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青衫无墨TXT下载青衫无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青衫无墨全文阅读

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七章 雷风相与

    二十名比丘身形晃动,刀光剑气、棍风铲影,犹如漫天飞雨,将王宝兴的身形完全笼罩。

    王宝兴步法精妙,纵骋驰骛,避实就虚,忽如影靡,在二十人中间来回闪动,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那二十人的攻势连绵不绝,犹如洪水波涛,但始终奈何不了王宝兴丝毫。

    昙有见王宝兴步法不俗,便喝道:“四谛人空。”

    那二十名比丘四人一组,分为五个四大阵,将王宝兴包围,每个四大阵的四名比丘依序呈环形跑动,四周罡风激荡,形成一股涡流,五道气劲涡流将王宝兴包围,似要将王宝兴撕裂一般。

    何言之见到此招,低声对赵谦与李寒道:“我曾见过这招‘四谛人空’,但他们这招较之我先前所见,多了几分以柔克刚的巧劲,看来他们为了对付我们,做了不少准备。”

    赵谦道:“看来之前我们大闹舍利塔,让他们有所防备。”

    李寒道:“不过如果他们以为这样就对付得了王兄,就太天真了。”

    王宝兴见这招“四谛人空”威力不俗,不敢小觑,使出一招“雷风相与”,体内真气流转,同样在四周形成一股强劲涡流,手中长剑飞舞,剑气嗤嗤作响,发出雷鸣之声。

    《彖》曰:“刚上而柔下。雷风相与,巽而动,刚柔皆应,恒。”这招“雷风相与”,仿照风雷生生之性,劲力刚柔并济,恒久不已,生生不绝,威力极强。

    六股涡流相击,劲气四散,犹如狂风飚驰,双方内力喷薄而出,互不退让,昙有见王宝兴竟能接下这招他精心专研的“四谛人空”,不由瞠目结舌。

    相持片刻后,昙有喝道:“五峦俱峙。”四大阵中的四名比丘内力合为一处,形成一道气墙,五道气墙按照五行方位布局,将王宝兴的去路完全封住,如同山峦般向王宝兴平移而去。

    王宝兴脚尖连点,左腾右挪,手中长剑急挥,微向下撩,使出一招“势拔五岳”,无数剑影同时攻向对方的五道气墙。

    就在两方极招即将相撞之际,王宝兴剑锋一转,迅若无形。

    众人一惊,尚不及反应,只见血光飞溅,五名比丘中剑倒地。

    昙有心中大骇,暗道:“久闻此人隐锋诀飘逸难测,我倒是大意了。”随即右手一挥,中剑的五人从阵法中撤出,另外五名比丘加入阵法。

    王宝兴见昙有如此无耻,也不理会,道:“出招吧。”

    昙有暗道:“若论精妙,无论如何也胜不过他的隐锋诀,就用威力最强之招,以力破巧。”随即喝道:“五蕴皆空。”

    众比丘连忙变招,五道气墙首尾相连,威力顿时倍增,强劲的气压逼得王宝兴呼吸都有些困难。此招“五蕴皆空”讲究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一旦被此招压制,便难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见来招霸道,王宝兴豪情更胜,暗道:“你们以力胜巧,我便以力胜力。”当即剑如游龙,一招“群龙无首”应手而出,三十道剑气携带破空之声,分攻那二十名比丘,剑意刚健中正,沕穆玄奥,暗合乾卦。

    罡风相击,轰的一声巨响,劲气呼啸,王宝兴脸色苍白,以剑撑地,勉强支撑。而那二十名比丘尽皆倒在地上,衣衫破裂,鲜血直流。

    昙有见五蕴阵一招被破,虽是恼怒,仍竭力压制心中的怒意,道:“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因果循环,生生不息,无相布施,方可福德无量。少侠多生杀孽,恐怕死后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王宝兴冷笑道:“原来大师行善是为了福德无量啊,殊不知,有心为善,虽善不德。”

    昙有道:“少侠何苦执迷不悟?”

    李寒前迈几步,道:“王兄何必跟他废话?”他掣剑出鞘,剑指昙有,道:“大师,你的所作所为,我很清楚,你心里更清楚,今日,你必死无疑。”

    昙有道:“五浊恶世,婆娑世界,念佛信佛,心不颠倒,方可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李寒道:“大师倒挺擅长吹**螺,什么西方极乐?请我去我也不去。你还是快些出招吧。如若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一名比丘前迈一步,正是昙有的师兄、菩提寺主持昙法,他道:“我师弟已然受伤,就由我来领教少侠高招了。”说完,手中齐眉棍随手一挥,带动破空之声。

    李寒见其内力深厚,不敢小觑,道:“听闻大师的涅槃心法已达到‘四无色定’的境界,今日我倒要领教一番,出招吧。”

    “四无色定”乃涅槃心法的最高境界,指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达到此境界,修为便至化境,人合道心,自然无碍,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不执内外,不取不舍,心无所住,随意而为。

    昙法身形向前一跃,手中棍影翻飞,使出一招“佛顶光聚”,自上而下向李寒砸去。

    李寒挥剑上撩,使出一招“影过萧墙”,剑身越过昙法的满天棍影,向昙法眉心刺去。

    昙法招式陡变,挥棍横扫,李寒侧身一摆,挥剑砍向昙法下盘。

    二人顷刻间见过了五十余招,昙法的棍法至刚生柔,并同时融合枪法,枪棍合一,枪为神而棍为形,棍势走若游龙,精妙实用,刚柔兼施,风格多变。而李寒的剑法外柔内刚,剑似飞凤,掠如闪电,威若泰山,倚日薄月,崔嵬赫奕,气贯长虹。

    昙法见李寒武学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虽比对方多了二十余年的功力,却也难占上风,便招式再变,真气负于棍身,泛着微微光芒,一招“无量光天”直扎。

    李寒挥剑一洗,一招“碧云空暮”应手而出,森森剑气与对手的罡风相撞。

    劲力相击,二人同时向后飘飞丈余,昙法见李寒竟能硬接自己苦练多年的“无量光天”,不禁心中一凛,借助倒飞的力道,身子一转,手中齐眉棍甩出,齐眉棍划破空气,犹如一道雷电,射向李寒。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凫鹤从方

    齐眉棍破空穿云,直袭而来,昙法同时掌纳佛劲,飞身直扑。

    李寒知道若是向两侧躲闪,昙法的后招便会逼命而来,到时只怕难以抵挡,便下腰俯身,紧贴地面向前急冲,老鹰展翅一般从齐眉棍下面掠过。

    昙法没想到李寒竟然从齐眉棍下面躲避,但手心劲力已然蓄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身形向前急跃,双掌一并,自上向下斜推,强劲掌力犹如巨石陨落,向李寒砸去。

    此招名为“空色二无”,精妙之处在于掌劲非气非空,非烟非火,去无所著,来无所从,由是意销,劲力无漏。

    在一旁观看的昙有见昙法使出此招,不禁暗叹:“他竟然练成此招,看来他的修为早已在我之上,我见他性格软弱,还以为修为不济,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昙法此招速度极快,李寒想要回剑已然不及,便松开手中长剑,双掌随意摆动,轻灵迅捷,使出一招“凫鹤从方”,若有若无的掌力避实就虚,从昙法的两侧向其手腕攻去。

    双掌甫交,李寒连忙翻腕变招,将昙法的掌力向一旁牵引,随即一记飞脚攻向昙法腹部。昙法身在空中,躲闪不及,右腿急甩,同样砸向李寒腹部。

    二人同时中招,分向两边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王宝兴暗道:“李兄似乎刻意隐藏实力,不过这也并不奇怪,鱼不可脱于渊,利器不可示于人,底牌又怎可轻易泄露?”

    其实,仅以李寒的表面实力而论,当其躲闪昙有的齐眉棍时,如果从两侧躲闪,便会败在昙法的后招“空色二无”之下,不过李寒虽比对手少了二十余年的功力,但战斗经验丰赡,大致猜出了昙法的后招攻向,通过准确判断,将战斗结果由小败改为两败俱伤。

    何言之见到李寒的那招“凫鹤从方”,不禁暗想:“此招虽然包含了一丝道家武学‘无为’的拳意,但招式遒劲狠厉,又不似黄老学派的武学,看来他的身份倒有些不普通。”

    他虽好奇李寒的身份,但并未怀疑李寒有何歹意,毕竟他在江湖上游走,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江湖上的大多数侠客也不知他乃天师道弟子,只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游侠。

    李寒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走到赵谦等人面前,道:“未能取胜,实在惭愧。”

    王宝兴道:“他比你多了二十余年的功力,李兄能与其两败俱伤,已是难得,又有何惭愧之处?”

    昙有前迈一步,道:“诸位少侠是要挑了我们菩提寺不成?”

    李寒道:“不是挑了,而是灭了。”

    昙有道:“大言不惭,诸位心怀恶念,就别怪我等以多欺少了。”话音落,身后众人摩拳擦掌,便欲动手。

    李寒见昙有身后除了他的两位师兄外,还有六名高手,便道:“你们还在暗处藏着其他高手吧,让他们一块出来吧。”

    昙有此次从六家七宗共请来了三十余名高手,其中有十名是一等一的高手,除了站在他身后的六人外,还有四人躲在暗处,以防赵谦等人留有后招,此刻听见李寒如此说,便道:“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们也就不隐藏了。”随即朗声喝道:“众位师兄,既然他们如此说,就请现身吧。”

    他话音刚落,两名和尚从左侧向他们飞来,但并非如昙有意料的那般如白云飘落,而是重重的砸在地上。昙有心中困惑,看向那两名和尚,却见这二人嘴角含血,鼻息全无,双眼瞪如铜铃,似有错愕之情。

    昙有心中大骇,连忙过去探其脉搏,见毫无脉搏,失声道:“死了?怎么可能这么毫无声息地就死了,什么人有此等修为?”

    他身后的众比丘听昙有如此说,均怛然失色。

    赵谦、何言之、王宝兴惊讶万分,李寒却是冷冷一笑。

    众比丘还未冷静下来,又有两名和尚从右侧飘来,砸在地上,同样嘴角含血,鼻息全无。

    众人更是匪夷所思,李寒也觉困惑:“只有屠长老一人前来,怎么这四具尸体是从两个方向扔过来的?”

    舍利塔顶,一道人影悠然而立,正是阴阳家澹台北辰,在其身边,空气扭曲,一道人影现身,正是蚩尤旗屠卓。

    澹台北辰见屠卓现身,微微一笑,道:“屠兄,又见面了。”

    屠卓道:“另外那两名比丘,是你杀的吧?”

    澹台北辰道:“三破教而已,就算全部屠了,又有何妨?”

    屠卓道:“自然无妨。不过,你们阴阳家,不会仅仅是为了对付佛教吧?”

    澹台北辰道:“佛者,左人右弗也,寺者,寸土坟起也,自从汉朝末年佛教传入中原,佛教利用恶报、地狱威逼百姓信佛,中原形势一再恶化,河山破碎,民气衰颓,中原要想恢复汉时的鸿均之世,只有先灭了佛教。”

    屠卓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佛教传入中原,文武渐分,阴阳错作,乱亡相继,百姓柔靡,风俗奸伪。虽说杀死比丘容易,但民心已被佛教彻底毒化,要想恢复汉时之醇厚刚猛,已不可能。”

    澹台北辰道:“佛教教会了人们懦弱,儒家教会了人们虚伪,屠兄此次前来,是专门对付佛教,还是要一并对付儒家?”

    屠卓道:“儒家的崔浩倒有几分刚正,而儒家其他的那些虚伪之人,我们早晚会对付,不过不是现在。”

    澹台北辰道:“那屠兄对菩提寺如何打算?”

