾等存在之本质！”霜魔咆哮着再度激扬冰雪，覆盖而出。 “是吗？也许你是对的，我想我找到了一些答案。”夜微笑。 漫天冰霜起，夜却只是在笑。 一朵花儿悄然绽放。 花起，花落。 万物盛辉。 霜魔湮灭。 天边没有七彩流光，但是这一次的花起，却没有惊动任何大魔。 冰霜世界化生自然后，万花繁茂，却又在下一刻，在夜的一声叹息下，悄然消逝。
第二百六十九章 花开花谢（下）
从这天开始，夜就不断的游走在这片魔渊世界的领土上。 他走出暗魔领地，经历了幽寒古堡，白刃沙滩，亡魂谷地，黑水之林，直到来到一片巨大的沼泽附近。 沼泽是一片紫红色，那是鲜血与泥土混染的颜色。 亡血之泽。 在魔界，你很难看到红色的鲜血。 但是这片亡血之泽，所有的血液都是红色的。 腥红之血。 当夜来到这里时，这片腥红之血混杂着大量的泥浆，形成一个巨型泥浆魔。 这便是亡血之泽的大领主了。 这是相当于无垢境的存在，实力很强，如果靠现在的自己，夜知道不是对手。 “不过，杀了你，我就能成为无垢境了。”他说。 “你说什么？”亡血领主有些疑惑：“年轻的恶魔，我没有见过你。但我不是你可以挑战的存在，离开这里，你还有大好前途。” 于是夜说：“为什么你不认为死亡才是正道？” 亡血领主呵呵笑了起来：“死亡？正道？不，年轻的恶魔，你根本不懂。你太年轻了，所以你有远大的志向。但只有真正经历过，你才会明白。那些遥远的追求，毫无意义。那不是你我这样的存在可以企盼的。” “原来是这样么。你是属于知足守成的那类……甘于平凡。”夜说。 亡血领主愤怒了：“你在羞辱我？” 夜却轻轻摇头：“不，我只是在理解死亡的意义。所以，我是否可以这样想，也许死亡是这世间的正道，但不是随便什么样的死亡都有意义。” 亡血领主愕然。 它摇头：“你为什么要这么追求这些答案？它太缥缈了。” “因为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夜回答：“生与死，黑与白，善与恶，正与反……一切既然存在，便必有原由。这就是平衡！” 说着夜仰头看天。 天空中，又是一片流光划过。 那是生的力量，带来的却是死亡。 面对这样的死亡，恶魔们的反应却是愤怒与疯狂！ 亡血领主愤怒了：“你不配！” 无尽鲜血向着夜卷去。 “配与不配，都要走下去才知道。”夜轻声说着，一朵花再次绽放。 当这生机出现时，亡血领主颤栗了：“不！这不是我该灭绝的时候！” “你放弃了通往最终的道路，又何必在意哪里是你的终点？”夜随口说着，轻轻一指。 花开。 亡血领主那庞大的生命能量涌入花朵之中。 花收。 进入宁夜的身体。 花谢。 大量的魔力反馈，夜的魔躯再度魔纹暴涨。 他的身体没有变化，只是力量却更加凝聚。 但夜却不在意。 他不在意力量，只在意那些魔纹。 它们在身体中涌动着，如黑色长河流淌，而元神处，却是一片无尽的白色长河涌动。 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相比那白色巨河，这黑河还是如此的孱弱。 元神再度发出怒吼：“不！不要让魔力控制你！” 另一个声音也在低声的呼唤：“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 “尽头！”夜低喃：“尽头……是的，应该走到尽头。证道在神，证道在骨。”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那些魔纹便深深的镌刻在了他的每一寸骨骼上，形成了鲜艳而诡异的花纹。 宁夜摊手。 花朵再现。 只是这一次，红花变成了黑色的花。 魔之花。 随手一丢，那魔花飞入亡血沼泽的上空，澎湃魔气下，整个亡血沼泽便掀起滔天巨浪，化作一片魔花之海。 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从花海中升起，接着是更多的黑莲。 每一朵黑莲中，都孕育着一个小小的恶魔。 这是不输于魔界应有的诞生方式，却在这刻出现了。 它们在沉睡，但很快就醒来。 不过和那些从蛋里跳出来的恶魔不同，它们并没有相互厮杀，而是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然后，它们悄然开始变化。 有一些恶魔莫名消散，变成花种一般的存在，随着风散去，还有一些则化成新的魔花，扎根地下。 更有一些魔花，演化出新的生命形态。 花海中，一些蜂蝶开始起舞，纷纷扬扬。 生命的演化在这刻出现跃迁的形式，从植物到动物，只是一年之间。 “可惜，你们现在还不能长久存在。”夜说。 于是随着他的说话，所有的魔花与蜂蝶同时呼号着相互厮杀起来。 魔花张开花盘，有若恐怖的大口，根茎缠绕，有若触须，蜂蝶们放出剧毒的烟雾，那些还没有变化的小恶魔们则用利爪撕扯…… 魔界常见的杀戮再度展开。 它们互相杀戮，互相吞噬，很快就消亡殆尽。 大地变成一片残花败柳，蜂蝶消亡，魔种不再。 只留下了一只魔螳螂。 它是最后的赢家，大概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但是全身却萦绕着浓密的魔气。 一只无垢级别的魔物。 夜的手一招，这只魔螂飞到了他的肩上。 夜对着魔螂点出一指，说：“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吞噬，去成长，去融合，去尝试一切可能。” 于是那魔螂拍击着翅膀飞起，绕着夜飞了一圈，然后离去。 目送魔螂离开，夜笑了笑。 他说：“这里的一切，终将重现。” 说着他再度离开。 现在他要去寻求更强大的目标了。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就是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 黑魔古堡。 这是一座坐落在黑死平原上的古堡，它通体黑色，影影绰绰。 