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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七章 被困剑阵

    曹方回到紫河殿齐斗阁,将自己所见告诉张云汉、爨松子、紫玉子三人,张云汉道:“你确定那人便是司马啸吗?”

    曹方道:“我确定,他左肋还被我所伤。”

    爨松子道:“司马啸在江湖上名声极大,但没甚本事,全靠微言宗指鹿为马,他败在你手下,也属正常。”

    紫玉子眉头紧锁,陷入深思。

    张云汉道:“师父,你还不怀疑那人是赵谦等人假扮的吗?”

    紫玉子道:“尚不能断定,不过确实有可能是司马啸。”

    张云汉道:“若那名黑衣人真的是司马啸,那么说明他们为了八阵图,确实和赵谦他们联手了。”

    爨松子道:“赵谦曾告诉我司马氏将玉印藏在棋盘之中,既然他们联手,估计此言并不属实。”

    紫玉子道:“赵谦就算与他们合作,也并非真心,只是想借他们之手罢了,我看此言实多假少。”

    爨松子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一下?刘劭命我查清司马氏的动向,我正好需要去查探一番。”

    张云汉道:“一明一暗,你与曹方一同前去,他轻功一流,你则暗中跟在后面,以防有诈。一来查清司马氏的动向,而来确认司马啸是否真的受伤。”

    爨松子点头,与曹方离开。

    北海府内,曹方借着夜色向太极殿缓慢前行,躲过府内的层层防卫,曹方来到太极殿附近,见殿外有两人把守,捡起一枚小石子,屈指一弹,石子击在殿外石柱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名守卫向声源看去,曹方飞身掠去,犹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两名守卫身后,双手急挥,封住那二人天宗穴、风门穴等要穴,二人顿时定立不动。

    曹方偷偷潜入太极殿,来到屏风后面,找到案几上放着的棋盘。他端起棋盘,仔细打量,见右下角处有几处凹痕,猜测里面藏有暗格,他在那几处凹痕附近推推点点,试图找到暗格的开关,但棋盘一直毫无反应。

    曹方正准备一掌将棋盘拍碎,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方知道上当,迅速向外逃窜,刚掠出丈许,便有一道剑光迎面袭来,曹方侧身躲过,看向偷袭之人,正是司马啸。

    这一停顿,便有数十人将曹方围住。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司马育德,他对曹方道:“紫河殿果然派人来盗取天赐玉印,看来赵谦确实发现了棋盘有问题,而他也确实和你们紫河殿联手了。”

    曹方冷哼一声,暗想:“贼喊捉贼。”随即言道:“赵谦为何要与我们联手?”

    司马育德道:“他知道我们打算起兵,料定我们不会放过他,与你们联手,也是为了保命。”他如此想,一是低估了赵谦等人的实力,二是低估了赵谦的心性。不过这也并非由于其谋略不足,不过是小人之心,难度君子之腹罢了。

    曹方暗想:“看来,赵谦并未与他们联手,那赵谦定会挑拨我们和北海府的关系。不过北海府打算起兵,我们紫河殿对他们也早无用处。”便道:“那之前赵谦在北海府时,你们为何不动手?”

    司马育德道:“我们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他随即朗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音甫落,一道人影落在曹方旁边,正是爨松子。他凛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放走赵谦,是想趁其大闹紫河殿时,盗取我们紫河殿的账簿吧!”

    司马育德道:“紫河殿与朝中皇族以及豪门均有来往,若得到你们的账簿,就可以此要挟那些皇族豪门,方便我们起事。”

    爨松子道:“你们既然说出此言,就是没打算放我们离开。”

    司马育德道:“正是。不过只要二位留下,我不会伤二位丝毫。”

    爨松子道:“你们应该已经派人潜入紫河殿了吧,不过你们之打算,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司马育德道:“既然如此,就看彼此的能耐了。”话音一落,大殿之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蓦地,爨松子身形一晃,形司马育德冲去,速度极快,犹如风驰电掣。他挥剑掠扫,施展一招“冰泮发蛰”,向司马育德攻去,剑势极盛,犹如寒风卷野。

    司马育德直面而上,向上斜刺,施展一招“惊鸿翩举”,剑锋犹如一道寒光,掠向爨松子的无数剑影。

    二人瞬间便斗了起来,剑击之声大作,剑气破空之声不绝。曹方也和司马啸斗了起来,二人功力在伯仲之间,不过司马啸由于之前受伤,渐渐感觉不支,便喝道:“九成阵。”

    九道人影闪动,瞬间便将曹方困住。幸好赵谦曾告诉爨松子这九成阵的破绽,曹方挥剑晃动,剑身欲左而右,缓去急回,剑锋含而不露,后势遒劲,苍猛老辣。他在九成阵中来去晃动,避实就虚,虽疲于应付,但一时无碍。

    爨松子见司马啸与曹方过招,已察觉有异,暗道:“司马啸左肋果然受伤,难道那名黑衣人果然是他?”他见曹方被困九成阵,知道其坚持不了多时,手中剑招又迅猛了几分。

    司马育德知道这九成阵变化极繁,见曹方竟然能避重就轻,躲过致命杀招,不禁大吃一惊。

    高手过招,原本就相差一丝,司马育德一时吃惊,手中剑招出现破绽,爨松子抓住时机,剑招倏出,剑芒闪烁如星,将司马育德彻底压制住。司马育德严防死守,虽维持不败,但已左支右绌。

    司马育德担心如此下去,会让二人逃脱,便喝道:“勿伤其性命,九成阵,风动九城。”九道人影瞬间围住爨松子,剑气森森,形成强劲罡风,仿佛要将爨松子撕裂一般。

    这九人修为本就极高,兼之有九成阵的加成,联手攻击,威力极强。爨松子被困阵中,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

    这九成阵乃是依据琴曲《箫韶九成》而成,曹方略通音律,故而能在阵中勉强支撑,而爨松子不辨宫商,故而虽已知晓此阵破绽,却也难觑窍破阵。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四重二谛

    爨松子见杀招“风动九城”威力极强,自己难以对付,虽说司马育德已经言明不会伤其性命,但其心高气傲,怎容别人如此侮辱,便长啸一声,挥剑急旋,形成无数剑影,剑身隐隐泛着一层光幕,真气回荡四周,威力猛然增强数倍。

    此招名为“云起魔崖”,乃是瞬间增强功力的招式,并且心性越恶,功力增强的越多,相反,若是赵谦、何言之等人施展此招,功力反而会一落千丈。此招威力虽强,但会对人的心脉造成极大的损害,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爨松子不会使用此招。

    司马育德见此招威猛无俦,喝道:“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剑阵九人连忙变招,身形急跃,剑势略微上仰,剑气聚于内而张于外,破空之声尖锐铿锵,犹如凤凰清吟。

    真气相击,犹如狂风肆虐,大殿之内的桌椅纷纷断裂散落,处于劲气中间的十人均觉犹如站在洪涛之中,身形摇摇欲晃。

    爨松子冲出气劲涡流,掠至曹方身边,喝道:“撤。”便与其一同纵身冲向殿外。

    司马啸喝道:“放箭。”

    弓箭手早已挽弓搭箭,听见令下,便松手放箭,无数只弩箭向爨松子与曹方激射,连绵不绝,形成箭网。

    爨松子双眼微凝,见弩箭做工精致,箭头扁平,中有尖刃,暗道:“三箭弩!听闻此弩箭那司马文思所创,因箭头呈三刃,故而名为三箭弩。看来果真是司马文思暗中命人所立。”

    爨松子挥剑格挡箭雨,忽闻一声惨嚎,忙向一侧看去,见一只弩箭贯穿曹方胸膛,曹方直接毙命。

    司马育德见曹方毙命,喝道:“别让爨松子跑了。”

    爨松子向门外冲去,司马啸从左侧挥剑斜撩,剑势飘然,一招“夜月为钩”使出,剑锋划过一道诡异弧线,向其喉咙扫去。与此同时,司马育德从右侧挥剑攒刺,使出一招“金柯玉叶”,剑芒四射,璀璨炫目。

    爨松子使出一招“霞振云从”,剑气旁逸横出,笼罩四周。三人极招相冲,劲力激荡,爨松子借机冲出太极殿,向远处逃窜。

    司马育德眉头微皱,道:“刚才与爨松子过招之际,我的剑锋微微偏转,似是与什么撞了一下。”

    司马啸道:“原来二叔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剑招不纯所致。”

    司马育德听司马啸如此说,心念一转,惊道:“刚才有人暗中出手,快将此人找出。”殿内众人顿时乱做一团,吆喝呼喊声此起彼伏。

    北海府之内,两道人影急速飞掠,正是何言之与冷秋霜。何言之暗中将曹方杀死,又帮助爨松子逃脱,便是为了挑拨北海府与紫河殿的关系。

    忽然,有两名比丘出现在二人前面,二人连忙停下。只见这二人尽皆六十余岁,一袭金丝袈裟,容貌普通,但皮肤极白,毫无血色。

    其中一人对何言之二人道:“二位既然来了,又何必急于走呢?”

    何言之从不说废话,见有人阻拦,也不多言,直接出招,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已然向那人刺去。

    那人挥刀直砍,刀势刚猛,犹如猛虎下山。但此招并非单纯的力道刚猛,若何言之剑锋向下急钻,他则反刃下拍,若何言之挥剑反守,他则急夺而刺,虽只是简单一招,已包含了封闭迭出的无上刀意。

    何言之看见此招,已知此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不过其并不奇怪,毕竟对方比其多练了五十年武功。

    刀风剑气相击,那人站立不住,何言之向后倒飞数丈。

    何言之看向那人手中长刀,见刀身狭长,光亮如镜,暗想:“难道这把刀便是无上刃,此二人便是三十余年谋反未成的沙门无上王张翘与上乘王张楚?原来他们没被楼伏连斩杀?看来是被司马氏所救。”

    冷秋霜来到何言之身边,低声道:“何少侠,片刻之后司马育德的追兵便会赶到,此二人功力远在我们之上,你可有妙计逃脱?”

    何言之略一思索,道:“你……你可会‘群龙无首’?”

    冷秋霜道:“我只能发出三十道剑气,剑意均为巽卦。”

    何言之暗想:“我的剑意为艮卦,若我二人同时施展‘群龙无首’,剑意相叠,上艮下巽为蛊卦,风行山止,刚上柔下,阳往据阴,阴来承阳,乾天有河,坤地有水,二爻升降,出入乾坤。此卦利涉大川,但张翘、张楚二人的内力如雷似震,此卦不适。上巽下艮为渐卦,中存坎离,有日月之明,聪明光华,水行於险,艮又止之,为有渐之象,止而巽,动无穷。此卦或可一试。”便对冷秋霜道:“我……我二人同使‘群龙无首’,上……上巽下艮,以……以渐卦剑意御敌,冷姑娘可愿一试?”

