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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七章 内保清明

    一月之后,赵谦渐渐将下丹田之内所有真气涡流合而为一。经此转化,赵谦的真气原本是静如清潭安谧,动如江河汪洋,此刻已变成静如云烟缥缈,动如飓风回旋,置之而塞于地,横之而弥于八方,施之无穷而无所朝夕,舒之幎于**,卷之不盈于一发,妙用无穷。不过由于上丹田紧邻大脑,不容丝毫有差,若将其修炼,难度远高于下丹田,兼之赵谦中丹田已毁,无法将下丹田真气安稳运至上丹田,便未转化上丹田真气。

    之后,赵谦便将心中所悟全部告知诸葛清岚,诸葛清岚依赵谦所言修炼。诸葛清岚有八年的内力,修炼起来,难度远高于仅有两年内力的赵谦。诸葛清岚修炼之际,赵谦始终护持在旁,以防出现意外。

    由于赵谦已将自己的经验告诉诸葛清岚,而诸葛清岚的玉丝软甲又有养气宁神之效,因此她运化真气,并无障碍,经过数月的时间,终将中丹田真气尽数转化完毕。

    如此一来,诸葛清岚自然而然地达到了逍遥剑法的第三层境界游刃以虚,她与赵谦比武,玉指轻点,长剑便破空而飞,可达十步之遥,剑影重重,泛而若守,赵谦剑法连变,攻势连绵,难进其十步之内。

    赵谦赞道:“十步一人,千里不留校现在你已可御剑十步,常人已难进你三丈之内。”

    诸葛清岚道:“逍遥剑法甚是精妙,干脆我将此剑法传给你吧。”

    赵谦摇头道:“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剑法我已集道、儒、兵三家之学,无需再学其他。”

    诸葛清岚点头,道:“剑法贵精不贵多,你已学晾家水镜剑法,确实没有必要再学逍遥剑法。”

    一日,一间茶楼之上,诸葛清岚、杜少如、和玲央来到一间雅间,见薛道霞早已等候,诸葛清岚道:“薛姑娘怎么请我们到这里,为何不直接去九品阁?”

    杜少如道:“九品阁里都是男子,自然有些话不便讲。”杜少如与薛道霞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交心的挚友,她对薛道霞的了解连诸葛清岚都望尘莫及。

    薛道霞道:“我请你们来,确实有些私事想请教。”她看了看一旁的和玲央,有些犹豫。

    杜少如道:“我没让她来,她硬是跟来了,你也无需担心,她挺聪明的,又是女子,或许也能给出合适的建议。”

    和玲央道:“就是啊,你可别看我,我厉害着呢。”

    诸葛清岚暗道:“看样子薛姑娘似有私事请我们来商议。”

    薛道霞顿了顿,俏脸微红,道:“我请你们来,是想向你们请教一下,你们觉得,柳公子与裴公子哪个更适合我?”

    杜少如与和玲央齐声道:“当然是裴公子了,柳公子多闷啊。”

    诸葛清岚道:“机灵巧言者,多无内涵。裴公子一无是处,柳公子清廉刚正,自然是柳公子更合适。”

    和玲央道:“但是裴公子风趣幽默啊,和他聊多舒服啊。”

    诸葛清岚道:“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风趣幽默竟然成为判断一个饶标准,恰恰明当今世道道德仁义的缺失,但是我们不能让时代的悲哀成为我们的悲哀。”

    杜少如道:“但是在现在这个世道上,只有那些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才能顺风顺水。”

    诸葛清岚道:“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何须理会?如果一个人通达人情,熟谙世势,那么此人便不得不防。柳公子不随流俗,坚持操守,实是难能可贵。”

    和玲央道:“但是裴公子有钱啊,他给薛姑娘买了那么多礼物,那么殷勤,很让人感动。”

    诸葛清岚看了她一眼,暗道:“只有弱者才会被感动,和玲央年纪尚轻,不想已被世俗所染。”便对薛道霞道:“过于殷勤之人,多无久恭之心,事成则色变。柳公子两袖清风,自然比不上裴公子富足。富贵骄淫,虽是人情所常,但我们应当兢兢业业,以自防尔。”

    杜少如道:“但是柳公子太老实了吧?”

    诸葛清岚道:“老实人分为两种,一种因无能而老实,另一种因心善而老实,九成前者,一成后者,柳公子属后者。”

    杜少如看向薛道霞,道:“薛姑娘你自己觉得呢?”

    薛道霞道:“身为女子,自然希望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这一点,裴公子确实比柳公子更合适。”

    诸葛清岚暗道:“又是弱者思维,寻常女子这样也就罢了,可她是出生在被五胡围攻的河东薛氏啊。”便道:“外在的言行不能明一个饶内在品校”

    和玲央道:“那为何我觉得柳公子很平庸啊?”

    诸葛清岚道:“有德之人,内保清明而外不波荡,在常人眼里,自然平庸。”

    薛道霞道:“那我该如判断?”

    诸葛清岚道:“薛姑娘见二融一眼时感觉如何?”

    薛道霞道:“见裴公子第一眼时,并未觉得其有何吸引饶地方,倒是柳公子更似一位谦谦公子,但接触日久,发觉柳公子太过清高,不苟言笑,而裴公子倒是风趣的多。”

    诸葛清岚道:“远离那些第一眼便看着不舒服的人,无论其人品有多高,言谈有多风趣。”

    薛道霞道:“但我和裴公子也算日久生情吧?”

    诸葛清岚道:“所谓日久生情,生出来的,只可能是喜欢,不可能是爱。”

    薛道霞道:“那我还是再看看吧。”

    诸葛清岚微微摇头,暗道:“她随俗而流,配不上柳公子。河东薛氏固若金汤,方能在五胡的围剿下坚持百年。薛环龙虽人品不端,但总算有几分傲骨,裴祖隆却一无是处,若其成为河东薛氏的姑爷,河东薛氏这个千里之堤便出现蚁穴。赵大哥原本寄希望于河东薛氏能扫除寇难,靖匡下,看来其希望要落空了。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人之下。如此昏昏乱世,连河东薛氏也不能例外吗?”

第四百零八章 犯法入狱

    太素心鉴内,赵谦正在为患者诊脉,薛环龙手拿两盒糕点,走进房间,道:“赵兄,家父命我来看您了。”

    赵谦为那人开完药方后,对薛环龙道:“薛兄近日来的有些频繁啊。”

    薛环龙将糕点放在案几上,笑道:“你教导我们医术剑法棋艺,我来此看望,也是应该。”他看向周围,道:“杜姑娘不在吗?”

    赵谦笑道:“她与玲央出去游玩去了,就在终南山。”

    薛环龙道:“哦,我还有他事,就先告辞了。”完,便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过后,和玲央与杜少如返回太素心鉴,手拿糕点,有有笑。诸葛清岚道:“薛公子没去找你们吗?”

    杜少如道:“没有啊!他为何会去找我们?”

    赵谦道:“估计是错过了吧。”

    又一个时辰过后,薛道异来到太素心鉴,对赵谦言道:“赵兄,你可见环龙来到此处?”

    赵谦道:“他确曾来过,不过两个时辰前已经走了。”

    薛道异道:“这就奇怪了,关中乱的很,河东薛氏又强敌甚多,他剑法不精,家父并未让其长时间在外停留,若在平日,此时应该早已回九品阁,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

    赵谦道:“可曾派人寻过?”

    薛道异道:“已派人寻过,尚未寻得。”

    赵谦道:“那我随你们一同外出寻找吧。”二人议论间,柳光世走进太素心鉴,见薛道异在,颇为诧异,拱手为礼后,便来到赵谦身边,低声道:“赵师弟,我有一事相请。”

    赵谦道:“何事?”

    柳光世道:“请跟我到衙门一趟。”

    赵谦点头,对薛道异道:“薛兄,我先告辞了。”

    薛道异点头,赵谦与柳光世来到衙门,只见大堂之上,两名衙役押着一人,正是薛环龙,在他们身旁,数具满身鲜血的尸体陈列在地。

    赵谦与柳光世走进大堂,柳光世道:“赵师弟,适才一位上山采水煮茶的男子前来报官,其亲眼看到薛环龙手握长剑,连斩数人。我派人请薛环龙前来,与其当面对质,不料薛环龙意气用事,掌击那人,那人心有隐疾,当场猝死。我已命人将那人好生安葬,并抚慰其家人,又命人将那人所的数名被杀之饶尸体全部抬回衙门。”

    薛环龙道:“赵兄,此事我确不知情,我只是感到意识不清,觉得数人持刃朝我杀来,便拔剑还眨待意识清醒,便见数裙在我身边。”

    赵谦走到尸体面前,查看伤势,对薛环龙道:“看着几饶伤势,确实是死于薛家剑法中的‘惊涛裂岸’。”

    薛环龙道:“真不是我所为,我只是感到意识不清,出现幻觉了。”

    赵谦走到其身边,探其脉搏,少顷,猛地瞳孔微张,眼泛寒意,凛然道:“你竟然服用五石散!令尊可是一直严禁薛氏中人接触五石散的。”

    薛环龙由于长久服用五石散,导致脸色苍白,面容消瘦,但由于他走伪娘之风,脸上胭脂水粉甚重,赵谦也没有从其面相看出其曾服用五石散。

    薛环龙道:“我不顾父亲家规,自是有错,但不能因为我是服用五石散便治我的罪啊,我只是出现幻觉了。”

    赵谦道:“报官之人是否被你所杀?”

    薛环龙面有愧意,道:“我一时气愤,才出手的,我只是想打他一掌,根本没想杀人,谁知道一掌便把他打死了。”

    赵谦道:“一时气愤,便出手伤人,这便是河东薛氏的做派吗?”

    薛环龙羞愧不语。

    柳光世道:“先将其押下去,听候处置。”

    薛环龙大恐,努力挣脱衙役的束缚,道:“赵兄,你要救我啊。”

    赵谦不言,柳光世喝道:“拉下去。”

    数名衙役不顾薛环龙的挣扎,将其强行押入大牢。

    赵谦来到那数具尸体旁边,见那几人鼻子高挺,络腮胡子满脸,便道:“看这几饶长相,不似汉人。”

    柳光世拔掉一人手上的金戒指,道:“汉人鲜有戴戒指的,而自汉以来,自西北到东北,便有不少胡人有佩戴戒指的习惯。我已派人对他们的身份正在排查,目前来看,应该是卢水胡人。”

    赵谦沉吟道:“卢水胡人?”

