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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真的假不了

    烧掉手中的卖身契,黄琼看着对自己烧掉他卖身契举动,有些不知所措的宋之唤,对他笑了笑道:“你要是马上都懂了,你也就不是你了。你先下去休息,等到有消息我会贾先生告诉你。”

    “这段时间里面,我的话你好好琢磨一下。哦,那匹青海骢也要尽快的治好。需要什么,尽管去账上支取。”

    听到黄琼下了逐客令,想要说什么的宋之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默默的跟着李海走了。而黄琼没有理会李海离开之前,要传膳的话。只是告诉他,贾权回来之后,让他立即过来见自己。让厨房准备几个小菜,等贾先生回来与自己一同用膳。

    待李海转身下去后,黄琼看着书房内的烛火,静静的陷入了沉思。宋之唤的那番话,黄琼虽说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听到瑞王居然插手其中,黄琼那里还能静下心来?宋之唤父亲是肃州群牧监的都知监,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除了战马什么都不产。

    瑞王派人去他那里,究竟是意图何为?难道是想要从他手中购买战马?否则,一个就藩郑州的亲王,没事派人千里迢迢跑到肃州做什么?要知道,肃州那里虽说靠近回鹘。但无论与回鹘交涉,或是商道、民政,都不是他一个群牧监都监该管的。

    那是军事上分别归玉门关都统,肃州兵备使管辖,民政则由肃州知州负责。在上一级,民有陇右路安抚使,军有陇右制置使和节度使管辖。除了属下的这几个马场,他这个都知监什么的管不了。瑞王便是想要与回鹘私下通商,也轮不到找他一个群牧监。

    瑞王找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买马。如果瑞王想要买几匹好马自己乘用,恐怕宋之唤的父亲,也不会愁眉不展。就算瑞王他想要走私,但他要买驮货的驽马,根本用不到去找群牧监。

    从今天京兆府马市的情况来看,瑞王根本就不用出河南,就能买到足够用来驮货的驽马。他去找群牧监,甚至在被拒绝之后下如此重手。恐怕除了要买战马,而且数量绝对不小之外,恐怕绝对没有别的了。

    他一个就藩在外,按照所谓的祖宗定制,除了百余人的护军之外,不得蓄养任何军队,甚至连武官都不得接触的亲王,要买这些战马会做什么?能够做什么?难道瑞王真的就等着中宫晏驾的那一天?

    只是黄琼隐隐约约的感觉,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瑞王如果真的有造反心思,他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肃州去买战马?与那些拉车、驮货的驽马不同,军马一向都是朝廷严控的。

    他跑到几千里之外的肃州买马,不用说群牧监会不会答应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就算那个宋之唤的父亲答应了,可他又怎么弄回来?从肃州到他就藩的郑州,可谓是几千里的距离。中间不仅河西走廊有大量的驻军,而且驻军还分为边军和地方卫军。

    在加上各地的官府,他就算买到战马,除非他手眼通天,能让沿途的官员都听他瑞王府的,否则一路上也根本就运不回来。甚至有可能连河西走廊都出不了,就得事发。私下买军马,无论是做什么都可以说与造反无异。

    一旦报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那里,就算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偏心眼,在念及与中宫的情分,恐怕也容不了他。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无论皇子如何的受宠,母亲地位如何的尊崇。但一旦涉及到谋反,没有一个皇帝会顾念到父子之情的。天家无父子,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自己这位二哥会有这么愚蠢,自己暴露自己有造反的念头吗?恐怕这是不可能的,能与太子斗这么多年的人,又那里会那么的愚蠢。贾权对瑞王评价过其贪婪、霸道,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他愚蠢。

    一个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所以黄琼可以断定,如果瑞王真的存下造反的心思,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暴其意做法的。只是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文章?如果真的不是瑞王做的,那么背后那只手究竟是谁?是不是与给自己下药的人,是同一个人?

    黄琼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等待着贾权的返回。只是贾权这一去,却是直到辰时才返回。听到李海说起,黄琼一直都在等在自己一同用膳,贾权顾不得休息,连忙来到黄琼的书房。见到黄琼果然在等自己,贾权连忙道:“王爷,权姗姗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对于贾权请罪的举动,黄琼微微一笑示意李海马上把晚膳端上来之后,才摆了摆手道:“无妨,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做。多等一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入府以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陪我一同用膳。”

    听到黄琼的话,饶是一向以急智自豪的贾权,也实在搞不懂这位年轻的王爷,不仅已经这么晚了还在等着自己不说,居然还让自己陪着吃饭,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黄琼既然说了,贾权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等到手脚麻利的李海,布置上几道虽说不算丰盛,但也算是精美的小菜后,贾权才知道黄琼是真的要请自己吃饭。在挥手示意李海退出去后,黄琼亲自执壶给贾权倒上一杯,前次永王带来的蜀中好酒后才道:“我不善饮酒,先生自斟自饮便是。”

    见到黄琼如此举动,贾权更是被搞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黄琼不说,贾权却是犹豫了一下后道:“王爷,您的事情,永王已经答应并吩咐了下去。他保证只要人还在京里面,三天之内给您送过来。只是,那个宋之唤的话和他的身份,您真的相信吗?”

    贾权的这番话,让正在轻轻咀嚼着一块羊肉的黄琼微微一笑,待口中羊肉下肚后才道:“相不相信倒是无所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先生出去这么长时间,不是应该已经调查明白了吗?”

    黄琼的话音落下,正在喝酒的贾权不由的一愣,口中的酒从嘴边滑落下来都不知道。他没有想到,自己去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被黄琼判断的一清二楚。被猜出自己想法,贾权多少有些尴尬。

    看着有些尴尬的贾权,黄琼用公筷给贾权夹了一片烩鱼片后,才道:“说吧,查的究竟怎么样?我不是说这个案子,你那帮朋友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在京城就能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我说的是什么,你应该心里面清楚的,当时你不是也在迟疑吗?”

    被黄琼揭了老底的贾权,这个时候反倒是坦然了起来,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口倒进口中,顺手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后才道:“王爷说的没错,权自永王府出来之后,的确去了一个刑部的老朋友那里,调查这个宋之唤的话是否真实。”

    “他在某些事情并没有说谎,肃州群牧监都知监宋公良,的确被参私下出售战马给党项人,被皇上下令甘州府索拿进京。但皇上并未让人捉拿其全家,只是让人将其索拿进京问罪而已。而他究竟有没有罪,未经过三司会审,皇上那里还没有定案,更谈不上株连九族。”

    “也就是说,皇上只命人将其索拿进京,但根本就没有牵扯到他的家人。他的家人,究竟怎么去的长安,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宋公良在长安自尽这事,倒是的确是真的。至于他妻子在他死后,于黄河上跳船身亡倒也是有的。”

    “宋公良自尽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刑部和御史台突然有人上折子,说他是畏罪自尽。如果内心无鬼的话,一路都已经走了过来,却为何已经快要到京兆府,可以伸冤的时候,突然自杀?只能是自感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君父才如此。”

    “接到奏折,皇上没有自己处理,而是批转给了太子,让太子处置此事。太子并未经过任何的审讯和调查,便直接给其定罪。虽说本人已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家属中的女子没入教坊司,男子全部由官府发卖为奴。”

    “原本太子定的处置中,还有将其戮尸传首。但上报到皇上那里,却被皇上给否了。皇上的意思是到此为止,也不在追究家属之罪。但太子却是坚持要将家属官卖为奴,以警示天下官员。最后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最终还是同意了太子的这个处置。”

    “不过,权在刑部的那位老友与我说,他感觉这个案子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与宋公良是同年进士,及第后又同被发在户部观政,对此人甚为了解。此人生性谨慎,为人处事也算是公道,为官也一直算是清廉。”

    “此人在户部观正后,除了外放一任提举茶马使之外,一直在户部和各路转运司任职。因为其多年在户部和各转运司任职经历,可谓是我朝为数不多的理财能手之一。在前年被调任到肃州群牧监任都知监之前,政绩考核一直都是甲等。”

    “我那位老友虽说不知道,事发之前瑞王曾经派人找过他。但也与权说起过,宋公良绝对不是那种捞钱不择手段的官员。他敢用脑袋担保,别说向党项人私下卖马,就是向那些内地马贩子卖马的事情,都绝对不会做出来。”

    “只是他虽说认为宋公良是被人陷害了,但他却始终搞不清楚,究竟是谁要陷害他。宋公良为官相当的谨慎,轻易绝对不会与人结怨。虽说多年来一直在转运司任职,但在钱粮上却是一直都清清白白。”

    “而他现在任职的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虽说品级很高,但绝对是一个没有太多油水的地方。穷到别说没有人会惦记他那个,其实并无太多实权的职位。就算是陇右本地的官员,在肃州、甘州任职的,都想方设法的往外调。却还能被人诬告,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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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谁才是真正的兔子

    贾权说完自己初步调查结果,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夹了几口菜,放在嘴里面一边慢慢的咀嚼,一边脑海中不断的考虑着一些东西。等到口中的菜咽下去后才道:“那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文章?最关键的是,瑞王派人找这个宋公良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

    黄琼的反问,贾权却是看着手中的酒杯好大一会才道:“王爷,我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不过这个人究竟是瑞王派去的,还是别人冒名顶替的,权就不得而知了。这件事情上,看起来是瑞王做的,但实质上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与诸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有关系。宋公良的倒霉,是因为有人要用他做文章。肃州群牧监虽说不是什么肥缺,更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但那里所产的马匹,却是大齐军马的主要来源。按照朝廷定制,那里的马匹除了供应军用,不得有任何的买卖。”

    “私下去那里买马,按照大齐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律等同于谋反,这一点瑞王不是不清楚。既然懂得这个道理,那么他还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千里迢迢跑去肃州买马,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唯一说得通的就是,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去的。”

    “肃州群牧监虽说没有什么油水,可是那里事关重要。大齐骑兵每年补充的战马,有近一半来自于那里。要知道,大齐这些年与更善于骑射的北辽、回鹘、吐蕃作战,几乎是未尝败绩,正是靠的大齐一等一的骑兵。”

    “肃州群牧监一旦出事,可以说几乎等于斩掉了大齐的半个臂膀。王爷您说,这么至关重要的地方,南北镇抚司能不派人监控吗?无论是外藩还是内地宗室诸王,谁派人去与肃州群牧监私下联络,恐怕很难逃过南北镇抚司的眼睛。”

    “而南北镇抚司知道了,也就等于皇上也知道了。正是知道这一点,去肃州的人绝对不会是瑞王的人,应该是有人试图想要整治瑞王,而派人去假冒的。只是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权却一时猜不出来。”

    “从太子对宋公良一家人的处罚来看,那个人应该不是太子派出去的。太子对其家属的处置,甚至连已经自尽的宋公良都没有打算放过,要对其戮尸传首的处置来看,太子恐怕也参与在其中。”

    “但太子卷入其中,更多的可能是他知道这件事情,想要借题发挥罢了。至于其他的,恐怕是他也被人家,当做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有人想要拿下瑞王,却自己又不想出手,便搞了这么一个局,想要借着太子的手搞掉瑞王。”

    “也不知道太子是看透了这其中的问题,想要借力打力,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搬倒瑞王。还是太子压根就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被人利用,这就不是权能掌握的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宋公良被押解进京,背后绝对有太子的影子。”

    “不过让宋公良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尽,恐怕是那个幕后主使者,当初在策划这一切的时候,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让他进京与瑞王对质。反正已经留下了一个知晓一些内情,但又不完全清楚的一个宋之唤。”

    “又何必做出让宋公良活着进京,自己并没有太多把握,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控制在手中的这种事情?所以权可断定,宋公良的自尽,绝对不是瑞王出的手。因为宋公良这个时候死,对瑞王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尽管在得知这种事情之后,瑞王不见得不出手。但这个时候出手,只能变相的做实了自己罪名。瑞王就算在自大,但也是皇上一手**出来的,绝对没有这么蠢。而且以一介藩王,能与当朝太子斗这么长时间而不落下风,又那里会是一个愚蠢的人能做出来的?”

    “不过权以为,让太子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宋公良没有进京,反倒是在中途自尽,失去了一次整倒瑞王的机会,找机会泄恨而已。只是可惜这位太子,并未看懂皇上的心思。”

    “以皇上的精明,估计早就看出宋公良一案应该是别有内情,只是皇上没有明说而已。皇上并不想在中宫重病时候大动干戈,这才有了最早并未祸及家人,以及人死账消的想法。这种可以说完全是和稀泥的做法,在皇上亲政这些年里面,可是极其罕见的。”

    “只是太子并未领会到皇上的心思,反而为了泄自己心中的私愤,一门心思的穷追猛打。皇上的最终让步,不是为了成全太子的体面,只是不想在眼下激化几个儿子之间的矛盾而已。太子这个做法,如果权没有猜错的话,已经引起皇上的不满。”

    “而从这一点上来看,那个幕后主使者,虽说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将太子与瑞王之间的暗斗,挑拨为直接的明争。但引起了皇上对太子的部分不满,也算是部分成功了。只是太子自己入翁之中,却还不自知而已。”

    说到这里,贾权将杯中的酒一口干掉之后,道:“王爷,我并不赞同您插手这件事情,那个宋之唤也留不得。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太子、瑞王,更还有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的幕后黑手。”

    “那个人能悄无声息的操纵了这件事情,逼死了一名四品官员,将脏水泼到一位亲王身上,还逼得也算是心思缜密的太子,居然难得的在皇上面前失策。甚至让皇上,都不得不退让,足以说明他手中的这张网不是一般大。”

    “你现在参与进去,哪怕只是收留了宋之唤的家人,恐怕不得罪了那个幕后黑手,更得罪了太子。首先,那个幕后黑手逼死了他父亲,却留下了他本人,估计就是想要留下一个活口,用来在必要的时候威胁瑞王。”

    “而且我最担心的是,宋之唤的弟妹是落到那个人的手中,逼着他出面告御状,以便将这盆脏水彻底的泼到瑞王身上。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宋之唤又是从咱们府中离开的,那么无疑便是得罪了瑞王。”

    “如果宋之唤没有听从他的部署,那么背后的人无疑会认为我们压住了他。这一点,恐怕不仅幕后的人会把你看做死敌。虽说太子对宋公良的家人下了狠手,但恐怕内心中依旧在惦记着唯一知道点内情的宋之唤,想要让宋之唤去告御状。”

    “如果宋之唤没有如他之意去告状,对于您这横插一杠子。心里也在同样打着算盘的太子,恐怕这心里面也不会舒服,至少太子会认为是您把这件事情压下来的。以太子瑕疵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找借口报复您。”

    “王爷,不管是太子和瑞王,您都远远不是对手。而从幕后主使者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一些手段来看,无论从心机还是手段,以及表现出来的暗中势力来看,您更远不是对手。王爷,这件事情您插手,真的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您又何苦为了一个皇上,都只能暂时压制下来的案子,去竖三个本就心怀叵测的强敌?王爷,我劝您无论宋之唤的家人能不能找到,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压制下来。这个人处理不好,恐怕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

    贾权这番话的意思,黄琼听懂了。但对于贾权让他放手的想法,黄琼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人自进咱们府,就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从他进府那天,咱们尽管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但实际上已经意味着参合进去。”

    “宋公良死之后,这个人便是唯一知道瑞王派人去找过他父亲的人。那个人能逼死宋公良,却留下了宋之唤,本就是想要造成一个含糊的,甚至是不是证人的证人。原本想着三司会审的时候,给瑞王来一个措手不及。”

    “却没有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有接他这个茬。自认为机会送上门的太子,又从中横插了一杠子,结果虽说没有让蚀把米,但也让他最终偷鸡不成。而他操盘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我可以确定的是,让太子在皇上面上留下某些印象,绝对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目的。”

    “先生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宫已经缠绵病榻,自今年年初就已经多次病危。这个人选择这个时候搞出这件事情来,他只是借用太子的手而已,真正的目标实打实的就是瑞王。不过我感觉在这件事情中,他不一定要把瑞王怎么样,而是要通过瑞王打击某些人。”

    “想想,中宫已经一再传出病危,如果在听到自己一个儿子居然有谋反之心的话,这种急怒又岂是她一个病重的病人能承受得了的?搞不好,大行就在眼前。这一点看出来的,我现在看出来了,恐怕皇上也看出来了。”

    “否则,他也不会明知道这里面别有文章,却依旧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明知道宋公良是冤枉的,但却依旧宁肯让一个四品官员含冤而死,也不肯去彻查这件事情。就是怕这件事情一旦查清楚了,这后果就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不过皇上怎么想的,这跟咱们没有关系。”

    “现在咱们需要担心的,是那只幕后的黑手。他操纵了这么大一个局,原本是想要奔着天鹅蛋去的,结果却只弄到一个鸡蛋,你说他会甘心吗?而眼下宋之唤这个唯一不是证人的证人,又机缘巧合的来到我们府中,你说他会就此放弃吗?”