    冷秋霜低声道:“就依少侠所言。”她说出此言,凝脂一般的俏脸竟然泛出一丝红晕,所幸白纱蒙面,何言之并未发觉。

    《易经》六十四卦中,咸、恒、姤、渐、归妹五卦取自男女关系。其中,渐卦又名为“女归”,侧重于男女婚姻的礼仪,《杂卦传》云:“渐,女归待男行也。”

    少女心思本就敏感,冷秋霜又是外冷内热,二人以渐卦御敌,又怎能不令其有些羞赧。但是何言之纯粹是以御敌为目的,毫无轻薄之意。

    二人同时竖剑于身前,何言之站立不动,真气渐渐聚于剑身,但毫无破空之声,冷秋霜剑身轻摆,皎洁的月光下,剑身泛着清莹如雪的光芒,她缓缓运气,柔和的真气四散开来,渐渐将二人包围。

    张翘与张楚见此招平淡无奇,但二人也听闻过“俨君子”与“冷月无声”之命,不敢小觑。张翘喝道:“四重二谛。”

    二人身形同时向前急冲,挥刀横扫,一左一右,犹如老鹰张开双翅,向兔子俯冲而去,真气激荡,刀身不住颤抖,发出嗡嗡之声,几乎看不出是一把刀还是两把刀。

    驰至中途,二人随即脚尖连点,身形左右闪动,时而你左我右,时而你右我左,根本无法分清谁在左、谁在右,虽是两人出招,但仿佛有四人一般。

第一百七十章 山泽心法

    司马育德见情势危急,仰头望向一处屋顶,朗声道:“二位大师,就劳烦你们出手了。”

    爨松子顺着其眼光看去,见有两名比丘飘然而来,落在屋顶之上,正是无上王张翘、上乘王张楚。

    张翘、张楚抽出砍刀,刚要动手,便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二人附近,正是紫玉子,他身法极快,无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

    紫玉子望向张翘、张楚二人,道:“司马氏的手段不过如此。”

    张翘喝道:“大言不惭。”随即又对张楚言道:“因果无二,色心体一。”二人便同时挥刀向紫玉子砍去,动作左右对称,两刀同攻一处,声势并不大,但刀尖颤抖,将对手的去路完全封住。虽是二人同时出招,却如同只有一人一般。

    紫玉子不闪不避,手中拂尘抖动,施展一招“青龙入海”,拂尘若曲若直,犹如一条游龙射向二张手中长刀。只听“铮”的一声,双刀断裂。

    张翘、张楚二人同时一惊,暗道:“怎么可能?”

    紫玉子为理会二人的惊讶,手腕一抖,拂尘扫向二张喉部。二张见对手招式灵活飘逸,变化多端,不敢小觑,脚尖一点,身形向后急跃。

    紫玉子身形电闪,倏然出现在张楚前面,一掌拍出,击中其胸膛,张翘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张翘纵身跃去,抓住张楚衣衫,提着向远处逃窜。

    赵谦与诸葛清岚躲在暗处,赵谦见紫玉子修为精湛,不由暗叹:“此人攻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诸葛清岚道:“看其身手,修炼的似是道家杨朱的山泽心法。”

    赵谦道:“山泽心法?”

    诸葛清岚解释道:“天下武学,越是修炼,内力越深。而这山泽心法刚好相反,境界越深,内力越浅。不习武之人,也天生有些微弱的内力,而山泽心法,就是将这最基本的微弱内力也完全消损得一干二净。”

    赵谦不解,问道:“庄子有云:‘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气。’将内力消损干净,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诸葛清岚道:“《黄帝四经》有云:‘同出冥冥,或以死,或以生;或以败,或以成。祸福同道,莫知其所从生。’这山泽心法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法,倘若能突破桎梏,化有为无,达到太虚之境,便能成为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修炼此心法者,呈两极分化,不是碌碌庸手,便是一流高手。”

    赵谦点头,道:“看来这山泽心法,与老子之言‘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暗合。”

    紫玉子身形一飘,便落在赵谦与诸葛清岚面前,赵谦与诸葛清岚心中一凛,连忙掣出长剑,以乾坤双元阵并立。

    紫玉子道:“你们挑拨离间的手段,不怎么高明。”

    赵谦道:“但是紫河殿与北海府不还是打起来了?”

    紫玉子道:“双方各怀心思,只不过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衡,而你们的出现,刚好打破了这种平衡,但这与你们的谋略无关。”

    赵谦道:“若论谋略,我们自然不是您的对手,我等不过计出无聊而已。”

    紫玉子道:“你们的谋略没什么出彩的,但你们出现的时机却恰到好处,您们究竟是奉谁之命而来?”

    赵谦道:“前辈似乎对命我等前来之人很好奇,是怕了吗?”

    紫玉子道:“怕的人,应该是你吧。”

    赵谦道:“我确实怕,可潜入紫河殿的,并非仅我二人。”

    紫玉子道:“你是说范无成与寒琨玉吗?若他们潜入,此刻应该正在寻找关押妇孺之所,但是他们是找不到的。”

    赵谦道:“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关押妇孺之所。”

    紫玉子道:“那是什么?”

    赵谦道:“账簿。”

    紫玉子道:“账簿?他们要账簿又有何用?”

    赵谦道:“他们要账簿自然无用,但有人有用。”

    紫玉子冷眉微皱,道:“有人?……是崔浩。”

    赵谦道:“正是。”

    紫玉子喝道:“来人,用八曜煞阵对付他们。”说完,纵身离开。

    八名壮汉快步而来,将赵谦与诸葛清岚包围,齐攻而上,一边吼叫一边舞刀弄剑,吼叫声震耳欲聋,真气破空之声尖锐急促。

    八曜煞阵分为坎龙、坤兔、震猴、巽鸡、乾马、兑蛇、艮虎、离猪八个方位,该阵源于道家的八卦阵,又被蜀中八部融入了摄魂灭气之巫术,不仅时散时合,前后相因,变化无方,更能扰乱对方心智,销蚀对方内劲,极为诡谲阴狠。

    赵谦与诸葛清岚使出乾坤双元剑阵,剑气一刚一柔,一阴一阳,恰似一江春水,一者如同悠悠碧潭,波光潋滟,一者如同汹涌波涛,白浪滔天。二者合威,动如海啸翻腾,静如清水流光。赵谦与诸葛清岚配合的天衣无缝,将周遭八人的攻击完全遮蔽在外。

    八人吼声杂以巫术,能扰乱敌手心智,而八人的气劲又蕴含阴毒,更是难防。赵谦与诸葛清岚运转道家心法,稳气凝神,不敢冒险强攻,虽一时无虞,但难以破阵。

    北海府内,爨松子再次偷偷潜入太极殿,来到赵谦所说的棋盘面前。

    爨松子已猜出赵谦所说棋盘中的天赐玉印为假,但将真的天赐玉印放在假的旁边,最能迷惑旁人。因为如果有人在棋盘中找到假的天赐玉印,不管是否分辨出玉印之真假,都不会在棋盘内再次寻找,这样便真的安全无虞了。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赵谦精通“洞垣之术”,原本不难发现棋盘中的真假玉印,但毕竟太过稚嫩,其发现假的之后,便不再观察棋盘他处,结果并未发现真的天赐玉印。不过爨松子远比赵谦狡猾的多,司马育德骗得了赵谦,骗不了他。

    爨松子在棋盘上略微查探一番,见上面有暗格,知道赵谦并没有骗他,他不知如何打开暗格,便直接用掌力震断棋盘,果然在棋盘中找到两个玉印,他详察细看,暗道:“原来这真假玉印是用相同玉石镌刻而成,只是手艺有些许差异。”他将两个玉印放入怀中,沿着原路返回。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奸计未遂

    何言之见张翘、张楚二人身形恍惚,如同四人一般,也不担心,既然分辨不出,全部攻击即可。他与冷秋霜二人周围的真气渐渐变得强劲,倏然,二人同时挥剑向前突刺,射出三十道无形剑气,攻向对方四道人影,破空之声大作,龙吟之声回荡在整个北海府之内。

    真气相击,狂风飚驰,张翘、张楚二人被震退,摔倒在地。何言之、冷秋霜二人趁机逃走。

    张翘、张楚二人勉力站起,眉头深皱,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何、冷二人不过十年的功力,合击之下,竟然完败他们六十年的功力。

    爨松子趁乱飞速从北海府逃到紫河殿,他来到齐斗阁,将曹方被司马育德杀害一事告知张云汉。

    张云汉眉头紧锁,道:“双方现在已撕破脸,无法像从前那般维持表面的平和。而北海府九个分舵的舵主已全部聚于此地,我们与其硬拼,实非上策。”

    爨松子道:“难道百里羡天与曹方的仇便不报了吗?就算我们不去攻打他们,难保他们不会先发制人?”

    张云汉道:“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题,我已给兄长传信,只要等到他赶来,北海府便不足为惧。”

    二人正商议间,门外传来打斗之声,一人走进来,对爨松子道:“掌部,有人到书房行窃。”

    爨松子恍然道:“书房?看来他们的目标是账簿了。”

    张云汉道:“若他们冲着账簿而来,那必然是北海府了。”

    爨松子道:“既然他们来了,就别想走了。”说完,握紧腰间长剑,便要出屋。

    张云汉将其拦住,道:“南方皇室命你对付司马氏的势力,你若无所作为,难免让他们生疑,现在他们潜入紫河殿,你便趁此机会再次潜入北海府,作为一番,以让南朝皇室相信你。”

    爨松子道:“我明白了。”

    张云汉来到书房,见一群人将一人团团围住,被困之人正是司马洪达。张云汉屈指一弹,一道指力射向司马洪达。司马洪达被数十人围攻,身上早已带伤,显然有些力不从心。那道指力正中司马洪达膻中穴,司马洪达顿时无法动弹,静立不动。

    司马洪达暗想:“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其实,趁其潜入书房,将守卫引来的,正是赵谦。

    此刻,赵谦与诸葛清岚正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两方的激战。

    张云汉走到司马洪达面前,道:“你深夜造访,可是为了账簿?”

    司马洪达冷哼一声,道:“你又何需多问?”

    张云汉右手一挥,一人走到司马洪达身边,对其搜身,果然从其怀中找到账簿。

    张云汉道:“区区一个账簿,要想伪造,太过容易,你们又何必费劲心思盗取?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凭你们的身份,拿此账簿,便能威胁朝中勋贵吗?拓跋焘默许朝中各朝遗民你争我斗,正是想削弱各方势力,你们司马氏,不过是众多蝼蚁中的一个罢了。”

    司马洪达道:“我们盗取账簿的缘由,张公子难道不知晓吗?”

    张云汉冷冷一笑,道:“我确实知晓,你们不必费劲心思盗取账簿,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司马文思确实暗中从紫河殿购取各种灵丹和毒物。”

    司马洪达道:“难怪他让我们允许你们用北海府的名义胡作非为。”

    张云汉道:“八王之乱,殷鉴在前。你们司马氏最喜欢干的,便是自相残杀。司马文思连司马国墦、司马道赐都可以出卖,又怎会对不会出卖你们?”

    司马洪达道:“他为何要出卖我们?”

    张云汉道:“因为你们对他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揭发你们,得到陛下信任,加官进爵。他现在乃征南大将军,官居正一品,加上是宗室疏属,若再进爵,足可与崔浩抗衡,又何须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谋反?”

    司马洪达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张云汉道:“因为你的身份。”

    司马洪达道:“我的身份又有什么奇怪的?”

    张云汉道:“据暗探消息,你与武都王杨保宗暗中有书信往来。”

    司马洪达眉头微皱,道:“蜀中八部果然消息灵通。”

    张云汉道:“若是可以,我蜀中八部愿与武都王合作。”

    司马洪达道:“蜀中八部果然另有异心。不过合作一事,只怕仅是后招吧,不过是为了避免南朝发现你们心怀叵测后陷入被动罢了。”

    张云汉道:“看来你是不同意了,这样的话……”

    说罢,走到司马洪达面前,举起右掌,掌心蓄力,便就要将其一掌毙命。

    司马洪达原本只是故作沉稳,以抬身价,却见张云汉并不多言,抬手便杀,顿时惊愕,便要开口求饶。而张云汉要掌毙司马洪达也不过是作势而已,见司马洪达要开口求饶,便欲停手。

    司马洪达甫开口,未出声,便听到一道暗器破空之声自张云汉身后传来。张云汉连忙躲闪,暗器击中司马洪达。司马洪达穴位被解,连忙窜出房间,刚走两步,便被数人拦住,张云汉无奈抽刀攻向司马洪达。

    发射暗器的正是赵谦,他见司马洪达与张云汉各怀心思,若不出手,二人便要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连忙出手解了司马洪达的穴位。司马洪达不敢断定张云汉究仅是试探,兼之身处险境,不得不谨小慎微,穴位一被解,便立即逃窜。张云汉见司马洪达逃走,知道再出言相劝也是无益,只得出手阻拦。

    司马洪达与张云汉施展绝学厮杀,由于司马洪达已经受伤,手中兵刃又难挡大夏龙雀神威,不出数招,便落下风。

    危急之际,数道人影从远处赶来,正是司马育德等人。原来司马育德见曹方在北海府被杀,担心爨松子会对司马洪达下毒手,便率领府中高手赶来相救。

    双方人马一见面,便立即厮杀起来,一瞬间剑影横飞,血光飞溅。司马氏无心恋战,试图向外面逃窜,但被紫河殿缠得死死的,他们人数处于劣势,不出片刻,便有数名高手受伤。

第一百七十一章 紫蜂炎毒

    爨松子刚刚走出太极殿,便被司马啸带人围困。

    司马啸缓步走到爨松子面前,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对天赐玉印感兴趣?”

