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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七章 滥情还是多情

    大家在京兆府,都有自己的同年、同乡。起先不知道,可日子一长,那位副使最终下落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了那位老兄前车之鉴,大家也都死了某种心思。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家眷,见到这位当朝太子爷。可不敢见这位太子爷,未必不能见他身边那些妻妾,去走走夫人路线。

    这些人费了很多心思,才打听到这位董夫人,在这位太子爷身边很受宠。某些心思活跃的西京诸有司的官员,都想方设法让自己夫人的进宫,来找这位董夫人拉关系。对于这一点,黄琼也知道董千红应该懂得轻重,也清楚董千红不会在这方面,轻易的触碰自己的底线。

    尽管对那些官员走夫人路线的这种做法,黄琼很是不满意。可这就是现在的现实,自己暂时也无法改变。所以当时董千红找他批药的时候,黄琼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董千红,不要随便答应那些官员夫人的请求。自己以为是那个官员的夫人,找她来求药。

    现在想起当初董千红,与自己说起过张巧儿的担心。黄琼可以肯定,张巧儿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后,应该是用这种药瞒过了刘昌。那粒药,董千红是给张巧儿要的。张巧儿坚持否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还是怕伤害到了刘昌和两个孩子,更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事情。

    看着这个决绝,死不承认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女人。黄琼叹息了一声,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这段日子的接触下来,这个女人的性格,黄琼已经是很了解了。张巧儿性格看着温顺,但实则却是外柔内刚,性子也是倔强很。如果自己逼的自己太紧,真容易把她逼到了绝路之上。

    无奈的黄琼只能轻声的道:“巧儿,你如此固执,究竟让寡人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你明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寡人的,为何还要如此的逼自己。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要为这个孩子考虑。你也知道,这孩子若是男孩,将来至少是一个亲王。若是女孩,将来也是一个公主。”

    只是对于黄琼的话,张巧儿却是依旧摇了摇头:“太子,这个孩子真的是我丈夫的。而且,我不单单是他的母亲,也同样是他兄长与姐姐的母亲。太子爷,我是一个母亲。别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就算真的是你的。我也不能因为他,抛弃另外两个孩子,不考虑另外两个孩子。”

    张巧儿的固执,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再一次,将张巧儿搂在怀中。而一边的秦氏,则走到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对着黄琼道:“爷,你真的不要逼巧姐了。这不单单是你与她名声的事情,她还有两个孩子。这天下又有那个做母亲的,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

    “这宫门一入深似海,她若是真的跟着你进宫,那两个孩子就真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天家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成了天家的妃子,别说自己与前夫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能随便见的。跟着你进了宫,孩子在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这没娘孩子,又有那个人会疼?”

    “我也知道,你对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是认真负责的,更不想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叫别人父亲。可你也要为巧姐多考虑一下,她跟随你进宫,不仅要背负天下的骂名,更要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太子爷,巧姐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就算是在外面养着,终究也是你的骨肉。”

    看着听罢自己这番话后,陷入沉思的黄琼。秦氏又转过头,拽着张巧儿道:“你也是,有了身子怎么不早说?下午在我那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说。若不是我从两个孩子那里,听说你这段日子里面,总是吃酸的,他们偷吃都酸掉牙的东西,不能闻鱼腥味,感觉到不对。”

    “等孩子睡下便急忙的赶了过来,可还是有些晚了,不过幸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做傻事,这么下去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你就算不为了自己,可也得为爷为刘大人,还有两个孩子想想吧。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情,你让两个孩子怎么办?真的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不能不说秦氏即心思细腻,也极为的聪慧。而且她的聪慧,与董千红那种更近似小聪明一类的聪慧不同,是真正的像是大智慧的那种。之前是担心这边出了事情,急着赶过来,而没有太过于往深处想。可等到她彻底的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她却敏锐察觉到一丝的不寻常。

    黄琼与张巧儿的对话,再加上自己进来时张巧儿的样子,聪慧的她便隐隐猜测出了一些东西。张巧儿虽说大部分时间之内,的确没有什么机会说这个事情。但也并不是一点没有机会,与黄琼说自己有了身子。在明知道这位爷那方面能力的情况之下,还任凭黄琼这么的折腾。

    恐怕心中,也有着把这个孩子折腾掉的念头。虽说也明知道她的苦衷,可不代表秦氏赞同她的这个做法。女人产前产后,虽说不是生孩子,可小产对于女人来说,同样是痛苦与遭罪的。尤其她已经三十多了,搞不好很容易留下一身的病痛,而且也极为容易危及女人的生命。

    听着秦氏这番劝说的话,知道自己的心思,恐怕被秦氏看了出来。心中巨大的压力,张巧儿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同样从秦氏的那番话之中,有些猜出她想法的黄琼,轻轻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你这个傻女人,有什么事情不能与寡人说,总想着自己去承担一切。”

    “难道,寡人在你心中,就是那种蛮横无理,巧取豪夺外加不择手段的人?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我是孩子真正的亲生父亲。就算你不承认,可这总归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一个人去担所有?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进宫,寡人又那里舍得真强迫你。”

    看着黄琼满脸无奈,听着黄琼这番极其体贴的话。满脸泪痕的张巧儿,不顾黄琼的阻拦。推倒黄琼,轻轻坐了上去,又抓起黄琼手放在自己身上。轻轻的道:“这孩子也是顽强的。前些日子与你折腾成那个样子,这孩子也没有什么事情。原本我想着今儿,最后一次陪你。”

    “过了今儿,你我便不要再相见。我终归是一个有家庭的,我们不可能长相厮守的。至于这孩子,过了今夜能留下是命。如果真的没有了,这也是天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是被你知道了。你是国之储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妇人。过了今夜,我们一别两相好为好。”

    心疼的看着一边坐在自己身上,一边泪流满面的张巧儿。黄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她。只是小心的控制着自己力度,以免伤了她和孩子。而看着不管不顾的两个人,在一旁的秦氏也是很有些无奈。原本想着转身离去,不在管这二人,只是总归还是一个善良人。

    诸女之中,董千红虽说嫁过人,可别说生过孩子,就连怀孕都没有过。青紫二萝更别提了,直到跟了黄琼后才做成真正的女人,更不可能有经验。而一直谨小慎微的顾氏三个人说话,那两个人又未必能听得进去。也就自己说话,无论是这位爷,还是张巧儿能听得进去一些。

    所以,尽管满心不情愿,但生怕张巧儿出什么意外的秦氏,却也只能留了下来。看着之前还在帮着张巧儿,服侍黄琼的青紫二萝,此时站在床边发愣。秦氏也只能拍了拍二人,让二人赶快上去为张巧儿减轻负担,免得真搞出什么事情来,到那个时候就是后悔都也已经晚了。

    只是秦氏却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坐到对面椅子上休息一下的时候。手却被黄琼一把给拽住了,并被拽到了怀中。就在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黄琼一边将她的手向下拽去,一边给堵住了嘴。良久才放开的黄琼,贴在她耳边邪气的道:“这力度,还是秦姐来控制的好。”

    感受到手中抓着的东西,饶是现在已经怀着黄琼的孩子,秦氏依旧羞红了脸。想要抽出被黄琼拽着,硬放到结合部的手。却没有想到,黄琼却是死死的攥住不肯撒手。而接受到黄琼示意的董千红,则与顾氏三女上来,将秦氏也剥成与大家一样的样子,并给抬到了床上。

    好在,也知道她现在实在不行的黄琼,虽说一直将她搂在怀中,却除了轻薄一番之外,并未真的碰她。只是大半夜折腾下来,待几女都精疲力竭时。正想松口气的她,却不想被因为顾忌张巧儿腹中胎儿,还未彻底尽兴的黄琼向下按去。良久,直到一则低吼后才松开了她。

    而被黄琼几乎是半强迫着,咽下口中之物的秦氏,也只是瞪了黄琼一眼。自己却是并未生气,起身的下床去漱口。就在她刚刚漱完口回来,原本依偎在黄琼怀中。知道自己不能在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丈夫酒醒之后会,自己如果不在身边,肯定会有所怀疑的张巧儿。

    尽管此时被黄琼折腾得满身的疲惫,却依旧挣扎着起身穿衣。而知道她心思的黄琼,将漱完口的秦氏抱上床。自己则也下床,没有假手他人,亲自细心的给张巧儿,将衣物一件一件的穿好。才温柔的吻了吻妇人姣好的面容。让董千红与顾氏三女,送她回到刘昌的院子里面。

    目送着张巧儿离去,黄琼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而看着黄琼微微皱起的眉头,被他搂在怀中的秦氏只能无奈的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滥情还是多情。说你滥情,可对你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的,也从来没有玩过了就不管。说你多情,可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家庭。”

    “你这样下去,怎么了啊。夜路走多了,总是要见到鬼的。你真的觉得,这种事情你就真的能一直瞒过去?你是国之储君,更是这大齐朝的未来天子。你的一举一动,应该是这天下臣民的表率。若是这种事情传出去,这天下的臣工百姓,又会如何看你这个当朝的太子?”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两全之法

    想起张巧儿走的时候,脸上决然的表情。同时,这段日子里面,也一样大致摸清楚了这个家伙品性,更知道身边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手的秦氏,轻微的叹息一声:“我虽说生在百姓之家,但也知道一些你们天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天下百姓,都称呼本朝齐埋汰。”

    “爷,你们掌握着这天下万民生死,可以不在乎百姓私下里面的称呼,更不在乎这天下臣民的感觉。可爷,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女人,一旦这些事情被揭开之后,将会面临的处境。张巧儿若是跟着你,也就意味着抛夫弃子。这天下人,又怎么看她?有道是人言可畏啊。”

    “就算跟着你进宫了,可这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能够挡住外面的风雨,可宫中也一样是有人在的,流言一样会压死她。爷,让巧儿自己去做出她想要的选择,那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你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也该收收了。”

    “巧儿为人善良,性子又是外柔内刚。她不是当年高宗朝那个娴贵妃,做不到那种为了保住地位,就连亲生儿子都能杀了灭口的事情。你让她抛弃两个同样是亲生子女的孩子,跟着你进宫,你又让她如何舍得?你的孩子是她的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两个孩子就不是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你让她该如何做?至于孩子等到生下来之后,您大可以收养为义子或是义女,一样可以养在身边。就算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不是一样可以随时见到这个孩子?更何况以我所见,这个孩子真的生养在天家,也未必真是好事。

    “看看你们这些皇子,还有那些宗室做的那些荒唐事,这个孩子养在天家未必是好事。搞不好,就真成了只会吃喝玩乐,鱼肉百姓的废物了。就算你这个太子爷,表面看着还算光明磊落,可私底下不是一样荒唐透顶?你看看你眼下身边这些女人,不是寡妇就是原本有家的。”

    “知道的,是明白你怜惜我们这些人。可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呢。还是按照巧儿的办法去做吧,让他留在巧儿身边,也许对这个孩子将来更好一些,成材的几率也会更高一些。你要相信巧儿,以她的性子和为人,是养不出那种败家子的。”

    秦氏的劝说,黄琼虽说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只是将这个贴心的妇人又往怀中搂了搂。但秦氏却知道,自己的这番劝说肯定起到了作用。否则以这位爷的性格,非得与自己掰扯下去不可。如今不说话,也就等于在心里面也默认了。只是黄琼没有最终吐口,她心中还有些担心。

    第二天起床后,等到陪着秦氏用过早膳后,才慢悠悠的来到万春殿处理折子时,却发现刘昌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黄琼到来,想起昨儿醉酒的事情,以及早上妻子的一些些埋怨。刘昌起身有些羞愧道:“臣昨儿又喝多了,在君前失态实在不应该,还请太子殿下多多责罚。”

    其实知道昨儿知道张巧儿有了自己孩子后,就算脸皮再厚,此时内心多少感觉到有些愧对刘昌的黄琼,又那里会怪罪他。对于刘昌的请罪,黄琼只是笑笑的摆了摆手道:“昨儿是新春佳节,偶尔放松一下又何罪之有?昨儿高兴,别说你喝多了,就是寡人也喝的也有些多。”

    “况且,你酒后只是呼呼大睡,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态,寡人又何来怪罪一说?这些折子,你也不用急着帮寡人处理。现在各衙门都封印了,便是连驿站都叫歇了,就算批了也下发不下去。现在当务之急,是对庆城郡王的处置。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寡人叔祖辈的人。”

    “只是,寡人这位叔祖这次事情,闹得实在有些大,不处置也是不行。再加去年赈济灾民的时候,与其他宗室相互勾结,对朝廷一直都阳奉阴违,相互之间盗卖赈粮,这次处置是两罪并罚。原本前次事情出了之后,老爷子就想着处置这个家伙,只是一直没有狠下心来。”

    “这次,寡人的意思不处罚是不行的。可怎么处罚,寡人心中一直还有些犹豫。废掉他的爵位,老爷子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就怎么一直关在宗正寺,寡人又有些心有不甘。而且此人一再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如果一再纵容下去,恐怕朝廷在那些宗室心中,威严只能扫地。”

    “更何况,如今各地宗室鱼肉百姓、横征暴敛,老爷子一再下旨呵斥,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些事情现在不处置,等到民变起来,就什么都晚了。既然此次寡人的这位叔祖,自己送上门来做那只杀鸡骇猴的鸡,寡人便决定拿这位庆城郡王,好好威慑一下那些宗室。”

    “只是老爷子的态度,却是寡人多少有些犹豫。父皇这些年虽说大权在握,可心中一直因为他是寡人外祖,杀了世宗皇帝之后册立的。而非正常继位,在一些人之中可能有些得位不正。为了安抚那些宗室,所以才放松了管教。造成如今诸地宗室,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局面。”

    黄琼的话,让刘昌也一并陷入沉思。他虽说一直在西京任职,可各地宗室胡作非为,他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传闻。作为进士出身官员,他更知道防民变甚于防川的道理。知道如今天下这些宗室,实在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而且这些宗室敢于如此做,根子在皇帝身上。

    这位太子爷如果铁心,要处置那个庆城郡王,皇帝态度却不能不考虑。一个处置不好,不仅得罪了全天下的宗室,还很容易引起皇帝与这位爷之间的矛盾。一旦这父子起了间隙,对于如今还未继承大统的太子来说,并不是一个有利的事情。不是不能处置,而是得好好斟酌。

    沉吟良久,琢磨出一个还算可以主意的刘昌,抬起头对着黄琼道:“殿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即可以处置这个庆城郡王,又可以照顾到皇上的面子。您看,本朝宗室的爵位非世袭罔替,向来都是递降的,郡王下面的爵位便是郡公。而一旦宗室获罪,这个爵位便不能向下传。”

    “这样这支宗室,实际上也就等于是除爵。而这位庆城郡王,不算此次宗正寺前咆哮的罪名。便是去年抗旨,私下里面趁火打劫,私下高价出售赈粮,按照朝廷律法便已经该夺爵圈禁了。只是皇上那里,一直没有拿定主意罢了。而皇上一直没有处置,想必也是投鼠忌器。”

    “其实废掉他的爵位容易,只是要考虑到皇上的感受和天家的体面罢了。而且这些宗室,虽说手中即无兵也无权,但是数量却是众多。而且也掌握着大量的财富,更对地方官员还是有部分监察权。处置不当,引发天下宗室反弹,闹起来丢的是天家的脸,更是朝廷的脸。”

    “想必,这也是皇上迟迟没有处置他的原因。因为无论皇上怎么处置他,都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宗室危机感。尤其是殿下您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特殊。所以殿下,不是不能处置他,而是这个办法必须要想的周全一些。以臣看来,咱们可以废掉他爵位,而保留庆城府的爵位。”

    “臣听说,这位庆城郡王正妃早逝,其所出嫡子一直都不得他喜欢。只不过碍于祖宗家法,才不得不册立他为世子。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上下活动,想要为自己最心爱的庶五子为世子。只是皇上一直在压着,才没有得逞罢了。不过这位嫡子,却在其诸子中一向很有贤名。”

    “比他那个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子,可是要强多了。以臣所见,如果殿下真的下决心废掉他爵位,却还要在顾及皇上的感受,多少有些两面为难。以臣看来不如这样,废掉庆城郡王的爵位,连同他那些作恶的儿子一同,打发去孝陵去守陵。责令其世子,提前继承爵位。”

    “如果殿下,担心这样也不会让皇上满意的话。大不了开一次恩,庆城郡王爵位多袭一代算是一个恩赏,让那位世子袭郡王爵位。这样,皇上就算对此事再不满意,估计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这样即可以对那些不法宗室,形成足够威慑。也可以堵住这天下宗室的悠悠众口。”

    其实刘昌看得出,面前的这位太子爷,对那些宗室不是一般的冷淡,而且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尤其是那位庆城郡王,传闻去年在温德殿上,便与这位太子爷发生过冲突。去年年底,那几位宗室的那番操作,恐怕让这位太子,内心更是震怒不已,等着找机会处理他。

    不过这位太子爷,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恐怕除了皇帝那里,他自己心中也有所顾忌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当年差一点将宗室,杀成了绝户的淮阳郡王嫡亲外孙。整治宗室的事情不是不能做,可这其中的尺度却是难以把握住。那些宗室是个什么德性,刘昌还是知道的。

    在自己谏言之后,他也有些担心这位太子爷投鼠忌器。所以才提出,实在不行让庆城郡王世子,开恩袭郡王爵位。这个建议在刘昌看来,不是给皇帝看的,而是给天下的宗室看的。表面朝廷对那些犯罪宗室的态度。爵位是爵位,犯罪是犯罪。那些宗室罪是不牵连到爵位的。

    刘昌的这个建议,让黄琼眼睛不由得一亮。夺其爵位,发其去守陵,对其他的宗室,可以形成足够的威慑。让他们在继续作恶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的爵位。让他们在胡作非为的时候,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朝廷的处罚。他们既然拿着爵位不当回事,朝廷自然可以拿回来。

    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后,黄琼抬起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不能让他们去孝陵守陵,孝陵离着庆阳府太近了。孝陵的守陵太监之中,还有某些方面的人。去年寡人奉旨,去孝陵祭祀时,这些太监连寡人都敢下手整。将庆城郡王发配到孝陵,恐怕与留在封地没有区别。”

第七百五十九章 试探

    提起守陵,黄琼微微的沉吟了一下,便认为让自己那位堂叔祖去守孝陵不妥,还是将其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稳妥一些。否则,这爷几个不知道还搞出什么事情来。琢磨了一下之后,黄琼道:“他们既然都是理宗皇帝子孙,那就打发他们去巩义皇陵,去守理宗皇帝的泰陵。”

    “离着封地远一些,是非也就少一些不是吗?离开了封地,离开了他们那些狗腿子,才好让他们好好的反省自己。也可以更好的震慑一下,那些还在胡作非为,拿着朝廷的律法,祖宗家法不当回事的宗室。让一群只知道鱼肉百姓的不肖子孙,去守孝陵岂不是在辱没先祖?”