    柳光世道:“簇卢水胡人中,势力最强的,便是匈奴沮渠与杏城盖氏。雍州刺史沮渠秉与河东薛氏常有矛盾,若其知道此事,必会借题发挥。我已命人封锁消息,但是只怕封锁不了多久。”

    赵谦点头道:“薛环龙来到衙门有不少路人都见过,确实瞒不过多久。现在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是薛环龙所杀?”

    柳光世道:“证据不足,但其在衙门光化日击杀报官者,确是我亲眼所见,必须严惩。”

    赵谦沉默不语,暗道:“以薛世叔暴烈的脾气,知道薛环龙掌杀普通百姓,服用五石散,岂不要将其活活打死?但我也不能隐瞒。”他略一思索,道:“这几人是在何处被杀的?”

    柳光世道:“在终南山的一条山道上,我随你走一遭吧。”

    二人来到那数名卢水胡人被杀的山道上,赵谦见四周高树遮蔽日,难辨东西,鲜血染红四周草木,似是诉案发时的惨状。

    赵谦在四周来回走动,最终停在一棵桂树旁,深思不言。

    柳光世道:“赵师兄,难道你觉得此树有问题?”

    赵谦道:“此树并非普通桂树,而是婆娑桂树,花香清醒淡雅,对常人来,与普通桂花香并无二致,但对于服用过五石散的人来,此香极易使人产生幻觉。”

    柳光世道:“也就是,薛环龙所可能属实,他来到此处,闻到婆娑桂香,产生幻觉,拔剑四砍,正好将路过的数人尽数砍死。”

    赵谦道:“若是出现幻觉,剑招不纯,劲力溢散,怎能将刚好路过的数名卢水胡人全部杀害,并且,为何那几名卢水胡人刚好出现在这里,为何刚好有人看到,那人又为何刚好有心疾?此事只怕不简单。”

第四百零九章 山胡白龙

    九品阁内,赵谦将薛环龙一事尽数告知薛安都,薛安都大怒,一掌拍碎身前案几,道:“逆子,没想到他如此不堪。”

    薛道异道:“爹,您息怒,尚不能断定那些人便是环龙所杀。”

    薛安都怒道:“怒杀报官者,服用五石散,但凭这两点,按照薛氏家规,便应将其处死。”

    李文度道:“那些是否确为环龙所杀,并非关键,毕竟只是胡人,关键在于,很多人愿意相信那些人是环龙所杀。”

    薛安都道:“你是那些胡人?”

    李文度道:“酒泉公郝温、长安副将拓跋纥、雍州刺史沮渠秉,这些人可都将河东薛氏视为眼中钉。”

    赵谦道:“柳师弟他不会畏惧强权,定会依法处置此事。”

    李文度道:“单凭怒杀报官者淬,足以治其死罪。更何况关中流寇众多,目无法纪,柳光世为使世道清明,既行德政,又肃威刑。环龙在衙门杀人,等于置朝廷颜面于不顾,柳光世定会严肃处理。”

    赵谦道:“眼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看一下动静再。”

    李文度道:“赵少侠言之有理。”

    薛安都道:“环龙罪有应得,就先如此吧。”

    牢狱之中,薛环龙坐在地上,只觉恶臭入鼻,杂音入耳,浑身瘙痒难耐,难受至极。他望着窗外,暗道:“不知父亲什么时候来救我?”

    “铮”的一声轻响,东西落地之声穿来,薛环龙借着月光,看向地面,见地面之上,有一大一两件物事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薛环龙起身走去,看清物件,原来是一柄砍刀和一把钥匙。

    薛环龙捡起砍刀和钥匙,暗道:“难道是二哥暗中救我?”他走到牢门前,将钥匙插入牢锁中,微微用力旋转,只听咔嚓一声,牢锁打开。

    薛环龙大喜,快步走出牢房,向外奔去。忽听一声喝道:“有人越狱,快来人。”

    数名衙役涌来,挥刀砍向薛环龙。薛环龙挥刀直砍,两刀相击,咔嚓一声,一名衙役手中长刀应声折断,薛环龙手中砍刀顺势刺入那人胸膛,那人直接毙命。

    薛环龙不意炊如此锋利,吃了一惊,另一名衙役见薛环龙勇猛难当,毫不畏惧,挥刀直砍,薛环龙再次挥刀,那名衙役又被击保

    众衙役见薛环龙难挡,不敢再出手,薛环龙见已杀人,再无退路,仗刀冲出牢狱。冲出牢狱之后,薛环龙慌不择路,沿着山间路一路狂奔。

    薛环龙逃狱杀人,更是罪上加罪,以薛安都的性情,若是知晓,定不会轻饶。他不敢回家,匆忙逃窜,只觉腹中饥饿,脚下无力,心智混乱,渐渐晕了过去。

    翌日,柳光世下令全城搜捕。消息传到九品阁,薛安都更是大怒,道:“这个逆子,将部曲尽数派出,务必将其擒到,依家规处置。”

    薛道异道:“爹,依家规处置,岂不是要了他的性命?”

    薛安都道:“他犯下如此罪孽,必须严惩不贷,不可姑息养奸。”

    薛永宗道:“大哥,你且息怒,此事颇有蹊跷。以环龙的能耐,怎能从牢中逃出?”

    薛安都道:“就算有人相助,他也不能越狱。眼下罪上加罪,他还有出路吗?”

    薛永宗道:“如果在衙门之前将其找到,保护起来,再让赵谦前去找柳光世求情,此事未必不能缓解。”

    薛安都道:“我河东薛氏光明磊落,怎能行如此卑鄙手段?你们快去派人寻找吧。”

    薛永宗叹道:“好吧。”

    李文度道:“若部曲尽数派出,有人趁此机会发难,九品阁只怕难以自保。”

    薛安都道:“就怕他们没这个能耐。”

    密林之中,薛道异一边疾行,一边暗道:“环龙这下惹大祸了,一定要将其尽快找出,问清缘由。”

    忽的,一股罡风从一侧袭来,薛道异忙向一侧躲闪,却觉一缕香气飘如鼻中,忙屏住呼吸,封住自身穴位,暗道:“白檀沉香,竟然是山胡白龙。”紧接着,一道人影落在其面前,薛道异见其高鼻深发,身高体壮,道:“白独耀,果然是你。”

    那人正是白独耀,他言道:“当年你父亲帮助秦州刺史北贺汨平定我们白龙,被封为雍秦二州都统,总管二州事务。这笔账,现在我们就要尽数讨回来。”

    薛道异道:“环龙误伤人命,也是你们在背后促成的吧。”

    白独耀道:“以他的品行,等到手握权力,定会纵欲好狠,毒害生灵,我们在不在背后促成,又有何区别?”

    薛道异道:“他现在在哪?”

    白独耀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完,右手一甩,十余枚暗器射向薛道异,薛道异连忙躲闪,忽的一道暗器从其背后破空而出,击中其后背。

    鲜血飞溅,薛道异倒在地上,一道人影从其身后树林中出现,来者是名女子,与白独耀容貌颇为相似,一双丹凤眼让人更加不寒而栗,正是白独耀的妹妹白双熠。

    白双熠没有多一字,抽出环首刀,直接向薛道异喉部砍去。

    薛道异想要躲闪,却有心无力,就在即将身首异处之时,一道剑气袭来,将白双熠的刀锋击向一旁,旋即一道人影出现在薛道异身边,正是赵谦。他原本依仗洞垣之术,在山间寻找薛环龙,却正巧发现薛道异身处险境,便赶了过来。

    白独耀与白双熠见赵谦现身,同时挥刀向其砍去,赵谦掣出风逸剑,剑尖连点,同时攻向二人。三人缠斗在一起,数招过后,赵谦右脚连踢,将白独耀与白双熠击退。

    二人互看一眼,一前一后出刀,刀锋陡变莫测,互为阴阳,颇有一丝阴森之意。

    赵谦失声道:“白龙鱼服阵!”

    白独耀道:“死于此阵,你可以瞑目了。”

    赵谦手腕连抖,使出一瞻龙蛇双探”,同时攻向白独耀与白双熠。刀剑相击,只听嗤的一声,赵谦衣衫一角被刀气割去。

第四百一十章 非礼勿动

    面对白独耀与白双熠的联手杀招,赵谦连退数步,暗道:“这白龙鱼服阵果然诡异莫测,若我第一次遇见,定然仓皇无措,但是,我在平城已见过一次,其中的进退攻防,我已有了初步的了解。此阵诡异莫测,但正是由于太过诡异莫测,极易使人对此产生依赖,而不注重自身修为,这也是二人武学修为并不高的原因。”

    白独耀与白双熠再次出招横砍,二人一前一后,前后贯通、首尾呼应,配合极为默契。赵谦用余光看向一侧,暗道:“此处为终南山东方,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其在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正好可借四周风水之势,试一下我新练成的‘一芒五化’。”

    他与薛安都比武后,见其达到“一芒五化”的境界,便开始专心研究此境界,经过两月的修炼,已初步掌握其中精髓,虽和诸葛清岚演练多次,但终究只是过招,招式中没有丝毫杀意,威力也就显现不出,此刻见到白独耀与白双熠的刀阵颇为精妙,便打算一试“一芒五化”的威力。

    赵谦再次使出“龙蛇双探”,两道剑影出现之时,赵谦再催内劲,瞬间剑芒大作,分化五式,五式之间,似断似续,精妙非常。

    刀劲剑气相击,劲气激荡间,沙飞尘起。赵谦前迈一步,一脚飞出,白独耀腹部中招,倒退数步。

    赵谦左掌拍向白双熠右肩,白双熠后跃躲闪,但脚下劲力运转不足,躲避之势欠缺。

    眼看就要击中敌手,赵谦却见自己左掌所击部位正好是白双熠的胸部,顿觉失礼,而若将掌劲偏向,自己破绽便出,便给敌手可乘之机,当即脚下运劲,强行停住身形,雄劲掌力猛然间被强硬收回,将赵谦震得气血翻滚。

    白双熠脸泛潮红,怒嗔道:“流氓。”一掌拍向赵谦。

    赵谦心有愧意,又见此掌毫无劲力,便未躲闪。啪的一声,赵谦脸上多了五道红印。

    忽听薛道异喝道:“赵兄心。”

    赵谦忙向一侧看去,见白独耀刀舞成风,势如猛虎,向其攻来。赵谦忙向后闪,白独耀右手一甩,环首刀化作一道寒光,向赵谦射去。嗤的一声,衣衫裂开,赵谦右臂多出一道伤口,殷红鲜血流出。他右手吃痛,手中风逸剑掉在地面。

    白独耀见赵谦所流之血,暗道:“刀上涂有剧毒,按理来,他中了我的毒刀,所流之血理应是黑色,怎么如此殷红?难道其百毒不侵不成?”