    爨松子道:“这天赐玉印有养气辟毒之效,我等感兴趣,也是正常。”

    司马啸道:“是吗?蜀中八部精通医术之人不在少数,又怎缺养气辟毒之物?”

    爨松子道:“养气辟毒之物,没人会嫌多的。”

    司马啸道:“那又怎会让你们心心念念这么长时间?还是说你们也打算起兵?”

    爨松子眉峰微动,道:“我倒是小看你们了。”

    司马啸道:“八年前,蜀中八部许穆之曾假称晋室近戚,改名为司马飞龙,起兵谋反,被拥奉为蜀王,当时他拿了一个假的司马玉印,很快被人识破,致使军心溃散,叛军也很快被镇压,许穆之也被杀,后程道养又诈称司马飞龙,再次起兵,后败于裴方明之手,被部将所杀。有了天赐玉印,你们便可堂而皇之的自称晋室宗亲,这便是你们盗取天赐玉印的缘由吧。”

    爨松子道:“所言不假。”

    司马啸道:“你原本在南朝官居太守,被刘氏派来秘密潜入北方,除了用药物迷乱北朝文官武将的心智外,目的之二,便是探查司马氏在北方的动向,而你盗取天赐玉印,则是为了蜀中八部日后谋反,如此一人三面,当真厉害。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了,还是说,这三面,均不是真正的你。”

    爨松子道:“我一人三面,那你呢?”

    司马啸道:“此言何意?”

    爨松子道:“你在江湖上被称为‘无羁公子’,名声极佳,所为却让人不齿,而你在北海府,目的真的是帮助你爹司马育德起兵吗?”

    司马啸道:“看来你已猜出我的真正目的。”

    爨松子道:“我所猜的,不光是你,还有司马洪达。”

    司马啸道:“什么意思?”

    爨松子道:“根据南朝火蚁卫的消息,司马洪达与陇南杨氏偶有往来。”

    司马啸道:“陇南武都王杨保宗?”

    爨松子道:“正是。”

    司马啸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爨松子阴冷一笑,道:“当然是为了拖延时间。”说完,将一个空药瓶扔在地上。

    司马啸等人见状,知道爨松子暗中放毒,连忙运气,顿觉真气凝滞,体力难支,瘫倒在地。

    爨松子抽出长剑,缓步来到司马啸面前,举剑欲刺,忽觉体内真气乱窜,不受控制。爨松子强行压下真气,道:“你也是拖延时间。”

    司马啸道;“天赐玉印上涂有剧毒,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蜀中八部。”

    爨松子刚要言语,便听见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抬头望去,见数十人从远处奔驰而来,不敢耽搁,连忙向远处逃窜。

    司马啸眉头微皱,暗道:“他中了紫蜂炎毒,没想到竟然还能走。”便命人追击,并盘腿运功逼毒。

    爨松子逃出北海府,在林间疾驰,忽见两道人影迎面奔驰而来,正是何言之与冷秋霜。二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掣剑刺向爨松子。

    爨松子无奈还招,他已然中毒,又怎是何言之与冷秋霜之敌手,数招过后,何言之一掌将爨松子震退。

    爨松子口吐鲜血,暗道:“若非我中毒,怎会让你们轻易伤我?中毒?对了,有办法了。”

    眼见何言之与冷秋霜同时挥剑刺来,爨松子左格右挡,将二人攻势拦下。

    何言之觑准空隙,飞脚踢出。爨松子中招,向后倒飞,在其怀中的两枚天赐玉印飞出。

    爨松子神色慌乱,飞脚踢中身旁一颗树木,借力跃起,扑向空中的两枚天赐玉印。

    何言之与冷秋霜曾听赵谦提及天赐玉印,见爨松子神色,已然猜出,便同时跃起,分别抓住一枚天赐玉印。

    爨松子挥剑向二人劈去,二人同时挥剑横扫,三剑相击,爨松子借力倒飞,然后脚尖在一颗大树上一点,身形斜掠,眨眼便消失不见。

    何言之眉头微皱,暗道:“他似乎对这两枚玉印并非势在必得,那他刚才见玉印飞出,为何神色仓惶?”忽觉手心微痒,顿知上当,连忙喝道:“玉印有毒,快扔掉。”同时将手中玉印扔掉。

    冷秋霜听何言之如此说,也急忙扔掉手中玉印。

    何言之抬手看了看手掌,见手心微有紫红之色,不及逼毒,忙对冷秋霜道:“你可曾中毒?”

    冷秋霜柳眉微皱,详观手心,并微微嗅了嗅,道:“原来是紫蜂炎毒,我弱水山庄‘凝寒冰霰’专治这种至阳之毒。”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药瓶,打开瓶塞,一股冰寒之气从中散出,瓶口出现淡淡的水雾之汽。冷秋霜倒出一枚丹药,然后将丹药送入口中,道:“我先试一下。”

    何言之口吃迟钝,不及阻拦,冷秋霜已然服下。

    片刻之后,冷秋霜见手心紫红之色渐渐消失,道:“此药果真有效。”说完,又倒出一枚丹药,递给何言之。

    何言之接过服下,冷秋霜将两枚“凝寒冰霰”震碎为齑粉,倒在两枚天赐玉印上,将玉印上的紫蜂炎毒尽数化解。

    冷秋霜捡起两枚天赐玉印,递给何言之,道:“这两枚玉印以后或有用处,你就先收下吧。”

    何言之接过,道:“多……多谢。”

    冷秋霜嫣然一笑,道:“你适才倒没有口吃。”

    何言之俊脸绯红,道:“哦……哦,好……好像是……是的。”

    冷秋霜芳心微动,暗道:“没想到何少侠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何言之道:“看来……看来司马氏事先在天赐玉印上涂上紫蜂炎毒,就……就是为了让紫河殿愿者上钩。刚……刚才与爨松子过招,已……已然觉得其气息不稳,但……但感觉中毒之状并不严重,而且,这……这紫蜂炎毒毒性非常,不过……不过我们刚才中毒,却……却发现此毒毒性并不厉害,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秋霜道:“天赐玉印有养气之效,或许此玉印无形之中消解了紫蜂炎毒的毒性。”

    何言之道:“应……应该不是,天……天下玉石,能消……消解紫蜂炎毒毒性的,恐……恐怕只有冰种玉髓了,此……此玉极为罕见,可……可遇不可求。天……天赐玉印可无此效果。”

    冷秋霜道:“或许爨松子另有手段。”

    何言之道:“也……也有可能,我……我们先去紫河殿,看……看看里面情形如何。”

    冷秋霜点头,二人纵身离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驭蛛煞术

    范无成与寒琨玉来到齐斗阁,也不躲藏,直接推门而入。甫入阁,便有八人攻向二人,配合巧妙,阴损歹毒,正是八曜煞阵。

    范无成也不拔剑,手握剑鞘,平举身前,真气随意而动,内力猛然一震,强劲罡风向那八人席卷而去,正是水镜剑法中的“海气波澜”,但其修为比赵谦高深了许多。

    那数人被罡风席卷,全部摔倒在地。

    紫玉子从屏风后走出,对范无成道:“显隐莫测,无成有终。‘隐君子’之名果然不虚,竟能一招便破了八曜煞阵,江湖年轻一辈当中,看来无人是你敌手。”

    范无成道:“前辈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

    紫玉子道:“没想到你们的目的不是那些妇孺,而是账簿,我倒是高看你们了。”

    范无成道:“那些妇孺自有人寻找。”

    紫玉子道:“你是说何言之与冷秋霜?但你认为他们能找到吗?”

    范无成道:“听你口气,似乎笃定我们找不到那些妇孺的关押之所。”

    紫玉子道:“不是你们找不到,而是你们根本无法将他们救走。翰墨门与潜龙阁为护送数十名女子结果几乎全军覆没,遑论你们六人?”

    范无成道:“你怎知仅有我们六人?”

    紫玉子道:“看来你们尚有后招。”

    范无成道:“前辈似乎很想知道我们的后招。”

    紫玉子道:“无妨,杀了你,也一样。”

    范无成淡淡一笑,低声对身边的寒琨玉道:“他应该有伏兵,你要留意。”寒琨玉微点螓首。

    范无成手腕一翻,长剑已掣出鞘外。他身形一闪,直接向紫玉子冲去。水镜剑法乃是后发制人,他虽率先向紫玉子冲去,但并未出招,手中剑锋蓄劲,只要对方出招,便会立即发出雷霆一击。

    紫玉子见范无成来势汹汹,不敢轻视,手中拂尘急挥,一招“飞云断崖”向范无成眉间刺去,轻灵如长雁排空,飘逸如白云变幻。

    范无成挥剑由上向下轻摆,一招“细柳垂梅”接过紫玉子的攻势,随即剑锋一转,绕着紫玉子的拂尘,向其手腕刺去。

    紫玉子松开拂尘,在拂尘尾端一弹,拂尘在空中转了半圈,紫玉子手腕一翻,拂尘又落入其手中。他紧接着向前一迈,以拂尘为刀,平横直扫,似乎要将范无成拦腰砍断。

    这一招兔起鹘落,完全出人意表,范无成一时大意,不急变招,脚尖一点,身形向后急跃。蓦地,范无成感到脚底一空,身形向下急落。

    原来紫玉子故意将其逼退,范无成向后一跃,刚好跃到一块暗藏机关的石板之上,石板立即打开,石板下面乃是地洞,范无成直接落入地洞之中。范无成落入地洞之后,石板立即合闭。

    紫玉子见范无成落入地洞,心中窃喜,而寒琨玉脸色如同古井无波,未有任何担心。

    紫玉子刚要攻向寒琨玉,忽然听见从石板下传来剑气破空之声,紧接着轰的一声,石板断裂,一道人影从地洞中跃出,正是范无成。

    紫玉子心中大骇,暗想:“地洞下面插有锋利无比的利刃,落入其中,必死无疑,他怎么丝毫无碍?”

    原来,云帆步的第一重境界为马踏飞燕,只需蜻蜓点水之力,便可飙驰如电;第二重境界为羽化登仙,将真气聚于脚尖,虚空一点,便可向上急冲,但这也只限于竖直上下而飞;第三重境界为风回步转,只要有风,便可借助风力,上下左右前后随意而飞,而人在空中,又怎会没风,因此达到此境界,便能如白云般自由飞翔。

    范无成早已达到第一重境界,且隐隐触摸到了第二重境界,他落入地洞之中,完全是因为反应不及,但其落入之后,便立即施展云帆步,脚尖在地洞暗藏的利刃的刃尖一点,身形便立即向上急跃,同时他施展一招“群龙无首”,四十道蕴含坤卦剑意的剑气冲天而出,立即将坚韧异常的石板击碎,他也就从地洞中跃出。

    范无成飒然而立,对紫玉子道:“没想到前辈会使用如此手段。”

    紫玉子道:“手段没有好劣之分,拘泥于仁义,一生终将碌碌无为,这便是现实。”

    范无成道:“使用卑鄙手段,均是因为实力不足。”

    紫玉子道:“你刚才那招‘群龙无首’仅能发出四十道坤卦剑意的剑气,便自认实力足够了吗?”