如果你身在古堡中，你会发现，古堡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没有建筑，没有任何真实的物质，只有那蒙蒙的黑色虚影。 这让它看起来就像是某个投影的存在。 但它并不是投影。 黑色就是它的材料，魔气就是它的支撑，无数的怨魂就是它的图案，而那端坐在古堡正中上方的黑色扭曲之物，就是这座古堡的真灵。 黑魔。 它就像一团永久不散的怨灵，永远都处在扭曲之中，时不时就释放出凄厉的哀嚎。 当哀嚎出现时，说明黑魔的心情还不错。 但是现在，哀嚎消失了。 黑色幽雾凝现，化作一张惨白的脸。 这惨白大脸只有一颗眼珠，通体赤黑。 然后是缥缈之声传至：“亡血之泽出事了，有大事在那里发生。铁裂，去那里看看！” 随着这话语，古堡外，一片灰烬战场上，无数的碎裂兵器咔嚓嚓扭动起来，自发组合，形成了一尊破铜烂铁般的甲胄。 甲胄内空虚无物。 这深黑色甲胄向着亡血之泽的方向走去，所过之处，万物成灰。
第二百七十章 成长（上）
魔界无岁月。 心中有年华。 伐魔之战一旦开始，便是无尽的战斗。 池晚凝不知已战了多久，杀了多少，没有任何入魔的征兆，反倒是一路所向披靡，魔者尽数溃败。 恶魔不畏死亡，它们总是蜂拥而来，成群送死。 但恶魔又仿佛是杀不完的，杀完一波又来一波。 幸运的是，净化可以有效解决这一切。 每当一处魔界被净化，这片土地就再不会滋生任何魔物。 池晚凝没有入魔，只是感受到了内心的麻木。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到的目的。 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奉天意？ 但是天意又为何如此？ 有太多答案想不通，困扰也便不断滋生。 今日，又是一场大战结束。 池晚凝立于那片血腥旷野的天空，眺望无尽的魔尸。 圣辉荡漾下，所有的魔尸尽数消弭，一块新的净化之地正在出现。 “琳琅，我们进来到现在，有三年了吧？”池晚凝悠然问。 琳琅天飘然而至：“差不多吧。魔界无日月，难辨时光流痕，唯靠心辨。” “但这心，却未必能辨得清楚。”池晚凝轻声自语着。 “你还在想夫君？”琳琅天问，她能理解池晚凝，因为她自己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夫君还在世。”池晚凝轻笑：“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琳琅天思考了一下，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好像遇到了一桩奇怪的事。” “是不是时常觉得有人在你耳边低语？”池晚凝道。 琳琅天诧异：“你……” 池晚凝轻笑：“一切所觉，皆非无由。蝶儿也是如此……但只有我们三个。” 琳琅天眼中现出奇异光彩。 她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是……可是我听不清那说的是什么。” 池晚凝便叹气：“我也听不太清……仿如梦中呓语，一觉醒来，全然无知。” “那可该怎么办？”琳琅天问。 池晚凝微笑：“最初只有感觉，如今已有声音。顺着现在的路走下去，若路是对的……那就早晚能听清的。” 现在的路？ 琳琅天茫然：“现在的路，是舒无宁的路。” “谁知道呢。”池晚凝回答：“有些路，不走到尽头，便说不清结果。” —————————————————————— “啊！” 夜猛然坐起。 他抱着头，望向天空。 一片流光溢彩再度闪过。 心中泛起的却是几名影影绰绰的女子形象。 那形象，婉约如梦，美好如诗，但是带给夜的心灵的，却是巨大的惊恐。 夜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惊恐。 “有问题。”他喃喃自语。 夜感觉到了问题，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但内心中那个模糊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他必须做些变化了。 可变化是什么？ 该如何变？ 他不明白。 一定有什么东西指引自己。 一定有什么事物指明方向！ 他茫然四顾，然后他看到了一具甲胄向自己走来。 那是…… 夜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对手是什么，只能感觉到对方很强大。 毫无意义的强大！ 夜想。 甲胄已然走近，在夜的身前站定，然后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那是由无数破碎的断剑连接而成的一把奇长巨剑，大概是因为拼接的过于粗制滥造的缘故，使得剑身狰狞处处，说是剑，看起来更象是一个从头到尾到是利刺的狼牙棒。 真正值得在意的，不是剑，是凝固这一切的力量。 “魔道……”夜低喃。 大剑落下。 夜抬手，狼牙大剑落在他的手上，血肉激扬，竟是瞬间摧垮一切，只现出一只森森白骨之手。 夜看着自己的白骨之手，魔纹闪耀，他摇了摇头：“毁灭的力量。” 轰！ 大剑再劈。 白骨手指轻挑而起，无数骨节催生而出，攀附在狼牙巨剑上，竟然连在了一起。 甲胄低了下“头”，算是看了一眼这状况。 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不在乎，只是下一刻，甲胄内呼啦啦飞出无数残片。 金铁之鸣大作。 “金行之道，很粗浅呢。”夜继续自语：“你不是恶刹，你还没晋升到那步。” 他说话的时候，那些铁片已完全扎进了他的身体，黑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夜已道：“证道在骨！” 就见那些残片咔啦啦全部碎裂，顷刻间化成无数魔纹，映入夜被扎开坦露的骨骼之上。 “所有的敌人，都只是你成长的基石。”