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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二章 离府诱敌

    四人走出菩提寺后,赵谦道:“李兄,寺内的火是谁放的?”

    李皎道:“我也不知,崔司徒心性极高,又碍于身份,不会如此行事。”

    众人交谈间,木铎、游彬、高忱等人走了过来,游彬见赵谦受伤,道:“你伤势如何?”

    赵谦摇头道:“些微内伤,不碍事。您知道寺里的火是谁放的吗?”

    游彬道:“我们也觉得奇怪。”

    忽的,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我知道是谁。”

    众人向远处望去,只见一道人影踏步而来,正是“逆君子”王宝兴。

    赵谦忙走上前去,道:“王兄,你怎么来了?”

    王宝兴笑道:“听说这里有架打,便来了。”

    赵谦无奈的笑笑,暗想:“能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他和‘无肠公子’李寒了。”

    让赵谦想不到的是,他刚如此想,便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其面前,正是“无肠公子”李寒。李寒现身后,王宝兴笑道:“李兄,这把火是你放的吧?”

    李寒道:“正是。”

    王宝兴道:“不过你的火似乎没什么用。”

    李寒道:“手痒而已,放火消遣,要什么用。谁让赵兄打架也不叫我。”

    赵谦无语。李寒接着道:“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两个人,他们也是赶来凑热闹的。三人行,则损一人。我不便与他们同行,便先行一步,现在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赵谦道:“听李兄的口气,对方似乎是一男一女,难道是……”

    他话音未落,又有两道人影飘落在其面前,正是何言之与冷秋霜。相比上一次见面,这二人均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何言之不似先前那般邋遢,身上衣服也由之前的粗衣变成了白色长衫。这长衫乃是采用虚实针法所做,接针不露痕迹、色彩简洁、丝理圆润,显然制作者手艺极高,何言之不会将心思放在这方面,自然是冷秋霜的杰作。

    而何言之的最大变化,并非其外貌衣着,而是其气度,以往的何言之,静如枯木,呆若木鸡,虽说这是道家极为推崇的一种境界,但终究与其年龄不符,现在的何言之意气风发,松鹤不群,更显少年心性。

    而冷秋霜不再用白纱蒙脸,露出了本来面貌,只见其容神清映,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容貌之秀丽,不在诸葛清岚之下。她原本以白纱蒙面,只是为了减少麻烦,和诸葛清岚身着男装是同一目的,现在她有何言之陪在身边,自然不需再担心,毕竟,何言之威名,远在赵谦之上,江湖黑道避之不及,就连不少白道也躲着走,再蒙白纱,纯属多余。

    赵谦对何言之道:“何兄,你怎么也来了?”

    何言之道:“听闻平城现在暗流涌动,便来凑个热闹。”他此时已不在似往日那般口吃,众人见状,看了一眼何言之身旁的冷秋霜,已知因果。

    实际上,冷秋霜什么也没做,在常人眼里,口吃是缺点,但冷秋霜却不这么认为,也未曾劝过何言之改正。不过何言之有了冷秋霜的陪伴后,少年之意气尽显,口吃这一毛病瞬间消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王宝兴道:“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说‘厉君子’赵谦先是得罪了鲜卑段氏和长乐冯氏,后又得罪了六家七宗,所以我们便来了。”

    赵谦道:“可是此事与你们无关,若你们参合进来,会惹来很多麻烦。”

    李寒道:“该得罪的,就要去得罪,况且,江湖之上,我们得罪之人甚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了,我早已手痒难耐了,你不让我打架,是不是太不地道?”

    赵谦苦笑。

    水之湄看似无意的瞥了一眼何言之身边的冷秋霜,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并没人发现。诸葛清岚最为心细,也精通形名之学,但赵谦受伤,她的心思全在赵谦身上,故而并未察觉。

    一行人来到翰墨门,赵谦将在菩提寺内的情况说了一遍。

    游彬道:“看来菩提寺的事情,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不过,昙有此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还需小心防备。上次他派人潜入翰墨门,你将人放走,现在追究,他们也不会承认。若他再次胡乱,我定不会轻饶。”

    赵谦道:“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到用银针暗杀昙纬、司马啸的那名刺客。”

    游彬道:“关于那名刺客,我们线索全无,要想找到他,只怕不易。”

    王宝兴道:“最近那名刺客不再现身,主要是由于大家都待在这里,翰墨门乃崔司徒亲手所建,常人自然不敢来此处惹麻烦。”

    游彬道:“王少侠的意思是……”

    王宝兴道:“离开这里,随便找一客栈停留,魑魅魍魉均会出现。”

    何言之暗道:“可惜‘四海萍踪’我已经关了,如若不然,可以直接去那里。”

    游彬道:“此计可行,但是由谁前去呢?”

    王宝兴道:“此事围绕赵兄,自然以其为诱饵。木前辈、游前辈属于清河崔氏,高兄他们为朝廷中人,不便和鲜卑段氏、长乐冯氏他们发生冲突。李兄和水姑娘乃天师道弟子,现在佛道之争愈演愈烈,寇天师一向不主张和佛教冲突,他们也不便前去。冷姑娘虽属弱水山庄,但她之前以白衫蒙面,没人见过其本来面貌,自然也无人知晓其来自弱水山庄,赵兄、李兄、何兄、诸葛姑娘均属江湖游侠,无门无派,家父虽是朝中将领,但我也一直以游侠身份在江湖上游荡,同样无所顾忌,因此这件事便交给我六人吧。”

    游彬道:“你们与此事无关,把你们牵扯进来,让你们去面对,而我们在一旁观看,实非君子所为。”

    李寒道:“我们早已几乎得罪了整个天下,多一个少一个,并无分别。况且当今朝堂之中,为百姓做实事者,仅崔司徒、王将军、毛将军三人。为崔司徒办事,我等义不容辞。”

    游彬见他们坚持,只得同意。

    赵谦略微疗伤后,六人便一同离开,住在了一间离翰墨门较远的客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八风之音

    平城万商来朝,商人之地,自然纸醉金迷,因此平城之内,奢靡繁华场所,数不胜数。不过文人自负风雅,平城之内,自然也少不了精致典雅之所,而其中,除了风月之地外,最受文人青睐的一间酒楼,便是八风之音。

    这八风之音规模并不大,但堂屋熠乎光碧,茶阁炅乎琼华,内陈珍树翠草,精巧雅致,壁挂名人字画,尽皆真迹。而最与众不同的是,这酒楼每日午时会演奏一首高雅之曲,这些曲子乃是采用钟、磬、琴、箫、笙、埙、鼓、柷八种乐器合奏而成,而这些乐器分别由金、石、丝、竹、匏、土、革、木所制,八种乐器齐奏,犹如云起雪飞,更似鸾吟凤唱,让人含商咀徵,难以自拔。

    赵谦与诸葛清岚收拾得当之后,便来到这八风之音,一进入其中,二人不禁眼前一亮,被室内装饰所震慑。二人来到一个角落处坐下,诸葛清岚赞道:“这八风之音真是巍若仙居,我还未到过如此精致典雅之所。”

    诸葛清岚虽然年纪轻轻,但其自幼随其父亲与兄长周游天下,眼界极高,能让其说出如此之言,足可看出这八风之音秀出群伦。

    赵谦低声道:“你说这八风之音暗藏玄机,乃是从何而知?”

    诸葛清岚道:“我是听我兄长说的,他曾与人在此商谈,故而看出此处暗藏玄机。”

    赵谦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诸葛清岚莞尔一笑,道:“这酒楼的名字便有些耐人寻味。”

    赵谦思索道:“八风之音?《吕氏春秋》有言:‘杂八音,养耳之道也。’这‘八风之音’,有何玄妙?”

    诸葛清岚道:“八音,八卦之音。阴阳家以八风分属八卦,故又谓八卦之音。”

    赵谦瞳孔微张,低声道:“你是说……这‘八风之音’乃是阴阳家暗中所建?但他们以‘八风之音’为名,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毕竟道家一看便知。”

    诸葛清岚道:“百余年前,道家被儒家所灭,六十余年前,道家刚开始复苏,又被不明人士重创,去年道家又遭袭击,虽说我们诸葛家没事,但其他地方却有所损失,现在道家犹如暴雨中的一叶残灯,阴阳家自然不惧。并且,这里也不一定便是阴阳家。”

    赵谦道:“你是说也有可能是有人假冒阴阳家?”

    诸葛清岚点头道:“一年前的月白山一战,李顺假冒阴阳家对道家隐宗动手,因此这里也不排除是有人假冒阴阳家所建。”

    赵谦道:“不过也有可能正是阴阳家,我们来到此处,万一他们对我们动手,我们估计很难逃脱。”

    诸葛清岚道:“阴阳家的势力主要在中州,这里是平城,又是天子脚下,他们也要小心行事,况且寇天师坐镇静轮天宫,他们也有些掣肘。并且,我曾听我爹说过,蚩尤旗也开始派人潜入平城。”

    赵谦道:“蚩尤旗?他们不是一向为非作歹吗?”

    诸葛清岚轻摇螓首,道:“并非如此,蚩尤旗为恶,主要是儒家恶意诋毁,实际上蚩尤一脉大多也是有血有肉的磊落之人,只不过恩怨分明,小恩必还,睚眦必报,与中原宣扬的仁义不同,故而被中原排斥。”

    赵谦道:“这一点,倒和王兄、李兄二人有些相似。那我们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诸葛清岚道:“用银针偷袭司马啸之人,内劲极柔,而用银针偷袭昙纬之人,内劲之柔,更在偷袭司马啸那人之上,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道家、道教,便是阴阳家。”

    赵谦道:“但我们深入虎穴,要想查出线索,难度甚大。”

    诸葛清岚道:“不需查找,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即可。”

    赵谦点头道:“以静制动,此计不错。”

    诸葛清岚道:“何少侠他们现在何处?”

    赵谦道:“何兄与冷姑娘他们跟在我们身后,若有人跟踪我们,他们能立即发现。李兄前去监视须弥山殿,王兄监视菩提寺。”

    诸葛清岚道:“我们来到此处,鲜卑段氏和长乐冯氏应该也会跟来。”

    赵谦道:“鲜卑段氏心思淳朴,极易被他人利用,估计会先来。”

    忽的二人眉头微锁,看向远处,见两人踏步而来,正是鲜卑段氏段月、段风。

    二人走到赵谦与诸葛清岚面前,赵谦往两个茶碗倒满茶汤,对二人道:“二位请坐。”

    段月、段风冷哼一声,坐了下来。赵谦将茶碗分别放到二人面前,道:“药为百病之药,茶为万病之药。这家酒楼的八风茗远近闻名,二位可以一试。若二位不喜品茶,他们的八风酿……”

    段风不愿与其废话,打断道:“够了!赵少侠倒是挺悠闲的,竟然来此来此地附庸风雅。”

    赵谦道:“段公子的死,廷尉府可没说与我有关。”

    段风阴阳怪气道:“还不是崔浩利用自身权势为你脱罪!”

    赵谦道:“朝堂之上,长孙司空最为清廉刚正,若段公子死于我手,他绝对会将我绳之以法。这一点,段前辈应该心里清楚。”

    段月道:“我兄长死因不明,不代表就与你无关。再说司马公子被你所杀,乃是我亲眼所见,你可别想抵赖。”

    赵谦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赵谦扭头从窗户远望,见街道之上,有两名比丘正在表演神技,其中一名比丘坐于油锅之中,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吟诵,似是在背佛经,另一名比丘在锅下煽风点火,油锅滚沸,锅内比丘稳如泰山,丝毫无碍,甚至连汗都未出一丝。

    赵谦对段风、段月道:“二位觉得那油锅中的比丘如何?”