    范无成听见此言,不禁心中一凛,暗想:“刚才我施展‘群龙无首’时,是在地洞之内,他竟然单凭声音便能分辨出多少道剑气以及剑气的剑意,看来他在此招上的造诣不俗。”便道:“那我就领教一下前辈高招了。”

    紫玉子道:“那我就同样使一招‘群龙无首’,让你见识一下,你二人一同出招吧。”语毕,内劲一出,手中拂尘直如利剑,拂尘周围真气回旋,破空之声嗤嗤作响。

    寒琨玉来到范无成身边,低声对范无成道:“范大哥,其劲力极强,我们只能用‘群龙无首’与之抗衡了,但我们用什么剑意?”

    范无成道:“我的剑意为坤卦,你的剑意为离卦,上坤下离为明夷,藏锋于内,外示之以拙,上离下坤为晋卦,乾宫游魂,柔进上行,一往直前。我们就用晋卦剑意对敌。”

    寒琨玉点头,二人轻挥长剑,内力流转,真气在二人周围回旋,融为一体,渐渐形成强劲罡风,四十道剑气隐隐形成。

    紫玉子拂尘如剑刺出,六十四道剑气破空而出。范无成与寒琨玉亦同时出招,龙吟之声大作,剑气相击,罡风飚驰。

    三人同时被震退三步,体内气血翻滚,甚是难受。范无成暗叹:“他的这招‘群龙无首’的剑意竟然是蓄养待进的小畜卦。”

    紫玉子见范、寒二人的合击之威,不禁暗暗吃惊,思忖:“他们二人当真不容小觑,看来只能试一下驭蛛煞术了。”思毕,抽出腰间玉笛,放于唇间,缓缓吐气,清亮的笛声回荡在整个齐斗阁内。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质对决

    在靡靡笛声的诱导下,成千上万只蜘蛛从四周出现,将范无成与寒琨玉包围。只见这些蜘蛛体型有人手掌大小,深褐色,八眼八足,背上有狼毫一般的短毛,行动极为快捷。此蜘蛛名为蜀地狼蛛,以善跑、擅跳、行动敏捷、生性凶猛闻名,毒性之强,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密密麻麻的蜀地狼蛛爬上被范无成击伤倒地的八人,肆意撕咬,惨叫声中,那八人直接毙命,蜀地狼蛛依旧不停地撕咬那八人尸骨,眨眼便将八人咬得血肉模糊。

    范无成稳如泰山,寒琨玉更是神色不动,从腰间抽出玉笛,同样开始吹奏,悦耳笛声响起,绕梁遏云,与紫玉子的笛声相冲相扰。

    紫玉子的笛声被冲溃,蜀地狼蛛不受控制,原地乱转。

    紫玉子用内力加持笛声,笛声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在齐斗阁内回荡。寒琨玉不急不缓,笛声犹如清风拂面,又似细雨绵绵,珠圆玉润,如同天籁。

    紫玉子胜在内力深厚,寒琨玉胜在笛艺精湛,二人一时难分上下。

    范无成熟悉蜀地狼蛛,知道如果此时攻击蜀地狼蛛,蜀地狼蛛非但不会死,反而会分裂成更多的小蜀地狼蛛,因此不敢有异动,握紧手中长剑,护持在寒琨玉身边。

    齐斗阁外,杀声震天。司马育德一行人不畏生死,不避刀剑,径直向北海府方向冲去。经过一番厮杀,以损失近半高手的代价,从紫河殿逃了出来。

    赵谦与诸葛清岚施展乾坤双元剑阵,攻势如同海啸翻滚,与八曜煞阵恶斗了数十招,渐渐熟悉其中关窍。倏然,二人身形晃动,剑身轻摆,剑锋一分为二,一招“二分明月”攻向镇守八曜煞阵坎龙位与坤兔位的二人。

    明月之下,二人剑锋闪烁着点点月光,让人难以分明剑锋所在。只听嗤嗤两声,镇守八曜煞阵坎龙位与坤兔位的二人中剑倒地。

    赵谦与诸葛清岚快招不绝,又使出一招“霜后梧桐”,剑锋携带着阴森寒气,让人心寒。又有两人中剑。

    张云汉见状,挥舞大夏龙雀,攻向赵谦与诸葛清岚二人。

    正当三人激战之时,忽的一道人影飒风而来,然后便见一柄长剑架在张云汉脖子上,手握长剑之人,正是何言之。只消何言之轻轻一抹,张云汉必定殒命。

    张云汉不敢妄动,赵谦一脚踢飞张云汉手中的大夏龙雀。

    周遭数十人见张云汉被擒,均不敢有所举动。

    张云汉看向何言之,道:“枉你被称为‘俨君子’,竟然偷袭暗算。”

    何言之淡然道:“不……不偷袭暗算,拘……拘泥仁义,矫……矫揉造作,那……那是伪君子才干的事情,我……我怎会与那些人同流?”

    赵谦对张云汉道:“带我们去关押那些妇孺的地方。”

    张云汉冷声笑道:“关押那些妇孺的地牢,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没我的口令,你们是不可能打开的。不过你也别痴心妄想,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何言之道:“我……我有数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张云汉道:“大不了自断筋脉,又有何难?”他心中畏惧,嘴上却大义凛然。

    何言之看出其外强中干,讥讽道:“是吗?那……那你断一个给我看看。”

    张云汉被说中要穴,顿时哑口无言。

    双方正争谈间,旁边一人喝道:“把二公子放了。”赵谦三人顺声看去,见一人手握长剑,此人名为孟常,而他手中剑刃按在周红嫣肩上,周红嫣娇躯瑟瑟发抖,显然害怕至极。

    何言之低声对赵谦道:“赵……赵兄,你……你可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赵谦道:“这位姑娘名为周红嫣,原本也是被掳来的少女,确不知为何对爨松子产生依赖,竟然甘愿侍奉他。”

    诸葛清岚低声道:“容易依赖他人并且容易感动之人,确实容易产生这种心理。”

    何言之暗道:“只有弱者才会被感动,强者不会受情绪所扰。朝廷实施愚民之术,致使很多女子所嫁非人,真是害人匪浅。”

    赵谦道:“哦,对了,冷姑娘呢?”

    何言之还未开口,一道白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孟常身后,正是冷秋霜,她掣出长剑,疾速刺去孟常,势如脱弦之箭。

    孟常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知道无暇反身还招,连忙避让,其拼命躲闪之际,已忘了挟持周红嫣。

    他身手倒也了得,竟然躲过冷秋霜在飘渺云烟步加持下的杀招。

    冷秋霜快剑逼退孟常,来到周红嫣身边,轻声道:“姑娘快走。”说完,便拉着周红嫣手臂,向何言之方向疾奔。

    周红嫣走了两步,忽然玉足一崴,倒在地上。冷秋霜刚要去扶,孟常连忙挥剑向冷秋霜刺去。冷秋霜见孟常将剑舞成一片剑光,只得躲闪。

    孟常趁机闪到周红嫣身边,对赵谦等人道:“若你们不放了二公子,就别怪我无情了。”

    赵谦对周红嫣道:“周姑娘,你刚才是故意摔倒的吧?”

    周红嫣被其猜中心思,甚是羞赧,不敢言语。

    赵谦接着道:“没想到你竟然对北海府产生如此重的依赖,竟然帮助他们?”

    周红嫣言语不清道:“我……我……”她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孟常道:“快把二公子放了,要不然,别怪我剑下无情。”

    赵谦道:“一起放。”

    孟常道:“不行,我数到十,若你们不放,我便在她脸上划上一道。一。”

    赵谦等人不禁心中一凛,虽说双方均有人质,缺腿断臂对于一个男子的打击远不如脸有疤痕对一个女子的打击,更可况还是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并且,孟常远比赵谦等人心狠手辣。

    孟常接着数道:“二。”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闪到孟常身后,孟常还未发觉,那人已将手按在孟常肩上。只听咔嚓一声,孟常的肩胛骨立即断裂。

    孟常忍痛回头,那人直接挥掌在孟常脑门轻轻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孟常立即脑浆迸裂而死。

    众人看向偷袭之人,只见来者六十余岁,腰佩长剑,一袭粗衫,仪正容直,中叡外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卞庄刺虎

    来者将孟常等人一击毙命,众人均是愕然。赵谦只觉眼前之人颇为熟悉,不由深思,忽的心念一闪,失声道:“毛将军?”

    那人正是毛修之,其本是东晋将领,担任清贵显要之职,是刘裕手下的得力干将,后被赫连昌生擒,然后又被拓跋焘俘虏。由于寇谦之救护,他免于一死,因厨艺通神,被崔浩推荐给拓跋焘,拓跋焘甚是欣赏,命其掌管宫廷膳食,后因战功勋迁特进、抚军大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地位仅次于崔浩。

    毛修之曾去过翰墨门数次,赵谦见过几面,故而识得。

    何言之等人虽不识得毛修之,但均博览群书,曾详阅《人物志》,知道“凡人之质量,中和最贵矣。中和之质,必平淡无味;故能调成五材,变化应节。是故,观人察质,必先察其平淡,而后求其聪明。”他们见毛修之质素平淡,便知此人澹然自泊,卓尔不群。

    毛修之看向张云汉,道:“张弘毅可在此处?”

    张云汉道:“我爹又怎会在此?”

    毛修之道:“蜀中八部对我有杀父杀伯之仇,但此仇与你们这些晚辈无关,你们蜀中八部可有长辈在此?”

    一道声音从远处飘来:“毛前辈是看不起我等小辈吗?”话音落,一道身影飘然而至,只见此人容貌与张云汉极为相似,但眼神淡然,衣饰简洁,手中兵刃并非是大夏龙雀,而是一柄黑色长剑,山风吹拂之下,其衣衫摆动,气度雍容。

    张云汉惊喜道:“大哥,你来了!”

    来者正是张云汉之兄张云沨,他言道:“司马氏打算起兵,父亲担心此处有麻烦,故而派我前来。”

    张云汉暗道:“难怪来的这么快,原来并非是收到我的飞鸽传书。”

    何言之握紧架在张云汉脖子上长剑,忽觉身后有异动,连忙向后看去,见一柄拂尘急扫而来。

    拂尘攻势极快,何言之施展梅花易步,平移半步,却见拂尘方向陡转,轻轻击在张云汉后背,张云汉飞出丈余,落在张云沨身边,他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夏龙雀,刚要砍向何言之,便被张云沨拦住。

    紧接着,一道人影飘至张云沨身边,其一身道袍,手握拂尘,颜若孩童,清癯玉立,不知年龄几何,若非身高七尺,恐怕要让人误以为只是一个舞勺之年的孩童。

    毛修之神色澹然,道:“蜀中八部苍晖部掌部苍龙子。”

    那人正是苍龙子,他道:“毛将军对我蜀中八部倒是了解颇详。”

    毛修之环看四周,见上百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又见周红嫣神情恍惚,被冷秋霜与诸葛清岚扶住,便对张云沨等人道:“我们要离开,你们可会阻拦?”

    张云沨道:“将军请便。”

    毛修之走到周红嫣面前,道:“这位姑娘可愿随我们一块走?”

    周红嫣犹豫不决,若是赵谦等人相劝,周红嫣会选择留在紫河殿,可毛修之言辞轻柔,面容祥和,如同其早已去世的爷爷一般,让其不由自主地相信毛修之,便道:“若将军不嫌弃小女子拖累,小女子愿随将军离开。”

    毛修之微微点头,众人一同离开。

    张翘提着张楚来到一个隐蔽处,将其放在地面,道:“我为你运功疗伤。”说完,便要走到张楚后面。

    张楚脚步微移,正对张翘,道:“为何不先回北海府?”

    张翘双眉微动,道:“你伤势严重,耽搁不得。”

    张楚道:“我确实伤的不轻,但也没那么严重。”

    张翘刚要言语,忽的看向一侧,喝道:“谁?”