夜所着手一挥，那甲胄便怦然炸裂，仿佛一个小空间被爆碎，无数金属飞涌，却又全部化作金行魔纹，映入夜的体内。 那甲胄再没了支撑的力量，摇摇欲坠。 “还不够！”夜双目一瞪。 他本想直接击杀，但那一刻，心中突有所感。 仿佛某个存在在给自己提示。 就在正式击杀之前，夜做了一件事。 一指落下，一片幻象自生。 黑魔古堡凭空浮现。 下一刻，甲胄彻底湮灭，荡然无存。 夜已明了：“原来是黑死平原之主。它让你来查此间，你就直接杀？果然恶魔的处事方式从来都是如此简单。这样也好……” 夜低笑一声，径自向黑魔古堡而去。 正界约一日时间，夜已来到黑魔古堡，径直出现在古堡内。 望着那黑色扭曲之物，夜说：“是你让那个家伙来杀我的？” 黑魔之声隆隆：“亡血之泽的事，和你有关？” 夜没有回答，只是道：“不是亡血之泽，是黑死平原。” “吼！”黑魔咆哮声起。 无边黑暗已笼罩而下。 “黑色……真有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夜微笑。 他出手，一片白光升腾而出。 黑与白在这刻交融，轮转腾空，交相辉映，竟形成了黑白两仪图案。 “怎么可能？”那黑魔大叫：“你不是魔！” “我就是魔！”夜回答。 然后他一笑：“人与魔的区别，有意义吗？” 轻轻摇头：“不，毫无意义！人就是魔，魔就是人，终不过是正反两面罢了。黑白太极圆融？没有意义！” 他说着一指点出，那黑白太极图已怦然破碎。 伴随着破碎，黑魔领主凄厉嘶啸着化作尘烟消散，而夜的身体里，一轮轮魔纹再度增加。 看看自己，夜不满意：“还是不够！看来……只能屠遍魔界了。” 他说着飘然而出，只是此间平原上，一朵朵黑茎白莲悄然升起。 花开花谢。 一如夜之所言，问题不再是亡血之泽了，而是黑死平原，并向着整个黯灭之狱蔓延……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成长（下）
从这天开始，夜进入了疯狂杀戮模式。 他一路行至，遇魔杀魔。 将恶魔之杀戮本性发挥到极致。 夜开始有些喜欢这样的世界了。 因为在这里杀戮，没有谁会管你正确与否。 无论有没有智慧，恶魔的本性都是倾向于毁灭的。 毁灭他人，或者毁灭自己。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麻烦的话，那就是夜的击杀总与其他恶魔不同。 他所到的地方，整个环境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 生机在复苏，又消亡。 生死轮回演化，新生生物层出不穷。 魔界既没有得到净化，也没有回归本相，而是向着一种更加说不清道不明的方向而去。 混沌！ 虚无！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夜的晋升格外有效。 普通大恶魔通过杀戮得来的提升，是不太可能直接叠加的，吸收一个恶魔的同时，更多的是流失，是魔纹的回归。 但是夜不同。 他若杀一个魔，那就是得到它的全部，除非是他自己不想要的。 如果这是打怪升级，那么别人是打一百个怪升一次级，后面还要随着级别增加而调高数量，夜却是打几个就能升级，数量也是不需要调高的，只要找些够级别的打打就行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限制，那就是夜只能对新鲜的，没遇到过的，有自己不拥有的魔道的恶魔感兴趣。 当一只恶魔被他吞噬，消化，吸收，理解的时候，就意味着这只恶魔的秘密几乎都已为他掌握。再遇到同类的恶魔，就几乎没有价值。 他只索求于道。 所以对于夜来说，杀一百个同样的恶魔，不如杀两个不同的恶魔。 这使得夜不断的扩大自己的行进区域，不断的寻找新生的各种魔物。 为此夜走遍了黯灭之域的各个角落。 从出生到现在，按正界时间算，过去了应该有五年左右。 夜已游历过绝大多数区域，基本是该区域的所有恶魔都尝过鲜了。 知道了从领主以下阶层再难有什么收获后，夜便去挑战了那位黯灭之域的魔皇。 那也是夜经历的最艰难的挑战。 他没有使用混沌之花，而就是凭借自身的力量与之抗衡。 他们打了整整三十天。 这位魔皇动员了超过十万恶魔去冲击夜，但是夜便如海浪中的礁石，任风吹雨打巍然不动。 这让那位魔皇都惊悚了。 它说：“你我都是智慧之魔，没有必要生死对决。人道入侵，主宰们已下达了征召令，很快此处魔界也会加入。你我应当联手对抗人道！” 夜不为所动：“你太弱了，没有资格参与那样的战争。” 黯灭魔皇愤怒道：“你懂什么？人道正在白化吾界！大能对决，部下侵蚀。我们不需要去对抗那无宁圣主，我们要杀的是她的那些手下。她的手下每白化一方魔界，我们的力量就会削弱一分！现在磐蛇主宰他们还在和无宁圣主，无极圣主他们对抗，分不出手来对付。正需要我们的力量！” “那你就更应该贡献自己。你死了，我会更强大，一个顶级的强者，比十万喽啰更有意义！”夜冷酷无情的说。 “混蛋！”黯灭魔皇愤怒的发动它所有的黯灭之力，甚至连它的手下都不放过。无数恶魔哀嚎着死去，魔纹凝聚于黯灭魔皇之身，让它的身躯更加庞大，若山岳降世。 巨掌下沉，一指戳地，若天柱之击。 “皇级！果然都一样啊。”夜讷讷自语着。 如今所有的事物在他眼中，都是那么平凡，这庞大如山的魔躯，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威慑感，只让他感觉是一头大肥猪。 应该能吃得很饱了。 不过可惜，杂质太多。 无所谓了。 夜随手一挥：“你的级别高，我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才许你撑到现在。但你都这样了，我若不让你死的服气一些，到显得我小气。” 说话间，黯灭魔皇发现自己的魔躯忽然一震，身体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那是种子。