    “在有几日,分封在陇右与陕西二路的宗室,都会来到西京。寡人会在那些宗室到来的时候,宣布这个处置。你去帮寡人拟一道手谕,一道折子。将此事详细的,给老爷子做一个汇报。折子写完后寡人看一遍,再遣寡人侍卫八百里加急送出去,手谕拟完之后直接用印。”

    “至于你说,继续袭如今的郡王爵,寡人以为就不必了。如果让这些获罪宗室,爵位在多袭一代,那么这个处罚又成什么了?恐怕就连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都算不上。该按照朝廷的定制,递减还是要递减的,如果有其他人再胡作非为,下次可就是降爵可就不是一级了。”

    听到黄琼的吩咐,刘昌又那里敢耽搁。坐到黄琼的书案后,直接提起黄琼惯用的那支狼毫,打开一本空白折子,以极快的速度草拟了一份折子,一道手谕。刘昌的才思敏捷,黄琼一向都是知道的。等到折子拟出来的时候,黄琼看一遍,却对这个家伙这份才思更加的赞叹。

    在折子上,即将那位庆城郡王的罪行写的很详细。在措辞时明显也斟酌过,不会引起老爷子的反感。看罢折子,黄琼很满意。至于那道手谕,他说到做到,一眼都没有去看你。待折子发出去之后,黄琼端起棋盘,拉着刘昌下了几盘棋,才放他一家出宫,回自家的宅子休息。

    只是在刘昌临走的时候,在他的背后黄琼突然轻声道:“刘大人,如果有一天。寡人说的是假如,比如有一天有人要让你的家人,来换取功名利禄。你会不会为了你自己前途,答应牺牲家人。比如说有人看上你夫人,如果你将你夫人献上,会让你飞黄腾达,你会不会答应。”

    黄琼的这个问话,让刘昌多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是看着这位爷询问起这个问题时,表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色。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那个勤俭持家,贤良淑德的妻子,会与这位太子爷有什么牵连。更没有真正想明白,这位太子爷这番话中真正含义。

    还以为这是这位太子爷,在试探自己忠心。而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这番话的确是在试探,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方面试探的刘昌,没有丝毫犹豫的道:“殿下,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是只靠着出卖勤俭持家,跟着臣一直吃苦的妻子才能上位,才能做到位极人臣地位。”

    “那在臣看来,这个官无论职位再高不做也罢。的确,入阁拜相是每个文官的梦想,臣也不会例外。但臣若是想要走到那个位置,只会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的努力去走。而断然不会做出那种献妻求荣,贻笑世人的事情来。臣虽说才疏学浅,可也知道廉耻这二字怎么写。”

    “更何况在臣看来,便是连献妻求荣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恐怕就算做到一品大员,也是一个贪官污吏。这样的人,上会愧对君王的信任,下必定会辜负黎民百姓所盼。靠着不择手段上位的人,眼中除了利益、权势、富贵之外,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忠心侍主。”

    “臣虽说只是一个文臣,可也愿做那流芳百世的房玄龄、杜如晦。哪怕就算是一生默默无闻,一直坐着这不入流的七品芝麻官,也断然不会去做卢杞、李义府之流。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连最起码的底线都不要了。所以,请太子爷放心,臣官职虽小,但也知道气节两个字。”

    听着刘昌没有任何犹豫,几乎可以说斩钉截铁的这番话。黄琼想要再说什么,眼前却是浮现了昨儿夜里,张巧儿临别时眼神之中的决绝。再看看面前一副正气凌然的刘昌,接下来的想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甚至因为担心刘昌察觉出来什么,就连接着试探的心思都压了下去。

    黄琼知道,刘昌虽说情感方面,的确性子有些粗,可并不代表他蠢。甚至可以说不仅不蠢,而且是一个难得人才。虽说性子倔强了一些,可该有的心思一样不少。自己之前的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是有些露骨了。也就是刘昌对自己信任,对自己妻子也是信任,才没有往偏了想。

    若是换了别人,哪怕稍微疑心重一些的人,恐怕当场就能品味出不对。自己再继续试探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此事真的被刘昌发现,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对于张巧儿,还有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来说,那伤害可就太大了。张巧儿外柔内刚,刘昌不仅是外刚,骨子里面也实刚。

    若是真的揭开此事,真的就往绝路上逼他们。刘昌若是因为此事,受了什么伤害,恐怕张巧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为了保护张巧儿,黄琼也知道自己就算在心有不甘,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收敛了心思的黄琼,拍了拍他肩膀道:“寡人希望你,将这份心态一直保持下去。”

    “今后要记住你今儿与寡人说的这番话,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究竟能不能做到,寡人会盯着你。做人要知道廉耻,做官要懂得气节,心中要有一道谁也不能逾越的底线。凡事都要须知,人在做、天在看。把握好自己,不要为一时功名利禄所迷惑,切不要重蹈覆辙。”

    说到这里,黄琼貌似有些不经意的问:“昨儿听贵夫人,与寡人身边的秦氏谈起,好像又有了身子。你这么多年来,虽位卑却不敢忘国忧。能够始终谨守自己的底线,没有与那些贪官同流合污。嫂夫人的贤明,也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你的那两个孩子,也被教育的很好。”

    “寡人身边几位夫人,对你那对孩儿都相当喜欢。这些年陪着你吃苦耐劳,又将孩子教育得这么好,给寡人保留你这样一个得力臂膀,夫人可谓是寡人一大功臣。难得、实在是难得,这样的女子几乎天下少有。对于这样一个贤惠夫人,不仅寡人要重赏,朝廷更要给予表彰。”

    “常言道妻贤夫祸少,正是有了一位贤妻,才让你在被打压这么多年之下,还在努力坚持。如今贵夫人又要为喜添麟儿,寡人也替你们欢喜。希望你们两个人,能为朝廷多培养出一些栋梁之材。你先回去,一会寡人赏赐就会到你那。放心,这只是寡人为了表彰贵夫人贤德。”

    听到太子爷提起夫人又有了身孕,尚且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刘昌,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想起,现在妻子与太子身边董、秦二位夫人,走的不是一般近。前一段时间在宫中时,几乎都是与有了身孕蔡夫人,一直都同塌而眠。听说那段时间秦夫人反应剧烈,都是妻子照顾的。

    也许是女人家之间的私房话,妻子可能无意之中感觉到自己怀孕。想到这里,刘昌不由得对这位太子爷的高看一眼,而有些感激涕零。自己都不知道妻子又有了身子,他从蔡夫人那里知道,便立马要给重赏。尽管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可足以见到这位当朝储君对自己重视,

    那里会想到,面前这位爷所谓的重视,根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又是表彰、又是要重赏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才是张巧儿,腹中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所谓的重赏,纯粹是给他自己孩子预备的。否则以黄琼的性子,就算再欣赏刘昌,也不至于连他的眷属都如此照顾。

    而并不知道真正内幕的刘昌,却是满心涕零的跪下磕头道:“臣代妻子,还有尚未出生的孩子,感谢殿下如此厚待。太子殿下对臣如此厚爱,臣实在有些不敢愧不敢当,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子如此厚爱臣全家,臣自认实在无以回报,唯有这胸中一片忠心而已。”

    看着面前对自己感激涕零的刘昌,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感觉对不起张巧儿,还有她腹中那个孩子。此时的黄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是此时的他,也只能将刘昌搀扶起来:“刘大人只要忠心为寡人办差,为朝廷效力,就是对寡人最大回报了。”

    “回去吧,嫂夫人现在又有身子,今儿又是大过年,肯定希望刘大人能够早点回去陪她。今儿是大年初一,寡人给你几日假,你初九来万春殿办差便可。这段日子,你也一直在外奔波办差,嫂夫人嘴上不说,心中肯定埋怨。趁着难得几天假,就在家里好好陪着夫人与孩子。”

    此时的刘昌已经感激到说不出来话来了,只能重重的给黄琼磕了几个头后离去。在刘昌离开后,本就惦念张巧儿与她腹中孩子的黄琼,坐在那里彻底失去了批折子兴致。实在没有心情在继续忙碌的他,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带着几个侍卫还有充当侍卫的二萝溜出了宫。

    原本黄琼是想着,带董千红她们都出去,逛逛这大齐朝西京城,也好放松、放松。只是秦氏之前夫家,因为原来地位关系,在这西京城内故旧太多了。作为黄琼在西京身边诸女之中,第一个怀了身子的秦氏,眼下已经有些显怀。即便套上厚厚的冬装,可依旧能看出来一些。

    虽说现在已经死心塌地,跟了这个男人。可秦氏却依旧不想,让往日前夫家的那些亲朋故旧,看到自己眼下这个样子。年以四旬的人了,给一个二十岁的人怀孕生子,哪怕他是当朝太子、一国储君,可秦氏依旧知道。那些人即便表面上不敢说,可心中不定怎么嘲笑自己。

第七百六十章 钱真的能通神

    在秦氏看来,她即便是背上骂名也无所谓。可作为母亲,她不能不考虑腹中的这个孩子。而作为黄琼身边的女人,深知那些御史嘴有多毒的她,更不想给这个男人带来任何羞辱,或是因为自己引起什么非议。她与董千红不一样,自到了黄琼身边之后,便一直与世无争。

    甚至有一段时日里面,刻意躲避为这位太子爷侍寝。即便是心态发生了转变,黄琼也很相信她,更是有些宠爱她,可她依旧保持着刻意的低调。哪怕是前些日子,因为董千红擅自主张惹恼了黄琼。黄琼曾经想让更加成熟,考虑问题更全面的她管理诸女,也被秦氏给拒绝了。

    从不与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去争夺宠爱的秦氏。哪怕无论是能力,还是自身的才华,都在董千红之上。但却是始终保持着刻意的低调,从不出头露面,更不见任何一个外人。哪怕明知道,是这段日子进宫拜访的官员眷属之中,有自己再熟悉的人,她也不会出面接见的。

    虽说这段日子里面,到宫中前来拜见董千红的官员眷属络绎不绝。可因为她从来不出头露面,所以哪怕曾经熟悉的人,也并不知道她如今便是太子身边的秦夫人。可若是与黄琼出去,一旦被有心人给认出来,自己的名声倒是小。可对黄琼这位当朝太子,影响那可就太大了。

    尤其是这其中,还涉及到自己前夫家被灭门之事。若是被人知道此事,恐怕某些没事还要找事的有心人,会将那个屎盆子,扣在黄琼这位太子爷的身上。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四品知府,为了一个妇人敢将三朝元老的家灭门。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事是黄琼这位太子做的。

    就算不这么认为,有些人也会凭着自己的想象力,编造出无数的话题。自己这一出去,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恐怕立马便会流言四起。所以为了腹中孩子着想,也为了黄琼的名声着想,秦氏对于黄琼邀请,第一个反应便直接拒绝。不过因为怕黄琼担心,也知道他那个倔脾气。

    知道这个家伙,上来那股子的时候,颇有种打着不走、赶着倒退毛驴脾气的秦氏,只是推说身子骨有些不舒服。而在见到黄琼听到自己身子骨不舒服,便打消了原本外出的打算,想要留在宫中陪自己。虽说因为黄琼如此的体贴,秦氏的心中虽说即欣喜,又很是有些甜蜜。

    但也知道黄琼这些日子里面,又是忙着吐蕃事宜,又是忙着祭拜宗庙,如今又遇到了宗室闹事,这一桩桩的事情把他也累坏了。外出逛街,对黄琼来说是一种难得放松的她。还是以自己出不去,可不代表其他姐妹出不去,还是带着姐妹出去散散心为借口,拒绝了黄琼陪伴。

    董千红的意思也差不多,至少现在不想让自己养父的旧部,知道自己做了这位当朝太子的侍妾。更不想在大街上,以太子身边人的身份曝光。哪怕因为如今她在黄琼身边,实际上是处在主内位置上。她这位董夫人的名号,这西京城内的官宦之家,其实早就是人尽皆知。

    那些她来西京之后,前来找她想要走夫人路线,大大小小的官眷中,她养父或是公公旧部不在少数。可董千红。而且自己公公与养父丢官掉脑袋的幕后之人,也正是这位太子爷。往日在宫中,哪怕都知根知底,大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可出了宫那就是直接大白于天下了。

    所以,董千红与秦氏一样,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董千红与秦氏不出来,本就小家子出身的顾氏三女,又那里敢随便出来?至于吴氏,还没有从哀伤之中走出来,自然更不会出来逛街。而李氏的理由,也与董千红、秦氏差不多,只不过不同的是,她是真的出不去。

    有了身子的李氏,与有了身子后基本没有什么反应的秦氏不同。也许是年纪大了又是头胎,李氏这一胎反应很大。不仅隔三差五吐的稀里哗啦,而且身子骨一直都不舒服,黄琼也不敢带她出来。不过董千红与秦氏都不想出来,却坚持让黄琼带着二萝出来做他的贴身侍卫。

    尽管二萝其实也一样不想出来,可见到黄琼因为其余的人都不愿意出来,而有些意兴阑珊。如今已经动情的二女,最终还是决定陪着他出来。因为黄琼曾经与她们说起过,他会武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所以,虽说明知道黄琼的功夫比自己高多了,可二女还是答应做他的侍卫。

    身为大齐朝西京,长安城本身就是繁华无比。今儿又是大年初一,街道上更是热闹无比。很多人无论平日里面再节省,再不舍得花钱。可这过年了,总归还是要给家人置备上一些物品的。给自己妻子,买上一支哪怕做工极其粗造的钗子,一点点质量很差的廉价脂粉。

    给孩子买上一根糖人,或是买上一个拨浪鼓,也是表现的对家人一些慰藉。所以尽管今儿是大年初一,但东西二市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群。前次黄琼已经逛过了东市,这次便来了西市。相对于东市,可能因为是大年初一,今儿的西市更加热闹,很多人家都是全家出游的。

    看着沿途琳琅满目的商品,集市上打把势卖艺的人,在听着操着天南地北各色口音的吆喝声。明显虽说是大年初一,可那些商人依旧不打算放过今儿。黄琼淡淡的点头:“果然是无商不富。与显得更加奢华一些的京兆相比,这西京虽说如今成了留都,可却是更接地气一些。”

    见到二萝一直紧跟在自己身边,想起自己年前,刚给了二萝每人五百贯的私房钱,黄琼对着二萝道:“你们也不要舍不得,看中什么买下来便是了。给你们的提己不够,不是还有我吗。我这个做丈夫的,虽说不喜欢奢华,可也不会禁止自己妻子,购买自己的喜欢的东西。”

    只是无论黄琼怎么说,二萝却是依旧什么都不买。只是低着头,与黄琼的一路前行。而黄琼发现,二女不仅不买东西,甚至神情还有一些紧张。大致也知道,二女此时在担心什么的黄琼,只是安抚的拍了拍二女的肩膀,低声道:“放心,有寡人在,没有人敢动你们一手指。”

    不过,有些人貌似专门为打脸而存在。黄琼的话音刚落,对面却传来一个听着让人有些厌恶的声音:“呦,这不是开化坊喜来粮栈两位掌柜夫人吗?怎么前段喜来粮栈被抄,伙计死了一地,就是这长安府都到了。两位掌柜的也下落不明,怎么这两位夫人没有跟着一块跑?”