    张楚连忙扭头看去,发现并不异常,便知上当。只见张翘一掌拍出,正中张楚胸膛,张楚倒飞出去,撞在一颗巨树上,巨树剧烈颤抖,树叶如雨而下。

    张楚尚未反应过来,张翘便飞掠而来,剑指点在张楚膻中穴,运转纳劲,张楚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张翘体内。

    张楚想运功抵挡,却觉真气不受控制。顷刻之后,张楚气绝而亡。

    张翘阴冷一笑,只觉体内真气狂涌,似有无穷力量,随即一掌拍中张楚胸膛,雄劲内力震断张楚身后巨树,张楚倒飞出去,又砸断另一颗树木。

    张翘对这一掌的威力极为满意,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刚行数步,忽觉一丝阴寒之气在体内流窜,忙盘腿而坐,运功压制,半个时辰过后,张翘喃喃道:“没想到紫玉子的掌劲中竟蕴含阴毒,我贪图张楚一身真气,没有细察,竟然将内劲中的阴毒一并吸纳。幸好阴毒并不强烈,可暂时压制。”

    他缓缓站起,走向北海府。

    赵谦一行人来到山下,遇到从山上下来的范无成与寒琨玉二人,他们与紫玉子彼此奈何不了对方,便折返下山。

    毛修之对周红嫣道:“周姑娘,我命人送你回家,如何?”

    周红嫣道:“我若回家,我母亲定然又将我卖了。”

    毛修之道:“那姑娘可有亲人?”

    周红嫣道:“没有。”

    毛修之道:“血战在即,姑娘先待在我们身边,待将此处问题解决,我再帮姑娘安置,如何?”

    周红嫣点头,道:“多谢将军。”

    毛修之点头,转身对赵谦等人道:“大军随后就到,但在大军到之前,要先解决两个问题。”

    赵谦道:“妇孺藏身之所,我自有办法寻得,毛将军不必担心。”

    范无成道:“另一个问题便是司马氏,他们打算谋反,知道毛将军在此,定然将您视为首要目标。”

    毛修之道:“张云沨放我们离开,目的便是让我与司马氏拼个两败俱伤,此乃卞庄刺虎之计。”

    范无成道:“若单靠我们,确实难以对付北海府和紫河殿。”

    毛修之道:“我自有后招。”

    范无成道:“那我等就听凭毛将军吩咐。”

    毛修之道:“好。胡姑娘、冷姑娘、寒姑娘,你们三人保护周姑娘,暂时离开这里。张云沨知道周姑娘是我们的拖累,定会派出大量高手针对周姑娘。至于赵少侠、何少侠、范少侠,我和司马氏恶战的时候,张云沨定藏会在暗处,趁机摸鱼。你们三人则趁紫河殿空虚之际,潜入紫河殿,救出那些妇孺。”

    赵谦道:“毛将军要一人面对司马氏吗?”

    毛修之道:“我自有打算,你们不必担心。”

第一百七十五章 姜桂之性

    司马育德、司马洪达、司马啸听闻毛修之出现在封龙山,均大吃一惊。司马育德道:“毛修之出现,说明朝廷已注意到我们。”

    司马啸道:“蜀中八部对毛修之有杀父杀伯之仇,毛修之此次前来,目标或许不是我们。”

    司马洪达道:“据暗探来报,封龙山附近尚没有发现大批军队出现的痕迹。”

    司马育德道:“就算毛修之的目的是蜀中八部,但他知道我们将要起兵之后,以其心性,又怎会视而不见?”

    司马洪达道:“也就是说我们要立即除掉毛修之。”

    司马育德点头道:“立刻调派人手,令唐涌率领一百个泥炭鞣尸随我等下山,围剿毛修之。”

    司马啸点头。

    这时,张翘从外面走来,司马育德道:“大师,张楚大师呢?”

    张翘道:“他死于紫玉子掌下。”

    司马育德愁眉深锁,道:“此刻不是报仇的时候,将毛修之铲除才是首要。”

    张翘点头。

    四人率领数十名高手与一百个泥炭鞣尸齐向山下涌去,来至山脚,见毛修之一人手握长剑,站在山道中央,神情淡漠,气度悠然。

    司马育德双眼微凝,暗道:“范无成等人为何不在?看来定然躲在暗处了。”便道:“在下北海府司马育德,敢问毛将军为何来此?”

    毛修之道:“我来此地,是要告诉你,司马文思要来封龙山了。”

    司马育德道:“他为何会来此?”

    毛修之道:“将你们铲除,他便可以凭借军功加官进爵,为何不来?”

    司马育德道:“那他为何以前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毛修之道:“一来,你们打算造反,现在将你们铲除,功劳最大;二来,我来之前,对他忽悠了一番。”

    司马育德道:“你现在告诉我们,那你的阴谋不是已经暴露了?”

    毛修之道:“你错了,并非阴谋,而是阳谋。我告诉你们我的计策,乃是因为,就算你们知道,照样上当。”

    司马育德道:“为何?”

    毛修之道:“因为你们不相信司马文思,而司马文思更不相信你们。”

    司马育德道:“那有如何?我们照样可以先除掉你,再对付司马文思?”

    毛修之道:“那也要你身边的人都可靠才行。”

    司马育德道:“什么意思?”

    毛修之道:“令公子司马啸卑鄙无耻,但令名满江湖,这主要是微言宗的功劳,而微言宗背后,便是司马文思;司马洪达与陇南杨氏杨保宗更是不清不楚;至于张翘,当初他答应为你们效力,全因‘利益’二字,那他自然可以因这二字效力他人。”

    司马育德感到如雷击顶,心中思绪乱飞,但其终究阅历不俗,很快冷静下来,喝道:“休要挑拨离间。”随即下令道:“杀。”

    唐涌右手一摆,身后百名泥炭鞣尸齐向毛修之涌去。

    毛修之见他们双眼无神,骨瘦如柴,身形矮小,但势如猛虎下山,不由一凛,暗道:“原来是泥炭鞣尸,看来附近郡县人口大量消失,乃是拜他们所赐。泥炭鞣尸是用泥炭鞣术炼成,而泥炭鞣术是无涯观秘术,看来司马氏与无涯观同样不清不楚。”

    泥炭鞣术是先用毒物控制人的心神,使人丧失心性,然后置于泥炭沼泽中浸泡,施以诡药异术,炼化数月,让身体变得绵软易曲。寻常人的掌力击中他们,犹如击在软布之上,不会有丝毫影响。更为恐怖的是,他们虽然瘦弱矮小,但隐藏在血液深处的野兽本能被激发且放大,兼之不知生死,凶猛异常,所过之处,犹如飓风过野,寸草不生。

    毛修之凛然掣出长剑,挥剑刺中一泥炭鞣尸,却觉剑锋如同击在金丝之上,金丝虽弯,却无纤毫之损。

    数个泥炭鞣尸一拥而上,张口便咬。毛修之纵身跃起,数个泥炭鞣尸飞扑而来,毛修之飞脚连踢,将来者踢飞。那数个泥炭鞣尸虽被踢倒,但丝毫无伤,立即站起,又如野兽一般向毛修之冲去。

    毛修之剑眉微皱,施展巧妙步法躲避泥炭鞣尸的攻击。

    司马育德见毛修之仓皇应付,暗道:“毛修之虽说威名素著,但又怎是泥炭鞣尸的对手,今日将其擒住,待得起兵之日,用其祭旗,既能大振军心,又能大挫魏军锐气,真是一举两得。”

    毛修之在泥炭鞣尸来回游走,将腹中绝学依次尝试,见掌击脚踢剑刺均是无用,思忖:“看来只能试试寇谦之教授我的瑰丽火象诀了。”便手捏剑诀,至阴生阳真气自指尖四散开来,形成一个精妙圆形符箓,笼罩周身一丈之遥。

    泥炭鞣尸冲入符箓后,行动变得缓慢了些许。

    司马育德见状,不由眉头微皱,暗道:“怎么回事?”

    但紧接着,更让司马育德诧异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毛修之长剑一挥,剑锋过处,一泥炭鞣尸的人头飞起,鲜血喷涌如柱。

    毛修之亦是惊奇,暗道:“这瑰丽火象诀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幸好寇天师事先传授我此功法,如若不然,真难以解决这些泥炭鞣尸。”

    瑰丽火象诀体阴而用阳,柔丽乎中正,虽剑气柔丽,但劲力熊熊,犹如烈火飞腾,熯天炽地。其本是有涯轩功法,有涯轩与天使道虽是显隐有别,但均属道教,彼此并不藏私,因此寇谦之亦习得此功法。寇谦之知道毛修之前往封龙山,也知道封龙山的手段,便将瑰丽火象诀传授给毛修之,以防不测。

    凭借着瑰丽火象诀的加持,毛修之越战越勇,剑光化作一道星芒,在泥炭鞣尸中来回纵横,泥炭鞣尸倒地一片,尸横遍野,鲜血成河。

    司马育德见状,下令道:“一起上。”

    在其身后的司马洪达、司马啸、张翘、唐涌等人一拥而上,舞剑挥刀围攻毛修之。

    众人齐力,剑密如网,刀并如林,围攻之势倍增。毛修之意气风发,豪情更胜,剑出如凤腾,点刺拂撩,动静皆奇,以一敌百,铮鸣剑响,血渐成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秋毫剑法

    毛修之所使名为秋毫剑法,剑锋如参商之动,迹不可寻,剑劲如秋毫之末,痕不可察,颇有道家“和光同尘”之意蕴,然其劲纤远,精妙崛崎,初如浮云不定,忽似流水潺缓,俄而如雨斜千缕,少顷却似瀑落万仞,柔而不脆,宽而不肆,玄妙非常。

    司马洪达等人围战毛修之一人,虽配合默契,攻势不绝,却占不得丝毫便宜。毛修之姜桂之性,到老弥辣,虽形势不绝如缕,稍有纤毫之差,便万劫不复,但豪情愈来愈胜,真气沛盈如海翻,剑光迅乎如电驰,虽强敌环伺,却应付裕如。

    毛修之一边挥舞长剑抵御周遭强敌,一边暗道:“这群人各怀心思,合攻之阵,有形无实。”

    司马育德在旁观看,见毛修之不落下风,迅然掣出长剑,使出一招“鸿鹄高飞”,如鸿雁一般跃过战阵,刺向毛修之。

    毛修之双眼微觑,暗道:“等的就是你。”随即使出一招“暗香随雨”,功集剑刃,横扫而来,刹那间光彻四方,在剑光的掩映下,纤微剑气如星霜飞驰,横亘四野。

    气劲肆虐,众人皆退。司马育德倒退数步,被剑气划破衣衫,暗道:“没想到他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而我派人心各异,但依仗人数优势,不信杀不了他。”刚要再次出手,忽听一人惊叫道:“北海府着火了。”

    众人一听,军心大乱。司马育德望向北海府方向,果见火焰腾空,有燃云之势,他看向毛修之,冷声道:“是你所为?”

    毛修之暗道:“我只是让孙良前往紫河殿帮助赵谦等人,没想到他顺便把北海府烧了。”便道:“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何人所为,而是该如何为?”

    司马育德道:“一座宅邸而已,烧了又如何?”

    毛修之道:“一座宅邸烧了自然没什么,但由此而引起的军心震荡,你又可有应对之策?”

    司马育德眉头深锁,暗道:“起兵在即,若是此处之事被外界知晓,确实会导致军心不稳。”

    毛修之见司马育德深思,继续道:“司马文思见你军心不稳,又会如何?”

    司马育德双眼微动,倏然道:“撤。”

    一行人向远处逃窜,毛修之见司马育德率众撤离,便看向山道南侧,朗声道:“出来吧。”

    两道人影飞跃而出,落在毛修之面前,正是张云沨与苍龙子。

    张云沨道:“毛将军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北海府高手,晚辈真是佩服。”

    毛修之道:“闲言少叙,出招吧。”

    张云沨缓缓掣出长剑,只见剑刃纯黑,浑然无迹,虽是斩铁如泥,风吹发断的利刃,却从上面感觉不到丝毫杀气,正是仁道之剑——湛卢剑。

    张云沨道:“盈乎万钧,必起於锱铢;竦秀凌霄,必始於分毫。前辈的秋毫剑法,晚辈确实想领教一二。”

    毛修之道:“若你饮恨剑下,可别怪我无情。”

    张云沨道:“若如此,是晚辈的荣幸。”

    范无成、赵谦、何言之三人刚潜入紫河殿,便被张云汉、紫玉子、爨松子率领上百人包围。

    范无成神色淡然,道:“看来你们早料到我们的部署。”

    张云汉道:“你们的手段也就如此而已,要想猜出来,轻而易举。周红嫣一人便束住你们三名高手的手脚,现在你们实力大减,又有何惧?”

