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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 私刑善用

    赵谦本就没打算放过那流民,食指连点,数道指力激射而出,封住了那流民周身穴位,那流民顿时动弹不得。

    那名小女孩连滚带爬的来到老者身边,道:“爷爷,你没事吧?”

    那老者并未理会小女孩,紧紧抓住赵谦的手,道:“求求你,帮我杀了他。”

    赵谦道:“老人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老者顿时双眼含泪,泣不成声。

    赵谦见其口不能语,甚是着急。

    诸葛清岚忙劝道:“老人家,您告诉我们事情原委,我们也好帮您。”

    老者收敛情绪,道:“那人……那人侮辱了我的……我的孙女。”赵谦与诸葛清岚甚是愕然,看向那名小女孩,见小女孩七八岁模样,满身伤痕,泪眼迷离,甚是可怜。

    赵谦怒然拔剑,食指连点,解开那人穴位,道:“老者所言,是否属实?”

    那流民抓起一把土,撒向赵谦,然后连忙逃窜。赵谦见流民如此行为,已知老者所言非虚,侧身躲过沙土,疾速前跃,挥剑横削,便要将那人劈为两半。

    翛然一道剑光闪过,铮的一声,双剑相击,赵谦杀招被破,流民得救。

    赵谦只觉剑上力道非常,连忙看向出招之人,见那人一袭儒衫,俊雅非常,正是高忱。

    那流民刚要逃跑,诸葛清岚食指连点,两道指力击在那人膝盖之上,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诸葛清岚执剑走向那人,忽的一道倩影拦在诸葛清岚面前,正是罗华茵。

    虽有何言之提醒在先,赵谦此刻见到救助那流民之人是高忱,仍是错愕,道:“高师兄,你为何要救这名罪大恶极之人?”

    高忱道:“天有好生之德。此人触犯律法,我会将其送往廷尉,但罪不至死,你不敢擅自将其杀了。”

    赵谦冷笑一声:“天有好生之德?但天留其性命,我却不留。”他想到陇西李氏,一名恶棍仅仅抱了一名少女一下,便被活活打死,以儆效尤,而在此处,凌辱一名少女,却仅仅换来“罪不至死”四字。

    高忱道:“律法之下,终生平等,此人所犯罪恶,我一清二楚,我定会依法处置,绝不会有丝毫偏袒,赵师弟请放心。”

    赵谦摇头道:“正是因为你会依法处置,我才不会放心。”

    高忱道:“为何?”

    赵谦道:“律法的作用在于威慑,只有处罚的力度大于犯罪所带来的利益时,这种威慑才有作用。而按照当今律法,凌辱女子者,无非是徒刑三年。如此轻罚,与纵容犯罪有何区别?此人毁了一名小女孩,不杀不足以惩其恶。”

    高忱道:“若一人犯错,便即杀之,世上可还有活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给恶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比将其杀了要好的多。”

    赵谦道:“恶者根本不会弃恶扬善,除非是别有用心。因果之说,更是虚妄。世人常言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但是迟到的正义还能称的上正义吗?”

    高忱道:“生命危脆无常,为恶之人,同样有其应得的权利,我们应予以保护。以暴制暴,终究治标不治本,唯有教化能根治恶患。”

    赵谦道:“教化?普天之下,有几人有资格教化他人?孔子三千门徒,贤者也才七十二人。人性本恶,当以酷法约束,方能减少恶的产生。”

    高忱道:“律法的作用在于导恶向善,人也非单纯的善恶对立,单纯以极刑严惩,不过矫枉过正,使世道的矛盾更加激化,无法使天下清明。”

    赵谦道:“法家惩恶,儒家诱善。对恶者的仁慈,便是对善者的残忍。当今律法,看似人人平等,实则绳良民而利小人,单纯依靠现今律法行事,只能止善而扬恶,到时候,德心溃败,百姓离心,天下如何一统?”

    高忱道:“众生平等,自可天下归心。”

    赵谦道:“天下皆知美,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标榜平等,便意味着不平等,标榜慈悲,便意味着不慈悲。”

    高忱暗道:“《老子》一书的原话不是‘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吗?怎么和赵师弟说的不一样,就算记错,也不该差别如此大才对。”便道:“你口口声声好人坏人,那何为好人,何为坏人?”

    赵谦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交僧道,便是好人。”

    高忱喃喃道:“不交僧道,便是好人。这句话……”

    高忱刚考开口辩驳,一声刺耳喊叫进入众人之耳,众人看向声源,见那老者不知何时来到那流民身边,使出浑身力气,携带着无尽愤怒,在怒吼声中,一拳砸向那流民。那流民反应极快,力量又大,见老者袭来,拳上无劲,冷笑一声,一记勾拳砸向老人太阳穴。

    那老人早已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又怎能经此一击,瞬间便气绝身亡。

    原来那老者听闻那流民罪不致死,悲愤至极,不顾自身之羸弱,使出全身力气来到那流民身边,想靠自己的力量将那流民打死,结果反死在那流民手下。

    赵谦大怒,冲向那流民,却又被高忱拦住,道:“赵师弟,那老者率先出手,流民只是正当防卫,不应论罪。”

    赵谦怒喝:“去你的正当防卫。”一剑将高忱震退,随即冲向那流民,速度极快,高忱、罗华茵联手挥剑出招阻拦。

    诸葛清岚闪身来到二人面前,剑尖连点,接下二人的剑招。赵谦疾行如电,挥剑横扫,剑光掠过,鲜血喷涌,那流民直接被砍为两截。

    赵谦对高忱道:“高师兄,你一直说依据律法,如果律法不能严惩恶人,又怎能震慑天下?如果律法与道德相违背,你是选择律法,还是选择道德?”

    高忱道:“那你选择什么?”

    赵谦道:“我选择道德。”

    高忱道:“为何?”

    赵谦道:“因为律法的根本目的在于维持统治者统治,而非保护苍生。”

    高忱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无五音难正六律。”

    赵谦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守规矩寸步难行,良民受缚,小人逍遥,这便是当今律法,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这便是当今人心。”

第三百六十三章 善恶无间

    赵谦与高忱争执间,段风领着一支卫队将赵谦与诸葛清岚围住,段风道:“赵谦,你当街恃武行凶杀人,置天下礼法于何处?”

    赵谦道:“拘礼之人,不足与言事;制法之人,不足与论变。”

    段风道:“你违法律法,还想置若无事吗?”

    赵谦道:“我置若无事,又如何?”

    段风道:“老子有云:‘以德报怨。’你如此行径,岂不有违圣人之言?”

    赵谦道:“以德报怨之说,乃是有人故意篡改《老子》一书所致,正所谓‘和大怨,必有馀怨,焉可以为善?是以执右契,而不以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徹。夫天道无亲,恒与善人。’恩怨分明,以直报怨,方是正解。”

    段风道:“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你心狠手辣,毫无仁义之心,竟然还在这里狺狺狂吠,我真替你觍颜。”

    赵谦道:“如果所谓的仁义道德,便是宽宥这些为非作歹之徒,那我就要用以最为野蛮的方式送他们下地狱。”

    段风冷声道:“巧舌如簧。”随即对高忱道:“高将军,此人当街恃武行凶,你是亲眼所见,难道你要置之不理吗?”

    高忱有些为难,道:“他乃江湖中人,理应按江湖规矩,不应由官府出面。”

    段风道:“他杀的人可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官府为何管不得?”

    高忱不知如何辩解:“这……”

    段风鲜有将别人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见高忱理屈词穷,接着道:“素问高将军一向公正廉明,怎么,此人是高将军的师弟,高将军便要以权谋私吗?”

    赵谦道:“段将军,你如果想秉公执法,直接动手便是,难道还要借助他人之手吗?”

    段风道:“你枉顾朝廷律法,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来人,将他们擒下。”

    卫兵蜂拥而上,向赵谦与诸葛清岚冲去,二人挥剑还招,将来者一一击退。

    街道上一片混乱之际,无人看见,原本哭倒在老者身边的小女孩,挣扎着站起,慢慢向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她脚步不停,渐渐的,河水漫过膝盖,漫过大腿,漫过双臂,漫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庞,最后漫过她的发丝。

    围观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河里有个小孩。”

    赵谦等人大骇,忙游目四望,却不见小女孩踪迹。

    段风全力应战,并未听见那句高喊,见赵谦分神,连忙功聚右拳,不灭身施展到极致,一记长拳砸向赵谦。赵谦躲闪不及,被刚猛的劲力击中腹部,顿时摔飞出去。

    诸葛清岚身形连闪,躲过周遭卫兵,来到赵谦身边,将其扶起,赵谦以剑撑地,暗道:“短短一年不见,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

    高忱与罗华茵来到河边,高忱立即跳入河中,抱住河中的小女孩,跃出河面,将小女孩置于地面,却见小女孩已没了气息。

    高忱悲愤不已,高喝一声,一拳击在地面,瓦砾四溅,鲜血从其拳头上不住流出。

    罗华茵从未见高忱如此失态,忙从怀中掏出手帕,给高忱包扎伤口,并安慰道:“高大哥,此事怪不得你,你不必自责。”

    高忱沉默不语,泪水沿着其脸颊缓缓流下。片刻之后,高忱对罗华茵道:“华茵,帮我将这个小女孩的尸体带回去。”

    罗华茵点头,将小女孩的尸体抱起。高忱走到老者的尸体面前,将其背起,与罗华茵一同离开。

    段风功凝指尖,伸指点向诸葛清岚,气劲涡流凝聚,如雷回旋。

    诸葛清岚暗道:“这气劲轻柔,却有雷霆之威,好生玄妙,与鲜卑段氏的武学迥然不同。”

    段风剑指甫行数寸,气劲倏然不受控制,四溢消散。

    段风一愣,暗道:“终究还是练不成吗?这刘琨的遗学……”

    诸葛清岚觉得奇怪,招式却不缓,直接一脚将段风踹倒在地。段风从地上爬起,盯着诸葛清岚,暗道:“她的内劲好生奇妙,我的不灭身在其面前竟然毫无效果。”

    段风游目望向高忱与罗华茵,见他们背着老者与小女孩离开,甚是惊愕,暗道:“难道那小女孩也死了吗?怎会如此?”

    赵谦并未理会段风心中如何感想,也不惧得罪太子拓跋晃,更无惧得罪段风,但知道此刻还是以救济灾民为要,不可多生事端,对诸葛清岚道:“我们快走。”二人逼退身边士兵,纵身一跃,飞速离开。

    平城外的一空旷之地,一大一小两座坟头并肩而立,坟头墓碑上均写着“无名氏之墓”,在墓碑面前,高忱跪在地上。初夏暖风拂过,他却瑟瑟发抖。

    高忱之父高允站在其身边,沉默不语。

    高忱道:“爹,我本想依法惩治那名流民,结果害的这一老一少二人尽皆殒命,赵师弟也背上了当街杀人的罪名,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高允道:“你没错,赵谦也没错。”

    高忱道:“那对于作恶多端的那些流民,我们究竟该怎么处理?”

    高允道:“待善人宽,待恶人严,庸众之人,宽严互存。”

    高忱道:“佛曰:‘众生平等。’我们为何要善恶有别?”

    高允道:“众生自性平等,差别在于迷与悟的不同。身怀佛心,慈悲天下,可菩萨低眉,亦可金刚怒目。”

    高忱道:“若赵师弟这般行为,岂不有违律法?”

    高允道:“公器不利,私刑善用。赵谦如此行事,乃是因为律法约束良民,却纵容小人,不能因其行为有违律法,便一味否决。”

    高忱道:“此刻平城之乱,我们该如何应对?”