    段风道:“大师有神功护体,刀砍不伤,油煮无碍,自远非你能及。”

    赵谦道:“他们事先在锅里倒入醋,再倒入油,油悬浮醋上,等到醋稍热,便偷偷将石灰、明矾、硼砂一类的东西放入醋中,醋立即沸腾,而此时醋与油的温度并不高,而醋酸而敛,热量不易入油,要烧很久才会沸腾,而此时,这些比丘早已表演完了。”

    段风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话不投机

    赵谦知道段风与段月并不会相信,道:“若他们能稳坐油锅无碍,那处于火中,应该也无事吧?”

    段风道:“这是自然。”

    赵谦手捏茶杯,掰下一角,断面光滑如镜,段风与段月心中一惊。

    赵谦屈指一弹,茶杯一角激射而出,击中远处油锅,只听咔嚓一声,油锅断裂,锅内比丘掉落,被火焰燃烧,登时上蹿下跳,将衣服脱去,并在地上打滚,毫无在油锅中的风度,另一名比丘快步上前,用脚在其身上着火处猛踹,折腾良久,才将身上火焰扑灭。

    而伴随着油燃的气味,醋的气味飘入众人鼻中,油锅之内,白色粉末显而易见。

    赵谦道:“二位现在信了吗?”

    段风道:“你无端伤人,真是毫无人性。”

    赵谦道:“我无端伤人是毫无人性,那两名比丘骗人敛财,又如何评价?”

    段风道:“他们是得道高僧,又怎会骗人?”

    赵谦暗道:“世人往往对不合口味的道理视而不见,我多言无益。”便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道:“段前辈如此相信那两名比丘,我再多言也是无益,便直接告诉二位实情吧,司马啸正是死于这银针之下。”

    段风道:“你有何证据?”

    赵谦道:“司马啸的尸体何在?”

    段月道:“司马弥陀司马公子将其送往菩提寺,请高僧做法事超度。”

    赵谦眉头一皱,暗想:“司马弥陀此招甚妙,我们再次前往菩提寺,完全是自投罗网。”他略一思索,道:“你们可前往菩提寺查看一下司马啸的尸体,若其舌干燥如土,坚硬如铁,就说明其乃是风府穴被人用银针所刺而死。”

    段风道:“我又怎能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赵谦道:“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无法。”

    段风道:“你可敢和我们一同前往菩提寺,当面辨认真假,以免你矢口否认。”

    赵谦摇头道:“数个时辰前,我二人前往菩提寺,尽皆受伤,段前辈觉得我们会再次自投罗网吗?”

    段月听其所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暗想:“冯公子说的果然不错,他们二人都已受伤,现在正是对付他们的最好时机。”

    赵谦注意到其眼神变化,其实赵谦受伤并不重,现在已无大碍,而诸葛清岚有玉丝软甲护身,根本丝毫无虞,赵谦如此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人放松警惕,他早已猜到,以段月与段风爽朗和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会跟赵谦这个他们眼中心狠手辣之徒在此废话,他们如此做,十有**是受了冯明的挑拨,来此试探。

    四人交谈间,一人走了过来,对赵谦道:“赵少侠,我家公子有请。”

    赵谦看向那人,觉得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便道:“你家公子是谁?”

    那人道:“我家公子正是长乐冯氏冯明,他说之前与赵少侠有些过节,昨日其兄长对其痛加指责,他也觉得与赵少侠交恶主要是由于其对胡姑娘言行无礼,故而想请少侠到府上一叙,以释前嫌。”

    赵谦这时才想起来,此人乃冯明的随从,他见过两次,但均无印象,是以一时想不起来。赵谦听其如此说,暗想:“如此借口,只有傻子才信,看来是鸿门宴了。”

    段风道:“赵少侠若问心无愧,去一下又何妨?”他的激将法,使的甚是拙劣。

    冯明的随从又道:“冯公子说听闻赵少侠剑扫封龙山,救出不少无辜妇孺,觉得赵少侠不是心肠歹毒之人,认为赵少侠杀害司马啸一案,另有蹊跷,故而也想请鲜卑段氏前去一趟。”

    段风道:“好,那我们就往冯府走一遭。”

    赵谦暗想:“看来他们事先商量好了。也罢,就走一遭,以他们的头脑,只会使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又有何惧?”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冯明的随从直接帮赵谦结账,赵谦也未阻拦,随后一行人便离开八风之音。

    在八风之音最高层,一扇窗户后面,一道身影出现,正是李顺,他望着赵谦等人离去的身影,眼神之间,隐现无尽深意,暗道:“看来赵谦他们已对八风之音有所怀疑了。”

    而在八风之音不远处,何言之与冷秋霜躲在隐蔽处,望着窗户后面的李顺,暗道:“李顺到底和阴阳家有什么关系?”

    赵谦一行人来到冯府,冯明早在府外等候,众人客套一番便进入冯府。

    府内陈设极为华丽,珍宝无数,金光闪烁,甚是晃眼,赵谦暗想:“看来他为了给清岚留下好印象,花了不少心思,但他如此做,完全是南辕北辙。”

    正堂之内,摆放着五个案几,奇珍异果,旨酒嘉肴,方丈盈前,在案几之上一角,还放着博山香炉,这香炉小巧玲珑,上下两层,可自然启合,上有四个小洞,烟气从中飘逸而出,给人以置身仙境之感。

    段风见正堂富丽堂皇,赞叹道:“原来冯公子家境如此优渥,比敝府华丽太多。”

    冯明甚是得意,道:“段公子过谦了,大家不必拘礼,都坐吧。”

    一行人坐下后,婢女给每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佳酿,冯明端起酒杯,对赵谦道:“赵少侠,冯某请你来的原因,我的手下已经告诉你了吧?”

    赵谦道:“正是。”

    冯明道:“大家之前有些过节,饮过此杯,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赵谦摇头道:“我从不饮酒。”

    冯明道:“为何?”

    赵谦道:“酒乃粮食所酿,中原连年干旱,很多百姓食不果腹,面有菜色,饿死之人也不在少数。因此花费粮食酿酒,只会让更多的百姓吃不上粮食。”赵谦所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这酒里定然下有剧毒,虽说道家心法百毒不侵,但并非绝对,赵谦也不愿用险。

    冯明道:“你不喝,他人也会喝,世人仍会酿,豪门仍会饮,百姓依旧食不果腹,冻死之骨照样遍野,少侠所为,又有何用?”

    赵谦道:“别人喝不喝是别人的事,我喝不喝是我的事,我只求做好自己的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图穷匕见

    冯明见赵谦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对诸葛清岚道:“诸葛姑娘,先前在下举止不当,多有得罪,你饮过此杯,就当做原谅我如何?”

    段风与段月见冯明称呼诸葛清岚为“诸葛姑娘”,方知其复姓诸葛。

    诸葛清岚尚未开口,赵谦便抢先道:“她也不饮酒。”

    冯明道:“那诸葛姑娘是否原谅我了?”

    诸葛清岚朱唇未动,赵谦道:“做错事,说一句道歉,便想得到他人原谅,乃是无耻之行。”

    段风道:“赵少侠当真心胸狭隘,冯将军诚心诚意,你竟然得寸进尺,枉己正人。”

    诸葛清岚见段风指责赵谦,便道:“小鲜不解灵虬之远规,凫鹥不知鸿鹄之非匹。是以耦耕者笑陈胜之投耒,浅识者嗤孔明之抱膝。”

    段风不解诸葛清岚之意,顿时愕然。

    赵谦对段风道:“很多事情,表面与事实迥异,观事察人,当观心不观迹。”

    冯明怒火中烧,仍强忍心中怒意,道:“听闻赵少侠在菩提寺受伤,不知可有大碍,我府上有上好的金创药,可以送给赵少侠。”

    赵谦摇头道:“一点小伤,并无大碍。不过,在下倒有一个问题请教。”

    冯明道:“少侠有何问题,尽管直说,冯某知无不言。”

    赵谦道:“你和司马啸有往来吗?”

    冯明道:“并未有过往来。”

    赵谦手指诸葛清岚,对冯明道:“那你怎知她复姓诸葛?”

    冯明道:“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赵谦道:“听何人所说?”

    冯明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慌乱,道:“有些记不得了。”

    赵谦道:“在外人面前,她一向自称姓胡,知道她复姓诸葛的,除了我的师兄弟和几个朋友之外,便只有北海府的司马氏。而北海府有不臣之心,一向行事低调,故而未将此事声张,后来北海府只剩下司马啸,而司马啸应该会将此事告知宗室疏属司马氏,我听说司马氏与鲜卑段氏关系极好,段公子尚且不知此事,你却知道,倒有些奇怪。”

    冯明连忙解释道:“我偶然和司马弥陀闲聊,得知此事。”

    赵谦道:“是偶然闲聊,还是密谋一些事情?”

    冯明额头上泛出颗颗汗珠,道:“自然是闲聊。我们又有何事可密谋的?”

    赵谦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司马氏曾想暗中对付崔司徒,由于此处乃天子脚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见我掺和其中,便打算从我入手,利用司马啸之死,让段氏兄妹对付我。而你在我与段义交手之后,下毒将其除去,导致鲜卑段氏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却不想他们没用江湖手段,而是将此事上报廷尉。于是司马氏便和你们联手,又请来昙纬,打算将我擒住以引诱清河崔氏入局,却没想到清岚赶到,将我救出。司马氏便趁机改变策略,暗中除掉昙纬,以便利用菩提寺对付我,又没想到我竟然能从菩提寺逃出。于是,你们便联手合计,下毒将我除去。”

    赵谦娓娓道来,如同亲眼所见,冯明听得冷汗淋淋,段风却冷哼一声,道:“你说我侄儿乃冯公子除去,又有何证据?”

    赵谦举起眼前的酒杯,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毒药和毒死段义段公子的毒药相同,均为香兰散。”

    冯明道:“妖言惑众,就算酒里有毒,也有可能是你刚才暗中所下,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所下?”

    赵谦道:“我自然没有证据,但你们骗我二人前来,自然布下层层埋伏,让他们都出来吧!”

    赵谦话音甫落,从后堂走出数人,最中间一人,正是司马弥陀,在其旁边,有两人颇为眼熟,其中一人身着袈裟,年近五旬,是名比丘,另一人赵谦和诸葛清岚曾在月白山见过,正是李顺。

    赵谦见李顺现身,不禁心中一凛,暗想:“李顺是不是阴阳家尚不能确定,但至少表面上是,司马氏暗通阴阳家,私养沙门,又创建微言宗,真是释儒道兼顾,看来其野心不小。”

    司马弥陀看向赵谦,道:“赵谦,难道你以为能从菩提寺逃脱,便能从这里逃脱吗?”

    赵谦并未理会他,对其身边的李顺道:“李前辈应该是属于阴阳家吧?”

    李顺道:“不错,上次与你交手,觉得你剑法不错,但内力太差,一年不见,你的内力竟然比之前还弱,只不过竟然由儒家心法彻底变为道家心法,看来你之前与孙良拼个两败俱伤,导致内力全失,不得不重新开始修炼。你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已有如此修为,着实不易。”

    言者似乎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司马弥陀听李顺缓缓而言,已起了杀心,他眼光长远,看事情也与一般人不同。在一般人看来,修为越是精深,越应防备,但在其看来,一般修为精深者,都是江湖前辈,虽实力恐怖,但缺乏年轻晚辈那种闯劲,并且他们一般修为不再精进,只要对其了解,把握要害,便不足为虑。而那些尚不足二十岁便能和江湖前辈较量,并且低调好学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惧之人。这些人虽实力不足,但潜力无穷,并且由于日益精进,原本的要害之后反而可能会转变为强项,这种人最难以捉摸,不易把握其深浅,难以防备。

    赵谦听出李顺似乎故意激起司马弥陀等人的杀意,也不理会,道:“阴阳家实力通天,不会做过的事不承认吧,昙纬是否死于你手?”