    “虽说可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眼下这个局面他会更加的乐见其成吧。此人心思极其缜密,既然能连太子的后续反应都能算计到,又岂会不留后手。在这件事情上,恐怕卷入的皇子越多,对于他来说越是好事,才更能方便他在其中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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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烫手山芋?

    说到这里,黄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看着手中的空杯,淡淡的道:“无论我们下一步怎么做,这个幕后黑手都会把我们计入他手中可以利用棋子中的一枚。这一步我们逃过去,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所以,我们现在想要解套,已经是来不及了。而且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幕后黑手与出现在我们府中那注神秘的催情香,背后的人是一个人。这个人暗中的能量很大,甚至不输于太子。”

    “如果我的这种直觉是准的,那么那个人在已经算计过我们一次的情况之下,他知道宋之唤眼下在我们府中,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个人既然一心要挑起我们与太子的明面冲突,宋之唤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一枚不错的棋子。”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难逃算计,那么我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那天永王在咱们府中喝酒的时候,给我下黑手人的真正幕后主使者,恐怕与这个人是同一个。”

    对于黄琼的分析,贾权却是同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那个幕后的人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不是瑞王,而是缠绵病榻良久,多次传出病危的中宫。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内心也太可怕了。

    原本自己以为那个人想要搂草打兔子,瑞王只是他要搂的草,太子才是那只兔子。现在看,自己的判断还是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中宫才是他真正想要打的兔子。想想也是,一旦这件事情掀开,瑞王谋反的嫌疑是肯定有了。

    本就不能在受刺激的中宫,如果知道自己儿子涉及到谋反。身体本就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眼下只是在勉强支撑的中宫,恐怕大行就在眼前。而没有了中宫在背后的支撑,也就等于太子位置下面最夯实的一块砖被抽走了。

    基础松动了,在继续挖墙脚也就容易的多了。而且一旦中宫大行,恐怕首先不安稳的便是宫中。至少那位德妃,是绝对不会放弃上位想法的。宫中不安稳,太子搞不好会自乱阵脚,那么他的机会就会更多。

    况且从自己所了解的朝中实情来说,中宫只要在一天,其所出四子就算私下里面斗的再你死我活,但表面上还是会装作相亲相爱的。冷宫之中母子五人数年相依为命的生活,让中宫所出诸子一向侍母至孝。

    中宫对所出四子的影响力,甚至皇上都远不如。只要中宫在一天,其所出四子便会控制与收敛自己。但只要中宫大行,失去了朝中最大的后援,也是最大的制肘,恐怕是祸起萧墙就在眼前。

    除了蜀王难以琢磨,或是距离太远胳膊伸不了那么长之外,恐怕太子、瑞王、景王之前的暗斗,立马便会变成明争,甚至刀兵相见也未尝不可能。中宫在,尚且也只是勉强能压制住。中宫不在了,这些人还会有所顾忌吗?

    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没有说错,恐怕皇上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将这件破天大案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哪怕明知道宋公良是冤枉的,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太子也不会满意,皇上为了中宫走的安心,也只能把这件案子压下去。

    到底是聪明人,黄琼的话音落下,贾权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想清楚之后,贾权背后不由的渗出一丝冷汗来。他没有想到,那个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连一个缠绵病榻已久,明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病人都不放过。

    此人心机之深,出手之狠,足以堪称玩弄阴谋的大家。自己那点心机和手段,在人家面前恐怕连小孩过家家都赶不上。可笑自己还自称毒士后人,结果连人家一半都赶不上,真是可笑之极。

    看着贾权听完自己这番话后,忽青忽白的脸色,大致猜出他在想什么的黄琼,亲手又给贾权倒满一杯酒后,才道:“先生不必过谦,这个人手段的确狠辣,但却落了下乘。即便是这次成功,但也失去了人心。”

    “先生一向有急智,但我在这里劝先生一句话。无论做什么,阴谋只能得逞一时,阳谋才是取胜之道。以阴谋手段取胜的人,将来必为自己所策划的阴谋所反噬。而且玩这种阴谋的人,注定是不能上得了台面的。”

    “先生智谋之处,在于对局势的分析与判断,而不在于这种下乘的手段。况且,如果先生真的是这样的人,我反倒却是不敢用先生了。虽不能说对先生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最多也就是把先生供起来而已。”、

    “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至少我是不敢用的。这种人是把双刃剑,用好、用不好都会伤人伤己。我宁愿手中无人可用,也不会用这种人。不过我很庆幸,先生并非这种人。先生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贾权不由的有些苦笑的看着黄琼道:“王爷说的是,古往今来,以阴谋擅长者没有几个好下场。王爷志向远大,搞这些阴谋固然能逞一时之快,但归根结底还是落了下乘。正像王爷说的那样,阳谋方为大道。”

    “不过,王爷,宋之唤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现在是丢丢不得,留下恐怕又会给人以口实。就像是一只刺猬,怎么抱都是扎人的。一个处理不好,更会是狐狸没有打到,反倒是给自己惹一身骚。”

    对于贾权的疑虑,黄琼反倒是风轻云淡的道:“还是那句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想走随时可以走,想要留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观此子,倒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好了,一样可以为我所用。甚至你贾先生,还会收到一名得意弟子。”

    黄琼这番话,虽说没有说到明处上,但其中的意思贾权懂了。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贾权便没有在继续提起。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既然都已经打算高举轻放,自己也就别在细枝末节上过于纠缠了。

    看开了的贾权,自开始用膳以来,反倒是第一次仔细品尝杯中的这种蜀中好酒。虽不能说是好喝之人,但贾权依旧为这种酒不断的拍案叫好。只是他喝的痛快,黄琼却是没有在举杯。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在那里闲聊,也权当是自己放松一下。

    待酒宴结束后,已经有些微醺的贾权,被太监搀扶下去之后。黄琼也起身离开了书房,来到了陈瑶的门外。这次他没有在犹豫,而是直接推开了那扇早已经为他留好的门。黄琼知道,自己每次感觉到心累的时候,这里永远都将是自己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

    今天的事情,黄琼处理看似风轻云淡,但实则压力很大。他知道自己这一收留宋之唤,虽说是无心之举,但别人是不会管自己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尤其是那位为了泄恨,甚至要对人掘墓鞭尸的太子,恐怕这事过后又会在心中,给自己重重的在添上一笔。

    虽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可问题是自己与太子的实力对比太悬殊。太子如果现在铁了心要整治自己,自己除非冒险直接将他做掉,否则自己是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还有那个自己在就府第一天,就给自己下黑手的人,更是现在对自己有如芒刺在背一样。

    如果宋之唤留下来,自己等于主动将太子的仇恨,至少一半拉倒自己身上。还有宋公良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这次没有能够掀起风浪,他真的会就此罢手吗?自己才就府几天,就接二连三出了两件事。自己想惹事,可有的人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眼下的这种态势,对黄琼压力不言而喻。尤其是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别人打过来,自己别说还手,就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对于黄琼来说,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但这种隐藏在水面下,看不到的对手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对于黄琼来说,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不是一般的心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疲惫,但心是真的很累。尤其是手中没有人可用,只有一个在很多方面还没有完全融入进来的贾权,黄琼感觉他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挥出他的真正水平。

    不是贾权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他还在这个圈子外。真正融入进来之前,他也暂时也只能帮自己出出主意而已。大事方面,还是显得有些过于小家子气。今天宋之唤这件事情上,就处理的过于患得患失。

    倒不是说他真正没有那个能力,而是虽说他有这个天分,但毕竟之前的格局还有些太窄。有些层次上的东西,他根本或是没有能力接触到。其实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前世史书看的多一些,估计格局还不如他。

    只是等他真正融入进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之前,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再加上眼下的这种勾心斗角,黄琼要说不累那是假的。之前在冷宫中,母亲虽说很少与自己交流,但却为自己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冷宫的生活虽说孤苦一些,但那道墙也替自己挡住了外面风霜雪雨。等到自己面对的时候,黄琼才感觉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勾心斗角,什么叫做杀机四伏,更明白了什么叫做孤军奋战。虽不能说每天都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但也是不敢有稍许的懈怠。

    勾心斗角的生活,让黄琼感觉到不是一般的累。自那一夜之后,只有在陈瑶那里,黄琼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可以放松自己。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现在的自然,黄琼迈过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步。当陈瑶床上帷幔被放下的那一刻,两颗孤独的心牢牢的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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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皇帝的敲打

    只不过也知道初经人事的陈瑶,需要几天的修养才能恢复。所以这一夜黄琼只是搂着这个将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静静的休息了一夜。而这一夜虽说什么都没有做,却是黄琼自出宫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清早起来,陪着陈瑶用过早膳之后,黄琼大致调整了自己每天的作息。上午留在书房内看书,这是除非有什么意外否则雷打不动的。出宫之前,母亲给自己带了那么多的书,黄琼还是决定至少先看一遍。

    尤其是一些《兵法》类的书,还有《墨子》这本诸子百家之中,母亲唯一没有教过他看的书,但在出宫之前却要求他必须要读完的书。下午则练习一下自己的骑术,或是出去转悠一圈。不过习惯使然,黄琼去得最多的还是古董店,尤其是出售古字画的店。

    至于夜晚,夜生活则一下子丰富了许多。十多年不知道肉味的黄琼,几乎是夜夜与陈瑶缠绵床榻。生怕黄琼沉迷于此事,但知道黄琼自出宫以来,表面上看虽说风轻云淡,但内心却是极度不安的陈瑶,想要劝说一下他克制一些。

    可看到黄琼乐在其中,却又有些狠不下心来。直到黄琼出宫以来第一次定省日子到来,陈瑶才找到借口将黄琼赶回了他自己的卧室。面对陈瑶的坚持,黄琼尽管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返回自己的卧室。

    待到第二天清早,陈瑶捧着黄琼的郡王朝服,早早的便来到黄琼的卧室门外。亲手将黄琼打扮一新之后,才满意的放黄琼离开。对每个月定省的日子,黄琼其实并不怎么重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于他来说见不见无所谓。

    倒是出宫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黄琼却是有些兴奋。所以对这次定省,黄琼倒是无所谓。但是陈瑶却是很重视,如果不是他嫌弃那身郡王朝服,穿着实在是别扭,黄琼坚持死活不肯穿那身郡王朝服,恐怕陈瑶恨不得想要把他搞的像是新郎官一样。

    黄琼不用上朝,自然不用着急进宫。直到估计早朝已经散了,他也没有乘坐他的那顶宗正寺,送过来有些违规嫌疑的亲王定制大轿。而是就骑着自己那匹汗血宝马,穿着一贯穿着的书生装,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到了宫门口,黄琼把马缰随手丢给了身后跟着的侍卫和李海,自己按照李海教的规矩向太监递了标着自己身份的铭牌,便老实的站在宫门外等着。与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足足被晾了将近一个时辰相比,这次宫内反应明显快多了。

    还没有等上一刻钟,就见到自己两次面见自己皇帝老子的时候,他身边站着的那个身穿总管服饰的一个贴身太监,一路小跑着过来。见到黄琼身上的书生装和身后的马,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直接打一个签,笑容满面的道:“小的给九殿下请安,皇上这个时候刚下早朝,正在温德殿候着您呢。担心宫门外这些侍卫不长眼拦住您的驾,所以皇上打发小的来接您。”这个太监很聪明,并没有提及会让黄琼难堪的爵位问题。

    在见到黄琼就穿着一身书生装,骑着一匹马就这么进宫。而没有穿着按照定制该穿的朝服,也没有多一句嘴。只不过这位太监笑容中,带着一丝的了然。恐怕是多少有些误会,以为黄琼没有穿着郡王朝服,是嫌自己的郡王爵位有些丢人。

    对于这个太监脸上,多少有些别样意味的笑容,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他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这身书生装,肯定会引起别人的误会。所以他也不想做任何的解释,对于他来说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自己做好自己便是了。

    黄琼略微一躬身,随手将一块不小的马蹄金,悄无声息的塞进了这个太监袖口后,才道:“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让高大家亲自来迎接,真让小子倍感荣幸。下次您打发一个小太监过来便是了。”

    摸着袖口中的这块马蹄金,眼前这位原本对于黄琼并未因为自己是太监,而看低自己的高公公笑容更盛,连说了几句岂敢之后,便一弯腰做出一个引路的姿势,引着黄琼一路向着温德殿赶过去。

    进了温德殿,见到坐在书案后面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黄琼规规矩矩的按照定制行了大礼,直到皇帝开口才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黄琼,皇帝放下手中未批完的奏折,开口道:“听说你最近不在只是看书,也开始学着出府走动了?”

    “这很好,不要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便是身为皇子,也该学着去接接地气,了解民间的疾苦。不过,不要总去那些古董店和字画店。不是说不能喜欢,但要有一个限度,不能沉迷于其中。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匹好马,还是什么汗血宝马?

    听到皇帝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活动了如指掌,黄琼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自己出宫就府,第一个不放心自己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他虽说没有在自己府里面安插太多人,可那些指派给自己的太监和宫女,其中要是没有他的眼线就怪了。

    还有自己府门外那些狗的主人中,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估计会排在第一位。只是不知道他派出的人,是南镇抚司还是北镇抚司而已。既然早已经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老子对自己不放心,想必监控也会是更加的严,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既然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所以黄琼对于皇帝的这番话,也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儿臣的确得了一匹好马,不过是不是汗血宝马就不知道了。宗正寺的人办差不利,送来的轿子是亲王规格的轿子。儿臣只是郡王,如果使用便是逾越了。”

    “儿臣虽说这些年一直在冷宫中居住,可礼法的事情儿臣还是懂得的。所以一发现宗正寺送过来的轿子不对,儿子便让人退回去。只是宗正寺的人又说儿臣,早晚还是要进亲王爵位的。既然早晚都是亲王,用现在这顶亲王轿子也不算逾越。”

    “既然现在已经送过来了,就让儿子先用着,省得到时候来回换的麻烦。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儿臣还是清楚知道自己身份的,所以一直都不敢逾越。可儿臣府中,又无其他的轿子。也实在没有那个精力,与宗正寺去打这种水磨官司。”

    “而且儿子感觉外出,乘轿总不如骑马更加方便一些。所以便想去马市买几匹马,作为骑乘使用。当初只是为了救人,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得了一匹好马。儿子之前从未见过马长什么样,更不知道懂得什么马是好马、驽马。”

    “还是事后府里的一个奴才,告诉儿臣这是汗血宝马,儿臣才知道这匹马精贵之处。儿臣今天进宫定省,骑的就是这匹马。如果父皇喜欢,儿臣可以孝敬给父皇。儿臣自落草以来,还未给父皇送过什么礼物。”

    “虽说儿臣也知道这天下都是父皇的,您不缺儿臣这点东西。可父皇是儿臣的父皇,儿臣孝敬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这匹马如果父皇看着喜欢,收下便是了,也算是成全了儿臣的一个体面。”

    “况且儿子大多数时间都在府内读书,根本没有机会纵马驰骋,更不会骑射的功夫,要这么好的马也没有用。反正儿臣的命都是父皇给的,更何况一匹马?父皇既然喜欢,拿去便是了。”

    “如果此马真的是汗血宝马,那么儿臣更不敢留下。汗血宝马在前汉,被前汉武帝成之为龙马或是天马。也就是说此马,非常人所能骑乘。儿臣自知身份敏感,并不敢将此种天马据为己有。原本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更不能自己留下。”

    “儿臣一向都自知身份敏感,自出宫之后才一直在府中读书,除非必要尽可能的不与外人接触,以免让人生疑。毕竟儿臣自冷宫中长大,从未见过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儿臣也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这洛阳城中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

    “所以在出宫之后,才一直老实的待在府中读书,轻易不迈出大门一步。只是最近想起这洛阳城为我朝首善之地,肯定有不少书是宫中没有的,才出宫寻找一些未曾读过的书。既然父皇也认为儿臣总在府中不好,儿臣今后一定听从父皇教诲,多出府走动、走动。”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黄琼在回话的时候,却在最后面依旧心绪难平,不轻不重点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下。他很清楚,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今天提起这件事情来,绝对不是因为同样看中了那匹马,而是在借机敲打自己。

    借着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不要以为他在深宫,自己在外面的做些什么,他这个做老子的就真的不知道。说白了,就是明确的告诉黄琼,你小子在外边的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所以你小子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有什么人不知、鬼不觉的想法。

    尽管对于皇帝监视自己,黄琼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皇帝这么直白的告诉自己,却也让也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些愤怒,甚至是多少有些难堪。虽说他一直在压制着不满,前边的回话尚且能好一些,可到了最后却依然表现了出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黄琼很直白的告诉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我这个做儿子的命既然是你给的,你要始终觉得不放心,大不了你拿去就是了。你想怎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不是。但有些事情,要不要做的这么过分?