    高允道:“盛世治方,乱世治圆,叔季之世,方圆并用。此刻平城之内,暗流涌动,当采用方圆并用之法,一味依照圣人之言或者朝廷律法,只会故步自封。”

    高忱道:“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高允摇头道:“要想妥善处理平城之乱,便要行非常之法,但若行此法,定然要舍弃仁义道德,背负无尽骂名,面对万千针锋。我无此魄力,更无此实力,而平城之内,仅有一人可做到。”

    高忱道:“您说的是崔司徒。”

    高允点头。

    高忱道:“崔司徒早已得罪整个朝堂,此刻再行极端之法,惹得神怒人怨,后果不堪设想。”

    高允道:“我能做的,只有他在临死之际,以命相救。至于其他,有心无力。”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八部天龙

    赵谦与诸葛清岚购得粮食后返回“四海萍踪”,便与何言之、冷秋霜、水之湄开始为赈济灾民忙碌。一个时辰之后,八部天龙来到“四海萍踪”。

    平城百姓尽皆信佛,八部天龙乃佛教领袖玄高最优秀的八名高徒,在平城之内威望极高。灾民见八人来临,纷纷放弃领取食物,跪拜在八部天龙面前,八部天龙双手合十行礼,口诵佛言。

    赵谦等人从未见过八部天龙,赵谦与何言之自小在平城长大,按理来说,应对这八人极为熟稔,但他二人皆性情孤僻,鲜与人言,对外人所言之事也从未有丝毫兴趣,因此也只是知道平城之内有八部天龙这八人,除此之外,全部不知,连他们是玄高的徒弟都不知道。不仅如此,他们对名满天下的佛门领袖玄高的了解,也仅局限于名字而已。

    玄畅走到赵谦面前,双手合十,道:“檀越可是赵谦?”

    赵谦从未见过他,不知他有何目的,直接言道:“正是。”

    玄畅从怀中掏出一剑柄,道:“此剑可是檀越的佩剑?”

    赵谦见剑柄仅剩下三寸刃身,上面刻着“鈌云”二字,甚是诧异。

    之前在太行山,赵谦的鈌云剑被炎烽用鸣鸿刀砍成数截,他便直接将剑柄扔掉,不想此刻出现在玄畅手里。他言道:“此剑正是在下以前的佩剑,不知大师从何处得到?”

    玄畅道:“贫僧的师弟圆镜、圆录死于非命,此剑柄,正在他二人的尸体旁。”

    众人此时方知晓,八部天龙前来,乃是兴师问罪。赵谦尚未开口,何言之便道:“若圆镜、圆录二位的尸体旁有鸟兽花石,大师是不是要说圆镜、圆录的死与鸟兽花石有关?”

    玄畅道:“檀越所言极是,但详观两位师弟的伤口,杀他们之人,所使的剑法似是翰墨门的剑法。”

    何言之道:“翰墨门的剑法,在下也会,那是不是说此事与在下也有关系?”他并非吹牛,他已初步掌握溪谷剑法“天下式”的剑意,天下各种武学招式,他看一遍便能学会,翰墨门的剑法自然也包括在内。

    玄畅道:“檀越言之有理,但既然此事与赵檀越有关,贫僧自然要查清楚。”

    何言之道:“那就等你们查清楚再来吧。”

    玄畅不与何言之争论,对赵谦道:“烦请赵檀越与我等前往永安寺,待我等查清原委,若与您无关,我等自然会放您离开。”

    赵谦道:“尚无如山铁证,大师便要将我软禁不成?”

    玄畅道:“檀越言重了,我等只是请您前去配合调查。”

    赵谦道:“那就请上报廷尉,若官府派人查案,我自会配合。”

    玄畅道:“有此剑柄,即使上报廷尉,长孙司空也会派人将檀越请往廷尉,到时候您仍要配合,为何不与我等前往永安寺,直接对峙?”

    诸葛清岚道:“大师手握此剑柄,只能证明此剑柄在大师手里,又如何能证明此剑柄在圆镜、圆录二人的尸体旁?”

    玄畅道:“贫僧前往太行山寻找二位师弟,亲眼见到此剑柄在二位师弟的尸体旁,怎会有假?”

    水之湄道:“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了。赵少侠前往太行山之期离现在已有将近一年,若圆镜、圆录二人在赵少侠身在太行山之时殒命,他们的尸体应该早已火化了吧。这么说他们连伤口的证据也没有了。”

    冷秋霜道:“大师没有丝毫证据,却在这里言之凿凿,未免有些无理取闹吧。”

    玄畅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刚才所言,句句属实。”

    何言之道:“单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便想作为证据吗?你们不去廷尉,是不是自己也知道没有丝毫证据,即使前往廷尉,长孙司空也查不出所以然?”

    玄畅哑口无言。站在他身旁的玄舒道:“赵檀越乃江湖中人,既然赵檀越不肯随我等前往永安寺,那我们便按江湖规矩解决如何?”

    赵谦道:“如何解决?”

    玄舒道:“只要你们破了我们的八部天龙阵,我们便不再追究此事。檀越可一人破阵,也可与他们联手破阵,人数不限。”

    赵谦思索道:“不知这八部天龙阵威力如何?我与清岚联手,不知能不能破阵?”正犹豫间,何言之对玄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五人联手,破你们的八部天龙阵,如何?”

    玄畅道:“一言为定。”

    何言之低声对赵谦等人道:“赵兄、胡姑娘、秋霜我们四人组成四象阵与他们的八部天龙阵对决,水师妹趁机破阵。”

    众人点头。

    玄畅八人身形闪动,将赵谦等人包围,并同时吟诵道:“正解圆明,决定信入。有超劫之功,获顿成之力。虽在生死,常入涅槃,恒处尘劳。长居净刹,现具肉眼,而开慧眼之光明。匪易凡心,便同佛心之知见。若那罗箭之功,势穿铁鼓。似金刚锤之力,拟碎金山。则烦恼尘劳,不待断而自灭,菩提妙果。”

    八人周身光芒闪烁,晶莹剔透、溢彩夺目,正大庄严,仿佛佛光加持,正是金刚琉璃体。金刚琉璃体乃佛门至高护体神功,修成之后,浑身上下,坚若金刚,刀枪不入,举手投足,力道刚猛无匹,有罗箭之功、金刚锤之力,势穿铁鼓、拟碎金山。

    赵谦、诸葛清岚、何言之、冷秋霜四人分别挥剑冲向玄畅八人,无穷剑芒闪烁,击在玄畅八人身上。八人丝毫无碍,而八人身上衣衫亦是无丝毫破损,显然不是凡品。

    玄畅八人拳掌并进,招招蕴含万钧雷霆之力,破空之声高亢嘹亮,响遏行云。八人气劲混而为一,形成一股极为强猛的气劲涡流,赵谦四人身处涡流之中,犹如海上浮萍,来回飘荡,但任由海浪滔天,浮萍依旧无恙。

    水之湄站在战圈中央,手握长剑,静静地注视着四周激战,衣衫随风轻轻摆动,宛如仙子凌波,傲视苍生,她柳眉未动,暗道:“这八部天龙阵不过尔尔,不过我们也无需太过暴露自己的实力。”

第三百六十五章 坎卦剑气

    玄畅见赵谦四人鏖战八部天龙阵,不落下风,心中一惊,凛然喝道:“八识笼八隅。”八人同时挥掌,八股掌劲融为一体,将赵谦等人完全笼罩。

    赵谦等人见掌劲隐然泛着金光,知道不俗,何言之喝道:“四象和合。”四人同时挥剑,无数剑芒遍布四人周围,剑芒相连,形成芒网,将五人护在其内。

    气劲相击,剑芒之网消失,而玄畅等人的气劲也消泯于无形。

    玄畅喝道:“八识转四智。”八部天龙两两一组,分攻赵谦四人,形成了以二打一的局面。赵谦等人忙于应对,无法相互支援,四象阵难以成势,而八部天龙同样分别被赵谦等人缠住,被分为四组,相互之间的犄角之势消失,八部天龙阵同样失去威力。

    赵谦一人独战玄畅、玄舒二人,他曾与段风交手,见识过不灭身,又曾与沮渠无讳对掌,见识过他的加持金刚咒,因此此刻面对玄畅与玄舒的金刚琉璃体,匆忙之间,并未有丝毫的仓惶无措。

    赵谦使出水镜剑法的镜之剑意,虽是一人,却有如两人同时出招,饶是玄畅与玄舒二人联手,出掌如刀,并拳如锤,也未曾占到丝毫上风。

    不过玄畅与玄舒的金刚琉璃体甚是精妙,赵谦的剑刃连翻砍在他们身上,始终未留下丝毫痕迹。赵谦边斗边想:“他们的金刚琉璃体坚不可摧,而他们身上的袈裟似乎是采用极为坚韧的材料制成,同样可以刀枪不入。看来要想破了他们的八部天龙阵,需要依靠渗透力极强的内劲。”

    玄畅等人也是越战越惊,不由暗道:“这几人的剑法似是道教剑法,但我见过不少道教弟子,他们的剑法平平,远不如这几人凌厉,而这几人并未身着道袍,看来不是道教弟子,那他们究竟什么来历?听闻数月前在北邙山,他们和数名道教弟子恶战,险些丧命,此刻功力怎么如此了得?”

    不止他们,江湖上大部分门派并不清楚道教与巫教的区别,兼之自东汉末年以来,巫教便以道教自居,苍龙子、爨松子等人又身着道袍,使得很多人都以为蜀中八部与天师道一样同属道教。

    水之湄挥剑轻摆,使出一招“飞雁逐风”,气浪翻卷,清逸灵动的剑气在其四周扩散开来,击在八部天龙身上,未留下丝毫痕迹,水之湄柳眉微动,暗道:“刚而脆,果然如此。”

    玄畅见久攻不下,再次喝道:“八大自在我。”

    八人分散开来,相互之间杂乱无章,就连他们的招式内劲也变得迥然不同,或打或勾、或砍或抽、或劈或崩、或钻或横,看似无序,却隐然成形,无破绽可寻。

    所谓“八自在者”,即能小、能大、轻举、远到、随所欲、分身、尊胜、隐没。玄畅八人的掌劲分依八自在而变化,极尽变化之能事,掌劲犹如一张罗网张列开来,将赵谦等人笼罩其中,只待收劲,便是胜负生死之分。

    何言之喝道:“四海晏然。”四人连忙出招,强劲罡风流转四周,渐渐融为一体,平淡清和,悠然闲逸。

    水之湄见势,再次出招,一招“五龙见教”使出,娇躯轻转间,五道凌厉剑气与赵谦四人的平和的剑气融为一体,霎时间,宛如平静的湖面波涛尽起,汹涌肆虐,无穷剑气变得凌厉异常,席卷向稳如磐石的玄畅八人。

    两股罡风相抵,一时成胶着之状,诸葛清岚凭虚控剑,剑指一点,云英剑旋转飞出,连翻击中玄畅八人腿部,八人下盘不稳,连退数步。

    开步即断劲,以玄畅八人的修为,断劲的时间微乎其微,但赵谦等人等的便是这个机会,怎能放过?当即内力狂涌,犹如怒海狂涛。

    水之湄再次出招,一招“五气归原”使出,五人的剑气在其引领下,变得飞速旋转起来,以旋转聚能之势向玄畅等人激射而去。

    水之湄的剑气暗合坎卦之象,一阳陷二阴,阴虚而阳实,内动而外静,内刚而外柔,如水之象,向心流动,长流不滞,旋转聚能,刚柔相济,快慢自如,飘逸玄妙,其剑势如水,散之无形,聚则破石,可任意曲直矫柔,相继而至,潮涌而来。

    玄畅等人坚如磐石的内劲,在其宛如旋转激流的剑气冲击之下,渐失坚韧之势。

    玄畅八人被击飞,摔倒在地,虽说有金刚琉璃体护身,并无受伤,但丹田之内隐隐感到一股寒气侵蚀,虽说不似蜀中八部的内劲阴毒那般凝血噬骨、逆真毁元,但也使他们短时间内真气不畅,金刚琉璃体的威力随之大减,如果再战,则不仅仅是输这么简单了。

    玄畅道:“我们败了,此事就此揭过,贫僧告退。”

    八部天龙离开后,附近平城灾民见状,纷纷道:“玄畅等人乃得道高僧,他们请这些人前往永安寺,这些人竟然拒绝,真是无耻。”

    “不知他们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竟然将玄畅等大师打败,玄畅等大师真是宽宏大量,竟不与他们计较。”

    “听他们的谈话,那个赵谦杀死了两名得道高僧,真是心狠手辣。”

    “我们竟然吃他们给的食物,现在想来,甚是恶心。”

    “莫不是他们在食物里下了什么药吧?”