    李顺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我所杀。”

    段月花容陡变,喝道:“你为何杀司马公子?”

    李顺道:“段姑娘,司马啸不过是一无耻小人,怎配让杀他?”

    段月怒道:“胡说,司马公子是一道貌岸然的君子,怎会是小人?”

    李顺道:“你被司马啸的重币甘言骗了,此人是个欺名盗世之徒,根本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

    段月又怎会相信,道:“你骗人,江湖人称司马公子‘无羁公子’,称赞其‘细雨无湿、流云无羁’,又怎会是个欺名盗世之徒?”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中和掌法

    段风对李顺道:“那我侄儿段义可是你所杀?”

    李顺道:“李某自认人品不端,但也并非歹毒之人。段义此人光明磊落,我又怎会对其下手?”

    司马弥陀道:“段公子,令侄儿就算并非死于赵谦之手,他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找其报仇,又有何不可?”

    段风点头道:“此言不无道理。”

    赵谦暗想:“他们为何还不动手,仍在此废话?”他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博山香炉,眼神中闪过一丝慎重之色,忙看向诸葛清岚,见诸葛清岚同样看向他,眼神凝重。

    李顺见二人发现香炉的秘密,便道:“看来二位发现了,这香炉里的香,名为‘安息香’,乃是专门针对道家心法炼制而成毒香,一般人闻之无碍,但修炼道家心法之人闻之,便会倒地而眠,刀砍不醒,火烧不察,如同半死。”

    赵谦道:“原来你们拖延时间,便是为了让毒药发作。”

    李顺道:“你现在明了,已经晚了,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他看向赵谦二人,见二人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暗想:“这二人怎么丝毫无碍?不可能啊。”

    赵谦发现其眼神当中闪过一丝诧异,大致猜到其所想,暗想:“看来这‘安息香’并没起到他意料的效果,这是怎么……难道是因为冰种玉髓?”

    赵谦曾送给诸葛清岚一枚冰种玉髓,他自己也携带一枚,虽说是打算遇到何言之后将此玉交给他,让其送给冷秋霜,不过他遇到何言之时,身受内伤,便把这件事忘了,那枚冰种玉髓他还携带在身上,不想却在此时发挥到了重要作用。

    段风见李顺下毒,便道:“司马公子,之前商议,可没说用毒?我们以多欺少,已有违仁义,现在再下毒,未免太过无耻。”

    冯明道:“段公子,跟这种狠辣之人讲什么仁义?”

    司马弥陀一向果断,发现赵谦二人并未中毒,便直接喝道:“动手。”

    忽的从外传来一道喝声:“司马公子,以多欺少,便是你们司马氏的能耐吗?”话音甫落,一道人影悠然落在赵谦身边,正是木铎。

    司马弥陀见木铎现身,暗想:“我已命右野带人拦住外人,怎么还是让他闯进来了?”他冷声道:“怎么,清河崔氏要阻拦我们吗?”

    木铎同样冷声道:“怎么,宗室司马、鲜卑段氏、长乐冯氏联手对付两个江湖晚辈,若传出去,不怕会被江湖人耻笑吗?”

    司马弥陀道:“我们并非江湖中人,又何需按江湖规矩办事?”

    木铎知道争论不过司马弥陀,便不再多言,看向段风、段月二人。

    段月没什么反应,段风倒有些心虚,道:“我鲜卑段氏一向光明磊落,不会仗势欺人,今日之事,我二人不会插手。”

    司马弥陀暗想:“这鲜卑段氏就是一根筋,难怪当年被鲜卑慕容打得找不着北。”

    木铎对司马弥陀与冯明道:“若想动此二人,就要先过了清河崔氏这关。”

    司马弥陀与冯明均不禁心中一凛,崔浩能凭一己之力与整个朝堂作对,实力自然极为强横,何况此处乃天子脚下,二人也不敢贸然对其动手。

    司马弥陀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那名比丘,那名比丘明白其意,前迈几步,道:“木檀越,七年前,你暗杀我师父,近几年,死于你手下的比丘不在少数,此等大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们便一并清算吧。”

    木铎不认识此人,但听其所言,已猜出此人是昙无谶的徒弟,便道:“佛门不是常说冤冤相报,生生世世承受无量苦果。大师若是得道高僧,为何放不下仇怨?”

    那名比丘道:“若你能忏悔宿业,放下屠刀,皈依我佛,贫僧便与你解冤释结,不再恶意相向,而你过去所造的种种罪过,也会从此悉数灭除。”

    木铎道:“让我皈依佛门,还不如杀了我。‘冤冤相报何时了’乃是空言,‘冤冤不报更不了’方是事实。我们今日就做一了结,出招吧。”

    那名比丘乃是昙无谶的徒弟昙绝,昙无谶被杀后,他立志为师父报仇,见师兄弟们并无为师报仇之心,便独身一人游走中原,奋发学武,学到了释迦摩尼的两项绝技:周行七步与唯我独尊掌。后来他遇到司马文思,司马文思为收揽他为己所用,便声称会帮助其对付崔浩,他便跟着司马文思,为其做事效力。他对自己的其他师兄弟恨之入骨,因此听见昙纬被李顺所杀,并未有丝毫不满。

    昙绝见木铎对其杀害昙无谶一事毫无愧疚之心,不由怒火中烧,喝道:“看掌。”身形一跃,脚尖凭空连点七下,身形犹如一只飞鹰,向木铎冲去。木铎见其步履极快,如踏空而行,甚是惊奇,但并不慌乱,将手中长剑扔给赵谦,掌心蓄力,平平向前推出。

    他所使的乃是孔子中和掌法中的“风调云墨”。孔子之学无所不包,文武并用兼通,虽说儒家经典并未多言孔子的实力,但道家的《吕氏春秋》和《淮南子》均有记载,《吕氏春秋》有云:“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淮南子》有云:“孔子之通,智过于苌宏,勇服于孟贲,足蹑郊菟,力招城关,能亦多矣。”孟贲乃战国勇士,《东周列国志》有言:“有齐人孟贲字说,以力闻,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虎狼,发怒吐气,声响动天。”孔子之勇更在孟贲之上,可见孔子之威。

    这套中和掌法讲究以和为贵,以仁为本,出招之际,招式平平,体内劲力充沛流转,护身罡气应念而动,凭人的护体本能出劲反攻,敌手掌力越强,反攻的劲力越强,敌手掌力越弱,反攻的劲力越弱,若对手无伤人之意,那自己的掌力也无法伤及对手,乃是真真正正的君子掌法。

    昙绝见此招威力平淡,心生傲意,忙长啸一声,真气喷涌而出,一招“拣佛烧香”向木铎拍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日星隐曜

    释迦摩尼武学精深,曾凭恃唯我独尊掌,单手将大象扔出城外,然后以周行七步狂奔出城,将大象稳稳接住,可见唯我独尊掌威力之强,周行七步速度之快。这套唯我独尊掌,独步天下,俯瞰众生,出招之际,掌力刚猛无俦,犹如万象长鸣狂奔,惊天动地,气动山河。

    昙绝的掌力刚猛,木铎的这一招“风调云墨”也自然由平平淡淡变得霸道至极,掌劲一吐,力震蛟龙,威退猛虎,气冲霄汉。

    两掌相交,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二人的脚下出现无数裂纹,四周断石分筋的气劲横飞,众人纷纷向远处退开,室内的陈设在气劲的肆虐下变得一片狼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物破碎,冯明心中滴血,但也只得认栽。

    二人甫一交手,便均知对方有踔绝之能,不敢小觑,各自施展所学,旋风一般的罡风相击,形成一股极为强劲的涡流,气劲四射,众人只感触体如刀割,不禁后退,只有李顺一人气度翩然,不将这断骨分筋的气劲放在眼里。

    二人武学均为至大至刚,此番强强对决,声势自然骇人,只见二人身形忽分忽合,时而在空中,时而在地面,房梁和支柱上都留下了二人掌印,深有数寸,大堂之内,罡风激荡,犹如阴风怒号,众人不禁惊讶于二人掌力之深厚。

    百余招过后,众人已全部退到堂外,李顺虽然不被这四处飞射的气劲所扰,但见房屋欲塌,也退到堂外。

    昙绝双掌直直向前平推,一招“无上菩提”,拍向木铎,罡风呼啸,犹如象鸣。当年释迦摩尼在伽耶山菩提树下,以吉祥草敷设金刚座,发誓:“我今若不证,无上大菩提,宁可碎此身,终不起此座!”他在树下静坐49天,终在十二月初八,夜睹明星,成就“无上正等正觉”。这招“无上菩提”乃是其得道之后所创的最霸道无匹的一招,真气喷涌,犹如大象狂奔,更似巨山平移,无可撼动。

    木铎见对方此招威力逼人,便双手摆动,划过一道曲线,如同流水一般弯弯曲曲向昙绝攻去,掌风隐隐有风雷之声。此招名为“曲成万物”,乃是儒道合一之招,讲究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刚柔相摩,阴阳相荡,无方无体,不知所攻,守无可守,有掌开城关之威。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房梁断裂,屋顶坍塌。木铎与昙绝顿时被泥土、瓦砾、梁木所淹没。赵谦施展洞垣之术,看到木铎被一段房梁压住,连忙飞身过去,诸葛清岚紧跟而上,二人将压住木铎的木梁移开,扶起木铎。司马弥陀等人也连忙寻找废墟中的昙绝。

    赵谦查看木铎伤势,见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道:“木前辈,我们先送您离开。”

    三人刚要离开,一道人影挡在三人面前,正是李顺。

    李顺道:“久闻木先生乃翰墨门第一高手,清河崔氏第二高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木铎道:“怎么,你要阻拦我们离开吗?”

    李顺道:“在下又怎敢阻拦木先生,只不过……”他扭头看向赵谦,道:“赵少侠,司马公子这么多人还未找到昙绝,你怎么这么快便找到木先生,仿佛知道木先生的位置一般?”

    赵谦明白,如果李顺知晓自己会洞垣之术,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便道:“我一直紧盯着木前辈所处方位,自然知晓。李前辈此时阻拦,意欲何为?”

    李顺道:“你们难道觉得自己能轻易离开吗?”

    木铎道:“怎么,李先生要与清河崔氏为敌吗?”

    李顺道:“在下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如此,但木先生刚才讲江湖规矩,我和赵少侠曾经交手几招,胜负未分。现在我早已被陛下革职,同样是一江湖游侠,此时按照江湖规矩,再次向其挑战,有何不可?”

    木铎道:“你乃江湖前辈,向一晚辈挑战,未免有**份?”

    李顺道:“我曾伤在诸葛姑娘手下,赵少侠与诸葛姑娘情深义重,二位就一起出手吧。听闻二位连成了传说中道家的‘水石还月’,今日我倒要领教一下。”

    李顺此举,实乃按江湖规矩行事,赵谦与诸葛清岚毫无拒绝之由,便插剑于地,前迈几步,拱手道:“请前辈赐教。”

    李顺见二人此举,有些诧异道:“你们不用剑吗?”

    赵谦道:“我们乃江湖比武,并非厮杀,前辈不用兵器,我们又怎能使用?”