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它身体里快速发芽。 疯狂而贪婪的吞噬着它所有的力量。 “不，不！”它疯狂大喊。 “魔者，向死而生，何需畏惧死亡。拥有智慧，懂得畏死，或许就是恶魔最大的不幸。是时候返本归元了。”夜说着手一抬，一朵鲜花在黯灭魔皇胸口绽放。 黯灭魔皇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它感受到了。 魔力的流逝，生机的流失。 一切都在流失，唯有那无尽的魔纹向着夜的身躯涌去。 他吃惊的看夜：“你不是皇级，你到底是什么？” 他无法理解，夜只是一个普通的恶魔领主，为什么就能杀死它？ “皇级？”夜想了想，摇头笑道：“我不在你们的境界划分中。” 黯灭吃惊的张大嘴巴，又一朵花从它口中出现：“人道……” “不是……” “魔道……” “也不是。” 什么都不是。 那一瞬间，黯灭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竟然笑了：“我知道了……非人，非魔，你是……混沌！” “这回你说对了。”夜扬眉：“所以，你知道混沌？” 黯灭魔皇的身体快速枯萎着，但它的脸却现出了笑容。 它说：“混沌再现……吾将重归本源……” 随着它的说话，黯灭魔皇消逝无踪。 一道暗光出现，夜知道，那是黯灭的魔纹精髓。 就在他要抓捕的那一瞬间，心中忽然微动。 就像是某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让它走！ 夜目光微凛，陡然对着那暗光一指，一点印记落在暗光上。 下一刻，暗光怦然消散，消逝无踪。 就这么没了。 就连夜的印记也随之消亡。 看起来，自己好像是做了无用功，白白浪费了什么。 这让夜大皱眉头。 可就在这时，心中一点光辉却随之亮起。 那瞬间，夜的瞳孔放大。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下一刻，他突然出手，扯掉自己的一支臂膀。 那臂膀落于空中，魔力涌动。 随后就听一声咆哮，一只黑白相间，头角峥嵘的巨兽，已出现天空。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所谓的黑白相间，就是两种力量的凝结。 黑色的魔力，白色的灵力。 交相融合。 随后刷的一下，彻底交融在一起。 再无非黑白，巨兽消失不见，只是天空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只有眼睛，就这么凝视着夜。 “去吧！”夜说。 于是那双眼睛消失。 于此同时，亡血之泽附近，一只已经成长成巨兽的魔螂刚刚杀死一只恶魔，正在吞噬着它的身体。 它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仰望苍空。 在发出一声尖啸后，背后双翼飞起，同时向着天空飞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混沌来袭（上）
虚空之渊！ 一场仙魔大战正在这里展开。 主宰级别的大战。 仙界以舒无宁，无极道主，观星道主三大主宰为首，面对的则是魔界的三大主宰，无回魔主，无生魔主，无常魔主，无常魔主也就是磐蛇主宰，它的真正本名其实是这个。而在反界三大主宰中，最弱的也是他。 无常魔主本体是一条大蛇，故名磐蛇，而无生魔主看起来到却是无数恶魔的凝聚体，全身都是恶魔尸骨堆积而成，其形庞大，尤如星界，若是观其本质，会发现连心脏都七八个，难怪当初会往正界丢自己的心脏了。 至于最强的无回魔主，本体就如一片虚无，完全无法看破真身。 但实际这就是他的真身，作为主宰，成就大道，证道在骨，所以他代表的就是魔道，它的身躯根本就是魔之道则构成。 与他战斗，便仿佛与整个反界战斗。 然而舒无宁也不差，天道主宰，正道加持，气运恢宏，同样是道则密布。 象这样的存在，凡人哪怕是看上一眼，都能获得无尽加持，成就恢宏伟业；但若运气不好，看的是无回魔主，那边从此彻底沉沦黑暗，癫狂成魔。反之，若是恶魔看一眼舒无宁，则可能褪化魔性，立地成仙。 正是因为如此恐怖的存在，所以他们的交战之所，不在魔界正界，而是在虚空之渊。 这里是无尽的黑暗，是万物的终点，是一切之终极。 在这黑暗之中，唯有一扇光门永固。 那正是舒无宁他们通过之处。 从进入开始，舒无宁三主宰就和魔界三主宰展开了战斗。 当其他仙人攻城拔寨的时候，偶尔还有休息的时候，主宰间的对决却仿佛永无宁日一般。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但是以主宰之威，象这样在打上一万年，只怕也分不出结果。 所以真正的决胜之地，反而是在下层。 光暗道则对撞，不断闪现出七彩之流光，冲刷过整个反界，在各个魔界的上空闪现。 那正是这流光溢彩的由来。 无回魔主魔气盘卷，舒无宁则轻描淡写。 大概是有些烦了，无回魔主道：“舒无宁，放弃吧，你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虫，找回自己的命运，不要受命于天，那才是你的正道。” 舒无宁冷笑：“我顺天应命，道心坚固，要是被你这么几句话就给策反，也配称天命之子？” 无回魔主笑道：“是的，这就是为什么天道要一次次考验你们的原因。它在给你洗脑，让你坚信天道。但是你来了，你也看到了……仙界进入魔界，并不会被魔界侵蚀。反过来，是你们在侵蚀我们！天道在欺骗你！” 舒无宁冷笑：“天道也从来没说过会被魔界侵蚀，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判断。但是魔气不侵蚀，魔性却侵蚀。无回魔主，你敢说，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不是侵蚀吗？更有甚者，若无天道加持庇佑，你敢说，这反界之魔，就真的不能侵蚀吾等了吗？” 