    “啧啧,夫家出了这么多大的事情,二位夫人这容貌可是一点都未见憔悴,还勾搭上了这么一个小白脸,甚至还有种容貌更胜往昔的感觉。看来被这小白脸,在床榻上滋润的不错啊。不过,就这个家伙小身子骨,一脸晦气的样子,也喂不饱这正是如狼似虎年纪你们姐俩吧。

    “爷劝你们,离着这些中看不中用小白脸远点。还是跟着爷吧,爷不嫌弃你们是寡妇。只要把大爷我伺候舒服了,给个名分也是没有问题的。爷就是不差钱,唯一差的就是床榻上,缺你们这种身材火辣的小寡妇。怎么样?跟了爷还有在这大过年的,连一件首饰都没钱添置。”

    这个家伙说完,连同身后带着的几个狗腿子,不由得哈哈哈一阵大笑。那个家伙,更是得寸进尺的,将手就要伸向二萝圆润的下巴:“小美人,这几年每日见到却是吃不到,可真真是馋死爷了。你们那两个掌柜丈夫,就他妈的是死脑筋。就知道,守着一家粮栈苦哈哈的。”

    “要是早就听爷的,让你们两个陪爷几天,就凭借爷家在西京城地位,这银钱还不是大把的进账?你们家也不打听答应,谁不知道我们楚家在这西锦城手眼通天。就是这陕西路布政司、转运司、按察司这三司,那个司不是横着走。蜀王虽说殁了,可咱们楚家依然手眼通天。”

    “你们那两位,若是肯让你们陪爷睡几天,不仅银钱大把进账,又岂会走到今儿被抄家灭族的境地。现在爷给你们一个机会,甩掉这个小白脸,乖乖的跟着大爷走。今后爷保你们姐俩穿金戴银,后半辈子吃香喝辣的。到时候,看你们的这两个小白脸,还能不能护得住你们。”

    这个家伙倒是嚣张的很,便是在这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地方,居然也敢调戏妇女,而毫无忌惮。这个家伙边说,还想着要动手动脚。就在二女实在克制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却被黄琼一把拽到自己身后。黄琼走到这家伙的面前淡笑道:“看起来,楚爷与蜀王关系匪浅那。”

    黄琼提起蜀王,这位楚爷却是傲气的道:“怎么小白脸,听到爷提起蜀王就怕了吧。跟你说,蜀王在这西京的生意,都是靠着我们楚家帮着张罗的。别看蜀王如今殁了,可这香火情缘,却是结下来了。这西京各有司衙门,加上陕西路诸有司,那个不得给我们楚家的面子。”

    “你去这满西京打听、打听,这西京城那个官敢不给我们楚家的面子?爷一个条子递进长安府,你小子这辈子都别想出大牢了。这西京城,爷看中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爷告诉你,痛快的有多远滚多远,离这两个妇人远点。这两个妇人,岂是你这个小白脸可以碰的?”

    对于这个家伙的这番话,黄琼却是笑了:“如此说来,楚爷是蜀王铁杆党羽了?可只仗着蜀王的势,楚爷也不至于张扬如此吧。如果说蜀王还活着,这诸有司衙门给楚家面子,我倒是还算相信。可都说这死知府不如活老鼠,蜀王如今已经殁了一年有余,这有司衙门横着走。”

    “恐怕就是你这位楚爷在吹牛了吧。况且,就算蜀王活着,他身为堂堂亲王,可总不该纵容属下强抢别人家女子吧。就算楚家在有钱,这西京城四部六寺,一府总不该连一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吧。楚爷难道真的手眼通天,能将这西京城,大大小小的几十个衙门的官都买通?”

第七百六十一章 奇货可居?

    见到黄琼明显不信自己,这位楚爷却是有些恼羞成怒道:“那楚爷就让你看看,楚爷倒是有没有这个能耐。蜀王的确殁了,可别忘了宋王可还活着。如今在宫中说一不二,身为六宫之主德妃,可是宋王亲生母亲。只要德妃与宋王在,就算蜀王殁了,这西京城又那个敢动楚家?”

    “真以为蜀王殁了,咱们楚家就没有依仗了?告诉你这个小白脸,只要这大齐朝不倒台,咱们楚家就永远高你们这些穷酸丁一头。别以为读了一点书,就敢跟爷抢女人,你也不看看你这么一副穷酸样子配不配。自己痛快滚蛋,别等着爷出手揍的你,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你。”

    这位楚爷这番豪横之极的这番话,黄琼正想说什么,却是被身边一个老者拉到了一边:“小伙子,你身边这两位小夫人被他给盯上了。老朽劝你,还是赶快走吧。否则,你们全家搞不好都要被送到长安府大牢之中。那个家伙是楚家的小公子,在这西京城里面一向豪横惯了。”

    “他们楚家世代经商,如今是财大势大,在这长安城内号称九千间房。便是朝廷的那些官员,不向他们家租宅子,都找不到住处。这生意铺子,更是遍布整个江北。都说他们家,也就比襄阳范家差那么一点。如今更是听说身后还有宫中的贵人撑腰,现在更是豪横的很。

    “便是这西京城内那些与国同戚的勋贵,一般也都不愿意招惹他们楚家。这个五公子是楚老爷的老来得子,被娇惯的无法无天。如今虽说楚老爷已经去世,可他那个比他大了两轮的长兄。也就是现在的楚家家主,也一样极其宠爱这个幼弟,甚至可以说一直将他当儿子养。”

    “这人被父兄两个人养的生性飞扬跋扈,更是天生性好渔色。听说他们府中的女子,除了他的几位嫂嫂,还有他父亲的几个姨娘,还有他的姐妹之外。别说那些丫鬟了,就连洗衣做饭的那些婆子,就没有逃过他手心的。就连门下的烧火婆子,都被他给糟蹋后无脸见人井了。”

    “这哪家大姑娘、小媳妇,若是被他看上了,便非要搞到手不可。别说你个穷书生了,便是那些小官被妻女被他惦记上,都只能忍气吞声。这陕西按察使,还有这长安府的同知、通判,与楚老爷一向都称兄道弟的。那个万年县的知县,就像是他们家养的狗一样听招呼。”

    “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是得罪不起他的。两位夫人今儿被他看中,逃是逃不掉的。小老儿劝你还是权当,没有娶过这两个妻子吧。你斗不过他们家,否则这长安府黑牢,恐怕你就蹲上半辈子了。就连活活被打死在牢里面,也未必没有那个可能。他们家的钱,真能够通神的。”

    听罢这位老者的劝说,黄琼却是束手而立,对着那位楚爷还有劝说的老者,淡淡的道:“蜀王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有宫中的主子撑腰,可如今的当朝太子就在这西京城。一向传闻这位太子爷,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我就不信了,这那个什么王,再大能大过当朝储君。”

    这番话说的时候,黄琼根本就没有避讳当场的几个人。今儿大过年,黄琼多生事端,尤其是不想影响这长安城百姓过年的情绪。所以,并不想将事情给闹大。收拾一个纨绔子弟,不急于这一时。他顺嘴说出了当朝太子,就在这西京里面,也是想着让这个家伙知难而退。

    等到过了年,在与这个混球老账、新账一起算。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他不想在今儿搞出什么事端来。可那位楚爷,却是并不打算就此放手。这个家伙估计也是窥视青紫二萝良久,只是原来怵于他们家是靠着蜀王的,应该是得到家人教训,所以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动手强抢。

    像他这种被养废了的纨绔子弟,有些事情不会知道。可他的父兄,却未必就真的不知道,青紫二萝原本的那间粮栈真实面目了。如今那间粮栈被自己抄了,里面明为伙计,实则为数蜀王安插在这西京秘密据点的那些人,也被自己给一勺子烩了。青紫二萝的丈夫下落不明。

    恐怕让这个家伙,自以为机会来了。既然今儿遇到了,那就想着直接将人强抢回去。看这个家伙的做派,这个家伙想必在这西京城也是横行惯了。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人。看着架势,他们家与宋王和德妃勾连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与这陕西路的官员却是关系匪浅。

    都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商人与官员关系匪浅,这个关系靠什么维持?除了钱之外,黄琼几乎想不出来第二个法子。只是原本黄琼抬出太子在西京,是想着压制一下这个小子,让他别影响了周边的百姓。至于他,还有那个楚家的事情,等到过了年在彻底清算这笔账。

    但这位楚爷,也不知道背后真的有更大人物支撑,还是自认为自己家真的没有能动。对于黄琼抬出了当朝太子,却很是有些不屑一顾的道:“当朝储君?狗屁一个。那个沐猴而冠的狗屁太子,不过是一个淮阳余孽罢了。哦,还是一个没有实封,只挂着一个牌位的余孽。”

    “有京兆宫中的德主子在,有宋王殿下在,爷倒是要看看他屁股底下的位置,究竟能够做多久。一个太子,别说他还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楚家也没有真怕过他。明白告诉你,等到如今掌六宫事情的德妃正了皇后位,宋王那才是这大齐朝的真命天子,母以子贵懂不懂?”

    这位楚爷这番话说罢,黄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此人这番话,明摆着他们楚家彻底归到宋王门下不说,而且已经变相在插手朝政了。一个商人勾结地方官,这并不稀奇。这世上没有几个商人不与官员勾连。甚至可以说那些大商人,没有官员的扶持想要做大,几乎不可能。

    但一个商人插手储君之争,甚至还有可能牵扯与插手,朝廷的某些事物,那恐怕这个商人所图便就不一般了。原想着,德妃与宋王搭上这个楚家,无非是就想着找一个可靠的财源。可现在看,也许德妃与宋王那对蠢货,想的太简单了。她们想的那些东西,人家未必看上眼。

    看着这位楚爷洋洋自得的嘴脸,黄琼突然想起了奇货可居的那句话来意。这个楚家,看来倒也算是志存高远。只可惜,楚家做不了吕不韦,那位宋王也非什么奇货。更何况,此人言语之中还辱及到了母亲。他一个商人而已,也配说那句话?也配来侮辱自己的母亲?

    而此时站在黄琼对面的那位楚爷,看着黄琼有些变化,甚至是收起来脸色一贯淡笑的面孔。以为这个穷书生是怕的他,压根本就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洋洋自得的道:“小子,怕了吧。当朝太子,楚爷都不放在眼里面,更何况你一个穷书生。爷也就今儿兴致好,与你多说两句。”

    “若是换了往日,爷与你多说一句话,都是看得起你。留下那两个女人,爷放你滚蛋。若是再敢得得一句,爷就打断你两条腿,让你去长安府的黑牢之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敢跟爷抢女人,也不撒泼尿看看你那个德性?这西京城小伯爷都没有这个担子,就凭你也配?”

    这个家伙的一再挑衅,黄琼终于开口了。只是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之前一直被他制止的侍卫说的:“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有人胆大包天,如此的侮辱寡人,你们作为寡人的侍卫该怎么做,还用寡人来教你们吗?这些人若是跑了一个,你们就自己滚出寡人身边。”

    早就对这位楚爷一而再的挑衅,心中火冒三丈了,只是碍于黄琼一直暗中拦着才没有出手。如今黄琼总算发话了,这些侍卫那里还有继续视而不见的道理?黄琼话音还没有落下,几个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火气的侍卫,连同隐身在人群之中的暗卫,不约而同的拔出腰刀冲了上去。

    还没有等那位楚爷,从黄琼突然转变语气和态度,尤其是他自称之中反应过来,几个侍卫已经将其团团围住。他的身边虽说也带了四个狗腿子,可那些跟着他除了依仗楚家名头,在长安城内耀武扬威之外,身子骨早就被酒色给掏空的家伙,又岂是黄琼身边这些侍卫对手?

    尤其是黄琼身边的这些侍卫,都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掐。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顺势用周边商家捆货物的绳子,将这几个家伙捆得结结实实。走到被揍得鼻青脸肿这几个家伙面前,黄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寡人看,这个楚家很能耐吗?”

    此时早就没有了飞扬跋扈样子,一身华丽至极貂皮衣物,也在地上滚成了一身黄土,说不出狼狈的这位楚爷。抬起头看着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目瞪口呆良久才磕磕巴巴的道:“寡人?难道你就是那个沐猴而冠的淮阳余孽?啊,不不,是当朝太子爷,大齐朝的储君?”

    “那两个贱货,居然勾结上了你。难怪那家粮栈出事之后,这些日子里面,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查出她们的下落。原来那两个贱货,都被你给藏起来了。那两个贱货,现在看都开了脸,眉梢上的那股子春意,掩饰都掩饰不住,想必她们都是被你收为贴身侍妾了?”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压根就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吩咐道:“火速去寡人的侍卫亲军营,调五百军马过来。寡人要好好的去会会这个楚家。寡人就在东市等他们。告诉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寡人若是见不到人,今儿轮值的带兵将领自己上折子请辞。”

    得到吩咐的那个侍卫,也是乖觉的人。听到黄琼的吩咐,不敢有任何的耽搁,就地从东市借了一匹马,翻身上马之后疾驰而去。不知道这个楚家在西京城,是横行霸道惯了,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东市这些商人之中,明显很不受待见这个楚家。

第七百六十二章 只是聚聚?

    这个楚家在西京城,明显不是一般的不得人心。见到这位往日里面横行霸道的楚五爷,今儿居然踢到了一块铁板。不仅他要倒霉,恐怕就连他身后一直依仗的楚家,恐怕也要跟着倒霉。而更让围观的百姓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年轻人,居然是当朝的太子爷。

    这些原本一直在围观,有些善良的百姓,之前一直还在心中,为这个年轻人一直在担忧的百姓,不由得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此时周边的人,就算傻子都知道,那个楚家恐怕要倒霉了。别看那个家伙,张口闭口蜀王、宋王,可再无知的人也知道,太子地位比什么王都高。

    惹了太子,身后就算有再多人撑腰,可谁又能大过当朝储君?如今那个作恶多端的楚家要倒霉了,明显是大快人心。别说商户,就是那些前来逛东市的普通百姓,都兴高采烈的。都不用那个侍卫张嘴,见到这位太子爷要调兵,立马便有几个商户将自己家的马匹牵过来。

    在那个侍卫离开后,黄琼转过身,示意这些听到他的身份后,跪倒在地不断向着自己磕头的商户和百姓赶快起来。并亲自俯身,将几个年纪大的老者,挨个的给搀扶起来。黄琼这种亲民的做派,明显让那些其实同样被这个年轻人身份,吓着的商户和百姓放松了许多。

    而此时,那位被黄琼两个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楚爷,听到黄琼要带五百官军,去他们家府上拜访后。原本的飞扬跋扈早就不见了,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磕头:“太子爷,当真是小的实在有眼无珠,不认识太子爷真面目。居然狗胆包天的,想要与太子爷争夺女人。

    “小的是真知道错了,还请太子爷将小的当成一个屁,就放了小的吧。小的保证,只要太子爷高抬贵手,今儿马上便滚出这西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在太子爷面前,碍着您的眼。绝对离那两个女人,有多远就多远。求求太子爷放过小的,小的这次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

    只是无论这个家伙怎么哀求,与被自己搀扶起来的百姓说话的黄琼,却是压根就没有理会他。而没用黄琼等待多长时间,东市外便尘土飞扬,黄琼调的五百亲军已经赶到。作为黄琼这位如今当朝太子的侍卫亲军,身上责任可谓极其重大。现在就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

    如今也算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他们,早就非在京兆府时那副懒散,别说老兵看不上,就连一些文官都看不上的样子。军令如山,接到调令,今儿带队值班的一个武官,以为是这位太子爷出了什么事情,心急如焚之下连请示上官都没有顾得上,立即集合队伍赶了过来。

    见到自己的侍卫亲军赶到,黄琼派人护送青紫二萝先回宫之后。自己则在翻身上马,用马鞭指了指地下,此时犹如一滩烂泥几个家伙。对着带队武官道:“让这位楚爷给咱们带路,寡人要去会会他们楚家家主。看看,那位楚家家主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够驱使朝廷命官。”

    即便是那位楚五爷,死活不肯走。但作为富豪的楚家,那座高宅大院,在西京城里面很显眼,很容易找到的。黄琼带着五百亲军,押着那位楚五爷还有他的几个狗腿子,来到了楚家。只是到了楚家大门前,黄琼却是看到了一溜的官轿,摆放在楚家那富丽堂皇的府门之前。

    这些轿子明显都是官轿,而且从二品到七品的轿子都有。那位楚五爷果然没有说错,就冲这些官轿来看,他们家倒真的与西京,还有这陕西路的官员关系紧密。看着这些官轿,黄琼脸上的淡笑越来越盛,眼神却是冰冷异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爷明显是动了真怒。

    而楚家门外的家丁,见到这么多官军来到自己府门之外。自己家五爷,更是被绳子捆着,浑身汗上下造得与泥猴一样,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回府中禀报。黄琼翻身下马,留下三百人将楚家围得水泄不通之后,不等楚家人出来,带着二百的亲军将楚家大门撞开,直接一拥而入。

    刚进入大门,只见一群官员与一位四十多岁的,极其富态的中年人,正急急忙忙的向着大门之处跑过来。那个中年人见到黄琼,还没有来得及拱手开口。他身边的那些官员,见到黄琼之后,脸色都吓得有些苍白。急忙的跪倒在地,口称不知太子驾到,没有来得及出门迎接。

    那个中年人听到官员口中称呼,面前这个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为太子,当场被吓得差点堆到在地。在看看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面色苍白的那位楚五爷,那里又猜不出来什么事?自己这位惹事精的弟弟,不知道在外面又惹了什么事情,直接触犯到了这位太子爷的手中。

    这个中年人,直接跪倒在了黄琼面前,想要开口请罪。只是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那群官员笑道:“让寡人好好看看,御史台左右都御史、翰林掌院学士,工部尚书加所有主事。九寺的正卿,还有陕西路按察使、学政、转运使、督察御史,长安府同知、通判。”

    “哦,还有西京兵备、监察、粮盐,三道的道台,万年县的七品知县。很好,不错,真的很不错,居然从一品官到七品官都有,从西京有司掌印尚书到地方三品大员都在,从督察、掌印的官员都齐备。寡人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平日里面上朝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官员。”