    李顺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出招了。”

    李顺周身真气流转,泛出点点光芒,犹如水光潋滟,更似群星璀璨,渐渐光芒消失,李顺也不见踪迹。

    这“日星隐曜”乃是阴阳家在道家隐身功法“青山隐隐”的基础之上,根据阴阳家对天文的理解,仿日月星辰之行律,阴阳之大顺,四时之轮转,而创造出的隐身功法。相比于道家“青山隐隐”的显隐无常、鬼神莫测,阴阳家的“日星隐曜”施展之时,周身犹如繁星满天,更能迷惑对方,此时若在发出雷霆一击,就算对手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猝不及防之下,也会中招。更为重要的是,此功法的修炼难度远低于道家的“青山隐隐”。

    李顺对“日星隐曜”的修为尚欠,仅能勉强做到静立之时隐去身形,尚不能在攻击之时保持身形不现。

    木铎失声道:“原来这便是阴阳家的隐身功法‘日星隐曜’!”

    赵谦与诸葛清岚均听说过“日星隐曜”,见李顺身形消失,连忙后退。就在二人刚刚后退一尺有余,凌厉的罡风便扫过二人原本所站之地,李顺的身形也同时出现。

    李顺以往施展此招,无往而不利,此刻见赵谦与诸葛清岚竟然躲过此招,不禁有些诧然,但其终究见识非凡,双掌由外而内,划过半圆,一招“烘云托月”攻向赵谦二人两侧。

    赵谦见李顺此招完全封住二人的两侧,脚尖一点,身形向前急冲,一掌拍向李顺膻中穴。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见王李

    李顺所使之招“烘云托月”原本就是攻击对手两侧,吸引对手从正面直捣黄龙,他见赵谦上当,冷笑一声,双掌由外向内合拍,强劲的掌力从左右两侧向赵谦压去,如同要将赵谦挤成肉酱一般。

    赵谦力贯于臂,挥掌拍向左右两侧,抵挡李顺的掌力。

    诸葛清岚翩然一跃,巧燕一般从赵谦头顶越过,挥掌向下斜拍,一招“长波东逝”向李顺攻去。

    李顺赞道:“好精纯的内力,但是如此毫无杀意的劲力,伤得了人吗?”随即挥掌接下诸葛清岚的攻势。

    赵谦身子一旋,挥腿如鞭,扫向李顺腿部。

    李顺吐阳嘘阴,全身不动,双脚未移,身子向后平移三尺,避过赵谦攻势,正是阴阳家的精妙步法:移形换步。

    这移形换步可在全身不动的情况下平移,用以躲避敌手刁钻难测的奇妙杀招,最是便宜。赵谦与诸葛清岚配合巧妙,攻势连环,依旧被李顺轻而易举地避过。

    诸葛清岚翩然落地,与赵谦一左一右,食指中指并立剑诀,使出一招“二源奇发,同泻一壑”,同时攻向李顺,指尖剑气萧萧,隐隐有龙吟之声,两式云合雾集,更增拏风跃云之势。

    李顺双掌平推,左手掌力化为至阳,右手掌力化为至阴,一招“日月薄蚀”使出,两股玄妙劲力分攻二人。剑气掌风相击,发出雷鸣之声,三人各退一步。

    李顺周身流光一闪,身形再次消失。

    施展“洞垣之术”之时,需要不受任何干扰,否则只要真气稍微紊乱,便会对眼睛造成极大的伤害。此刻强敌在侧,赵谦也不敢施展“洞垣之术”,便仔细观察四周,却始终察觉不到任何真气流动的迹象。

    他身子侧转,与诸葛清岚对视而立,二人真气流转,周身泛着淡淡光泽,同时掌心蓄力,似乎要互相攻击对方。忽的诸葛清岚身后空气发生不规则扭曲,李顺现身,一掌拍向诸葛清岚,掌势快若奔雷,诸葛清岚根本来不及回身。

    诸葛清岚周身流光溢彩,瞬间变成赵谦,赵谦正视李顺,并掌为刀,砍向李顺手腕。李顺手腕一翻,屈指弹向赵谦脉搏。

    二人在电光火石间,用擒拿手互相攻击了数招。猛然,李顺一记手刀砍在赵谦手臂。赵谦左臂一麻,如遭电击。李顺顺势变拳为掌,一拳击向赵谦腹部,拳势凌厉遒劲,若是击实,赵谦的下丹田势必受损。

    忽的,赵谦周身微光流转,变成诸葛清岚。诸葛清岚双掌齐出,一掌击向李顺手腕,一掌击向李顺喉部。李顺变招不及,连忙施展移形换步,向右侧平移半丈,险险避过诸葛清岚的凌厉攻势。

    赵谦伸指凭空一点,一道无形无象的指力射向李顺。

    这无相指法可杀人于无形,李顺又怎能察觉,顿感腹部一阵剧痛,犹如刀绞。幸好其内力精深,赵谦无相指法的造诣又浅,故而并未受伤。

    诸葛清岚飞身而上,拳砸掌劈,瞬间攻出十余招凌厉杀招。

    李顺连忙闪避,赵谦连忙跃到李顺后面,连挥数掌,封住李顺去路。李顺身子半转,挥掌向左右两侧攻去,分别与赵谦与诸葛清岚对拼掌力。

    三人掌力相击,不似木铎与昙绝那般惊天动地,但三人脚下的石面直接被震成了粉末。

    李顺与二人比拼掌力,顿感吃力,不禁暗想:“想不到他二人的实力如此强,原想将二人打伤,再引西域密宗对付此二人,借此挑拨佛道关系,看来今日是失算了。”

    李顺手腕一翻,抓住赵谦手腕,将赵谦引向一侧。赵谦站立不住,但他并没有前迈稳住身形,而是直接一脚踢向李顺膝盖处。此招甚是凌厉,若是击中,李顺腿部必断。

    开步即断劲,李顺正于诸葛清岚比拼掌力,一旦他挪脚躲避赵谦这凌厉一招,诸葛清岚趁虚而入,催动掌力猛攻,他必定身受重伤。

    李顺膝盖微弯,避开赵谦的攻招,赵谦的凌厉一脚击中李顺大腿部,李顺顿感一阵剧痛。赵谦由于未稳住身形,倒在地上,但并未受伤。

    诸葛清岚掌力一吐,李顺被震退两步。

    李顺知道若是继续缠斗下去,自己必定吃亏,便道:“二位少侠修为之精深,配合之默契,倒是出乎李某所料。”

    诸葛清岚将赵谦扶起,道:“前辈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晚辈敬佩。”

    李顺右手一摆,道:“请。”

    赵谦看向司马弥陀等人,见他们早已将昙绝从废墟中找出,并将其带去疗伤,其他人并未打算阻拦二人,便对诸葛清岚道:“我们走吧。”二人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剑,与木铎一同离开。

    早在赵谦与诸葛清岚刚进入冯府,何言之与冷秋霜便打算偷偷潜入。但二人刚有所举动,黑狼寨寨主右野便带着黑狼寨众人将二人包围。

    右野道:“何少侠,只要你今日不入冯府,我保证你们二人可安全离开。”

    何言之道:“难道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能拦住我们吗?”

    右野道:“何少侠曾凭一己之力,灭了猛虎帮,又一剑重伤天枭会数名高手,威震了整个江湖,但这不代表你能对付得了我们黑狼寨。我们黑狼寨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及天枭会,不过是由于我们不愿做出头鸟罢了。”

    冷秋霜道:“那你以为凭你们黑狼寨,对付得了‘逆君子’王宝兴和‘无肠公子’李寒吗?”

    右野听其如此说,额头上不禁渗出颗颗汗珠,道:“他们也来到平城了?”语气之中,隐含恐惧之情。

    江湖中人均知“匪不见王,盗不见李”,何言之虽然性情刚正,但一般情况下会手下留情,而王宝兴和李寒则是心狠手辣,就算是达官显贵,如果为非作歹,这二人也不会放过,若他们与何言之、冷秋霜二人联手,灭了黑狼寨,易如反掌。

    何言之见右野心生恐惧,便道:“放心吧,他们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不过说不定哪天便会登门拜访。”

    右野不愧为一派掌门,迅速冷静下来,道:“右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你二人,还是止步于此为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攻心为上

    何言之忽见远处一道人影闪入冯府,心中了然,便放下心来,对右野道:“既然右寨主执意阻拦,那我就领教右寨主高招了。”

    右野不禁心中一凛,道:“若单打独斗,我绝不是少侠的对手,今日只能以多欺少了。”

    双方就要动手之际,一道浅蓝色倩影落在何言之身旁,正是水之湄。她对何言之低声道:“何师兄,木前辈已潜入进去,我们不必再多生事端,只需在此等候即可。”

    何言之道:“这点我清楚,不过黑狼寨作恶多端,趁此机会,削弱他们的实力,也是好事。”说完,前迈一步,对右野道:“右债主是想以车轮阵对决还是一起上?”

    右野道:“何少侠乃磊落君子,我等自然不能一拥而上,但受人之托,只能以车轮战迎战了。”

    何言之暗想:“之前你们围攻赵兄一人,可没说过此话,现在竟然故作磊落,真是可笑。”便道:“出招吧。”

    右野掣出宝剑,向何言之刺去,剑至中途,剑身微微颤抖,剑气逼人。何言之挥剑轻摆,划过一道诡异弧线,一剑砍在右野长剑之上,稍挫其锋后,便顺着右野长剑划过,向其头部削去。

    右野回转剑身,挡住何言之剑锋,两剑相抵,二人同时催动内力相抗,剑身相抵处,丝丝火花迸溅而出。

    何言之趁机对右野低声言道:“司马文思向来言而无信,你们与虎谋皮,难道认为他会实现对你们的承诺吗?”

    右野道:“他需要人手与崔浩抗衡,我们对其尚有利用价值,至少现在他不会言而无信。”

    何言之道:“那你以为他在你身边没有安插卧底吗?”何言之并不知道司马文思是否在右野身边安插卧底,但按照其猜测,以司马文思多疑的性格,绝不会信任右野。

    右野道:“就算他不信任我,我又能如何?”