    屠卓道:“崔浩已暗中布局,打算将菩提寺众比丘全部除掉,不过肯定会有漏网之鱼,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斩草除根。”

    澹台北辰道:“看来屠兄和我的目的一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叨扰屠兄了,告辞。”语毕,周身流光溢彩,随即原地消失。

    屠卓眉头微动,暗道:“他与李顺究竟是什么关系,当年李顺帮助昙无谶阻挠沮渠蒙逊灭佛,目的又是为何?李顺前些年在朝堂上和崔浩屡屡为敌,又是出于何重目的?两百年前,阴阳家与儒家联手灭了道家,现在他们又打算如何对付道家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地之四象

    昙有见自己请来的四名一等一的高手被杀,不由恼羞成怒,对赵谦等人喝道:“是不是你们杀的?”

    李寒冷声道:“你们今日一个也跑不了,知道是谁杀的,又有何用?”

    赵谦三人从李寒的口气已猜到李寒认识杀死这名四名比丘之人,但他三人并未多问,因为此事乃他人秘辛,如果问了,不免有些失礼。

    昙有怒道:“你们大肆屠杀我门中人,今日休怪我无情。”随即朗声喝道:“并肩其上,为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话音刚落,率先向赵谦等人冲去,其他人全部跟着一拥而上。

    赵谦四人直接向舍利塔冲去,何言之冲在最前,踹开寺门,四人全部进入。昙有见他们就如舍利塔,觉得有些怪异,暗想:“他们如此作为,就不怕我们关门打狗吗?算了,在这里,就算他们有阴谋,又有何妨?”

    昙有直接冲进舍利塔,其他人紧跟而上,众人进入后,昙有命人关门。

    大门刚一关,何言之直接转身向昙有冲去,一招“止水澄波”使出,剑身平平如水,虽快如闪电,但毫无气势可言。

    昙有不会真以为这招无甚劲力,手中戒刀横削,向剑脊砍去。他右臂被斐君然砍断后,难以施展棍法,便弃棍用刀。

    何言之后劲一吐,剑尖晃动,化作漫天剑影,绕过昙有守招,直接向昙有眉心刺去。

    昙有连忙低头躲闪,何言之飞起一脚,踢向昙有面门。昙有身子一侧,向一旁闪去。何言之剑身划过一道诡异曲线,刺向昙有手腕。昙有还招已然不及,连忙松开手中戒刀,向后闪避。何言之后劲再吐,长剑脱手,化作一道闪电向昙有射去。

    昙有不意何言之后招层出不穷,似无终止,躲闪不及,左肩中剑,左臂直接被利刃削断。

    昙有右手早已被斐君然砍断,此刻左臂再次被砍,不由横眉怒目,但愤怒的表象下,是无尽的惧意。

    何言之身形一晃,眨眼便向前冲出数丈,直接接住长剑,转身挥剑横扫,剑锋便抵在昙有喉咙上。

    何言之道:“刀无双发,棍无两响。你的棍法与刀法,尽皆漏洞百出。”随即劲力一吐,昙有头颅飞起,鲜血喷涌如柱。

    赵谦见何言之瞬间解决掉昙有,不禁暗想:“我原本以为这几月我进步神速,没想到何兄之进益丝毫不在我之下。”

    何言之数招解决昙有后,与赵谦等人站立一处,低声道:“我们就用四象阵会会他们。”

    王宝兴道:“根据每人剑意不同,赵兄守少阳青龙位,我守老阳朱雀位,何兄守少阴白虎位,李兄守老阴玄武位。”

    赵谦道:“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日月星辰为天之四象而分阴阳,水火土石为地之四象而分刚柔。对付他们,还用不了天之四象阵,我们就用地之四象阵对付他们。”

    李寒道:“我们四人当中,完全没受伤的只有何兄一人,此阵就由何兄来主阵吧。”

    何言之点头,喝道:“好,布阵,四海晏然。”

    四人分立四方,横剑当胸,强劲罡风流转四周,渐渐融为一体。

    昙法见昙有已死,又四下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马,见被昙有请来的一等一的高手又不知不觉少了两个,便对身边的昙护道:“昙护师弟,此刻我们仅剩下六名一等一的高手,以及数十名高手,他们有四人,还有一位躲在暗处的绝顶高手,事已至此,我们只有迅速解决掉这四人,再想办法找出躲在暗处之人。你最擅长阵法,就由你来主阵。”

    昙护道:“好。”随即朗声喝道:“广六度行。”

    昙护六人迅速将何言之等人包围,其他比丘则以五蕴阵、四空阵在外围又围了数层,齐眉棍、月牙铲、戒刀、长剑舞的虎虎生风,连一只苍蝇也别想从他们的层层包围中逃脱。

    何言之见昙护主阵,便对赵谦等人言道:“直接攻向昙护。”

    话音一落,四人便同时向昙护冲去。昙护见四人上当,微微一笑,喝道:“六入空聚。”赵谦四人周围的比丘步法陡变,并肩而行,刃立如林,气凝如墙,从两侧向赵谦四人挤压而来。

    赵谦四人身形闪动,王宝兴、李寒并肩而立,真气聚于指尖,同时点向赵谦后背神堂穴,真气通过神堂穴源源不断进入赵谦体内,赵谦左掌轻轻拍在何言之后背。

    三人功力入体,何言之体内真气激荡澎湃,犹如利箭脱弦,急速向前冲去,快胜奔雷,几不可见。眨眼之间,何言之来到昙护面前,神凝气聚,剑身平举,隐带破空之声,一招“龙出于中”向昙护刺去。

    昙护没想到何言之身法如此之快,见对方招式疾劲,想要还招,已然不及,便本能向一旁躲闪。何言之手腕一抖,剑锋斗转,数道剑气向昙护射去。

    昙护躲闪不及,左肋中剑,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何言之将昙护重伤后,迅速后撤和赵谦等人聚于一处。

    众比丘见何言之一招重伤昙护,不禁愕然,一时忘了出招。昙护见对手身处劣势,依旧气势凛然,不由恼怒,喝道:“五乘机地。”

    除昙护外的其余五人手中的齐眉棍同时贴地摆动,攻向赵谦四人下盘。此招“五乘机地”乃是专攻下盘,旨在引诱对手跃起躲闪,而后其他人便可以棍为镖,趁对手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将对手击伤。

    何言之看出此招的后招变化,便喝道:“横绝四海。”

    四柄长剑,犹如四条游龙,将四人护在其中,昙护等人的攻势完全被遮蔽在外。

    昙护等人见何言之等人并未上当,便身子一侧,他们后面的众比丘飞身而上,同时向何言之四人攻去。何言之四人倏分倏合,精妙招式迭出,不仅将这波攻击打退,更重伤数人。

    昙护喝道:“退。”众比丘后撤。何言之见众人撤退有序,但昙护等人仍受到阻挠,难攻难守,便低声对赵谦道:“赵兄,你上。”

    赵谦点头,紧跟在后撤的比丘身后,飞身来到昙护面前,使出一招“东海鲸波”,攻势如同汹涌波涛一般,将昙护笼罩。

第二百三十章 寺外遇险

    昙护受到身旁比丘阻挠,不便挥动齐眉棍还招,更不便向一旁躲闪,便脚尖一点,向后急掠。赵谦施展云帆步,紧跟而上。

    赵谦与昙护一追一逃,在人群中纵横如风。

    赵谦轻功原本就在昙护之上,更何况昙护是向后躲避。眨眼之间,赵谦剑锋离昙护面门仅剩寸许,昙护连忙侧身躲闪。赵谦松开手中长剑,前迈一步,一掌拍向昙护膻中穴。

    昙护怎么也没想到赵谦会弃剑用掌,一时不察,直接中掌。膻中穴乃人体要穴,赵谦这一掌又甚是凌厉突兀,昙护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

    赵谦在下落的鈌云剑上一踢,鈌云剑飞转数圈,落入其手中。

    对方一等一的高手只剩下四人,赵谦四人也就不再使用四象阵,一人对一僧,剑气棍风激荡,数十招过后,那四名比丘尽皆受伤倒地,鲜血染红舍利塔。

    昙有身亡,昙护六人被击败,其余比丘见赵谦等人剑法卓越,均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招。

    赵谦等人并未理会其余比丘,来到舍利塔的塔心柱面前,这塔心柱极粗,三人难以合抱。何言之盯着塔心柱,喝道:“此柱异常坚硬,一同出手。”

    四人分立塔心柱四方,同时跃起,手中长剑游走,同时使出一招“群龙无首”,三十道谦卦剑意的剑气,三十道艮卦剑意的剑气,三十道乾卦剑意的剑气,三十道震卦剑意的剑气同时破空而出,向塔心柱射去。龙吟之声回荡在整个舍利塔内,震耳欲聋,久久不绝。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塔心柱被击中处凹下大片。何言之再次喝道:“再来一次。”四人再次同时使出“群龙无首”,轰然声过后,塔心柱只剩下三寸来粗,塔身摇摇欲坠,不时有瓦砾木屑坠落。

    众比丘见舍利塔要倒,连忙逃向塔外。

    赵谦四人分向四方奔驰,第三次使出绝招“群龙无首”,各自击断一根壁柱。四人用掌力在墙壁震出一个大洞,从洞走出舍利塔。片刻之后,菩提寺比丘最引以为傲的舍利塔轰然坍塌,变成一片废墟。

    赵谦四人并未理会那些比丘心中的悲愤,还剑入鞘,蘧蘧然走向寺外。众比丘虽对他们四人恨之入骨,但无人敢阻拦。

    菩提寺外,右野见赵谦四人从菩提寺中走出,又见夕阳西垂,路上行人稀疏,便道:“该我们动手了。”说完,用面纱蒙面,身形起起落落,跃入菩提寺中。在其身后,上百名蒙面人同样潜入菩提寺中。

    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菩提寺众比丘一个接一个倒地毙命。菩提寺财宝无数,右野无法全部带走,便命人带走最为昂贵的珍宝,其他的全部洒落在大街上,然后放火烧了菩提寺,便带着手下离开平城。

    高檐之上,屠卓飒风而立,暗道:“昙法、昙护竟然消失不见,崔浩在各个出口都暗中安排了人手,看来这菩提寺藏有密道,他们是通过密道逃脱的。”

    赵谦四人与诸葛清岚三人汇合后,向所住客栈赶去。

    行至一处,忽见一道人影站在道路中央,正是鲜卑段氏段风。

    赵谦道:“段公子有何事?”

    段风道:“之前司马啸之死,或许真的与你无关,但菩提寺之殇,你可有推卸的借口?”

    赵谦道:“没有。”

    段风道:“佛门普度众生,你们竟然屠戮佛门,真是罪该万死。”

    李寒冷笑一声道:“又是一个傻子,就算我们罪该万死,你又有替天行道的资格吗?”

    段风凛然道:“怎么没有?你们心性残虐,就别怪我使用卑鄙手段了。”

    赵谦等人不禁眉头微皱。

    附近酒楼上,段章站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楼下的赵谦一行人,暗道:“此刻,崔浩手下的高手全部被派往菩提寺,而赵谦等人刚刚经过一场恶战,功力未复,精神懈怠,正是除掉他们的最好时机。”

    周红嫣缓步来到其身边,道:“段大哥,你站在窗边有段时间了,就是为了等赵少侠他们吗?”

    段章看向周红嫣,眼神渐渐变得极为阴冷,道:“我正是为了等他们。”说完,一把抓住周红嫣,拽向窗边。

    周红嫣大骇,忙道:“段大哥,你要干什么?”