    “肯定是,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如此好心?”

    众人越说越夸张,越说越害怕,一人忙道:“那我们怎么办?”

    另一人道:“赶快去拜佛,请求佛主保佑。”

    众人心齐步同,尽数赶往附近佛寺。眨眼之间,“四海萍踪”附近便空无一人。

    赵谦等人对灾民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甚觉可笑,也懒得解释,见众人如鸟兽散去,并为多言。

    赵谦道:“看来以后灾民不会来这里领取食物了。”

    何言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想办法帮助崔司徒。至于这些灾民,等他们饥不择食,自会再来。”

    赵谦道:“八部天龙此时前来,可能是有人授意。”

    何言之道:“能指使他们的,仅拓跋晃一人,看来他是想试探一下我们的深浅了。”

    赵谦道:“经此一战,他将会错估我们的实力,下次交手,我们将占据上风。”

第三百六十六章 片言折狱

    远处一间酒楼上,澹台北辰望着离开的灾民,对身边的李顺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不救助灾民了吧?似这等愚蠢之人,救了又有何用?”

    李顺道:“救人不需要那些人有用。”

    澹台北辰道:“但至少要他们不会反咬你一口,你觉得这些人能做到吗?”

    李顺无言。

    澹台北辰道:“大闹永安寺的,是你吧?”

    李顺道:“正是,本来只是想围魏救赵,没想到有人刚好借助此事,将崔氏令牌扔在永安寺,如此一来,崔浩与拓跋晃的矛盾彻底激化。”

    澹台北辰道:“不必担心,凭拖把晃的手段,还不能将崔浩怎样。”

    李顺道:“拓跋晃倒不必多虑,但是拓跋焘的无为无争,倒是让人不敢小视。”

    澹台北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拓跋健的死,与拓跋焘的置身事外不无干系。”

    李顺道:“您是说,拓跋焘明知拓跋健有危险也不相救?”

    澹台北辰道:“拓跋健为武将之首,才力智谋,为一时之杰。单是两年前的北凉之战,他亲率亲兵,攻破三千比丘的罗汉阵,歼敌一千,擒获两千。风头之盛,一时无两。与其相比,拓跋焘倒有点有勇无谋了。”

    李顺道:“原来如此,难怪拓跋丕与拓跋俊敢在平城堂而皇之的杀死拓跋健。”

    赵谦等人刚要进入“四海萍踪”,便见长孙道生走来,五人连忙拱手行礼。长孙道生对赵谦道:“刚才仇尼道盛前来,状告你当街恃武行凶,可有此事?”

    赵谦暗道:“仇尼道盛?听闻此人乃太子拓跋晃心腹,有片言折狱之能,惹上他,倒是麻烦。”便道:“确有此事。”

    长孙道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前往廷尉一趟,以考正其中曲直,结案定谳。”

    赵谦暗道:“我虽不知廷尉府深浅,但廷尉府既然能擒获无数穷凶极恶的恶匪悍盗,自然是高手如云,我若不去,必多生事端。并且长孙司空忠厚廉谨,又纡尊降贵,不带一人,亲自前来,我又怎能让其为难?”便道:“草民随长孙司空前去。”

    诸葛清岚忙道:“当时我也……”话未说完,赵谦便轻轻碰了一下其柔荑,诸葛清岚止言。

    赵谦将风逸剑递给诸葛清岚,道:“你先待在此处,我自有分寸。”

    诸葛清岚点头。赵谦走到何言之身边,低声言语数句,何言之剑眉微皱,微微点头。

    赵谦随即与长孙道生一同来到廷尉府。

    廷尉府内,大堂之上,有一人端坐,只见其衣衫华丽,穿金戴玉,皮肤白如纸,容貌美如女,嘴角隐含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正是给事中仇尼道盛。

    赵谦站在堂上,仇尼道盛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来到廷尉,竟不下跪?”

    赵谦不言,长孙道生道:“不必了。给事中状告此人何罪,还请在这大堂之上再说一次,也好与其当面对质。”

    仇尼道盛道:“一,恃武行凶,二,通敌卖国。”他看向赵谦,道:“你可承认?”

    赵谦道:“承认。”

    仇尼道盛乃天下最熟知律法之人,有片言折狱之能,就算是光明磊落、行事无缺的君子,他也能找出数十条罪证,至于赵谦,找出其百余条罪证不过举手之劳,不过他并没有多费口舌,因为恃武行凶与通敌卖国乃是铁一般的事实,两罪并处,必是死刑。赵谦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就并未解释,直接承认。

    长孙道生暗道:“刚才他仅说了第一条,看来是对我有防范。赵谦曾帮陇西李氏对抗匈奴沮渠,这通敌卖国之罪,也是铁证如山。”便对赵谦道:“恃武行凶与通敌卖国都是死罪,你就不解释吗?”

    赵谦道:“我无话可说。”

    仇尼道盛心中窃喜,暗道:“看来他打算直接动手了,我早已在府外布下重重罗网,只要一动手,比取其性命,到时候将其通敌之罪推向崔浩,崔浩也是无从辩驳。”

    赵谦暗道:“我来到平城之后,便低调行事,一是不知该如何解决流民一事,二是不愿自己妄动,给崔司徒添麻烦。不想还有此麻烦?倘若我现在动手,长孙司空职责所在,必会出手,仇尼道盛估计也留有暗手。也罢,欲取先予,暂且被俘,让那些背后搅动风云之人露出马脚。”

    赵谦与王宝兴、何言之不同,王宝兴手下有一万龙骧军,何言之背后是寇谦之,他们有不收敛锋芒的资本,而赵谦则是孤身一人,虽说崔浩不会对其见死不救,但赵谦也不愿牵连崔浩,故而无论何处行事,都敛锋藏锐。

    长孙道生见赵谦毫不争辩,便道:“恃武行凶与通敌卖国乃是死罪,你既然承认,那本官就依法定罪。来人,将其押入大牢。”

    长孙抗率领两名衙役将赵谦押入廷尉大牢。大牢里关满了流民,早已人满为患,长孙抗命人将一间牢房内的犯人全部押到其余大牢,给赵谦腾出一间空的牢房,对赵谦道:“此处简陋,少侠若有何需要,可直接告诉我,我尽力给赵谦方便。”

    赵谦道:“如此已足,多谢了。”

    长孙抗离开后,赵谦打探四周牢房,见牢房门乃是用铁桦木所制,墙壁是异常坚硬的青岩石,暗道:“这廷尉府的牢狱果然与寻常牢狱不同。”他蹲下来,掌聚玄劲,一掌拍下,击在地面,仅溅起些许碎屑。

    赵谦从衣袖下抽出一柄仅二寸长的短刃,功凝刃尖,力劈而下,地面出现数道裂痕。赵谦扣下一块石块,放入怀中,又将短刃藏起,便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仔细思索平城局势,暗道:“崔司徒为何甘愿被困司徒府,虽说鲜卑拓跋的权势远在崔司徒之上,崔司徒隐忍,也是情理之中,但眼下崔司徒的处境应该还不到无可奈何的地步,而且,他与我不同,并非敛锋藏锐之人。还有,为何拓跋焘对流民一事一直视若无睹?莫非……”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九州暗卫

    皇宫太极殿上,拓拔焘对陈建道:“最近平城怎么样了?”

    陈建道:“平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西域流民无恶不作,肆意妄为,平城之内人人自危。”

    拓拔焘道:“可恶,这些流民也太无法无天了。廷尉府没人管吗?”

    陈建道:“廷尉府的牢里已经关满了罪犯,早已挤不下了。”

    拓跋焘道:“晃儿没有派兵严加看管吗?”

    陈建道:“太子殿下确实派人看管了,但太子殿下对这些流民礼遇有加,给予他们很多特权。若流民劫掠平城百姓,官兵们只是和稀泥,并不严肃处理,而如果平城百姓滋扰流民,官兵则会严惩平城百姓。”

    拓跋焘道:“这个晃儿,中原好的风俗没学到,这种尊外贱内的肮脏嘴脸,倒是学的十足。马上传令太子,让其严加管治,不得有丝毫纵容。”

    陈建领命道:“卑职领命。”说完之后,本想继续言语,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拓跋焘见其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

    陈建道:“禀陛下,适才街道曾发生一争斗,已传遍整个平城。”

    拓跋焘道:“什么争斗?”

    陈建道:“高将军、段将军二人和两名江湖侠客发生了争执,起因是一流民奸淫了一名女童。那两名侠客执意杀死那流民,而高将军与段将军均认为该依法处理,结果那两名侠客不顾高将军与段将军的反对,当场将流民格杀,而那名女童与其爷爷也因流民而死,杀死那名流民的侠客则被捕入狱。此事在平城之内迅速传播开来,虽然那个流民最终被杀,但高将军和段将军的做法等于告诉众人,奸淫幼女,罪不至死。对于那些流民来说,既然罪不至死,那又有何惧?此事在平城扩散后,全部流民更加肆无忌惮。”

    拓跋焘道:“将那名侠客关押入狱的,可是长孙司空?”

    陈建道:“正是。”

    拓跋焘道:“他此举虽是依法处置,但所带来的影响极为恶劣。长孙司空给他定的何罪?”

    陈建道:“死罪。”

    拓跋焘道:“死罪?”

    陈建道:“恃武行凶加上通敌卖国,两罪并处。”说完,便将赵谦襄助陇西李氏一事禀明。

    拓跋焘道:“伊吾城之战朕早已听闻,据说那名侠客因以一己之力打退五千鼠王国大军,被江湖人称为‘千军万马避青衫’,若其能被我所用,倒不失为一良将。”

    陈建道:“那是否要赦免他的罪行?”

    拓跋焘道:“不急。”他略一思索,道:“现在崔司徒如何?”

    陈建道:“他已被太子殿下困在司徒府,不得外出。”

    拓跋焘道:“此刻众多大臣联名上书,让朕将崔司徒处斩,以慰皇弟在天之灵。现在看来,崔司徒平日里得罪不少人啊。”

    陈建道:“崔司徒清高桀骜,自然容易得罪他人。听闻最近有数批刺客闯入司徒府刺杀崔司徒,负责看守司徒府的慕容将军却矢口否认,说无人擅闯司徒府。”

    拓跋焘道:“你可有查过这个慕容昂?”

    陈建道:“卑职已命人查探,经暗探来报,最近慕容昂与新兴王来往颇多。”

    拓跋焘道:“俊儿之母之死,那是其咎由自取,但也和崔浩脱不了干系,他派人刺杀崔司徒,也是正常。你派人暗中保护,不可让司徒府有丝毫损失。”

    陈建道:“卑职领命。”

    拓跋焘道:“朕胞弟之死,是否查明?”