    “今儿却是在一个商人的府中,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官员。很多的官员,寡人到西京已经数月,日常在宫中没有见到过,居然在一个商人家第一次见面。难怪有些人,在外面自称他们楚家家大势大,在西京城内可以横着走无人敢管,动不动就可以把人送到长安府大牢里面。”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时,脸上笑意半点都没有减少。有些知道这位爷性子官员,都有些被吓堆了。倒是那个不知道黄琼性子的中年人,此时还算是勉强稳定一些。与其那个只知道飞扬跋扈弟弟相比,这位楚老爷能主持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又与这些官员交好,明显要精明的多。

    见到自己的弟弟,被捆的极其狼狈,大致也猜出来这位太子爷,今儿来自己府上原因的他,尽管浑身一阵阵冷汗直冒。更知道今儿这事恐怕难平的他,也只能无奈的磕头道:“小的不知道太子爷驾到,未能及时出府迎接,还请太子爷恕罪。小的这个弟弟,一向都是糊涂透顶。”

    “他是家父生前的老来得子,所以自幼被老父养的有些骄纵,说话想来都有些不知道轻重的。今儿,想必又是他信口胡吹惹怒了太子,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触犯到了太子爷的天威。但请太子爷放心,无论这个混账做了什么事情,楚家一定会给太子爷一个满意交待。”

    到底是精明人,这位楚老爷这番话,表面上看似在请罪,实则立马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那个楚五爷自己身上。对于这位楚老爷的请罪,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寡人岂敢治你的罪?你这府上的官员,今儿来的比到宫中的都多。寡人若是治了你的罪,岂不是得罪了这么多的大臣?”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时,脸上越发盛的笑意。那些官员突然想起来,这位爷在京兆可是一向有笑面虎的传闻。前年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一百多官员,可这脸上笑意一点都没有减少。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那位工部尚书战战兢兢的道:“回太子爷的话,我等今儿只是来这里聚聚。”

    “只是大过年的,凑巧在这里相遇,绝非是事先相约同来的。所谈之事,也只不过是一些风月家常而已,并未涉及到任何的朝政。我等与楚家,只是同在长安城内,也就是有些交集罢了,并无什么真正瓜葛。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包庇楚家的事情,还请太子爷明察秋毫。”

    见到官员之中,总算有人开了口,黄琼看了一眼这个此时满身大汗的工部尚书,却是笑道:“凑巧在这里相遇?这个凑巧倒也真的是好巧啊。你一个工部尚书,居然与这么多的官员,凑巧凑到了一起。在这么一个大商户的宅子里面,凑巧凑到一起,真的巧得让人难以置信那。”

    “既然内心无鬼你们慌什么?看看这大三九天冷汗冒的,也真不怕着凉。寡人又没有说过你们在这里,相聚是为了聚众谋反,你们有什么可怕的?聚聚吗,寡人也不是不允许,也没有违背什么朝廷的律法,心虚什么?只是寡人不知道,你们与这位楚爷是同乡还是同年?”

    “而且寡人也有些纳闷,诸位身为朝廷大员,放着诸位的府邸不聚,放着有司衙门不聚,放着这西京城到处的楼堂馆所不聚。却跑到一个大商人家里面来聚,还是一个口口声声,声称自己先与蜀王,后与宋王关系密切商人家中聚会,难道这偌大的长安城真的没有地方了?”

    “朝廷虽说没有任何律法,规定官员之间不得聚会。但寡人记得朝廷再三严令过,官员不得与商人交往密切,无旨不得擅自结交皇子。你们在这里聚会,知道是在谈风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将这楚府,当成了你们想着怎么去巴结某位皇子的地方。呵呵,这很好、很不错。”

    黄琼这番话说得语气平静的很,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少半分。只是呵呵这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几乎所有官员都不由得冷汗直冒。那个工部尚书急忙道:“还请太子明察,楚家不过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与蜀王和宋王并无直接关联。吾等,真的并无与任何皇子勾连之事。”

    “吾等在这里聚会,的确是违反了朝廷官员,不得与商人密切交往的律令。但还请太子爷,看在吾等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开恩饶过吾等这一回?吾等此次,实在不是有心之过。况且,吾等在这里真的只谈及风月,从未谈及政事,更没有收过任何的好处,给楚家任何照顾。”

第七百六十三章 狗急跳墙的宋王

    对于这个工部尚书,明显避重就轻的这番解释,黄琼也没有做太多的理会。手一挥,命人将那位楚五爷带了上来。黄琼看了看被吓得面无人色,裤裆里面还有一团不明水渍的楚五爷,笑道:“这位五爷,还是将在东市时与寡人说的那番话,给这里诸位大人,重新复述一遍。”

    只是胆子都被吓破了的这位楚五爷,此时那里还能说出话来。即便是能说出来,他又如何敢再说一遍?他是蠢了一些,可他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说了,别说自己,就是整个楚家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若是楚家还在,自己就还有保住自己小命的希望。

    可若是楚家都跟着自己受了牵连,自己可就当真一点希望没有了。只是在心中打算打死都不能再说的这位楚五爷,当畏缩的目光再一次见到,黄琼低下头看着他时脸上笑意,但却异常冰冷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将在东市上说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全部说了出来。

    他这番话一说完,那位楚大爷还有一群官员,当即都瘫倒在地。那位之前还嘴硬的工部尚书,拼命的磕头道:“太子殿下,下官真的冤枉。吾等真的不知道,楚家与蜀王和宋王关系如此的密切。吾等真的没有违背朝廷律例,与任何皇子有过牵连。下官等真的是冤枉。”

    看着面前的这些官员,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工部尚书的解释,冷冷的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寡人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该怎么与寡人解释这些事情。初三,你们自己到宫中报到。别让寡人派兵一个个的去请你们,到时候好话就不好说了。”

    待一众官员连滚带爬的都离开楚府,黄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楚家兄弟两个人,连身都没有转直接对着身边的带队武官道:“将楚家一众人等,与寡人全部锁拿。调一百手脚干净点的军士,将这座府邸给寡人抄了。记住抄的干净一些,这府内一张纸片都别给寡人落下。”

    听到黄琼的吩咐,那个武官又岂敢怠慢。一挥手,带着一群士兵直接冲了进去。将一府的男女老少全部锁拿,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楚大爷。当这座府邸之内,上千口子的楚家人被如狼似虎的官兵,从各个院子内赶了出来后,黄琼愕然的发现楚家不仅养了几百各色美女。

    甚至其奴仆家丁之中,还有五十余个阉人。尤其是内宅,居然全部使用阉人。历朝历代,除了皇帝特许一定品级官员,宗室亲王郡王可以使用宦官,也就是阉人之外。别说寻常百姓,便是那些官员使用阉人,都要以逾制和谋反定罪的。楚府不仅使用阉人,还如此大的数量。

    不算别的事情,单单就查抄出这么多的阉人,定楚家一个谋反罪都不为过。本朝铁律,官员无旨豢养阉人杖责一百,流放陇右、岭南,眷属没入宫中为奴。民间百姓无论贫富,若有豢养阉人者,一律以谋逆论处。家中男丁处罚斩,女眷发边军将士为奴,遇赦一律不赦免。

    看着这五十余号阉人,黄琼对着楚家那位大老爷,淡淡的一笑:“楚老爷,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居然敢胆大包天的豢养阉人,数量还如此之多。看来这朝廷的律令在你眼中,果真被视为无物。这很好,很不错,便是寡人也要佩服你的胆大包天了。”

    黄琼说这番时,脸上虽说一直带着笑意。但极其冰冷的语气,让那位楚大爷直接彻底瘫倒在地。他作为商贾大家,又岂会不知道身为平民擅自驱使阉人,若是按照朝廷律法就是谋反大罪。他家虽说是西京巨富,可身上却无任何的功名,更从没有得到过皇帝的允诺或是赏赐。

    如今被查出使用阉人,那就是一个死罪。就算这位太子爷,并没有找到自己私通其他皇子的真正罪证。可违律豢养阉人这一点,就足够将自己全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送上法场了。看着今儿这件事始作俑者,给自己惹下天大祸事的弟弟,这位楚老爷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其实,如今天下法纪日益松弛,一些身上没有功名的豪门大户,富家商贾仗着自己有钱,私下越来越不拿朝廷的限制当做一回事。为了不让同样妻妾如云,或是长期在外经商的自己,脑袋上的帽子被换了颜色。或是生出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那些巨富之家私下豢养阉人很多。

    再加上如今天下贫者日贫,很多家无立锥之地的家庭,便生出来将男孩阉割后,送进宫当太监的念头。就算爬不到高职位,可总归有一份稳定的钱粮,可以帮着父母养活家人。但进宫当差,不是自己找个人把孩子阉了之后就可以。进宫做太监,也是需要找门路送礼的。

    可都穷得把负责传宗接代的男孩子,阉掉送进宫当太监了,这家里面又那里有钱去送礼?于是很多被父母阉割之后,却因为无钱无门路进宫阉人,流落到了民间。而这些阉人虽说被世人所瞧不起,可对于那些巨富之家来说却是很受欢迎。毕竟这些人即有力气,但却没能力。

    有些黑心的人贩子为了赚钱,甚至专门去拐来男童,进行阉割之后在转卖给那些有钱人。那些阉人与歌姬一样,甚至被官员和富户,作为礼物相互赠送。眼下那些大富之家,豢养阉人的很多。范剑就曾与黄琼说起过,他们范家就有一百多阉人,在内宅服侍女主子的起居。

    但丑事虽说家家都有,可人家毕竟没有露出来,更没有撞到当朝太子的手中。如今楚家,因为那位楚五爷见色心起,为了显示自己家在西京城中的实力。在东市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出来。还大势宣扬他们家与蜀王、宋王的关系,直接给楚家惹来了一位大杀神。

    这一抄家,豢养阉人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了。更是当着太子爷的面,被抄了出来,想要给自己找借口解释都没有用。寻常百姓擅用一个阉人都是死罪,他们家直接抄出了五十多个,这罪过只能更大。见到这些阉人被抄出来,这位楚大爷便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死定了。

    就在这位楚大爷,已经不是一般绝望的时候。几个抄家军士抬过来的一口箱子,又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直接彻底的面若死灰了。这口他一直都放在密室内,不许任何人靠近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物品。全部都是他之前与蜀王,现在与德妃、宋王母子来往的密信。

    他们楚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来往蜀中与长安的商家。之所以能走到如今势大财雄,各地官员都给面子的地步,以往完全是靠了蜀王扶持。发迹之后他们楚家,更是成了蜀王的主要财源之一。蜀王逃亡到西域后,楚家还秘密从长安城,走私了大批的军械和钱帛到西域。

    随着蜀王逃到了西域,在内地的势力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已经转入地下潜藏,已经不可能给他们楚家庇护。已经尝到了皇子扶持甜头的楚家,在知道德妃的娘家,在朝中文官很有势力,便立即主动投靠了宋王。为宋王母子提供了大批钱物,以获取德妃娘家与宋王的庇护。

    而这口箱子里面,不仅有与蜀王和宋王来往的信件,还有他与一些官员勾连的密信。这些信件之中,有他与那些官员官商勾结,大势聚敛钱财。甚至还有一本黄百册,上面记录了楚家,先是充当蜀王中间人,后为宋王母子充当中间人,收买某些官员的价格和所送财物数量。

    这口他原本自认为藏得隐秘的箱子,却没有想到居然被翻了出来。只是这位楚大爷也不想想,黄琼身边的侍卫亲军,都是御林八军之中选出来的。这些人在京城之中,都是敲诈勒索外加抄家的老手。有些年头长一些的老兵,眼睛一扫就能知道,某间屋子里面有没有密室。

    手略微一掂量,就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跟在黄琼身边之后,虽说也算是从了良,不在干那些顺手发财的事情。可毕竟时日还有些短,原本的基本功并没有丢掉。你楚家把这些东西藏得在隐秘,又岂能瞒得过这些人的贼眼?查找这些东西,对这些兵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黄琼没有理会,见到这口箱子之后,面色惨白的那位楚大爷。在亲兵打开箱子后,他随手拿出了几封信件,还有两个账本打开略微看了一下。只是不看不知道,这一看黄琼却不由得愣住了。他只不过随手拿了几封信,可这信上的内容居然全部都是宋王,交待楚家办的事情。

    这几封之中自己西来之前,宋王寄过来的信件上,除了不断伸手要钱之外。更多内容便是让楚家替他出面,不惜一切代价收买西京大营,以及西北边军、卫军各级武官起内讧。就算不能让那些武官内讧,哪怕是让二路各军武官,想尽办法延迟出兵,对自己不配合也可以。

    总之就是一句话,那让自己在陇右的平叛,因为内部自乱而不战而败。而在自己完成平叛之后,宋王寄过来的信件上,除了对楚家的表现很是失望之外。还交待楚家,要想方设法的在西京制造事端,给自己找麻烦。鼓动二路的宗室,与自己这位节制二路制置大使对着干。

    宋王直接告诉楚家,如果这两件事情办成了,他将重重有赏。而在自己代替老爷子祭祀太祖陵,被明诏册封为太子后。这位宋王寄过来的信件,让楚家想方设法寻找江湖高手,将自己刺杀在西京。最近的一封信上,宋王的措辞之间显示了不一般的急躁,甚至是极度的疯狂。

    面对宋王狗急跳墙一样的疯狂,黄琼闭上眼睛微微沉思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平静的安排人,立即将这个箱子送回宫中。并在临行之前,再三交待押送这个箱子的人,这个箱子在送到万春殿之后,不允许任何人打开,更不允许任何观看里面的只言片语。

第七百六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待几个亲兵领命而去后,黄琼才转过头用着极其冰冷的眼光,看着面前的楚家人,冷冷的对着身后带队武官吩咐道:“派人,将楚家所有人不分男女,一律全部押到通明门,寡人要亲自审讯。寡人倒要看看,这号称西京半城的楚家,到底藏了多少外人不知道的龌蹉事情。”

    “其他的奴才,管事以上的不分男女,包括男丁和那些阉人,全部押送到你们的军营。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最短时间之内将他们的嘴撬开。他们主子都做过什么事情,都要一五一十给寡人掏出来。其余妇人,你们就不用去管了,全部送到掖庭宫,交内侍省监押。”

    又看了看那位惹出这么多事端,将楚家彻底拖入深渊的楚五爷。知道这个纨绔子弟,知道的的内情不会太多。真正私密的事情,任谁也不会交给这么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掌握。这种人便是审讯,也没有什么太大价值。他知道的东西,恐怕都未必有几个总管多。

    自己的精力有限,没有必要与这么一个人浪费太多时间。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用马鞭指了指那位楚五爷,对着带队武官道:“这个家伙,也一并押送到你们军营,交给你们审讯。别给寡人玩死了,留下一口气到明刑正典那一天。还有这座宅子封了,留五十人驻守。”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瘫倒在地的楚家诸人,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而在他的身后,那个带队武官立即将楚家的人分开,楚家的眷属被押往太极宫通明门。其他的奴才或是押送掖庭宫,或是押送到自己军营中。而楚家虽说家大势大,可明显在这长安城民怨和民愤极大。

    楚家被封,楚家人被抓的消息,在最短时间传遍了长安。就在黄琼带人返回宫中沿途,到处都响着庆贺的爆竹声。甚至居然有人,大白天的放起了焰火,庆贺长安城因此除去一大害。便是那些最穷,过年连肉都买不起的人家,也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上一挂鞭炮庆贺此事。

    押送楚家人返回通明门时,不仅沿途到处都是放鞭炮庆贺的人。沿途更是挤满了愤怒的人群,向着楚家人丢烂菜叶与臭鸡蛋。楚家人一个个被砸得极其狼狈。就连押送他们的官军,也平白的挨了不少,挨了不少的烂菜叶和臭鸡蛋。而那些官员得知此事,则一个个瑟瑟发抖。

    这些人,那个不是耳目灵敏的主。这位太子爷,与那位楚五爷今儿在东市发生的事情,他们没有等到回府,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在知道那个被惯坏了的,三十多岁还一点没有长进的楚五爷,在东市做了什么事情之后。这些官员不由得哀叹,那个楚五爷简直比猪还要蠢。

    他自己看不清楚人,把老虎当成了绵羊,在玩命的作死不要紧。可这一下子,不仅楚家要倒霉的,就连自己今儿出现在楚家的这些人,都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进去。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当真是眼睛里面一点不揉沙子,谁的面子也不给,偌大一个楚家说抄了就抄了。

    楚家先与蜀王,后与德妃和宋王之间关系密切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就是年前,楚家还打着德妃与宋王的旗号,给他们都置备了不菲的厚礼。原本这些官员,还心想着就算这位太子,不用给已死的蜀王面子。但宫中的德妃,以及宋王的面子总归还要顾及到一些的。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太子爷居然谁的面子也没有给。上午还号称长安半城的楚家,半天还没有到就被抄了一个一干二净。阖府上下全部被锁拿到了宫中与军营,动作快的让他们都有措手不及之感。而且这个案子,甚至他们就算想要插手,都没有办法插手。

    西京没有刑部,一切案件一般都是由御史台与大理寺会审。原本这些人还想着,太子就算抄了家、抓了人,可总归还是要将人犯交给他们审理的。只要人交到他们手上,他们就有一万个办法,让楚家上下闭嘴。可却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抓去的人,要么关押在侍卫亲军军营之中。要么直接被押到了宫中,摆明了要亲自审讯。这么一搞,他们就算是想要保人或是灭口,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西京诸有司又有多少人,脑袋上的官帽,甚至是脑袋都保不住了。他们之前收楚家的好处太多了。