    段章道:“你我已经玩腻了,就让你发挥最后一点价值吧。”说完,手上运劲,直接将周红嫣扔出窗外。

    周红嫣从高楼向下急坠,恐惧万分,发出尖叫之声。

    赵谦一行人听见尖叫声,忙仰头上望,见周红嫣从楼上坠下,均是惊骇异常,同时飞身扑救。

    诸葛清岚、冷秋霜、水之湄三人一马当先,快若飞燕,就在三人即将抓住周红嫣之际,无穷箭雨从四方袭来,而箭雨所攻击的目标,不是诸葛清岚等人,而是周红嫣。

    诸葛清岚心中慌乱,对冷秋霜、水之湄道:“借力一用。”

    冷秋霜、水之湄同时挥掌拍向诸葛清岚,诸葛清岚横剑抵挡,二人玉掌击在剑鞘上,诸葛清岚借助掌力,上跃之势加倍。

    就在箭雨即将射中周红嫣之际,诸葛清岚飞身赶到,她伸出左臂将周红嫣护住,右手挥舞云英剑,将来袭箭矢尽数拨落。

    这时,一道倩影飞掠而来,正是段月。其有不灭身护体,周遭箭矢自然奈何她不得。只见其双掌平推,雄劲掌力如象狂奔,直袭周红嫣。

    由于周红嫣挡道,诸葛清岚不便挥剑攒刺,只得抓住周红嫣,纤腰一转,挡在周红嫣前面。

    这雄劲掌力有不灭身的加持,有断石之威,径直击中诸葛清岚玉体,诸葛清岚虽有玉丝软甲护体,依旧被巨大的冲力撞飞。

    就在诸葛清岚与周红嫣即将撞在墙面之际,诸葛清岚抱住周红嫣,凭空一转,将自己背面正对墙面,将周红嫣死死护住。只听轰然一声,墙面坍塌,二人被碎石掩盖。

    周遭箭雨不绝,赵谦等人一边拨落箭矢,一边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上百个泥炭鞣尸从四周奔袭而来,围攻赵谦等人,箭雨不绝,射中他们,他们却浑然不觉,即使箭头入体,他们却连鲜血都未流一丝。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仁者之殇

    冷秋霜、水之湄向周红嫣冲去,赵谦向诸葛清岚冲去,何言之等人则与泥炭鞣尸展开恶战,但剑尖刺入泥炭鞣尸,除了在身上留下剑痕之外,未造成任何影响。泥炭鞣尸依旧残虐凶暴,蛮力骇人。何言之等人不禁骇然。

    冷秋霜、水之湄飞驰而来,挥剑击落射向周红嫣的飞箭。

    忽的,一条软鞭袭来,卷住周红嫣足腕,周红嫣直接从诸葛清岚怀中飞了出去。

    众人看向手握软鞭之人,正是司马弥陀。只见司马弥陀左手持鞭,右手握剑,长剑蓄劲,剑锋直指被软鞭卷来的周红嫣。一旦周红嫣临近三尺之内,便会人头落地。

    冷秋霜施展飘渺云烟步,云烟一般掠至司马弥陀面前,挥剑直刺司马弥陀喉部。

    此乃围魏救赵之法,司马弥陀却是视若不见,径直向周红嫣刺去。

    冷秋霜见司马弥陀后劲未吐,知道司马弥陀同样是围魏救赵之法,如果自己不变招,足可取司马弥陀性命,但周红嫣同样性命难保,如果变招,司马弥陀后招一出,自己性命危矣。

    冷秋霜没有犹豫,直接变招,纵身掠至周红嫣身边,挥剑格挡。

    司马弥陀后劲一吐,剑招迅若疾风,突破冷秋霜的防御,刺入冷秋霜左肩。

    长剑之上涂有紫蜂炎毒,毒素由血液直入五脏六腑,冷秋霜饶是有冰种玉髓护体,依旧觉得天昏地暗,难以站立,只得连退数步,以剑撑地。

    水之湄飞身而上,一剑挑落缠着周红嫣足腕的软鞭,便要拉着周红嫣离开。却见司马弥陀一剑刺向周红嫣。

    水之湄横剑格挡,司马弥陀一脚踹出,仍是攻向周红嫣。水之湄挥掌横削,扫向司马弥陀脚掌。

    司马弥陀脚掌倏然转向,踢中水之湄腹部,水之湄口吐鲜血,倒飞丈余。这时,数枚喂有紫蜂炎毒的箭矢袭来,击中水之湄,水之湄顿时难以站立。

    李寒飞奔而至,长剑挥舞,挡住射向周红嫣的箭雨。

    王宝兴掠至司马弥陀面前,挥剑攒刺,剑锋由隐化显,剑光璘玢,视之目眩。

    司马弥陀左鞭右剑齐出,王宝兴左挑右拨,将来袭杀招尽数挡下。

    倏然,一道人影自司马弥陀身后出现,正是闵湛,他挥剑直刺,王宝兴反应不及,左肋中剑,感到意识不清,方意识到剑上有毒。

    司马弥陀与闵湛二人同出杀招,围剿王宝兴,王宝兴勉强抵挡,顿落下风。李寒打算襄助,却要一边恶战泥炭鞣尸,一边击落射向周红嫣的箭矢,难以脱身。

    何言之赶到冷秋霜身边,一边挥剑挡箭雨、战鞣尸,一边运功助冷秋霜逼毒。

    段月抽出飞凫刃,使出不灭身,将一身护体罡劲凝于刀刃,刀刃顿时隐泛金光,流星一般攻向何言之。

    何言之匆忙还招,只听咔嚓一声,何言之手中长剑断裂。

    飞凫刃攻势不减,直取何言之咽喉。

    冷秋霜挥舞冰霜剑,刺中段月右臂,铮鸣声响,如击坚石。

    经此一耽搁,段月攻势稍缓,何言之反应过来,左掌外旋,以擒拿手法扣住段月手腕,劲力一吐,艮卦真气直接攻入段月体内,横冲直撞间,将段月体内的真气扰乱,其坚不可摧的护体罡劲不攻自破。

    这不灭身乃是将护体罡劲与肌肉皮肤融合而成的护体功法,只要扰乱对手体内真气,护体罡劲不纯,不灭身自然不攻自破。赵谦与鲜卑段氏恶战数次,已知其中关窍,并将其弱点告知何言之等人,因此何言之可以一招便破解了段月的不灭身。

    何言之与冷秋霜同时出掌,正中段月腹部。段月倒飞出去,摔倒在数丈之外,口吐鲜血。

    何言之与冷秋霜刚要赶去相救他人,却见昙绝率领十余名比丘将二人围困,戒刀并立如林,挥舞成风,将二人围困。

    这十余人修为均是不俗,眨眼之间,何言之与冷秋霜便落下风。

    赵谦来到诸葛清岚身边,拂去其身上碎石,将其扶起,见其无碍,方放下心来。

    却见段风飞奔而至,一拳砸向赵谦。

    赵谦与诸葛清岚同时出掌,一阳一阴两股真气融为一体,直冲而去。

    段风双掌相叠,真气狂涌,与赵谦与诸葛清岚的真气撞击在一起。

    泥炭鞣尸围攻而来,赵谦与诸葛清岚腾出另一只手挥剑击斩泥炭鞣尸。

    赵谦二人与段风各催劲力相击,而四周箭雨依旧不绝,赵谦与诸葛清岚即需要运转护体罡劲防御箭矢,又要恶战泥炭鞣尸,劲力分散之下,虽是以二敌一,依旧难占上风。

    战况愈演愈烈之际,段章自楼顶飞身而下,玉具宝剑破空而出,直取周红嫣。

    周红嫣身边的李寒听见上空传来破空之声,连忙抬头看去,见段章飞掠而下,如鹰隼击物,剑锋直指周红嫣,连忙飞扑而去,将周红嫣推至一旁。嗤的一声,李寒腹部中剑,黑血直流。

    段章一掌将李寒震飞,随即一脚踹出,将周红嫣踢向赵谦与诸葛清岚。

    周红嫣怎经历过如此阵仗,早已被吓傻,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诸葛清岚听见周红嫣的尖叫声,连忙扭头查看,见周红嫣摔飞而来,忙收劲飞掠,将周红嫣接住。却见段章挥剑袭来,直刺周红嫣面门。

    赵谦身子一侧,飞脚踢中段风脚腕,段风摔倒在地。赵谦趁机挥剑砍中段章宝剑,将杀招破解。

    段章与段风二人联手,掌影重重,如同山移,剑气森森,恰似冰击,专攻周红嫣一人。赵谦与诸葛清岚剑式连出,与段章与段风展开恶斗。

    如若此时赵谦与诸葛清岚身边没有周红嫣,就算不施展乾坤双元剑阵,面对泥炭鞣尸、段章、段风以及周遭箭雨,仍可取胜,而此时有了周红嫣的拖累,即使有着乾坤双元剑阵的加持,依旧落于下风。

    片刻之后,便中数招,赵谦身上血迹斑斑,而诸葛清岚虽有玉丝软甲护体,但手掌、腿部等软甲未护着之处也中了数剑。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愚者之恸

    赵谦与诸葛清岚与段章、段风恶战数会合,便落入生死须臾之险境。

    这时,箭雨停下,司马弥陀、闵湛联手将王宝兴达成重伤后,赶去相助段章与段风二人,片刻之后,赵谦二人皆中剑中毒、力竭气尽倒地。

    段章又一脚将周红嫣踹向何言之与冷秋霜,冷秋霜将周红嫣接住,有了周红嫣的拖累,二人与昙绝等人的激战顿成倾危之势,数招过后,何言之与冷秋霜皆中招中毒倒地。

    昙绝打算直接取了何言之性命,却见周红嫣步履蹒跚地走到何言之前面,对昙绝道:“要想杀他,先杀我。”

    段章走到其面前,阴冷一笑,道:“你倒有几分风骨,我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周红嫣心碎成尘,道:“你竟然骗我。”

    段章道:“究竟是我骗你,还是你愿意被我骗呢?我的谎言漏洞百出,但无论是你,还是以前我骗得那些女子,个个信以为真。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女人这么愿意被人骗?明知甜言蜜语不可信,却偏偏爱听这些,如此愚蠢,被人玩弄,纯属活该。”

    何言之擦拭掉嘴角鲜血,道:“周姑娘,其实你早已觉得他是奸佞之辈,不过却一直自欺欺人,我说的没错吧?”

    周红嫣神色黯然,道:“没错。”

    何言之道:“很多时候,直觉比理性判断要更准确。如果你第一眼看着某人不舒服,无论其表面多么有魅力,名声有多佳,都应远离。”

    周红嫣第一眼看见段章时,的确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当时情况使然,她没有太多选择,后来虽有机会逃脱,却一直自欺欺人,找无数个借口否认内心深处的这种感觉,致使今日惨状。

    而赵谦等人的危局,实际上与周红嫣无关,倘若没有她,司马弥陀他们也会另抓一名普通女子前来,结果仍是现在这般,这是赵谦等人的仁者之殇,非是周红嫣的弱者之恸。

    段章掏出一柄匕首,掷到周红嫣面前,道:“你若自刎,我饶他们不死。”

    周红嫣犹豫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捡起匕首。

    何言之等人连忙喝道:“周姑娘,不可。就算你自刎,他们也不会饶了我们。”

    段风对段章道:“大哥,此举不妥。”

    段章道:“他们都是屠杀佛门比丘的残虐之辈,这女的与他们有旧情,又好到哪去?”

    段风沉默不言。

    周红嫣玉手不住颤抖,勉力握住刀柄,心中一横,便要自裁。

    忽的,一枚暗器击中匕首,周红嫣拿捏不住,匕首脱手而出。

    一道倩影落到周红嫣身边,正是斐君然。只见其掣剑疾刺,剑芒飒沓如流星,瞬间血光飞溅,闵湛中剑倒地。

    众人尚不及反应,斐君然又是一掌拍向段风。段风仓促之际,连忙施展不灭身,护体罡劲护住周身。

    只听轰的一声,段风摔出丈余,口吐鲜血。

    众人见斐君然一剑重伤闵湛,又一掌破了段风的不灭身,均是惊愕万分。

    昙绝等十余名比丘一拥而上,将斐君然围困。

    斐君然剑出如凤,蕴雷霆之骇,含黄河之激,以一敌众,竟不落下风。

    司马弥陀、段章、段月越看越惊,司马弥陀右手一甩,数十枚暗器同时向周红嫣袭去。

    斐君然见状,便纵身向周红嫣扑去,却见昙绝掌聚罡劲,狠厉拍出,掌风浩瀚,如巨象狂奔。斐君然如不还招,自己性命危矣,如若还招,周红嫣性命危矣。

    斐君然心中一横,扑向周红嫣,眼见昙绝杀招逼近,忽的一道凌厉指力射向昙绝。

    昙绝使出周行七步,脚尖连点,向后躲闪,避过逼命杀招。

    斐君然扑到周红嫣前面,刚要挥剑击落暗器,却见一道人影闪电般掠至二人面前,正是李顺,只见其玄功缓运,一道气墙在其面前形成,数十枚暗器击中气墙,再难进分毫。

    李顺劲力一吐,数十枚暗器倒飞出去,流星一般射向司马弥陀、段章、段月三人。

    段章、段月有不灭身护体,并无大碍,而司马弥陀虽剑舞如风,依旧未能将暗器尽数拨落,身中数镖。

    司马弥陀封住穴位,眉头深皱,冷声道:“李先生,你此举何意?”