听到这话，无回魔主叹息一声：“果然一切都是计算好的。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逻辑，通过天道之考，心志坚定。气运庇佑，魔气不可侵，心志坚毅，诱惑不可动。无论如何，都是动摇不得你的意志的。可就算如此，你是棋子，乃是事实。” 舒无宁长笑：“我知道我是棋子啊。天道之子，不是儿子，不是女子，便是棋子！天不逛我，吾自为之，心甘情愿，何错之有！” “天不逛你？若是如此，那宁夜又是如何死的？”磐蛇冷笑。 舒无宁心中一颤，不过随即哼道：“天道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放弃了。你这话，影响不了我。” 是的，影响不了。 其实这些话，有些早就说过了，若能说通，也早便说通了。 舒无宁一生经历，遵师追天，奉运而行，关于天道法则更是形成逻辑自洽，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成就如今之战？ 那无生魔主已道：“不明白的永远都不会明白，又何必与她浪费唇舌。” 观星子便道：“尔等若明，又何不主动说一说。” 舒无宁面色一沉：“观星子，魔主之言，岂可轻信！” 观星子微笑：“吾一生所求，知所当之。仙界有所知，魔界已有所知，相互交流一番又有何妨。” “荒谬！”舒无宁厉声道：“魔头狡诈，言出无状，他们的话也可信？你非天命，不受天佑，有吾再次，方得抵抗。莫受蛊惑，否则我也未必救得了你！” 观星子道：“正因非是天命，方得自在从心。无回，你觉得呢？” 没想到无回魔主却冷笑道：“天命不可违，你想知道，也不代表我就要告诉你啊。” “什么？”观星子一怔。 他给了对手机会，对手却自愿放弃。 那你之前说这许多屁话作甚？ 不过想想也是，若无回魔主愿说什么，它的确早就说了。 所以，有些事以前没说，现在也不会因为观星子一言便道出。 反倒是无极道主，凝声道：“天命不可违？尔等也有天命？” 无生魔主笑道：“凭什么就没有？早就跟你说了，天道不可信！” “何命？”观星子无极道主同声问。 舒无宁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三大魔主却只是冷笑，同时道：“死后自知！” 于是无尽洪流再起，说到底，终究还是战斗决定一切。 可就在这时，远处骤生异象。 六大主宰同时看到，一朵花儿自虚空中生成。 这花来得诡秘，在六大主宰对决之空间中出现，却竟完全不受影响。 就连六大主宰之力席卷，可毁万界之力，竟都无法动摇分毫。 这是什么情况？ 舒无宁等人都诧异了。 幻象？ 别开玩笑了。 以主宰之力，什么样的幻象能骗他们？再者幻象亦有根基，主宰威能下，总一万个圣人施展幻象，也是纷纷消亡的结局。 内心正困惑不解。 无回魔主却惊叫出声：“混沌之花！竟然是混沌归来！” “混沌归来兮！” 那一刻，三大魔主同时高呼。 让观星子等人不解的是，这呼声既有兴奋，又有恐惧。 仿佛有什么大恐怖要降临，却带着极度的欢喜，矛盾之极！
第二百七十三章 混沌来袭（中）
“你说什么？” 一处魔界，池晚凝吃惊的看着凤仙珑。 凤仙珑很平静：“天命主宰的消息，要我们立刻狂乱之界追查。” “查什么？” “不知道。” 池晚凝等人也被气乐了：“不知道？不知道那还查什么？” 凤仙珑回道：“狂乱界出了异常状况，三大魔主正在派魔军前往那里，动向不明，目的不明。主宰要我们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要查个清楚。” “是要阻止？”池晚凝问。 凤仙珑摇头：“她没说。” “那算什么？”公孙蝶也怒了。 舒无宁是什么意思？ 凤仙珑叹口气：“好像她也在疑惑什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让我们追查，尽快查清楚，至于魔军动向……先不要阻止。” “你在开玩笑？仙魔不两立，吾等即去，若有遭遇，如何自处？”公孙蝶没好气问。 凤仙珑摊手：“反正此事主宰极为重视，怎么做就是咱们的事了。” 公孙蝶继续发牢骚：“她舒无宁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天命之子，一切尽在掌握，现在出了什么事，竟然还能让她乱手脚，连如何下命令都不会了。” 听到这话，池晚凝却目中生辉：“等等，蝶儿！” 公孙蝶诧异看她。 池晚凝凝神思考着，只是她这思考的样子有些奇特，微微侧首，到仿佛是在倾听什么。 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内心中的感觉却正在强盛。 脑海中突然泛起一句话。 那是宁夜说过的话： 有些事，能力做不到，思考可以做到！ 让舒无宁都疑惑的事？ 让舒无宁都无法下达明确指令的事？ 让一切尽在掌握的天命主宰都要追查，让所有主宰都关注之事…… 池晚凝的身体微微颤栗着。 那一瞬间，公孙蝶也明白了。 琳琅天也明白了。 三女互相看着，忽然同生笑颜。 她们异口同声：“去便去！” —————————————————— 狂乱界有五大域。 灭了一个还有四个。 所以夜一路不停的前往下一处。 他有种感觉，就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是我太急切了？ 也许我该等一等，继续再成长一段时间，然后再那样做。 可是不对！ 内心中的呼声更加急切。 时间不多了！ 明明还有十万年。 时间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 十万年又是什么？ 夜不理解，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加快着。 事实上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变化。 