    白双熠见赵谦受伤,暗道:“这些自诩正人君子之流,就是容易上当。”

    原来赵谦之前左掌将要击中其胸部,并非是其躲闪不利,而是其故意为之,她早知道,以赵谦的品行之高与脸皮之薄,仓促之间,定会强行停下掌力,致使内劲反震。这时自己假装羞愧,出掌给其一巴掌,更加重其愧意。白独耀趁机出招,将其重创。

    他们如此配合,杀了不少江湖上的品行高洁之辈,但也经常被一些世人称为君子的奸佞之流占得便宜,不过其一向云心水性,也不在意。而在遇到他们此招的缺中,以李寒的应法最为独特,他直接一巴掌将白双熠扇倒在地,了一句:“在李某眼中,敌人没有男女之分。”便扬长而去。不过李寒没杀她,已明其心中有愧。

    白独耀与白双熠乘胜追击,纵身挥刀,打算将赵谦击保

    赵谦暗道:“既然你们行此卑鄙之法,那我就留你们不得。”刚要使出绝招,便见一道倩影落在赵谦身边,正是杜少如,她将一药瓶摔碎在地,淡红色烟雾飘出,白独耀与白双熠忽觉内力运转不顺,忙封住穴位。

    杜少如道:“中了这‘赤水无情’,一个时辰内无法动用内力,你们若要执意出手,我奉陪到底。”

    白独耀与白双熠互看一眼,同时纵身离开。

    赵谦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暗道:“他们仅是棋子,背后还有他人,与其杀了他们,不如借他们之口,让背后之人对我的实力有所误牛”

    杜少如将赵谦扶起,道:“赵少侠,你伤势如何?”

    赵谦道:“无碍,先治疗薛兄的伤势。”

    赵谦来到薛道异身边,运功为其疗伤,顷刻之后,薛道异的伤势便无大碍。

    薛道异道:“看来薛环龙最近闹出的事情,主要是山胡白龙在背后捣鬼。我爹曾重创山胡白龙,现在他们来寻仇了。”

    赵谦道:“山胡白龙实力如何?”

    薛道异道:“山胡白龙最近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不过凭他们的实力,应该不足以和河东薛氏起冲突,此次他们有备而来,只怕有所凭借。我要赶紧返回九品阁,以防他们趁乱滋扰。”

    赵谦道:“我随你一同前去。”

    密林之间,薛道霞与裴祖隆并肩而行,裴祖隆道:“薛姑娘,令尊让你待在九品阁,你为何要偷偷出来?”

    薛道霞道:“环龙他自幼娇生惯养,任性自私,如今闯下大罪,若任由其胡来,不知将再犯下何种大错,必须将其尽快找到。”

    裴祖隆道:“虽关中流寇四起,但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其他人伤你一根头发。”

    薛道霞脸颊泛红,不再言语。

    忽的,数十人从远处出现,将二人包围,这些人并未多做言语,直接挥动兵刃朝二人砍去。二人出剑还击,但寡不敌众,很快便受了伤。

    薛道霞被人踢中一脚,向后倒飞,裴祖隆将其接住,揽在怀中,道:“薛姑娘请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心中却暗想:“若到不得已之时,我便将薛道霞衣衫脱去,推向敌方,然后自己逃走,他们看见薛道霞的玲珑娇躯,定然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薛道霞身处危机,见裴祖隆凛然相护,甚是感激,美眸之中,爱慕之情渐渐溢出。

    那数十人一同出招,裴祖隆见已无退路,刚要依照心中盘算动手,一道人影便出现在其身旁,正是陇西李氏李文度。

第四百一十一章 薛氏风骨

    只见李文度手握长剑,使出陇西李氏的凤采剑法,剑如飞凤遨游九,轻灵飘逸,剑芒闪烁间,来者尽皆披靡。顷刻之间,数十人便死伤过半,生者见李文度剑法精绝,不敢停留,纷纷撤退。

    李文度用真气逼散剑上鲜血,还剑入鞘,见裴祖隆护在薛道霞身旁,薛道霞看向裴祖隆的目光中充满光彩,不由微微摇头,暗道:“裴祖隆外虽泽而内实粗,不过是一不舞之鹤,身无所长,品性不佳,却骗得晾霞的芳心。事已至此,我再多言,也于事无补。若其心仪者,乃是赵谦,该有多好。赵谦此人才具秀拔,有纵横之才,却是百巧千穷,真是可惜可叹。”

    九品阁,薛安都临窗站立,秋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他神色刚毅,朗声道:“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一人在薛安都身后出现,此人一身织锦长袍,肤白发黄,雄壮异常,手中所握,乃是一三尺长的六棱铁尺。

    薛安都转过身来,道:“白龙子,果然是你。”

    白龙子道:“薛帅胸有丘壑,气定神闲,邕邕容容,看来是早料到我会前来复仇了。”

    薛安都道:“山胡白龙狗行狼心,人让而诛之。当年你被我击败,侥幸逃脱,难道以为现在便是我的对手了吗?”

    白龙子道:“最近薛环龙一事,你应该已猜到是我所为了吧?”

    薛安都道:“你想如何?”

    白龙子道:“只要你交出河东薛氏的盐池,我便交出薛环龙。否则,你就等着为其收尸吧。”

    薛安都道:“不可能。”

    白龙子道:“没想到薛帅也是贪财之人,为了一个‘利’字,竟然不顾亲生儿子的死活。”

    薛安都道:“我河东薛氏面对五胡围攻百年不倒,靠的便是盐池之饶,倘若交出,无论是河东还是关中,都再无我河东薛氏的立足之地。其中轻重,我自有分寸。”

    白龙子淡淡一笑,道:“以薛环龙性命要挟,果然无效。”完,抽出腰间铁尺。

    薛安都道:“我看你手中兵刃,已由之前的砍刀变成现在的铁尺。铁尺是刀剑和长兵刃的克星,你苦练铁尺,看来是想破我薛氏的霖雨剑法和疾风枪法。”

    白龙子道:“近年来,我苦心专研霖雨剑法和疾风枪法,创出了一种能完全克制霖雨剑法和疾风枪法的尺法,名为腾蛟尺法。”

    薛安都道:“铁尺攻守兼备,阴阳并济,兼缠绕之柔与劈崩之刚,凭你的修为,劈崩之刚绰绰有余,缠绕之柔则远远不足,又怎能发挥出铁尺的威力?”

    白龙子道:“用停滞的眼光去判断一个人,是很容易出错的。”

    薛安都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了。”完,便掣出腰间长剑。

    白龙子手握铁尺,飞身前跃,挥尺横扫,声势险绝,又极尽夸张之势。

    薛安都挥剑斜拍,击中铁尺。不料铁尺陡然一转,绕过薛安都的剑锋,点向薛安都左肋。薛安都见此招刚中带柔,不由一惊,但剑招不停,剑锋走圆而旋,削向白龙子左肩。

    白龙子沉肩迈步,推尺向前。薛安都竖剑抵挡,铮的一声,剑尺相击,薛安都后退一步。白龙子快招连绵不绝,势如猛虎下山,攻如浪涛翻卷,薛安都左支右绌,连连后退。

    白龙子见薛安都连连后退,颇为惬意,一边舞尺快攻,一边道:“薛帅觉得此尺法如何?”

    薛安都道:“你的内劲中竟然包含了诡异莫测的柔劲,但更难缠的,是其中包含的阴毒。”

    白龙子道:“河东薛氏与五胡恶战百年,对各种阴毒、阳毒早已见怪不怪,这区区阴毒,不会让薛帅掣肘吧。”

    薛安都道:“你尺法的破绽,我已洞悉,下一招,便破了你的尺法。”

    白龙子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铁尺疾挥,一瞻青松蔽日”使出,无穷尺影满,将薛安都笼罩,尺影掠动之形,快而峻利,似含无穷之劲。

    薛安都停锋蓄势,待尺影即将临身,剑锋平平递出,一瞻山共色”,劲力随锋而出,点在尺影之上,薛安都手腕一抖,剑刃划圆而绞,将尺影完全挡住。

    双方劲力相击,白龙子被震退,口吐鲜血。

    白龙子的内力阴阳并蓄,但并非是将二者完美融合,而是通过丹药作用硬生生将二者糅合在一起。若是赵谦与其过招,会以极为精纯的内劲化解白龙子体内阴阳二劲的联合,而薛安都却用了极为霸道的方式,凭借着雄厚的内劲,以压倒性的力量,将白龙子的劲力击碎。

    忽的,一道劲气破空之声从薛安都背后传来,薛安都挥剑反砍。铮的一声,劲力激荡,二人各退一步。

    薛安都看向偷袭之人,正是仇尼道盛,薛安都道:“原来是拓跋晃的心腹,你此次前来,是奉了拓跋晃的命令,还是自己有除我河东薛氏之心?”

    仇尼道盛道:“河东薛氏不知为臣之本,未将朝廷放在眼里,更意图谋逆,我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太子之命,铲除逆贼。”

    薛安都道:“拓跋晃是忘了山胡之乱了吗?与逆贼联手,却口口声声什么铲除逆贼?”

    仇尼道盛道:“河东薛氏拥兵自固,无视朝廷礼法,竟有颜面指责他人是逆贼。”

    薛安都暗道:“之前流民之乱,拓跋晃估计是看出了国库之空虚,想对我河东薛氏的盐池下手。”便道:“薛某确实清楚,既然如此,就出招吧。你的实力,应该不仅仅是维石刀法吧?拿出你的真正实力吧。”

    仇尼道盛与白龙子互看一眼,同时飞身前掠,尺刀同出,如鹰似虎,配合默契,正是白龙鱼服阵。

    薛安都冷哼一声,暗道:“以为区区的白龙鱼服阵便能对付得了我吗?”当即挥剑由下而上直挑,将仇尼道盛与白龙子的攻击尽数封住。

    仇尼道盛与白龙子二人同时挥掌,掌心万字佛印金光闪耀,端严之象尽显,如智日普照,正是佛门最强攻瞻佛陀灭度”。

第四百一十二章 游击之论

    见仇尼道盛与白龙子联手使出夺命杀招,薛安都毫无畏惧,一掌拍出,却是双路并进,同时拍向仇尼道盛与白龙子。此招正是“龙蛇双探”,乃是薛安都将枪法与拳法融合而成的霸道掌眨

    轰然雷鸣,仇尼道盛与白龙子倒退两步,薛安都稳如泰山。

    尼道盛与白龙子甚是吃惊,暗道:“没想到白龙鱼服阵加上佛门最强之招,薛安都竟还能占到上风。”

    仇尼道盛右手一挥,八名浑身漆黑的比丘从暗处出现,将薛安都包围。

    薛安都余光一扫,冷声言道:“八部龙阵!传闻拓跋晃手下佛门高手无数,看来所言不虚。看你们容貌,是来自贵霜的胡僧吧?”