    李顺道:“你的手段,太过卑劣。”

    司马弥陀道:“成大事,不拘小节。”

    李顺道:“是吗?那你可知我的手段?”

    司马弥陀眉皱如山,尚未多言,便见昙绝等比丘尽皆口吐黑血,气绝而亡,百余个泥炭鞣尸同时倒地,腥臭黑血从七窍流出,甚是恐怖。

    司马弥陀惊异万分,忙喝道:“唐涌,唐涌。”

    李顺道:“别叫了,他已经死了。”

    司马弥陀惨笑,道:“你当真是好手段。”

    李顺微微一笑,对斐君然等人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走。”

    斐君然点头,扶着周红嫣离开,赵谦等人无法再战,也匆忙离开。

    司马弥陀道:“崔浩害得你身败名裂,没想到你竟然助纣为虐。”

    李顺道:“我之所为,与崔浩无关,并且,究竟是谁助纣为虐,你心里清楚。”

    司马弥陀看了一眼早已气绝命丧的昙绝,道:“你曾和昙绝之师昙无谶联手化解灭佛危机,今日为何对其弟子痛下杀手?”

    李顺道:“通过一个人表面行为判断一个人,乃是愚者所为。”

    蓦地,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李先生果然非表面如此简单。”话音甫落,一道声音从远处飘然落下,正是伙鸿焜。

    伙鸿焜道:“你当年与昙无谶联手化解灭佛危机之缘由,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顺道:“沮渠蒙逊乃是胡人,助其灭佛,对中原有何好处?”

    伙鸿焜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复杂了。不过,那崔浩为何要在敦煌灭佛,据我所知,崔浩此人自私得很,只会顾忌汉人,不会理会旁人死活。”

    李顺道:“试验而已。两百年前,三国尽皆禁佛,但在魏吴两国,佛教已初有影响力,唯独季汉一片清明。吴国孙綝曾经灭佛,但当时佛教气候未成,故而当时的灭佛情形没什么可借鉴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两处鏖战

    伙鸿焜道:“原来如此,崔浩想在中原灭佛,欲一举功成,便想先在敦煌试验一番,你帮助昙无谶消弭灭佛之灾,不过是借机赢得我神玄一派的信任,却不想今日因为一个普通女子露出破绽。”

    李顺道:“世事无常,又有谁说的定呢?”

    伙鸿焜道:“世事无常,生死不定,而你现在,可曾做好死的打算?”

    李顺道:“单凭你吗?”

    伙鸿焜道:“不够吗?”随即一掌拍出,炙热气劲肆虐而来。

    李顺双掌平推,气劲轰然撞击,李顺被震退数步。

    伙鸿焜冷笑一声,道:“你之所长,仅有步法,至于其他,不过尔尔。”刚要出招,却闻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伙鸿焜心中一惊,顺声看去,见一道爽朗清举的人影踏步飒风而来,正是太原王氏王慧龙。

    王慧龙走到伙鸿焜面前,道:“我们又见面了。”

    伙鸿焜阴冷一笑,道:“今日你死定了。”

    王慧龙道:“是吗?”

    伙鸿焜倏地眉头微皱,暗道:“生离长老怎么没出现,难道是被人拦住了吗?”他抬头远望,发觉远处传来劲力相击之声,携带着气浪翻滚如潮,不禁暗道:“果然。”

    王慧龙道:“你可还有帮手?”

    伙鸿焜奸邪一笑,道:“如你所料。”

    王慧龙剑眉微皱,忽见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至伙鸿焜身边,正是鬼方第二鬽。

    第二鬽道:“久闻王将军有‘万战不提刃,双眼蔑群雄’之令名,今日我倒要领教了。”

    李顺前迈数步,走到王慧龙身边,道:“王将军,李某不才,愿与将军联手。”

    王慧龙道:“有劳了。”

    四人不再言语,街道之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倏然,四人瞬动,伙鸿焜掣出玉笛,第二鬽掣出玉箫,笛如火龙飞舞,箫如黑蛟腾空,势如滚滚洪流,滔滔不绝。

    王慧龙与李顺拳掌并进,联手御敌。二人虽是第一次合作,然大义所至,一往无前,只见二人各施绝技,两股劲气盘旋而出,一如华露霏霏冷,一似轻飈飒飒凉,变幻灵动,欹正相生。

    双方罡劲相击,刹那间,仿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无穷罡劲向四周扩散,坚硬的地面在四人罡劲的激荡下出现无数道裂痕。

    不远处,一隐蔽处,一道黑色人影悄然而立,只见那人五旬左右,一身黑袍,鼻低口阔,眼泛流光,眼下阴骘纹或隐或现,让人隐隐感到一丝寒意。

    那人名为宗爱,乃北魏宦官,虽说看起来五旬左右,实际上此时年仅三十九岁,其任中常侍,生性阴险暴躁,多违法度,却极通人情,深谙世故,深得拓跋焘信任。

    其双眼紧盯着王慧龙,缓运真气,手心渐渐泛黑,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中扩散开来。

    忽的,一道声音从其身后传来:“宗公公怎么出现在这里?”

    宗爱心中一惊,忙化解手心所聚罡劲,向后看去,见毛修之缓步而来,走到其身边,但并未看向他,而是紧盯着不远处激战的王慧龙等人。

    宗爱收敛心中起伏,抬头上望,见日已西沉,皓月当空,道:“原来是毛将军,宗某夜深无眠,见月色无垠,便出来四处走走,没想到遇见王将军等人。”

    毛修之道:“宗公公好雅兴啊。”

    宗爱道:“毛将军不去帮助王将军吗?”

    毛修之道:“‘万战不提刃,双眼蔑群雄’之称,可非虚名,无须我出手。”他抬头仰望,见月华如水,清汉如河,道:“宗公公外出赏月,不知有何感悟?”

    宗爱道:“宗某乃一俗人,又能有何感悟?”

    毛修之道:“见月色无垠,便起散步之兴,怎会是俗人,宗公公又何必过谦?”

    宗爱遍思心中所学,道:“佛曰:‘月有二义:一曰、住常度,二曰、宫殿。四方远见故圆,寒温和适,天银、琉璃所成。’现在看来,明月内外清彻,光明远照,方知所言不虚。”朝中文官武将尽皆信佛,他极通人心,自然知晓要投其所好,故而对佛经颇为精通。

    毛修之道:“宗公公真的以为明月为方,远见而成圆吗?”

    宗爱道:“毛将军似乎并不认同。”

    毛修之道:“日似弹丸,月似镜体;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

    宗爱道:“毛将军所言有理。那月食是如何形成的?”

    毛修之道:“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食。”

    宗爱道:“哦,原来如此。”

    毛修之暗道:“他似乎对天象颇为好奇,难道其并非来自神玄一派,而是鬼方?据我所知,神玄一派在拓跋晃身边安插卧底,若宗爱真是来自鬼方,那他与拓跋晃的争斗便非故作姿态,崔司徒、拓跋晃、宗爱三方相互掣肘,崔司徒或可借力打力。”

    宗爱暗道:“他与王慧龙同时出现,应该不是巧合,看来是崔浩甚至是寇谦之在背后运筹,那样的话,或可借寇谦之之手,削弱神玄一派的实力。”

    在离二人不远处的街道上,三道人影相互交错,留下残影重重,罡劲激荡,若雷霆肆虐,在地面留下道道裂痕,正是神玄生离、蚩尤旗屠卓、阴阳家澹台北辰。

    屠卓与澹台北辰联手对抗生离,二人毫无保留,功力运至绝顶,攻如秋霖收溽,春阴酿寒,溟溟漠漠,洁浩漫漫,却见生离举手如焰生,抬手如火掠,以一敌二,闲庭信步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生离一掌拍出,一招“野树离离”使出,数十道劲力齐射而出,若高松林立,似参辰错行,攻向屠卓与澹台北辰二人。

    此招“野树离离”乃神玄一派的绝学,施展之际,数十道劲力以极为繁密的态势强攻而去,这些劲力或摧或激,或斫或灼,且来回变化,极为难防。

    澹台北辰手捏巧印,使出一招“神印起雷”,阴阳两股真气相激相衍,以雷霆之劲奔袭而出。

    屠卓功集指尖,使出一招“红炉点雪”,仿佛千斤之力凝于毫厘之间,威猛指力以碎碑破金之势激射而出。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南岳真形

    屠卓与澹台北辰各施绝学抵挡,但终究难以抗衡生离这诡异莫测的劲力。只见劲力相冲,澹台北辰与屠卓同时被震退,向后滑行丈余,一丝黑血从二人嘴角渗出。

    生离狂笑,道:“没想到蚩尤旗与阴阳家还有联手的一天。”

    屠卓道:“安内必先攘外,你们神玄一派,是整个中原的敌人。”

    生离道:“你们是打算步道家的后尘吗?”

    澹台北辰道:“你们对付道家的那些手段对我们没用。”

    屠卓道:“道家之所以败给你们,在于他们有良心。”

    生离道:“良心是用来喂狗的,自古而今,何时仁者胜得了财狼?”

    澹台北辰道:“中原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你们是罪魁祸首。”

    生离道:“你们倒是好意思说,蚩尤旗暂且不论,你们阴阳家在两百年前与儒家联手灭了道家,现在倒是寡廉鲜耻地指责我们。”

    澹台北辰道:“这背后不还是你们与鬼方挑拨,以往我们阴阳家所犯之错,现在会一并纠正。”

    生离道:“魄力倒是不俗,但光有魄力,又能如何?你们之生死仅在顷刻之间,又何谈其他?”

    屠卓道:“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生离冷笑道:“你们有这个实力吗?”

    屠卓尚未开口,便听一道平缓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再加上我如何?”

    三人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人身着道袍、脚踏桃木剑御剑凌空而来,正是天师道寇谦之。

    寇谦之从桃木剑纵身掠下,落在生离面前。桃木剑无人驾驭,坠落在地。

    生离阴冷一笑,道:“原来寇天师连御空凌虚尚且无法做到,看来我高估你了。”

    寇谦之道:“在下确实无此能为,也无法与你抗衡。”

    生离道:“那你也是来送死的了?”