    我这个做儿子的,今后是不是拉屎放屁,都得在你的人面前做,并写上一道奏折上报给你,你才真正的放心?你儿子在我府中安插了那么多眼线我忍了,你在我身边安插人我也忍了,可我出个门你也要派人监视,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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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就当君心难测吧

    自己的身份,我自己个还是知道的,用不着你在这里没完没了的,一遍一遍的提醒。还真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自己老实的待在家里也不行,出去逛逛街也不行。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至于皇帝话中鼓励他多出去走走的意思,黄琼压根就没有当真。

    帝心难测,谁知道皇帝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他可不想成为皇帝,用来钓他心中某些方面未肃清余孽的那个钓饵。在黄琼看来,你要是真的对我放心,也不会我一出府你的人就死死的盯着。

    黄琼这位皇帝老子是什么人,黄琼这番话里面的意思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到底是为君多年,这个城府不是黄琼能够相比的。对于黄琼最后一句近似顶撞的话,权当做没有听到:的道:“朕富有四海,要自己儿子一匹马做什么?”

    “什么天马、龙马,不过就是一匹好一些的马而已。朕的眼皮子还没有那么的浅,就因为一匹马的俗称,连自己儿子的马都要夺回来。况且天生万物都是有主的,人一样、马也一样。朕听说好马识主,既然你能驯服那匹马,想必那匹马也只认你是它的真正主人。”

    “朕若是夺你所爱,想必那匹马也不会待见朕,朕没事讨那个没趣做什么?再说,在宫中什么千里马都给他们养废了。这么好的马,送进宫来不是暴殄天物吗?放心,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能夺走。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做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略微安抚一下多少有些刺猬状的黄琼后,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皇帝,突然话题一转道:“你府中居然还有奴才识得如此良马,可见是英雄不问出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奴才这身识马之术,是后来与别人学的,还是先天便家学渊源?”

    皇帝这么一问,黄琼一愣之后倒也没有迟疑的道:“听他自己说,他是原肃州群牧监都监宋公良的儿子,后因为父亲获罪家属被发卖为奴,被卖入儿臣的府中。既然是群牧监都监的儿子,想必也应该是家学渊源。”

    黄琼回答完,皇帝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装过头打量了黄琼良久,直到把黄琼打量的直发毛后才道:“宋公良的儿子居然到了你府上,这事儿现在到是有一些意思。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父亲,究竟是因为何事获罪?”

    知道此事根本瞒不住,自己这位异常精明皇帝老子的黄琼,倒也干脆的直接将宋之唤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扣除掉其中涉及到瑞王那部分之后,原原本本的与老爷子说了。至于扣除掉涉及到瑞王的那部分,他多少有些担心老爷子杀人灭口,为了自己儿子彻底的除掉宋之唤。

    黄琼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皇帝听的异常仔细。在黄琼说完之后,明显知道他并没有全说实话的皇帝,很是心知肚明的却瞪了他一眼。不过也就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滑头之外,倒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微微沉默了一下后,皇帝又看了黄琼一眼后道:“人既然现在就在你府中,那就留在你府中就是了。你回去把他的奴籍给脱了,买他的时候花了多少银钱,朕回头在补给你。嗯,让他安心在你府中读书。”

    “你派人,去把他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接到你的府中,你替朕好生的照顾起来。不过,这件事情你去做不合适,还是让你七哥去办罢。他这些年行事虽说混账归混账了一些,但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这种事情交给他去办,悄无声息的也就办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黄琼一眼,却是突然道:“朕知道,你刚才并没有完全与朕说实话,宋之唤的那些话,你隐瞒了一半都是少说的。但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朕现在都不想再追究什么。”

    “不过有一点你给朕记住,朕不管宋公良的家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到你的府上。但既然现在到了你的府上,你就必须要给朕护好了。还有,既然入了你的府中,就轻易不要让他们再出来了。这件事情,朕知、你知便可了。倘若传了出去,别怪朕无情。”

    面对皇帝有些蛮不讲理的这番话,黄琼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说你让我保密,我倒是也想保密,可眼下府中的形势,你这个当爹为君的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府中不是你的人,就是太子的人,你让我怎么保密?

    您老人家倒是无所谓了,可太子那里怎么办?本来就在哪儿无风三尺浪,要是知道那个被他泄恨的宋之唤,还有他的兄弟姐妹都在自己府里,岂不是更要找自己的麻烦?你自己的儿子,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黄琼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皇帝一手给打断了:“你想说什么,朕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情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办得到也得办,办不到也得想办法办到。嗯,你就当君心难测吧。”

    皇帝这句话说完,黄琼不由的一愣。这句话让他怎么都感觉,这是皇帝在光明正大的在耍赖。只是面对着耍赖的皇帝,黄琼除了无语什么都做不了?论地位,人家是一国之君。论私下的关系,人家是自己的老爹。

    即是君又是父,一顶君父所赐不可辞的大帽子,就把自己压得死死的了,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这一项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只是皇帝在这件事情上明显的耍赖,让黄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皇帝,想把太子的火力往自己身上引,挑逗自己与太子斗?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一脸的黑线。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不是明显在玩人呢吗?

    其实在这一点,黄琼还真的没有猜错,这个时候皇帝还真的是抱着这个心态。宋之唤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除了他有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之外。更多的是,被他当成了一块磨刀石,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子,究竟得了自己那位前妻几分真传。

    看着听完自己要求之后,满脸愁容的黄琼。饶是多年为一国之君的生涯,养的已经是城府极深,但皇帝依旧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大笑一场。尽管算上这一面,这个儿子自己也不过方才见了三面。但皇帝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九儿子一直都在自己面前装傻。

    而且不仅能装傻,还极为善于隐藏自己。那天在温德殿外,他与永王那一幕自己可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还有与太子的两次交锋,表面看起来太子是占尽上风。实则,太子占到的那点便宜,不过是点皮毛而已。真正的大便宜,其实压根没有占到。

    就算自己,不也是被这个小子给引入套了吗?他借着一副柳公权的书法为题,在引出那番对《唐史》的论述。当着太子的面借力打力。让自己对其心生怜悯,从身边选派了太监和宫女贴身照顾他,还准许他自招一部分仆役。

    直接将太子想要在他身边,也安插上眼线的想法彻底搅黄。虽说他身边的侍卫都是太子的人,可这些侍卫根本就贴近不了他的近身。就算得到一点消息,恐怕也不过是皮毛而已。太子看似占到了便宜,实际上什么大便宜都没有占到。

    甚至与其说占便宜,还不如说吃了一个闷亏恰当一些。这一点别说太子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就连自己这个为君为父,不也是事后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明白,自己被这个小子给耍了?

    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将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也带入套中。玩了一手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足以说明当初老友对此子的评价并未看走眼。

    还有永王那里,这个小子在关键时候求情,即让永王领了他的情,也让自己有了台阶下。不仅自己当初杀鸡骇猴的想法,被他顺水推舟的轻描淡写化解不说,反过来永王还得领他一份情。这小子肚子里有货的很,更善于藏拙。不逼一逼他,他是不会露出来的。

    想到这里,皇帝看了看一边此时因为知道争辩,也没有了任何用处,脸色已经从之前的愁眉苦脸,又变成习惯性波澜不惊的黄琼。又想起那个自以为占了便宜,实则吃了一个闷亏,却还在趾高气昂的太子,心中不由的一阵气闷。

    “难道自己一手**,甚至可以说言传身教出来的太子。就真的不如自己那个前妻,在连一个外人都见不到的冷宫中,**出来的这个儿子?”想到太子之前的表现,皇帝也只有自己跟着自己生闷气。

    自与黄琼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心中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较劲,也许是太子近年来的表现,越来越让他有些失望。每次一见到黄琼,他这位即是一国之君,也是作为亲生父亲的,总是不由自主的拿太子来对比。

    总是想着让自己一手**的儿子,与自己那位才华横溢的前妻**的儿子,来一个一较高下。不过可惜的是,在黄琼这位皇帝老子眼中,太子空有绝对优势,至少到目前来说,却始终未能占到真正的便宜。

    自己这个九儿子要么借力打力,要么根本就不接招,这多少让他有些失望。只是实在心有不甘,总想着多摸摸自己这个儿子底的皇帝,今儿干脆也不在遮遮掩掩了,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做法。

    只是想起了太子,见到黄琼一副愁眉苦脸样子,引发的好心情转瞬之间又消散一空的皇帝。想了想,却是对黄琼道:“朕这几日批奏折,很是有些疲乏。今儿正好你入宫,朕就给自己放半天的假,你陪着朕去御花园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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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出宫散心

    听到皇帝要去御花园散心,有些不以为然的黄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连忙开口道:“父皇,这御花园中的景色,这些年想必您早就已经看惯了。您要是真的想要散心,儿臣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御花园再怎么好也是在宫中,只要在宫中您肯定放不开国事,也算不得真正的放松。今儿正巧天气不错,这样,除了几个人之外,咱们什么人都不带,出宫去看看宫外这京兆府的繁华如何?出了宫,您才能真正的放下国事不是?”

    “咱们不带一群前护后拥太监、宫女、侍卫,更不搞什么黄土颠道、净水泼街那一套。就咱们父子两个人,在带上几个侍卫换上便装出宫。找一个地方听听曲、品品茶,过一过这京兆府中老百姓的生活如何?”

    “这?”听到黄琼的这个建议,皇帝不由得相当的心动。当年世宗皇帝在位期间,他出宫就府的时候,虽然不能说与黄琼一样能装。但知道自己不受世宗皇帝待见,更不容于当时的太子,后来烈宗皇帝的他,在宫外的生活也是小心谨慎,等闲不敢迈出府门一步。

    后来即位为帝之后,被黄琼外公像是防贼一样看着。在宫中尚且不自由,更何况出宫散心?而自重掌大权之后,又是为国事整日忙碌,经常批阅奏折到深夜,更没有空闲时间出宫,去领略自己治下,这天下首善之地的风光。

    即便是偶尔出宫,也是大队的护军、侍卫、太监、宫女前护后拥,什么都看不到,更别说过过平民百姓的日子。所以黄琼的这个提议,可谓是这位皇帝相当的心动。随即便点了点头:“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悄悄的出宫。”

    没有想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被自己的建议勾起了心思之后,做的比自己更加的彻底,甚至连侍卫都不想带,黄琼立马有些傻了眼。他鼓动皇帝出宫散心,可并不是有什么想要趁机弑君的想法。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是真把皇帝干掉了,不仅皇位轮不到他,自己还会立马成为天下共讨的对象。不管其他兄弟平日里斗的怎么和乌眼鸡一样,到时候肯定会团结一心要诛灭自己这个首恶的。

    哪怕心里在乐的快要抽风了,可在面上一样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自己是虽说对那个皇位没有兴趣,可也没有拎着自己的脑袋,去给别人做嫁衣的心思。自己当初在出宫的时候,可是答应过老娘要好好的活下去的。

    况且,如果这位皇帝老子出宫真的一个侍卫不带,要是真的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别说丢了性命什么的,就是擦破了一点皮。自己不仅是鼓动他出宫的罪魁祸首,还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到时候满身是嘴恐怕都说不清楚。

    自己没有弑君父的想法,可不代表盯着你的位置眼睛都通红的其他儿子没有。要是真的有那个不开眼的,趁着这个机会下手,到时候自己岂不成了最好的替罪羊了吗?尤其你的那位已经做了十余年储君,等着接你的位置都快等的发疯的太子,可是更难以防范的。

    自己鼓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出宫,只是想让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看一看涌进洛阳城内的失地流民,让皇帝知道他的那些官,很多时候都在报喜不报忧。他的那个南北镇抚司,也不见得会将这些实际情况上报而已,可绝对不是存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对于皇帝更加疯狂的举动,黄琼连忙制止道:“父皇,散心归散心,可这侍卫还是要带上几个的。儿臣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您又是这万金之体。这市井之中,三教九流可是什么人都有。谁又能保证,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于冒犯天威?

    “这白龙鱼服虾可欺,万一您要是中途您这个出那么一点点的那个,儿臣倒是无所谓,可要是冒犯了您,儿臣可就罪该万死了。这太监容易暴露身份,咱们不带就不带了,可这个侍卫总归还是要带几个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生怕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还没有放弃谁都不带想法的黄琼,还刻意的在皇帝面前伸了伸胳膊。让皇帝好好的看一下这身书生装,变相的强调了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的事实。

    听到黄琼劝说的话,在看看黄琼刻意展现出来身上那身万古不变,即便来见自己也不知道换身衣服。虽说将他身上儒雅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可却好像自己虐待他一般的书生装,皇帝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儿子,无论在怎么狡猾,可本质上还是一个书生。

    真的陪自己出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他,一旦遇到什么突然事情还真容易出事。要是自己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在这一向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师,被人揍了一顿,那乐子可就大了。

    虽说没有真的接触过那些人,可从他安排在永王身边的人口中,他也知道街头上的那些混混,可一向都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的。别说自己年纪还算可以,就算七老八十的老人,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上来也是照揍不误的。

    对于黄琼的心思,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了然的笑笑之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黄琼的建议。见到皇帝总算点头了,松了一口气的黄琼,连忙把门外的那位高公公找了进来,让他去找几件平民的衣服过来。

    听到黄琼的吩咐,被招呼进来的那位高无庸、高公公很是吃了一惊。在看到皇帝也点了点头之后,终究没有敢将劝谏的话说出口,也只能无奈的下去安排了,时候不长便抱着一身平民富家翁的衣服走了进来。

    小心的服侍皇帝换上之后,又不着痕迹的塞给了黄琼一把金瓜子,以及一小卷的银票。摸着这个太监塞过来的金瓜子和银票,黄琼心中不由的给这个家伙竖起了大拇指。难怪自己那位皇帝将这个太监一直带在身边,果然是一个有心的人。

    等出了温德殿见到六个同样已经换上便装,长相异常普通,扔到人堆里面都不见得能认出来的侍卫。外加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太监的时候,黄琼不禁为这位高公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当,再一次暗中喝了一遍彩。

    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这个家伙当太监太可惜了。单就这份体会上意时的七窍玲珑心,要是去做官,肯定升官极快。不过虽说有点可惜,但这个家伙到目前为止,貌似混的也不错。不过三十多岁,便混成了总管太监,也算是前途无量。

    换上便服出出宫之后的皇帝,明显心情好了不少。一路上虽不能说东张西望,但望着内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显得很是惬意。只是苦了身后的黄琼,还有那几个侍卫、太监,一路上非但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还得掏钱为老爷子付账。

    付账用的钱,虽说用不到自己掏,也轮不到黄琼去心疼。可问题是出了宫的皇帝,明显有些放飞自我。基本上是那里人多那里去,这让黄琼的心一直在提着。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冲撞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至于心中,更是叫苦不已。

    之前还鼓动老爷子出宫散心的黄琼,等出了宫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不是来陪皇帝扯淡的,更不是来看皇帝耍赖皮和陪他散心的。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情,除了要见见母亲之外。就是要向母亲讨要两样信物,为陈瑶离京做准备。

    想到这里,黄琼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皇帝说要散心,自己陪着他在御花园转转就好,干嘛非得鼓动他出宫来一个微服私访?自己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看着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眼下兴趣正浓,搞不好得逛到晚上去。自己岂不是一天的时间,都得白白的浪费了?