    何言之剑眉微皱,暗道:“他似乎话中有话。”

    右野心有顾忌,剑招却不缓,剑身一侧,以柄为剑,向何言之喉咙刺去。虽说司马文思不会信任他,但何言之乃其死敌,这点绝不会改变,因此他出手毫不留情。

    何言之侧身躲闪,前迈半步,右肩撞在右野身上。这一招力度并不大,但出招的方位极为巧妙,右野不意何言之竟会用肩膀进攻,直接被撞飞出去,就在快要摔在地上之时,运劲空翻,落在地面。

    其实以何言之的功力,此时若突施杀招,足以将右野重创,但他打算从心理上将右野击垮,故而并未趁机突袭,静等右野出招。

    右野落地后,挥剑有下向上斜撩,一招“嵯峨长松”向何言之攻去,剑锋凌厉,去势陡然,难以预料。何言之随意摆动剑身,一招“新雨初晴”攻向右野右肩。

    何言之与右野剑光霍霍,缠斗在一起,右野剑锋点劈崩刺,招招刚猛霸道,苍茫嶙峋,凌厉遒劲。而何言之剑劲连绵,犹若一气,体态潇洒,气度安详,招式层出不穷,如同行云流水,毫无模棱停滞之感,恍如一招。

    十余招过后,右野渐渐支撑不住,心中一横,剑身晃动,使出一招“秋气悲然”径直向何言之刺去,剑气森森,包含秋风萧瑟之意。

    何言之见此招有攻无守,又乏后招,显然是孤注一掷、两败俱伤的打法,不敢小觑,挥剑由上向下斜刺,使出一招“飞流注壑”,与右野剑锋相抵,随即剑势一转,刺向右野左肋。

    右野连忙躲闪,却已然不及,只听嗤的一声,左肋中剑,鲜血直流。右野连忙捂住伤口,倒退数步。他的一名手下赶来为其包扎伤口。

    右野对身后一人示意,那人明了,走上前去,拱手道:“请何少侠赐教。”

    十余招过后,那人中剑,与右野中剑方位完全一样。

    黑狼寨众人轮番出战,全被何言之用一招“飞流注壑”击败,所中之剑的方位完全一样。右野看的冷汗淋淋,暗想:“他如果有心除掉我们,只怕我派精锐已全部不在。”随即朗声道:“何少侠武学精湛,我等自认不敌,告辞。”随即带着黑狼寨众人离开。

    黑狼寨众人离开后,水之湄从怀中掏出两张薄纸和一个卷轴,对何言之道:“何师兄,我之前去菩提寺,仔细观察了菩提寺和舍利塔的情况,便将菩提寺的大致分布和舍利塔的整体结构画了下来。并且我看他们阵法,用四象阵可破,便向师父讨了这套阵法的卷轴,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何言之接过地图与四象阵的卷轴,道:“真是雪中送炭,太谢谢你了。”

    水之湄有些腼腆,道:“我们乃是师兄妹,又何需言谢?”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何言之身边的冷秋霜,道:“既然图已送到,那我便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开。

    冷秋霜对何言之道:“何大哥,现在平城内暗流涌动,菩提寺中人又个个贪恋美色,你不送送她吗?”

    何言之道:“她在天师道年轻一辈当中,乃是前三的高手,菩提寺中的那些人,又怎能奈何得了她?”

    冷秋霜微微一笑,接过何言之手中的地图,轻轻推了何言之一下,柔声道:“快去送送她吧。”她与何言之相处两月,关系已非比寻常,因此在何言之面前柔情百转,不似在常人面前那样冷若冰霜。

    何言之不知冷秋霜何意,见其如此,只得快步离开,追上远处的水之湄。

    这时赵谦三人从冯府走了出来,与冷秋霜会合,木铎受伤并不重,便返回司徒府,赵谦等人返回客栈。

    来到一处狭窄街道处,十余名衣衫褴褛、手拿破碗,头盖破布的乞丐拥了过来,向赵谦三人索要钱粮。

    赵谦见这十余人待在人烟稀少处,与寻常乞丐待在人流密集处不同,不敢大意,将诸葛清岚与冷秋霜挡在身后,从怀中掏出数枚五铢钱,钱上隐隐蓄劲,若这十余人没有异常,便将五铢钱给这十余名乞丐,若有异常,便将五铢钱做暗器发出。

第二百二十章 放虎归山

    那几名乞丐看见赵谦手中的五铢钱,并没有像寻常比丘那般扑过来争抢,而是径直向赵谦身后的诸葛清岚与冷秋霜拥去。

    赵谦伸臂阻拦,喝道:“停下。”

    那群比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绕过赵谦手臂,一边喊着:“给点吃的吧。”一边向继续诸葛清岚与冷秋霜拥去。

    赵谦拔剑出鞘,剑指那些比丘,一边后退,一边对身后的二人道:“你们先走,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他们应该事先也在后路布下埋伏,你们施展轻功,沿着屋顶离开。”赵谦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但他们没有动手,自己总不能先出手。

    果不其然,三人身后亦出现十余名乞丐,将三人的去路给封住了。

    诸葛清岚与冷秋霜有些犹豫,她二人皆是爱美之人,见这些乞丐满身污泥,恶臭扑鼻,均恨不得立即离开,但她们又怎会做出抛弃同伴之类的事情?

    二人一犹豫,三人瞬间便被乞丐包围。赵谦盯着这些乞丐头上盖的破布,心念一闪,劲力一吐,手中五铢钱分向两边掷出。

    五铢钱划破乞丐们头上的破布,破布掉落,乞丐们露出头颅,只见一个个光亮如镜。赵谦暗想:“果然,这些乞丐是比丘假扮,应该便是昙有派来的。估计他知道我们进入冯府,势必会有一场大战,便派这些人前来,趁我们战后受伤动手。”

    比丘们将他们围住后停下不动,忽的,最前几人身子一侧,他们身后数人手心一扬,数团白色粉末撒入空中,如同浓雾,将赵谦三人笼罩。

    赵谦只觉眼睛生疼,气味有异,暗想:“迷香和石灰粉。”赵谦三人自然不惧什么迷香,但这石灰粉飞入眼睛,疼痛无比,难以对付。

    赵谦三人伸手遮住双眼,飞身跃起,向附近的屋顶跃去。忽的无数破空之声传来,显然是暗器如雨向三人袭来。

    三人眼睛生疼,难以睁开,便听声辨位,掣出长剑,挥舞成风,只听铮鸣之声不绝于耳,来袭暗器尽数被击落。

    赵谦忽听诸葛清岚与冷秋霜尖叫一声,他连忙跃至一处屋顶站稳身形,勉强睁开双眼,看向诸葛清岚与冷秋霜。只见二人被一张大网网住,四名比丘各拉一端,同向远处驰去。二人用宝剑劈砍渔网,但渔网丝毫无碍,显然非同一般。

    赵谦心中大骇,连忙施展云帆步追去。忽听背后传来一股极为强劲的罡风呼啸之声,赵谦挥剑反砍。来袭之物是根长棍,鈌云剑直接竟长棍震飞,但另一道掌力却趁机击在赵谦身上,赵谦顿感如同巨石压体,摔飞出去,撞在一面墙上。墙面倒塌,将赵谦掩盖。

    赵谦吐出一口鲜血,推开身上重物,勉强支撑身体,看向偷袭之人,正是昙有。

    昙有见赵谦受伤,连忙向赵谦疾冲,同时挥掌向赵谦拍去,罡风激荡,热浪如潮,显然是想趁赵谦受伤之际直接将其一掌毙命。

    赵谦内力紊乱,无法凝聚掌力,眼见形势危险异常,刚打算鱼死网破,便觉香风袭来,一中年美妇出现在赵谦面前,昙有掌力与那美妇只有三寸之遥时,那名美妇玉腕一翻,手中长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随之铮的一声,长剑已然入鞘,紧接着血光飞溅,之后便是昙有的一声尖叫。

    赵谦向昙有望去,只见其左手紧握右臂,右臂鲜血直流,右掌连同衣袖消失,地面上,昙有的右掌被鲜血染红,异常醒目。

    赵谦没有时间惊讶美妇出招之快,连忙向诸葛清岚与冷秋霜看去,只见王宝兴与李寒拦住了提拉渔网的四名比丘。二人出手毫不留情,剑光闪闪,若疾风偃草,似烈火侵原,数招便将那四名比丘击毙。

    二人救出诸葛清岚与冷秋霜后,直接向其他比丘冲去,杀招频出,犹如虎入狼群,众比丘顿时惨叫连连。

    诸葛清岚来到赵谦身边,将其扶起,帮其运功疗伤。冷秋霜来到那名美妇身边,拱手道:“斐师姑,数年不见,别来无恙。”

    那名美妇正是木铎之妻斐君然,她仔细打量冷秋霜,点头道:“秋霜,几年不见,变化不小啊。倒是便宜何言之了。”

    冷秋霜顿时俏脸绯红。

    昙有前迈一步,怒道:“原来你便是清河崔氏的第一高手斐君然,是崔浩派你来的?难道你以为清河崔氏能奈何得了我们吗?”

    “你意图抓我师侄女,我前来相救,与崔司徒又有何干?再说了,”斐君然前迈一步,眼神当中泛着寒意,道:“你现在活着,只是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昙有听闻,不由恐惧万状,忙收敛心中起伏,故作镇定,道:“就凭你吗?”

    斐君然尚未开口,一道声音传来:“杀鸡焉用牛刀?”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李寒与王宝兴一左一右将昙有包围,在二人身后,倒着二十余名比丘。

    昙有见李寒与王宝兴转眼便将自己带来的二十余名帮手尽数解决,心中恐惧不由加深了一层。

    斐君然见形势已定,便对冷秋霜道:“我还有他事,先走一步。”说完,转身离开。

    昙有见自己被包围,便道:“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李寒冷哼一声,道:“我可从未把自己当什么好汉。”说完,前迈一步,剑指昙有,接着言道:“是你自尽,还是我送你一程?我可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更不介意帮你准备讣闻。”

    王宝兴道:“李兄,还是放了他吧。”

    李寒不解,道:“为何?”

    王宝兴道:“他将赵兄打伤,此仇应由赵兄自己来报。”

    李寒点头,对昙有道:“你可以走了。”

    昙有有些犹豫,不知他们是真心放自己走,还是让自己放松警惕,趁机给予绝命一击。他如此想,实是太高估自己了。

    王宝兴道:“明日,我们会前往菩提寺,以往你们所做的一切罪孽,我们会一并全部清算。”

    昙有冷声道:“那我就恭迎几位莅临了。”说完,转身离开,被李寒、王宝兴所伤的比丘也勉强站起,步履蹒跚地离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密宗之毒

    昙有等人离开后,李寒对王宝兴道:“王兄,你放任昙有离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王宝兴道:“如果昙有被杀,你觉得菩提寺的昙法与昙护会为昙有报仇吗?”

    李寒思索道:“他们没为他们的师父昙无谶报仇,自然也不会为昙有报仇。”

    王宝兴道:“正是。如果我们杀了昙有,菩提寺随便找些借口,将可将自己与昙有撇清,到时候,我们再找借口对付菩提寺,就有些麻烦了。”

    李寒道:“原来如此。”

    这时,诸葛清岚已帮赵谦疗完伤,一行人便返回客栈。

    何言之与水之湄走在街道上,二人均沉默不言,缓慢行走,气氛颇为尴尬。

    水之湄早已对何言之暗生情愫,虽曾对何言之有所暗示,而何言之不懂人情,根本没听出其话外之音。由于水之湄一直住在自己家中,而何言之无亲无故,一直在江湖上游荡,奉师命四处收罗逋逃罪逆道民,二人相见甚少,两年以来,仅见三次,并且均是水之湄有意为之,但三次见面均仅仅只是打招呼而已。

    上次与何言之在静轮天宫见面之后,水之湄对何言之的情愫渐渐变淡,可惜此次再见何言之,见其远比之前潇逸绝伦,又没了口吃这个缺点,一颗渐渐平淡的芳心又被激起层层涟漪。

    当水之湄看到何言之身边多了冷秋霜时,不禁有些心灰意懒,见其要与菩提寺为敌,仍想尽一切方法帮他,故而将菩提寺的分布和舍利塔的结构画了下来,与四象阵一并给何言之送去。刚才见何言之与右野等人对战,虽劲力含而未吐,锋芒藏而未露,但显然剑法大进,只怕已在李皎之上,对其爱慕之情不禁有深了一层。

    李皎性情温文尔雅,与孤僻冷傲的何言之相比,更加风流儒雅、高明卓尔、才具隽出,在天师道中的名声远高于何言之,很多坤道弟子对其芳心暗许,但其却对水之湄情根深种,而水之湄却对李皎的深情浑然无觉,当真是造化弄人。

    水之湄心中反复思量,忍不住对何言之道:“何师兄,你在江湖上游荡已有两年之久,可曾想过稳定下来?”

    何言之思索道:“稳定下来?大概要在三四年之后吧。”

    水之湄道:“为何是在三四年之后?”