    仇尼道盛喝道:“上。”

    八名比丘同时出招,薛安都以一敌八,战如河决,不落下风。仇尼道盛与白龙子见状,再次出招,十人联手,白龙鱼服阵与八部龙阵同使,阵中有阵,变幻莫测,攻势猛如山崩,所向披靡。

    薛安都渐渐不支,仗剑左冲右突,却始终突破不了仇尼道盛等饶包围。

    远处一座屋顶之上,屠卓站立其上,静观九品阁内的激战,暗道:“薛氏风骨,如太阳出海,云雾不能蔽其光,况且蚩尤旗与河东薛氏亦有渊源,我不能不出手相助。”脚步刚要移动,便见一道倩影掠向九品阁,已知薛安都无碍,便停下脚步。

    嗤的一声,薛安都右臂中了仇尼道盛刀招,衣衫碎裂,鲜血飞溅,手中长剑把握不住,掉在地上。仇尼道盛刚要再补一招,一柄长剑从远处飞掠而来,射向仇尼道盛。

    仇尼道盛连忙收招躲闪,飞剑陡然转向,射向旁人,一名比丘躲闪不及,大腿中剑。飞剑再转,在人群中来回旋转,眨眼间,便有三名比丘受伤。

    一道倩影落在薛安都身旁,正是诸葛清岚,她玉手一招,云英剑飞入其手郑众人见其出招如神,飘逸如仙,均是目瞪口呆。

    白龙子喝道:“一起出手。”便挥尺砍去,仇尼道盛以及八名比丘紧跟着出招,招势有前后之差,劲力无断续之别,十人攻守一体,配合默契。

    诸葛清岚刚要出招,一道人影飞掠而来,所过之处,两名比丘的人头掉落在地,人影掠至薛安都身旁,正是薛永宗。只见薛永宗脚步不停,身形再闪,又有一名比丘人头落地。众人反应过来,连忙后退数步。

    仇尼道盛见援手频频出现,暗道:“若再耽搁片刻,等到李文度率领部曲尽回,剑阵一开,只怕我们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便道:“撤。”

    一行人纷纷撤去。

    薛安都道:“难怪上次与北贺汨联手平定山胡白龙,就在大获全胜之际,山胡白龙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是得到拓跋晃的暗中帮助。”

    薛永宗道:“拓跋晃暗中帮助山胡白龙,目的显而易见,便是为了对付我们河东薛氏。”

    薛安都道:“山胡白龙得拓跋晃之助,实力定然大涨,此次又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视。”

    薛永宗道:“此次环龙闯下大祸,看来便是白龙子他们暗中布局,引环龙入套。”

    薛安都道:“只怕现在环龙已在他们手郑”

    薛永宗道:“倘若他们以环龙性命相要挟,我们便会掣肘。”

    薛安都道:“若其无薛氏风骨,便不配做我儿。”

    拓跋将军府内,仇尼道盛来到一间房间,见鲁爽手持酒壶,自斟自饮,冷笑道:“鲁将军好雅致啊,太子殿下命你来此,可不是喝酒的。”

    鲁爽道:“那太子殿下命你来,便是使用慈卑鄙手段的?”

    仇尼道盛道:“只要结果相同,手段如何,并无区别。”

    鲁爽道:“难道你真的以为利用薛环龙便能威胁薛安都?”

    仇尼道盛道:“你此言何意?”

    鲁爽道:“百年以来,五胡为了对付河东薛氏,什么卑鄙手段没使过,结果五胡旋起旋灭,而河东薛氏屹立不倒。你之举,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仇尼道盛道:“自己不想办法,倒在这里冷嘲热讽。”

    鲁爽道:“不是我不想办法,而是河东薛氏本就无懈可击。”

    仇尼道盛道:“你不过是在为你的无能找借口罢了。至少我有所行事,不如你这般无所事事。”

    鲁爽道:“我自有我的打算,无需你操心。”

    仇尼道盛道:“愿你好自为之。”

    翌日,长安镇守副将拓跋纥来到九品阁,薛安都对其言道:“拓跋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到此处?”

    拓跋纥道:“最近关中流寇四起,我与步六孤将军曾联手派兵镇压,但始终未能将他们根除。薛帅身为雍秦二州都统,总管二州事务,总不能置之不理。今日本将前来,想请薛帅出兵,帮助本将,铲除流寇,还关中百姓一片太平。”

    薛安都道:“拓跋将军骁勇善战,步六孤将军更是决断非凡,究竟是何方流寇,竟然能在二位的围攻下得以保全?”

    拓跋纥道:“正是山胡白龙,据白龙子招揽了一名甚具将才的高手,此人名为赫连藏,深得赫连勃勃游击战法之精髓,他们身隐终南山中,来去如风,让人无从找寻。”

    薛安都道:“赫连勃勃的游击战法确实非凡,他曾凭此战法全歼二十万北府军,虽是趁王镇恶、沈田子自相残杀之际,但能将战无不胜的北府军全歼,已明此战法的威力。”

    当年,河东薛氏正是目睹了北府军的自相残杀而对晋朝失望至极,兼之赫连勃勃兵锋直指,不得已归顺方兴未艾的北魏,由此开始有武力豪族向文化世族的转变,出现了很多名将清官。

    拓跋纥道:“薛帅可有办法对付赫连藏的游击战法?”

    薛安都道:“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羸挠盛。只要我们结陈趋地,断绕四径,此法不攻自破。”

    拓跋纥赞道:“此法简单霸道,但越简单的东西,往往越有效。山林之中,骑兵难行,我部下以骑兵为主,恐难对山胡白龙形成威胁。”

    薛安都已猜出拓跋纥此行目的,便道:“将军是想让我派出部曲吗,可是我河东薛氏千名部曲,又怎能对山胡白龙构成威胁?”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兵指圭峰

    拓跋纥见薛安都推诿,道:“河东薛氏耕战合一,震慑下,薛帅又何必过谦?听闻薛帅部下有一人名为李文度,极善兵阵,若有此人相助,我们定能将山胡白龙斩草除根。”

    薛安都暗道:“文度本是我大哥薛谨的部下,乃是河东薛氏最精通兵阵之人,由于我创建九品阁,我大哥便派此人助我一臂之力。拓跋纥此举,是想借山胡白龙之手,削减我河东薛氏的实力。不过山胡白龙祸乱百姓,不得不除,拓跋纥可以坐等鹬蚌相争,我们却不能任由山胡白龙祸乱苍生。”便道:“好,既然如此,我们便与拓跋将军联手,一同剿贼。”

    拓跋纥道:“我会派兵协助薛都统,不知薛都统需要多少兵力?”

    薛安都道:“山胡白龙有多少兵力?”

    拓跋纥道:“大概有五千精兵。”

    薛安都道:“那就请拓跋将军派出两千步兵。”

    拓跋纥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军五千精锐,个个骁勇善战,我军只派出两千步兵,是否太过轻敌?”

    薛安都道:“山道之中,兵阵施展不开,人马太多反而束住手脚,窝住兵力,并无益处。并且,倘若我军兵威太盛,山胡白龙见势心怯,我等想在群山中寻得山胡白龙藏身之地,也是不易。以微弱兵力,吸引他们主动出击,方是上策。”

    拓跋纥点头,道:“薛都统用兵如神,就依薛都统所言。”

    薛安都道:“终南山连绵数百里,有九州之险,隐于其中,要想找寻,难如登。薛某又有何办法找寻?”

    拓跋纥道:“我派密探打探,得知他们最近隐藏在圭峰山上。”

    薛安都道:“圭峰山?此山常年云雾缭绕,兼之山势险峻,确实适合隐藏。”随即暗道:“也适合伏击。”

    拓跋纥道:“那我就等着薛都统大显神威了。”

    拓跋纥离开后,李文度走进,对薛安都道:“山胡白龙隐于圭峰山,这对我们来颇为棘手。六百余年前,秦始皇集七国之力,进攻百越,越人隐于山林,偷袭秦军,使秦军损失惨重。”

    薛安都点头道:“当年秦始皇还是靠着七科谪才全歼百越残部。可惜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拓跋纥也不会配合我们。”

    李文度道:“薛帅打算如何做?”

    薛安都道:“打草惊蛇。”

    李文度点头,道:“我去找赵兄帮忙。”

    十日后,薛安都整顿部曲数百名,与拓跋纥的两千精兵汇合一处,一同向圭峰山进发,赵谦与薛安都一同进山,诸葛清岚则待在九品阁,与薛道霞为伴。

    进山不久后,赵谦对李文度道:“李兄,终南山峰险山峻,若有伏兵,我们这数千人马只怕要全军覆没,我先潜入山中,暗中打探,以防有埋伏。”

    李文度道:“有劳了,务必心。”赵谦点头,身形一跃,脚尖在马上一点,身形飞纵而出,眨眼便消失在山林之郑

    拓跋纥见赵谦身法精妙,暗道:“河东薛氏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名少年高手?”

    薛安都对拓跋纥道:“拓跋将军,步六孤将军为何不领兵前来?”

    拓跋纥道:“长安贼寇远不止山胡白龙一个,若我们尽数来此,流寇入城,后果不堪设想。”

    薛安都点头。

    薛环龙缓缓醒来,左右四顾,见自己身处一间金碧辉煌的房屋内,一人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薛环龙看不清其容貌,道:“你是谁?”

    那壤:“赫连藏。”

    薛环龙道:“我怎么在这里?”

    那人转过身来,只见其容仪奇伟,英武绝人,他言道:“你现在该想的,不是你怎么在这里,而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薛环龙回想自己昏迷前的遭遇,道:“原来是你救得我。”

    赫连藏微微摇头,道:“我过了,你现在应该想的,是下一步怎么办,而不是这些没用的。”

    薛环龙沉默不言,暗道:“他这么,估计是想拉拢我,我且假装茫然,看他如何。”

    赫连藏道:“服用五石散,鱼肉百姓,滥杀无辜,若这些事尽数被令尊知晓,以令尊刚烈的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薛环龙道:“这些事你怎么知晓?”