    宫内大门落锁是有定制的,到了晚上除非奉旨,就算自己是皇子也不许在宫内停留。要是真的这一逛到晚上,自己还怎么去见母亲?只是事已至此,黄琼现在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刚出来,自己跟老爷子说:“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麻烦您先自己溜达着?”

    、要是自己真的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是皮在痒了。自己不是永王,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当着自己皇帝老子的面,说谎也不眨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黄琼还是明白的。尤其是这个屋檐还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轻易决定自己生死的情况之下。

    任心中在不情愿,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要不然,自己还能怎么办?腹议归复议,黄琼把自己的位置还是摆的蛮正的。所以尽管心中肠子都快悔青了,可黄琼还是得无奈的陪着皇帝,在大街上闲逛着。

    至少从皇帝的表情上,黄琼感觉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京城中的繁华还是很满意的。只是黄琼不知道,皇帝究竟知不知道,他所见到的只是表面上的繁华?在这座大齐朝京师,外城城墙周边的角落里,还有更多嗷嗷待哺的流民?

    这京兆府内城主要街道上,见不到那些涌入京城就食的流民原因,黄琼自然是相当清楚的。这事,贾权曾经和他说起过。在这座集中了达官显宦,以及京城各衙门的内城之中,要是也到处是流民,除非是那位京兆府尹不相干了。否则换了谁,都不会让流民进入内城的。

    至于那些看起到道貌岸然的官员,私下做的这些事情。涌入京城的流民,眼下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眼前这位皇帝知不知道,就不是黄琼清楚的了。不过从今天皇帝的表情来看,明显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官员,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齐心协力的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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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引君入瓮

    而号称无孔不入的南北镇抚司的些密探,估计要么是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得罪满朝的官员,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宗室。要么都忙着监视官员和宗室,没有时间去做可能在他们眼中,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至于什么可能,黄琼隐隐猜测到一些,但他却并不想去证实。至少在眼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直接挑明某些某些可能不为人知事情,是最愚蠢的解决问题方式。况且自己就算说了,人家未必还信自己。

    不过黄琼已经决定,自己今天既然出来了,要是不带皇帝去见见那些阴暗的角落,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被浪费的这些时间。倒不是黄琼有意的要为难谁,或是想要找谁的麻烦。或许只是前世同样出身于草根家庭的他,心中还暗存了一丝悲天悯人的为人吧。

    在陪着皇帝逛了几条街之后,黄琼在皇帝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听完他嘀咕的事情事情之后,皇帝略微沉思了一下,还是最终点了点头。跟在黄琼的身后换了一个方向,出了内城向着洛阳城西南角走去。非常之事,引君入瓮还是一个好办法。

    很不巧,他们走的方向正是京兆府外城中,最大的一个流民聚集区。有些事情黄琼没有明说,跟在他身后的皇帝,虽然不知道这个自己也看不透的儿子,到底要带自己去那里。但知道这个儿子,现在还没有能力跟自己玩什么花样的他,却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其实黄琼刚刚在耳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与他说的这条路太繁华,总在这条路上逛,很容易被来往的官员给发现。到时候,难得的空暇时间又会被白白的浪费。要想真正享受这段清净,还是去那些不太繁华的地带为好。

    至于让皇帝没有反对的原因,出了认为黄琼说的有些道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黄琼这番话,倒也引发了皇帝的一些好奇心。他也想见见,这洛阳城中不是那么繁华的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些地方,不仅贾权曾经对黄琼提起过,而且有些地方黄琼母亲,也曾经带着他见识过。虽然白天基本上没有来过,但是路黄琼还是记得的。不过黄琼带皇帝来这种地方,除了让皇帝多体会一下下层人民心酸的同时,也或多或少有点恶作剧的心态。

    谁让之前在温德殿中,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明摆着与自己耍赖皮,自己却是无可奈何?当然,这种事他是打死都不会明说的。否则不仅老爷子要暴怒,整治自己亲生父亲。老天爷也一样是要天打雷劈的。

    果然皇帝的脸色,随着街道两边的变化而不断的变化之中。看着眼前残破不堪、污水横流的街景,再看看街道两边破烂不堪,几乎是一推就倒。甚至是见缝插针,草草搭建的茅草屋、刚刚在几个侍卫帮助之下,才摆脱几个倚门卖笑暗娼纠缠的皇帝,脸色变得越加铁青。

    眼前与之前自己见到繁华一幕,截然相反的场面。让他很难相信这些,是与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些,同在一个洛阳城中。更想不到,这一幕居然会出现在这号称天下首善之地,天子脚下的洛阳城中。

    刚刚被因为入不了内城,好不容易见到一群衣着光鲜,吸引过来的乞丐和暗娼,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要不是身边几个侍卫拼命阻挡,估计身上衣服都快被这些饿了很长时间人,扒下来的皇帝,此刻良好的心情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皇帝,只是铁青着脸看着正在那边,给乞丐中的孩子散发着路上买的粗糙食物。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身上,被那些蜂拥而至,对食物抑制不住渴望的小乞丐,抓的几乎快要看不出本色的始作俑者。马上便明了,那个混蛋儿子肯定是故意的。

    原本在路上,皇帝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几乎掏光了身上携带的散碎银票,购买这些在他眼中粗糙难以下咽的食物做什么。现在却知道了,恐怕他当初忽悠自己出宫所谓的散心,是早就有预谋的。

    只是到底是为君多年,虽说对黄琼先斩后奏,将自己骗到这里来很是生气。但看着这一片一座连着一座,几乎看不到边的窝棚,马上便明白了目前看还乐在其中的儿子,将自己骗到这里来的苦心。

    如果这里的老百姓,真的像是黄琼刚刚说的那样,都是涌入洛阳城中就食,躲过了驱逐的流民。窥一斑而见全貌,单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普天之下失去土地成为流民的百姓,究竟会有多少?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位皇帝心中比谁都明白。看着眼前的这些流民,皇帝心中不由的暗暗一惊,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官逼民反”。他心中更清楚的是,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控制,一旦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这天下恐怕立即会大乱。

    想及这里,眉头一直都死死皱着的皇帝,叮嘱了身边一个侍卫几句。在那个侍卫离开之后,在其余几个侍卫奋力推开挡路乞讨的人群开路之下,来到了路边一家至少看起来还能住人的房子前。皇帝这是摆明了,要亲自调查一番。

    百忙之中见到皇帝贸然的走进一户人家的房子,而几个侍卫又手忙脚乱的打发着,不依不饶又围了上去的乞丐和暗娼。生怕皇帝遇到什么危险的黄琼,连忙将手中未发放完毕的食物,交给一直跟着他的太监,叮嘱了一句可孩子来之后,自己则急忙跟了上去。

    而见到身后跟了上来,又抢先一步挡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黄琼。皇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后,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黄琼,自己迈步低头直接踏进了这间同样破烂不堪的屋子。

    被皇帝一把推开的黄琼,也只能苦笑的摸了摸鼻子。知道皇帝这么做固然有些下不来台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在生自己的气。不过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别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父亲,又有几个被自己儿子忽悠后,还有一副好脾气的?

    只是明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心中正在生自己的气,但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他可不敢让皇帝自己一个人,孤身犯险去进入这间房子。虽说这户人家穷的可能连把菜刀都没有,可有些时候杀人未必非得要用刀,一根棍子也足以。

    不过刚进屋子的皇帝,还没有等跟在身后的黄琼,迈进这间房子同样破烂不堪门槛,就已经干呕的退了出来不说,脚下还差一点被门槛绊了一个跟斗。见到自己这位总是自信满满的皇帝老子如此狼狈,黄琼也只能立马上前一把扶住。

    结果黄琼这次的马屁,明显拍到了马蹄子上。刚刚把老爷子扶稳,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就又被老爷子一把给推开,再一次坚定的走了进去。不敢阻挡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的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闻着屋子内散发着的难闻气味,黄琼才知道为何老爷子刚刚如此的失态。不过在见到屋子内挤在一张破烂不堪,犹如渔网一样被子下面。正用惊恐的眼光,看着贸然而入老爷子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黄琼只得拉了一把正在发呆的皇帝,一脸窘迫的退了出来。

    进屋之后,黄琼虽说只是匆忙的扫了一眼。但依旧可以判断出,挤在那张连炕席都没有的土炕上,看起来应该是母子的几个人,身上恐怕没有穿衣服。那张破烂不堪的被子,只是勉强遮住身体而已。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一把将被眼前一幕搞的惊呆了,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治下子民生活的皇帝拽了出来。毕竟男女是有别的,自己不主动退出来。一会这家男主人回来,见到自己爷俩在一家人都没有穿衣服的房子里面,恐怕要生出事端来的。

    当然,如果这间四面透风,屋顶上和西山墙处,还开着一个大窟窿。只是靠着几个柱子支撑,还没有倒塌下来的屋子也算是房子的话。而同样看清楚屋子内情况的皇帝,在难堪的同时也感觉到异常的尴尬。

    虽说他是一国之君,但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能明白的。所以黄琼只是轻轻一拽,也就没有做任何反抗的退了出来。不过在退出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的皇帝,没有忘记用一记杀人的眼光,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

    也不知道黄琼是铁口神算,还是典型一个乌鸦嘴,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真让他给猜对了。他们父子刚一退出来,一只大手便向着皇帝的背后拍了过来。还好黄琼反应比较迅速,一把便拽住了那只大手。否则这一巴掌拍下去,不管皇帝受没有受伤,黄琼都是要倒霉的。

    只是攥着这只不期而至的大手,还没有等黄琼说话。这只大手的主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却是先到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跑到我家里做什么?看着穿的溜光水滑,就想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妈的,你们这些王八蛋,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

    说罢,没有等黄琼反应过来,刚抽回去的手攥成拳头再一次砸了过来。而一听到砸过来拳头带起的风声,黄琼心中当即喊了一声不妙。这个家伙不仅会功夫,而且从拳头带起的风声来看,身上的功夫恐怕还不弱、

    只是听出这个家伙身上的功夫不弱,可在皇帝面前躲又不能夺,还手又不能还手的黄琼,面对砸过来的这只饱含着怒气的拳头,也只能硬着头皮硬顶上去。好在他反应还算是迅速,在拳头落下之前一歪脑袋,躲过了自己的正面,没有被砸的满脸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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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你是故意的

    不过脑袋虽说躲了过去,可在身后就是皇帝,自己退无可退的情况之下,这肩膀却没有躲过去。这只硕大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有功夫,黄琼没有敢运功相抗,硬生生的用肩膀接了下来。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差一点没有把黄琼直接给打休克了。肩膀像是断了不说,身体还被砸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在对方并未真的下死手,虽说这一拳是含怒而出,但最多也就用了三分劲。要不然,黄琼骨头非断不可。可即便如此,一条胳膊当时便举不起来了。

    见到河间郡王遇袭,被一拳头砸在了地方。几个之前多少有些大意的侍卫,当即便冲了过来。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很严重,不单单是一位郡王遇袭,看起来还受了一些伤。关键是这个郡王的背后,还有当今的皇上在。要是皇帝也挨上那么一下,自己有几个脑袋?

    要是这一拳砸在皇上身上,这后果几个人实在不敢想象。即便是现在,自己这个护卫不周的罪名也算是定下了。见到那个家伙抡起拳头,还要接着来,这几个侍卫又岂敢在让他的拳头接着落下来。

    两个侍卫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想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个家伙拿下来以便将功补过。剩下的几个侍卫,生怕在遇到什么不测,则连忙将皇帝和黄琼护在身后。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出乎所有在场的人意料。

    最先冲过来的两个侍卫,之前压根就没有把眼前这个人当回事,认为此人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莽夫而已。虽说他一拳头砸到了那个河间郡王,可那个郡王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换了自己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易的一拳头将他砸倒。

    对付这样一个家伙,肯定不会有什么难处的。只是两个人却没有想到,那个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莽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以二敌一,非但没有能够拿下来,反倒是场面上还有些落了下风。

    见到两个侍卫,迟迟拿不下那个壮汉。一心想要摸摸这个壮汉底的黄琼,对着另外几个见到自己兄弟落了下风,想要伸手却又担心身后皇帝安全的侍卫道:“在上去两个人,不要伤了他,将他拿下来。”

    只是两个侍卫听到黄琼的吩咐,眼睛一亮的同时,却是没有立即上手。毕竟眼下自己担负着护驾的重任,这个有些多事外加多嘴的王爷,又是一个文弱书生。这里这么混乱,若是再有人冲出来惊了驾怎么办。直到皇帝也出了声,这两个侍卫才放心大胆的冲了上去。

    而那个汉子见到又冲上来两个人,不怒反笑道:“今儿看起来狗还不少。也罢,你刘爷爷今儿就好好让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也杀杀你们的气焰,省的你们以后仗势欺人。”说罢,毫不畏惧的迎了上了,以一敌四尚且依旧不落下风。

    这个汉子如此的勇武,倒是黄琼异常的喜欢。只是他有些大惑不解的是,一般都是穷文富武。那些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书生,在考取秀才之前混的穷一些很正常。穷人家的孩子只要读书的,那个不是寄存了全家的希望。

    家里人只求他们用功读书,哪怕考不中进士,考一个举人也可以为家族争光,那里又会让他们下地耕田?所以书生在考中秀才,获得可以勉强养家的束修之前,穷倒也不稀奇。黄琼曾经听贾权说起过,在考中秀才之前有些读书人的家,甚至家无隔夜之米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在除非进入县学,否则进入一个私塾的读书,这费用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也都不在少数的。所以文人穷,倒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情。这个时代除非考中秀才,否则除了一些大家族的族学之外,没有任何免费教育。

    私塾的费用,对普通人家来说仍然算一个不轻的负担。毕竟人家私塾教师,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可作为一个武人,还是功夫并不低。到那个大户人家做护院,或是去镖行做镖师,都会有不菲收入的武人,混到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这么惨的却相当少见。

    如果他身后的那间还叫做房子的东西,真的是他家的话就很有趣了。只是对于这个家伙混成这个样子,黄琼倒是兴趣十足。但对于冲上去那四个侍卫来说,却是有苦难言。自己以四敌一,迟迟没有拿下对手,这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眼下不仅有一个王爷在观战,皇帝也就在自己身后的情况之下。以四敌一只打成了一个平手,这个结果让这四个侍卫实在感觉到难堪。要是在拿不下这个家伙,自己以后还怎么在皇帝身边混?