    何言之道:“海内纷纷,雄雌未决,各方势力暗中博弈,激流纷涌,四海一统,实是妄谈。只不过现在我仍有些不甘心,估计三四年之后,便会放弃吧。”

    水之湄道:“‘四海萍踪’你已经关了,那你稳定下来后,打算做什么?”

    何言之思索道:“或铸剑,或行医,哦,对了,我最近几经辗转,得到一本书,是范蠡的《养鱼经》,将来养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水之湄道:“那你……那你可曾想过在朝为官?”

    何言之摇头道:“当今朝中官员,我得罪的也不在少数,再说崔司徒对抗整个朝廷,将来势必会被拓跋晃等人联手剪除,能保留全尸已是不太可能。我若为官,势必会因为是崔司徒的党羽而被一同铲除。”

    水之湄道:“那为何不在南朝为官?”

    何言之道:“天下一统的希望在北方,在南朝为官,毫无意义,况且刘义隆生性多疑,以我之心性,在南朝为官,必然会得罪他。”

    水之湄道:“哦。”言语之中,有些失望。

    何言之道:“你为何会如此问?”

    水之湄轻摇螓首,道:“没事,随便问问。”她抬头看向远处,见远处是一间装饰简朴的布店,匾额上以隶书写着“羽衣坊”三个大字,便道:“我到家了,告辞了。”语毕,缓步离开。

    染布业的祖师乃是梅葛二仙,而梅葛二仙便是道士梅福和葛洪二人。天师道的染布之术天下独步,而水之湄尽得其中真传,她和几位师姐妹联手开了这家“羽衣坊”,从事织布、染布。因几人的纺织、染布技艺卓然绝伦,在平城之内名声极高,生意极为红火,崔浩家中所用布料大部分都出自羽衣坊,之所以有少部分不是,是由于崔府所需布匹数量太大,羽衣坊人数太少,无法尽数供应。

    水之湄曾给何言之做过一件长衫,但由于二人相见甚少,故而还未送出,今日又见何言之所穿衣衫,已猜出是冷秋霜所送,故而便放弃将这件衣服送给何言之。

    何言之返回客栈,见赵谦、李寒、王宝兴等人均已返回,便聚在一起商议。冷秋霜将地图递给何言之,何言之打开,平摊在案几之上,道:“关于菩提寺,各位有何想法?”

    李寒道:“菩提寺肆意妄为,泯绝人伦,自然是将他们彻底铲除。”

    王宝兴道:“铲除菩提寺,再容易不过,只不过除掉一个,又会出来第二个,要想根治,根本无法。”

    赵谦道:“菩提寺属于西域密宗,而西域密宗主要在西域,我们将菩提寺除掉之后,若有闲暇,便去西域一探究竟,看看他们到底如何行事。”

    李寒道:“我曾去过西域,西域密宗行事丧尽天良,我曾和他们交过手,他们人数太多,我连吃败仗,险些丧命,侥幸逃了回来。”

    赵谦道:“他们做过什么恶事?”

    李寒看了一眼诸葛清岚和冷秋霜,道:“诸葛姑娘和冷姑娘在此,我还是不言明为好。”

    冷秋霜道:“李少侠但说无妨,不必介意。”

    李寒略一思索,道:“我便说一些二位容忍范围之内的事吧,西域密宗有不少用人骨和人皮制作的法器,如嘎巴拉碗、胫骨号、达玛茹等,而这些法器所用的人骨与人皮,并非出自普通人,而是出自纯洁处子。”

    诸葛清岚骂道:“可恶。”

    李寒道:“还有,西域密宗与当地官吏勾结,制定严令,女子成婚,需先送沙门度化三日,说是度化,但究竟如何,各位应该能猜到,而若是女子貌美,便会被他们以与佛有缘为由,强行留在庙里。”

    冷秋霜骂道:“可恶,终有一日,定然灭了他们西域密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定计毁塔

    诸葛清岚道:“西域密宗作恶多端,此事没人管吗?”

    李寒摇头道:“朝野上下,尽皆信佛,又如何管?菩提寺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尚无人管,遑论西域。并且西域本来就没有中原的伦理道德,男女关系混乱不堪,人们对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所担心的是,随着佛教的日益兴隆,中原也会遭到西域密宗的荼毒。”

    李寒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八百年后,楼观派被灭,西域密宗在神玄一派的帮助下荼毒中原,后张三丰得楼观真学,创立武当派,与天师道暗中联手,以极大的代价,才将西域密宗及其背后的神玄一派打败,不过也仅仅是打败而已,张三丰也因故被迫自称“大元遗老张三丰”而背上骂名,此乃后话。

    王宝兴道:“西域官民不在乎,我们可饶西域密宗不得。待我们灭了菩提寺,便去西域大闹一番。”

    赵谦道:“那我们如何对付菩提寺?”

    何言之指着地图道:“菩提寺以有‘天下第一塔’之称的舍利塔为傲,我们便毁了这舍利塔。”

    赵谦道:“舍利塔塔门坚硬如铁,但有强必有弱,一定有破绽可寻。”

    何言之道:“舍利塔结构精巧,浑若一体。可惜成如此,败也如此。浑若一体,要想破坏,自然不易,但一旦出现缺口,要想修复,也是极难。你和诸葛姑娘毁了塔门,这舍利塔也就破绽百出。他们要想修复塔门,非短短数日可为,现在要想毁了这舍利塔,并非难事。”

    李寒道:“毁了舍利塔,难道是用原火药吗?”

    王宝兴道:“用原火药摧毁舍利塔,太瞧得起他们了。”

    赵谦道:“只要找到舍利塔的支撑点和着力点,单凭掌劲剑气,亦可摧毁。”

    何言之详观舍利塔的结构图,道:“舍利塔乃是典型的楼阁式木塔,内为斗拱型结构,塔身中空,塔心柱与外壁紧密相连,极为坚固,这塔心柱便是这舍利塔的主要支撑点,而壁柱便是次要支撑点。”

    赵谦道:“强柱弱梁,强剪弱弯。摧毁了塔心柱和壁柱,这舍利塔自然就倒了。”

    王宝兴道:“那我们是趁晚上动手还是白天光明正大的破坏?”

    李寒道:“区区一个菩提寺,还需我们晚上动手,那我们别想对付什么西域密宗了。”

    赵谦道:“既然是像通过摧毁舍利塔从心理上打垮菩提寺,自然要光天化日下动手。”

    何言之道:“我们光天化日下动手,还可将此事与崔司徒彻底撇清关系,到时候,就算河西王、右昭仪想要报复,也不过是派人追杀我们,和崔司徒毫无关系。”

    王宝兴道:“在江湖上,河西王、右昭仪派出的那些高手,又能奈我们何。”

    赵谦对李寒道:“李兄,你适才去须弥山殿打探,有何发现?”

    李寒道:“须弥山殿的六家七宗对你们今日大闹菩提寺一事议论纷纷,由于昙有在般若大会上力压各宗,被奉为宗师,大多比丘都支持昙有,愿意助其一臂之力。不过,就算昙有将六家七宗全部请来,舍利塔照毁不误。”

    赵谦道:“若六家七宗与菩提寺联手,但凭我们四人,确实难以对付。”

    冷秋霜道:“为何是你们四人?我和诸葛姑娘也可出力。”

    何言之道:“你和诸葛姑娘还是别去了,免得脏了你们的手。”

    诸葛清岚道:“刚才与昙有一战,昙有右臂被斩,也损失了不少弟子,若微言宗对此事颠倒黑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谦略一思索,道:“他们会说,那些比丘向我等化缘,我们不但不给,还对他们下毒手,昙有出手相救,亦被我们所伤。”

    何言之道:“如此这般,六家七宗定然相助菩提寺。”

    王宝兴道:“那我们想要对付菩提寺,还有些棘手。”

    李寒道:“不必担心,到时自有高人相助。”

    王宝兴道:“此言何意?”

    李寒道:“有些事情,不便言明。只要各位相信我即可。”

    人商议之后,各自回房,赵谦来到诸葛清岚房间与其闲聊,何言之也来到冷秋霜房间。他进入房间之后,拿出赵谦给其的冰种玉髓,对冷秋霜道:“此玉名为冰种玉髓,乃玉中极品,不仅能养颜益气,更能万毒不侵,你就戴在身上吧。”

    冷秋霜接过玉佩,道:“此玉你是从何处得到?”

    何言之道:“赵兄之前得到两枚天赐玉印,他在玉印中间发现了冰种玉髓,便将其加以雕琢,一块给了诸葛姑娘,这一块就给你吧。”

    冷秋霜道:“那你为何不给水姑娘?”

    何言之道:“我的师姐妹们并不少,我也不能每人都送呀?”

    冷秋霜有些无奈,道:“难道你不知她的情意吗?”

    何言之纳闷道:“什么情意?”

    冷秋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她对你暗生情愫,你不知道吗?”

    何言之道:“不可能啊,师兄弟们都说她和李师兄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冷秋霜道:“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的言论,又有多少理性成分?并且,你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和你谈了什么?”

    何言之道:“她问我是否打算为官,但官场乃名利之地,本就易起是非之心。我不知她为何无缘无故问我这种问题?”

    冷秋霜略一思索,道:“我倒是可以猜出她此言何意。”

    何言之道:“什么意思?”

    冷秋霜道:“只有为官者,方可纳妾。”

    何言之道:“纳妾?什么意思?”

    冷秋霜道:“她愿意做你的妾室。”

    何言之道:“她有天人之姿,林下之风,做人妾室,岂不是太过委屈?”

    冷秋霜道:“此时已有一夫多妻的现象出现,妻妾身份已然模糊,你又非偏心之人,谈不上委屈。”

    古人早有远见卓识,很早就反对姬妾制度,《易经》言:“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但是理性永远也胜不了感性,远见卓识也敌不过独裁**,姬妾制度一向盛行,而姬妾的地位极低,嫡妻死后,男子就算姬妾成群,依旧属于鳏夫。不过南北朝时期妾的地位已渐渐提高,和妻的区别渐渐减小,一夫一妻多妾渐渐变成一夫多妻。

第二百二十三章 飞凫短刃

    何言之知道此时女子狮威胜虎,以妒悍为德,以制夫为能,见冷秋霜语气平淡轻柔,不知其内心究竟如何想法,便道:“你为何将其想法告诉我?”

    冷秋霜道:“当今天下,阴阳颠倒,君子前面,满是小人,红粉身边,多是拙汉。上次我见到周姑娘的悲惨遭遇,觉得乱世之中,能觅得一心爱之人,太过不易,不愿水姑娘心中悲凉。只要你心中有我,我愿意效仿娥皇女英。”

    何言之轻握其柔荑,柔声道:“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李师兄他品行无双,又对水师妹情根深种。水师妹早晚会喜欢他的。”

    冷秋霜摇头,道:“寻常女子会因感动而喜欢一人,不过这是弱者的思维,水姑娘非是弱者,更非寻常女子可比。”

    何言之道:“你多虑了。”

    冷秋霜将头靠在何言之肩上,道:“但愿吧。”

    赵谦等人离开冯府后,李顺与司马弥陀商议一番,也离开冯府,返回八风之音。在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人拦住其去路,正是段月。

    段月盯着李顺,眼神中泛着杀意,道:“李先生,司马公子是否是你所杀吗?”

    李顺道:“段姑娘,你被司马啸那个伪君子骗得不轻啊。”

    段月喝道:“胡说八道,我看人一向很准,怎会被人骗?”