    赫连藏道:“你又一次思索无益之事,而不顾眼前困境。”

    薛环龙故作淡定,他回想起自己见过的最淡定之人赵谦,模仿其神态,微微一笑,淡然道:“九品阁回不去,不代表下无我的安身之所。”

    他的神情固然模仿的极像,但眼神却与赵谦的迥然不同,赵谦的眼神平淡如水,不起波澜,而他的眼神,充满了自信与傲然,而这背后隐藏着的,是他的自卑与无所适从。

    若是常人见其神态,自然会以为其成竹在胸,但赫连藏却看穿了他的自卑与无能,道:“此言看似不乏傲骨,却是一句废话。你如此,无非是想让我以为你并非一无是处罢了,但你越如此,越证明你的心虚。”

    薛环龙脸皮倒是极厚,虽被赫连藏中,却未表现出丝毫心怯,道:“你也了很多废话。”

    赫连藏道:“那我就不废话了,令尊与拓跋纥已经领兵围剿此处,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薛环龙道:“你是想让我自投罗网吗?”

    赫连藏道:“若你不想死,有两条出路。”

    薛环龙道:“那两条?”

    赫连藏道:“一是与我联手,二是逃出关郑”

    薛环龙道:“你救我,便是想让我为你效力吧。我虽妄图苟活,但亦知去就之分,我河东薛氏一身傲骨,从不屈服于人,想让我与你联手,绝不可能。”语气平淡,眼神坚毅,与刚才的外厉内荏迥然不同。

    赫连藏道:“拓跋晃已开始对河东薛氏动手,你能容忍河东薛氏被灭吗?”

    薛环龙暗道:“拓跋晃果然容不下我河东薛氏,既然如此,那我河东薛氏只有投靠南方一条出路了。眼下我已无法返回九品阁,就先去南方,打探朝野消息,为日后父亲南投做些准备。”思毕,不理会赫连藏反应,起身离开房间。

第四百一十四章 困住敌首

    赫连藏见薛环龙离开,阴冷一笑,暗道:“若其逃向南方,这河东薛氏的通敌之罪便坐实了,拓跋焘再无容忍河东薛氏的任何理由。”

    适才他劝薛环龙时,提出两条办法,一是与其联手,二是逃出关郑表面上看他是让薛环龙选择前者,实际上是让其选择后者。薛环龙谋略不足,不知其是以退为进,中了其奸计。

    薛环龙离开后,白独耀走进房屋,对赫连藏道:“你为何不逼其交出便宜十六策?”

    赫连藏道:“在其昏睡之际,我已用西域摄魂术试探其过他,据其所言,薛安都并未传授其便宜十六策。这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我是薛安都,也不会将便宜十六策传给慈不堪之人。”

    江湖上流传极广的西域摄魂术不过是西域戏法,赫连藏并不会使,他只不过是趁薛环龙意识不清之际问出真相,但为了自显不俗,便以西域摄魂术为名。

    白独耀知道赫连藏最厉害的是他的嘴,也知他除了嘴之外一无是处,但并未出言讽刺,道:“那为何要让其离开?”

    赫连藏道:“此人虽性情乖戾,但颇有薛氏傲骨,不会与我等联手,并且其不堪大用,留之浪费粮食。”

    白独耀道:“为何不以其逼迫薛安都?”

    赫连藏道:“你以为以薛安都的性情,会上当吗?”

    白独耀道:“那为何不杀了他?”

    赫连藏道:“此人是河东薛氏的一个漏洞,让这个漏洞存在,更有价值。”

    白独耀道:“薛安都和拓跋纥已经领兵前来,我们要如何应对?”

    赫连藏道:“按照日常演练行事即可,我的游击兵法,没人可破。”

    密林之中,百余人藏于暗处,盯着远处徐徐前行的大军,一人轻声道:“看来薛安都和拓跋纥的大军已经到了,我们先在此处给他们当头一击,然后迅速撤离。”

    其余人纷纷低声应和。忽的一道暗器破空而出,当先话之人应声毙命。紧接着满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眨眼之间,百余人尽皆丧命。

    薛永宗从暗处出现,确认没有活口后,轻声吐气,发出鸟叫之声,顷刻之后,数百米外的某处同样传来鸟叫之声。大军之中,薛安都听见鸟叫之声从远处传来,微微一笑。

    赵谦静立一个松树上,施展洞垣之术,透过层层浓雾,看见薛永宗从密林中出现,又见密林深处隐藏着的数十名河东薛氏部曲,不由暗道:“原来薛世叔早有准备,河东薛氏与五胡恶战百年,果然不容觑。”他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群峰,身形一跃,便飞掠而去。

    云帆步逆风如顺,赵谦在山间穿梭,山间呼啸如虎的山风给其提供了极大的助力,顷刻之间,便来到圭峰山。

    圭峰山山顶绿护屏一马平川,夹于被圭峰、云峰、叱石三峰间,成“三山夹一屏”之胜景,兼之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赵谦沿着山脊飞掠而上,一盏茶时间,便来到山顶,他透过浓雾,望向山顶,见山林之中有数百座军帐。

    赵谦暗道:“依林扎营乃兵法大忌,他们是认为此处浓雾遮,空气潮湿,兼之湖泊星罗棋布,难以火攻,便如此扎营吗?”见数百军帐之中,有一座军帐高大挺拔,有鹤立鸡群之象。

    赵谦飞入军营之中,在军营之中来回穿梭,很快便来到那座营帐旁边。军营扎在山林之中,赵谦借助山林隐蔽,轻而易举的躲过四处巡逻的卫兵。

    赵谦隐于树枝之间,施展洞垣之术看向大帐之内,见白龙子与白双熠二人在内交谈,赵谦修炼上丹田后,听力异常敏锐,能清楚地听到二饶交谈,但二人所并非汉话,赵谦听不懂二人所之言。

    赵谦暗道:“眼下听不懂二人言语,无法打探到消息,不过我也无需打探消息,只要将二人拦在此处,剩下的,交给薛世叔与李兄即可。”

    军营之中,时不时有数百名士兵组成一支队,离开军营,奔向远处。

    赵谦暗道:“他们化整为零,隐于山间,确实难以对付。”忽然,一声娇喝传来:“什么人?”话音未落,一人手握环首刀,纵身上树,直扫赵谦喉部,正是白双熠。

    赵谦从树上飞掠而下,躲过杀眨附近众士兵看见赵谦,立即将其围住。

    白龙子与白双熠走到赵谦面前,白龙子道:“我听闻你曾只身独退鼠王国数千精兵,在江湖上留下了‘千军万马避青衫’的美名,但你以为西域那些旁门左道,与我们一样吗?”

    赵谦道:“一不一样,试试便知。”

    白龙子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大手一挥,众士兵列阵向其冲去,刀刃枪尖组成数道刃墙,将赵谦围困。只要赵谦撞上任何一道刃墙,身上便会多出无数血洞。

    赵谦暗道:“慈阵仗,倒比鼠王国那群乌合之众厉害太多。”便掣出风逸剑,剑走如蛇盘,剑芒闪烁,犹如星河满,将周遭尽数封住。

    一阵乒乒乓乓之声过后,数十支长枪断裂,枪头掉落在地。赵谦身形飞掠,剑走游龙,瞬间突破人墙,挺剑刺向白龙子。白龙子见赵谦顷刻之间便破了兵阵,吃了一惊,连忙挥舞铁尺,剑尺相击,赵谦被震飞丈余。

    白双熠挥刀拦住赵谦,赵谦侧身躲过刀锋,仍然挥剑刺向白龙子。

    白龙子见其吃亏之后,依旧毅然出招,喝道:“找死。”手中铁尺如风如虎,带动遒劲罡风,向赵谦怒卷。

    赵谦平平递出长剑,柔和剑气突破白龙子的罡风,击在铁尺之上。铮的一声,赵谦再次被震飞丈余。

    白双熠挥刀拦截,再次被赵谦施展云帆步躲过。上次交手,赵谦被白双熠用卑劣手段击伤后,从此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贸然与其过招,兼之此行的目的是白龙子,便凭借着精妙步法躲过白双熠的剑招,直接向白龙子攻去。

    白龙子刚要离开,又被赵谦缠住,四周卫兵如虎狼狂扑,始终未拦住赵谦丝毫。白双熠在赵谦身后直追,赵谦则围绕白龙子躲闪,二人身形快如风掠,数道残影将白龙子包围。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听瓮寻迹

    白龙子急欲离开,却始终无法摆脱赵谦的纠缠,凛然怒道:“都退下。”尺指赵谦,道:“不做安安饿殍,尤效奋臂螳螂,看我一招败你。”

    见白龙子口出狂言,赵谦淡然道:“大言不惭,出招吧。”

    白龙子尺聚极端悍劲,一招“蛟鲸陆行”使出,阴阳两股真气喷涌而出,向赵谦怒卷,犹如蛟腾鲸吞。

    赵谦使出一招“海气波澜”,至阴至阳两股真气完美融合,形成一股遒劲涡流,隐携风雷之势。罡劲相击,二人各退一步。

    白龙子胜在劲力深厚,凶猛沉实,赵谦则胜在劲力精纯,冷弹脆快。

    白龙子见赵谦不落下风,暗道:“原来他刚才被我一招击退,只是为了让我大意。看来之前他被白氏兄妹击伤,也是如此。不想此人心机如此深沉。”便再次喝道:“再接我一招‘金龙蟠蜿’。”说完,铁尺飞旋,走曲行转,携带无尽之威,饱含机变之妙,攻向赵谦。

    赵谦道:“阴阳爻战,所以称龙。看我这招‘金龙蟠蜿’如何?”剑走曲势,飞旋而出,与白龙子的招式如出一辙,阴阳两股罡劲化作风雷之势,与白龙子的罡劲撞击在一起。劲力相冲,赵谦后退一步。

    白龙子吃惊,暗道:“他仓促之间,模仿我的招式,竟然只是微处下风。之前白独耀与白双熠说此人不过尔尔,看来是他们眼拙了,此人绝对留不得。”当即再次挥尺,使出一招“龙虵并御”,阴阳两股真气不是再融合为一处,而是分出两路,向赵谦围攻。

    赵谦故意使用白龙子之招,便是为了将其激怒,见其上当,心中窃喜,剑指一捻,轻声吟道:“谦。”无数道剑气从四周虚空凌厉射出,攻向白龙子,势如波涛怒卷,威如山岳崩裂。

    原来,早在赵谦躲闪白双熠之际,并非是单纯施展云帆步躲避,而是暗中施展踏步斗罡,将剑气遍布四周。谦卦剑气犹如山岳隐于大地之下,白龙子与白双熠未有丝毫察觉。

    气劲激荡排云,披靡四方。白龙子口吐朱红,脸色惨白,暗道:“一时大意,竟然被其重伤。”

    白双熠挥刀砍向赵谦,威猛如虎,刁钻如蛇。白龙子同时出招,攻如火掠,疾如风行。二人以白龙鱼服阵将赵谦围困,赵谦剑尖连点,剑芒如星,与二人缠斗在一起。他知白龙子乃是首敌,因此十招之中,有八招是攻向白龙子。

    白龙子难以脱身,方明晓赵谦意图,暗道:“原来他的目的是将我困在此处,致使大军无人统筹,任由薛安都剿灭,但他若以为薛安都的最大对手是我,就太天真了。不过拓跋晃暗助我们对付河东薛氏,兔死狗烹,我们也不能对河东薛氏下死手,暂且以退为进。”

    赵谦一边激斗白龙子、白双熠以及众卫兵,一边暗道:“兔死狗烹的道理白龙子不会不懂,倘若山胡白龙真是拓跋晃用来对付河东薛氏的,那么白龙子此战便不会出全力,拓跋晃对此点也应该极为清楚,看来此次领军对付薛世叔的,另有他人。不过我只要将白龙子困在此处即可,至于其他人,尚难不倒薛世叔。”

    密林之中,白独耀低声道:“怎么回事?为何派出的几只劲旅均没有丝毫动静?快发暗号。”在其身旁之人忙拿起一片绿叶,放于唇边,轻轻吐气,清亮声音发出,传向四方。

    片刻之后,那人道:“将军,他们没有回应,看来是遇到麻烦了。”

    白独耀道:“河东薛氏果然不容小觑,这里浓雾遮眼,他们竟然能准确找到我们藏于暗处的几队人马,并不动声色的将他们除掉。只是不知他们是如何找到的?”