    想到这里,几个侍卫中明显是带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右手在腰中一带,抽出一把软剑后道:“兄弟们抄家伙,要是在拿不下这个人,咱们也没脸留在主子身边了。”听到自己的头都如此说,急于挽回颜面的几个侍卫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抽出贴身的兵刃。

    几个侍卫都掏出了兵刃,黄琼很是有些生气。四个人连一个人都没有拿下来,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更是连兵刃,都已经亮了出来,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羞耻吗?对几个侍卫已经很是不满意的黄琼,厉声喝止住了几个侍卫:“还不去保护主子,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听到黄琼语气不善,几个侍卫不敢分辨各自退了回来。见到几个侍卫都退了回来,黄琼走到那个壮汉面前,拱了拱手道:“壮士,此事实在有些误会。方才小可父子只是走到这里,有些感觉到口渴,想要讨些水喝而已。”

    “我们进去后,发现里面的情况不对,马上便退了出来,并未对贵家人做出任何无礼之事,壮士进去问一下便清楚了。小可家里虽说略有钱物,但是仗势欺人的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这个壮汉听到黄琼这番解释,满脸不屑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转过身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侍卫,转身进了自己那间破茅屋。讨了一个没趣却并不在意,正想要跟进去的黄琼,突然想起方才见到屋子里面的情景,也只能无奈的在门外收住脚步。

    无奈的黄琼,也只得在门外连声轻唤壮士。却那里想到,那个壮汉也许是被叫的烦了,探出头来怒道:“你这个小白脸,怎么如此的啰嗦?老子也不想追究你们擅闯民宅之罪,你们现在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在烦老子,当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这个汉子的叫骂声,黄琼倒是不太在意,可那几个侍卫却有些受不了。之前四个人没有拿下一个人,这几个人自感颜面尽失。现在这个壮汉,当着皇帝的面一口一个老子。这种明显的添堵行为,让这几个侍卫更是接受不了。

    几个侍卫虽说都是武人,可常年在皇帝身边走动。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的道理,他们还是很清楚的。被这个壮汉一而再的挑衅行为,搞得极其火大的几个侍卫。拔出刚收好的兵刃,又要一拥而上。

    只是这个几个想要一雪前耻侍卫的动作,又被黄琼一声够了给厉声制止了。转过头,黄琼对着貌似正在一边看热闹,自始至终都在当一个合格吃瓜群众的皇帝道:“父亲,此人不知道您身份贵胄,冒犯了您。正所谓不知者不为罪,请看在儿子面上恕他一罪。”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因为方才打斗,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却微微的叹息一声后,才以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阿九,你是故意把朕带到这里来的吧。”

    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点小把戏,根本瞒不住皇帝的黄琼,面对皇帝的指责,倒也很坦然的承认:“父亲息怒。这里儿子也没有来过,只是听家里从这里买回去的仆役说起过,便升起了来看看的心思。今儿正好配父亲出来散心,便顺路过来瞧瞧。”

    “儿子以为,父亲是天下的共主。不单单是住在内城那些达官显贵,是父亲的子民。这里的穷困百姓,也一样都是父亲的子民。父亲既然恩泽四方,那么雨露恩泽也同样应该落到他们身上一些。”

    “你这是变相的在向朕劝谏吗?你可知道,你这种做法已经违背了祖宗关于皇子,非奉旨旨不得结交官员,不得干预政事的家法。单就这一条,朕废了你就没有人敢说什么。”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所以父子两个谈话时虽说压低了声音,但却没有刻意隐藏身份。

    只是对于皇帝冷淡的语气,以及在明显压制的怒火,黄琼又岂会真的被他给吓住?对于皇帝违反祖制的指责,黄琼只是淡淡的道:“父亲,儿子只是听家里仆人说起过这里,想要过来看看而已。”

    “儿子出府需要慎重一些,这一点您也知道的。儿子想要光明正大的来这里,又不想给某些人无端的猜忌,也只能借着今天陪父亲散心的机会来这里。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违反什么祖制,儿子只想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

    黄琼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的放矢的。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成为皇帝发泄怒火的目标与对象。因为他听得出,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语气之中怒意,除了三分是被自己拐带到这里的怒火之外。倒是有七分,更有些羞愧的意味在其中。

    “老爷子,这是看到这里流民惨样,有些挂不住脸了。”黄琼如此的判断。虽说离着真正掌握老爷子性格还很远,但三次接触下来,对于这个对自己总爱没事找事的皇帝老子,黄琼又那里不会做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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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原因在哪儿?

    对于皇帝指责中的自己故意带他来,黄琼无所谓的承认了。但是对于自己干政的指责,黄琼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自己这个郡王的爵位废不废的,黄琼其实倒并不是怎么在意。因为他相信,老爷子这番话威胁远远大于实际。

    但要是在这大街上,成了老爷子发泄的目标,挨上一顿臭骂或是在加上几个耳光,那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尽管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还不是很了解。但黄琼却知道,越是能忍的人,发起火来也是越难以控制。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能忍,这一点自己从母亲和瑶姐口中都知道。可看现在老爷子的脸色,黄琼感觉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老爷子也许并没有打算忍。既然不打算忍,那找一个发泄的目标就很正常了。

    眼下在这条街上,黄琼左看、右看,都感觉这个倒霉蛋,除了自己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所以,对于皇帝的这番指责,黄琼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可雨露谁都想占。但雷霆,还是老爷子自己留着为好。

    而见到黄琼这边也明显耍起了赖皮,死活就是不承认,被气得不轻的皇帝不怒反倒是笑了。拍了拍黄琼的肩膀,给了黄琼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便没有再说什么。皇帝不说话,那个壮汉所谓惊驾的事情,自然也就此揭过。达成了目的的黄琼,更不会在自找没趣。

    父子两个都不在说话,几个侍卫自然不敢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目光不断小心的打量着周边。至于那个壮汉,进了那间连遮风挡雨都算不上的破烂房子后,便也没有在出来。此时,场面上便显出一种异样的平静。这种异样的平静,让黄琼很是有些不自然。

    好在这种平静,并未维持多长时间,便被先前离开,此刻带着几个衣衫褴褛老者,返回的那个侍卫汇报声打断。见到几位老者,皇帝脸色略微好看一些。但却并未就此打算放过黄琼,转身对黄琼小声道:“一会这里事了,你与朕一同回宫,朕有话要与你说。”

    见到皇帝暂时先放过自己一马,尽管也知道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主动退到一边。此时有外人在场,自己还是闭嘴为好。他现在可不想成为估计眼下的平静,最多只是表面上的皇帝出气筒。至于回宫的事情,还是等到回宫之后再说。

    几个被侍卫找来的老人,则在一边畏惧的看着黄琼父子。在这几位老人眼中,黄琼父子身上的穿着虽说样式很普通,但从绫罗绸缎的衣料一看,却就是非富即贵。而且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搞不好也许是那个大官。

    毕竟这是皇帝老子也住在这里的京兆府,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高官显贵和龙子凤孙,以及各种背景深厚的大人物。甚至搞不好,那一天皇帝老子跑出宫来微服私访,都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这些人自从到了这里,除了那些如狼似虎,整天只知道要钱的衙役之外,还从来都没有那个高官来到这里而已。所以见到眼前这一对,一看气势和衣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的父子,几位老者都很谨慎,谁也没有敢说话。

    只是这几位被侍卫找来的老者,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至少看起来极为儒雅的中年人,的确不是什么一品高官,更不是什么富商大贾。而是当今天下第一人,堂堂大齐朝的天子。只是这几位老人不知道,皇帝自己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看着几位老者谁也不说话,皇帝有些尴尬的又是狠狠剜了黄琼一眼。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道:“我也是这京兆府人事。只是在这京兆府居住了几十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所以才冒昧的将几位老者找来了解一下情况,却没有想到让几位老者受惊了,还请恕罪。”

    说到这里,皇帝指了指周边一眼看不到边的窝棚,到处横流的污水。以及见到街面上又平静下来后,又出身的那些衣着破烂,面带饥色的人道:“几位老丈,我想要问问这些百姓都是什么人,这里为何又会如此的破烂?”

    “这里的情况,让人很难想象到,这里也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师之中。我刚刚所见,这里的百姓如此的困苦,饥寒交迫、甚至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一路上,单我看到插草卖身的人就是几十个之多。如此景象,难道为天子守牧一方的京兆府尹就不管吗?”

    几个明显没有见过世面的老者,对于皇帝的这番问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敢立即回话。直到良久,才由一个身上衣衫补丁少一些,没有露肉的老者上前回答道:“小老二正是这里的里正。不知道大官人是什么人,听这话大官人应该不适合京城中人吧。”

    老者的反问,让皇帝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语气更加温和的道:“老人家,我就是本地人。只不过平日很少出门,所以才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一个所在。今天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才发现此地居然如此的困苦,是以才找几位老者询问一下。”

    听到皇帝说起,自己只是无意中来到这里,回话的老者脸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里的百姓除了少数原来就住在这里,有如小老儿这样的贫困者之外,大部分都是郑州或汝州来京城谋生的流民。”

    “这些人在老家的时候,大部分就是普通的农夫,除了种地之外本就没有别的本事。就算是想靠着力气吃饭,可这有钱人居住最多的内城却是进不去。这官府虽说怕激起民变,不敢明着驱赶。”

    “但不仅发了布告,除非有人雇佣或是有人买回家为奴之外,严禁流民进入内城,一旦有发现违令进入内城的,一律重责一百大板,然后全家枷号三天后遣送原籍。还在内城各个城门派出衙役搜查,一经捕获想要蒙混进城的便重重责罚。”

    “这里的百姓,仅有的养家方式,就会到内城边上等着盼着,有雇主来雇人的时候看上自己。或是靠着卖儿卖女与人家为奴养活自己,甚至靠着家里女人当个半掩门卖身养活自己。这一代,现在是京城最大的人市,还是京城最大的私娼集中地。”

    “大官人穿的如此气派,一看就是世代簪缨之家。想必以大官人的身份,自然不是能来嫖那些半掩门的。刚一见面的时候,老朽还以为大官人是来买丫头回去为妾为婢,或是买几个壮汉回去充健仆。却没有想到,大官人居然只是误入此地。”

    “这里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里出去的奴仆,可是满京城的达官显贵的府邸中都有。满京城的勾栏院,就没有一家没有从这里买走的女人。大官人既然是京城人事,居然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是以小老儿方才多嘴问了一句。”

    听到老者的回答,皇帝明显愣住了。这不是微微一愣,是真的被弄愣了。好大一会才道:“郑州和汝州虽说比不上江南、两淮富庶,可在这河南路也算是富裕之地,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流民?”

    “就算郑州前年遭了水灾,可朝廷也早就下拨了钱粮救灾不说,还豁免了郑州三年的钱粮,去年又是大熟。汝州那里,更是连续三年风调雨顺的。怎么这么多百姓放着好好的地不种出,出来做这流民?老人家可否与我详细说说,这其中的原因在哪儿?”

    还没有等老者回答皇帝的话,老者身后却想起了冷笑声:“是,郑州这一两年的确风调雨顺,没有遭什么天灾。这天灾轮流来,不见得年年都祸害到老百姓头上,可这**却未必就能躲过去。也许皇帝老子看咱们这几年,日子过的太舒坦,给咱们派了一个灾星过去。”

    说话的,正是那个一拳头,差一点没有把黄琼肩膀砸断的壮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间破茅屋内出来的他,听到皇帝的问话,却是一边冷笑一边替这几位,在得知黄琼一行人不是来买仆人的,并无太大兴趣与黄琼父子继续下去的老者回答了。

    要不怎么说阎王好见,小鬼却是最难缠呢?这个大汉这番冷嘲热讽的话,皇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几个侍卫却是不干了,那个带头的更是怒喝道:“放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哼哼,这位老爷倒是威风的紧吗。不过可惜只是嘴巴厉害而已,至于手上的功夫,咱刚才也不是没有见过,倒是稀松的很。我在和谁说话?跟你说,就算今儿来的是皇帝老子,老子还这么说话。”

    “老子一年汗珠子掉地上个摔八瓣,可按章完粮纳税从来都没有拖欠过一天,也算对得起这个大齐朝了。但他皇帝老子怎么做的,看着我们日子过的舒坦,就把他的儿子派到郑州就藩。老子好端端的一家人,被他皇帝老子的儿子,更弄的一家人家破人亡。”

    “我们对的起皇帝老子,可皇帝老子对不起我。你让我怎么说话?我说了几句话,便是放肆。可我们一家人的冤屈,我他妈找谁说去?这里几万流民的冤曲,去向那个述说?天道不公,你想让我怎么说话?嫌我们说话不中听,那就别他妈的来这里。”

    被这个壮汉前边那几句话,搞的有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如果不是皇帝就在身边,早就抄起家伙与这个家伙斗个你死我活了。虽说皇帝就在身边,没有皇帝的允许不敢轻举妄动。但几个侍卫看向这个家伙的眼光,如果能杀人的话,恐怕这个壮汉早就千疮百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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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皇帝派去的灾星

    一心想要将问题查明白的皇帝,自然不会理会几个侍卫的感受。听到这个壮汉的话,皇帝不怒反笑道:“哦,听你的这个说法,让你们成为流民是皇帝的错了?那好,你就和我们说说,皇帝给你们派了什么样的灾星过去?”

    对于皇帝的问话,那个壮汉冷哼了几声后才道:“还能有谁,就是五年前就藩郑州的那个瑞王。他皇帝老子疼儿子,瑞王一就藩就划了郑州周边八千亩好地,给那个瑞王作为永业田。我们这些人的田地,大部分都给划了进去。”

    “人家皇帝老子心疼儿子,这咱们没话可说。谁让这大齐朝都是他姓黄的,人家赏给自己儿子,那里轮到咱们老百姓说话?可这么一来,咱们郑州的老百姓就遭了秧,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不知凡几。”

    “不对吧,按照《大齐律》,百姓田地被划为宗王食邑,将不在承担朝廷各种税赋。朝廷不仅为了补偿百姓,免去了这些百姓的丁口税和徭役之外,还规定诸王收取食邑税收,不得超过朝廷以往十税一的税赋。”

    “而且并不是划归为宗室食邑,田地便不再为你们所有。你们的田地,还是归属你们自有,只是缴纳钱粮的人换了一个而已。按照这个说法,原定税赋不变,且免去了徭役和丁口钱,划为宗王食邑的百姓负担应该轻了才是,怎么能说皇帝给你们派去一个灾星?”

    这次没用皇帝亲自开口询问,站在皇帝身边的黄琼主动提皇帝问了出来。只不过这番询问,黄琼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那些宗室真的老老实实按照朝廷定制来,这里的流民又是那里来的?但凡能活下去,谁放着好好的地不种,跑出来当什么流民来?

    黄琼的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那个壮汉的火气更大:“屁,还十税一。那位瑞王就藩的第一年,便将钱粮收到了三成,第二年便又提到了四成五。第三年更过分,直接提到了六成。老百姓辛苦一年,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八瓣,最后除了种子粮连口粮都剩不下。”

    “前年郑州水灾,朝廷赈济不赈济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咱们这些老百姓谁都没有看到。看到的,只是那位瑞王直接将钱粮收到了六成。谁要扛着不交,他的王府直接派人索拿,送到官府枷号一个月。”

    “前年一场大水下来,郑州百姓大部分颗粒无收,上那去完成他六成的钱粮?交不起可以,直接拿妻女、拿地来顶账。别说普通人家,就是我家尚算小康之家也完不成。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多人出来做流民了。”

    “我那个读了半辈子书的兄长,就是太相信皇帝老子的那些律法了。受实在交不起瑞王所要钱粮的乡亲所托,拿着《大齐律》,去瑞王府理论。反倒是被他们抓了起来,以冲撞亲王为名送到郑州衙门枷号三个月。”

    “可怜我那个秀才出身的兄长,那个书生体格那里能抗的住?再加上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羞辱的他又羞又气,没用上七天就被活活枷死在郑州府衙之外。为了赎出我兄长的尸首,我们只能典当土地。可瑞王府放出话来,谁买我们家的地就是与瑞王府作对。”

    “这样一来,谁敢买我们家的地?最后无奈之下,只能顶给瑞王府,才赎出了我大哥的尸首。我那知书达理的嫂子,在我兄长被枷号的当天夜里,也被瑞王府的管家派人抢走,一去再无消息,丢下一对可怜的儿女。”

    “我爹娘连气带病,在兄长死后不到一个月也随着去了。我们已经家破人亡,瑞王府去还不放过我们。他的大管家扬言,谁要是敢与我们家来往,敢将地租给我们,便是与他们瑞王府为敌。”

    “瑞王是皇帝老子的亲生儿子,便是郑州知州也得看他眼色行事。瑞王府放出话来,整个郑州又有哪个人敢不听?没有了土地,便是给人家做一个佃户都做不成。为了活下去,无奈之下只能拖家带口的来京城做起了流民。”

    “那个瑞王就藩不到三年的时间,便通过这些手段将那八千亩地,都变成他瑞王府的不说。还采取种种手段,勾结官府大势侵占民田。特别是前年水灾,朝廷赈济没看到一粒米不说,官府还催缴钱粮。不缴,就给你按一个谋反的大罪。”

    “咱们老百姓虽说读书少,可也知道谋反是要诛九族的。为了完官府催缴的钱粮,也只能卖妻卖女,将地卖给瑞王府。郑州那位知州明摆着和瑞王府穿一条裤子,老百姓的地卖给别人不许,只许卖给瑞王府。一亩上好的水浇地才给三贯制钱,真的好便宜啊。”

    “这个瑞王用这些办法,从就藩郑州到今年不过五年时间,郑州境内上好的土地,已经至少六成落到了瑞王府手中。地没有了,要么去瑞王府做佃户。可瑞王府的地租,向来是收到六成的,一样是租不起。要想活下来,便只能出来做流民。”

    “原本想着这京兆府,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达官显贵和大户人家多一些,好谋生一些。可没有想到到了这京兆府,官府却不咱们这些做流民进内城。咱们这些人都是庄户人家出身,除了自己身上的力气又会什么?”