    在得知楚家被抄,楚家上下全部被锁拿干净之后。今儿到楚家参加宴会的官员,无不人心惶惶,想着怎么自保或是灭口。而返回宫中的黄琼,直接到了通明门的城楼之上。至于楚家的人,也被一并押在了城楼内。黄琼返回之后,第一个提审自然便是那位楚家的家主。

    黄琼抿了一口太监端上来的茶水,抬起头对着跪在地上,绳索已经换成锁链的那位楚大爷,淡淡一笑道:“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寡人派人撬开你的嘴?你自己心中要清楚,若是自己主动说出来,寡人也不是一点都不通情达理的人,可以考虑给你们楚家留下一点血脉。”

    听到黄琼的问话,这位楚大爷倒是没有含糊,对着黄琼道:“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此话当真一点都不假。当年楚家早在攀附蜀王发家,在下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日。因为在下虽说为一介商贾,可算是读过一些史书,也知道历朝历代储位之争,都极其残酷。”

    “胜者未必会与身边人同甘,但败者却向来是株连甚广。当初家父不甘心只做一个行商,始终被襄阳范家压制一头。不顾自己只是一介商人,执意投靠蜀王,楚家的结果就已经是注定的了。蜀王心思阴沉,行事不计后果。楚家攀附蜀王,虽说能快速发家,可未必会有善终。”

    “蜀王,是那种只能共苦,绝不能同甘的人。别说蜀王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未必真的能够走到最后。便是他坐上大位,那些当初为他做秘密事情的人,恐怕便是他第一个要除掉的。楚家虽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蜀王在西北的生意,一向都是楚家出面的。”

    “楚家掌握他的机密,虽说远不如他的密卫,可也并非是一点没有。若是他真的登上大位,楚家也势必会成为他要除掉的人之一。只是当年在下苦劝家父,却是始终未能如愿,也只能随波逐流。到了在下接掌家业之后,楚家却是已经被绑在了蜀王那条船上,再无下船之路。”

    “在下久闻太子爷,虽说为人心狠手辣,但却是一个重情义、守信,行事也算是光明正大之人。虽说死在你手上的人不知掉多少,可每一个人都有必死之罪。只要太子爷,答应给我们楚家留下一丝血脉,在下自然会有什么说什么。在下别的不要,只要太子爷一句话而已。”

    对于这位被抓之后,很是光棍的楚大爷这番话,黄琼倒是眉头微微一皱。原本他以为商人向来重利,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所谓的楚家,投靠蜀王和宋王,也不过是为了敛财罢了。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富态之极,一脸无害的商人,却有如此长远的眼光。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那个不长脑子的五弟,恐怕就是自己。即便是明知道,他甘为蜀宋二王效力,想要找他麻烦也未必容易。沉吟了一下,黄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位楚家家主。示意身边一个亲兵,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着回话后才道:“你倒是一个人才,可惜走错了路。”

    “你们楚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天家的争斗又岂是你们可以插手的?不仅仅是蜀王、宋王,你们恐怕投靠那个皇子,最终的代价都不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有野心不怕,但实现野心要走正途才是。说吧,如果你将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寡人可以给你们楚家留下一条血脉。”

    坐到椅子上,脸色好了一些的楚大爷,听到黄琼的答复,长叹了一声:“那在下就多谢太子了。在下相信太子的话,自然也不会弄虚作假糊弄太子。在下知道,以太子爷的手段,在下即便编造一些瞎话,最多也只是能蒙蔽一时。太子爷与范家过从甚密,以范家在西北实力。”

    “要不了多久,太子便会查明真相。更何况今儿的事情一出,就算在下不说实话,但在下一家出了如此事情,有些人为了灭口,也不会放过楚家满门的。不仅仅是蜀王、宋王,便是这西京城中,经历过今儿的事情之后,盼望着楚家人永远都不能张嘴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与其死在别人的手中,还不如死在太子爷手中。相对那些手更黑的人来说,观太子之前举措,太子爷为人更让在下信得过。楚家当初原本就是这长安城内的一个中等商人,手中的买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算大。虽说远非现在堪称钟鸣鼎食的地步,可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在下作为家中的长子,一直都帮着父亲打理生意,每日里面忙忙碌碌的赚些辛苦钱,倒也乐得逍遥。只是十年前,父亲一次行商去川中,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拼命将楚家的生意向外扩充。而当时西京诸衙门,已经陕西、陇右二路的官员,也为楚家的商队一路的便利。”

    “当时并不知道家父,已经与蜀王挂上钩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虽说一直都不满范家对西北诸商打压,但却因为实力有限而无法扩充的家父。究竟有什么样的神通,居然获得了山西路池盐,还有青盐的专卖之权。而楚家真正起家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二盐专卖权的到手。”

    “本朝采取晒盐法,与采取煮盐法的历朝历代相比,盐产量的确大增。可西北诸地,距离海边过于遥远。虽说距离盛产井盐的川中比较近,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川中一斗盐运到陕西、陇右二路,便要翻上几倍的价格。所以西北诸地使用的,基本都是山西池盐与青海湖盐。”

第七百六十五章上船容易下船难

    也许是这些年,背负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家族压力过大,此时真的是彻底想开了。也许是也知道自己府邸被抄的如此彻底,楚家怎么起家的根本就不可能瞒住这位太子爷。这位楚大爷,当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了:“谁拿到了这两种盐的专卖权,除去每年要给朝廷上缴的盐税。”

    “便是不偷不逃,一年进项也在五六十万贯上下。再加上宁夏府、陕北、祁连山中的珍惜药材、皮毛,陕北的煤铁生意。楚家靠着蜀王的权势,垄断的这些生意,每年进项都在二百余万贯。而又通过蜀王之手,打通了西京工部,揽下了西京两宫、一陵,外加城墙每年修缮。”

    “这几项加在一起,连同川中货物北运之利。楚家靠着蜀王这颗大树,每年进项都在三、四百万贯。当然这其中至少有五成利润,要转运到川中交给蜀王。剩下的五成之中,有两成要与各级官员分红。楚家真正落下,也不过三成罢了。可即便这样,楚家也可以进项百余万。”

    “眼下的楚家,虽说比不上个襄阳范家,货栈遍及全国,商队更是游走西域各地。可在西北也算是巨豪,足以排在榜眼之位了。也许是怕我和楚家受到牵连,原本这些事情家父一直都瞒着我,都是家父直接与蜀王手下负责西北的人对接,从来都不许家中兄弟沾染半分。”

    “直到五年前,家父去了一趟川中返回之后,便染病卧床不起,才将所有的事情移交给我。当我知道楚家当年极具扩张的真相后,也是相当的震惊。当时,我虽说没有见过蜀王,蜀王在朝中也一向有贤名,可我心中总是有些隐隐不安。蜀王是什么人?是当朝皇上的嫡五子。”

    “楚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与皇子搅合太深,未必是什么福气。甚至相对来说,反倒是祸害更大一些。在我看来,如果蜀王一旦出了事情,蜀王未必会真的有事,可对于楚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蜀王别看是中宫嫡子,可这些历朝历代别说嫡子,就是太子倒下的又有多少?”

    “楚家当时的实力,远还没有到像桂林郡王府,让朝廷忌讳到轻易无法动手地步。蜀王也没有真正让诸王忌讳,一点不敢动的地步。便是如今你这位太子爷抄了楚家很难吗?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事情。我当时便已经下定决心,宁可楚家被打回原样,也要想方设法与蜀王脱钩。”

    “而代替父亲去了一趟川中,亲自见了蜀王后。发觉蜀王并非是表面上,看的那种儒雅之人。其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做事向来是不计后果、不择手段,而且极其的冷血无情。这种人只能同患难,绝非是共享福之人。最为关键的是,我感觉其夺嫡的野心不是一般强烈。”

    “自川中返回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一再劝说父亲不要在为蜀王效力。只是当初家父虽说也感觉到,蜀王绝非是那种良主。可这上船容易下船难,楚家已经与蜀王搅合的太深了。除了蜀王身死,否则想要摆脱掉蜀王几乎无可能。除非楚家真的打算,全家人性命不要。”

    “所以家父尽管也知道,楚家已经被绑上了一条危险的船,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冒险。家父在世的时候,我只能利用执掌家事的机会,想方设法摆脱与蜀王的牵连。却非但未能如意不说,还受到了蜀王的人几次警告和威胁。家父去世时,蜀王派来吊唁的人,直接与我说。”

    “一天是蜀王的人,便终身是蜀王的人。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背叛蜀王后,还能在世上活下去。如果我在有其他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蜀王既然能将楚家扶持起来,那么自然也能将给楚家东西收回去,这其中包括楚家一家老小的脑袋。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走上父亲的老路。”

    “好在,蜀王将楚家只是视为一个财源。那些肮脏事情,基本不用楚家出面。只要楚家按时上缴给缴的钱帛,他也不会太为难楚家。反倒会在经商上,利用他的权势和暗网,为楚家提供各种的便利。甚至为了避嫌,蜀王每次去京兆途经西京的时候,从来不与楚家接触。”

    “只是暗中派身边心腹之人,向楚家发布号令和索要钱财、名贵物品。”前年,蜀王假死逃脱。途经西京的时候,从楚家索要了一大批的钱物。在逃到西域之后,又逼着楚家私运军械和钱粮,支援他在西域的活动。我知道,按照朝廷的律令,楚家与蜀王的关系一旦被揭露。”

    “等待楚家上下的,基本上就是满门抄斩。但把柄在人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无奈屈服。蜀王想要搞垮楚家,都不用动用他在长安城中的密卫。只要向某些皇子,或是那些有心人士,揭露楚家曾经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三成以上的财源,楚家就会家破人亡。”

    “为了保全楚家,无奈之下也只能想法设法满足他。可去年陇右、陕西二路大旱,这粮食价格一日三翻。楚家尽心竭力,也只能满足他部分的需求。好在,他也知道去年大旱,以陇右与陕西二路的老底子,就算抄干净也弄不出太多的粮食,所以才没有过于一再的紧逼。”

    说到这里,想起楚家这几年的经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蜀王假死逃离大齐朝,此事楚家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楚家的其他人,都以为蜀王真的是死了。至于宋王,我是实在被蜀王逼迫的走投无路了,才想方设法找到宋王外祖父,一个在西京任职的门生与他拉上关系。”

    “想要依靠宋王,确切的说是宫中的德妃庇护。其一,蜀王逼迫的太紧了,虽然远走西域,可时常派人索要大笔的钱粮,甚至是军器。他远在西域,给他运送粮食,楚家如今实在难以承担。这一路上都是大漠、戈壁,不算沿途的马贼打劫损失,便是这一路上人吃马嚼损耗。

    “一石粮食运到伊州,能剩下二三斗就算不错了。运到伊州一石粮食,楚家基本上还要搭上一石的粮食。别说原本楚家这些年所获,一半都交给了蜀王。就算是没有,可如此巨大的损耗,楚家也是万万承担不起。更别提,那些军器更是难弄。一旦被查出来,风险更大。”

    “我投靠宋王,不过是想要避开蜀王的继续逼迫。宋王虽说为庶出皇子,可他的母妃眼下是执掌六宫之事,晋封皇后可能性还很大。而且宋王虽说远不如蜀王有势力,更没有蜀王那等手眼通天能耐。但其外家在文官之中却是相当有势力,求庇护于宋王可以让蜀王有所忌讳。”

    “其二,楚家这些年能够置办下如此家业,哪怕我心中一直想要摆脱蜀王。可也不得不承认,没有蜀王的扶持,各地官府根本就不会给任何的照顾。楚家短短数年,便从一个小行商做大到如此地步,实则还是借助了各地官府的助力。不说别的,山西池盐专卖之权便靠官府。”

    “宋王的外祖,多年之前主持多次科举,这门生弟子遍及官场。原本以为投靠宋王,楚家一方面可以获得极大的助力,一方面也可以让蜀王有所忌讳,不会在逼迫楚家过紧,实乃一举两得。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却是成了,我此生第二件最后悔的事情,或是说梦魇。”

    “刚一搭上线,这位宋王便不断的要钱。胃口是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十万贯钱,到现在的每次直接便是二三十万的要。除了钱,还不断索要各种奇珍异宝、美女,还点名要西域、波斯胡女,让楚家几乎是烦不胜烦。半年不到,从楚家敲诈的钱物,比原给蜀王一年的还要多。”

    说到这里,这位楚大爷满脸的苦笑:“如果单纯是要钱,倒是还好说一些。可这位宋王,还不断让楚家替他,去做压根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让楚家替他拉拢,西京大营的各级武官。可从蜀王还在的时西京大营驻军,便牢牢掌控在西京殿前司,还有那位欧阳老爵爷手中。”

    “以蜀王的势力,对西京大营尚且无法渗透,更何况我们一个商贾之家。那些武官与文官不同,武官我们根本接触不到。而自从太子爷统军西征宁夏开始,他便一日三催,逼着楚家去收买参战各军的武官。这种事情,又岂是楚家能够做的到?我无奈之下,只能先一直拖着。”

    “此事,也引起了宋王极度不满。在您奉旨祭祀孝陵,并被明诏册立为当朝新太子后,有些发了疯的宋王,也许是德妃给他胆子。甚至逼着楚家收买江湖高手,去刺杀你。我虽说只是一个商人,可我也知道刺杀当朝太子,是谋逆的大罪。一旦露出去,等待楚家的只有灭族。”

    “别说以宋王的为人,皇上恐怕只有患了失心疯,才会册立他为储君。与细微之处见斟酌,这个宋王太贪婪了。从他一再伸手向楚家索要钱财,便足可以证明。这种人若是册立为太子,恐怕大齐朝离着亡国就不远了。皇上此人,虽说很多时候显得优柔寡断,但不至昏聩如此。”

    “所以,在我看来这位宋王,无论是权谋,还是性情都差的太远了。而且观其行事作风,别说那些阳谋大计,便是那些阴谋诡计都差的太远。别说与你这位当朝太子相比,就是与蜀王相比都相差甚远。最关键的是,目光实在短浅。这样的人,皇上可能会册立其为储君吗?”

    “就算是宋王真被册立为太子,可登基之后为了掩盖弑兄这一丑事,楚家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比灭族更好的结果。只是宋王逼得实在过紧,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想办法应付。正好前一段时日,我遇到了蜀王安插在西京密卫的管事之人。我曾经偶然之间,接触过他们几个人。”

    “知道那个管事之人,看起来很是沉稳,但实则却是有些好大喜功。而且身为蜀王安插在西京,实施刺探情报、刺杀之人,想必应该身手不低。所以,我利用这个人过于贪功的弱点,想方设法鼓动他去刺杀你。同时,也去除自己的一块心病的同时,至少可以向宋王交差。”

第七百六十六章 犹豫

    说到这里,楚大爷叹息一声:“这个人我知道,他监视的可不单单是官员。还要负责监视,整个陕西路与蜀王有关系的人。就算楚家若是稍有异动,恐怕也一样会上他们制裁的名单,难逃他们的杀手。只是那日安化坊出事之后,我便知道那几个人,恐怕是黄鹤一去不返了。”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我倒是很高兴。一方面,我可以对宋王有了一个交待。另外我也是去了一块心病,拔掉了悬在头上,时刻可能落下来的一把刀。他们的存在,对于我来说一直都犹如芒刺在背。如果可以借太子的手除掉他们,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变相借刀杀人。”

    “反正除了那个带头人,别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知道,楚家与蜀王的关系。只要那个领头的人,不落入你们手中,就谁也不会知道,他去刺杀你是我鼓动的,楚家与蜀王之间的关系。而以那个人的性子我知道,宁肯自杀也根本就不会活着,落到你们的手中。他活着,楚家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也随时有可能被蜀王灭口。只有他死了,楚家才会真正的安稳。”

    这位楚大爷交待到这,想起此次楚家出事的原因。一脸的苦涩道:“我那个五弟,是父亲的老来得子。因为上面有四个家中的产业又不用他管理,所以被骄纵得不成人样,又交了一批官宦子弟和狐朋狗友。我这些年,无数次的为他擦屁股。楚家的事情,根本就不敢让他知道。”

    “却没有想到,楚家最终还是毁在了他的手上。楚家与蜀王的事情,是父亲告诉他的。因为他太能惹事了,而这长安城不仅是大齐朝的西京,有大量的衙门,还有十多家的勋贵。当初皇上,更是每年都要回西京祭祖。没有了蜀王与宋王,那些家族那个是楚家可以抗衡的?”