    寇谦之道:“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说完,剑指一捻,银色符箓扩散开来,将二人笼罩,正是《南岳真形图》。

    生离道:“原来是《南岳真形图》,五瘟不加,辟除火光,谋恶我者,反还自伤。《五岳真形图》中,《南岳真形图》对我神玄一派的武学压制最大,但是单凭如此,便能奈何得了我吗?我今日就让你知晓,何为蚍蜉撼树。”说完,指尖划动,红色罡劲喷涌而出,形成火龙之形,将生离笼罩,生离周身顿时变得火光溢彩,华丽异常。

    此招名为“火龙黼黻”,招式极为简单,但对内劲的要求极为苛刻,要想练成此招,需先服用由焦炎之草炼制而成焦炎之丹,将体内的至阳真气凝练成焦炎真气,真气转化后,此招一出,真气肆虐,如盛火洞然,焚烧煮炙,使敌手脂膏焦燃,骨肉焦烂,千生万死,如处烊铜炼狱。

    寇谦之三人顿觉焦金流石的热量扑面而来,不由汗流浃背。澹台北辰忍不住暗想:“原来他刚才并没有出全力。”

    屠卓与澹台北辰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施展绝学,真气从体内滔滔不绝喷涌而出,与寇谦之互成犄角之势,显然要与寇谦之联手御敌。

    生离见状,阴冷一笑,道:“天师道、阴阳家、蚩尤旗各怀鬼胎,没想到也有联手的一天,这也难怪,若非阴阳家灭了道家,道教也不会出现,如此看来,阴阳家倒是道教的恩人。既然你们联手,那我就让你们同坠无间。”说完纵身飞掠,一掌拍出,如风云飈烨,若雷奔电烁。

    寇谦之掌凝玄劲,一掌拍出,至阴浩乎无际,似风萧水寒,真气激荡间,被震退数步。

    屠卓与澹台北辰分从左右围攻,掌出拳进,声势骇然,若骤雨逼临。

    寇谦之纵身而上,身形如风,掌出如电,与屠卓、澹台北辰联手围战生离,生离掌出如狂,酣畅淋漓,双方一时相持不下。

    激战一炷香后,寇谦之步履越来越慢,渐渐变成缓步轻迈,却见其步斗踏罡,上应九曜之变,下运八卦之行,淳正绵和的罡劲由其脚掌传入地面,与《南岳真形图》的符箓渐渐融而为一,四周银色符箓竟然渐渐变成金色,生离的掌力威势顿时下降三成。

    生离心中一惊,屠卓与澹台北辰却是精神一震,杀招源源不断使出,如白浪滔滔。

    生离双掌连出,见二人合力,竟能有颉颃之势,不由心生慎意。

    寇谦之轻声喝道:“同使杀招,不留余地。”说完,剑指一捻,一招“万里同风,九州共贯”使出,无穷剑气盘旋而出,形成一股碎石断金的气劲涡流,如飓风一般向生离倾扫而去。

    屠卓掌出“红炉点雪”,脚行“禹步九迹”,劲力如星芒焱焱,破空穿尘。

    这“禹步九迹”乃是大禹治水时所创,为万术之根源,玄机之要旨,上应天纲,鬼神宾伏,下辟不祥,应时灵光,可延年益寿,乃长生久视之要道,更是对抗神玄、鬼方之上等绝学。

    澹台北辰右手捏印,使出“六芒星结界”,六道星芒纵横四周,与《南岳真形图》的符箓相叠加,对生离的威压更增一成。使出绝学后,澹台北辰攻势不减,再次使出“神印起雷”,雷霆之劲破空而去。

    结界最早由阴阳家所创,后演化万端,被道家、道教、巫教广泛应用。这六芒星结界上应星象,下呈舆图,含六爻之动,三极之道,贵刚尚变,要之以中,若雷霆之鼓荡,似星斗之伾扢,甚是精妙。

    生离见三人尽出杀招,心中一横,使出一招“日昃之离”,周身气劲猛然倍增,炙热气劲四散,有流金为汁之势。

    这“日昃之离”乃神玄一派的同归于尽之招,施展此招之际,鼓荡真气,催破真元,使功力在一瞬间倍增,但真元破碎之后,真气无法凝存,使出一丝,便少一丝,无法运功续气,等到真气耗尽之际,便是身死神销之时。

    四股劲力相撞,一瞬间,地面深陷数寸,风云激荡,雷声轰鸣,披霄决汉,皓月为之无光。

    四人毫无保留,狂催真气,一时难分轩轾。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尘外孤标

    战况胶着之际,寇谦之剑指微动,远处桃木剑凭空而起,穿过四散的气劲,从生离后背直刺入体,鲜血直流。

    惊变倏起,其余三人皆是惊愕。生离强忍剧痛,道:“是飞剑制人诀!寇谦之,你好生卑鄙。”

    寇谦之没有争辩,一边催动真气,一边喝道:“一鼓作气,不留生机,否则后患无穷。”

    屠卓与澹台北辰知晓生离之能,不敢留有后手,催动全身真气,直逼生离。

    生离受伤,真气散乱,难抵三人合力之威,被三人掌力震飞数丈,口吐鲜血成潭。

    寇谦之剑指一捻,桃木剑飞旋而来,落入其手中,寇谦之功凝剑刃,迅然刺出,只见寒芒一闪,生离的头颅掉在地上。

    澹台北辰道:“寇天师好生魄力,在下之前倒是小看您了。”

    寇谦之道:“多谢二位相助,如若不然,我必死于其掌下。”

    屠卓道:“此人乃华夏之敌,出手乃是本分,寇天师何须言谢?”

    伙鸿焜、第二鬽、王慧龙、李顺正在激战,倏然,伙鸿焜眉头微皱,道:“先前生离长老越来越盛的气息竟然一瞬间消失了,难道其遭遇不测?这怎么可能,平城之内,根本无人是其敌手。算了,先离开再说。”思毕,对第二鬽道:“第二兄,我们先撤。”

    第二鬽也察觉到异状,道:“李顺没什么能耐,但是王慧龙不容小觑,联手对付他。”当即功聚玉箫,一招“阴峰晦雪”使出,劲力如晦雪封山,有冻河之威。

    伙鸿焜点头,功聚玉笛,一招“火炎昆冈”使出,劲气如野火燎原,有燃云之势。

    李顺使出一招“云兴霞蔚”,劲气飞窜而出,若浅水疾流。

    王慧龙右掌内旋,运劲拍出,一招“龙游曲沼”使出,劲气曲而不曲,直而不直,携风雷之势疾驰而去。

    此招“龙游曲沼”乃是以旋劲助长攻势的武学,迅如电闪,转似轮旋,破石如碎纸,正面抵挡,难如登天。

    四人极招相冲,李顺、第二鬽、伙鸿焜同时被震退,王慧龙飞身而上,一掌拍向伙鸿焜,伙鸿焜横笛格挡。王慧龙掌式一转,直击第二鬽。第二鬽挥箫斜扫,攻向王慧龙膻中穴。

    王慧龙指尖一弹,正中第二鬽手腕脉搏处。

    第二鬽如遭雷击,手中玉箫虽是死拿不放,却不由倒退数步。

    伙鸿焜以笛为刀,由上向下直劈。王慧龙左手一翻,抓住玉笛,右掌倏然拍出,将伙鸿焜震退数步。

    伙鸿焜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他功力进步如斯。”

    第二鬽玉箫挥舞,黑色真气窜出,形成一个诡异符箓,将王慧龙包围,正是百鬼压身咒。

    百鬼压身咒乃鬼方秘咒,中了此咒,头脑清楚异常,全身却肌肉无力,难动丝毫,仿若瘫痪一般。

    王慧龙眉头微皱,浩瀚真气喷涌而出,直接将周身的黑色真气震碎。

    黑色真气消散,王慧龙游目四望,却见第二鬽与伙鸿焜已消失不见,他剑眉微皱,不由轻咳了数声。

    李顺见状,暗道:“听闻王将军幼时全家被刘裕灭门,致使心气郁结,三十余年来,此心病越来越重。看现下情形,只怕命不久矣。可惜此乃心病,药石罔效。”想到此处,不禁微微摇头。

    不远处,宗爱对毛修之道:“王将军果然神勇无敌,宗某佩服。眼下无事,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开。

    毛修之并未理会宗爱,双眼看向不远处轻咳的王慧龙,眉头微皱,暗道:“他之心病,连寇天师都没办法。难道真没救了?”

    赵谦一行人来到司徒府,崔浩见赵谦一行人受伤,忙命人从静轮天宫请来精通医术的道者,给赵谦一行人医伤治毒。

    司马弥陀等人在兵刃上涂的是毒性极强的紫蜂炎毒,所幸赵谦等人习得道家心法,方才免于丧命,但要想将毒素尽数化解,也非一时之功,众人依次手握冰种玉髓运功逼毒,其余人则忙着包扎煎药,忙个不停,整个司徒府乱成一团。无人注意到周红嫣悄悄离开司徒府。

    她来到河边,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斐君然飞身而来,钻入河中,将河中的周红嫣背上岸,却见其早已气绝。

    斐君然将周红嫣的尸体背回司徒府,将事情缘由告知众人。崔浩看着周红嫣的尸体,道:“她倒比寻常女子强些,厚葬吧。”

    一座茶楼之上,一间雅间之内,冷秋霜与水之湄相对而坐,水之湄将一柄四面汉剑递给冷秋霜,道:“冷姑娘,这是何师兄的孤标剑,家师说,何师兄以后可以直接使用天师道的佩剑,无需再使用普通汉剑。”

    冷秋霜接过孤标剑,抽剑出鞘,见剑刃如秋霜,照人如照水,一面以楷书写着“尘外孤标,云间独步”八字,另一面则雕刻着一朵凌霜傲雪的梅花,不禁微微点头,道:“孤标剑,这名字与何大哥之品行完美契合。”冷秋霜还剑入鞘,道:“不过水姑娘请我来,不单是为了这一件事吧?”

    水之湄道:“以往何师兄有口吃,不过这几日发现他口吃的毛病已经没有了,不知冷姑娘使用的是什么方法?”

    冷秋霜道:“你觉得口吃是个毛病?”

    水之湄道:“常人没有口吃,并且口吃会影响与人的交流,终究算不正常吧。”

    冷秋霜道:“世俗的标准,又何须理会?”

    水之湄道:“冷姑娘言之有理。”

    冷秋霜道:“水姑娘若无事的话,我告辞了。”

    水之湄犹豫了一下,道:“那就有缘再会了。”

    冷秋霜手持孤标剑,径直离开。她原本打算,若水之湄同意,便与其效仿娥皇女英,不过适才水之湄一问,打消了这一想法,在其看来,水之湄处于红尘,被红尘所扰,配不上孤标尘外的何言之。

    水之湄看着冷秋霜的身影渐渐消失,目光转向屋外,见远处残阳如血,不由轻叹一声:“天下事十有九输,意中人百无一可。”

第二百三十六章 厌胜噬神

    一间酒楼之内,司马弥陀自斟自饮,眉头微锁。

    段月径直走到司马弥陀面前,道:“司马公子,我来此仅为一件事,司马啸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司马弥陀道:“这个问题段姑娘之前已经问过了。”

    段月道:“上次你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拐弯抹角地指向李顺。不过观李顺昨日之行,不似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司马弥陀道:“卑鄙?昨日利用周红嫣围攻赵谦一行人,段姑娘可没觉得卑鄙,那杀了一个司马啸,又有何卑鄙的?”

    段月道:“赵谦他们屠戮比丘,罪有应得。司马啸则不同。”

    司马弥陀阴冷一下,道:“不同?我真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愚蠢?”

    段月道:“此言何意?”

    司马弥陀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司马啸是我杀的。”

    段月怒道:“你们乃是同宗,你为何要杀他?”

    司马弥陀道:“大奸似正之辈,有何不可杀的?”

    段月道:“你莫要冤枉好人。”

    司马弥陀刚要言语,忽的眉头微皱,看向一侧,段月察觉司马弥陀有异,也顺着其眼光看去。

    司马弥陀趁段月分神,倏然一掌拍出,直拍段月胸膛。

    段月察觉有异,暗道:“就算突下杀手,你又如何破我的不灭身?”便连忙施展不灭身,护身罡劲护住周身。

    司马弥陀拍中段月,却并未施以威猛掌劲逼杀,而是运转纳劲,吸纳段月体内真气。

    段月发觉司马弥陀的真正意图,想回气稳元,却是不能,只得任由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司马弥陀体内。

    要想快速增长功力,最简单的两个方法便是服用丹药与吞噬他人功力,因此江湖上增长功力的丹药与吞噬他们功力的武学如过江之鲫。至于后者,虽说各种武学不计其数,但其中,神玄一派的厌胜噬神咒与鬼方一派的幽冥夺魄煞无疑是最独特与玄奥的,其中,厌胜噬神咒不仅能吞噬他人功力,更能吸收他人武学。

    司马弥陀用来吸纳段月功力的功法,正是厌胜噬神咒,虽非完整无缺的版本,已是远超同类武学。司马弥陀吸收段月功力后,只需花费两炷香的功夫稍加练习,便能掌握不灭身,而无需再花费数年的时间刻苦修炼。

    片刻之后,段月体内的先天真气与后天真气尽被吸纳,顿时气绝而亡。

    司马弥陀感觉体内真气充盈,不由意气风发,忽觉四肢渐渐乏力,眼皮如铅,直欲睡下。

    司马弥陀心念一转,看向自己刚才用过的酒杯,惊道:“是清风醉!”