    范无成道;“也就是说你们没有派人追杀周姑娘了?”

    张云汉道:“若无人追杀周红嫣,寒琨玉她们分兵前来,形势对我们或有不妙,我们又怎会让此种情况发生,自然派出高手前去擒拿她们。”

    范无成道:“张云沨与苍龙子应该前去阻拦毛将军了,你们已无高手可派。”

    张云汉道:“蜀中八部每部掌部均是高手,又岂只我们五人?”

    范无成道:“蜀中八部有蚩尤旗牵制,如果精锐尽出,八煞黄泉岂不成了蚩尤旗的囊中之物?”

    张云汉道:“这倒不必担心,最近贵霜余孽在巴蜀蠢蠢欲动,蚩尤旗忙于御敌,无暇顾及我们。”

    范无成道:“是吗?一群蝼蚁而已,又有何惧,更何况益州又有李前辈坐镇?”

    张云汉道:“蚁多食象,贵霜遗毒荼毒中原百余年,又怎能轻视?”

    范无成道:“贵霜遗毒荼毒中原,你们却坐收渔利,当真是好谋略啊。”

    张云汉道:“若非我蜀中八部,单靠蚩尤旗,怎能将贵霜遗毒挡在中原南大门之外,迫使他们绕道西域?中原原本有两个缺口,西域与巴蜀,后来司马懿又添了一个辽东,各股势力从西域与辽东源源不断闯入中原,荼毒苍生,巴蜀虽战乱不休,但一直固若金汤,这正是我蜀中八部的功劳。”

    范无成道:“张公子倒真会给贵派揽功。既然话不投机,我们三对三,一较高下,如何?”

    张云汉道:“你想以言语相激,让我们不一拥而上,但你想得太简单了。”说完,右手一挥,左右百余人一拥而上,齐攻范无成三人。

    范无成三人掣剑御敌,剑招动静迭居,劲力奇正难测,百余人以八曜煞阵将他三人围困,依旧难战上风。

    张云汉见状,手按大夏龙雀刀柄,刚要拔刀,却闻一声:“走水啦。”

    张云汉向后看去,见火焰从齐斗阁飞窜而出,瞬间便将齐斗阁吞没,火势愈演愈烈,有燃云焚空之势。

    张云汉忙对紫玉子道:“紫玉子前辈,齐斗阁内藏有账簿,快将其找出。”

    紫玉子微微点头,身形一掠,势如疾风,不顾火焰窜腾,纵身跃入齐斗阁内。

    张云汉道:“他们怎会还有帮手?我已派上百人追杀周红嫣,虽说这百余人皆是庸手,但足以让寒琨玉她们分身乏术,毛修之被我兄长拦在山下,到底会是谁?”

    范无成见状,暗道:“莫非这便是毛将军的后招?”当即纵身跃起,剑攻张云汉、爨松子二人,不让他们脱身。

    张云汉、爨松子挥舞刀剑,与范无成展开恶战,范无成以一敌二,稍落下风,但也仅是稍微而已,张云汉、爨松子被其牵制,难以赶去襄助紫玉子。

    赵谦与何言之联手对抗百余人,不畏丝毫,气冲斗牛,金戈森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局势逆转

    齐斗阁内,紫玉子见周遭烈火熊熊,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入火中,瓶中药粉喷洒,火焰触之即熄,立即腾出一片空地。紫玉子迈步而入,来到一处角落,打开墙壁上的一处暗格,从其中掏出一本账簿,刚欲放入怀中,却觉一缕疾风袭过,手中账簿便不见踪迹。

    紫玉子大骇,忙看向劲风所掠之处,见一人悠然将账簿放入怀中,无视周遭烈火,更无视怒火中烧的紫玉子,正是丹青堂堂主孙良。

    紫玉子冷声道:“没想到是你。”

    孙良道:“你更没想到今日会死。”

    紫玉子道:“你为何会与毛修之串通?”

    孙良道:“并非串通,而是他请我前来。”

    紫玉子道:“请你来,你便来吗?你可别忘了毛修之与崔浩的关系。”

    孙良道:“这与崔浩无关,你们巫教假借道教之名,愚民敛财,我又怎会轻饶?”

    紫玉子冷笑一声,道:“清水道又有何不同,你此举,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孙良道:“我今日就让你看一下你与我的区别。”说完,剑指一捻,周身剑气如浪翻滚,每道剑气均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紫玉子眉头微皱,暗道:“五气朝元?没想到你竟能达到如此境界?不过你通过拔苗助长的方法达到此境界,又能发挥出此境界的几层威力?”

    孙良道:“对付你,足够了。”

    紫玉子道:“那就领教了。”说完,手捏巧印,上中下三丹田内力融而为一,真气喷涌而出,形成一股遒劲涡流。

    孙良暗道:“三元同势?有趣。”

    二人同时飞身拍掌,两掌相击,遒劲劲力激荡,紫玉子被震退数步。

    紫玉子一退即进,拂尘连扫,掌拳迭出,杀式连环,招招毙命。

    孙良同样毫不留情,掌出如电,隐带雷声,不仅将紫玉子逼得连连后退,更是将其掌劲中的阴毒尽数逼回己身。

    二人周身气劲窜腾,击在四周支柱梁壁,咔嚓之声此起彼伏,齐斗阁摇摇欲坠。

    紫玉子快掌逼退孙良,后跃丈余,环看四周,见火势越来越盛,暗道:“四面皆火,驭蛛煞术已无法使用。”思毕,抽出腰间玉笛,作势欲吹。

    孙良冷笑一声,暗道:“想使驭蛛煞术吗,还是说想让我误以为你要使用驭蛛煞术?”随即纵身拍掌而来。

    待得掌风逼近,紫玉子倏然将玉笛对准孙良,手按玉笛暗簧,几缕银针从笛子内激射而出,快若流星。孙良眼凝身动,脚尖点地,身形倏闪,避过来袭银针。

    紫玉子纵身入火,消失不见。

    孙良暗道:“在我面前使用五行遁术,完全是班门弄斧。”孙良同样纵身入火,一掌朝火焰根部拍去,掌风至阳,如火燎原,与炙热的火焰相击,火焰登时熄灭,紫玉子身形毕现。

    紫玉子见孙良竟然一眼看出自己身法中的破绽,甚是惊愕,孙良没有理会紫玉子的机会,拳掌连催,攻势不绝。

    紫玉子仓促还招,数招过后,孙良一掌拍中紫玉子胸膛,紫玉子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在一根木柱之上。

    木柱被火焰燃烧,原本就难承重力,被紫玉子一撞,直接断裂,将紫玉子死死地压在地上。紫玉子尚未挣脱,齐斗阁便坍塌如山倒,紫玉子逃脱不得,被火焰活活烧死。

    孙良跃出齐斗阁,身形一闪,便掠至张云汉身边,一道指力射出,封住张云汉穴位。

    众人见孙良神出鬼没一般出现,均是一惊,又见孙良将张云汉制住,更是惊愕,纷纷停手。

    赵谦见其现身,尤为骇然,暗道:“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看来凶多吉少了。”孙良之父孙恩因赵谦而死,孙良早有杀赵谦之心,赵谦实力与孙良相去甚远,又怎能不担心?

    孙良未理会他人的惊愕,将张云汉推向赵谦与何言之,道:“他若逃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赵谦与何言之见孙良似友非敌,联想到紫河殿所为,已猜到原因,便放下心来,将长剑架在张云汉脖子上。

    爨松子见张云汉被制,对孙良道:“孙堂主此举何意?”

    孙良道:“将你们关押的妇孺放了。”

    爨松子道:“只要你将二公子放了,一切依你。”

    孙良道:“我又何必杀蝼蚁?告诉我那些妇孺被关之处。”

    爨松子道:“那些妇孺被关在地牢,地牢内外皆是关闭,外面你们可以打开,但要想将里面打开,需要二公子亲自下令,你们若是杀了他,就永远也别想救出那些妇孺。”

    孙良冷笑道:“看来张云汉并不信任你。”

    爨松子道:“这只是为了避免有人传假令而已。”

    孙良道:“仅此而已吗?你在南朝火蚁卫中但任要职,张云汉又怎会信你?”

    爨松子道:“此事张二公子知晓。”

    孙良道:“他确实知晓,你在蜀中八部中担任黄尘部掌部,此事南朝太子刘劭亦是知晓,但你究竟真心为何方?还是说你只是在两方投机而已。”

    爨松子道:“任你巧舌如簧,今日只有张二公子能打开那间地牢。”

    孙良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地牢之内,只怕机关重重吧。”

    爨松子道:“确实,而地牢机关的总闸,便在齐斗阁,现在齐斗阁被你们毁去,地牢机关无法彻底关闭,单依靠地牢里的机关枢纽,只有习武之人才能完全避过地牢机关。而被关在地牢内的妇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你们现在已无法将他们救出。”

    孙良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爨松子道:“你可以不信。”

    赵谦前迈一步,道:“你确实是在说谎,不过我自有办法,毋须关闭那些机关。”随即气运丹田,长啸一声,啸声激越,宛若龙吟,在山谷中回荡。

    赵谦的啸声并不尖锐,但穿透力极强,透过地面,传入地牢之中。而地牢之中,关押着数十人,这些人均是些少男少女以及怀孕的妇女,每个人的眼神都透出一股绝望,只有一名男童除外。此男童年仅十岁,容貌清秀,气度闲逸,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正是龙旗阳。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剪径恶客

    之前赵谦与诸葛清岚阻拦假道士骗取童男童女,那假道士便强掳一名路过的男童,而这名男童,正是龙旗阳。他故意被紫河殿的人抓住,以便找到关押妇孺的地牢。这一点,上官益早已告诉赵谦,但赵谦并未告诉诸葛清岚,因为担心诸葛清岚太过忧虑,以至于乱了方寸。

    龙旗阳功集双耳,听见赵谦的啸声,便缓缓睁开双目,站起身子,右手在腰间一掣,一柄两尺软剑便出现在其手中。

    他抬头上望,又缓缓闭上双眼,众身一跃,在墙壁连迈两步,腾空而起,手中软剑狂扫如风,地牢上面顿时凹陷数寸。龙旗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进凹洞,药瓶撞碎,洒出黑色粉末。

    牢房内众妇孺均是错愕,数名少女更是发出尖叫之声。

    龙旗阳对周遭妇孺道:“请躲避远些,并手捂双耳。”

    龙旗阳被关已有数日,牢房内众人见其气度超然,早已不将其当做十岁孩童看待,此刻听其如此说,虽不解其意,但均依其言行事。

    龙旗阳手捏石子,屈指弹出,石子击中牢顶凹洞内的黑色粉末,火光迸溅,轰隆声响,凹洞被炸开数尺深。

    牢房外有十余人看守,他们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查看,便看见龙旗阳手持软剑站在牢房之内。一人打开牢房,走上前去,伸手便夺龙旗阳手中软剑。

    龙旗阳左脚迈出,一拳击中其小腹,内劲如水迸发。

    那人顿觉小腹遭到巨石撞击,瘫倒在地。

    其他人此时才发觉这个小孩并没有表面如此简单,纷纷拔出兵器,向龙旗阳砍去。

    龙旗阳施展水镜剑法,与那数人缠斗起来,其剑锋止如山艮,动如雷震,每过数招,便有一人中剑倒地。片刻之后,看守牢房之人,便只剩一人。

    那人掏出钥匙,一剑砍断,对龙旗阳喝道:“钥匙已毁,你们谁也别想出去。”说完,挥剑急刺,一招“飞鹰走马”向龙旗阳刺去,剑锋极快,犹如白驹过隙。

    龙旗阳知道此招不容小觑,真气聚于剑身,长剑微微颤抖,施展一招“群龙无首”,一道剑气向那人攻去,剑意与赵谦一样,外坤内艮,正是谦卦。

    双剑相侧而过,那人的长剑比龙旗阳的长,率先刺中龙旗阳。但剑锋刺破龙旗阳的衣衫之后,便再难以前进半分。他后劲狠吐,剑锋沿着龙旗阳肩头滑向一侧。那人透过龙旗阳破裂的衣衫,看见衣衫下面泛着闪闪金光,失声道:“金丝软甲?!”