狂乱之界的恶魔正在增多。 许多他从未见过，应当是从其他魔界过来的恶魔出现在这里。 它们浩荡成军，阵容鼎盛，不象是临时组合，更象是战场上调过来的。 不仅如此，夜甚至还收到了征调令。 是的，狂乱之界的界主发出了征调令。 狂乱之界在反界大后方，还未受到战火波及。恶魔历来混乱而自私，前方打得再热闹，也与己无关，所以狂乱之界也一向无动于衷。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 狂乱之界圣魔主亲自下令，征调所有小领主以上的恶魔。 小领主都征调了，无垢级别在那样的仙魔战场上，可真的是不如狗的存在，大概只够资格干干后勤吧。 可现在，无一例外，全都要征调。 夜现在无所谓境界，他自己都不知道算什么，勉强算起来，应该算个万法。 小领主级别。 但现在就算是皇级，他也随意杀。 圣级嘛，可能还有点困难。 唔，多做点手脚的事。 夜不在意。 更不在乎。 境界于他，正无意义。 求知方为正道！ 追寻那无尽的历史，寻找天道之秘奥！ 夜的思路已经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开始隐隐想起了一些东西，只不过内心中的灵觉又告诉自己，暂时不要去想。 不要去追忆。 追忆这方乾坤，而不是追忆自身。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坚决的走向了自己的路。 吾不随天，亦不逆天。 只从心行事，自得逍遥！ 他就这么想着，然后一路走去。 执行魔之逍遥。 杀！ —————————————————— 黑暗天空下，狂乱之界里。 无数的仙修与恶魔正纷纷来到此处。 一场仙魔大战也因此爆发。 到处都是能量的波动，法力之焰与恶魔之火交相碰撞，为原本昏暗无关的世界带来丰富的色彩。 生命与毁灭的力量交相呈现，交织出辅助的图案，就连道则在这般场景下都变得不稀奇。 然而让所有仙与魔都不解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他们奉命而来，只是来到这里，却不知该做什么。 战斗，只是遭遇后的必然，却不是自身的使命。 三大魔主，三大主宰也罢，都没有给出相关的信息，结果就是大家都一脸懵逼，除了杀戮，似乎就没有别的事好做了。 对于恶魔来说这到是好事，反正他们擅长的就是这个。 对于仙修而言，就是彻底无语了。 黑色平原。 池晚凝激荡仙云，涤荡春光，所过出，大片恶魔消亡。 很快一个强大的魔皇飞了过来，排山倒海般涌动出炽天之力，就连那些死去的恶魔，都成为这魔皇力量的部分。 交手的时间多了，池晚凝对此已不觉得奇怪。 人皇级的修士可以借用低级修士的元神，而人皇级的恶魔，则可以取用恶魔的力量。 仙法与魔躯对撼，整个世界都处在摇颤之中。 而象这样的战场，赫然还有数十处。 在更高的层面，甚至还有圣人在作战。 一处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价值的魔界，如今已然成了双方都在拼命争夺的战场。 虽然都不知道在争夺什么。 “池晚凝！死吧！”远方的魔皇轰轰烈烈的轰出毁天灭地的一击。 池晚凝毫不在意的挥动云袖，一片华光升起，那魔皇在池晚凝随意的一袖中，竟魔躯崩溃。 “怎么可能？”那魔皇惊诧。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大叫：“卑鄙，无耻，你都成圣了，竟然还下界来欺负吾等。同级对抗，你竟然打破规则！” “什么规则，全是狗屁！”池晚凝一指戳出，那魔皇瞬间灰飞烟灭。 天空中一股浩然之力压下，那是一位圣境大魔察觉有异，对着池晚凝出手了。 就在池晚凝要出手的时候，忽然心中泛起一片奇异的感觉。 那一刻，她看到亡血之泽，一朵鲜花悄然绽放。 它向着空中缓缓升去，然后就如一只手掌般张开。 下一刻。 刷！ 那圣境大魔已被拉入花朵中，发出惊恐已极的尖嘶，随后是整片苍穹呈现出与以往不同的诡异景象……
第二百七十四章 混沌来袭（下）
这一天，狂乱之界彻底狂乱了。 整个魔界，到处都在盛开鲜花。 这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花，它似存在，又非存在。 它生机勃勃，却黯灭万物。 它死意凛然，却造化苍穹。 是的，它致死，但也创生。 那是一种你从未见过的生物。 它们和这些花朵一样，带有无法描述，不可理解之本质。 不在天道，不在魔道。 无论是仙还是魔，遭遇它们，几乎就只有毁灭的份。 或许不是毁灭。 因为所有的遭遇，最终都是归于虚无。 仙也好，魔也罢，在碰触到这种生物后，几乎就是归于虚无，不存天地的结局。 从第一朵花开始到满界鲜花，时间只有正界一个整天左右。 就是在这一天里，整个魔界就变了天。 天空不再是黑黄红等阴郁之色。 而是一片灰蒙蒙，又带了一点莫名的，仿佛你从未见过的色彩，无法理解，无法捉摸。 叫下的大地，也在变得虚无。 当你踏在地面上时，就像是踩在空气中，踩在棉花里。 池晚凝立于地表，感觉自己就象是一只漂浮在水中的花朵，不用自己动，她便能瞬息万里。 因为整个魔界都在变化，就好像山在围着你转，水在围着你飞，空气为你静止，火焰为你流淌，金属为你生长，万物都在变得诡异而难以理解。 她放眼望去，看到一只螳螂正从天际飞过。 那应该是一只螳螂吧？只是大的惊人。 它实际也没有动，只是世界轮转，自动的将一个个恶魔送到它的嘴边。 然后它张开大口，开始咀嚼，吞咽。 它的身体是虚无的，所以那吞咽，其实也是转化，一只只恶魔也因此变成虚无，螳螂的身体因此变得更大了些，剩下的残渣，则变成新的你从未见过的各种奇形怪状无法理解的生物。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虚无！ “混沌来兮！！！”所有的恶魔都在呐喊。 实际上它们的反应也很奇怪。 那是一种惊恐而带着喜悦的呼喊。 就好像期待又畏惧着什么。 