    “他依仗父亲的宠爱,性子如此骄横跋扈。又在那些为了占楚家便宜的狐朋狗友,鼓动之下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楚家五爷就是老三。就他这个性子不改变,父亲在生前就一直在担心他,总有一天会惹出,就算楚家都无法摆平的滔天大祸来,甚至楚家都陪着他倒下。”

    “所以在临终之前交待他,如果真的犯下了以现在楚家关系网,都无法庇护大罪,便让他去川中投靠蜀王。至于楚家与宋王关系,是因为一次我与宋王来使谈事,无意之中被他听到。我已经再三叮嘱他,楚家与二位皇子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结果,他却压根没有当回事。”

    “甚至还当着依仗,在东市光明正大,当着无数人直接说了出去。其实父亲去世后,我曾经将他禁锢在父亲陵墓,让他为父亲守陵以板板性子,以免真惹出天大祸事。结果,管得住他的人,压根就管不住他的心。他为了出去,便是连我派出看着他的老管家都给打成了重伤。”

    “父亲在世的时候,他还算是勉强畏惧三分。可父亲去世后,我这个做兄长的根本无法约束他。几次为了家族着想,想着干脆直接打断他两条腿。楚家自信,养活一个废人还是养活得起的。可一想起父亲临终时眼神,再加上他母亲又是为了他难产而死,却又总是下不去手。”

    “也许是我一再的纵容,让他更加的无法无天。内宅的那些阉人,便是他搞出来的。他说什么,当今权贵之家,那家不弄上十几个阉人伺候?反正这些人也进不了宫。皇上既然不用,咱们也就废物利用一下,享受一下阉人伺候的待遇。反正大家的屁股底下,都是不干净。”

    “只要不是皇上亲眼所见,就算别人知道了,也说不出来什么的。别人家都用的,楚家自然也用的。虽说对他的那些混账话,我并不以为然。可见到那些阉人可怜,在外面没有人敢用,又因为身体有了缺陷,饱受别人的白眼。如果楚家不用,这些人恐怕连糊口都困难。”

    “如今西京城中,那些勋贵之家驱使阉人的比比皆是。别人都用了,以楚家的地位和关系,想必用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要那些阉人不出府,外面的人见不到就找不到把柄。况且就算被人告发,那些收了楚家钱财官员,肯定也会帮着摆平。毕竟楚家真的倒了,他们也被牵连。”

    “所以最终也就答应了他,将那些阉人召进府中。却没有想到,给楚家带来如此横祸。楚家这些年虽说日益巨富,可终归不是那些钟鸣鼎食的勋贵之间。身无爵位却驱使阉人,这便是一个滔天大罪。如今楚家也算是毁在,飞扬跋扈的他手中,还拉上全府上下已为他陪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家父当年不惜卖身投靠蜀王,换来这番家业,还有全家的人都毁在他手中。走到今儿的地步,我也算是对得起父亲当年所托了。当初我就应该下狠心,将他的双腿打断,让他不能在除去与那群只知道撺掇他,吃喝玩乐的人鬼混,看他怎么生事端?”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位楚大爷一脸的心痛。想起自己的妻儿,还有其他三个弟弟连同那些侄儿、侄女,此番都要为他陪葬。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自己的孩子,还有几个侄儿、侄女,都要为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去陪葬,这位楚大爷不由得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一阵阵撕裂疼痛。

    既然已经说了,这位楚大爷干脆也就没有做任何的隐瞒。除了自己与蜀王、宋王之间的关系之外,西京城内有多少官员收了楚家的钱,都有那些已经投靠了宋王。听着他口中吐出的一串串数字,黄琼却是显得很平静。只是背着手站在书案前,看着头上的忠义千秋的匾牌。

    那位楚大爷,说的那些收了楚家钱的官员,黄琼根本就没有在意。此时他脑海之中,考虑到的是对楚家人的处置。按理说,单凭这个楚大爷供词,就足够送他们整个楚家上刑场。只是转过头,看着坐在那里此时依旧冷静的楚大爷,感叹人才难得的黄琼,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琢磨了好大一会,一时没有拿定主意的黄琼,只是命人将这位楚大爷押下去。随后对楚家其他几个兄弟,进行审讯的时候,黄琼却发现除了那位楚五爷之外,楚家的其余几兄弟倒还都是憨厚人。平常只是分别掌管家中的生意,与蜀王和宋王联系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一些。

    但详情,却是根本就不知道。后来再次提审楚家大爷的时候,黄琼才知道这位楚大爷,为了保护整个家族,为了保护自己几个兄弟,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那些私密的事情,都是自己去操作的。原想着就算真的出事,自己扛下来,死也是只死自己一个,家族可以保全。

    只是他却忘记了,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抗得住的。听到这里,黄琼对这位楚大爷看法,倒是彻底有了改变。这位一心为家族,为了保全自己弟弟的大哥,为了这些兄弟可谓是煞费苦心。只可惜,最终毁在自己弟弟手中。当然,楚家最终还是毁在自己的贪欲之上。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发展自己家业,蜀王牵扯到一起。如今更不为家业,又与宋王搞到一起。凭着真实的能力去发展自己家业,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儿的地步。所以说,楚家真正走到今儿地步,主要还是出于自身的原因。不过,虽说想是如此想,可黄琼却对此人起了爱才之心。

    虽说国法无情,可杀此人简单,放了此人也容易很。但问题是,这个人真值得信任吗?留下他,自己会不会被反咬一口?更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想的有些心烦意乱的黄琼,已经失去了对楚家其他人审讯兴趣。而看着有些烦躁的黄琼,一旁做记录的刘昌,却是沉思了起来。

    隐隐猜出来黄琼意图的刘昌,想要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刘昌看来,楚家人的谁都可以留。甚至就连那个楚五爷都可以留下来,但唯有这个楚大爷是绝对不能留。这个人看似忠厚一些,但实则过于精明。虽说事情都交待了,可却是有些避重就轻。

    他将楚家与蜀王勾结一事,都推到了他父亲的头上,来了一个死无对证。可在楚家与蜀王之间,他难道真的就那么无辜?要知道,就算与蜀王的勾连之中,真的与他并无太多的关系。可与宋王呢,那可是他一手操作的。此人的这些操作,在刘昌看来倒是首鼠两端的嫌疑。

    只是看着黄琼有些难看的脸色,想要劝说黄琼此人不可留的刘昌,犹豫了一下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欲言又止的刘昌,此时转过身不在看向外面的黄琼,背着手看着通明门外长安城诸街坊,良久才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寡人还没有听不进劝的地步。”

    虽说有些犹豫,但既然这位爷都这么说了,刘昌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原本刘昌以为黄琼会试着说服自己,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位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这让刘昌却是感觉到不是一般意外。这段日子里面的接触,对这位爷性子也有一定了解。

    原本以为这位爷,一旦下定决心之后,便从不肯再回头。既然已经打算赦免那位楚大爷,自己的劝说未必真的听进去的他,估计那个人基本上可以死里逃生的刘昌。这个时候突然间发现,原来眼前这位爷,心软只是一瞬间。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可未必会真的真正去落实。

    想到这里,刘昌不由得哑然一笑。自己之前的担心,的确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了。倒不是刘昌,非要置那位楚大爷于死地。他虽说看不上楚家,认为楚家这种做派,早晚要给他们招来横祸。而他当初被从知县位置上排挤下来,也与楚家有很大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同流合污。

第七百六十七章 糟糠之妻不下堂

    如今已经以太子属官自认的刘昌,始终不喜欢那些脚踏两条船那种人。因为他知道,这种人关键时刻,危害究竟有多大。如今已经视这位年轻太子为主的他,自然不希望太子也受其害。在他看来,这位楚大爷若是留下来未必是好事。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宋王和宫中。

    这个人,留下他比杀了他更难。最关键的是,楚家是商人。商人一向都是重利的,为了赚取钱财更加的不择手段。只要给他们钱,这世上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为了一些钱财,就连母国与家人都能抛弃。这种人,在刘昌看来都是相当不可靠的不说,而且极其容易变心。

    还有就是与商人关系走的太近,会给天下臣民一种喜好阿堵物的感觉。传出去,对这位储君的名声也不好。士农工商兵,自古以来商人便排在最后一位的。农才是国之根本,士大夫才是治国之材。至于那些不择手段商人,能远离还是要远离一些为好,免得沾染了一身铜臭。

    在刘昌看来,与商人走的太近,会影响太子爷的声誉。尤其是眼下那位楚大爷,更还牵扯到蜀王与宋王,还有宫中那位德妃。就算这位太子爷再不在乎京兆的那两位,可那二位若是铁了心给太子找麻烦,也会牵扯到太子爷很大精力的。太子爷,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稳后方。

    只是刘昌感觉,这位太子爷对自己的这番用心良苦,貌似并不太以意。有些郁闷的刘昌回到家中,面对着因为黄琼突然在大年初一,将他召进宫而隐隐有些担忧,生怕黄琼向刘昌索要自己的妻子。还以为妻子是在担心自己年初一,被急召入宫而担心自己出什么事的刘昌。

    大略的与妻子,谈了一下楚家的事情后,却是摇头道:“我看得出,太子爷对楚家的那几个兄弟,除了那位楚五爷之外,心生了一些怜悯,甚至是有心放过楚家。只是殿下此番慈悲为怀,若是真就放过楚家人,恐怕未必能够取得一些好的效果,甚至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楚家是商人,殿下身为当朝储君,自然要远离这些唯利是图的人。若是与那些商人走的太近,会引起天下臣民对殿下不好的印象。那些商贾贪婪成性,名声并不是很好。殿下与他们走的太近了,天下臣民会认为殿下也是那种贪图财物之人。更何况,楚家一向首鼠两端。”

    “那个楚五爷,在长安城内更是臭名昭著。此次殿下抄了楚府,抓了楚府的上下,这长安城内百姓可谓是欢声雷动。如果殿下又将楚家上下开释,哪怕是按律处置了那个楚五爷,对民心也会有一些影响,所以我才向太子谏言。只是我那番苦谏,也不知道殿下能否听得进去。”

    看着刘昌,知道他被召进宫真正原因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的张巧儿,却是嫣然一笑道:“殿下做什么,一向都是心中有数的,还需要你多什么言?你别整日里面胡思乱想,怎么处置那个楚家,殿下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这位爷,别看比你年轻的多,可有数的很。”

    “他并非是那种耳朵里面,听不得不同意见的人。你安心做好从龙之臣就是了。如果你的那些谏言,他认为对肯定会听的。他这番起用你,肯定不会让你太安稳的。与其在家里面瞎琢磨,还不如好好的想想,你今后在他身边究竟能做些什么。是做魏征,还是想要做房玄龄。”

    听到妻子的话,在一琢磨黄琼的为人。刘昌倒是笑了,语气有些调笑的道:“你说的也是,这位爷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还是能听得进去不同意见。我的谏言若是替他感觉是对的,符合他的现状,他自然会听得进去。不过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比我还要懂这位殿下的心思?”

    对于丈夫的调笑,本身心中就有鬼的张巧儿,脸上不由得一阵恼羞成怒,轻轻的捶了一下丈夫的肩膀,语气有些怒意的道:“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婆的吗?我和孩子前些日子,被接到宫中住了一个月,与他身边那些侍妾打过一段时间交道。只是从她们口中,知道了一些东西。”

    “尤其是那位董夫人,与我说了很多他在宁夏府的事情。什么三箭定宁夏,天兵进石板城,又是什么金光照金龙,说的活灵活现的。我就在想,他只是一个不通军务书生。就算懂得带兵,可他才多大岁数?又打过几仗?可在宁夏府平叛,却打的那么好,短时日便平息了叛乱。”

    “他能在那么短日子里面,便平息了十几万人的叛乱,还活剐了拓跋家的二家主,肯定是他能听进军中将领的意见。否则他一个书生带兵,又岂会打的那么好?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会打仗的。他能在不通军务的情况之下,还仗打的那么好,足以说明他的心胸足够开阔。”

    “我是女人,女人心总是比你男人细的。有些时候,从一个人的一点一滴事情,就足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品行。所以,我才认为他心胸肯定够开阔,肯定是能听进不同意见的人。你怎么能如此想我?我一个妇人,便是前次进宫,也是每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大门不出的”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了。我也是读过书、识字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说在宫中那段日子,自从嫁给了你之后,跟着你到了这长安。便是在家中平日里面,也是轻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向都谨守妇德的,你怎么可以如此的说我?”

    妻子话中的委屈,让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引起妻子这么激烈的情绪,刘昌不由得脸上带着一丝愧意。急忙将妻子搂入怀中,轻轻的安抚和道歉:“巧儿,实在对不起,我只是与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从来没有往那边想过。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别在气坏了身子。”

    见到丈夫道歉,张巧儿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俯在丈夫的怀中。抓着丈夫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腹部,垂下眉眼道:“你我夫妻,这种玩笑开不得的。你一句无心之言,可在我这里却是在心中扎上了一把刀。若是传出去,你还让我怎么活着?尤其是现在,你又要做父亲了。”

    听到妻子又有了身孕,想起了自己重振雄风的那一夜,刘昌不由得兴奋道:“真的?太好了,我们的儿女又要有一个伴了。多子多孙多福气,看来我们刘家如今真的是,彻底的走出了逆境。咱们家如今是三喜临门。我升了官,得到了当朝太子的重用,如今又要做了父亲。”

    看着丈夫在得知自己又有了身孕后,很是兴奋的样子,张巧儿心中不由得有些愧意。但心中原本的想法,却是更加的坚定。这个孩子,就是丈夫的孩子,不是任何的孩子,更不是天家的血脉。除了自己丈夫以外,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那个人,自己今后不会再与他见面了。

    其实,三十晚上张巧儿折腾的那么疯狂,还是想着把腹中这个孩子给折腾掉。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这么的有韧性。那天晚上那么疯狂,这个孩子居然还是一点事都没有。也许这个孩子,留下来真是老天爷的意思。实在无奈的张巧儿,现在也只能将这个孩子留下来。

    看着一脸娇羞的妻子,刘昌心中也有些火热。如今家中屋子多了,做有些事情自然也用不到避开孩子。更何况,现在孩子已经睡了。心中有些火热的刘昌,一把将妻子抱了起来。只是就在刘昌想要解开张巧儿衣襟时候,却是想起了妻子又有了身子,也只能强行克制住自己。

    见到好不容易来了兴致的丈夫,因为自己如今有了身子,无法服侍他而有些难受的样子,想起自己与黄琼的私情,有些羞愧的张巧儿,一脸不自然的依偎在丈夫怀中。良久才道:“要不,你还是纳一个妾吧。这年头,你们这些做官的,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却只有我一个。”

    “这若是说出去,别人都还以为我生性好嫉呢。再说,我如今都已经三十多了,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眼下又有了身子,将来更是要照顾三个孩子,肯定也没有多少精力服侍你了。给你纳一个妾,也可以有人帮着我分担一下。现在家里又不像是过去,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对于妻子的想法,刘昌却是摇了摇头道:“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过去你跟着我,非但没有享受到官太太的好处,反倒是吃了那么多的苦。我若是现在纳妾,又如何对得起你?我不管别人三妻四妾,但我身边有你一人便已经足以。更何况,我现在虽说承蒙太子爷厚爱。”

    “可离着功成名就,还相差的太远。这个时候纳妾,别人又该如何的看我?殿下又该如何的看我,会不会说我膨胀了?更何况,我的那点能力自己心中还是有数。应付你一人,往往尚且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多来一个人,我那里还应付得了?咱们就别坑害一个无辜女人了。”

    听着丈夫的话,想起自己与黄琼之间的事情,张巧儿心中不由得更是一阵的惭愧。她依偎在刘昌的怀中,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为丈夫纳一个妾,至少作为给丈夫部分补偿的想法。不过哪怕想起给丈夫纳妾,虽说是出于给丈夫补偿的心思,可她的心中总归还是多少有些醋意。

    不过虽说有些醋意,可在张巧儿心中还是坚定了这个想法。她打算过了年,便操作这件事。给自己丈夫,找一个性子温和一些的女子。至少不能找一个能挑事的人,以免今后家境不宁。只是直到耐不住疲惫,最后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沉沉睡去,张巧儿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人选。

    张巧儿打定主意丈夫纳妾,刘昌却是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此时他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楚家的事情上,琢磨自己该怎么谏言。他自认为知道这位太子爷的心思,认为太子想要放掉楚家人,是因为也惦记着楚家的财力,与宫中那个宋王并无什么区别。

第七百六十八章 凡事多加小心为好

    因为刘昌知道,天家的这些皇子花销都很大的。每年年节时,给府中的仆人赏赐。给身边的大小官员的赏赐,这都是需要大量财物的。若是想要拉拢朝中的官员,所需的钱数量更大。朝中的那些大员,那个不是要钱的老虎?而那些皇子赏赐给身边人,都是要自己出钱的。

    就像是太子,赏赐给自己的这座宅子,还有宅子里面准备的那些丫鬟、婆子,都是要太子爷自己出钱的。所需要的这些钱,都不是由国库支出的。再加上还要维持自身奢华的生活,一样也需要大量的钱帛。而这些皇子每年的俸钱,虽说比官员高,但也都是有一定定数的。

    大部分的皇子,如果没有其他来钱渠道,根本就难以支撑。今儿从那位楚大爷口中,听到的蜀王和宋王,那个不是在拼命的捞钱?一个楚家每年,每年就要进贡给蜀王一百多万贯。可想而知,蜀王每年要收多少钱?至于那些钱的去向,刘昌几乎都不用想,就可以猜出来。

    蜀王出宫多少年了,可以建立那么多的财源。可这位太子爷出宫才两年,不可能像是蜀王那样建立那么多的财源。每年花销那么大,钱的来源肯定成问题。而眼下刘昌最为担心的是,太子想要放掉楚家人,会不会也像是当初宋王那样,想要将楚家作为一个来钱的渠道?