    他错愕之际,龙旗阳的剑锋身子一侧,手腕一抖,剑气一吐,击中那人右肩,鲜血直流。那人手中长剑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但其并无丝毫气馁,左手变掌为拳,一拳向龙旗阳头部砸去。

    龙旗阳并手为刀,一记手刀砍在击在那人左手脉搏处。那人顿感手臂一麻,左掌失去知觉。

    龙旗阳斜步一迈,挥肘狠砸,正中那人小腹,那人吃痛,立即瘫倒在地。

    地面之声,赵谦听见爆炸声,飞速向爆炸处赶去。他施展洞垣之术,透过地面,看到地牢里的龙旗阳,便使用原火药,在龙旗阳炸地牢处接着轰炸,终炸出一个大洞。

    孙良见状,暗道:“原来如此,紫河殿为防有人救那些妇孺,在地牢口布下重重机关,却怎么也没想到赵谦他们直接从地牢上方炸开一个出口,如此一来,他们的机关全成了摆设。”

    赵谦与范无成跃入地牢,将里面的妇孺一一背出,往返数十回,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妇孺被尽数救出后,龙旗阳也跃出地牢,赵谦看着他破裂的一衣衫,道:“你没受伤吧?”

    龙旗阳摇头道:“有师父给的金丝软甲,没事。”

    孙良长啸一声,数十人从四方赶来,正是丹青堂众人。孙良下令:“陈渡,你率领十人将紫河殿的丹药尽数带走,其余人,护送妇孺离开。”

    赵谦道:“旗阳与我二人在前面开路,何兄与范兄则押着张云汉殿后。孙前辈,烦请你护阵,并令丹青堂众人从旁襄助。”

    孙良点头,对丹青堂众人下令道:“依其言行事。”

    众人四散行动。

    数十名妇孺中,有二十余人身怀有孕,众人相互扶持,行动甚慢,足足费了两炷香的时间,才从紫河殿出来,一行人沿着山路缓慢前行,紫河殿众人不敢妄动,任由他们离开。

    两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半山腰时,一群手持刀剑拦住他们去路,为首之人,乃是司马育德。司马育德对赵谦道:“赵少侠,只要你将八阵图交出,我放你们安全离开。”

    赵谦道:“听前辈之意,如果我不交出八阵图,这些无辜百姓,就别想来离开了。”

    司马育德道:“正是。”

    赵谦冷声道:“原来司马氏都是些卑鄙无耻的小人。”

    司马育德道:“为善无名,为恶无刑,卑鄙无耻又如何?只要你交出八阵图,我保证不伤这些妇孺一根头发。”

    赵谦道:“若你们敢动手,我发誓让你们北海府草木成灰,一人不存。”

    司马育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吗?”

    赵谦还未开口,便听一道宏大声音传来:“你不怕他,是否怕我?”话音甫落,一道人影飘落在赵谦与龙旗阳前面,正是孙良。

    司马育德见到孙良现身,不由一惊,忙收敛心中起伏,道:“孙堂主为何要参合我们之间的事?若孙堂主就此离去,我们北海府可答应您提出的一切条件。”他与孙良年纪相若,但知道其修为高深,故而尊称“您”。

    孙良虽品行不正,但也最恨欺软怕硬之人,见司马育德如此,冷声道:“你若就此离开,我可以饶你性命。”

    司马育德见其出言威胁,暗想:“虽说孙良修为甚高,但躲在暗处的张翘未必不是其敌手。”想到此处,便道:“孙堂主,您……”

    他尚未说完,孙良便直接打断道:“看来你是拒绝了。”说完,身形一闪,鬼魅一般出现在司马育德面前,挥掌直拍其面门。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步九渊

    司马育德虽然震惊孙良出招之果决神速,但早有预备,脚尖一点,向后急射,同时掌心蓄力,护住印堂穴。

    他身形向后飞退,但孙良始终位于其面前半臂之遥。孙良见司马育德护住印堂穴,依旧向其印堂穴拍去,正中司马育德掌心。

    只听咔嚓一声,司马育德手骨碎裂,他只觉剧痛遍体,犹如利刃穿心。

    孙良掌势不减,带着司马洪达的碎掌,直接拍在司马育德印堂穴。

    又一声咔嚓之声,司马育德当即脑骨碎裂而亡。他至死未明白,为何张翘始终未现身。

    此刻,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站立这张翘。他双眼紧盯着面前一棵大树之上所立之人,全身冷汗淋漓,眼神之中,充满恐惧。那人一身布衫、竹清松瘦、澹然清虚、仙风道骨,正是楼观派掌门尹通。

    尹通背对张翘,双手背于身后,注视着不远处的赵谦一行人,仿佛根本不知晓身后还站着一人。

    张翘却感觉如同万剑临身,眼见司马育德被孙良一掌毙命,也不敢有妄动丝毫。

    司马育德死后,孙良看了看周遭北海府众人,一掌先前拍出,有三人正处于其前方丈余处,被其掌风逼体,直接丧命。北海府众人这才晃过神来,鸟兽般四处逃窜,连司马育德的尸体都置之不理。

    封龙山底,张云沨手持湛卢剑,全身戒备,其身旁的苍龙子道:“公子,毛修之此人修为精湛,还是由我出手吧。”

    张云沨道:“不用,我正想领教一下真正的高手的实力。”他虽常与其父母以及族中长辈过招,但比武终究与决斗不同,他一心想知道自己之不足,故而向毛修之挑战。

    毛修之长剑一挥,道:“你虽是晚辈,但我不会剑下留情。”

    张云沨刚要言语,忽听一道浑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犬子若伤,汝命必丧。”紧接着,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毛修之面前,此人五旬左右、骨瘦如柴、鸠形鹄面,双眼不威自怒,让人胆寒,正是蜀中八部掌部张弘毅。

    毛修之道:“你终于现身了。”

    张弘毅道:“你一直想找蜀中八部报仇,今日我就让你彻底绝望。”

    毛修之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挺剑便刺,双方相距本有数丈,但眨眼之间,便仅剩咫尺。

    张弘毅剑指一捻,银色符光自指尖流窜而出,笼罩其周身,隐成坎龙之形。

    毛修之剑眉微皱,暗道:“八煞锁魂咒!”

    与五行相克者名为煞,八煞者,坎龙、坤兔、震山猴、巽鸡、乾马、兑蛇头、艮虎、离猪,因是以阳克阳、以阴克阴,故最为无情。这八煞锁魂咒,阴森恐怖,冷血霸道,只有残酷暴虐之人方能发挥出此咒的威力,此咒效仿八卦,不仅能以剑气攻击,威力可阴可阳,至柔至刚,可以至阴之气瓦解瓦解对手的意志,摧残对手心神,以至阳之气销蚀对手真气,令对手功力锐减。

    张弘毅右掌一挥,掌风如巨飙狂驰,扫向毛修之剑尖。

    毛修之后劲一出,剑刃劈风破浪,撕开张弘毅掌风,直刺张弘毅咽喉。

    张弘毅一惊,暗道:“他竟然如此轻易便破了我的掌风。”随即功集掌心,银色符光凝聚,宛若真银。

    剑尖击中银色符光,再难寸进,二人各催内劲,难分上下。

    张弘毅见毛修之内劲不绝,暗道:“没想到他竟然能无视我内劲中的阴毒。”随即左手剑指捻动,符光如飞泉喷涌,笼罩其身,霎时间,坎龙、坤兔、震山猴、巽鸡共四煞之形相互叠加,重重银色符箓相加,竟然有黑气真气莫名出现。

    毛修之见状,暗道:“寇天师所言果然不假,他的八煞锁魂咒确有猫腻。”随即剑指连划,瑰丽火象诀使出,精妙符箓笼罩周身,至阴而阳的真气与张弘毅的至阴真气相抗衡,劲气向四周溢散,破木荡空。

    张弘毅后劲一吐,毛修之被震退数步。

    张弘毅快步连迈,一掌拍出,毛修之挥剑攒刺。张弘毅手腕一转,食指轻点,刚好点中毛修之手腕处。

    毛修之剑锋登时凝滞,不及错愕,连忙换招,却见张弘毅食指连点,每次均在毛修之剑劲未出之际点中毛修之手腕,逼得毛修之连环数十招,未出一式。

    张弘毅阴冷一笑,挥掌直拍毛修之膻中***修之剑势难出,挥掌硬接,两掌相击,毛修之向后滑行丈余,地面留下两条线形凹痕。

    张弘毅道:“风气青萍之末。你的秋毫剑法,由微入著,由轻入重,由缓入疾,只要封于微毫之际,便蹶石伐木之威。”

    毛修之道:“不愧为蜀中八部部帅,果然了得。”

    张弘毅道:“你可以死得瞑目了。”语毕,前跃如飞,指出如电,刺向毛修之咽喉。

    毛修之体内真气乱窜,难以遏制,遑论躲避张弘毅杀招。眼见掌风逼近,倏然,雾霭之气浮现,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毛修之前面,正是楼观派掌门尹通。

    尹通不疾不徐,缓步前迈,无穷剑气在方圆丈许凭空霎现,氤氲宕阔,顿起风云之势。

    张弘毅见其现身,手捏诡异手印,无穷银色符光乍现,在其周身形成坎龙、坤兔、震山猴、巽鸡、乾马、兑蛇头、艮虎、离猪八煞之形,八煞相叠,若夔夔,似鼋鼍,银光璘璘,夺神炫目。

    尹通剑指一捻,剑气如旋风一般狂卷,形成一股气劲涡流,震碎张弘毅周身银色符箓。

    张弘毅倒退数步,看向尹通,双眼之中满是慎意,正色道:“三步九渊罡!”

    踏罡步斗又名禹步,葛洪《抱扑子》有云:“凡作天下百术,皆宜知禹步。”禹步乃一切道法的根基,源于大禹治水,禹步九迹本是排在直线之上,并无斗折之形,后世无数高人推演百端,愈发精妙。

    三步九渊罡乃是楼观派罡步,仿天之九星,飞天之精,蹑地之灵,运人之真,使三才合德,九气齐并,采七星罡气,依斗宿之象、九宫八卦之图步之,行走之时,还须推算天罡所在以定方位,难度极高,但若练成,如乘万龙楯,驰骋眄九野,动如雷震,威如霹雳。

第一百八十章 无德有能

    面对张弘毅的错愕,尹通神气安闲,道:“你的八煞锁魂咒,比之贵派先人,修为远远不及,但歹毒更胜一筹。”

    张弘毅道:“术无正邪,全在所用之人,法无善恶,皆由成败定王寇。”

    尹通道:“实恨不可以虚事释,恶行不能以空善销。是尹某多言了。”

    张弘毅道:“言则有失,堂堂楼观派掌门,不过尔尔。”

    尹通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正在这时,赵谦一行人赶至山下,赵谦见尹通现身,先是一惊,又见尹通正与一鸠形鹄面之人对峙,更是错愕,忙挥手让众人止步。

    何言之以为遭遇紫河殿之人拦截,押着张云汉来到队伍前面,见尹通与张弘毅对峙,亦是惊愕。

    张弘毅看了一眼被何言之押解着的张云汉,以命令的口吻对尹通道:“将我儿子放了。”

    尹通点头,对何言之道:“何少侠,请将张二公子放了。”

    何言之知道,尹通此举,并非怕了张弘毅,只是担心一旦张弘毅心生杀念,那些无辜妇孺便要受到牵连,便收回架在张云汉脖子上的长剑。

    张云汉缓步来到张弘毅身边,尹通对张弘毅道:“张部帅可以离开了。”

    张弘毅冷笑一声,道:“没那么简单。”

    尹通眉头微皱,抬头上望,见一道黑色人影自空中飘落,此人二十余岁,黄发蓝眸,白肤黄髯,印宽眉低,一声黑袍,腰间插一墨色玉箫,此人名为第二鬽,乃是鬼方一派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

    尹通道:“蜀中八部果然和鬼方暗通。”

    第二鬽对尹通道:“尹掌门,我们本是光明正大的合作,何来‘暗通’一说?”