    李顺摇头道:“山高可见顶,人死不知心。声称自己看人准的,全是无知之辈。”

    段月道:“我一向从细节观察人,司马公子举止温文尔雅,又怎会是虚伪之人?”

    李顺道:“如果能从细节观察人,世上也就不会有什么伪君子了。正所谓君子俨然,既然温文尔雅,众人称赞,那就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今朝野之中,居似忠信,行似廉洁般的伪君子如过江之鲫,司马啸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段姑娘,观人相德,切不可观迹不观心。”

    李顺所言有些偏激,但确有道理。先秦以来,人们十分重视道德性情,两汉之时,道德修养是选择人才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标准,东汉以后,察举选官制没落,魏晋得国不正,人心不轨,儒家衰微,人品道德从内在修养变成外在修饰,伪君子如过江之鲫,泛滥成灾。

    魏晋南北朝时期,阴阳与乾坤颠倒,“名实相副,德才兼备,表里如一”的儒家风范被彻底摧毁,无论朝堂还是江湖,司马啸这般有名无实的世故圆滑之人远比何言之这般刚正不阿之人大受欢迎。很多人还因为似忠若廉而名垂青史,他们“幽而如明、躁而如静,欲而如让,跛而如正”,“无而求有,少而求多,迟而求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官者不知公正,仗剑者不知侠义,为妇者不知羞耻。

    段月心思单纯,不认兰芷之室,不识鲍鱼之肆,然而越无知之人越自信,段月自认明察秋毫,鉴人如水,又怎会相信李顺之言,怒道:“你杀害司马公子,又颠倒黑白,坏其名声,我今日誓难饶你。”

    李顺凛然道:“段姑娘,我见你心思淳朴才好言相劝,若是旁人,我早已一掌拍死。你们鲜卑段氏的不灭身刀枪不入,那也只是在旁人眼里罢了,在我看来,不堪一击。”

    段月喝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前辈高招了。”说罢,右手一闪,手心出现一柄匕首,左掌叠在右手后面,置于胸前,罡风激荡,匕首之端不住颤抖,发出嗡嗡之声。

    李顺见此匕首形如鸟翼,纹路精巧,便道:“江湖上称段姑娘‘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这柄匕首,便是段姑娘的飞凫刃吧。听闻段姑娘轻易不使此刃,一旦使刃,必然见血。看来段姑娘是动了杀机了,不过李某可不会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而手下留情,因为那样,是对女子的侮辱。”说罢,轻举右手,食指指尖真气缭绕,虽没有形成强劲罡风,但隐隐有风雷之声。

    段月猛然向前一跃,巧若飞燕,迅若猎鹰,向李顺冲去,手中飞凫刃犹如一道闪电向李顺射去,正是段月最为精擅的招式:飞凫雷影。

    李顺内劲一吐,一道无形指力飞射而出,直接击在段月的飞凫刃上。段月只觉虎口生疼,拿捏不住,飞凫刃掉落在地上。

    段月再次猱身而上,双掌翩然,无数掌影将李顺笼罩,一招“凫趋雀跃”应手而出,攻向李顺。

    李顺再次伸指轻轻一点,另一道无形指力飞射而出,透过重重掌影,直接击中段月右肩,鲜血直流。

    段月肩膀吃疼,摔倒在地,她勉强支撑身体,暗想:“好强的指力,竟然如此轻易便破了我的不灭身。”

    李顺对倒在地上的段月道:“段姑娘,李某知道你对赵谦恨之入骨,我与赵谦乃是敌对势力,但却不得不言,赵谦此人乃磊落君子,你错怪他了。你若想知道令兄与司马啸的死因,可去问司马弥陀。”说完,李顺转身离开。

    司马府内,司马弥陀与右野在一间雅致的房间内争论,右野道:“司马公子,我二十余名弟兄被抓,我之前请你设法相救,到现在却毫无动静,不知司马公子可否解释一下?”

    司马弥陀淡然道:“太子殿下与崔浩作对多年,但崔浩却一直官运亨通,连太子都拿崔浩没办法,我们又能怎样?”

    右野道:“若你们做出努力,但失败了,我无话可说,但你们丝毫无动静,我不免怀疑你们是否真心与我们联手?”

    司马弥陀道:“事先商量好的金银财宝,我可是一分不少全给你们了。”

    右野道:“我要的可不是这些。不知司马公子何时可把天璇丹给我,让我解了我女儿所中紫蜂炎针之毒?”

    司马弥陀道:“我已给了你一枚天璇丹,令媛的毒已经克制住,只要再服下两枚,便能痊愈,右寨主不必担心。”

    右野道:“那司马公子打算何时把剩下两枚天璇丹给我?”

    司马弥陀道:“只要能挑起清河崔氏与六家七宗的矛盾,我便将剩下两枚天璇丹给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 欲取先与

    右野对司马弥陀道:“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乃是微言宗所长,我们黑狼寨都是粗人,又哪里帮得到你们?”

    司马弥陀道:“佛门乱象频生,崔浩最恨比丘,一直试图灭了佛教。只要能将打伤那几名翰墨门弟子中的一个,再让六家七宗渔翁得利,就可让清河崔氏与六家七宗势不两立。”

    右野道:“那几名翰墨门弟子,除了赵谦,都在翰墨门宅邸,虽说翰墨门解散,但终究无人敢在翰墨门宅邸撒野,昙有是个白痴,才敢率人围困翰墨门宅邸。崔浩早晚会让其付出代价。而赵谦身边有数名高手,他们要想灭了我们黑狼寨,易如反掌。”

    司马弥陀道:“刚才赵谦等人与昙有一战,昙有受重伤,我已安排微言宗去散布谣言,试图激化六家七宗与赵谦等人矛盾。而且赵谦现在已受重伤,数日之内,不可能康复,不足为虑,至于其他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摧毁菩提寺,不会与我们太过纠缠。等到他们对付菩提寺时,赵谦估计会因为受伤落单,到时候,便可将其除掉,再栽赃的六家七宗或菩提寺身上。”

    右野道:“就算赵谦受伤,也非黑狼寨能敌,毕竟一年前的月白山一战,他可是与孙良拼个两败俱伤。”

    司马弥陀道:“难道你只会与其正面硬抗吗?”

    右野道:“此言何意?”

    司马弥陀道:“此人在江湖上被称为‘厉君子’,而当今世上,最容易对付的,便是君子。虽说人人推崇君子,但没人傻到真的会去做什么君子,毕竟水清无鱼。而赵谦选择当一个傻子,对付一个傻子,你没办法吗?”

    右野道:“我明白了,那我就去布置了。告辞。”

    右野离开后,司马弥陀阴冷一笑,暗道:“赵谦他们与菩提寺激战之后,好戏才会开始。之前的连番动作,已使赵谦他们对我们的行事风格有所误解,等到我们的真正手段使出,我倒要看看,将赵谦他们一行人尽数杀死,是否需要一刻钟?”

    这时,冯明从内堂走出,坐到司马弥陀身边,笑道:“司马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右野女儿所中之毒,是你下的吧?”

    司马弥陀神色悠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现在右野的左右进退,都由我做主。”

    冯明道:“若其找到解药呢?”

    司马弥陀道:“此毒必须用冰种玉髓方可解得,他又从何处找到冰种玉髓?”

    冯明道:“给人下了毒,还这么悠闲,司马兄还真是心宽啊。”

    司马弥陀道:“那又怎么比得上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段义是你毒死的吧?你是想借鲜卑段氏之手对付赵谦。”

    冯明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何须说的如此清楚?”

    司马弥陀道:“鲜卑段氏有谋略者仅有段章一人,不过此人只对招蜂引蝶感兴趣,你想借其之手,是找错人了。”

    冯明道:“不过段月倒是一直傻乎乎的和赵谦作对。”

    冯明话音未落,一道倩影落在屋外,正是段月。她经过李顺提醒后,觉得司马啸与段义的死有问题,便来此地打探消息。

    段月猱身进入屋内,来到司马弥陀与冯明面前,对冯明怒喝道:“我兄长原来是你害死的。”

    冯明不意段月会现身,甚是诧异,惶恐道:“你怎么……怎么到这来了?”

    司马弥陀暗想:“她会到此地,定是有人指点,会是谁呢?”他见段月肩头有一血洞,手中拿着一个听瓮,暗道:“破了她不灭身的,应该便是李顺了。他果然不是真心帮我。看来给她听瓮的,应该也是李顺。”

    段月又对司马弥陀道:“司马公子是不是你杀的?”

    司马弥陀道:“段姑娘,这话是李顺告诉你的吧,你见识过李顺的身手,你觉得是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

    段月道:“李顺身手远在你之上,难道真是你听命于他,那他为何命你杀死司马公子?”

    司马弥陀道:“自然是想让你们鲜卑段氏与翰墨门拼个两败俱伤,好从中谋利。”

    段月略一思索,道:“司马公子之死,暂且不提,我兄长乃冯明所害,今日我必然报此大仇。”

    冯明喝道:“就凭你吗?”

    段月尚未开口,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有我。”话音落下,一道倩影飘落在段月身边,正是斐君然。

    段月将手中听瓮递给斐君然,道:“多谢斐前辈借听瓮一用。”

    斐君然接过听瓮,转身对冯明道:“我奉崔司徒之命调查段义段公子被杀一案,既然冯公子亲口承认,那就所我到廷尉府走一趟吧。”

    冯明低声对司马弥陀道:“司马兄,你可认得此人?”

    司马弥陀道:“此人乃清河崔氏第一高手。”

    冯明惊恐万分,道:“我们联手将这二人擒住如何?”

    司马弥陀微微一笑,道:“好。”说完,右手一挥,一道人影闪过,速度之快,犹若迅风。冯明只觉后背中枢穴被人一点,便丝毫动弹不得。

    斐君然见偷袭冯明之人步法不俗,不由暗想:“这步法贴地而行,划线而动,我从未见过,不似中原武学。”

    那人从冯明身后走出,冯明见其面貌,正是司马弥陀的手下闵湛,冯明骇然,道:“司马弥陀,这是何意?”

    司马弥陀并未理会,前迈一步,道:“木夫人,段姑娘,既然此人乃杀死段义的凶手,我便帮你们将擒住。”随即转身对闵湛道:“你帮木夫人将其押送到廷尉府。”

    闵湛躬身道:“是。”

    斐君然瞥了一眼司马弥陀,并未多言,对段月道:“段姑娘,此事与令兄有关,待你养好伤后,烦请到廷尉府走一趟。”

    段月点头道:“我现在就随你去。”

    众人离开后,司马弥陀暗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冯明此人无甚用处,便用其来麻痹崔浩与赵谦等人吧。”

    闵湛将冯明押送到廷尉府后,长孙道生亲自提审此案,又派人从其住处搜出了毒杀段义的毒药,便依律将其关押,等候处置。

第二百二十五章 紫清解毒

    八风之音,一间古朴典雅的房间内,两人正在商议,正是李顺与澹台北辰。

    李顺道:“澹台长老,现在平城的局势,可是相当乱啊。”

    澹台北辰道:“说乱也乱,说不乱也不乱。”

    李顺点头道:“司马弥陀他们想挑拨崔浩与六家七宗的关系,而崔浩一心对付佛教,根本无心对付司马弥陀,至于赵谦他们,一心想灭了菩提寺,也无心理会司马弥陀。现在看来,司马弥陀倒是一厢情愿地胡乱折腾。”

    澹台北辰道:“崔浩一心灭佛,迟早与佛门撕破脸,司马弥陀挑拨崔浩与六家七宗的关系,实在是多此一举。”

    李顺道:“那他为何还要这么做?”