    陈建道:“依照当时的情形,推测有人首先利用某种手段转移其注意力,然后利用翰墨门的佩剑将其刺杀。”

    拓跋焘道:“正面挥动三尺青锋,没有偷袭的效果,足够让他人有所反应。若真想刺杀,应于背后偷袭,或者使用匕首一类的袖珍兵刃。而杀手使用翰墨门的佩剑,显然是故意栽赃。”

    陈建道:“卑职仔细查探永昌王的尸体,发现其右手中指微微发胀,推测在濒死之际,应该曾使出裂碑指。”

    拓跋焘道:“以朕胞弟的身手,即使在生命垂危之际还手,也不会失手。那么只要查出谁身上有裂碑指的伤势,便能找到凶手。你命令九州暗卫出手,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陈建道:“陛下令九州暗卫出手,是不是担心刺杀之人的真正目的在于九州暗卫?”

    拓跋焘道:“九州卫分为九州明卫和九州暗卫,知道九州暗卫存在的,除了属于九州暗卫的那九名高手之外,只有五人。其中,永昌王已经薨逝,现在只剩下四人,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便只剩下乐平王与乐安王。若刺客的目的在于铲除九州暗卫中的异己,那么他们所图,便是整个皇权。”

    陈建道:“您是说,刺客此时刺杀永昌王,与永昌王最近和崔司徒来往颇繁无关,只是利用此次机会,掩盖其真实目的。”

    拓跋焘道:“严密监视朝中可疑官员,尤其是鲜卑各部。”

    陈建道:“卑职领命。”

    廷尉府内,拓跋晃对长孙道空道:“长孙司空,我此次前来,是想向您举报几名枉顾朝廷律法、当街行凶之人。”

    长孙道生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举报何人?”

    拓跋晃道:“木铎、游彬、郗标、闵湛四人。他们当街屠杀西域流民,无视朝廷律法、践踏中原礼仪,理应严惩。”

    长孙道生道:“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拓跋晃对身边的段风示意,段风冲门外喝道:“进来。”

    一群人进入,当先十余人抬了几具尸体,放在堂内,后面又跟着十余人,从其衣着长相可以判断,这些人半数是平城百姓,半数是西域流民。

    拓跋晃道:“这几具尸体便是木铎、游彬、郗标、闵湛所杀,他们所杀之人,远不止这些,我无法将那些尸体尽数抬到此处,便只抬了数具。不过充作证据,已经足够。而后面这些人,都曾亲眼见到木铎等人当街杀人,长孙司空可派人询问。”

    长孙道生对长孙抗道:“将这些证人带往不同之处,分派不同之人询问。”

    长孙抗点头,依命行事。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两处火起

    一炷香之后,长孙抗走进大堂,对长孙道生道:“启禀司空,所有人所言尽皆一致,那些西域流民仅是索要粮食,便被木铎等人狠手斩杀。”

    拓跋晃道:“目击证人远不止这些,司空想要多少证人,我都可以帮您找到。”

    长孙道生暗道:“若将这些人擒拿,那崔司徒身边的高手,便只剩下斐君然一名女子了,虽说她是清河崔氏第一高手,但寡不敌众,如此一来,崔司徒就危险了。太子殿下是想断了崔司徒的左膀右臂啊。不过眼下铁证凿凿,我又不能置之不理。”

    拓跋晃见长孙道生沉默不语,便道:“长孙司空可命人请这些人前来,一问便知。”

    长孙道生无奈,道:“来人,请木铎、游彬、郗标、闵湛四人前来。”一炷香过后,木铎四人来到廷尉府,长孙道生严加询问,木铎等人供认不讳,长孙道生便命人将他们押入大牢。

    牢狱内,赵谦见木铎、游彬、郗标、闵湛四人同样被押入大牢,毫不意外。木铎四人则颇为惊奇,木铎道:“你怎么也在此处?”

    赵谦将事情原委告知。木铎道:“以你的心性,竟然甘愿被关入大牢,看来比以往少了些许锋芒,多了几分沉稳。”

    赵谦道:“平城危机四伏,高手如云,不得不低调,并且,置身事外,才能看清那些涌动的暗流。”

    木铎道:“你是说暗中诬陷崔司徒之人?”

    赵谦道:“正是,倘若是拓跋俊,此等诬陷之法并不高明,拓跋焘也不会真信,还不如派些高手刺杀来的方便。”

    木铎道:“你是说诬陷崔司徒之人不是拓跋俊?”

    赵谦道:“或者不是拓跋俊,或者拓跋俊的目的不是崔司徒。”

    木铎道:“你是说……”

    赵谦道:“崔司徒应该早已猜到,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老实在司徒府待着。”

    木铎道:“那我们……”

    赵谦道:“我能想到,长孙司空自然也能想到,且看他之谋划。”

    木铎四人离开后,一群流民便将翰墨门宅邸包围,毛修之手握一柄长剑,带领司徒府部曲将流民拦住门外。流民中一人说道:“崔浩独占粮食,不给我等,分明是想把我等饿死,如此恶毒,死后定将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毛修之道:“粮食是他的,怎么处置是他的自由,岂容你们在这里置喙?”

    又有一流民道:“崔浩身为儒家之首,竟然行如此不仁不义之举,那就别怪我等无情了。”随即朗声对周遭人道:“冲进去,把粮食抢过来。”

    众人一片高喝,向前冲去。毛修之对周遭司徒府部曲道:“不必留情,格杀勿论。”

    剑光闪烁,血光飞溅,数百流民犹如洪水肆虐一般狂涌,司徒府部曲施展七证阵,守如磐石,将流民堵在门外。

    少顷,身后一道声音传入毛修之耳中:“着火啦。”毛修之忙向身后看去,宅邸内一处火光冲天,向四周蔓延。

    毛修之大骇,暗道:“那是后院粮仓。”

    刚要开口,便听流民中传来一道声音:“他们宁可烧了粮食,也不给我们。我们冲进去,全部抢过来。”流民一听,更加疯狂的向前冲去。

    毛修之心中一惊:“那人怎知着火之处是放粮食的地方。”他向人群望去,只见人头攒动,已分辨不出刚才是谁言语。

    毛修之一边挥剑逼退流民,一边喝道:“李皎,你带人救火。”李皎带领数人飞速赶往后院。

    不时有司徒府部曲倒在地上,毛修之见状,暗道:“七证阵甚是精妙,破之甚难。一定有心怀不轨之人将手下高手散入流民之中,趁我们不备偷袭,才使我等损失惨重。不过崔司徒得罪太多人,我也无法猜出是何人指使。”

    堵在门口的司徒府部曲越来越少,毛修之越来越慌,眼看大门就要被攻破。忽的四道人影落在大门面前,正是何言之、冷秋霜、诸葛清岚、水之湄。

    四人快剑连连,身形闪动,其中,何言之更是出手狠绝,招招致命,瞬间便有数十名流民倒在地上。何言之将眼前一流民拦腰砍断,走到毛修之身边,道:“毛将军,我们来祝您一臂之力。”

    毛修之还未言谢,冷秋霜便对何言之道:“何大哥,快看那边。”

    何言之顺着冷秋霜玉指所指方向看去,见远处同样燃起了冲天而起的大火。何言之剑眉微皱,暗道:“那是四海萍踪的方向。”

    毛修之道:“好像是四海萍踪出事了,你快赶回去吧。”

    何言之道:“现在赶回去,为时已晚。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再说。”

    流民的攻势忽的停止,毛修之等人看向对面流民,见流民中出现二十余名幼冲孩童,他们衣衫褴褛,可怜兮兮的向诸葛清岚三人所站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姐姐,我们已数天没吃饭了,就给我们点粮食吧。”

    诸葛清岚三人见这些孩童面色红润,毫无菜色,知道他们说谎,但见他们语气甚是可怜,也不忍出言指责,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毛修之与何言之同样左右为难,眼看那些孩童一步步逼近,而那些年轻力壮的流民也跟着他们身后,只要毛修之等人稍露破绽,便一拥而进,抢夺粮食。

    毛修之等人退在大门旁,一名部曲道:“毛将军,那些孩子甚是可怜,就给他们些粮食吧。”

    毛修之摇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

    十余名孩童走到毛修之等人面前,将他们抱住,哭着哀求道:“就给我些粮食吧。”

    正在这时,那些年轻力壮的流民将剩余十余名孩童抱起,扔向毛修之等人。毛修之等人已明白他们的打算,但依旧飞身将那些孩童接住。

    数百流民连忙从无人防守的大门涌进宅邸,其中,有十余名流民在左拥右挤之下不慎摔倒,被众人踩死。

    毛修之等人连忙向大门赶去,却被那些孩童死死抱住,虽说他们只需稍微用力,便能将孩童挣脱,但他们生怕将孩童震死,不敢使劲,反被牢牢困住,任由流民尽数涌向粮仓。

第三百六十九章 浮萍无踪

    李皎等人将火扑灭后,李皎沉吟道:“有人在粮仓里投了炽炎粉,使这些粮食极易燃烧,片刻之间,便燃烧近半。不知是何人所为?”

    正思索间,流民涌入,抱起粮袋便走。

    李皎等人刚要阻拦,数名孩童便将他们丝丝抱住,他们生怕伤到这些孩童,不敢用劲,虽勉强挥剑阻拦流民,但效果不显,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流民将粮食抢走。

    大部分流民走后,数十名流民不知从何处拿来火把,四处放火,瞬间,包括粮仓在内的整个宅邸,被大火吞没。

    直到孩童离开,毛修之等人才开始救火,但烟炎张天,势不可挡,众人眼见浓烟翻滚,耳听噼啪乱响,却无能为力,心生绝望。

    一个时辰过后,大火终于熄灭,但整个宅邸已被大火毁掉泰半,而粮食所剩已不足十分之一。毛修之看着一片狼藉的宅邸,神色不动,暗道:“果然一切都在崔司徒的预料之中。”

    何言之望着眼前灰烬,低声骂道:“这群混蛋。”

    冷秋霜第一次见何言之骂人,甚是吃惊,来到何言之身边,道:“何大哥,四海萍踪估计……”

    何言之这才想起四海萍踪失火之事,便向毛修之告辞,迅速返回。四人来到四海萍踪,见火势已被附近百姓扑灭,而整个酒楼已化为一片灰烬。何言之早猜到这种情况,极为平静地望着眼前灰烬。

    水之湄走到其面前,道:“何师兄,我已问过附近百姓,他们说酒楼是流民放火烧的,烧之前,他们已把酒楼洗劫一空。”

    何言之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仿佛没有听见。

    冷秋霜没有出言安慰,她了解何言之,他人遇到这种情况,思考的是何人放火,为何放火,而何言之遇到这种情况,思考的是下一步怎么做,至于四海萍踪,既然已被烧了,那就无需再多做理会,至于那些流民,在其眼中仅是蝼蚁,更不值一提。

    片刻之后,何言之道:“现在这种情况,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或者拓跋晃,或者拓跋俊,或者刘洁,我先去潜入这几人的府邸,看看能否打探到消息。”

    他话未说尽,水之湄已知道他所担忧的,便道:“冷姑娘与胡姑娘就先随我回羽衣坊吧,我会安排住处。”

    冷秋霜与诸葛清岚连忙道谢,何言之只身离开。

    诸葛清岚、冷秋霜、水之湄刚要返回羽衣坊,便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正是拓跋俊,他言道:“几位姑娘,眼下四海萍踪被烧,你们无处安身,不如暂住敝府,我定然好生招待。”

    冷秋霜看了他一眼,道:“滚。”

    拓跋俊身后一人道:“大胆,你竟然对殿下如此不敬。”

    拓跋俊对那人厉声道:“闭嘴。”那人瞬间噤如寒蝉。

    拓跋俊道:“姑娘无需介怀,我绝无恶意。”

    冷秋霜掣出冰霜剑,一剑刺向拓跋俊左肩,拓跋俊侧身闪躲,躲闪之际,左肩不禁微微抖动了一下。

    冷秋霜暗道:“他左肩有伤。”当即神色不动,道:“若再拦路,别怪我剑下无情。”

    面对冷秋霜的投梭之拒,拓跋俊不再阻拦,道:“既然姑娘要离开,那就请吧。”

    冷秋霜三人离开后,拓跋俊对身边之人道:“跟上去,看看她们在何处安身。”那人领命,悄悄跟在冷秋霜等人身后。在其来到一处拐角处时,忽觉脖间一疼,便晕倒在地。

    乐平王府内,拓跋丕对刘洁道:“据暗探来报,拓跋俊这几日虽有所动作,但并未太过上心,反而一直去调戏一家酒楼的老板娘。他这荒淫无度的毛病,还是没改。我们迟早会被其牵连。”

    刘洁道:“若其仅是如此,那我们需早作打算,若其是故作文章,那我们更需防备。”

    拓跋丕道:“现在还不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就先让拓跋俊闹腾一下,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

    刘洁道:“依现在各方反应来看,长孙道生清廉刚正,当正是如此,易于被仁义公正所限制,难有作为,高允洁身自好,更加容易囿于自身清誉,这二人均不足为虑。而太子与崔浩势不两立,借助此点,很容易让其被我等所用。等到将来我们有所动作时,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崔浩。”

    拓跋丕道:“拓跋俊之母乃是因崔浩而死,我们正好可以让其与崔浩先斗个两败俱伤。”

    刘洁道:“但是万一九州卫根据他,顺藤摸瓜,找到我们,那可如何是好?”