当这些代表混沌的存在吞噬或者转化它们时，它们显得毫无抵抗之力，只是偶尔会现出痛苦的狰狞。 相比之下，仙修们就显得惊慌多了。 他们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消灭那些混沌的存在。 他们只能逃。 但无论逃到那里，世界的变动都会将他们送到混沌的身边，然后归于混沌。 只有一个例外。 天蚕修士！ 公孙蝶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姐姐……” 池晚凝没有回答。 她弯下腰去，来到一株刚刚从地底冒起的红花前。 她喃喃道：“这是倚栏花，我曾在凝心小筑种过。” 她用手去拈起那花，花儿便在她手中盛放。 琳琅天激动的叫了起来：“是宁夜！是宁夜！一定是他，他还没有死，他在保佑我们！” 公孙蝶也怔怔的看着那花。 然后她不顾一切的飞向空中：“宁夜！你给我出来！出来！！！” 这声音随着世界的转动，传遍各处。 宁夜？ 所有的修士都为之茫然。 然而没有回答，世界只是回荡着公孙蝶的呼喊，却没有带来任何的回应。 “混蛋！”公孙蝶愤怒了。 她跺着脚叫道：“你要是没死，你就出来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想你……” 说到后面这句，她已是泣不成声。 过去这些年，姐妹们一直都是靠着信仰活着。 但是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在觉得，机会怕是没有了。 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人能对抗天道意志。 可以说，所有的信任与其说是信任，到不如说是期盼，是自我欺骗。 但是这刻，当希望真的出现时，那种希冀重新点亮了枯竭的内心。 公孙蝶如发了疯般的呐喊着。 久久回荡。 她喊了足有一天，也没得到回应，心中悲愤已极。 池晚凝飞过来，公孙蝶蜷缩在她怀中，放声哭道：“姐姐，夫君不理我们……他不理我们！” 池晚凝轻拍公孙蝶：“好妹妹莫心焦，希望已经存在，或许只是时候未到。” 公孙蝶痴痴的看池晚凝：“你说，他会回来的，对吗？” 琳琅天也为她擦去眼泪：“是的，他一定会回来！” 说着琳琅天挥一挥衣袖，就见那无数的混沌生物，还有植物，纷纷远遁。 它们正在冲离这个世界，向着其他魔界飞去。 “那么这些呢？”公孙蝶问。 “不知道。”琳琅天道：“但看起来，便如一场风暴，此地只不过是起点，而最终，或将席卷一切。” “好事，还是坏事？” 池晚凝便笑道：“若是夫君的手臂，那无论好与坏，我们都接受！” 公孙蝶的目光也渐渐坚毅起来：“是的，若是夫君之手笔，那不管此方天空变化如何，吾等……都接受！” ———————————————————— 狂乱之界穹顶苍茫。 一片混沌之空。 夜坐在那里，看着下方的三个女孩。 我认识她们！ 我熟悉她们！ 我见过她们！ 夜想。 夜甚至可以肯定这点。 那个曾经变化的诡魔，它所幻成的形象，正是中间的那个姑娘。 她叫什么来着？ 池晚凝？ 是了，是叫这个。 好熟悉的感觉！ 好温暖的感觉！ 可是我该去见她们吗？ 夜看看自己的手。 那是恶魔的手。 即便利爪已经缩回，即便形象已然文弱，却依然是魔。 于是他摇摇头：“还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 不仅仅是因为形象的问题，也因为那内心中的感觉。 我还没有想起来。 还有一些重要的记忆没有想起来。 但真正重要的，不是记忆。 是未知。 于是夜站了起来。 随手挥动，一片混沌虚空出现。 夜踏步而入，那混沌虚空便与他一起消失在这片世界。 此界已成混沌，接下来就是其他的目标了。 下一刻，夜已出现在一处新的魔界。 苍凉，枯寂，白骨森森。 虽与狂乱之界有所差异，却终究透着黑暗凄凉的本质。 然后夜扬手，道：“盛开吧，混沌之花。” 此方魔界，再度大变。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间不值得
虚空之源。 六大主宰的对决还在继续。 观星子忽然皱了下眉，发出一声轻咦，随后脑门迸现一点灵光飞出，重凝后已变化成一个观星子的模样。 此人屹立虚空，掐指推算着：“唔，来也。” 舒无宁没好气的看他：“观星子，你到底在做什么？这种时候分神推算，你当你的对手很好对付吗？” 观星子微笑道：“不好对付，但撑一撑还是没问题的。无宁主宰，有些变化，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用你说，我也感觉到了。”舒无宁低哼着看向远方。 她能感受到，某处魔界正在出现剧变。 不仅如此，这剧变还如瘟疫般迅速扩散着。 可惜，她身为天命主宰，竟然不了解这是什么缘故。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反倒是那磐蛇厉声道：“混沌已至，乾坤反复。天道注定失败了，舒无宁，你无法完成你的命运了。接受这最终的审判吧！” “审判？”舒无宁高傲的扬起脖子：“吾乃天命之子，天道之下，谁能判我？” 无回魔主阴恻恻道：“都说了，你不会明白的。你以为你奉行的是天道，其实不过是魔道！而吾等，方为正统！” “荒谬！”舒无宁断喝：“反界妖魔，信口雌黄。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了，尔等注定要死于天道审判。” “天道审判？”三大魔主却一起嘿嘿笑道：“等着吧，混沌归来，被审判的，是天道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舒无宁双目神光毕现：“大胆！” 无边道韵涌现，这一刻的舒无宁将自己提升到极致，道念所至，无远弗届，甚至整个反界都在她的神威下瑟瑟颤抖。 不对！ 有一处地方没有！ 舒无宁骇然转首。 她感受到了。 