    “不想自卖自身给大户人家当奴才,便是连短工都不让打,可这每个月五百文的人头税却一文都不能短。还有那同样五百文的暂住钱,也不能少交一文。少交一文便枷号一个月,然后驱赶出城不得在入内。这京兆府每个月枷死多少人,恐怕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说起自身的经历,这个壮汉悲愤异常,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而那边几个侍卫看着这个壮汉,双手攥的咯吱、咯吱直响。连忙不着痕迹的将皇帝和黄琼挡在身后,生怕这二位主子成了泄愤的对象,尤其是那位爱多嘴的河间郡王。

    问到这里,黄琼其实已经不想在问下去了。他认为这个壮汉说的这些,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但皇帝却明显不打算到此为止。只是可能因为自己儿子胡作非为有些羞愧,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皇帝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对黄琼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虽说明知道这事越揭,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越下不来台,其中的黑幕也就可能越多。但皇帝递过来的眼色,让黄琼只能无奈的再一次开口道:“瑞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怎么不去上告?”

    “就算郑州知州与瑞王府穿一条裤子,可他们上头还有河南路安抚使,还有都御史,不是都可以为你们做主?就算河南路的官员都管不了,可你在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不去通政司告御状?通政司的登闻鼓,可就是为了百姓告状设置的。”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已经多少有些恢复平静的壮汉嘿嘿冷笑两声:“告状,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我都家破人亡了,那还有钱去给那些官送礼?不送钱,便是状子都递不进衙门去。告御状?咱们这些流民连内城都进不去,上哪去找那个通政司?”

    说到这里,这个壮汉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了黄琼一眼后道:“况且,皇帝老子的家事,又有那个官敢管?那位瑞王,不仅是皇帝老子的儿子,听说还是什么中宫的嫡子。就藩的时候,不仅郑州的大小官员都到场迎接。便是河南路的那些官员,私下也没有少去。”

    听到这里,早就从贾权嘴里知道这些事情的黄琼倒是无所谓,那边的皇帝是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个壮汉的这些话,就好像一个个巴掌一样,直接抽在他的脸上。让皇帝在难堪之余,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就藩之后,非但没有为朝廷分忧,反倒是在藩地如此横行霸道。也许是还有些不死心,皇帝沉默了好大一会,又转过头向着几位老者亲自开口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

    对于皇帝的问话,那个里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回大官人的话,他说的的确是实情。这里的流民,从郑州来的占了很大一部分。据小老儿所知,大部分人的经历都与他差不多。至于汝州来的那些,您还是问问他罢。”说罢,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一位老者。

    “回大官人的话,那位瑞王在郑州所作所为,与就藩到我们那里的景王相比还算好的。汝州之地,本就不如郑州富饶,百姓生活本就不富裕。那位景王就藩之后,更是横征暴敛。就藩第一年,便将永业田的税赋收到了六成。”

    “老百姓一年辛苦下来,不仅连口粮都剩不下,就连种子粮都得去他的景王府借贷。而景王府放出的钱粮,不仅历来都是大斗进小斗出不说。而且不管你借贷多少,那利息上就是驴打滚的利相比,都算是轻的了。还不起,景王府直接没收土地顶账。”

    “为了找借口侵占土地,景王府甚至将马赶到老百姓的麦田。你要驱赶,那好你惊了景王的马,你就拿钱赔吧。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负担得起的。赔不起,正好拿土地来顶账。种种手段不一而足,堪称花样繁多。”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出来做了流民。要是留在老家但凡有口饭吃,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出来做这到处受人白眼的流民?可没有想到这京城也一样,有的人家没有办法就只能卖儿卖女,甚至靠老婆当半掩门来养活一家人。”

    这个老者越说,皇帝的脸色沉的也就越厉害。到后来,甚至站在他身边的黄琼,都能听到皇帝嘴里面,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等到这个老者说完,皇帝脸黑的程度已经直逼锅底。弄得他身边的黄琼胆战心惊,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暴怒的皇帝当成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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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肥羊?

    其实黄琼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他这位皇帝老子是谁?自重掌大权后乾纲独断十余年,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多年来为君生涯,更养成了足够的涵养。虽说内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将自己烧化了,但却并没有当场发作。

    脸色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成了原样,平静的让外人看不出一丝的波澜。更看不出来,此刻他心中想着什么。平静下来的皇帝,并未有任何的表态,只是道:“这里的情我已经了解,今儿的事辛苦几位老丈了。琼儿,赏这几位老者每人十贯钱,算是辛苦钱。”

    见到皇帝没有当场发作,黄琼一直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听到皇帝的吩咐,他赶忙掏出几张出宫之前,那位高公公塞过来的小额银票,塞给这几位老者每人一张十贯的。只是那位高公公塞过来的小额银票,一路上买了一些吃食花掉不少。

    剩下的,付给几位老者之外就没有剩下什么了。至于那把金瓜子,黄琼却不打算外露。那玩意是宫廷之中用来赏人的,别说寻常百姓家,就是一般的官员都看不到。这些金瓜子拿出来容易,但给了这些老百姓可就未必是福了。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反倒是引来祸事。

    见到手头上的银票,就剩下一张一百贯的。黄琼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塞到了那个壮汉手中:“这位兄弟,之前多有冒犯,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里面。这点小钱,算是我们之前惊吓到贵眷的一点补偿。”

    只是黄琼却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好意,人家压根就没有领情。非但没有领情不说,看着黄琼塞过来的那张银票面额,还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一样怒道:“我为什么要收你的钱?有钱就了不起啊。”

    “我呸,老子穷归穷,可老子就不稀罕你的钱。话你们也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也都清楚了。现在你们带着你们的钱,有多远就给老子滚多远,别站在我家门口。要是来想要寻仇,那也随你们便。我刘虎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他这几句话说完,黄琼到还没有说什么,可那边的几个侍卫却是脸都绿了。见过不识抬举的,可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家堂堂一个郡王,三番五次的向你低头,你还没完没了。给你一根针,你还真当成一个棒槌使了。真是叔可以忍,但婶婶实在忍不了。

    几个被这个名叫刘虎大汉气得半死的侍卫,此时也顾不得皇帝就在自己身边,拔出兵刃就要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至少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礼貌,让他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住手,你们难道还不嫌丢人?”黄琼厉声喝住了这几个侍卫后,又转身道:“这位刘壮士,所谓不知者不为罪。我们虽说误入你家,却并未有任何冒犯之处。自相识以来,也从来没有以钱压人之举。这些钱,也只是我们赔罪之用,并无其他任何的心思。”

    这个叫做刘虎的大汉,听到黄琼又是一番语气诚恳的话,却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所动。旁边一个老者见到事情要僵持下来,便拽了拽他的衣服道:“这位大官人,给你的钱就收下吧,至少也可以缓解一下你家的窘境。”

    “看你这架势,你家又断粮两三天了吧。就算你能坚持住,可家里的老婆孩子总不能陪着你挨饿吧。再说,你总得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扯件衣服。她们总不能整天裹在被子里面,不出门吧。”

    “咱们就是这个命了,没办法。这档口,人命不如狗。大家都知道你心高气傲,可这心气再高,他能当做饭吃?能让你的老婆孩子填饱肚子?尤其是你家那几个孩子,还都在长身体的时候。退一万步说,你就算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可你那侄儿侄女你也忍心饿死?”

    这位更了解刘虎家现状老者的劝说,好赖是打动了这个家伙。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还有跟着自己来京城,一样在挨饿的侄儿侄女,刘虎长长的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中,虽说包含着难以言表的凄凉,但终归还是收下了黄琼递过去的银票。

    看着他收下了自己递过去的银票,黄琼笑着报上了自己的地址后道:“兄台如有为难之处,大可按照这个地址来找小弟,小弟当尽力为兄台解决困难。就算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可以到小弟家中小聚一下也好。”

    此时的黄琼,对这个刘虎已经起了招募之心。只是当着皇帝的面,这话有些不好说出口。只能留下自己的地址,希望他能自己找过去。虽说京兆府严禁这些流民,进入自己王府所在的内城。但想必以刘虎的身手,只要有地址找到自己并不是什么难处。

    说完之后,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还要回宫见母亲的黄琼,便转过头对皇帝道:“父亲,这个时辰天色已经不早,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如果在外边待的时间太多,家里人该着急了。要是惊动了太多人,可就不好了。”

    对于黄琼的话,皇帝默默点了点头,转过身又仔细看了这里一眼,低声叹息一声后才迈步离开。见到皇帝准备离去,那个小太监连忙跑到皇帝身前引路。生怕之前的事情再来一次的几个侍卫,更是严密的将皇帝护在中间。

    看着皇帝心情明显相当的低落,黄琼也不敢说什么。向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略微表示一下歉意之后,转身跟在皇帝身后离开。只是他们一行人还没有走出几步,便与几个衙役迎面相遇。

    见到一身光鲜的黄琼几个人,迎面走来的几个衙役对视一眼之后,眼中不约而同闪出一丝喜悦的目光。看向黄琼一行人的眼光,便有如看着几头肥羊一般。一个看似带头的衙役挡住路,直接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想要做何不轨之事?”

    “难道不知道,咱们府尊大老爷有明令,京城人士非取得京兆府的批文,否则不得来这里?看你们几个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实为我大齐京师藏污纳垢首选之地,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来这里定是有什么企图,现在与我去京兆府走一趟。”

    几个衙役的话刚说完,黄琼就知道这几个衙役,肯定是将自己一行当成肥羊,想在自己身上榨出一些油水来。只是念及皇帝就在自己身边,不想找麻烦的黄琼微微笑了笑道:“几位官差,我等只是迷了路误入此地,并无什么不轨企图。”

    “没有企图,没有企图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迷路,误入此地?笑话,你们迷路怎么不迷路到皇宫去?告诉你,你们的这套说辞,本老爷听的多了,你老爷我不信。你们现在和我走一趟,查不出问题缴足罚银自然会放你们出来。要是查出什么,你们就别想出来了。”

    这个家伙话音刚落,另外一个衙役却是有些不耐烦的道:“头,您和他们废什么话,先抓起来就是了。这京城内的达官显贵虽多,可有那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来这种鬼地方,您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几个人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抓起来准没错。”

    “再说了,这年头有几个人屁股底下干净的。带回衙门就算能抗住板子,老虎凳一坐,就算没事不也有事了?别忘了,咱们这个月的常例还没有完成呢。这里的人穷的要死,翻来覆去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抓了这几只肥羊回去,正好拿来填补亏空。”

    其实在这王公显贵聚居的京兆府做衙役,按理说眼皮子不应该这么窄。对于他们来说,识得达官显贵,应该是第一要务。否则很容易惹到他们背后的京兆尹,都有可能会惹不起的人物。只是可惜,当面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的皇帝。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刚封的郡王。不仅刚出宫没有多久,而且平日里多在府中读书,低调的很。这位京城内的新贵,不仅这几个衙役还未来的了解。甚至不知道这显贵多如牛毛的京城,多了这么一个新贵都很有可能。所以这几个一心发财的家伙,今儿明显走了眼。

    这几个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一块天大铁板的衙役,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要抓皇帝回去充当肥羊,以填补自己的亏空。那边的皇帝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脸色变的异常铁青,对着身边的侍卫下令:“都给我拿下,要是跑了一个,回去自己去慎刑司领一百板子。”

    之前在皇帝面前颜面全失,一心想要在皇帝面前戴罪立功的几个侍卫,听到皇帝如此吩咐,那里还用得着皇帝威胁?一声呐喊,几个人如狼似虎的向着那几个,明显没长眼睛,硬把皇帝当成肥羊宰的几个家伙扑了过去。

    这几个明显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面前的几位肥羊先生,会突然转变为凶神恶煞阎王的衙役,又那里是这一群侍卫的对手。连手都没有来得及还一下,三拳两脚就被放倒在地。

    这几个侍卫,在之前刘虎那里受到的气,都撒到了这几个侍卫的身上,下手的时候狠的很。几个衙役被打倒在地后,压根就不用捆。四肢关节明显都被做了手脚,已经被卸掉的这几个家伙。已经瘫成一堆烂泥一样,除了鬼哭狼嚎之外别说跑,就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几个衙役被侍卫干净利落的撂倒,那边一直面沉似水,但却显得异常平静的皇帝。此时却是突然做出了一件,让黄琼还有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了疯一样冲到几个衙役面前的皇帝,抬起脚对着几个衙役就是一顿猛踹。而且谁喊的声越大,就打的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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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往事如烟

    黄琼和几个侍卫,还有那个贴身小太监,就这么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皇帝,对那几个衙役拳打脚踢,却没有敢上前去劝说一下。他们不是文官,没有那么多的说道。至于黄琼,更认为这个时候让皇帝发泄一下比较好。

    这个当口谁要上去劝说,没准皇帝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这个,他心中的始作俑者身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至于那几个衙役,别说皇帝打一顿要不了命。就是被活活打死,从他们之前的话中来看,认为这几个人死有余辜的黄琼,更不会上前去劝。

    一顿狠踹过后,还不甘心的皇帝。打量了一下周边,顺手从一个路过看热闹的人手中,抢过一根扁担。举起扁担,又是一顿狂揍。直到这根青竹制成的扁担,硬生生的被打折,自己也累得不行之后,才气呼呼的停住了手。

    而此时,这几个衙役早就被打得,浑身上下连一块好肉都没有。早已经疼的晕了过去的他们,更是连嚎叫都已经嚎了不出来。看着这几个衙役身上的伤口,黄琼都替他们感觉到疼。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痛快一些。

    这个时候才想起替皇帝遮掩一下的黄琼,转身对那几个侍卫和太监道:“我们今天出来就是陪老爷子散心,只是听了听小曲什么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谁要是回去乱嚼舌头,本王非活剐了他不可。”

    黄琼这边忙着训斥几个随来的侍卫和太监,替皇帝做着掩护。那边被皇帝找来问话,此时也刚从这些人居然胆大包天殴打官差中惊醒过来。几个老者赶忙走上前,由那个里正开口道:“大官人,小的虽说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可殴打官差是重罪。”

    “你们还是还是赶快走吧,要是一会他们的人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这里,他们是有着眼线的。你们这一个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又是大富人家出身。这要是进了那京兆府的大牢,估计搞不好把命就交待里面了。”

    这个里正说这番话的之前,明显有些犹豫。虽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但话里面有说不出的惧意,身体也有些哆嗦。毕竟他是这里的里正,官差在这里挨打。无论最后找不找得到动手之人,最后倒霉的都会是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京兆府大牢?本人还真想见识一下,敢用这样混账东西的这个京兆尹,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于这位里正的担心,皇帝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的笑了笑。只是皇帝的这个笑意,在黄琼看来比哭还难看而已。

    至于皇帝为何笑出这个样子,黄琼自然心里面明镜的。按照所谓的大齐朝祖制,文官包括知府在内四品以上的,都需要皇帝御笔钦点的。而且如果皇帝稍微勤快一点,在这些官员上任之前还要接见一下的。

    尤其是京兆府尹,管着整个京城的民政、司法、治安,可谓是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在昏庸的皇帝,这个京兆府尹也要自己亲自选定,恐怕才能睡得着。眼下时任京兆府尹,皇帝不仅认识,更是他一手选拔的,甚至今儿早朝的时候还见过。

    所以听到这个里正劝说的话,皇帝非但没有息怒,反倒是怒意更盛。他是谁,他是当朝天子,天下万物之主。要是被自己手下的一个臣子给吓的落荒而逃,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别说打了几个衙役,就算连他京兆府尹也一起揍了,他也得受着。