    拓跋丕道:“我早已有应策。”蓦地,他眉头一皱,倏然伸指向上一点,一道指力划破长空,击破屋顶的青瓷瓦。

    府内高手听见屋顶传来动静,纷纷跃上屋顶,紧跟着屋顶便传来打斗之声。

    打斗仅维持了一招,便听见外面的人喊道:“刺客朝那边去了,快去追。”

    拓跋丕听见此刻如此轻易便逃走,骂道:“这些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轻易便让他逃走了?”

    这时,从后堂缓缓走出一人,此人身着道袍,正是丹青堂堂主孙良。他言道:“殿下不必生气,屋顶偷听之人乃是天师道的何言之,殿下府中的高手拦不住也是正常。”

    拓跋丕道:“那孙堂主为何不出手擒他?”

    孙良道:“正面对决,我一招便能败他,但如果他一味逃走,我未必能将其留下。因此,不让他知道殿下的真正实力,才是上策。”

    拓跋丕道:“这个何言之,我亦有所耳闻,不过据江湖传闻,他的剑法似乎并不高,何以能如此轻易便从府内逃脱?”

    孙良道:“江湖传闻,不过以讹传讹之言,多不可信。而何言之此人又极为低调,不可从其表面推测其实力。”

    刘洁道:“听闻此人乃江湖上言辞最少之人,如此不合群之人,或是性格孤僻自卑,或是很早便知心中所求,前者平庸至极,后者深不可测,何言之此人,乃是后者。”

    拓跋丕道:“就算其天赋极高,毕竟年轻,修为尚浅,又有何惧?”

    孙良道:“对于常人来说,自是如此。但他却与常人不同。”

第三百七十章 阴阳疑云

    拓跋丕不解孙良之意,道:“有何不同?”

    孙良道:“他天赋平平,但与常人相比,他离群索居,终日研精覃思,抟心揖志,精进不休,由于省去了说话的时间,用在修炼上的时间与精力远超常人,修为自然突飞猛进。”

    刘洁道:“能让孙堂主如此称赞,看来此人确实非同小可。不过我从未听说此人和道教有关,没想到他竟然是天师道的?”

    孙良道:“天师道中人,大部分是以普通人身份入世,只有极少数才会身着道袍,做道者打扮。”

    拓跋丕看着孙良身上的道袍,心里发笑,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原来如此。”他略一思索,道:“现在他偷听到我们的谈话,若将我们的谈话告诉崔浩,岂不麻烦?”

    孙良道:“即使崔浩不知道,也不会放过尚书令与您,那他知不知道,又有何分别?更何况何言之得罪朝中勋贵无数,他说的话,别人又怎会信?”

    刘洁道:“处世忌大洁,至人贵藏辉。太过正直的人注定失败,何言之此人注定悲剧,我们无须理会。先暂时收敛一下,看看这平城如何风云变幻再说吧。”

    八风之音外,一处隐蔽处,何言之双眼紧盯着八风之音,暗道:“阴阳变幻,崔浩被禁司徒府,赵谦、木铎等人入狱,翰墨门宅邸、四海萍踪被烧,自此,阳化为阴,阴也该化为阳了。那阴阳家究竟是阴是阳?并且,这八风之音,目光会短浅到针对赵兄吗?”

    之前赵谦与高忱在街道上争执时,一名小女孩跳河自尽。当时小女孩的爷爷被流民杀死,自己清白又被毁,自杀也是情理之中,但这是对于成人来说。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若如诸葛清岚那般家学渊源,或是如赵谦那般有个文武兼备的父亲,总角之年便有成人的学识与胆量,做出此举,也能理解。

    但若是出身贫苦人家,无人传道受业解惑,懵懂无知,在加上当时鬼神之说泛滥的背景,连死亡与昏厥都分不清楚,对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更是不明,怎能轻易自杀?并且,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赵谦八岁时曾想过自杀,最后却没有胆量迈出最后一步,而那个小女孩又何来的胆量做出连赵谦都做不到的事情?

    因此赵谦认为此事有异,便将原委告知何言之,何言之推测,那个小女孩十有**是被人控制,而平城之内,最善控制他人的,便是八风之音。

    何言之功凝印堂,施展洞垣之术,八风之音内的情形渐渐出现在其面前。

    八风之内,李顺将一个药瓶放在案几上,对澹台北辰道:“严道育的鬼降之丹倒是有些能耐,竟能控制那个小女孩自杀。”

    澹台北辰道:“经此一闹,高忱与高允均心生遗憾,他们的处事风格或许会有所改变。”

    李顺道:“那个赵谦甘愿被捕,看来其心智与崔浩越来越像了。不过其无兵无权,掀不起什么风浪。”

    澹台北辰道:“赵谦甘愿被捕,我们能猜出的原因有很多,但究竟那个是其心中所想,只有其自己知道,他一向隐忍,倒让我们不清楚他之深浅了。此次试探,反让我们更疑惑了。”

    李顺道:“这也无妨,我们此举的真正目的在于拓跋晃,现下他知道我们利用那个小女孩挑拨赵谦与高忱的关系,定会对我们的行为乱加猜测。”

    澹台北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们稍施手段,便让其搞不清南北。”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繁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咣的一声,房门打开,数十名流民涌入八风之音,肆意抢夺。

    李顺疏眉微皱,翻身飞掠,眨眼来到流民面前,手袖一挥,大门紧闭。

    澹台北辰走到流民面前,冷笑一声,道:“是拓跋晃怂恿你们来的吧。既然来了,那就不必走了。”说完,食指划动,六道星芒飞射而出,将数十名流民笼罩,正是六芒星结界。

    流民的生机尽数被六芒星结界夺走,全部丧命。

    八风之音外,何言之眉头微皱,暗道:“六芒星结界能吞噬人的先天真气,但这些流民的先天真气远不如中原百姓那般精纯,阴阳家又非心思手软之辈,澹台北辰为何要吞噬这些人的先天真气?还有那个小女孩,澹台北辰此举,怎么解释都不通,阴阳家未从其中得到丝毫利益,难道他们的目的仅是扰人耳目吗?”

    毛修之来到司徒府,见慕容昂在门外看守,不加理会,径直向里走。慕容昂将其拦住,道:“毛将军,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毛修之眼神如冰,道:“让开。”说完,便径自迈步向前。

    慕容昂横跨一步,站在毛修之前面,道:“毛将军,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望您不要为难我。”

    毛修之道:“今日我非进不可。”

    慕容昂手按剑柄,道:“若毛将军执意进入,就别怪属下无情。”

    毛修之道:“那你倒试试。”说完,便继续向前迈步。

    铮的一声,利刃出鞘,挡在了毛修之前面,剑刃寒光凛凛,与其相距不过三寸。

    毛修之道:“慕容三绝,威震朝野,而恒夬剑法乃三绝之首,我久闻其名,今日,倒要领教了。”

    慕容昂暗道:“今日正好借此机会给他一个下马威。”思毕,便道:“那就请毛将军赐教了。”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二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让他进去吧。”声音极为平淡,未有丝毫波澜,但隐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毛修之、慕容昂扭头看向说话之人,见来者一袭素衫,英武挺拔,正是拓跋焘。二人连忙跪拜行礼,众卫兵也跟着下跪。

    拓跋焘走到慕容昂身边,道:“将你的卫兵撤了吧。”慕容昂虽然不愿,却也只得领命。

    拓跋焘对毛修之道:“毛将军随朕一同进去吧。”毛修之道谢起身,与拓跋焘一同走进司徒府。

第三百七十一章 帝王之术

    书房之内,崔浩摊纸研墨,挥毫落笔,在纸上写下“匹夫沟渎”四字。他盯着这四个字,沉默良久。

    敲门声响起,崔浩道:“请进。”房门轻开,拓跋焘与毛修之走进。

    崔浩见拓跋焘现身,甚是吃惊,便要跪拜行礼。

    拓跋焘挥了挥手,道:“免了。”他来到案几旁,看见宣纸上写的“匹夫沟渎”四字,道:“崔司徒要下定决心了吗?”

    崔浩道:“下官的决心,从未变过。”

    拓跋焘道:“初心不改,自是难得,但如果因小失大,就得不偿失了。”

    崔浩道:“平城百万百姓,又怎算小?”

    拓跋焘道:“那和整个天下相比呢?”

    崔浩沉默不言,毛修之暗道:“这‘匹夫沟渎’四字,是崔司徒真正的疑惑,不过二人眼中的天下,完全不同。对于这四字的理解,也就南辕北辙。”便道:“不知陛下为何任由太子胡来?”

    拓跋焘摇头,未有丝毫波动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道:“悠悠诸公,衮衮众臣,联名上奏,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毛修之道:“那陛下就任由平城大乱吗?”

    拓跋焘道:“激流隐藏在湖面之下,我们便永远无法察觉,只有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现身,才能找到机会将他们彻底铲除。”

    崔浩暗道:“他口中的激流,乃是他的族人,因此不得不加倍谨慎,以免被族人落下口实。眼下平城动乱,但凡事有阴有阳,端看我怎么看了。若是平城数万百姓因流民一事而死,那么平城原本的矛盾会淡化些许,倡议迁都的言论也会减少不少。但是,如此做,对吗?”

    毛修之见崔浩眉头微皱,担心拓跋焘发现崔浩之异常,便对拓跋焘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些激流并未尽数涌现。”

    毛修之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些激流并未尽数涌现。”

    拓跋焘道:“那你二人可知为何?”

    崔浩道:“为何?”