    一道人影走来,正是闵湛。他看了看段月的尸体,道:“没想到你连鲜卑段氏的人都杀。”

    司马弥陀道:“原来是你?你为何要对我下毒?”

    闵湛走到司马弥陀面前,眼神含悲,道:“司马弥陀,三年前,你害死了和我相依为命的妹妹,可曾想到今天?”

    司马弥陀问道:“你妹妹?”他害死过的女子不在少数,自然不知闵湛说的是哪一个。

    闵湛凛然道:“废话少说,纳命来。”语毕,掣出长剑,一剑向司马弥陀砍去。

    司马弥陀掣剑还招,无奈身中清风醉,内力不畅,剑招乏劲。闵湛快招连连,数招过后,便将司马弥陀逼得狼狈不堪。

    司马弥陀一边挥剑勉强抵挡,一边后退。片刻之后,只听铮的一声,司马弥陀手中长剑被震飞。

    闵湛趁胜追击,挥剑直刺。

    司马弥陀右脚一踢,却非踢向闵湛,而是踢向段月的尸体。

    段月的尸体飞起,挡在司马弥陀前面,闵湛剑锋插入段月体内,剑锋入骨。

    司马弥陀右手一甩,数枚毒针激射而出。

    闵湛见毒针泛紫,惊道:“是紫蜂炎针。”连忙收剑后跃,然而剑锋插入段月骨头,收剑不及,闵湛直接中针。

    闵湛松剑后跃,连封数处要穴,然后从窗户跃出,向远处逃窜。

    司马弥陀见闵湛逃窜,嘴角掀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捡起长剑,迈步离开,刚出酒楼,却见一人仗剑缓步而来,正是右野。

    右野走到司马弥陀面前,眼神如电含怒,道:“我女儿所中之毒,就是你命人下的吧?”

    司马弥陀见事情败露,便不再辩解,道:“是我命人下的,要怪只能怪你黑狼寨为非作歹,怨不得旁人。”

    右野怒道:“我女儿心性纯朴,又何曾招惹你?”说完,飞身而上,剑身横扫,微向上撩,使出一招“浊浪排空”,攻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司马弥陀攻去。

    司马弥陀手中长剑一抖,一招“杯弓蛇影”使出,剑尖摆动,不知所指。右野身形晃动,避过剑锋,飞起一脚,一招“蹴海移山”向司马弥陀腿部踢去。

    司马弥陀挥掌抵挡,右野左手五指半弯,砸向司马弥陀喉部,同时挥剑向司马弥陀腹部直砍。司马弥陀脚尖一点,向后急退,同时左手一甩,手中的紫蜂炎针向右野射去。

    右野躲闪不及,直接中针,顿感全身无力,站立不住。

    司马弥陀刚要将右野击杀,右野的两名手下飞身赶来,扶着右野迅速离开。

    司马弥陀望着右野离开,嘴角诡异的弧度更大了。

    闵湛逃脱后,寻一安全之处,连忙盘腿而坐,运功逼毒,却发现紫蜂炎毒犹如一团火焰,不断吞噬体内真气,根本无法逼出。

    正踌躇间,游彬出现在闵湛面前,对其言道:“闵大侠,崔司徒有请。”

    闵湛道:“崔司徒高风亮节,我着实敬佩,既然崔司徒有请,自然不敢推辞。”说完,二人便一同来到菩提寺附近的一处酒楼里。

    崔浩早已在一处雅间等候,见二人进来,一番客套后,崔浩对闵湛道:“闵大侠,你今日伤了司马弥陀,司马文思可不会放过你的。”

    闵湛道:“司马弥陀害死我妹妹,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崔浩道:“欲报妹仇,应先将所中紫蜂炎毒化解。”

    闵湛道:“可惜我无法将此毒逼出。”

    崔浩道:“我手中刚好有一枚丹药,可解你之毒。”

第二百三十七章 姐弟重逢

    崔浩所说的丹药正是紫清丹,赵谦所送之紫清丹早已用来给右芙解毒,后来高忱知道崔浩需要紫清丹时,便将赵谦送予他和罗华茵的紫清丹尽数送给崔浩,权做借用翰墨门府邸的资费。崔浩知道高忱之父高允一向不亏欠他人,便没有推辞。

    闵湛听闻有解药,颇为兴奋,道:“崔司徒之意是……”

    崔浩将一个药瓶放到闵湛面前,闵湛道:“如此珍贵的丹药,闵某受之有愧。”

    崔浩道:“闵大侠此次得罪司马弥陀,日后定会遭到微言宗的追杀,我想邀请你加入清河崔氏。”

    闵湛道:“那样岂不是会连累您?”

    崔浩淡淡一笑,道:“区区一个微言宗,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闵湛道:“我对崔司徒仰慕已久,既然崔司徒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崔浩对游彬道:“你将另一枚丹药送给右野。”游彬点头领命。

    司徒府内,赵谦向游彬告辞。

    游彬道:“怎么只剩下你和胡姑娘,其他人呢?”

    赵谦道:“何兄奉寇天师之命前往北邙山,王兄奉其父之命前往军营练兵,李兄则有他事,便都离开了。”

    游彬微微点头,对赵谦道:“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赵谦道:“什么事?”

    游彬道:“第一件事便是:你的师父沈青崖并没死。”

    赵谦诧然,游彬解释道:“之前赈灾银两被劫,他乃假死,目的是将各方势力引诱到山东,借此挑拨各方矛盾,并除掉新兴王拓跋俊,收罗拓跋俊余部,扩充自身势力。”

    赵谦道:“您是说我师父他有心谋反?”

    游彬道:“正是,据我调查,他属于蜀中八部青峰部掌部,之所以卧底翰墨门,乃是为了调查朝堂以及儒道深浅。”

    沈青崖对赵谦恩重如山,故而赵谦听闻沈青崖未死,不禁有些开眉展眼,虽说沈青崖意图谋反,但也不过是立场不同,并无对错,故而赵谦并未对沈青崖有任何不满,并且,若非沈青崖这般运筹,他也不会遇到诸葛清岚,故而明白沈青崖所为后,他对沈青崖更加感激不尽。

    游彬接着道:“还有另一件事,九年前,灭你全家的佛摩羯,崔司徒已命人搜寻到,现在他已是耆阇崛台殿的主持。以前你功夫未成,也就没告诉你,现在你剑法大进,崔司徒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赵谦听之,勃然变色,眼神之中,杀意凛然,他竭力遏制心中的怒意,低声道:“耆阇崛台殿在哪?”

    游彬道:“在山西太行山。”随后,游彬便将太行山与耆阇崛台殿的情况告知赵谦。

    赵谦将游彬所言尽数记住,道:“多谢掌门告知,我先告辞了。”

    赵谦与诸葛清岚刚离开司徒府,便听到甚是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二人抬头远望,见一身着劲装、二十余岁的男子骑马快速向他们奔驰而来,男人来到赵谦面前,飞身下马,对赵谦道:“可是‘厉君子’赵谦?”

    赵谦道:“正是在下,你是……”

    那人道:“在下沮渠准。”

    沮渠准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的出名,并非是由于其武学修为或者才学品行,而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胡无百年运,中原属汉家。”若他是汉人,说这句话也属正常,但其并非汉人,而是匈奴人,他的这句话,使其陷入了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局面。胡人骂其卖祖,汉人疑其有诈,因此其在江湖行走多年,无一朋友。

    赵谦听闻此人行事大胆缜密,豪放平实,又知其在江湖上行走,四处搜寻传国玉玺,希望还给南朝,对其甚是敬重,便道:“沮渠少侠找我何事?”

    沮渠准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只见玉佩晶莹剔透,呈雪花状,雕刻极为精美,正是赵谦幼时被诸葛清岚所赠,不过赵谦并不知晓那个小女孩正是诸葛清岚,诸葛清岚也不知道赵谦正是将其从河中救出的那名男童。

    赵谦看见那枚玉佩,惊讶万分,道:“这玉佩怎么在你手里?”

    诸葛清岚看见这块玉佩,更是诧然,暗想:“这块玉佩是我娘送给我的,后来我送给了一名身患顽疾的男童,我曾让父亲打探其下落,却发现那名男童已被灭门。这块玉佩也随之消失,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沮渠准对赵谦道:“这是你姐姐赵婕给我的,她说你看见此玉佩,就会相信我。”

    赵谦更加惊讶,忙道:“我姐姐,她不是……难道她没死?”

    沮渠准道:“正是,九年前,她被赤水部掌部淩温清所救,后来便加入赤水部。半个月前,她闭关结束,听到江湖中有你的消息,便赶往关中,后听闻你来到平城,便又折返平城,半路遇见耆阇崛台殿的比丘,因其曾杀死耆阇崛台殿数名高僧,双方一见面便即死战,你姐姐寡不敌众,受了重伤,她给我这块玉佩,让我来寻你。”

    赵谦连忙问道:“我姐姐现在何处?”

    沮渠准道:“她现在隐藏在离此处七里的白登山。”

    赵谦道:“快带我去。”

    白登山是一座丘陵般的小山,高一里,盘踞三十五里。赵谦三人来到白登山后,急忙向山顶赶去,甫至山顶,便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相击之声。

    赵谦施展“洞垣之术”,向远处看去,见一青衣女子与一红衣女子正和一群比丘缠斗,青衣女子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伤甚重。

    赵谦心急步快,云帆步施展到极致,几个起落便落到青衣女子身边,手中鈌云剑出鞘,一剑砍断正要砸在青衣女子身上的齐眉棍,然后飞起一脚,将手持断棍的比丘踹飞。

    赵谦连忙转身看向那青衣女子,只见其柳眉联娟,明眸精朗,朱唇若丹,玉颜温润,眉宇之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青衣女子见到赵谦手中宝剑,双眼湿润,失声道:“鈌云剑?你真是谦儿?”

    赵谦同样情绪激动,道:“姐姐,真的是你?”

    青衣女子正是赵谦的姐姐赵婕,她原本伤的极重,此刻姐弟相认,极为兴奋,心跳加速,血压骤升,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以一败二

    赵婕身边的红衣女子连忙扶住赵婕,对赵谦道:“你就是赵谦?”

    赵谦点头,道:“你是……”。红衣女子道:“我叫杜少如,是你姐姐的师妹,我们遭到这群比丘的暗算,你姐姐原本就有伤,现在伤的更重了。”

    诸葛清岚来到其赵婕身边,为其切脉,片刻后对赵谦道:“赵大哥,她只是失血过多,兼之一时兴奋,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赵谦点头,道:“你先帮我照看她。”诸葛清岚点头,扶住赵婕。

    赵谦看向围住他们的比丘,见有两人身着金色袈裟,显然身份尊贵,对这二人言道:“你们可是来自耆阇崛台殿?”

    那二人中的一人言道:“正是,贫僧佛念,这位是贫僧的师弟佛净。”

    赵谦言道:“贵寺方丈可是佛摩羯?”

    佛念听赵谦语气之中暗含怒意,不解,便道:“正是。”

    赵谦凛然道:“回去告诉佛摩羯,几日之后,我会取其项上人头。”

    佛念不由大怒,道:“就凭你?”

    赵谦并未理会,对身边的沮渠准道:“沮渠兄,你带我姐姐先走。”

    佛净连忙喝道:“站住!她杀敝寺数名高僧,今日岂可放你们离开?”