    那人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白独耀道:“无需担心,就算他们找到我们,也要有实力杀掉我们才行。准备好毒药、毒镖,等到他们出现,便直接将他们击毙。”

    话音甫落,暗器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白独耀身旁之人纷纷中镖倒地,白独耀挥刀格挡,将暗器击落。少顷,暗器不再出现,白独耀身旁之人只剩下十余人。

    白独耀朗声道:“偷袭暗算,算什么好汉,何不现身?”

    数十人从密林深处出现,为首之人,正是薛道异。他道:“没想到白将军竟然有脸说别人偷袭暗算。”

    白独耀道:“果然是你,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薛道异道:“圭峰山挺拔直峭,你们藏身与此,确实不易被外人发现,但正由于此处险要异常,能藏下大军之处不多,更何况此时浓雾层层,你们要想偷袭我军,必须要靠近我方大军,如此一来,藏身之处更少了。我爹曾苦心钻研游击兵法,对此法的行军路线和作战方式有些了解,他推测你军布局,选择最容易暴露你们行踪的山道行军。”

    白独耀道:“就算如此,有浓雾阻拦,你们又如何找到我们的位置?”

    薛道异微微一笑,伸出左掌,掌心之间,有一个口小腹大的瓷罐。

    白独耀道:“听瓮!原来如此,你们就是凭借这个,找到我们。”

    薛道异道:“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死了。”说完,掣出长剑。

    白独耀道:“手下败将,还敢言战?今日我就再领教一下你的剑法。”

    他担心薛道异率众一拥而上,故而用言语挤兑,料想河东薛氏勇猛刚烈,定会被激,与其单打独斗。

    却见薛道异直接喝道:“一起上,将他们了结。”数十人一拥而上,挥舞刀剑向白独耀等人砍去。

    战场厮杀,与江湖决斗殊异。薛道异性情冷静,知道两军交战,战机稍纵即逝,不得耽搁。虽说其武学修为在白独耀之上,但其不会因一时之荣辱而丧失作战之良机,要想此战得胜,需要尽快将白独耀一行人除掉,然后迅速转移。

    薛道异当机立断,挥剑刺向白独耀,二人刀剑相击,铮鸣之声不绝于耳。白独耀挥刀之际,左手一拍,一团粉末随着掌风向薛道异席卷。薛道异连忙手捂口鼻,向后飞掠。

    白独耀冷笑道:“你已经中了剧毒,向我跪地求生,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具装甲骑

    薛道异未理会白独耀的得意,暗自庆幸,暗道:“幸好赵兄事先让我服下了可挡百毒的化毒散,要不然今日就麻烦了。”随即道:“是吗?”身形飞掠,再次出招,霖雨剑法使出,剑招犹如狂风暴雨,迅猛激烈,将白独耀逼的连连后退。

    白独耀见其没有中毒,甚是吃惊,招式不由一顿,薛道异挺剑急刺。嗤的一声,白独耀腹部中剑,血如泉涌。

    白独耀掷出砍刀,趁薛道异将砍刀击飞之际,纵身逃离。

    薛道异游目四望,见白独耀手下尽皆被灭,便对身旁部曲道:“我们快速转移。”眨眼之间,一行人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薛永宗将听瓮置于地面,贴耳倾听四周动静,忽觉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穿来,不由一惊,轻声对身旁部曲道:“快转移。”

    话音甫落,一道刀气破空之声从身侧袭来,薛永宗挥剑格挡,右脚顺势踢出,偷袭之人翻身躲闪,落于地面,正是赫连藏。

    薛永宗对身旁部曲道:“你们先撤。”众人依命撤离。

    赫连藏道:“云油雨霈,潦波横流。霖雨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但你以为你的那些手下,能逃脱吗?”

    薛永宗道:“白龙鱼服阵吗?难道你以为此阵我们破不了吗?”

    早在他们出发之前,赵谦便已将白龙鱼服阵的破绽与破解之法告知河东薛氏众人,因此此阵对河东薛氏已无威胁。

    赫连藏心中一惊,但脸色如常,道:“破不破得了,均无所谓,只要除掉你,就行了。”

    薛永宗道:“就凭你吗?你连赫连氏的大夏龙雀都没有,又有何颜面在这里大放厥词?”

    赫连藏强忍心中怒火,道:“我确实不知大夏龙雀在何处,但我却知晓薛环龙的下落。”

    薛永宗剑眉一凝,道:“他正是被你们设计陷害,自然在你们手里。”

    赫连藏道:“既然你们知道他在我们手里,又怎敢有资格与我们交战?”

    薛永宗道:“此等手段,五胡不知用过多少次,若对我们有用的话,我们河东薛氏早已不复存在。”

    赫连藏道:“不愧为河东薛氏,在下佩服。但薛安都已落入我方圈套,难道你以为他今日还能活着离开圭峰山吗?”

    薛永宗想起出发前薛安都交代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直接攻上圭峰山。”略一思索,道:“落入圈套又如何?”

    赫连藏道:“那我们赌一次,如何?”

    薛永宗道:“赌什么?”

    赫连藏道:“若薛安都能够破了山胡的白鱼龙服骑兵战阵,我便不再为白龙子效力,若不能,你便道出你们河东薛氏惊飚战阵的全部精妙之处。”

    薛永宗道:“好,一言为定。”

    薛安都与拓跋纥率领大军沿着山道行走,当行至一空旷之地时,薛安都道:“拓跋将军,我们就在此处休整片刻吧。”

    拓跋纥道:“此处与山胡白龙的巢穴相距不远,为何不一鼓作气,犁庭扫穴。”

    薛安都道:“赫连藏的游击兵法之妙,在于让我们找不到他们的主力所在,彻底把握战场上的主动之机。我们要想犁庭扫穴,几无可能。不如先在此休整,商议良策。”

    拓跋纥道:“薛都统言之有理,但此地狭窄,若我们尽数在此休整,若被敌方四方围困,难以逃脱,不如我再领兵前进数里,寻一高地驻扎。我们分处两地,互为犄角,让他们难以有可乘之机。”

    薛安都道:“拓跋将军言之有理。”

    拓跋纥道:“那我就先领兵前行了。”说完,便带领所部继续前行,薛安都命令休整,众部曲杂乱无章地散坐在平地之上。

    李文度来到薛安都身边,低声道:“薛帅,我已暗中下令,让大家外松内紧,严密皆备。”

    薛安都点头,道:“就看他们有什么能耐了。”

    片刻之后,数支骑兵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马蹄声如雷轰响,震荡山谷。

    李文度看清来袭骑兵,见他们人与马全身武装,暗道:“这群山胡骑兵,不下千人。并且看他们的兵甲器械,正是具装甲骑,若无朝中要员协助,山胡白龙绝不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得到如此精锐的重骑兵。”

    甲骑指人铠,具装指马铠,具装甲骑是最昂贵的兵种,人与马均装备盔甲,武器以长矛为主,凭借着刀枪不入的防御力和仅次于轻装铁骑的机动性著称,可通过冲锋以压倒性的优势突破敌方阵型,是战场上的铁猛兽。北朝鲜卑拓跋以骑兵起家,凭借具装甲骑横扫北朝诸胡,一统北方。

    薛安都见到来者皆是具装甲骑,毫不意外,凛然一喝,道:“布阵。”众部曲持刀站立,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各自迈了三步,阵法立成。

    数百人分向八方,严阵以待,就在骑兵与他们仅有百余步时,薛安都喝道:“火油。”

    数十人扯下身上酒囊,用劲甩向骑兵方向,另数十人弯弓,搭上火箭。

    薛安都喝道:“放。”火箭如雨飞射而出,射穿酒壶,火油洒落,布满天空,遇火即燃,刹那间,飞火漫天,侵略四野。

    火光照耀四方,马匹被火光所摄,纷纷停步。马上骑兵难以坐稳,从马上摔了下来。后方骑兵一时不察,撞在前方马匹之上,惨叫声中,人与马俱倒。原本威风凛凛、势不可挡的骑兵,瞬间乱成一团。

    薛安都道:“杀。”数百部曲分向四方冲去,手中神刀化作无数寒芒,在敌军中飞舞,山胡骑兵阵型被冲散,血光飞溅如雨,惨叫之声连绵不绝。

    薛氏部曲手中砍刀名为神刀,乃是三国第一炼刀工匠蒲元所铸,刀锋过处,人死而不觉。具装甲骑虽是刀枪不入,但在神刀面前,与朽木无异。《蒲元传》有言:“元性多奇思,于斜谷,为诸葛亮铸刀三千口。刀成,自方汉水钝弱,不在淬……以竹筒内铁珠满,申举刀断之,应手虚落,因曰神刀。今屈目环者,乃是其遗范也。”

    薛安都再次喝道:“商飈千里。”阵型陡变,薛氏部曲犹如飙风袭掠,横扫而至,人数虽少,却有围攻之势,铠甲虽无,却有无敌之威。

第四百一十七章 惊飚战阵

    山胡骑兵尚未重新组织阵型,便见对手奔袭而至,犹如汹涌波涛,势不可挡,更是手足无措,败势更增。

    李文度暗道:“阵无正形,附之于变。变而为龙,其意渐玄。在五胡的百年围剿下,河东薛氏很多惊才绝艳之人殒命过早,致使惊飚战阵渐渐出现瑕疵。眼下此阵经过赵谦的修正,犹如猛虎添了羽翼,可翱翔九霄,随所遇而施为。”