    拓跋焘道:“因为九州暗卫。”

    崔浩与毛修之不解,拓跋焘解释道:“九州卫分为九州明卫和九州暗卫,常人一般将九州明卫当成九州卫,而知道九州暗卫存在的,只有五人,永昌王便是其中之一。一些江湖势力不知从何处得到此情报,将手脚延伸到九州暗卫中,永昌王负责九州暗卫的人员任职,正在追查此事,刚查到一丝线索,便被刺身亡。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毛修之暗道:“陛下先是借助拓跋晃之手削减崔司徒的实力,然后再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知,既是探测,又是拢心,一捭一阖,帝王之术,既高明,又可笑。”

    崔浩道:“江湖势力要想在九州暗卫中安插人手,自然需要朝中显贵相助。此人或者这些人究竟是谁,陛下应该有些眉目了。”

    拓跋焘道:“在掌握铁证之前,我也不便动手,以免惹来族中非议。”

    崔浩道:“那么当今平城局势,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拓跋焘道:“想借助流民一事搅动风云的,已经露出水面。无需再试探,流民一事,就交由你和太子一同处理,务必稳定城中局势。”

    毛修之暗道:“好一招制衡之道,如此一来,崔司徒将恶事做尽,解救平城百姓,陛下却落得美名。”

    拓跋焘离开后,毛修之对崔浩道:“崔司徒,粮食被抢,宅邸被烧,一切如你所料。”

    崔浩轻叹一声,道:“若是事情的发展一切如我所料,对中原来说,确有好处,但是代价就……”

    这时,王宝兴与卢婧纤走进,卢婧纤对崔浩道:“外公,刚才翰墨门被烧,我和王大哥在暗中观察,发现背后捣鬼之人,乃是钟略。”

    崔浩道:“我原本以为是拓跋晃派人干的,没想到竟是拓跋俊的手下。”

    卢婧纤道:“我原本打算将其擒下,但王大哥说没必要打草惊蛇。”

    崔浩道:“宝兴所言不假,拓跋俊对我恨之入骨,但烧了翰墨门宅邸也于事无补,他虽荒淫不法,但也不至于做这些无用之事。”

    卢婧纤道:“那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崔浩道:“翰墨门被烧,常人定然以为此事乃拓跋晃所为。当朝司空与太子彻底决裂,陛下再不出面,平城势必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王宝兴剑眉微动,卢婧纤不解,道:“什么意思?”

    众人交谈间,斐君然走进,道:“崔司徒,府外何言之求见。”

    毛修之道:“如此孤僻之人竟然会来这里,看来是有不得不来的原因了。”

    崔浩道:“快请。”

    何言之走进房间,拱手对崔浩道:“崔司徒,晚辈刚才前往乐平王府,暗中打探道一些消息。近日拓拔俊的所做作为,有拓拔丕在背后支持,但他们对拓拔俊好色贪杯的品行极为不满,担心迟早会被其连累。”

    崔浩道:“拓拔丕在朝中的实力尚未稳固,现在动手,并非明智之举。他们现在想做的,是想让我和拓拔晃斗个两败俱伤。而拓拔俊,刚好是一枚极为有用的棋子。”

    毛修之道:“拓拔俊对你恨之入骨,他与太子联手,与你为敌,足以将平城搅得天翻地覆。”

    崔浩道:“自从拓跋俊之母去世,这一年来,拓拔俊与无涯观暗中往来甚频,他采用无涯观的一些药物,培养了一大批死士。而最近我与拓跋晃相争,这些高手并未出现,以拓拔俊的才智,若有心针对我,不至于放过如此良机。”

    毛修之道:“难道……但这怎么可能?陛下可是其父亲啊?再说了,九州卫高手如云,他人又如何有机会刺杀陛下?”

    崔浩道:“永昌王的死,使陛下对九州卫失去信任。此时,确是一良机。”

    毛修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崔浩道:“现在各方势力暗中涌动,只有陛下能将他们压制,倘若不幸驾崩,势必天下大乱,灭佛一事更是无从谈起。我们不可坐视不理。但长孙道生应该已留后招,我们若是赶在其前头,未必是好事。先稍候片刻。”

    众人点头。

第三百七十二章 儒佛争锋

    东宫之内,仇尼道盛对拓跋晃道:“太子殿下,赵谦当街恃武行凶,我在暗处观察,发现是李顺在背后搞鬼。”

    拓跋晃道:“李顺挑拨赵谦与高忱的关系,实际上是挑拨崔浩与高允的关系,看来李顺对崔浩恨之入骨啊。不过这也难怪,李顺的高平王的爵位便是因崔浩被夺,对其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应当。正因如此,其子李敷才值得信任,看来以后可放心提拔李敷。”

    仇尼道盛道:“自从那个小女孩跳河自尽后,段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晃道:“不必理会。我让你挑唆数流民大闹八方之音,结果如何?”

    仇尼道盛道:“那些流民全死了。”

    拓跋晃道:“行事倒是挺高调的,不过越是高调,便越无需理会。”

    这时慕容昂走进房间,道:“太子殿下,陛下让我把围在司徒府外的守军撤了。”

    拓跋晃道:“父皇果然对崔浩极为信赖,你率领数百甲兵,再叫上八部天龙,随本宫去司徒府。”

    崔浩刚来到府门口,便见拓跋晃带着八部天龙、慕容昂以及数百甲兵来到门前。拓跋晃道:“崔司徒,你派人火烧永安寺,证据确凿,现在还想继续为所欲为吗?”

    崔浩道:“如果是我派人,那么现在永安寺已经不存在了。”

    拓跋晃大怒,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崔”字的令牌,道:“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崔浩道:“如果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也不会仅凭我几句话便离开,那么又何必废话?”

    拓跋晃怒不可遏,喝道:“来人,将其擒下。”

    慕容昂带领数百甲兵一拥而上,斐君然等人立即出剑将慕容昂等人拦住。

    毛修之挡在拓跋晃面前,对崔浩道:“崔司徒,你先走。”

    崔浩刚迈数步,便被八部天龙拦住,何言之、安之素等天师道弟子也从司徒府内出来,挡在八部天龙面前,双方出招,剑气掌风激荡,场面极为混乱。

    崔浩快步离开,忽见一道人影落在其面前,只见来者身着袈裟,双眉绮靡顺次,眼净青白分明,如青莲花,两耳绮丽齐平,鼻高修直,两颊隆满,脣色光润丹晖,威仪端严,犹如狮王,正是佛门之首玄高。

    只听他言道:“檀越火烧敝寺,业力缠身,难道不惧死后堕入恶道,受苦受难?贫僧劝你皈依我佛,贫僧愿助你消除一身业力。”声音洪亮,如象王吼明朗清彻。

    崔浩懒得多言,道:“若再挡道,别怪我掌下无情。”

    玄高道:“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任心自在,莫作现行,亦莫澄心,莫起贪嗔……”

    话未说完,崔浩便一掌向其拍来,招式平平,但内力宕落,宛如山溪曲折盘旋。玄高轻抬右掌,掌心真气凝聚,佛光乍现,端庄肃穆。

    这二人,一人是儒门之首,一人是佛教领袖。一出手,皆是宗师之象。两掌相击,轰然雷鸣,二人各退一步。

    崔浩暗道:“好强的力道,手心仿佛被刀砍了一般。”

    玄高同样吃了一惊,思忖:“他的掌力竟然能穿透我的金刚琉璃体,还是直接从正面以最为强硬态势穿透。”

    二人同时飞速移动,拳掌相击,崔浩法虹霓之氤氲,如冬之日,似夏之云,玄高法狮王之雄迈,洪焰晖赫,晃若宝山,如大炬明,昭耀幽冥。雄劲掌风肆虐开来,砂砾飞扬。无人敢近二人一丈之内。

    毛修之与拓跋晃等人见二人激战,均暗叹:“这二人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崔浩心怀他处,不愿多做耽搁,便缓举双掌,真气缓缓而出,在其前方形成一道飘若浮云的气墙,气墙之中,阴阳真气氤氲宕阔,隐有风雷之象,正是“夫子之云”。

    玄高见崔浩施展绝招,不敢小觑,双掌叠于胸前,“*”形金光闪耀,一派端严之象。此招乃是佛门最强攻招“佛陀灭度”,威能至大至刚,似腾辉之夕魄,若孕彩之朝阳,能摧七慢之山,永塞六衰之路,顿落群峰之峻,横吞众派之波。

    二人同施绝招,一如雷霆之击,无不摧折;一如万钧之压,无不糜灭。真气相击,路面炸裂,穿云裂石之声嘹然响起。崔浩与玄高同时倒飞出去,摔在地面,鲜血染红路面。

    大火过后,翰墨门宅邸变成一片废墟,夕阳残照之下,更添悲凉。陈建在废墟中来回走动,努力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

    忽的,他停下手中动作,抬头前望,见一人毫无声息出现在其前面,正是猛虎帮帮主包虎。

    包虎道:“陈将军身肩陛下安危,职责重大,怎么出现在这里?”

    陈建知道其乃拓跋俊的手下,便直接道:“你应该早料到我会来吧,又何必多问?”

    包虎道:“看来陈将军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陈建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掣出佩剑。

    包虎也抽出工布剑,二人相峙而立,一时间万籁俱寂。

    包虎猛地向前疾扑,挥剑由上而下直劈,陈建右脚轻摆,挥剑斜格,双剑相击之刻,陈建连忙向右推阻,将包虎的剑锋引向一旁,然后挥动剑柄,点向包虎喉部。

    包虎左手急探,使出擒拿之法抓住其手腕,便要扣其穴位,封住其劲力。

    陈建功聚右手,使出一招“天光乍破”,威猛劲力倍增,突破包虎的擒拿,剑锋向包虎喉部抹去。包虎连忙急退,同时向后仰,躲过陈建杀招,旋即借助后仰之势翻身,脚尖连点,掠至陈建右侧,使出一招“翻波簸岳”,右手工布剑拦腰横削。

    陈建横剑格挡,只听铮的一声,长剑断裂。

    包虎心中窃喜,挥剑猛攻,却见陈建在断落的剑刃上一踢,剑刃向包虎飞旋而去。同时陈建将手中剑柄运劲甩出,剑柄与剑刃呈围攻之势,分攻包虎左右。

    包虎左格右挡,将剑柄与剑刃击飞,却见陈建飞身而来,左手施展擒拿,扣住包虎手腕,右掌拍出,正中包虎胸膛。包虎登时倒飞出去,手中工布剑在陈建擒拿劲力下脱手。

    陈建接住工布剑,包虎趁机逃窜。

    陈建仔细观察工布剑,暗道:“两年前马锐擒住拓跋俊,缴获太阿剑,此剑被陛下送给乐平王拓跋丕,不知此剑他会如何处置?”

第三百七十三章 白龙鱼服

    拓跋焘缓步向宫城走去,行至一无人街道上,停下脚步,朗声道:“出来吧。”

    数十名蒙面之人从暗处出现,将拓跋焘包围。拓跋焘对为首之人道:“不用蒙面了,蛟龙潭潭主左跃,没错吧?”

    那人摘掉面纱,露出本来面貌,正是左跃。他言道:“素闻九州卫眼观九州,手触八方,果然不虚。我等扮做流民潜入平城,竟然依旧逃不过九州卫的耳目。”

    拓跋焘道:“你们在平城搅动风云,大闹司徒府,火烧翰墨门,劫掠四海萍踪,如此为所欲为,又怎能逃过九州卫的耳目?暗中支持你们的,究竟是谁?”

    左跃道:“死人又何需知道?”随即朗声喝道:“布阵。”众人身形晃动,连若龙,散若鱼,一座精妙阵法倏然形成。

    拓跋焘暗道:“竟然是白龙鱼服阵?他们从何处得到此阵法?”