    这一点,是自认为自己现在是太子肱骨之臣,自认为对太子忠心的刘昌,心中最难以接受的。他实在不想自己要效命终生的明主,被世人所误会,或是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更不想看到,太子最终走向自己最为担心的境地。这一夜,刘昌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今儿夜里并没有招任何人侍寝。只是在蔡氏的寝室之内,搂着身边的女人静静沉思着。而此时,虽说不能侍寝,但依旧按照黄琼的习惯身无寸缕,被黄琼搂在黄琼怀中的蔡氏,看着黄琼紧皱的眉头。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紧紧皱起来的眉头,

    蔡氏依偎在黄琼身边,语气极其温柔的道:“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天大难事,让你的眉头皱成这个样子?一向都是举重若轻的你,这样为难可是太少见了。若是能与我说说,就与我说说。我虽说不懂得朝政,我一个妇人也不想去插手朝政。可至少帮着你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听到蔡氏这番温柔的话,虽说有些犹豫。想起蔡氏的格局与眼光,但黄琼还是将自己心中的大致想法说了出来。当然,也将刘昌劝说自己的那番话,以及自己之所以犹豫所在,也一并都说了出来。只不过,所有人的名字,以及他真正的目的和想法,黄琼自然不会说出来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蔡氏却是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沉思良久之后才道:“留不留这个人,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可以矛盾的。你是上位者,虽说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但却也有这个权利。更何况,如果你认为此人活着,对你真的有用,其实留下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你也要仔细的考虑清楚。这个人,怎么用才能发挥最大的用途。这个人放出去,你是不是能够控制得住。还有一点,爷,你是当朝太子,是国之储君。有一点你要注意一下。楚家是商贾世家,如果你留下楚家,若是还要他们继续做商人,像是你的兄弟那般。”

    “那么你就有些本末倒置,甚至会严重影响你的声誉。在大齐朝,这些商人是最有钱的,但不是谁都可以沾染得了。你若是未被册立为储君之前,还是做你的英王,你与他们接触最多被人指责贪财罢了。其实这大齐朝的宗室,有一个算一个,又有那个不与那些商人接触?”

    “甚至很多人,本身就可以说是打着宗室旗号的商人。但他们可以,你作为当朝太子却不行。你豢养商户,一容易引起皇上的疑心。商人有什么?商人有钱。钱是什么,虽说那些士大夫都看不起,张口闭口称之为阿堵物。可若是让他们离开钱一天似似?恐怕早就饿死了。”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可以收买人心,可以收买官员为自己所用。哪怕政见不合,只要有钱一样可以让人为自己所驱使。有钱更可以聚兵,有了兵这江山就随时可以易主。你已经身为当朝太子,将来这大齐朝万里花花江山都是你的,你还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

    “是要收买官员为自己所用,还是想着要提前接班,用钱来聚兵要造反?否则你要那么的钱做什么?所以,无论你若是放了他,还是想要收他为自己所用,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在做商人。其二,商人在世人眼中逐利,而且多为狡猾多端,所以世人对商人的认知都不是很好。”

    “与商贾之家走的太近,很容易引起世人的不满。因为在世人眼中,一个与商人走的太近的太子,很容易会让人感觉到你这位国之储君过于重利。士农工商,在世人眼中向来是士大夫,与帝王共天下。而在士大夫,甚至在天下百姓眼中,农才是国家根本,商是最不可信的。”

    “若是你这位太子,给天下臣民一个重利的看法,你这位太子爷的储君未必真坐得稳。爷,不说别的,你抄了楚家的是事情,搞得轰轰烈烈。这鞭炮的声音,便是在宫中也听得到。如果楚家无恙的被放出来,不说别人,就是这长安城里面的百姓,会怎么看你这位太子爷?”

    “你的心思我理解,但凡是你要考虑的详细一些。楚家不是不可以放,但是他们绝对不能出现在长安,甚至不能出现在陕西路。否则,你在这陕西路肃清延安府,清理陕西路官场,积累下来的人望,恐怕要消散余烬。楚家,我还是知道一些。楚家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辜。”

    “那位楚大爷看起来憨厚,但是为人极其圆滑。那位楚五爷之前,依仗着他们家的上结下联,可是做了不少的孽。如果没有他一再的纵容和包庇,又岂会走到如此嚣张的地步?那个楚大爷,在这西京城可谓是手眼通天。西京城的那些官员,那个不看他们楚家的眼色行事?”

    “这些事,你肯定也抄出来证据来了吧。若是他但凡严厉管教,那个楚五爷又岂会走到今儿?而这几年,就那位楚五爷做下事儿,苦主告状无门,他作为掌家家主,又岂会真一点不知道?他们楚家加大也带,又给那个苦主进行过赔偿?他在这些事情上,手脚就那么干净?”

    “你为人看起来眼睛里面不揉沙子,但实际上在驭下却是外严内宽,内心还是相当宽厚的。原本我以为,你是被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憨厚给迷惑了。不过这段日子里,我对你也有了一些了解。你为人虽说内心还是相当的宽厚,但眼光却看的很长远,而且为人还是极其的机智。”

    “你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蒙蔽人。我与刘昌不同,我不相信你会为那位楚大爷迷惑。你想要留下楚家人,尤其是那个楚大爷肯定有自己想法。我今儿与你说这些话意思是,你若是真的想刀下留人,只要不让他们再回到商界,不让他们留在陕西路,还是可以大胆使用的。”

    “你是当朝储君,更是大齐朝未来的皇帝。绝对不能肆意妄为,更要注意自己名声。在用人之前,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现在朝中内外,宫中内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你喜好年纪大一些的妇人,只不过一些小节上有亏罢了。那是你个人的喜好,外人倒也是无法说什么?”

    “但一旦与商人牵扯过深,这对你影响就太大了。这世上没有一个官员,那么他自己也是贪财无比,可依旧不希望当朝的君王重利。而天下的臣民,更不希望自己的君主,是一个贪婪成性的人。你若是与商人走的太近,恐怕有些人就会造谣。三人成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流言未必真的止于智者。那些千方百计,等着抓到你把柄的人。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弄得天要塌了一般。我记得你当初在郑州善后的时候,几次差一点都压制不住民怨。甚至为了破除那些有心人编造出来的流言,被逼无奈的,杀了一些实际上罪不至死的官员。”

    “所以,千万不要对自己的名声,不当做一回事。你是国之储君,不是一个亲王,更不是那些普通的宗室。宫中那位德主子,我早些年见过她一次。善嫉,极其喜欢揽权,甚至可以说骄纵。我也是做母亲的,她对宋王那种溺爱,我同样作为一个母亲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她就对储君之位念念不忘,一心箱套扶持宋王继承大位。她虽说不足为惧,可她的娘家绝对不能等闲轻视。她的娘家在武官之中,虽说没有什么瓜葛。可在文官之中实力绝对不容小视。他们家门生故吏满天下,号称大齐朝半数的文官,都出自他们家的门下。”

    “而且他们家族的人,与德妃一样喜欢揽权和弄权。对非本派系的官员,一向都是想方设法的排挤。我前公公一家人之所以退出朝堂,皇上几次征召都婉拒。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家的排挤,又不甘心对他家俯首帖耳,或是视而不见。所以,干脆的退出了彻底的朝堂。”

    “不够他们家族的人,虽说一向对非本派系的人排斥,但却并非都是德妃那样没有脑子。若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中,就算他们不趁着机会兴风作浪,可也会找机会给你下暗刀子。你是做大事的人,在这种小事上栽跟斗,引起皇上的疑心,实在有些犯不上。”

    “我也知道,你并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可往往很多时候,偶尔一些闲言碎语不要紧,但累计到一定的程度,却是最为要命的。就像是你当初在郑州的时候,流言四起,不也一样差点引起民变?总之,诸事多加小心一些为好。”

第七百六十九章 醍醐灌顶

    说到这里,蔡氏将身子向黄琼怀中又靠了靠。不过也拉住了,黄琼一边听着自己的话,一边思考,但却不忘记四处作恶的手。才继续道:“爷,你老实一点。我这有着身子呢,又不能伺候你。若是把自己的火气引出来,遭罪的不还是你?真不知道,你怎么就稀罕那里。”

    “你身边的那些女人,那个不是这个样子。整天不是摸着不放,就是抱着乱啃,就怎么没有一个够?不就是两块肉吗,怎么就值得你这么稀罕。真不知道,你当初统军作战的时候,是不是身边也带着两个这个东西,没事就放在手中攥着。你若是想要,我去把千红她们找来。”

    对于黄琼那只不断作恶,这边拿下去那边又上来的手,蔡氏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直到黄琼在自己白眼下,总算是老实了一会,才继续道:“其实我感觉到你今儿的这番焦虑,甚至时候左右为难,也不单单是为了楚家。一个楚家是杀是放,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你向来杀伐果断,并非是那种当断不断的人。一个二品节度使都杀了,又岂会真的因为一个商人如此的为难?其实你此时心中的焦虑,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那些,被此事牵连进去大大小小的官员。而楚家在长安城内,过去向来以势大财雄著称,号称这西京城的半边天。”

    “楚家有钱,自然可以通神。这长安城留四部虽说实权都不大,可也管着陕西、陇右二路的一切大权。再加上御史台、翰林院、六寺九卿等诸多衙门,上到陕西路三使司、学政、御史,下到长安府所属的万年与长安两县。这大大小小的官员,恐怕至少要牵连进去一半。”

    “没有那些官员的庇护,楚家就算是再有钱,又岂能如此在这西京城的畅通无阻?这么多的官员,牵扯到了其中。都杀了不可能,可若是说放了,你也有些不甘心。你这个人什么都能容忍,可有件事情却是不能忍。那就是贪赃枉法。而二者之中,你更憎恶的是徇私枉法。”

    听着蔡氏分析得严丝合缝的这番话,此时的黄琼倒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小看了怀中的这个女人。而且相对于更多的,是在打小算盘的董千红,她才是真正的大智慧,眼光看得更加的长远,看待事情甚至比自己还要全面一些。到底是大家出身,做了官宦世家这么多年儿媳妇。

    眼光到底比一般人,要强的很多。这个时候的黄琼,倒是对蔡氏倒是更加有兴趣。黄琼笑着问道:“那蔡姐,认为我又该如何做?这些官员,正像是你说的,都杀了是不可能 。可寡人也不想放过那些贪赃枉法的人。你说的对,寡人对徇私枉法的憎恨,还要超过贪赃的憎恨,”

    黄琼的反问,蔡氏犹豫了一下之后道:“这个事情怎么处理,已经涉及到了这么多的官员,也就意味着涉及到了朝政,不是我一个妇人可以参合的。这些官员怎么处理,这个决定还是要你来做。你是当朝储君,手中经手都是天下大事。我若是参合到其中,就成了后宫干政了。”

    “这天下大事,不该我一个妇人去过问的。更何况我开了这个头,千红那里又该怎么办?无论是为讨好你,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但她本就对这些事情,多少有些热衷。若是你从我这里开端,她又那里按得住性子?不说这大齐朝的祖宗家法,单就这个风气是不能由我开。”

    想了想,蔡氏又道:“自古以来,后宫干政又有几个好下场的?前唐甚至还出现了女帝临朝,差一点彻底断送了前唐的江山。爷,此事真的不是我该插手的,此风更不该由我这里开端。哪怕我在这方面说一句话,即便是不经意的话。可一旦涉及到了朝政,就是后宫干政了。”

    蔡氏的这番话,黄琼倒是一愣。说实在的,黄琼身边的女人很多,聪慧的女人更不在少数。不说别的,就一个段锦无论是为人聪慧上,还是在对这天下政务熟悉的程度之上,更可谓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真的铁了心,也玩起来那一套起来,手段绝对不会比那些朝中老手差。

    所以黄琼虽说对身边每一个女人都百般宠爱,但是有一条铁律谁也不许触碰,那就是不许干触碰他政务上的事情。尤其是他在监国秉政开始之后,更是再三强调,不许与宫外官员勾连,不许干涉政务。他身边的女人,也都是知道黄琼这个底线所在,所以也从来都不去触碰。

    自己今儿只不过提起来了一些性子,询问了一下蔡氏。却没有想到蔡氏,说的如此有理有节。而且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参与,什么事情自己不能参与,很好的把握住了自己底线,黄琼更是对蔡氏尊重了许多。不过,说到这里,黄琼倒是更想听听蔡氏,对此事真实想法。

    在黄琼再三追问之下,蔡氏才很平静的道:“其实这件事,怎么处理实际上很简单。办法就是一句话抓大放小。对那些涉及到主要官员,肯定是要处理的。不处理这些官员,不足以平息这长安城内的民愤。不足以对其他那些有类似想法的官员,形成一个有效的震慑。”

    “现在只是一个楚家倒下了,但这些官员不处理,他们还会抬出另外一个楚家。人都说杀鸡骇猴,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更应该做的是杀猴骇鸡。想要刷新吏治,还是得挑两只老虎处理,尤其是长安府与万年县,收了楚家钱为其危害百姓的官员,还是要杀几个的。”

    “至于其他涉及不深的官员,倒是可以放一手。其他的事情,其他的方面不要纠的过紧。你单从那些收了钱,替那个楚五爷遮掩的官员,这方面着手为好。这样,涉及面也小一些。其实,我更觉得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也该处理一些了。御史是做什么的?纠察天下吏治的。”

    “如今,这天下的吏治败坏到如此程度,的确皇上该担一些责任,但也不能全部怪到皇上头上。御史台的那些御史,领着朝廷的俸禄,就应该为君主分忧。御史的职责,便是弹劾、纠察百官、刷新吏治。这西京城藏了这么多的污垢,一个商贾之家便能如此的横行霸道。”

    “做下了那么多的坏事,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居然还说出那么张狂的话。他们这些做御史的若是但凡履行职责,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所以我说刷新吏治,首先就应该从监督官的官着手。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是积重难返,你想整顿吏治这点我理解。可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此事需要小心的徐徐图之,而切不可急躁。过于操之过急,很容易引发很大的乱局。”

    “如今的大齐朝,可实在经受不起折腾了。我虽说不是朝廷官员,也不知道朝中之事。可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稳更有利。越稳,对你夯实基础越好。你最大的弊病就是出宫时日太短,现在对皇上的依赖性太强的。所以,稳才对你有利。乱,对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更加有利。”

    蔡氏的这番回答,对于黄琼来说却是醍醐灌顶。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听了蔡氏的这番话之后,却是一下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的确,自己未必真的要将那些官员都处理了。正像是蔡氏说的那样,自己完全可以抓大放下。先逮住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点,处理一批人。

    先整肃一批人,震慑某些一直在伸手,或是试图伸手的官员。然后,其他的事情在徐徐的图知。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整顿吏治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还是操切不得。在某一点上,蔡氏说的更对。那就是自己完全可以通过此事,处理一批不作为的监察官员。

    御史台的那些大小御史,也的确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至于其他的官员,还是像是蔡氏所说的抓大放小。先打老虎,剩下的那些小卒子,慢慢的收拾也不迟。文火慢炖,菜才更能入味不是?若是只一味的急火爆炒,很容易把一盘菜炒糊了。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急不得的。

    解决了心中的问题,茅塞顿开的黄琼,不由得抱着蔡氏狠狠的吻了几口。这个妇人果然眼光不同于寻常,甚至不在段锦之下。而更让黄琼高兴的是,蔡氏今儿能与自己说些,还帮着自己出了一些主意。说明心思起了很大的变化,现在已经彻底的转变,如今都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将这个美貌风韵的妇人,搂在怀中的黄琼越吻越来火,手也向着某些地方伸去。好在蔡氏还算是冷静的,一把抓住了黄琼的手:“别,我现在真的不行,会伤了孩子的。我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这个孩子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你可千万别给我弄出事了。”

    “你若是真的要,我这就叫人去将顾妹妹她们几个都找过来。若是你对她们已经有些厌烦了,千红不是还给你留了四个人吗?我都给你叫过来。我现在真的不行,求求你了。我原本的家没了,几个孩子也都没有了。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一点念想了。”

    听到蔡氏苦苦哀求的话,黄琼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伏在她怀中,冷静良久才抬头吻了她的小嘴:“是寡人的错,寡人是有些冲动。今晚谁也不召,寡人就在这里陪着你。还有,你把寡人当成什么人了?寡人又岂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放心,寡人不会你们任何一个厌烦的。”

    “那四个妇人,寡人早就已经决定,过了年就打发她们出宫。不说她们,便是顾氏她们几个,如果想要离开寡人的身边,只要她们没有身子,寡人也会放他们离开。心不在寡人这里的女人,寡人就算再舍不得,也不会强迫她们。寡人要的是,你们都真心实意留在寡人身边。”

第七百七十章 没有那么无辜

    听到黄琼这番话,蔡氏不由得捂着小嘴笑了起来:“你呀,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无论那个女人,在到你身边的时候,如何的不情愿。可时日一长,又有那个人会舍得离开你?巧儿不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别看她嘴上说的硬,可心中若不是心甘情愿,又岂会让你屡屡得手?”

    “这不单单是跟着你,可以享受的那些荣华富贵。其实跟着的确可以享受到荣华富贵,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其实又有什么看不开的?那些荣华富贵,在我们眼中早就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家破人亡的的人。对于我们这些都已经不在年轻,早就没有了那些黄毛丫头喜欢做梦,年纪的女人来说。平平安安才是最想要的。”

    说到这里,蔡氏轻微的叹息一声:“别说别人了,就是我,不也一样是这个样子吗?之前对你冷淡,对你排斥。每次侍寝对于我来说,都与上刑一样。可自从有了身子后,也许是肚子中有了你孩子,有了与你骨血相连的人,心思也就起了变化。现在一日不见你,都有些心慌。”

    “你对女人的花样太多,又有那个女人能够真受的了,又有几个人能真得防得住?尤其是那些心中受过某种伤害的女人,?别说我现在已经是无家无夫的人,便是我的家还在。恐怕在你的那种做派之下,也很难保证不与巧儿一样,与你生出事端来,沉沦在你的迷情之中。”

    “我之前从未想过,我都以年到四十的年纪,会给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男人生孩子。现在心,更是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你对女人的那些柔情,就算心在冰冷的女人,也很难逃得脱?这么多年,我的生活看起来平静无波、夫妻恩爱,可又有谁知道我这些心中的苦?”