    赵谦冷笑道:“今日我放不放你们离开,也要看我的心情。”

    佛净道:“大言不惭,那我就领教少侠高招了。”他刚要走上前去,佛念便将其拦住,佛念略一思索,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佛净生性鲁莽,佛念倒颇为谨慎,他刚才见赵谦飞身赶来的身法极其精妙,不敢大意,打算先问清赵谦底细。

    赵谦道:“在下赵谦。”

    赵谦与何言之等人大闹菩提寺的消息还未在江湖上传开,但佛念与佛净也听说过赵谦与诸葛清岚等人血溅封龙山、剑扫宇宙峰等事迹,更知道其曾与孙良拼个两败俱伤,而孙良在江湖上威名日隆,赵谦的名声也就水涨船高。

    赵谦之名颇为普通,江湖上重名者也不少,但从其适才所使身法,佛念已经知晓,眼前之人正是“厉君子”赵谦。他虽心有惧意,但气势不减,道:“少侠生性狠辣,杀孽太重,难得福报。”

    赵谦剑指二人,道:“少废话,你二人并肩上吧。”

    佛念道:“既然少侠执迷不悟,那我等只有替天行道,降妖除魔了。”

    沮渠准道:“你二人乃前辈高人,合力欺负一个江湖晚辈,传出去,岂不令江湖中人耻笑?”

    佛念道:“除魔卫道,又何来以多欺少之说?”

    赵谦对沮渠准道:“沮渠兄不必担心,这二人奈何不了我。”

    沮渠准听赵谦如此说,便不多言。众人后退数步,为三人空出一片场地。佛念与佛净手持戒刀,佛念道:“我佛慈悲,善者神佑,少侠不知悔改,休怪我等无情。”

    赵谦道:“释迦摩尼创立佛教后,连破三国,释迦族也被灭族。中原百姓信佛,无数人把全部家财捐给佛寺,自己却家破身灭,更有甚者,无数信徒信佛舍身,刺眼、割肢、炼指、挂灯、**,残害自己身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我佛慈悲’吗?”

    佛净怒道:“以身供养及无畏布施。你们未修炼大神通,才会觉得痛苦,若得道成佛,即使割肉喂鹰,又有何痛苦可言?”

    赵谦冷笑道:“大师当真是舌绽莲花,大吹法螺,既然如此,大师何不效仿药王菩萨,**供佛,脱离苦海,前往西天极乐?”

    佛净哑然,佛念忙道:“众生多生恶业,四大各离,此身无体,实同幻化,四缘假合,妄有六根。舍所爱之身,可求无上慧,光明遍照八十亿恒河沙世界。少侠不知其中玄奥,故而不明其中无上智慧。”

    赵谦不善口舌之争,更何况佛念之言空洞无实,自然无从辩驳,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二位大师的大神通了。”

    佛念、佛净同时舞动手中戒刀,佛念舞个整圆,佛净舞个半圆,二人同时刀锋斗转,使出一招“日月净明”,一左一右向攻向赵谦。二人练习合击多年,这番出招,配合的无比默契,将赵谦躲闪方位完全封住。

    赵谦剑锋斗转,忽左忽右,同时攻向佛念、佛净。此招名为“日月薄蚀”,本是李顺所使用的掌招,赵谦见此招精妙,就将此招与自己的剑招“叶探风寒”相融合,创出了一式剑招,此刻初次使出,虽含有很多不足,但剑锋乍续乍绝,同攻两处,甚是精妙。

    佛念、佛净见此招不俗,连忙变招,双刀一上一下攻向赵谦,刀势不快,威力不强。赵谦不敢大意,上截下格,将这两招抵挡下来。刀剑相交,佛念、佛净戒刀被震向后飞,向二人砸去。赵谦诧异,不意自己的守招有如此威力。

    蓦地,佛念、佛净身形陡变,手中戒刀划过一个诡异弧度,犹如奔雷急电向赵谦砍去。佛念的招式名为“春蚕作茧”,佛净的招式名为“秋蛾赴灯”,均是借助对手招式的劲力将戒刀砸向自己,让对手麻痹大意,露出破绽,然后招式陡变,直中变曲,逆锋急回,给予致命一击。

    就算修为在二人之上者,也常败在二人这逆锋急回的招式之下,但赵谦生性谨慎,并未露出破绽,二人虽招式精妙,但奈何赵谦不得。只见赵谦挥剑下撩,一招“水低成海”使出,剑锋随意向下摆动,待佛念、佛净刀风触体时,剑势陡变,无数剑影向左右激射而去。

    佛念、佛净连忙收刀后撤,只听嗤嗤数道声音响起,二人衣衫破裂。

    佛净大怒,刚要再次飞身而上,便被佛念拦住,佛净喝道:“师兄,为何拦我?”

    佛念知道凭二人身手,根本对付不了赵谦,便对赵谦道:“少侠执意要阻拦我们捉拿这妖女吗?”

    赵谦凛然道:“不想死就快些走,免得我后悔。回去告诉佛摩羯,让他准备好后事。”

    佛念道:“既然少侠执迷不悟,改日就请我师兄度化你了,告辞。”说完,便带着周围的数十名比丘离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君子佩玉

    赵谦等人将赵婕带到一处客栈后,诸葛清岚便帮赵婕疗伤,赵谦与沮渠准则守候在房外。

    赵谦对沮渠准道:“沮渠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姐姐在白登山的?”

    沮渠准有些腼腆,道:“我和你姐姐的关系,和你与胡姑娘的关系一样。”

    赵谦点头,看着手里的玉佩,道:“这块玉佩当年被我爹典当给佛寺长生库,又怎么落入我姐手里?”

    沮渠准道:“当年你姐姐被淩前辈所救后,请求其将此玉赎回,淩前辈前往佛寺请求赎回,结果被拒,但淩前辈行事果决,直接将此玉抢了过来。”

    赵谦道:“原来如此。”然后对杜少如道:“杜姑娘,你是我姐姐的师妹,那我姐姐这几年过的可好?”

    杜少如道:“我与你姐姐同样自幼失去双亲,被师父带大,我师父知道其身世悲惨,对其多加照顾,你姐姐倒也未曾遇到过什么烦心事,只不过其自幼在仇恨中长大,性情孤僻,与师姐妹关系并不融洽,并时常做噩梦。”

    赵谦点头,其实他在翰墨门的情形与赵婕在赤水部甚是相似,二人自小为报家仇,潜心习武,几乎没有童年,均养成了孤傲冷僻之性情和坚忍不拔之毅力,不同的是,翰墨门文武兼修,赵谦又得到诸葛渊的指点,更有超世之才。

    诸葛清岚替赵婕疗完伤后,走出门外,赵谦忙问道:“我姐姐伤势如何?”

    诸葛清岚道:“只是失血过多,我已给她服下卧龙丹,过几个时辰便会醒来。”

    赵谦点头道:“那就好。”

    诸葛清岚看向赵谦手中的玉佩,道:“赵大哥,这块玉佩你是从何处得到?”

    赵谦道:“在我小时候,曾遇到一个小女孩,这块玉佩是那个小女孩送给我的。”

    诸葛清岚道:“这块玉佩在月光下是否出现几个字?”

    赵谦纳闷,道:“什么字?我怎么不知道?”

    诸葛清岚道:“维心亨,行有尚。”

    二人来到月光下,赵谦将玉佩对准明月,见玉佩上中心渐渐出现不少明亮光线,光线组成六个楷体小字,正是“维心亨,行有尚”。

    赵谦匪夷所思,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诸葛清岚点头,道:“正是。此玉乃是我六岁生日时,我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赵谦道:“你母亲她……”

    诸葛清岚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黯然,道:“当年我遇见你之后,我母亲便被人杀害。”

    赵谦握住诸葛清岚柔荑,道:“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诸葛清岚微微点头,将头依靠在赵谦肩膀上。赵谦将玉佩递给诸葛清岚,道:“此玉既然是你母亲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还是由你拿着为好。”

    诸葛清岚接过玉佩,但并未放入怀中,而是帮赵谦系在腰间,道:“《周礼?玉藻》有云:‘古之君子必佩玉。’既然江湖中人称呼你为‘厉君子’,你又怎能不佩戴玉佩呢?”

    赵谦看了一下腰间的玉佩,道:“这玉呈雪花状,看来其寓意是不仅要有金玉之质,更要有冰雪之心。应该你戴更为合适。”

    诸葛清岚道:“我已有了你给我的冰种玉髓,此玉还是你戴更为合适。再说了,你戴和我戴又有何分别?”她上下打量赵谦,道:“你还缺少一个剑穗,等返回太素心鉴后,我便帮你编一个吧。”

    赵谦道:“你编的剑穗,一定极为漂亮。”

    诸葛清岚俏脸上出现一丝红晕,不再多言。

    翌日,赵婕醒了过来,姐弟重逢,自然喜不自禁,二人长谈近年遭遇,半个时辰过后,赵谦道:“姐姐,你怎知佛摩羯在耆阇崛台殿?”

    赵婕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数年前,我下山寻敌,在江湖中四处辗转,才发现佛摩羯早已离开关中,前往山西太行山。他在山西经营数年,现在已经成为耆阇崛台殿的主持。”

    赵谦道:“他离开关中,前往太行山,估计是太行山有些势力可以依仗,借此让崔司徒有些忌惮,不敢对其下手。”

    赵婕道:“无论他有何依仗,都不能放过他。”

    赵谦道:“太行山乃汉胡的天然分割线,太行山以东的华北平原以汉人居多,而太行山以西的山地、高原主要是山胡、氏、宪、匈奴、卢水胡人。近年来,胡人的叛乱越来越频繁,而太行山附近的丁零人也一直蠢蠢欲动。”

    沮渠准道:“赵兄的担忧不无道理。一个月前,永昌王拓跋健击败造反的秃发保周,秃发保周逃亡太行山,据传闻,现在他已与当地丁零翟文阵暗通,意图起兵。”

    诸葛清岚道:“永昌王应该会派人追击秃发保周吧?”

    沮渠准道:“正是,永昌王所派之人正是高平镇将周观,此人骁勇善战,治军严整,又善抚慰士卒,麾下军队匕鬯不惊,三军之中威望极高,实乃一不可多得的良将。”

    杜少如道:“既然周将军骁勇善战,翟文阵现在和秃发保周联手,岂不是引火烧身?”

    沮渠准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永昌王早知太行山附近有人蠢蠢欲动,是以派周将军前去,一来追杀秃发保周,二来铲除这些意欲谋逆之人。翟文阵对此甚是清楚,故而定会与秃发保周联手。”

    赵谦道:“我曾听崔司徒说过,此处偏僻,消息不易外出,山胡起事多有内聚的特点,活动范围狭窄,不易引人注意,一般直到兵连祸结,朝廷才加以重视。此次永昌王派人铲除翟文阵,看来翟文阵的势力已然非同小可。”

    诸葛清岚道:“魏军铁骑所向无敌,但步兵一向羸弱。太行山西侧群山连绵,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铁骑难以行军。若翟文阵和秃发保周联手,要想打败周将军,并非难事。”

    赵婕道:“那这和佛摩羯有何关系?”

    赵谦道:“佛门比丘多与黑白两道的势力勾结。佛摩羯前往太行山已有数年,他在耆阇崛台殿风生水起,很有可能是得到了当地势力暗中帮助。毕竟,此时天下尽皆信佛,利用佛教笼络人心,再容易不过。翟文阵等人要想谋反,利用佛教是最简便的办法。”

第二百四十章 军都要塞

    赵婕对赵谦道:“你是说佛摩羯有可能和翟文阵联手?”