    白龙鱼服阵乃是山胡人最精妙的沙场阵法,山胡是刘渊南匈奴五部的苗裔,还夹杂着西域人种,血统非常复杂。刘渊文武兼备,创出白龙鱼服阵,凭此阵法,刘渊成为第一个在中原称帝的胡人,并开启了五胡乱华。此阵法将中原兵法、阵法与西域秘法结合起来,精深玄奥,又诡异莫测。

    拓跋焘曾领兵讨伐山胡人白龙,由于轻敌,不幸落入此阵当中,险些毙命,陈建拼死护主,才将其救出。

    此刻再次见到白龙鱼服阵,拓跋焘甚是诧异,但其自十二岁便开始领兵作战,每次出征,均所向披靡,馘俘累累。即使对方是千军万马,也丝毫不惧,更何况是区区数十人,当即凛然一喝,道:“上次没破此阵,今日,倒要再次领教了。”

    左跃冷笑一声,飞身前跃,挥舞环首刀直劈。拓跋焘食指一点,一道凌厉指力激射而出,左跃身子微微一斜,躲过指力,随即翻身砍向拓跋焘手臂。

    拓跋焘收臂后闪,暗道:“他怎么对裂碑指如此熟悉,身在空中,竟能如此轻易躲过?还有,刀气如此之强,其修为应该远不及此,难道是服用了什么丹药不成?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准备了多少手段。”

    正思索间,身后两人挥刀砍来,拓跋焘止住身形,反手一拍,拍中其中一人,那人倒飞出去,口吐朱红,直接毙命。另一人挥刀狂砍,拓跋焘伸指夹住刀刃,轻轻一点。

    只听铮的一声,宛如金石相击,环首刀向后撞去,巨大的劲力激荡之下,刀柄刺入那人心脏,那人瞬间丧命。

    众人见其瞬间便毙了两人,均是一惊。

    左跃喝道:“丹穴凤舞。”众人鱼贯排列,由内而外形成三个圆圈,将拓跋焘包围,三个圆圈急速旋转,刀气形成数股遒劲涡流,犹如飓风飚驰,向拓跋焘席卷而至。

    拓跋焘使出一招“青龙承隅”,左手蓄劲,向前直拍,无尽罡劲喷涌而出,气势汪洋辟阖。罡劲击在涡流之上,涡流瞬间溃散,无数气劲向四周扩散。

    左跃见其掌力如此惊人,甚是惊愕,脚尖在身旁之人肩上一点,跃到众人上空,使出一招“雨收残暑”,刀舞如花绽,气劲犹如涡流反向内旋,原本被拓跋焘震碎的刀气也尽数向左跃的刀锋涌来。

    眨眼之间,刀身上便聚集了极为恐怖的气劲,鼓荡莫测,刀身不住颤抖,发出铮鸣之声。拓跋焘使出一招“群云从龙”,双掌叠于身前,内劲同样反旋,周围得刀气向其手心涌去。原本在左跃刀身的刀气也不由自主的往拓跋焘手心激射而去。

    左跃见拓跋焘的招式与自己的招式极为相似,威力却在自己之上,更是惊讶,当即双手握刀,狂催真气,运劲直劈。

    拓跋焘运劲推掌,掌力与刀气相击,内劲肆虐,宛如风行,更似电扫。

    左跃口吐朱红,倒飞出去。其余人见拓跋焘修为高深,一个个恐慌万状,不敢出招。

    忽的,一道人影落在拓跋焘身边,正是拓跋俊,他横剑当胸,对拓跋焘道:“父皇,您先离开,我来断后。”

    拓跋焘道:“蝼蚁而已,无需……”话未说完,寒光一闪,拓跋焘只觉腹部疼痛无比,忙低头查看,见一柄匕首插入自己腹部,而握着匕首把柄的,正是拓跋俊。

    拓跋焘错愕无比,双眼紧盯着拓拔俊,道:“你……你竟然对朕下毒手?”

    拓拔俊道:“你害死我母亲,我又怎能不找你报仇?”

    拓拔焘见其脸色苍白,眼露血丝,暗道:“俊儿对其母亲并不孝顺,若说仅仅为了给其母亲报仇,绝不可能。看其脸色,莫不是服用过多五石散所致?我严禁他碰触五石散,他怎么不听?”

    拓跋俊右手挥剑向拓跋焘喉部削去,拓跋焘飞起一脚,将拓跋俊踹飞。拓跋焘只觉头晕腹痛,全身无力,知是匕首上喂有剧毒,连忙封住周身要穴。

    左跃见拓跋焘受伤,连忙喝道:“一起上,杀了他。”

    天色越来越暗,寂寥的天空中,一人身着素衫,脚踏桃木剑,御剑凌空飞行,正是天师道寇谦之。疾风呼啸之下,其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忽得,寇谦之眉头微皱,看向一侧,见一人身着道袍,御剑而来,挡在其前面。那人面容皎洁,宛如处子,皮肤娇嫩,更胜孩童,举手投足,比女子更加明媚动人。

    二人停在空中,寇谦之道:“无涯观观主少徵,你果然来了。”

    少徵微微一笑,道:“寇天师一向有韬世之量,怎么今日如此心急火燎?”

    寇谦之不答反问,道:“无涯观乃是巫教,却一直以道教面目示人,不知是何种缘由,使贵派故意恬不知耻?”

    少徵道:“道教源于东汉末年,流传数百年,而巫教源于上古时期,流传数千年。道教成立之处,吸收了众多巫教手段,分明是你们以巫教面目示人,没想到你们却恶人先告状,指责我们以道教面目示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 左旋太极

    《国语·楚语》所云:“是古巫者,必有智、圣、聪明者为之。”上古时期,巫官文化与史官文化并行,后来,人民远鬼神而重人事,史官盛而巫官衰,周末,巫道沦为治病请福之用。

    巫教与道教本是同源,后来道教升上统治阶级庭阶,而巫教在民间潜流不息,二者的区别越来越大。朝廷禁绝巫术与淫祀,巫教举步维艰,便向道教靠拢,以内巫外道的形势在民间传播,百姓均将他们视为道教。

    东汉末年,在巴蜀一带,巫教大肆淫祀,聚众敛财,无恶不作。张道陵、王长、赵升带领天师道众,与巫教在北邙山展开决战,巫教元气大伤,躲于深山之中,道教走向正统。

    五胡乱华,佛教如日中天,道教元气大伤,渐走歧途,巫教拉拢道教心志不坚者,迅速发展,声势日隆。后寇天师重整天师道,天师道走向正轨,与巫教的冲突越来越多。因此,少徵指责道教以巫教面目示人,实属捏造。

    寇谦之道:“既然少观主认为巫教源远流长,为何还要身着道袍?”

    少徵道:“寇天师有何证据证明这衣服是道袍?”

    寇谦之详观少徵身上道袍,见道袍上的太极图案乃是左旋太极图,便道:“原来是左旋太极。”

    少徵道:“天道左旋,天以阳生阴长,地道右旋,地以阳杀阴藏。我派遵循的是天道,你们的地道怎能与我派的天道相比?”

    寇天师道:“生气上转,如羊角而升也。顺天而行是左旋,顺地而行是右旋。楼观派的左旋太极图确实与我天师道的右旋太极图不同,你们抄袭楼观,没想到竟然也能言之凿凿。”

    少徵道:“抄袭?我派绵延数千年,底蕴之深,远超道家,又何须抄袭?”

    寇谦之不再与其争论,道:“无涯观此次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少徵道:“只不过是抓一些流民回去试药罢了,反正都是人渣,死了也无所谓。”

    寇谦之道:“你们是否打算利用这些流民散播瘟疫?”

    少徵道:“你以为谁都像中行说那般卑鄙无耻吗?就算是散播瘟疫,我们也是到西域、幽州等地,怎会在中原?”

    少徵所说的中行说乃是史上第一个汉奸,因被汉文帝强行派去送公主到匈奴和亲,便投靠匈奴,成为单于的谋主,在塞外传播中原文化,使匈奴实力倍增,多次唆使匈奴派兵侵犯中原,并建议匈奴单于发动了史上第一次细菌战,将病死牲畜的尸体埋在汉军水源的上游,致使汉军损失惨重。据传闻,霍去病便是喝了这种被污染的水后,中毒而死。匈奴人敬称中行说为“汉监”,这种称呼传到中原,演变成蔑称“汉奸”。

    寇谦之不是其所言是真是假,便试探道:“倘若单单抓几个人,又何须您亲自出马?”

    少徵道:“少某前来,乃是因为有涯轩轩主廖朗也会来到此处。就算我等不放毒,那些西域流民是什么货色,你们心里也清楚,他们身上带了多少病毒,无人能数的清,而这些来自西域的病毒,就算是医术通神的有涯轩,估计也没见过。一旦瘟疫在平城之内扩散,那等伤亡,难以估量,因此,有涯轩明知必死,也会前来。”

    寇谦之道:“你们是要借此机会,除掉有涯轩吗?”

    少徵道:“寇天师此言,岂不是废话?”

    寇谦之道:“你们背后,是鬼方一派吧?”

    少徵道:“寇天师果然智虑深远。”

    寇谦之道:“鬼方为灭华夏,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鬼方应该会让你们利用流民下散播瘟疫才对,你们为何不如此做?”

    少徵道:“我们只是合作,为何要听从他们的命令?”

    寇谦之道:“巫教是什么时候开始与鬼方合作的?”

    少徵道:“自从三百年前,张道陵重创巫教后,巫教便开始和鬼方联手了。”

    寇谦之道:“巫教之中,无涯观与蜀中八部实力最强,蜀中八部也和鬼方联手了吧?”

    少徵道:“没错,要不然诸葛亮、王猛等人也不会如此苦心竭虑地对付他们。我听闻毛修之也一直苦心孤诣地对付蜀中八部,而他也得到过天师道的帮助,他名字中的‘之’字应该便是你天师道的暗语吧?”

    寇谦之道:“少观主思虑果然周详。”

    少徵道:“寇天师难得罕见的御剑飞行,是为了去救拓跋焘吗?”

    寇谦之道:“当今天下各路势力蠢蠢欲动,只有他能将各路势力压制,倘若他身殒,战火必定重燃,北方必然再次大乱。”

    少徵道:“目有味则视白为黑,心有蔽则以薄为厚。当今天下百姓愚蠢至极,道德浅薄,死了又有何干系?”

    寇谦之道:“天道衰陵,乾纲不振,阴阳颠倒,文武殊途,华夏危在旦夕,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少徵道:“不塞不流,不止不行。要想再纽乾纲,就要釜底抽薪。”

    寇谦之道:“你所谓的釜底抽薪,便是与鬼方联手吗?”

    少徵道:“飞埃糁目,却不觉飙风之所为。我的所作所为,你是不会明白的。”

    寇谦之道:“那你今日是要拦我了?”

    少徵道:“寇天师修为精深,少某今日要领教了。”

    寇谦之手捏剑诀,无穷道泛着金光的剑气喷涌而出,犹如飓风飚驰。

    少徵见寇谦之的每道剑气均蕴含五行属性,便道:“你果然已经达到五气朝元的境界,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五气朝元厉害,还是我的三花聚顶精深?”说完剑指一划,无数道蕴含三才属性的剑气凭空形成,金光闪耀,照亮暗空。

    二人同时剑指轻点,两股剑气在空中相击,仿若两道万钧雷霆相撞,轰鸣声直冲云霄,无穷气浪向四周翻滚。二人不顾气浪的排斥,同时御剑向对方冲去,拳掌相击,真气四散,仿若海浪翻滚。

    少徵的掌力犹如暴风疾霆,寇谦之的内劲宛如阳春时雨,两股罡劲一时相持,难分上下。

第三百七十五章 匪石之心

    数十招过后,少徵暗道:“他的风摆梅花心法确实精妙,竟能无视我内劲中的阴毒。”当即双掌划圆,分从左右两侧向前拍出,内劲阴森寒冷,恍若实质。

    寇谦之长袖一挥,一招“清风洒雪”应手而出,至阴真气疾掠而至,与少徵的罡风撞击在一起。

    蓦地,寇谦之剑眉微皱,发觉体内有一股极为隐晦的真气在四处流窜,不断侵蚀其体内真气,忙用真气压制,道:“毒厉之气?你这一招不是贵派的‘清冥万里’、而是鬼方的‘朔漠飞沙’。他们竟然将毒厉之气传授给你?”

    少徵道:“若非如此,你怎能轻易中招?”