是那片出现剧变的地方。 那片混沌不明之地。 她的道念在到达那处之后，非但没有震慑，反而…… 暴怒！ 那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暴怒的情绪！ 就好像刺激到了什么，在一瞬间，混沌之域狂涨。 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天道神域竟然为之消退，甚至舒无宁打心眼里竟产生一种颤栗之感。 “怎么会这样？”舒无宁不敢相信。 “都说了，天道篡权，窃位而居，混沌归来，万象重生！”三大魔主同声呼喊：“吾等方为正道！！！” 伴随着这吼叫，远方的混沌之潮若海浪般席卷，无尽反界，黑暗之地，尽化虚无。 所有魔物在恐惧中欢呼，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颤栗与欢喜。 无尽的矛盾在这刻毕现。 舒无宁终于感受到了。 巨大的威胁。 就在这时，心中一个念头升腾而出。 “杀掉她们！” 她们？ 谁？ 舒无宁愕然。 脑海中却现出池晚凝等人的景象。 是天道意志，竟然让自己杀掉池晚凝他们？ 怎么会？ 观星子似是也感受到了，他大喊：“不要！无宁，清醒一些，天道有问题！” 舒无宁却没有理会。 那一瞬间，她的双目现出诡异的红光。 她喃喃道：“吾奉天道意志，奉天承命，无所不从。斩敌，杀亲，成道！天意有命，不可违！” 说着她已仰天长啸出声。 口中喷涂出浓烈光束，直冲天际，化作一个天神模样的存在，如烈阳不可直射，直向着远方那片混沌之域飞去。 见此情形，观星子大叫：“不可以啊，无宁，你入魔了！” 三大魔主则同时欢笑：“入魔也！入魔也！天道本相！！！” 舒无宁却不理会，这一刻的她，在分出一个恐怖天神之后，实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威猛，尖嘶声起，震荡虚空之渊，竟是将三大魔主全部笼罩进去，尖声嘶啸道：“入我正域，归我正道！” 只是怎么看，都不象是正道，反而带着无尽的恐怖气息。 观星子飞快的掐算着，他连连摇头，大喊道：“不对，不对！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还有三种可能，还有三种！”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无极道主终于道：“什么三种可能？” “天道！天道之秘！”观星子大叫。 “那就不管是哪种可能，先说出来。”无极道主也怒了：“藏着掖着算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观星子却惊恐已极：“有大恐怖，不可说。一切尽在未知，生存……毁灭……一切都是假的！” 他猛然大叫起来。 幻化出分神竟是在这刻怦然炸裂，本体观星子更是气息瞬间委顿，以主宰之尊，竟受创甚重。 但是三大魔主却没有趁势进攻，眼前的舒无宁已状若疯狂，每一次出手都是毁灭灭地，造化虚空之威能，仿佛要在这一刻与他们拼命一般。 三大魔主却也不在意，只是同时狂笑：“混沌归来，万物归虚。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没有意义。一切都将重来，万物重始，正本归元！” “放肆！” 舒无宁高亢已极的吼声回荡全界。 —————————————— 又是一处魔界正在迅速的进入混沌状态。 这一次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或许是因为已经没有太多魔道可以解析的缘故了吧。 夜的实力增长，可以说一日千里都不够，一日亿万里还差不多。 但对于夜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本源，认知，未知，这些才是意义。 “还差了些什么……”夜喃喃道。 脑海中不断产生幻象，曾经的记忆正在浮现。 他正在快速的唤醒回忆。 池晚凝，公孙蝶，琳琅天，死獠…… 不，不，这些都不对。 那只是旧日的记忆，他们或许重要，但不是未来，更不是……最重要的。 还有一份记忆。 我没有找回来。 我想不起来！ 夜莫名的有些焦躁。 他凝望虚空，混沌之域正在扩张，从一处魔界迅速扩张到周围的一切。 不仅是他自己，他所创造的那些混沌生物，也在为他扩张着混沌的力量。 但这些并不能让他欣喜，甚至反而让他有所惶恐。 内心中有种感觉，就是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还差了什么？ 他正疑惑。 忽然心有所感，轻咦一声看向远方。 他感受到了，那一尊恐怖力量的到来。 “晚凝……晚凝有危险！”夜喃喃道：“我没有接触她们，却还是给她们带来危险了吗？不行，我要去救她们！” 可就在这时，心中的直觉再度泛起。 不可救！ 不可救！ 救之必死！ 救之必败！ 什么？ 夜心中颤栗。 这心中的灵觉，曾无数次提醒过自己，帮助过自己，指引过自己。 夜相信这直觉！ 当然，或许最重要的就是……它没害过自己。 但是这一次，它却给出了自己本心不想要的答案。 我不能救！ 救了我就死！ 我不能再死了，若我再死，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那个感觉告诉自己。 我该怎么做？ 夜茫然。 他已经知道池晚凝曾经是自己的妻子，他甚至能回想起一丝感觉，但是那种爱意尚未浓郁，仅剩的只是一线温暖。 这温暖，似乎不值得自己去放弃一切？ 不值得！ 不值得！ 内心中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大道从心，吾行吾道。 于是夜笑了。 他喃喃道：“去你妈的不值得！” 长空飞起，他追着那天地间的大恐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