    赵谦道:“也有可能并非是翟文阵,在尔朱川一带,有一羯人部落,酋长名为尔朱羽健。当年冉闵将数百万胡人逐出中原,尔朱氏幸存下来。”

    沮渠准道:“尔朱羽健此人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在朝中威望极高,手下士兵更是矫健勇猛。并且,此人极度信佛,常去耆阇崛台殿礼佛,和佛摩羯频繁往来。羯人绝不会忠于皇室,他们暗中往来,极有可能密谋什么。”

    杜少如道:“我曾听说,赵少侠曾和一群江湖少侠血溅宇宙山,屠杀不少羯人,尔朱羽健若遇到你,定会对你下杀手。”

    赵谦道:“据我所知,他们可不讲什么义气,就算我亲手手刃侯欢,尔朱羽健也不会在意。”

    诸葛清岚道:“他确实不会在意,但他会担心你对其下手,自然便会先下手为强。”

    赵谦点头道:“言之有理,看来此行我们要小心一点了。”

    待赵婕伤势痊愈,五人便一同前往太行山。当众人行至一处狭长的山道时,便听见远处传来呐喊厮杀之声,声音繁杂,显然人数极多。

    赵谦施展“洞垣之术”向远处看去,见一队人马左手持长形盾牌,右手持环首刀,身着明光甲,沿着弯曲的山道在箭雨中缓慢前行。盾牌并列,坚如壁垒,将大部分飞箭抵挡下来,少数飞箭穿过盾牌,射在明光甲上,仅在铠甲上留下淡淡划痕。

    这明光甲在胸前、背后有圆形或椭圆形甲板,因光亮如镜,故而名为“明光甲”,此铠甲防护能力很强,一般箭矢射不透,在南北朝时期颇为流行。《周书·蔡祐传》言:“此是铁猛兽也。”

    赵谦道:“前方交战,估计是周将军与秃发保周交上手了,我们过去查看一下吧。”

    赵婕看了一眼旁边的沮渠准,对赵谦道:“查看一下可以,但最好不要让周将军发现我们。”

    赵谦不解,道:“这是为何?”

    沮渠准道:“我兄长沮渠无讳占据酒泉,久为边患,被朝廷征讨。此时正在固守临松,与抚军大将军、永昌王拓跋健对峙。虽说我与兄长意见不合,一直在江湖游荡,但若是让周将军遇见,几位难免有通敌的嫌疑。”

    赵谦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仅在远处查看。”

    五人来到交战处,远远眺望,见手持盾牌的数百名明光甲兵,在箭雨中稳步前行,虽然山路陡峭,两侧急流飞涧,但阵型丝毫不乱,显然为将者精擅兵阵韬略。

    明光甲兵前方不远,数百人手持弓箭,以草丛为掩护放箭,他们分散在山路的各个角落,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占据了每一处有利地形,进可攻,退可守,在地利上占据绝对优势。

    就在士兵离对手只有数百米之时,原本坚如壁垒的阵型渐渐出现紊乱,很多人无法拿捏手中兵刃,手中的环首刀莫名飞出,砸在附近巨石之上。环首刀砸在石头上后,并没有掉落,而是紧紧贴在巨石之上。盾牌比环首刀重了很多,并没有飞出,但仍然拿捏不稳,阵型大乱。飞箭瞬间变得猛如暴雨,明光甲虽能抵挡一般箭矢,但也无法护住全身任一角落,很多人中箭受伤。

    杜少如匪夷所思,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阵型怎么一下子全乱了?”

    赵婕道:“那些巨石有些奇怪,不似普通巨石。”

    赵谦道:“是磁石。”

    沮渠准道:“名将马隆曾用磁石阵重创鲜卑秃发,看来他们受了教训,也学到了此招。”

    杜少如道:“那为何箭矢并未受到影响?”

    诸葛清岚道:“箭头泛黄,应该并非铁箭,而是铜箭,故而不受影响。”

    赵婕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从其他山路绕行?”

    沮渠准道:“此山道是太行八陉之一的军都陉,乃是极为重要的咽喉要道。”

    赵谦道:“军都陉乃居庸关关沟,悬崖峭壁,地形险要。《吕氏春秋》有云:‘何谓九塞?大汾、冥厄、荆阮、方城、殽、井陉、令疵、句注、居庸。’此处是天下九塞之一,乃兵家必争之地。”

    兵阵紊乱,无法再进。一名将军喝道:“撤。”明光甲兵向后仓皇逃窜,但受到磁石的影响,众士兵步履维艰。

    不远处数百名身着皮甲,手持铜刀的士兵冲向明光甲兵。明光甲兵行动不便,立即溃败。那名将军喝道:“扔掉盾牌,脱去盔甲,向密林逃窜。”

    明光甲兵纷纷扔盾脱甲,向远处逃去。皮甲兵为防有伏兵,并未追击,将中箭未死的数十名明光甲兵全部杀死,并将地上的数百具明光甲带回。

    诸葛清岚道:“山西胡人久居高山深谷之中,极擅利用此处高低起伏的地形,要想将他们除掉,当真不易。”

    沮渠准见赵谦只在一旁观看,并未出手,不禁问道:“赵兄,你为何不仗义出手?”他碍于身份,不便现身,但赵谦出手,却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其与崔浩、马锐等朝中文官武将关系非同寻常。

    赵谦道:“自有人相助他们。”

    沮渠准不解,纳闷道:“谁?”

    赵谦道:“若是有缘,你们自会知晓。”

    诸葛清岚忽的眉头微皱,看向一侧,道:“出来吧。”

    一群名身着劲装,手握环首刀的壮汉从暗处出现,将赵谦等人包围,为首三人一袭锦衫,身形壮硕,满脸横肉,眼放寒光。这三人紧盯着赵谦,道:“赵谦,我等奉命取你狗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赵谦见这三人身着黑色的垂裙帽、窄袖紧身袍、长筒靴,道:“鲜卑服饰。看来派你们前来的并非宗室司马,长乐冯氏虽是鲜卑人,但早已汉化,也不穿鲜卑服饰,段章只知寻花问柳,不会理会我,右昭仪身在宫中,行动不便,兼之菩提寺刚灭,她要避嫌。那么派你们来的便是河西王沮渠牧犍了。”

    那三人见赵谦猜出,也不掩饰,一人道:“反正你们都要死了,知不知道,并无分别。”随即喝道:“三界阵。”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赤水掌部

    一声令下,那三人并作一排,同时右腿微曲,刀刃向前,左掌托刀。其余十余人同样排成六个三界阵,将赵谦等人包围。

    赵谦微微看了一眼这三界阵,道:“看来河西王沮渠牧犍从昙无谶那里不单单学了男女交接之术。不过这三界阵漏洞百出,你们拿出来献丑,不怕令人耻笑吗?”

    那人道:“三界迷苦,如海无边,生灭变化,流转无间。这三界阵首尾相连,威力无尽,降妖除魔,再合适不过。”

    赵谦正色道:“三招之内,破你此阵。”

    那人冷笑道:“不自量力,那就让你尝尝此阵的厉害。三界无安。”三人同时挥刀外旋上挑,刀尖向左斜上,罡风融为一体,犹如中天烈日,散发着阵阵热气。

    赵谦鈌云剑出鞘,飞身跃起,剑锋随落步之势向下斜带,一招“飘风振海”使出,携带着凌厉罡风,同时攻向三人。

    那人见此招威力不俗,连忙喝道:“三祇熏炼。”三人身形晃动,将赵谦包围,持刀外抹,左手紧贴刀背,向前推出。刀势并不霸道,但刚中带柔,后力遒劲。

    赵谦剑锋陡转,使出一招“清泉龙跃”,惊乍迅猛,变化倏然,剑尖颤抖,莫知所指。

    那人见赵谦并未躲闪,微微一笑,喝道:“三际托空。”三人向左前上步,罡风融为一体,同时刀刃由下向上弧形斜撩,刀势曲折,犹如流水蜿蜒,难定其踪,难挡其锋。

    此招乃是“三祇熏炼”的变招,威力极强,所谓“托空”,乃是指将前后切断。此招一旦施展,足以将对手斩为三段,三人同使,威力远胜五马分尸。

    赵谦原本第二招足可取胜,但见三人使出“三祇熏炼”,刀锋内敛,显然后招威力极强,便特地让对手使出后招,打算击败对手的最强一招,让对手彻底丧失斗志。此刻见三人使出的“三际托空”威猛无俦,胸中豪情倍生,使出一招“虹销雨霁”,身体拧转,以腰带剑,剑锋随拧转之势外旋划出一道弧线,犹如雨后飞虹飞跃天堑,剑气破空,发出嗤嗤之声。

    刀剑相击,三人手中的环首刀全被震飞,紧接着三人右肩全部中剑,鲜血直流。

    赵谦将真气流于剑身,剑上鲜血全部飘飞,赵谦还剑入鞘,对三人道:“告辞了。”随即转身,与诸葛清岚等人离开。其余人全被赵谦的剑法震慑,不敢阻拦,任由五人离开。

    那三人看着赵谦远去,其中一人道:“没想到赵谦这么厉害?看来我们要另想办法了。”

    另一人道:“出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带来了鹤顶红,只要我们找机会给其服下,保证药到命丧。”

    第三人刚要开口,便听见远处传来赵谦的声音:“鹤顶红只是砒霜而已,中毒之后,半个时辰才能丧命,不过这药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看你们还是省点心吧。”

    由于提炼不纯,古时砒霜往往为红色,故名“鹤顶红”,第一个将砒霜提炼的白如冰者,便是道士葛洪。砒霜虽有剧毒,但也有不少人服用大量砒霜而不死,这是由于砒霜对胃有强烈的刺激作用,引起强烈呕吐,砒霜未经吸收便即吐出,故而无碍。

    那三人说话之时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不意赵谦还能听得清清楚楚,尽皆骇然。待赵谦等人走远后,一人道:“你们觉得赵谦说的是真是假?”

    另一人道:“我看他是故意欺骗我等。”

    第三人道:“不过我确实听说曾有人服用大量鹤顶红而不死。”

    三人正议论间,一美貌少妇落在三人面前,只见此人山眉水眼,面若菡萏,冷若雪莲,身着藕色深衣,衣服上镶着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异样光彩,与其如诗如画的美貌相得益彰。

    那美妇神色恬静,犹如古井无波,也不正视三人,仅用余光瞥了一下,便道:“只有江湖庸手才会愚蠢到使用鹤顶红毒人,你们久在河西王沮渠牧犍身边,不涉江湖,原来连这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三人听其语气冰冷,知道来着不善,一人道:“来者何人?”

    那美妇并未回答,问道:“河西王沮渠牧犍派你们前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刺杀赵谦吧?”

    三人惶然无语,那美妇接着言道:“沮渠牧犍想谋反,对我们来说本是好事,但你们却选择和羯人尔朱羽健联手,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三人低声商议,一人道:“既然她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就不能留下活口。”忽然寒光一闪,三人只觉脖子一凉,直接倒地气绝。那少妇还剑入鞘,冷眼看向那三人身后的十余人。

    那十余人仓皇失措,面面相觑。少妇淡淡道:“我赤水部的‘赤水无情’如何?”

    那十余人一听,连忙运转内力,发现丹田之内空空如也,一身内力已烟消云散。众人发觉中毒,不及惊骇,便见四道倩影急掠而来,一阵香风飘过,十余人全部毙命。

    杀死这十余人的是四名美貌少女,其中一位名为郑沅芷的少女走到那少妇面前,道:“师父,是否要去和赵师姐、杜师姐他们会合?”那名少妇正是赤水部掌部、赵婕与杜少如的师父淩温清。

    淩温清紧闭双眼,眼前浮现出赵谦腰间所戴玉佩,柳眉微皱,暗道:“那块玉佩乃是由冰脆玉雕刻而成,雕刻之人,技艺之高,天下无双。赵谦此人绝不简单,不能轻视。”她缓睁双眼,道:“不用,赵谦身份并不简单,暗中通知少如,让其想办法暂时待在赵谦身边。”

    郑沅芷纳闷,道:“待在赵谦身边?您是觉得他的剑法有点像道家剑法,故而想借此打听天师道的消息吗?”

    淩温清道:“他使的虽是道家剑法,但和天师道的溪谷剑法有很大不同,沈掌部已打探到天师道不少消息,我们无需再借助此人。我如此做,另有目的,你通知少如即可。”

    郑沅芷道:“弟子明白。”

    淩温清道:“我命你调查耆阇崛台殿的情况,结果如何?”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564/ 第一时间欣赏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作者:细雨无商所写的《青衫无墨》为转载作品,青衫无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青衫无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青衫无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青衫无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