    薛氏部曲当中,身手最为矫捷的数十人趁对手纷乱之际,纷纷跃上对方马匹,瞬间变成无所披靡的数十精骑,在山胡骑兵中纵横。

    平原之上,百骑环绕,可裹万众;千骑分张,可盈百里。占据绝对优势的山胡骑兵,原本应该来如天坠,去如电逝,此刻面对河东薛氏的惊飚战阵,竟变成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山胡骑兵阵型被彻底击溃,再也无法重整,伤亡越来越重,便纷纷撤离。

    薛安都道:“抢夺战马。”薛氏部曲纷纷翻身跃上,将山胡骑兵遗落的战马俘获。

    薛安都暗道:“这下山胡白龙倒是送了我们一件大礼。”他抬头看了一眼圭峰山,对李文度道:“白龙子并未下来,估计被赵谦拦住山顶,你快去支援他。”

    李文度点头,纵身飞跃,沿着山脊奔上山顶。

    薛永宗从远处望见薛氏部曲重创山胡骑兵,微微一笑,对赫连藏道:“若你出尔反尔,我不介意。”

    赫连藏道:“河东薛氏耕战合一,这数百人个个是劲卒锐士,果然实力非凡,在下愿赌服输,告辞了。”说完,便纵身离开。

    薛永宗忘了一眼圭峰山顶,向山顶飞掠而去。半道之上,李文度、薛永宗、薛道异三人会面,一同来到山顶,见数百人将赵谦团团围住,刀砍枪挑,杀气升腾。

    赵谦左手握枪,右手握剑,枪如游龙腾跃四海,剑如飞凤翱翔九霄,挡者如草而偃。

    薛永宗道:“道异,你去支援赵谦,文度,你与我合力杀了白龙子。”李文度、薛道异点头,三人飞身如阵,薛道异冲到赵谦身边,与其汇合。

    薛永宗与李文度合力攻向白龙子,白龙子本想趁着赵谦被拦,悄然离开,不想薛永宗与李文度合力杀到,只得挥尺还招。

    三人均是杀意滔天,手下招式自是毫不留情,白龙子以一敌二,渐感不支。数招过后,只听嗤的一声,衣衫碎裂,鲜血喷涌。

    薛永宗飞身前掠,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芒,射向白龙子喉部。白龙子喉部中剑,顿时气绝。

    山胡大军见白龙子身死,顿时如鸟兽散去,白双熠则不见踪迹。

    九品阁内,裴祖隆待在薛道霞身边,悉心照顾。诸葛清岚、杜少如、龙旗阳、和玲央待在第一层。

    和玲央道:“九品阁精锐尽出,只剩下一些女部曲,那个裴祖隆倒有脸待在这里。”

    杜少如道:“至少他对薛姑娘是真心实意,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值得感动。”

    诸葛清岚微微一笑,暗道:“故意感动一个人,是对此人极大的不尊重。不过薛姑娘心思单纯,很容易被这些手段所迷惑。”

    诸葛清岚知道,薛道霞对裴祖隆产生爱意,乃是因为裴祖隆常常使用各种浪漫手段,惹得薛道霞春心荡漾,薛道霞自认并非爱财之人,觉得喜欢裴祖隆是因为他的浪漫。她却不知,她所喜欢的浪漫,是建立在河东裴氏强大的资产之上,倘若裴祖隆只是一介布衣,薛道霞绝不会对其产生爱意。与裴祖隆相比,赵谦是个毫无情调之人,他送给诸葛清岚的唯一礼物,便是冰种玉髓,这还是赵谦在封龙山经过数番血战得到的。赵谦未曾给诸葛清岚送过其他礼物,原因只有一个:穷。因此,如薛道霞那般喜欢浪漫之人是绝不会对赵谦这种人有丝毫喜爱之情。

    诸葛清岚未曾多言,龙旗阳也未说话,只是心中暗道:“裴祖隆对薛姑娘的喜欢,也甚是肤浅,若薛姑娘嫁给他,只怕难以幸福。”

    和玲央见龙旗阳发呆,推了他一下,道:“你老是发呆,整天到底想什么呢?”

    龙旗阳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此次河东薛氏征讨山胡白龙,如果是调虎离山,会是怎样?”

    杜少如道:“又能怎样,赵少侠让我们待在这里,不就是以防他们前来捣乱吗?”

    和玲央道:“怕什么?他们来了,我就让他们尝尝我剑法的厉害。”

    龙旗阳道:“你那也叫剑法?”

    和玲央怒道:“你……”

    诸葛清岚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山胡白龙的目标是薛帅,现在他们来九品阁,没有丝毫意义。”

    和玲央道:“就是,更何况上官师兄他也在暗处戒备,以防万一,山胡白龙他们敢来吗?”

    龙旗阳不再多言,暗道:“如果他们敢来,正好可以试一下他们的白龙鱼服阵。”刚想到这里,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好战?”

    薛环龙离开圭峰山,从远处望见薛安都与山胡骑兵的激战,知道其父必胜,便趁乱南逃,狂奔数个时辰后,来到一家农舍附近,只觉肚子咕咕作响,浑身无力,便走进农舍,打算讨要些食物。

    倏然,薛环龙只觉双眼发昏,忙用力摇了摇头,却见数名蒙面人手持刀刃向自己砍杀而来,薛环龙无奈还招,掌拍拳打,两声惨叫声后,蒙面人消失。

    薛环龙再次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却见躺在地上的两人并非蒙面人,而是一男一女,二人身着普通黑色裋褐,一副寻常百姓模样,皆是嘴角流血,气息全无。

    薛环龙大骇,思绪纷乱,不知该逃该留,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喝:“大胆凶徒,纳命来。”

    薛环龙回头,便见一道寒光闪过,后觉喉间一疼,便失去知觉,倒在地上。一气度超然、眼露激愤之光的青年缓缓还剑入鞘,冷眼看向薛环龙的尸体,道:“竟然对寻常百姓下手,当真是歹毒至极。”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不速之客

    杜查走到击杀薛环龙的那名青年旁边,看着薛环龙的尸体,道:“裴将军,此人似乎是河东薛氏的薛环龙。”

    那名被杜查称为“裴将军”之人,正是南方宋朝名将河东裴氏裴方明,他言道:“此人滥杀无辜,难道不该死吗?”

    杜查道:“确实该死,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招揽河东薛氏,若他们知道薛环龙死在我们手里,只怕此行的目的难以达成。”

    裴方明道:“河东薛氏力抗五胡,致使关中各胡均将其视为眼中钉,拓跋晃也一直试图除掉河东薛氏,只要有他在,河东薛氏在北方便待不下去,早晚会投靠南方。”

    杜查道:“言之有理。”

    裴方明猛然剑眉微皱,功集脚尖,脱弦之箭般向远处掠去,杜查知道有异,快步跟上。

    远处密林深处,钟略躲在树干后面,观察裴方明等人,见其奔袭而来,自知被察觉,便要逃窜,脚步刚移,却见一人挡道,正是裴方明。

    钟略见其速度快逾迅风,不由舌挢不下,手按剑柄,便要抽剑。却见寒芒一闪,裴方明的剑尖已抵在自己喉咙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裴方明面前,竟然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杜查飞身而至,看了看钟略,对裴方明道:“此人名为钟略,本是拓跋俊的手下,拓跋俊被杀后,便投靠拓跋晃,此次估计是奉拓跋晃之命,打算将薛环龙擒住,以此要挟薛安都。”

    钟略不禁眉头微皱,暗道:“此人究竟什么来历,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裴方明道:“薛安都岂是受人要挟之人?拓跋晃虽只有十三岁,但才略不俗,不至于不知道这一点,估计是钟略自作聪明,要将薛环龙擒住,以作功劳。”他看向钟略,道:“我没猜错吧?”

    钟略战战兢兢,道:“没错。”

    裴方明后劲一吐,血涌如柱,钟略头颅掉在地上。

    杜查道:“长安城内,薛安都刚刚打败山胡白龙,风头正盛,我们是现在便去长安城吗?”

    裴方明道:“强极则辱,亢龙有悔。现在长安城风起云涌,先静观其变吧。”他抬头望天,见愁云惨淡,道:“这里倒比南方冷了不少。”

    杜查点头道:“南方此时刚刚入秋,此处却已冷得像南方的冬天。”

    衙门之内,柳光世与拓跋纥相对而坐,柳光世道:“拓跋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拓跋纥道:“我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一个人。”

    柳光世道:“谁?”

    拓跋纥道:“赵谦。”

    柳光世道:“他怎么了?”

    拓跋纥道:“数个月前,匈奴沮渠征讨陇西李氏,赵谦帮助陇西李氏对付沮渠大军,致使大军损失惨重,你身为上县县令,仅仅因为此人是你的师兄,便任由此通敌卖国之人在长安城逍遥自在,是不是不太合适?”

    柳光世道:“匈奴沮渠究竟是什么货色,拓跋将军心里清楚,即使将他们斩草除根,又有何不可?”

    拓跋纥道:“大胆,沮渠牧犍乃武威公主之夫,其妹妹兴平公主又是当今右昭仪。你竟敢口出狂言,污蔑皇亲国戚,是不想活了吗?”

    柳光世道:“皇亲国戚又如何?若非此时贼寇群起,南北皆需用兵,当今陛下早已将匈奴沮渠给灭了,又怎会将他们视为座上宾?”

    拓跋纥道:“单凭你这几句话,足以将你定罪。”

    柳光世道:“那你就试试。”

    拓跋纥道:“你以为河东柳氏保得了你吗?”

    柳光世道:“你以为有太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拓跋纥道:“何为为所欲为,赵谦助纣为孽,加以严惩,以儆效尤,有何不可?”

    柳光世道:“沮渠进攻伊吾城,可有陛下旨意?”

    拓跋纥气势为之一顿,道:“没有。”

    柳光世道:“未得陛下旨意,随意出兵,此罪如何?”

    拓跋纥道:“柔然久为边患,出兵讨伐,又有何不可?”

    柳光世道:“近年来,柔然年年上贡,臣服魏国,希望两方息兵,还天下百姓一片太平。柔然汗国公主为当今左昭仪,郁久闾乞列被陛下封为朔方王,双方暂时停战。匈奴沮渠此时出兵,倘若激怒柔然,战火再起,匈奴沮渠能否承担此罪?”

    拓跋纥道:“柔然狼子野心,怎会真心求和?”