    尹通道:“确实,蜀中八部与鬼方合作已有数百年,‘暗通’一词,的确不合适。”

    第二鬽见尹通言辞平淡轻柔,毫无气势,不由冷笑一声。

    毛修之见第二鬽面露鄙夷之色,道:“阆风玄圃,不借高于丘垤;悬黎结绿,不假观于琼珉。是以英伟不群,而幽蕙之芬骇;峻概独立,而众禽之响振。你们狼狈为奸,不过是无能无德罢了。”

    第二鬽道:“无德者自有能。”

    毛修之道:“愚昧之言。”

    第二鬽未理会毛修之,对尹通道:“需要我证明吗?”

    尹通道:“你想如何?”

    第二鬽道:“今日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全力击自己一掌,我便离开。”

    尹通没有犹豫,掌心蓄力,金色符光乍现,一掌拍中自己胸膛,掌劲入体,尹通脸色惨白如雪,口吐鲜血成虹。

    众人见尹通如此果决,无不惊愕万分。

    第二鬽道:“尹掌门果然干脆,晚辈告辞。”说完,脚尖轻点,如大雁一般向远处飞去。

    张弘毅冷声道:“楼观掌门不过如此。”说完,便与张云沨、张云汉、苍龙子一同离开。

    尹通见众人离开,松了一口气,望向赵谦等人身后的妇孺,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悲悯之色。

    赵谦等人这时才明白,倘若第二鬽等人大开杀戒,己方一行人虽能胜他们,却难保全身后这些妇孺,尹通为让第二鬽等人离开,自愿自击一掌,实是舍己求仁之义举,也是保全这些妇孺的无奈之举。

    毛修之也明白了第二鬽那一句“无德者自有能”是何意思,只要放弃仁义道德,面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心怀苍生者,三言两语,便能让其重创。

    孙良纵身来到尹通面前,道:“尹掌门好生愚蠢。”

    尹通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毛修之对孙良道:“孙堂主,依照先前约定,账簿归我,紫河殿丹药归你。”

    孙良从怀中掏出账簿,扔给毛修之,道:“此乃烫手山芋,除了崔浩,无人能利用好它。”

    毛修之道:“我知道该如何做。”

    孙良道:“那就好。”便不理会赵谦等人,径直离开。

    尹通对毛修之道:“毛将军,尹某还有他事,这些妇孺就请您安排了。”

    毛修之道:“尹掌门请放心。”

    尹通周身轻霭浮现,原地消失。

    这时,诸葛清岚等人也赶来与赵谦等人会合,赵谦对毛修之道:“毛将军,不知您打算如何安置这些妇孺?”

    毛修之道:“援兵快到了。”

    赵谦不解,刚要出言相问,便听见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隆隆雷声。赵谦顺声看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百余人骑着骏马向此处飞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马锐。

    马锐来到众人身边,飞身下马,对毛修之道:“毛将军,属下来迟了。”

    毛修之道:“无妨,我们正愁如何安置这些妇孺,你来的正是时候。”

    马锐道:“我以崔司徒名义,让附近县令派人相助,他们已在路上。”

    毛修之道:“如此甚好。”

    马锐右手一挥,他身后的百余人纷纷下马,将那些妇孺全部扶上骏马。

    冷秋霜对身边的周红嫣道:“周姑娘,你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周红嫣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听见冷秋霜如此说,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言道:“我已心灰意懒,只求寄身佛门,不知姑娘可否助我?”

    冷秋霜柳眉微皱,马锐走到周红嫣身边,对其言道:“静心庵离此不远,我可以派人送姑娘前去。”

    周红嫣道:“如此便多谢少侠了。”马锐转身命左右二人护送周红嫣,周红嫣对冷秋霜等人敛衽一礼,便转身随二人离开。马锐等人也护送那些妇孺相继离开。

    冷秋霜低声对身边的何言之道:“何少侠,你们为何不劝其加入道教,而让其加入佛教?”

    何言之道:“道……道教认为‘我命在我不在天’,凡……凡事需靠自己。而……周姑娘需要的,仅……只是精神上的依赖和一个安身之所,她……她很容易相信他人,却……却很难相信自己,从……这点来看,‘我命在我不在天’的道教自……自然不合适。”

    “我命在我不在天”源自葛洪的《抱朴子?内篇?黄白》,《老子西升经》亦有云:“我命在我,不属天地。”这是道教的基本信仰之一,与《论语》之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截然相反。

    冷秋霜看着周红嫣离去的身影,暗叹:“其本佳人,奈何薄命?”

    周红嫣正值青春年华,从此青灯古佛,寂寥余生,又怎能不让人唏嘘?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贱内媚外

    山道之上,三人骑着骏马缓慢行走,正是周红嫣与马锐的两名手下,周红嫣不会骑马,三人只得缓行,幸好静心庵离此地不远,不日便可赶到。

    忽的两只飞镖破空袭来,射中马锐的两名手下,二人直接丧命。

    周红嫣尖叫一声,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一道人影缓步走来,正是段章,他走到周红嫣面前,道:“姑娘,你怎么一人在此?”

    周红嫣看向段章,如获救星,凤眼之中,闪烁着动人光彩。

    段章心中窃喜,暗道:“又骗得一个。”

    孙良独自走在一处山路上,蓦地眼前人影闪动,一人凭空出现在其面前,正是尹通。

    孙良眼波不动,道:“尹掌门拦路何意?”

    尹通道:“据尹某所知,孙堂主和赵谦有些过节?”

    孙良道:“家父因其而死,我自不会饶其性命。现在他正在救助那些妇孺,我不出手,但日后见到他,我不会手下留情。”

    尹通道:“我想和孙堂主做一承诺。”

    孙良道:“什么承诺?”

    尹通道:“两年之内,孙堂主不找赵谦麻烦,作为交换,我此生不对孙堂主出手。”

    孙良眉头一皱,暗想:“他已身手重伤,但若对我出手,我难以活命。两年时间,一闪而逝,就算赵谦有高人相助,除非是直接给其输送百年内力,不然他绝非我之敌手。更可况此行得到不少增长功力的丹药,我的功力又可再进。而无论是诸葛渊还是尹通,均年仅不惑,又怎会将全身功力输送给赵谦?”

    月白山上诸葛渊出手之际,孙良已意识不清,故而并不知晓其深浅,虽曾听说他在月白山上独战八名高手,但猜测这些言论应该有以讹传讹、故意夸大的成分,单凭诸葛渊仅三十余年的功力,就算再强,又能比其百年功力高上多少。

    他思索完毕后,对尹通道:“尹掌门怎知我会答应?”

    尹通微微一笑,道:“你会答应的。”说完,身形一闪,便原地消失。

    孙良冷哼一声,继续前行。

    湖面如镜,莲花点缀其上,红绿相间,宛如濯锦。第二鬽在湖面上迈步缓行,如履平地。忽的,他停下脚步,轻轻道:“现身吧。”

    话音甫落,其眼前湖面犹如爆炸一般冲天而起,一道人影跃出水面,然后如同踏在地面一般踏在湖面,正是神玄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伙鸿焜。

    第二鬽道:“伙兄倒真是好雅兴,竟然躲在湖底。”

    伙鸿焜道:“适才在下湖底练功,不想遇到第二兄,真是好巧。”

    第二鬽道:“伙兄不练功,而出现在我面前,有何用意?”

    伙鸿焜道:“在下出现,是想与第二兄联手。”

    第二鬽道:“愿闻其详。”

    伙鸿焜道:“我神玄一派正在实施一项新的计划。”

    第二鬽道:“又是毁灭华夏道统的吗?”

    伙鸿焜道:“正是,此次计划与以往不同,简而言之,便是两字‘媚外’。”

    第二鬽道:“媚外?你们神玄一派用了一千年的时间销毁华夏道统,所用计策,倒是越来越狠毒了,这条计策,釜底抽薪,前所未见,较之以往的烧毁周朝典籍、篡改圣人遗书等计策,更为阴损。”

    伙鸿焜道:“毁华夏道统,断华夏传承,媚外之术,最为除根。待到中原百姓贱内媚外之时,便是华夏道统灰飞烟灭之刻。毁易成难,倾易立难,华夏道统一亡,便再无复立之可能。”

    第二鬽道:“在毁灭文明这方面,神玄一派确实远比我们鬼方有经验得多。听族中前辈讲,贵派已经毁灭好几个文明了。以往均是无往而不利,而在华夏这里却栽了跟头。你们倒是很会吸收教训,比华夏那群人强多了。不过两汉余威犹在,贵派打算如何宣扬媚外之说?”

    伙鸿焜道:“中原素来有热情好客之虚伪传统,热情好客说白了便是薄己而厚人,这一风俗稍一点拨,便能成为贱内而媚外。”

    第二鬽道:“好计策。你们打算从何处开始?”

    伙鸿焜道:“南方。”

    第二鬽道:“为何不是北方?”

    伙鸿焜道:“北方有崔浩、寇谦之坐镇,我们无从下手。”

    第二鬽道:“那南方可有人选?”

    伙鸿焜道:“天下第一圣人文百磊。”

    第二鬽道:“文百磊此人有指鹿为马、指黑为白之能,选用此人,最为合适。”

    伙鸿焜道:“第二兄意见如何?”

    第二鬽道:“我很好奇中原那些人该如何面对。冲飚倾山,而不能效力于拔毫;火烁金石,而不能耀烈以起湿。尹通之流,心怀苍生,而无铁血凌厉之手腕,诸葛渊、范穆等人,修为通神,而无一呼百应之能为,那么破釜沉舟者,该会是谁呢?”

    伙鸿焜道:“看来第二兄是愿意合作了。”

    第二鬽道:“这是自然。但我又能在何处帮助伙兄,若说宣扬愚昧思想,这我可不干。”

    伙鸿焜道:“我请第二兄出手,自然不会是这等小事。少年侠义老而为贼,中原那些人,年长一辈虽是修为高深,但不足为惧,而那些年轻一辈,虽是修为不足,但却更为棘手。对付这些人,自然无需我们两派的前辈,那只能依靠我们了。”

    第二鬽道:“好,这样才有意思。”

    待毛修之、马锐护送妇孺离开后,范无成等人又重新潜入紫河殿,见紫河殿众人已尽数撤离,范无成对赵谦等人道:“既然他们已撤,我们便告辞了。”说完,便与寒琨玉一同离开。

    诸葛清岚对冷秋霜道:“冷姑娘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冷秋霜道:“我打算在江湖上继续游荡。”

    诸葛清岚道:“既然如此,冷姑娘不防和何少侠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此言一出,冷秋霜与何言之脸上均泛起一丝红晕。

    赵谦微微一笑,知道诸葛清岚想撮合二人。

    赵谦、诸葛清岚、何言之、冷秋霜四人均才学渊博,智如渊泉,性情清高,心如机锋。于感情一事,爱则刀山火海,恨则生死陌路,因渴望纯真爱情,故而极易受伤,因极重感情,故而一伤便伤的极重。简而言之,用八字可以形容:“慧极则伤,情深不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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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