    “大官人有所不知,现在这位京兆尹黑着呢,他那里是有名的有理没钱莫进来。普通人进了他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没事都能审出一点事情来。就算再有理,也没有能够囫囵出来的。最关键的是,此人极为护短,又是有名的睚眦必报。”

    “您把他的手下打成这个样子,他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这几个人之中,还有他最疼爱一个小妾的兄弟。您把他嫡亲小舅子打成这个样子,估计就算好了也会落下残废,他就更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他的后台极硬,除了父亲是武昌侯这样的超一品的大员之外,还是当朝太子的心腹,太子几乎对他言听计从。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小老儿自然是不知道。可从他嫡亲小舅子嘴里面说出来的,总不归是假的吧。”

    说到这里,这位老者指着被打得昏迷的衙役中,一个牙齿都被踢掉一半,满身满脸是血。小腿也朝着一个不正常的方向扭着的家伙,满脸担忧的道。

    “有劳老人家担心了,不过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我们还不放在眼里面。请老人家放心,我们既然敢动手,就不怕那位京兆府尹报复。只是不知道,我们打了人走后,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对于这位老者到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一行人担心,黄琼很是有些感动。只不过对于这个京兆尹,现在背后有皇帝撑腰的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哪怕他身后站着所谓的武昌候,还有那个当朝太子。

    反正下令动手的是皇帝,最后冲上去痛打落水狗的也是皇帝,自己只是在一边看热闹而已。皇帝想要动手,哦,是动脚打人,又有那个人敢去阻拦?至于那个京兆府尹想要报复,呵呵,黄琼还真想看一看,他知道打他小舅子的是谁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嘴脸。

    不过眼下话题已经涉及到了太子,不管是真是假,但黄琼都不打算在追问下去了。想到这里,黄琼偷看了一下听到话题提到了太子之后,脸色又瞬间变为铁青的皇帝,直接闭口不在言语。

    至于那位京兆尹背后站的是不是太子,黄琼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那位京兆尹他爹真的是那位武昌候,背后除了太子不会有别人。因为那次与母亲出宫的遭遇,那位武昌候府小儿子身边奴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话已经告诉黄琼,那位武昌候一家都是铁杆的太子派。

    所以对这位京兆尹的背后,站的究竟是不是太子,黄琼可以说相当的肯定。搞不好这位京兆尹能够上位,背后都离不开太子的操作。往事如烟,正是肯定了这一点,知道这里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黄琼才不想在这位京兆尹身上多言。

    只是黄琼表现出来的不在乎,让那位里正直摇头道:“大官人,就算您背后有靠山,可您的靠山在硬能硬过当朝太子爷?这位京兆府尹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想象到的,小老儿劝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否则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算散尽万贯家财也不见得能够保住命。”

    “我们倒是没有什么,也就是一家要被逼着多出点汤药钱。反正这几个家伙,隔三差五都要过来搜刮一番,,或是白玩那些靠着依门卖笑,去养活一家老小的女人。多这个汤药钱,也就是习惯了。”

    “反正什么人丁税、暂住税、房产税,甚至屙屎撒尿的粪钱、死人的烧埋钱,生孩子的添丁钱,打一把锄头的锄钱。哪怕一天一粒粮食都不吃,也要缴各一文粮食钱、盐钱。找到活,进城要缴城门税,不进城要缴均等钱。就算找不到活,还要缴懒人钱。”

    “就算在周边挖点野菜,也是还要收野菜钱。种种花样,实在是不一而足,多一样少一样,我们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这一次,又不知道那些人家要倒霉,砸锅卖铁去缴那些永远缴不完的钱了。又有那些人家,又要卖儿卖女了。”又一位老者叹息一声后道。

    黄琼闻言没有说话,那边的刘虎也许是被欺压久了,直接怒道:“有什么的?逼急眼了,就官逼民反和他们拼到底。官府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那些王八蛋平日里祸害咱们还少吗?”

    “祸害了多少女人的清白,从我们身上搜刮了多少钱物。要不是家里面还有老婆孩子,老子老早就把那几个王八蛋给宰了,省的留在这里继续祸害人。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一人就是一口也把这些王八蛋咬死了。”

    “你只杀了他们几个有什么用?你杀了他们几个,官府就不会派别人来?搞不好,派来的人会更贪。再说这京城内外几万大军,你就算想要造反,能造得起来?咱们这些流民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是天下一等一的肥肉。换那个当官的来,会放弃这块能榨出不少油水的地方?”

    “再说,你就算杀了他们,还能杀尽这满天下的贪官污吏?能杀得了那些夺占咱们土地的亲王、宗室?老百姓的命都贱,咱们也就是这个命了,你还是认命了吧。还有,你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在提起了。”

    “他们在这里有眼线,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那些人听了去,就算是你只说来听听,搞不好也是要诛九族的。你不要命了,难道连老婆孩子的命也都不要了?”听到刘虎这番话,几位老者不约而同的连忙制止。

    原本听到其中已经涉及到了太子,一改之前充当皇帝传话筒的黄琼,便主动选择了沉默。所以他并未制止几位老人和刘虎的这番话,毕竟人家也是关心自己。结果哪想到,随着几位老者越说揭露出来的东西越多,皇帝的脸色也就越黑。

    只是黄琼虽说不想说话,但他也真担心自己一行人一走了之。京兆府在找不到自己几个人的情况之下,将气撒在这些善良多的百姓身上。这里的百姓已经贫困到衣不遮体的地步,那里还出的起搞不好狮子大开口的什么汤药费。

    想了想,黄琼咬了咬牙,还是走到皇帝的面前道:“父亲,这几位老者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咱们这一走,肯定会给他们带来很**烦的。依儿子之见,是不是派个人到京兆府跑一趟,将这里的事情平下去。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因我们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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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皇帝心情很糟糕

    听完黄琼的话,皇帝别有用意的看了黄琼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他京兆府的人上门。我倒是要看看,他京兆府到底怎么让我脱层皮?”说罢,也没有理会黄琼,自顾自的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不在看黄琼一眼。

    被皇帝这一眼扫到心头直发毛的黄琼,尽管满心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皇帝面前小声道:“父亲,我们这次毕竟是偷偷出来的。要是真的闹到京兆府大堂,搞不好又引起轰动了。御史台肯定又是没完没了的上折子,没事找事的找茬,难道您就不嫌烦?”

    “这点小事,您派一个太监跑一趟京兆府也就是了。您下一道旨意,别说是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便宜小舅子,就是他亲爹武昌候来了,他不是也得照办不是?您又何必非要搞的满城风雨,在这里自己和自己置气?”

    “您若是气坏了龙体,这儿子可是实在担待不起的。您也知道儿子胆子小,经受不得惊吓。还有,若是等到京兆尹来了,这事情解决固然是简单之极。可问题是,以后咱们在想像今儿这样无拘无束的逛街,可就基本呢上不可能了。”

    “最关键的是,撤了那位京兆尹容易,可换上来的新官没准认为惹事的源头就是这些流民。今儿这些人的话您也听到了,他们回乡没有任何生存办法。一旦强制驱赶流民回乡,搞不好要激起民变的。还有,一旦这些人被驱赶离京之后,聚啸山林恐怕会成大患的。”

    “所以依儿子所见,派个人跑一趟京兆府,将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办了为好。至于那位京兆尹,咱们可以以观后效。过一段时间,您派个人来看看。如果那位京兆尹还照旧,咱们在处理他也来得及。”

    “至于京兆尹与太子之间,儿子以为不过是那个家伙吹嘘的而已,当不得真的。他一个侍妾的兄弟,那里会知道这些隐秘之事。估计是想要拉着太子的虎皮做大旗,吓唬一些这里的老百姓而已。”

    开玩笑,要是皇帝真的将京兆尹折腾过来,那么太子肯定立马就会知道今天的事。而以那位太子的为人,不管今天这事是什么原因,恐怕立马都会将自己作为罪魁祸首。那位京兆尹是太子的嫡系,皇帝知道不知道黄琼不敢判断,但黄琼自己却是清楚知道的。

    黄琼可以断定,那位京兆尹从这里捞的钱,恐怕有相当部分都进了太子的腰包里面。要是那位京兆尹因此被撤了职,太子还不得恨死自己?黄琼嘴上说不可信,但早年的经历告诉他,那位老者的话准确率很可能在九成以上。

    最关键的是,原本大家都在极力压制掩盖的事情,今儿被自己搞得皇帝也知道了,那自己岂不立马成了天下宗室与官员的死敌?相信如果太子知道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打击自己,想必不仅会乐观其成,落井下石也是极为有可能的。

    黄琼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听完黄琼劝谏的话后,皇帝却冷冷一笑道:“你还胆子小?在朕看来,你的胆子大的很吗?你今天将朕蒙骗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让朕见到这些吗?不过你很聪明,让朕也不知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如果你真的为这些流民着想,朕虽然很生气,但也会感到很欣慰。因为你让朕知道了,这天下并没有奏折上说的那样太平。让朕知道了,朕的子民究竟处在一个生活之下,知道了朕的儿子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但如果你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在其中,那就其心可诛了。”

    见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刘虎和几位老者还有一定的距离,皇帝也就恢复了平日的自称。当然这么做,是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之外。还有着压制一下这个看起来很恭顺,实则胆大包天儿子的意思。变相告诉黄琼,你老子还没有糊涂,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的。

    听到皇帝这么一说,黄琼连忙跪下道:“父皇明鉴,儿子将父皇带到这里,是真的只想让父皇见一见这里百姓生活的困苦,也只是想让父皇过问一下他们的生活而已,毕竟他们也一样是我大齐,更是父皇的子民。”

    “儿子之前固然没有与父皇明说,是因为儿子也只是听到府中奴才偶然提起过,并未亲眼所见。所以并不敢说实话,以免有误圣听。儿子出宫后的一举一动,父皇您是清楚的,等闲不敢迈出府门一步,又那里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至于说挑拨太子、诸王与父皇之间的关系,这话更是无从谈起。儿子在见到几位老者之前,便是京兆尹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儿子都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都不敢与父皇明言,又那里知道这里的流民,都是二哥与三哥造成的?”

    “那里还有百姓在看着,你现在跪在这里成何体统?你的事情回宫之后再说,现在你先给朕起来。”黄琼的这番解释,他的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自然不会太相信。但皇帝还是抬了一下手,示意黄琼先起来再说。

    这里是宫外,总这么跪来跪去的,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不过心思平静一些的皇帝,略微一琢磨也觉得黄琼的话很有理,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等那位京兆尹亲自来捉他。摘下腰间一个小印之后,皇帝招手将那个小太监召唤来。

    将手中的印信递给那个太监之后道:“你跑一趟京兆府,告诉他们就说是朕的口谕。让他们将这几个衙役就在这里,给朕统统的杖毙后,放在这里暴尸三日。不许收敛,丢到城外给朕喂狗。你给朕盯着行刑完事在回宫。”

    “还有,告诉那个京兆尹,他的那些什么狗屁钱都给朕取消了。让他管好手下的那些衙役,如果朕在发现他京兆府的人来这里,收什么这个钱、那个钱,欺男霸女的话。别等着朕追究他的罪责,他自己上折子请辞。”

    见到那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接过皇帝递过去的印信,在一个侍卫的护卫之下,飞奔去京兆府传旨后。知道皇帝总算是听进自己劝谏的黄琼,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转过身对着那边看着黄琼下跪,有些不知所以的老人和刘虎道:“有劳几位老人家担心了。”

    “请几位老人家放心,今儿的事情是因为我们而起的,我们绝对不会牵连到几位。小子已经将自己的地址留给这位壮士,如果今天的事情给诸位带来什么麻烦,诸位可以按照地址来找我,小子保证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现在,小子父子就此告辞了。”

    几个人见到黄琼父子总算决定走了,不约而同的同样松了一口气。之前皇帝与黄琼谈话的时候,离着他们的距离略微有些远。无论是皇帝还是黄琼,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谈话。皇帝吩咐太监的那番话,自然更不可能听清。

    最多也就好奇皇帝这个老子太严厉,谱摆的也太大,动不动就让儿子下跪。不过虽说不知道黄琼一行人的来历,但这几位老者,甚至包括那位脾气有些暴躁的刘虎在内,都不认为这几个人有与京兆尹对抗的能力。

    毕竟当朝太子,以及武昌候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强大。在他们潜意识里面,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大过太子。并不知道黄琼一行人之中,便有太子他亲爹的几个人。都认为这些人能耐就算大破天去,还能大过当朝太子?

    也许是黄琼的礼貌,也许是皇帝的出手大方,赢得了这些人的好感。让几个人都不希望黄琼一行人,被抓到京兆府大牢里面去。哪怕这件事情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们也不希望他们眼中的好人去遭罪。

    而此刻正在回宫一行人之中,皇帝早就没有了当初出宫时候的那份愉悦,此时面色阴沉的很。皇帝的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弄的几个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至于黄琼,更是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陪着皇帝回到宫中之后,原本黄琼打算打个招呼便溜走,趁着天色还早去见见母亲。那里却想到,被皇帝一把拎回了日常处理奏折的温德殿。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用眼神告诉黄琼,如果你不想去,朕不介意让侍卫请他去,你小子少在那里给朕耍滑头。

    接受到皇帝用眼神递过来的示意,或是说威胁之后,黄琼无奈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跟在皇帝身后进了温德殿。不过在进了温德殿后,皇帝斥退了殿内的所有太监,坐在自己的御座之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只是用冷冷的眼光,反复打量着用一丝不苟,就算再挑剔的君主也挑不出来毛病的姿势,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直到看的黄琼直发毛后才长叹一声道:“朕从来没有想过,朕治理之下的百姓会生活得如此艰难。”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朕的亲生儿子,还有朕的兄。窥一斑而见全貌,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绝不单单只是那两个逆子。恐怕那些宗室,做派大部分都差不多。涌入京城内的流民都生活的如此艰难,那么其他地方的百姓又该如何的艰辛?”

    “父皇倒是不必如此自责,儿臣以为实际的情况未必有这么糟糕。就算二哥和三哥,可能这个性格,的确是有些那个一些,可也不一定会真的有如此的过分。儿臣以为这些百姓之言,多少还是有夸大之处。”

    “儿臣想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还是派人调查为准。毕竟有些东西,咱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不是吗?儿臣想,父皇大可调一批能员干吏,下去好好的查一查。将事情查清楚了,也才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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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火上浇油?

    其实黄琼这番话,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说别的,自己那位就藩郑州的二哥,在那位陈相爷过寿的时候送那重的礼,这钱是从那里来的?除了自己封地的民脂民膏,还能有什么来源?恐怕那位瑞王要是真的按照祖制来,他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来。

    亲王的确算是有钱的,不说别的亲王出宫就府的时候,按照祖制一般皇帝都会赏一笔数目不菲的分家钱。按照所赐永业田的数量,一般也都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问题是这些钱自己想要锦衣玉食固然够了,可要是干点别的事情就不够了。

    贾权说起过,那位瑞王还有景王,私下与太子斗的像是乌眼鸡一样。都想办法要在朝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拉拢官员,这钱还不得像是流水一样出去。单靠每年永业田那点进项,恐怕什么都不够。

    这年头没钱谁给你办事,就算你是亲王也一样。反正你在当上皇帝之前,也决定不了人家的生死。要想维持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又要想拉拢更多的官员为自己效力,不想法子大势捞钱那行?

    那二位在封地搞的天怒人怨,刮地三尺捞钱的真实情况,恐怕只会比那几位老者说的重,绝对不会更轻。因为按照所谓的大齐朝祖制,宗室是不得经商的。眼下二王与太子斗得如此激烈,不可能会自己将把柄送到太子手中。

    种种限制之下,能来钱的除了土地,那还有什么?但这番话,黄琼却没有办法直说。面对皇帝的感叹,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睁着眼说瞎话,来宽慰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而已。至于再多的,黄琼自感还是无能为力的。

    这其中不仅涉及到两个亲王,更涉及到那位现在已经把自己视为眼中钉,只不过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就藩在外,对自己更有实质上威胁兄弟,还没有来得及拔除的太子。这种浑水,黄琼眼下自认还没有那个实力去趟。

    眼下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虽说不想得什么利,但至少不想搀和进去。自己今天无论偏向谁说话,都会引起其他方面的报复。而这个报复,自己眼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承受能力。坐山观虎斗,暗中想办法积蓄实力,才是自己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只不过虽说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但良心上却依旧感觉到过意不去,总想为那些流民做些什么的黄琼,看着面前的皇帝咬了咬牙道:“父皇,儿臣有句话如不说,总感觉到如鲠在喉。但说出来又怕有辱圣听,所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里就我们父子两个人,没有什么外人,你有什么话不能讲?怎么怕你那些话说出来朕受不了,会治你的罪?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你当初把朕哄骗过去的时候,怎么不怕朕事后治你的罪?”