    澹台北辰道:“鲜卑段氏与长乐冯氏对皇室一直有不臣之心,他是想借赵谦等人之手,打压鲜卑段氏与长乐冯氏,以此来向拓跋晃投诚,借东宫势力,扩充自身实力。”

    李顺道:“鲜卑段氏武而不文,段章倒有些谋略,不过却是个穿花蛱蝶之辈,心思全用在玩弄女人上面,长乐冯氏一向势单力薄,玩弄他们,以司马弥陀之城府,足以支持大局,难怪司马文思离开平城,前去中州。”

    澹台北辰道:“司马文思离开平城,是因为蚩尤旗的屠卓来到平城。他担心屠卓对其下手,是以离开。以屠卓的身份,自然不会对司马弥陀这个晚辈下手。”

    李顺道:“蚩尤旗与儒家水火不容,司马文思建立微言宗,以儒家自居,自认为会遭到蚩尤旗的敌视,便向拓跋晃投诚。殊不知,蚩尤旗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澹台北辰道:“拓跋焘之所以重用司马氏,乃是因为民心思晋,现在天下初定,民心渐稳,拓跋焘也渐渐不需要他们了,以后会逐渐排挤,将来他们的实力也会渐渐减弱。”

    李顺道:“司马氏的确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皇室明争暗斗,估计会酿成一场兵变。”

    澹台北辰道:“只要有崔浩在,朝中局势会处于一种平衡状态,等到崔浩死后,各方势力涌动,魏朝实力必然下降,不出百年,北方必定分裂。”

    李顺道:“南方朝野的各种矛盾也是日益激化,百年之内也会分裂。到是天下大乱,氛雾冥冥,不知那股势力能笑到最后?”

    澹台北辰道:“得关中者得天下,能统一中原者,必出自关陇一带。不过那是百余年之后了,至于是那股势力,实难预料。至于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清除神玄、鬼方在中原的势力,为将来汉人统一天下奠定基础。”

    李顺道:“那您让我帮助司马弥陀,是何用意?”

    澹台北辰道:“司马弥陀身边有一位来自西域密宗的比丘吧?”

    李顺道:“正是,此人名为昙绝。”

    澹台北辰道:“找个机会杀了他吧,司马氏暗养的那群比丘,一个也别不留。西域密宗那群混蛋,中原又岂能让他们染指?”

    李顺道:“我明白。”

    澹台北辰道:“还有,神玄在平城亦有势力,尝试将他们引出。”

    李顺道:“那菩提寺与六家七宗呢?”

    澹台北辰道:“佛教入身破身,入家破家,入国破国,早晚要将他们灭了。菩提寺就交给赵谦他们吧,不过他们不会斩尽杀绝,剩下帮他们料理掉,再推到他们头上。至于六家七宗,就先留着用来弱化那些宗室勋贵的血性吧,等我们羽翼丰了再说。”

    李顺道:“您是想挑拨赵谦他们与佛教的关系!您上次试图挑拨,被蚩尤旗的屠卓拦住。这几日,屠卓又在平城之内出现,现在再次挑拨,他会不会再次阻拦?”

    澹台北辰道:“我们现在还不便和蚩尤旗发生冲突,不过,蚩尤旗最恨儒家和佛教,他们奉诸葛武侯之命镇守中原南大门,目的是为了防止贵霜遗毒荼毒中原,现在贵霜遗毒绕道西域荼毒中原,他们若对诸葛武侯忠心,自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我们多杀几名比丘,他们自然乐意。”

    李顺道:“明白了。”

    右野来到一处客栈,进入一间房间,对房内的一名婢女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那婢女道:“还是和之前一样。”

    右野叹了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那婢女躬身离开。

    右野轻步来到床前,床上躺着一位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只见此女子容貌秀丽,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秀眉紧闭,鼻息微不可闻。

    此女子正是右野之女右芙,右野盯着右芙,轻声道:“芙儿,爹一定会救你的。”

    他话音未落,窗户突然打开。右野刚要拔剑出鞘,一枚石子击在其右肩中府穴,右野顿时动弹不得。

    一道人影从窗外跃入,正是游彬。他并未理会被封住穴位的右野,径直来到床前,将右芙连同盖在其身上的床被一同抱起,然后从窗户跃出,向远处飞驰。

    游彬动作即轻又快,守候在门外的黑狼寨弟子丝毫没有察觉。

    右野见爱女被劫,不由心急如焚,但苦于穴位被封,动弹不得,发声不行,无法向门外的黑狼寨弟子呼救。

    游彬带着右芙直接来到司徒府,斐君然将其放到一张床上,为其把脉。

    崔浩也赶了过来,待斐君然把完脉,崔浩道:“右姑娘所中何毒,是否需要我请天师道的高人前来?”

    斐君然摇头道:“这倒不用,右姑娘所中乃是紫蜂炎针之毒,之前赵谦送给您的紫清丹,刚好可解此毒。”

    崔浩从怀中掏出赵谦送给其的药瓶,递给斐君然,道:“既然如此,就快给他解毒吧。”

    斐君然打开药瓶,将药丸倒在手心,掰开右芙樱唇,将药丸放入其嘴中,并用真气助其服下,随后帮其运功疗伤。

    一炷香过后,疗伤完毕,斐君然道:“再过半柱香,右姑娘估计便会醒来。”

    崔浩点头,这时游彬快步赶来,对崔浩道:“崔司徒,右野带着黑狼寨众人来到崔府,快要和府兵打起来了。”

    崔浩道:“动作倒挺快,我们去会一会他。烦请木夫人在此照料右姑娘。”

    斐君然点头,崔浩与游彬转身离开。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五蕴四大

    崔浩与游彬来到崔府门口,见右野率领黑狼寨众人正与以木铎为首的清河崔氏部曲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崔浩缓步走到右野面前,道:“右寨主,敢在司徒府门前闹事的,你还是第一人。”

    右野道:“少废话,快把我女儿交出来。否则我烧了你这司徒府。”

    崔浩道:“右寨主,你也不想想,我堂堂清河崔氏,怎会欺负一个小姑娘,再说了,单凭你们黑狼寨,能耐我如何?”

    右野道:“我不管你们抓我女儿有什么目的,总之你尽快把我女儿给放了。”

    崔浩道:“你可知你女儿所中何毒?”

    右野道:“听闻是紫蜂炎毒,你问这些干什么?”

    崔浩道:“紫蜂炎毒乃微言宗请紫河殿炼制的特制毒药,毒死司马啸的,正是这涂有紫蜂炎毒的紫蜂炎针。”

    右野诧然道:“什么?你说我女儿的毒,是司马弥陀命人下的?但……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崔浩道:“清河崔氏,百年风骨,我又何须骗你?崔某生平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灭佛,至于什么司马文思,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其早已带着微言宗精锐离开平城,只留下司马弥陀和一群不堪重用之人。”

    右野道:“那你命人掳走我女儿作甚?”说完,他掣出长剑,剑指崔浩,剑锋离崔浩仅有两寸,但崔浩岳峙渊渟,没有丝毫慌乱。右野接着言道:“再不交出我女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崔浩道:“就凭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右野大怒,刚要向前刺出长剑,便听到一道娇弱的声音传来:“爹,快住手。”

    右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斐君然扶着右芙慢慢从司徒府走出,右野大喜,丢掉手中长剑,快步来到右芙面前,道:“芙儿,你的毒解了?”

    右芙道:“是崔司徒救了我。”

    右野快步来到崔浩身边,跪拜在地,道:“崔司徒,小人不知司徒风骨,误会您了,实在该死。您要杀要剐,在下绝无二话。”

    崔浩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救你女儿,乃是有事相求。”

    右野道:“崔司徒但讲无妨,只要右某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崔浩道:“我们进堂详谈。”

    右野道:“是。”又对其手下道:“你们先护送我女儿离开。”众人领命,带着右芙离开。

    堂内,崔浩对右野道:“我想请右寨主帮我一忙。”

    右野道:“崔司徒请说。”

    崔浩道:“我打算灭了菩提寺,但菩提寺与皇室有些渊源,无法动用官府势力,只能借助江湖势力。”

    右野道:“没问题,虽说菩提寺有皇室撑腰,右某却也不惧。”

    崔浩道:“朝廷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担保你灭了菩提寺后,朝廷不会对你有丝毫为难。”

    右野不知崔浩已得到拓跋焘默许,但也相信其为人,便道:“既然崔司徒如此说,那右某就更无顾虑了。”

    崔浩道:“明日,赵谦他们会大闹菩提寺,我想请你,在他们离开之后,对菩提寺动手。我会安排人手,假冒黑狼寨众人,助你一臂之力。请你务必做到,一个不留,全部除掉。”

    右野道:“右某明白。”

    崔浩道:“此时朝野上下,尽皆信佛,你灭了菩提寺,官府不会把你怎样,但贵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会一落千丈。”

    右野道:“这一点崔司徒不必担心,区区虚名,右某并不在乎。”

    崔浩道:“菩提寺依仗皇室撑腰,大肆敛财,寺内仓库珍宝不可称计,你可尽数拿去。”

    右野喜不自禁,道:“多谢崔司徒。”

    崔浩道:“但有一点,以后黑狼寨若再作冯妇,造祸起恶,就别怪崔某手下无情。”

    右野道:“崔司徒请放心,以后右某一定痛改前非。”

    赵谦等人与昙有的一战,经过微言宗的润色之后,完全变了。按照微言宗的说法,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乃是小乘佛教昊天寺下山化缘的比丘,他们向赵谦等人化缘,赵谦等人非但不给,还痛下杀手,后来昙有赶到,出手相救,亦被他们所伤。

    此番言论漏洞百出,但是常言说得好:好话传三人,有头少了身;坏话传三人,有叶又有根。这番言论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平城的大家小巷流传开来。赵谦等人也懒得理会。

    赵谦养好伤后,与何言之、王宝兴、李寒一同前往菩提寺,诸葛清岚、冷秋霜、水之湄在菩提寺外的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处等候。

    四人来到菩提寺后,李寒一剑砍断寺前高耸入云的桑树,随后走到门前,一脚踹开大门,四人走进。

    寺内比丘见有人闯入,纷纷阻拦,李寒走在最前面,手中长剑飞舞,无人是其一合之将,瞬间便有十余名比丘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昙有、昙法、昙护带人赶来,将赵谦等人团团围住,昙有喝道:“檀越杀气太重,死后恐怕堕入地狱,万劫不复,难以轮回。”

    李寒冷笑道:“光头比丘,你这些话,骗骗那些无知民众也就罢了,难道你以为我等同样没脑子吗?”

    昙有神色无波,道:“檀越屠杀我门中人,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仍不知错吗?”

    李寒道:“怎么,要报仇吗?”

    昙有道:“贫僧劝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寒冷笑道:“等到天下无佛,我自会放下屠刀。”

    昙有道:“檀越执迷不悟,那也就别怪贫僧无情了。”他随即朗声喝道:“五蕴阵。”

    话音甫落,二十名比丘从人群中走出,将赵谦四人包围,这二十人四人一小组,分持戒刀、长剑、齐眉棍、月牙铲,五个小组分立不同方位,互成犄角。

    王宝兴微微一笑,道:“这五蕴阵,又将四大阵蕴含其中,倒也有些精妙之处。”

    昙有道:“若你们就此离去,我等不会为难诸位。”

    王宝兴冷笑道:“大师难道以为单凭此阵便能拦住我们吗?此阵虽妙,但王某只身一人,便能破了此阵。”说完,前迈数步。

    昙有冷笑道:“不自量力。”随即凛然一喝:“五云覆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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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