    “那些年,别人都说我与前夫恩爱。可看起来再好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便是当初我未曾家变的时候,我的那个前夫也有三年未曾进过我的屋子歇息。他虽说没有光明正大的纳妾,可却是找了几个通房丫鬟。在延安府最大的青楼瓦弄之中,还有两个所谓的红颜知己。”

    “那几年,我们两个在外人看起来还算是恩爱,可私底下真的就成了相敬如冰。我的婆母,还总劝说我看开点。女人过了三十,有了孩子之后不,就不应该再拈酸吃醋了。得主动给丈夫找几个侍妾,这才是真正的妇德所在。当妻子的要贤德,要知道多体贴自己的丈夫。”

    “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所作所为。几年下来,我的心早就起不来波澜了。红颜易老恩先绝,男人心都是多变的。女人年纪大了,哪怕再恩爱的夫妻,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情感。再加上后来的家变,两个孩子都死于非命,若不是那个知府看的紧,我早就自尽了。”

    “送到你这里后,你又逼着我用嘴去做那种事情。我是一个传统的人,哪怕对前夫做的那些事情心中再气,可也从来没有想过,做出那种红杏出墙的事情,更没有想过出夫再嫁。在得知前夫与家中两个丫环搞到一起后,我曾经也想过出家为尼,可别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

    “那种下作的事情,岂是良家女子该做的事情?还有你身边的那些女子,又有那个是真心跟在你身边的。尤其是与我一同被送给你的,吴氏还有其他两个妇人,更是被你强迫的。你明知道人家有丈夫,不顾人家苦苦哀求,强行占有了她们不说,居然连她们那里都不放过。”

    “那是正常人该用的地方吗?所以,当初我甚至有些恨你。后来,先是有了身子,有了你的孩子。我最早不想要这个孩子,想着把他弄掉。你虽然身为当朝太子,可在我心中却曾经是一个恶魔,还是那种专门糟蹋良家女子的恶魔。我不想为一个,我眼中的恶魔生下孩子。”

    “我怕,这个孩子也跟他父亲一样,那么的那啥。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你并真正的是那种人。虽说有些太花心了一些,甚至可以说见一个喜欢一个。你对你们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那么的体贴温柔。虽说我还是接受不了,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搞出的那些花样。”

    “可心态,也慢慢的发生了转变。尤其是你在知道,我有了身子之后对我那么的温柔和体贴。哪怕我明知道,你这么做也许是为了孩子,明知道也许是一段新的梦魇,可我依旧慢慢的沉沦了进来。我自认自己,虽说不是那种性子高傲的人,可也是难以投入到感情之中。”

    “我看的出,那四个妇人现在看你的眼光,与当初和我一样的冷漠也有些不同了。她们也都是命运多折的人,被与当初自己生儿育女的丈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送给一个魔鬼去糟蹋。又有那个良家女子,岂会真的心甘情愿顺从?都是被伤了一次的女人,再一次动心并不容易。”

    “也就你喜欢这一口,她们才幸运一些。都留下吧,打发出去,你让她们怎么活。她们四个人,虽说都已经三十有余,可都姿色犹存。现在又没有家人可依托,就算给再多的钱,打发出去她们又那里守得住?就她们那个姿色,若是只失财倒还算是好事,就怕连人都保不住。”

    “你打发她们出宫去,这天地虽大,又何处是她们的容身之地?就连尼姑庵,都未必能保住她们。留下吧,我问过她们了。她们被送入刘府不久,还没有来得及被那个刘节度沾污。也就是除了那些将她们送出去的丈夫之外,她们都还算是清白人。你身边现在反正也多了青紫二萝,也就不差这四个了。再说,你的那个方面太强了,姐妹多一些总是可以轮班的。”

    “你每天都要没完没了的折腾,姐妹虽多可也有些承受不了。若是遇到来月信的,在遇到有了身子不能侍寝的,剩下的几个更不行了。更何况,你也得让她们喘口气。我也是一个女人,谁又会真的愿意往自己丈夫身边推女人?可又能怎么办?人若是少了,谁又受得了你?”

    看着蔡氏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羞红的脸,还有些拈酸吃醋的小表情。黄琼也只能苦笑,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吃醋的女人。将怀中的妇人又往怀中紧了紧,黄琼安抚怀中的妇人:“这个事情,今儿就不要说了,今儿寡人那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陪着咱们的孩子。”

    担心妇人说了这么多会累到,黄琼收住了话题,只是静静的陪在妇人身边。而怀孕的女人,本身就容易疲劳。陪着黄琼说了这么多的话,此时的蔡氏早就已经困倦不堪。在黄琼的轻声哄之下,依偎在这具给了她从未有过安全感的胸膛之内,没有多大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虽说在睡梦之中,但还是第一次也伸出手,将自己也一样紧紧抱住的妇人。黄琼很是心生怜悯的,亲了亲妇人的小脸。将妇人抱在怀中,没有多大一会也睡了过去。第二日起床后,看着还在睡梦之中的蔡氏。原本想要起身的黄琼,想了想又重新躺回了妇人的身侧。

    知道蔡氏也起床了,黄琼在陪着她一同用过早膳之后,才转身离去。又去了看了看,一样怀了身子的李氏后,黄琼抬腿又去了通明门。这一天,黄琼就没有从通明门城楼上下来,与那位吴大爷不知道在谈着什么。两个人在这一日的谈话时,黄琼没有让任何人在场服侍。

    只是与守在外面等候的太监,心中以为这位太子爷单独与这位楚大爷谈话,也是在惦记着楚家财产不同。其实这一天下来,黄琼一直在不断的摸着这位楚大爷品性。就像是昨儿这个家伙说的那些话,黄琼其实最多也相信一半。正所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至少在楚家依附蜀王的事情上,这个家伙并没有说实话。黄琼并不相信,他父亲在投靠蜀王时,一点与他商量都没有。俗话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楚家虽说不是天家,没有皇位等着他去继承。可偌大一份家业,外加全家上下几十口子的未来,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恐怕自幼受到的磨练,并不比一朝太子少到那里去。不说别人,范家的长子范刀,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吗?他能他父亲,在兄弟五个之中选定他为继承人,并将偌大的一个家业交给他掌管。他在这件事情上,又岂会真的是一个被动被卷进去的人?

    他若是与其父真的在蜀王一事上,离心离德的话,其父不可能会冒着全家人丢性命的风险,将楚家的家业交给他来掌管。若说他想要脱离蜀王,恐怕也是因为蜀王逃亡西域。对朝廷腹地,已经是鞭长莫及。在给楚家支持方面,更是已经远不能与当初,势力正盛的时候相比。

    蜀王既然不能在提供原来那种支持,对楚家军械、粮草方面,又一再所求无度,让楚家不堪重荷。甚至楚家极有可能,因为与蜀王勾连一事受到牵连。毕竟楚家向域外走私军械的事情,大灾之年向域外走私巨额粮食。一旦被查出来发现,等待楚家的那将会真的是灭顶之灾。

    因为无论他的军械走私给谁,就算不是给蜀王的,但一旦被查出来楚家,全家都是一个死。大齐朝自开国之初便严令,诸坊所产军械一律不得出大齐境内。无论官民一旦被发现向域外走私军械,无论是否为北辽走私。不分主次谋男丁一律枭首示,便是已经死了也要开棺戳尸。

    家眷发配到陇右,或是黔中路、广南西路与边军为奴,并遇赦一律不赦。蜀王索要的东西,一再超过楚家的能力,甚至让楚家隐隐有种不堪重荷的感觉。急于摆脱蜀王,寻求一个新的保护伞,以避免跟着蜀王受牵连。恐怕这才是这位楚大爷,急于摆脱蜀王投靠宋王真正原因。

第七百一十章 不要那么苛刻

    不管怎么说,那个德妃娘家在文官之中,还是相当有影响的。门生弟子遍及朝野,这换了谁恐怕都无法轻视这股子势力。至少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给足银钱,喂饱了宋王收买了德妃,德妃娘家在文官中的势力,会保护楚家的。更会为楚家今后在经商方面,提供相当大的便利。
    当初通过蜀王之手,获得山西路池盐专卖之权,就已经让这位楚大爷尝足了甜头。在加上从工部获取的,对西京两宫一陵,每年的修缮职责。这楚家真正起家靠的就是当初蜀王,暗中在官场上的势力。他对蜀王那番评价虽说是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借蜀王权势大发其财。
    如果他真的担心蜀王所作所为,会为他们楚家带来危险,那至少应该收敛一些,而不是放纵自己的家人为所欲为。那位楚五爷那日在东市说那番话,明显并非是偷听的。那些话,倒是好像专门有人对其说的一样。而且就算是蜀王是被动的,可宋王却是这位楚大爷主动投效。
    不就是从蜀王那里,尝到了权势带来的甜头。才在蜀王假死逃往西域,对西京城有些鞭长莫及的情况之下,转身立即投靠宋王。这恐怕绝非是单纯想要靠着宋王,去对抗蜀王在西京残存势力的想法。更多的原因,是想着背靠德妃与宋王,尽可能多的获取更多权势的庇护。
    这个人倒也当真是蛇鼠两端,推脱本事一流。他将楚家成为蜀王马前卒的原因,更多的推到了蜀王自己,以及原来楚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身上,无非想要给自己来一个死无对证。自己总不能将他的父亲,从棺材里面挖出来审讯吧。自己可没有那种日审阳,夜审阴的本事。
    昨儿与蔡氏的一席对话后,黄琼对这个楚大爷究竟该怎么用,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不过正像是蔡氏说的那样,这个楚大爷怎么用都行,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在重返商场。否则,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黄琼现在还记得,范家在西北分支出事之后,范剑擅自留在长安。
    虽说只是配合其兄长,处理范家西北分支的事情,可已经让老爷子隐隐有些不满。若是在扶起一个楚家,不仅老爷子那里无法交代,这满长安的百姓又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将自己,也看得与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是一样的人?更何况,自己现在也用不到在扶持一个楚家。
    先不说范家,足以满足自己的需要。单单就自己暗藏着的那个人,其暗中可以提供的财力,也远非一个楚家能够相比的。他之所以要留下这位楚大爷,是另有用途。但正是这个用途,他才要真正的摸清楚这位楚大爷的性格秉性,是不是能够真正为自己所掌控,这是最关键的。
    当然,自己手中会扣留他的眷属作为人质。可若是此人也是蜀王那样,只顾着自己逃命,妻儿都可以抛下的冷血之人,恐怕自己就算将他的全部家眷,都扣做人质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那种冷血人,除了自己和权势之外,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权势才是最好。
    而无论是从商之人,还是从政之人,还是统军作战。若是能获得成功,说到底性格因素都占了很大的几率,甚至是殊途同归的。除了韧劲,敢于打拼之外,更多的还懂得舍弃和抉择。甚至为了成功抛弃一切。老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情不立事。
    那些心思软、过于儿女情长,重情义的人,在那个方面都不可能走上顶峰。因为他们往往都会,栽在感情用事上。当然无情未必真豪杰,可太重感情的人,在决断的时候往往会受到外界很大的干扰。这类人很多时候,不知道取舍。做出的决策,就极有可能是最糟糕的那个。
    就像自己前世那样,最终就栽倒在太看重感情之上,最终却是引狼入室之上?无论在商场,官场,或是两军决胜的战场,取胜机会往往就在那一瞬间。一旦错过,就很难在挽回了。一个成功者,不仅要与天斗、与地斗、与别人斗,但你更多的是与自己斗,与自己的心在争斗。
    作为楚家如今的掌权人,能将楚家家业弄得那么大,这位楚大爷绝非善茬。更何况,黄琼今儿才从被关在,自己侍卫亲兵驻地的那位楚五爷口供中得知,楚家真正发展,正是在这位楚大爷掌家之后。如果说前任楚家家主,只是打下了一个好基础。可真正夯实的,却是这位。
    那位楚五爷看起来飞扬跋扈,但在进了侍卫亲军的军营之后,却是不一般的老实。审讯他的人,还没有用上刑便有什么说什么了。详细到,就差自己每日里面的渎裤,是什么颜色都交待了。虽说涉及到楚家事务上有些含糊其辞,毕竟这个浪荡子,谁也不可能让他知道太多。
    但却是在这份口供上,黄琼察到了这位楚大爷隐瞒了许多的事情。所以,他今儿才耐着性子,单独提审了这个家伙整整一天。直到天有些黑了,黄琼才走出单独关押这个家伙的屋子。只是就在黄琼,想要离开通明门城楼时。一处关押楚家家眷的屋子内,传来了一个女人喊叫。
    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喊叫声,原本要离开的黄琼,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自己这群侍卫亲军,原本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原本在御林八军之中,就习惯了飞扬跋扈,外加上顺手牵羊。跟随自己后,虽说性子改了许多。尤其是上过战场后,性子变了很多。
    可进驻西京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多少有些旧态复辟。楚家这些女眷,黄琼扫了几眼,一个个姿色都是不错的。有几个便是美女见多的自己,也多少有些心动感觉。这个时候关押女眷的室内,传出女人的哭喊声,是不是自己那些亲兵,见到人家长得漂亮,想要占人家便宜。
    担心喊叫的女人,是自己安那些亲兵,做出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情。黄琼来到了那间屋子前走了进去。只是就在黄琼刚一进去的时候,那个正在哭喊的妇人,见到有人进来了,急忙几步跪倒拼命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大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女人吧。”
    “家中的大小事情一向都是爷们做主,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又那里知道??现在楚家败落了,我们这些女人按理说,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走到今儿的地步也算报应。可大爷,你看着老的老、小的小不说,还有两个马上要生产了。另外一个还在坐月子,身子骨正是最弱的时候。”
    “可这里面连把铺草都没有,实在冻得受不了了。还没有出月的孩子,冻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罪妇求求您大恩大德,赏几个火盆吧。我们就算是再罪大恶极,可刚出生的孩子是没有罪的。罪妇代表这一家老少女人,给大爷磕头了。”这个妇人一边说,还一边的拼命的磕头。
    听到这个女人的哭诉,黄琼抬起头扫了一眼,才发现这间关押着妇孺的屋子里面,不仅窗户纸破烂不堪,地上甚至就连一张草席都没有。一屋子的女人和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头上裹的汗巾,的确是还在坐着月子。
    而在自己进来后,屋子内的妇人与孩子,见到这个进来的男人,脸上都表现明显的极其惊恐样子。几个还抱在怀中的孩子,见到黄琼进来吓得马上就要哭出声来。而他们的母亲,生怕再惹怒这位大爷,急忙捂住孩子嘴。哪怕孩子被捂得都有些喘息困难,他们也不敢松开手。
    她们都记得,昨儿正是这个男人,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抄了自己的家。将自己从温暖,身边丫鬟服侍的家中赶了出来。关在这冰冷,就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牢房之中。一日三餐从山珍海味,直接变成了一碗粗糙异常,而且冰冷粟米粥。粥稀的,就连人影都看得出来。
    这种食物,在原来楚家,就是连最下等的仆人,都是不吃的。粗糙食物,冰冷牢房,再加上外面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官兵,让这屋子里面的女眷,都对黄琼这位抄了楚家满门的人,又恨又怕。而那个拼命给黄琼磕头的妇人,当看清进来的人真面目后,也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凄惨的景象,感受到屋子内冰窖一样的温度。黄琼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着看押她们的一个武官,很是有些不满道:“荒唐,实在荒唐。别说楚家朝廷还没有定罪,就算定罪了也不能如此对待。别说那个坐月子的,就那两个大肚子的,也不能如此对待吧。”
    “去搞一些铺草,要铺得厚一些。多搞几个火盆,给她们烤烤火。另外,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在过年。伙食上就不要那么苛刻了,一天两顿,就算不给荤菜,可两个素菜还是要给的,馒头一人两个。这些都是女人,就算吃饱又有几个敢闹事的?就不要弄那么苛刻了。”
    “这通明门城上敌楼足足有五层高,难道就找不出一间向阳,窗户纸完好一些屋子关押她们?就非得找这么一个破烂不堪,那窗户纸烂的有没有一个样的屋子?就算没有,弄点布将那些破烂的窗子遮挡一下?至少总能挡住一些风寒吧。都是女人,别搞得那么的严酷。”
    “你现在去,找一间向阳的,窗户纸完好的屋子,多铺一些谷草,多置备几个火盆之后,将她们都转过去。另外,管好你的部下,她们关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来少骚扰。若是被寡人知道了,你们之中有图谋不轨的,想要趁机占这些女人便宜的,别说寡人直接活剐了他。”
    “那两个快要生的,还有那个做月子的,暂时就不用你惯了,寡人会重新安排。宫里面这么多太监与宫女,难道就看不住几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就算是犯人,也不能如此的作践。寡人也知道,此事有些仓促,也怨不得你们。可垫上一层草,或是几张苇席总能搞得到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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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介绍:
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