    对于黄琼的吞吞吐吐,皇帝很是有些不满意。尽管他也知道,让这个滑头儿子如此犹豫的话,对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皇帝依旧想听听,这个儿子究竟会将矛头指向谁?是那位京兆府的后台太子,还是瑞王或是景王。

    既然皇帝都已经开了金口,黄琼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在犹豫的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说与不说,结果估计都是一个鸟样。想到这里,黄琼咬了咬牙道:“父皇,儿臣在就府之前,一直都在冷宫读书,并未解除过或是看过外边的天地。”

    “我大齐的民生究竟如何,儿臣既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但书读的多了,书中的道理明白的多了,人想的东西自然也会往远了想。当然这个想,不是那种想某些不该自己去想的东西,而是想起某有一个道理。”

    “儿臣在回来的路上,想起了之前读史书的时候,《史纪》中的一句话:秦暴政,视百姓为走狗,两世而亡。始皇帝虽说灭六国,一统天下,但秦政却苛于暴政。百姓不堪其苦,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引发天下大乱,使得始皇帝开创的大好基业不过两世而亡。”

    “东汉末年黄巾之乱,虽说有张角之流妖言惑众,但未必不与当时土地兼并之烈无关。西晋亡国固然有五胡乱华之因,但始作俑者却是流民之乱。隋炀帝开运河、造宫殿、征高丽,到处巡游、浮夸国力,使得民心尽失,最终官逼民反一手断送了大好江山?”

    “本朝的太祖皇帝,虽说起兵于草莽,但正是因为大批流民的加入才最后壮大,并最终夺取天下,开创了本朝大好的基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不可辱、民心不可欺。”

    “父皇,如果当今天下大势,真犹如几个百姓所说的,那就真的危如卵石了。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使得流民越来越多,虽卖儿卖女尚无饱腹之力。老百姓活不下去是要造反的,一旦有别有用心之人,广布流言后登高一呼,这天下大势恐怕会有糜烂之危。”

    “而眼下我大齐北有一直在虎视眈眈,时刻在寻找机会南下牧马中原的北辽,西有回鹘和吐蕃诸部。南有始终狼子野心,对我广南窥视不已的安南。表面看是四周宁静,实则四周皆为虎豹。一旦我朝内部发生动荡,周边恐怕立即回狼烟四起。”

    说到这里,黄琼很想与面前这位皇帝,解释一下自己前世读历史时候看到的那样,那个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得以入关,并最终定鼎河山,其实就是借着前朝内乱,即两头兼顾却最终两头都没有能够兼顾。最后被内乱拖垮,那个偏安一隅的民族才得以入关。

    只是可惜,他要是真的说出来,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或是傻子一样看待。不过现在实例也不是没有,西晋亡国除了八王之乱之外,还有一点被很多人所忽视,那就是西晋末年各地此起彼伏的流民起义,极大的消耗了西晋的实力。

    再加上八王之乱,才出现后来的五胡乱华。还有后来的北魏,也正是在流民大起义,才引发了后续一些事件。流民之危,并非表面上的小事。流民造反虽说不见得摧毁一座王朝,但却可以挖空这座王朝的基石。

    其实眼下在黄琼看来,用当时并无太大外患的西晋和北魏,来比喻当下的情况并不是太恰当。实际上最恰当的,还是应该几百年后的明朝。眼下北辽与大齐虽说没有大战,但两国边境上的小摩擦却是时常发生。万余人的大战,每年也总是有一两次。

    眼下的大齐,军费负担尽管没有几百年后,边患最为严重的明代大。可三线十余万边军的负担,每年也几乎消耗了大齐朝岁入的四成左右。尤其是齐辽边境,几乎集中了这十余万边军中的六成。可以说负担,尤其是军费的消耗,也没有小到那里去。

    而眼下北辽内乱已平,其当朝皇帝虽说还年幼,但摄政的太后萧绰又是一个手腕和能力,皆为极其出色的女人。夺诸王兵权并大量启用汉臣,重用自己青梅竹马的韩德让,国势蒸蒸日上。时刻都在秣兵厉马,准备南下中原以完成北辽历代皇帝之遗愿。

    这位萧太后,黄琼在前世的时候,就可谓是已经闻名已久。知道这位萧太后的手腕,并不比前唐那位篡了李唐天下的女帝弱多少。单从其违反所谓的祖制,强行收缴分散在北辽诸王手中兵权,却没有引起北辽大的动荡一点,就足以可看出这个女人手腕,远非常人可比。

    虽说没有什么称帝的野心,可牧马中原的野心也并不比北辽历代皇帝小到那里去。尤其是听说这位太后,与自己那位青梅竹马不清不楚的情况之下。想必南下中原,以达成北辽历代先帝未竟之功,用来平息国中非议,也是这位女强人常有的念想吧。

    还有南边是不是兴兵作乱,时不时引兵入寇广南西路的安南李朝。其实眼下大齐的边患,也并没有比几百年后的明朝好到那里去。这个时候,一旦流民处理不慎引发内乱,北辽不趁机立马中原,安南不入寇广南恐怕都没有人去相信。

    不过黄琼也清楚,自己虽说话没有说全,但他能说的也就这些了,再多恐怕就过犹不及了。被人掀了自己儿子老底的皇帝,本来现在心情就不好。说的在多,恐怕搞不好就会彻底的激怒皇帝。估计自己这番话,皇帝是一个字都不爱听。

    黄琼曾经听母亲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向以唐太宗自诩。但这胸怀,想必比那位虚怀若谷,诚心纳谏的唐太宗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要是真的被自己这番实话刺激的受不了,搞不好自己会成为他的发泄对象。想想那个衙役的下场,黄琼很明智的闭上了嘴。

    果然,在听黄琼这番话的时候,皇帝的脸越来越黑。到最后,皇帝的脸已经阴沉的吓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便是瞎子都能感觉得到。等到黄琼闭上嘴的时候,皇帝几乎用牙缝里面发出的声音道:“你居然敢把朕比为秦二世,后汉桓、灵二帝那样的昏君,其心可诛。”

    听到皇帝这番话,黄琼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两个大嘴巴。母亲曾经提起过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很难听进别人的不同意见。尤其是在顺境的时候,心胸也有些过窄的嫌疑。自己怎么只图痛快了,还是最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尽管自己这番话,并非是什么言过其实,也更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最多也就算是实话实话而已。这些话也许在平常的时候无关紧要,可现在皇帝本身就已经不是很痛快,自己这番实话实说,可不成了火上浇油,典型的没事找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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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家无私事

    皇帝其心可诛的话都说出来了,黄琼知道自己要是不赶快平息皇帝的怒火,搞不好自己真的要倒霉了。而且看着皇帝已经黑如墨的脸色,自己这个霉估计倒的还不会太小。眼下人在屋檐下,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这位皇帝老子手中,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低点头为好。

    想到这里,黄琼连忙跪下道:“父皇,儿臣这些话只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而已,并未将您比作桓灵二帝那样的昏君,更没有其他任何含沙射影的想法。况且儿臣说这番话的初衷是因为,父皇是唐太宗那样虚怀纳谏的明君,而绝非隋炀帝那样的昏君。”

    只是黄琼明显高估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心胸,黄琼解释的话音刚落下,皇帝便以冷的吓人声音道:“哦,按照你的意思,朕听从你这番谏言就是唐太宗那样的明君。听不进去就是桓灵二帝、隋炀帝那样的昏君。你这番话,反倒成了我朝犯颜谏言的魏征?”

    皇帝的这番回答,让黄琼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退缩,要是不退缩可能还有机会改变皇帝眼下的心思。若是一旦退缩,恐怕会在眼下正在没茬找茬的皇帝心中,坐实了其心可诛这四个字。

    想明白这一点的黄琼,却是梗着脖子道:“儿臣没有这么说过。儿臣只是进到了一个儿子,该有对父亲的劝说。也是进到了一个臣子,对帝王该有的谏言。古语有云:君有诤臣、君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

    “作为儿子,如果不敢对自己父亲说实话,便是不孝。作为臣子,如果不能对帝王说实话,便是不忠。作为即是儿子,但更是臣子的儿臣,不想做那不忠不孝之人。而且父皇不想做唐懿宗,儿臣更不想做那些被人沉江皇子。”

    “忠言是逆耳,可他是出于忠心。良药是苦口,可他能够治病。父皇是天下人的共主,不是某一家某一姓的帝王。心怀的应该是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今天的事情父皇已经亲眼所见,若还是熟视无睹的话,虽不能说是隋炀帝那样的昏君,但与唐懿宗却并无二样。”

    黄琼这番话,明显触碰到了他这位皇帝老子的痛处。还没有等他将话说完,就见皇帝怒气冲冲的抓起御案上的一把精美镇纸,劈头盖脸的直接砸过来。虽说没有命中,只是摔在地上砸的粉碎,但也把黄琼吓了一大跳。

    就在心多少有些过大,虽说也有些害怕,但并未太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怒火当回事的黄琼,还在为这个已经粉身碎骨的精美镇纸,感觉到惋惜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后边什么砚台、毛笔、宣纸,甚至是皇帝御案上摆放的奏折,连同背后书架上的花瓶不断的飞了过来。

    被黄琼今儿的话,外加今儿遇到的事情,接二连三刺激得不轻的皇帝,甚至不顾自己的帝王之尊,对着跪在地上正手忙脚乱,躲着自己砸过去物品的儿子,不断的破口大骂。只可惜自幼受到的教育让这位皇帝骂词有限的很,翻来覆去只有混蛋两个字。

    看皇帝那个愤怒的架势,如果不是力气有限,实在举不起来他那张黄花梨的御案,恐怕御案这个超级大杀物也一样会朝着黄琼飞过来。也幸好这间温德殿没有刀剑一类的,估计谁也保不准被气得昏头涨脑的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来向着这个儿子劈过来。

    此刻正跪在地上的黄琼,面对不断飞过来的凶器却是傻了眼。尽管不断的试图躲闪,可跪在地上的他躲闪的余地还是有限的。又不敢使用身上功夫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选择对某些不太具备杀伤力的物品硬扛下来。

    虽说没有被花瓶和砚台一类的大杀器砸中,但却也被砚台洒下的墨汁,外加皇帝批阅奏折用的朱砂,从头到脚给淋了一身。浑身上下端是黑一块、红一块,就好像戏台上的大花脸一样。身上白色的书生装,更是早就已经看不出本色来。

    而那边丢的兴起,已经将身边东西丢到无物可丢,自己也着实骂累了。很少做这么大运动量的皇帝,累的坐在自己那张黄花梨座椅上气喘吁吁的皇帝,才总算停住了手,放过了被自己砸得一身五颜六色的黄琼。

    而这间皇帝专门用来批阅奏折,即便是太子非奉召也不得入内,因为皇帝整天在这里批阅奏折,一向以干净整洁著称的温德殿,此刻就像遭受了洗劫一样。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奏折和瓷器的碎片,两张上好的端砚也被砸成了几段。

    温德殿内此刻乱入战场,外边围在外面的大群太监、宫女,虽说听里面的响动听的心惊胆战。但没有得到召唤命令之前,却是打死也不敢进来打扫。这些太监宫女都在暗暗猜测,那位河间郡王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会让皇帝如此的愤怒与咆哮?

    殿外的太监和宫女,在那里胡乱猜测。而此时殿内的皇帝,也许是满腔的怒火已经发完。见到被自己砸过去的朱砂与墨汁,弄的浑身上下红一块黑一块,狼狈不堪的黄琼,却是不由的扑哧一乐。被黄琼搞出来的满腔怒火,暂时算是烟消云散了。

    听到皇帝乐出了声,心中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黄琼,自然也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开什么玩笑,刚刚只不过说了一些实话而已,皇帝就连砚台和花瓶这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丢了过来。

    自己要是在说出一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话,皇帝还不得将那张屁股底下的座椅丢出来?御案抬不起来,可那张椅子皇帝还是有力气能扔出来的。要是那张明显黄花梨制成分量十足的椅子砸到自己身上,死是不一定,可重伤是肯定的了。

    只是黄琼闭口不言,那边的皇帝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对于皇帝来说,怒火是发散了,可出了问题总归还是要解决的。毕竟黄琼这位皇帝老子,虽说有些气量不足,但却并非那些昏聩的君主。他虽然被黄琼气得不轻,可也并未认为黄琼的话是错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黄琼,皇帝静了静累的也着实不轻,而显得有些心浮气躁的心神后道:“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要想办法解决。朕绝非掩耳盗铃,看到问题只想着掩盖,却不想着解决之君。你说的没错,此事如果解决不好,势必会酿成大祸。”

    “这种事情,恐怕非单纯为瑞王和景王封地所独有。要说这大齐朝的所有宗室都这个样子,朕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可哪怕有三成的宗室如此为祸地方,恐怕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可这天下的官员那么多,居然没有一个如实上报的,这其中的问题只能更大。”

    “这么多的宗室,朕现在也有些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理,更不知道朕设置这么多的官员,还有几个能够相信的。你也知道这些宗室,都是朕的兄弟子侄,更是祖宗留下的血脉,朕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杀光。此事既然是你掀开的,那么今天你就给朕出一个主意。”

    听到皇帝这个态度,黄琼却是在心中撇了撇嘴,总觉得皇帝让自己出主意,多少有些祸水东移的嫌疑。只是皇帝已经开口问了,黄琼却又不能不回答。犹豫了一下之后,黄琼才道:“父皇若是问儿臣该怎么做,儿臣的建议还是派出能员干吏,好好调查一下。”

    “大齐开国已经百余年,宗室繁衍也百余年,早已经不是一般的枝繁叶茂。除了身为我朝税赋重地的江南之外,大齐朝的宗室几乎遍布整个天下。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在封地胡作非为鱼肉百姓的,要仔细查一下才能调查清楚。”

    “二哥和三哥的做法,并不一定代表宗室,但也未必别的宗室没有如此做的。所以儿臣以为,还是派出能员干吏,仔细调查一下,这样才有助于父皇决策。最关键的是,还要查明各地方有司身负重任,为何对此隐匿不报。”

    “父皇,儿臣以为出了问题不可怕。但是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您在朝中却一无所知。满朝这么多的官员,却无一人上报才是最可怕的。是什么原因才是让这些官员,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自上而下欺瞒朝廷,也一样是必须要查清楚的。”

    “儿臣以为,这个事情比查清楚究竟有多少宗室,在鱼肉百姓还要重要。而且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不查清楚问题根本所在,真正解决问题就只能望梅止渴。至于其他的,儿臣自幼生长在冷宫之中,出宫就府尚且不足一月。”

    “别说对天下大势,各宗藩封地,便是连这京兆府都还糊里糊涂的。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儿臣不敢妄言是非。况且儿臣也是皇子,按照皇子非奉旨不得干政的祖制,儿臣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黄琼的回答,让皇帝很是有些不满意。内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家伙又在耍滑头。在瞪了黄琼一眼之后,皇帝倒也干脆的道:“此事关系到的都是宗室,现在更是牵扯到两个皇子。只能说是家事而非朝政,所以你尽管大胆的但说无妨。”

    只是皇帝不依不饶,死活不打算接招的黄琼,倒也干脆利落的回答道:“父皇,宗室无论血脉再远,但还是天家的亲人,其所作所为在民间更是直接代表天家。而天家的一举一动,则直接关系到天下的安危,社稷的稳定,所以天家无私事。”

    “更何况此事不单单涉及到宗室,更涉及到那些宗藩封地内的百姓。亚圣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普天之下的百姓,是我朝的根基。宗室鱼肉百姓,便是动摇我朝根基。儿臣以为凡是牵扯到我朝国运之事,都不能说是小事,更不能说是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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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介绍:
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