    寇谦之剑眉一凛,一招“五色云气纷青葱”使出,内劲尽数催动至指尖,青色剑芒不住闪烁。

    少徵见寇谦之竟能发出青色剑芒,甚是惊愕,当即双掌相叠,使出一招“沧溟空阔”,内劲犹如海浪起伏跌荡,波澜壮阔。

    寇谦之御剑疾行,剑指轻点,青色剑芒化作一道流星,向少徵激射而去。

    少徵挥掌平推,无数劲气狂涌,将青色剑芒吞没。

    青色剑芒摧枯拉朽般冲破少徵的无尽内劲,击在少徵身上,少徵口吐鲜血,从空中坠落。就在其快要坠于地面时,他轻划剑指,脚下飞剑急速转向,将其拖住,然后向远处掠去。

    一丝鲜血从寇谦之嘴角流出,他看了看少徵逃离的身影,轻叹了一声,功聚双眼,望向远方,远处朦胧不清的景象在其眼中渐渐变得异常清晰。

    在其眼光所及之处,左跃带领众人向拓跋焘砍去,刀泛寒光,让人胆寒。拓跋焘正欲运劲,却觉天晕地转,几乎站立不住。

    眼看拓跋焘就要亡于左跃等人刀下,忽的六道人影落在拓跋焘身边,正是长孙道生、长孙抗、木铎、游彬、郗标、闵湛。

    木铎等人纷纷出剑,与左跃等人厮杀在一起,长孙道生来到拓跋焘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枚可解百毒的丹药给拓跋焘服下,然后将真气渡入拓跋焘体内,助其将毒逼出。

    拓跋焘渐觉头脑清醒,看了一眼周遭战圈,看见木铎、游彬、郗标、闵湛四人被长孙道生从牢中放了出来,对其道:“长孙司空,你不像以前那么死板了。”

    长孙道生道:“何言之曾对我说过:‘端悫清洁者,患在狭隘。’我思之良久,仁义道德固然可以使一个人称为好人,但有时候也会限制一个人的目光,让其做出贻患无穷之举。”

    拓跋焘道:“你和崔司徒均是耿介之士,而你谋略才智不在崔浩之下,排兵布阵更远在其之上,但由于拘泥于仁义道德,以至于无法像其那般,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不远处的屋顶之上,一名妖娆冶艳的女子盈盈俏立,盯着木铎等人与左跃等人的混战,暗道:“没想到一向公正廉洁的长孙道生竟然将木铎等人放出,看来只能使用御神咒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刚要吹响,一道指力传来,击在短笛之上,短笛断裂。

    一人飘落到其面前,正是赵谦。

    那女子紧盯着赵谦,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原来是道家的无相指法。”

    赵谦道:“晚辈赵谦,敢问前辈姓名?”

    那女子道:“无涯观云想衣。”语气充满了魅惑,仿佛仅凭其一言,便能让人永远的堕入温柔乡之中。

    赵谦听见其温柔如水的声音,心神不禁为之荡漾,紧接着周遭之物在其眼中消失,仅留下云想衣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赵谦本能的向那道身影迈去,刚迈一步,诸葛清岚清丽无瑕的面容出现在其眼前,赵谦脑海中出现一丝清明,当即功聚脚尖,云帆步施展到极致,向后飞速掠去,速度之快,逾过雷霆。

    赵谦刚离开原地,一道寒光便疾闪而过,一丝鲜血从其脖颈间缓缓流下。赵谦擦拭掉脖颈间血迹,心有余悸,暗道:“此人媚术好生了得,若我再慢一丝,此刻已然人头落地。”

    云想衣盯着赵谦,眼神之中充满诧异,道:“你是第一个能躲过我媚术的人,你年纪如此之轻,难道已经练成了太上忘情诀?”

    媚术源于道教,本是夫妻闺房密事,用于提升夫妻感情,以练气、导引、静坐为基础,兼修琴棋书画,讲究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男子练之,更加潇洒飘逸,女子练之,更加妩媚动人,若练至化境,举手投足,迷倒众生。只不过人心险于山川、恶于豺狼,此术被心术不正之人习之,流于房中采战之歧,不仅删去其中琴棋书画之高雅意韵,更平添了很多阴险歹毒的手段,背道初衷,杀身败德,害人无数。寇谦之重整道教,将此术列为禁术,禁止弟子修炼,而巫教却将此术变得愈发歹毒佞邪,毒害苍生,惹得人神公愤。

    而云想衣所言的太上忘情诀乃是道家至高心诀,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太上忘情,并非无情,而是开辟造化之情。故而《老子》有云:“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舆?故能成其私。”凭此心法,可以心涤世外,不染于尘,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面对何种险情,均能做到心静如水,凭借无与伦比的计算力,发挥出自身的最高实力,达到无所为而又有包罗万象无所不为之境界。

    赵谦道:“晚辈并未练过太上忘情诀。”他确实未练过太上忘情诀,因为欲修炼太上忘情诀,需要稚子之心,而赵谦幼时全家灭门,此仇使其丹心蒙尘,稚子之心荡然无存,后与诸葛清岚相伴后,受其影响,稚子之心有所复苏,但仍远远不足以修炼太上忘情诀。

    云想衣道:“那你怎么能无视我的媚术?”

    赵谦道:“能破媚术的,除了太上忘情,还有匪石之心。”

    云想衣道:“可笑,世上那有什么匪石之心,就连柳下惠坐怀不乱,都只不过是诱惑不够罢了。”

    赵谦道:“柳下惠只不过做了一个人的本分,因此而青史留名,实是可笑,若说是诱惑不够,也不能说错。”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夺命蚕丝

    云想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混战,见拓跋焘渐渐将毒逼出,对赵谦道:“你为何会阻止我杀一个胡人?”

    赵谦道:“因为他一死,北方必定大乱。”

    云想衣道:“他早晚会死,北方也早晚会乱。那么早点晚点,又有何分别?”

    赵谦道:“无论南北,均迟早会乱,但现在汉人的实力太弱,极易淹没在乱战之中。”

    云想衣道:“你想怎么做?”

    赵谦道:“殷殷寰内,贼氛炽盛。而统一天下的力量,尚未出现。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保证华夏道统不灭。”

    云想衣道:“既然贼氛炽盛,你怎么保证华夏道统不灭?”

    赵谦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云想衣道:“你终究还是乳臭未干,但凭你这句话,今日就先饶过你。”说完,身形飞纵离开,眨眼便不见踪迹。

    赵谦望着其消失的身影,暗道:“进退随意,左右如风,原来是无涯观的八方步。无涯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向远处眺望,见马锐带领一支甲兵奔袭而来,拓跋俊与左跃分别被木铎、游彬二人擒住,蛟龙潭众人如鸟兽逃窜。

    赵谦见大局已定,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拓跋俊,暗道:“他的目的果然不是崔司徒,那么暗中唆使他行刺拓跋焘的……”他施展洞垣之术,查看四周,见一间普通房屋内,拓跋丕与刘洁不动如山,心思莫测。

    赵谦暗道:“兄弟阋墙,鹬蚌相争,究竟谁是渔翁?听闻拓跋丕此人领军整肃,秋毫无犯,颇得民心,刘洁此人更是刚烈正直,却与崔司徒水火不容,我若与其敌对,不知是对是错?”略一思索,便纵身离开。

    司徒府外,崔浩与玄高再次对掌,劲力激荡之下,地面碎裂,二人同时口吐鲜血。

    拓跋晃、毛修之各出绝招,刀剑相抵,拓跋晃被震退数丈,毛修之来到崔浩身边,将其扶起,崔浩对其言道:“别管我,快走。”

    毛修之刚要离开,慕容昂便挥剑将其拦住,毛修之凛然喝道:“滚开。”

    长剑递出,使出一招“青山迢递”,剑锋不住颤抖,婉转曲折,连绵不绝。慕容昂见此招精绝,连忙使出一招“迷禽暗日”,挥剑如风,残影重重。

    长剑相击,铿锵之声不绝,毛修之剑锋陡转,使出一招“青山霁后”,剑影宛如白云重重,轻灵飘逸。慕容昂连忙变招,剑锋划出一道诡异弧度,刺向毛修之腹部。

    毛修之左掌倏出,抓住其手腕,劲力一出,腕骨尽碎。

    慕容昂惨叫连连,毛修之道:“月送风寒!暗伤郗标的,正是此招,你还不承认吗?”慕容昂手按剑柄上的暗簧,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里面飘出,毛修之只觉真气凝滞,浑身瑟瑟发抖,手脚无力。

    崔浩惊道:“是飒飒寒霜!”刚欲迈步,便觉腹如刀绞,难迈寸步。

    慕容昂挣脱毛修之的束缚,挥剑向其脖间抹去。

    忽的一道指力击在其剑刃之上,慕容昂只觉虎口生疼,拿捏不住,长剑脱手。

    赵谦飘落在其身边,掌心蕴劲,隐带风雷。慕容昂挥掌直拍,双掌相击,慕容昂借助赵谦掌力,向后掠去,身形瞬间消失于甲兵之中。

    赵谦连忙追去,挥掌震退四周甲兵,却见慕容昂躺在地上,没了气息,赵谦俯身查看其伤势,见脖间有一道血丝,细如一发,暗道:“好诡异的伤势,从未听说过中原有使用如此兵刃之人。究竟是何人所为?”

    赵谦站直身体,对拓跋晃道:“太子殿下,陛下遭人刺杀,险些丧命,你不去营救,却在这里大闹司徒府,是否有失本分?”

    拓跋晃大骇,道:“你说我父皇……哼,你以为这么说,便能让我退兵吗?”

    赵谦道:“我若想让你退兵,何需撒谎?”说完,夺过身边一甲兵手中长枪,舞动如风,便向拓跋晃刺去。

    周遭甲兵并列如墙,严防死守,赵谦挥枪横扫,将他们尽数击倒。突破甲兵防守后,赵谦气势不减,向拓跋晃刺去。

    忽的,两道人影掠至,拦在赵谦面前,只见一人握刀,一人持剑,尽皆衣衫华丽,穿金戴玉,正是给事中仇尼道盛与侍郎任平城。

    崔浩见二人现身,暗道:“仇尼道盛与任平城一同前来,如此一来,拓跋晃最得力的手下,除了前军将军李敷,尽数来此。”

    赵谦与仇尼道盛、任平城缠斗在一起,三人各使绝技,枪如游龙,刀若猛虎,剑似飞凤,众甲兵见三人激战,不敢靠近,纷纷后撤。

    赵谦以一敌二,渐落下风,不禁暗道:“不愧是太子身边的高手,当真了得。”他看了一眼周遭情形,见崔浩与玄高尽皆负伤,无力再战,毛修之急需解毒,王宝兴、何言之、安之素等人鏖战八部天龙,难分轩轾,斐君然、卢婧纤血战众甲兵,斐君然虽然无碍,但卢婧纤内力所剩无几,已现颓势。

    赵谦心思电闪:“事不宜迟,只能施展太乙八门了。”刚要出招,吕锋便骑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高声喊道:“太子殿下,陛下有危险,快领兵相救。”

    拓跋晃此时才知赵谦所言不虚,连忙喝道:“快撤。”大军训练有素,兵退如风,瞬间便不见踪迹。

    赵谦扔掉手中长枪,来到毛修之身边,将精纯真气输入毛修之体内。

    一炷香过后,毛修之所中飒飒寒霜之毒被全部逼出,何言之也替崔浩疗好了伤。

    乐平王府内,拓跋丕对面前姚佩道:“慕容昂确定死了吗?”

    姚佩道:“他中了我的夺命蚕丝,不可能活着。”

    拓跋丕道:“如此就好,这个慕容昂,稍微给点甜头便为我所用,如此之人,只能用得了一时,倘若被崔浩擒住,必会将我等供出。”

    姚佩道:“乐平王打算下一步如何行事?”

    拓跋丕道:“暂时不轻举妄动,看一下平城的局势再说。”

    姚佩道:“既然如此,姚某告辞了。”说完,起身离开。

    拓跋丕望着其离去的身影,暗道:“此人乃西域第一刺客,所向唯利。有可能被任何一人利用,我必须小心行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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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