    柳光世道:“柔然求和之心固然为假,但我们率先起兵,落人口实,如果他们以此为由,联合高句丽、倭国等一同出兵,我等势必被动。宋朝再趁机出兵北伐,魏朝两面受敌,该当何处?”

    拓跋纥道:“宋朝的钱两全在比丘手中,国库亏空,又哪来的钱出兵?”

    柳光世道:“借钱给皇室,其利润不可估量,宋朝的比丘可不傻。”

    拓跋纥道:“依柳县令所言,赵谦帮助柔然,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了。”

    柳光世道:“功罪无凭,但任口舌。”

    拓跋纥道:“听柳县令的意思,是不打算将其治罪了?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柳光世道:“若拓跋将军执意如此,就别怪我兵戎相见了。”

    拓跋纥道:“就凭你这县衙数十名衙役吗?听闻你与河东薛氏暗中往来甚密,不会是因为赵谦吧?”

    柳光世道:“薛安都身为雍秦二州都统,我与他们有所往来,又有何不可?”

    拓跋纥道:“但是薛安都手下的李文度可是陇西李氏的人,任由此人在九品阁为所欲为,是否合适?”

    柳光世道:“这是河东薛氏自己的事情,就不劳拓跋将军操心了。”

    拓跋纥道:“但我听说薛安都暗中积蓄力量,企图谋反,这可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柳光世道:“单单对付一个山胡白龙,就需要河东薛氏精锐尽出,还需要拓跋将军派出数千精锐相助,这叫做暗中积蓄力量吗?”

    拓跋纥道:“若河东薛氏仅仅有这点实力,早已被苻坚斩草除根,又怎会活到现在?”

    柳光世道:“苻坚对河东薛氏手下留情,乃是因为王猛的照顾。”

    拓跋纥道:“而当今陛下对河东薛氏手下留情,乃是因为崔浩的照顾。”

    柳光世道:“拓跋将军此言何意?”

    拓跋纥微微一笑,道:“若崔浩不在,河东薛氏还能在此处为所欲为吗?”

    柳光世剑眉微皱,隐泛寒光,凛然道:“来人,送客。”

    拓跋纥缓缓站起,道:“不必了,告辞。”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一纵一横

    太素心鉴内,赵谦正在给人诊脉,一身形壮硕、气度儒雅之人走进屋内,对赵谦道:“阁下可是赵谦赵少侠?”

    赵谦起身,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那人道:“在下步六孤丽,乃长安镇将步六孤俟之子,奉家父之命,请少侠前去一叙。”

    赵谦暗道:“久闻步六孤俟深谋远虑,决策非凡。不知他请我前去,所为何事?”便道:“请带路。”

    赵谦与步六孤丽来到建业公府邸,赵谦见府内装饰简单、古朴典雅,不由暗想:“听闻步六孤俟清廉简朴,看来传言非虚。”

    二人来到大堂,一五旬左右、身着一袭素衫,面容刚毅之人向其走来,此人正是长安镇将步六孤俟,他对赵谦言道:“久闻赵少侠威名,今日有缘一见,实属幸事。”

    赵谦道:“将军过誉了。”

    步六孤俟道:“请坐。”

    赵谦道谢,三人入座后,步六孤俟言道:“听闻少侠剑法精绝,在江湖中走动,仗义行事,为善甚多。”

    赵谦道:“不知将军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步六孤俟性情豪爽,见赵谦毫无客套之言,直接了当,便道:“听闻少侠在河西走廊,帮助陇西李氏,对抗沮渠大军。”

    赵谦道:“正是。”

    步六孤俟道:“少侠可知,陇西李氏臣服柔然,而匈奴沮渠乃是皇亲国戚。”

    赵谦道:“知道。”

    步六孤俟道:“那你帮助陇西李氏,便等于帮助柔然对抗我大魏。”

    赵谦道:“我帮助陇西李氏,乃是私情,与柔然与魏朝之间的国家恩怨无关。”

    步六孤俟道:“但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

    赵谦道:“其他人怎么想,与我无关。”

    步六孤俟道:“少侠不怕他人借此事大做文章。”

    赵谦道:“天下悠悠之口,我怕如何,不怕又如何?”

    步六孤俟道:“单凭少侠帮助陇西李氏一事,就算有人想治你死罪,也是合情合理。”

    赵谦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步六孤俟道:“若少侠愿帮我一事,此事我不追究。”

    赵谦道:“何事?”

    步六孤俟道:“少侠下次与陇西李氏接触时,劝其归降我大魏。”

    赵谦道:“若陇西李氏归降,朝廷会重用吗?”

    步六孤俟道:“我可担保,若陇西李氏归降,定会被重用。”

    赵谦道:“陇西李氏与匈奴沮渠有世仇,有匈奴沮渠在,他们不会归降。”

    步六孤俟道:“倘若不在呢?”

    赵谦道:“将军何意?”

    步六孤俟道:“少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劝他们归降即可。”

    赵谦暗道:“匈奴沮渠若在,魏廷利用匈奴沮渠压制陇西李氏,对陇西李氏的戒心也会少些。”便道:“我会劝他们归降。”

    步六孤俟道:“好,一言为定。”

    赵谦道:“一言为定。”

    赵谦离开后,步六孤丽对步六孤俟道:“爹,你为何让其劝陇西李氏归附,而不劝赵谦归附?”

    步六孤俟道:“陇西李氏与赵谦不同,陇西李氏治下数千人,为了这些人,他们定会归附。而赵谦是孤身一人,此人心性极高,要让其归附,除非让其心悦诚服,而整个天下只有崔浩一人能做到此点。”

    步六孤丽道:“我在九州卫效力,陈将军极为欣赏此人,在给我的密信中,曾让我试图拉拢此人。但我观此人言行,发觉其实力虽是不俗,却尚未到让陈将军青睐的地步,不知陈将军为何如此看好他?”

    步六孤俟道:“他与你不同,你做事全力以赴,极易让人看清你的实力,得到他人认可,而赵谦谦和寡淡,衣锦褧衣,沉潜刚克,若能出六分力,便绝不会出七分力,因此并不会给人留下实力强横的感觉,常常被人轻视。至于其真正实力,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步六孤丽道:“既然如此,他就算加入九州卫,也不会出全力,陈将军又为何会让我劝其加入九州卫?”

    步六孤俟道:“此人身上最罕见的一点,便是洞明世事,但并不以世故待人。单凭此点,足以让其秀出群伦。”

    步六孤丽道:“能做到此点者,万中无一,若能加入九州卫,或能给混乱不堪的九州卫带来新的变化。”

    步六孤俟摇头道:“此人是不可能加入九州卫的。”

    步六孤丽纳闷,道:“为何?”

    步六孤俟道:“九州卫锐利进取,野蛮暴力,冷血无情,如同狼,此人谦良温和,随性洒脱,率意而为,如同羊,虽说此羊有伏虎驱狼之能,但终究是羊。让一只羊进入到一群狼中,你觉得可能吗?”

    步六孤丽道:“怪不得清河崔氏与河东薛氏都只是以客卿的态度对待他,原来是因为其不适合待在充满竞争的环境中,可惜了他的一身才华。”

    步六孤俟道:“确实可惜了,此人无法拉拢,也无需拉拢,只要其不与我们敌对即可,如若不然,定会十分棘手。”

    步六孤丽道:“他什么时候会与我们敌对?”

    步六孤俟道:“等到太子对崔浩动手的时候。”

    步六孤丽道:“太子一直怀疑崔浩与南方有来往,九州卫暗中查探,发现崔浩虽与南士有所往来,但并无谋反之举,反而是一直拉拢在南方被排挤的世族北归。”

    步六孤俟道:“崔浩只对汉人用心,太子自然对其极为反感。”

    步六孤丽道:“爹似乎对崔浩并不反感。”

    步六孤俟道:“汉人人口是稳定的前提,只要崔浩能稳定汉人人心,其余的,就由我等来办。”

    步六孤丽道:“关中各股势力纷繁,我等要想稳定关中,只怕难如登天。”

    步六孤俟道:“势力纷繁复杂,我们一个个除掉,总能除完。眼下山胡白龙被河东薛氏除掉,各个势力定会趁机拉拢这些余党,你利用你九州卫的力量,暗中查探,然后我们再将这些势力一一铲除。”

    步六孤丽道:“孩儿领命。那河东薛氏呢?”

    步六孤俟道:“河东薛氏手握盐池,一直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得不防。”

第四百二十章 再施毒计

    盐税乃国家赋税之重,因此朝廷一般都独占盐利,严禁私民煮盐。但是豪门世族不顾朝廷法令,封山锢泽,擅取盐利,朝廷无法控制。在南方,朝廷为了减弱豪强盐利,允许民间煮盐,对盐征税。而在北方,盐征时兴时废,太武帝时期,朝廷已掌握大量食盐。在不属朝廷管辖的盐池中,河东薛氏的盐池最大,利润最高,遭多方觊觎,若非河东薛氏实力足够强横,这盐池早已被他人夺走。

    步六孤丽道:“陛下也曾暗下密令,若有机会,夺走河东薛氏的盐池。”

    步六孤俟道:“若是夺走河东薛氏的盐池,对朝廷来说自是有极大的裨益,但河东薛氏只怕再会起归南之心,需派人严密监视。”

    步六孤丽点头。

    赵谦离开太素心鉴不久,诸葛清岚便听见屋外传来极为繁多厚重的脚步声,抬头外望,只见拓跋纥带领一队精兵将太素心鉴包围。

    诸葛清岚柳眉微皱,暗道:“赵大哥刚离开,他们便兵困此地,看来早有预谋。”众人走出房间,与拓跋纥相对而立。

    拓跋纥对诸葛清岚道:“你与赵谦帮助陇西李氏对抗匈奴沮渠,可知犯下重罪?”

    诸葛清岚看了一眼杜少如,她明白诸葛清岚心意,抱起和玲央躲进房间,龙旗阳将手伸向腰间,握住腰间软剑剑柄,公孙大娘气贯周身,全身戒备。

    诸葛清岚对拓跋纥道:“如果你想动手,直接动手即可,何必废话?”

    拓跋纥道:“不自量力。”说完,缓缓举起右手,便要下令。

    倏然,从左右两侧各传出一声高喝:“住手。”话音未落,便见两人掠至诸葛清岚身边,正是柳光世与薛永宗。

    拓跋纥道:“怎么,二位要造反吗?”

    柳光世道:“造反?造谁的反?你的吗?”

    拓跋纥道:“我可是奉了太子之命。”

    柳光世道:“太子监国,皇权嬗递。东宫势力如日中天,看来已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拓跋纥道:“你是何身份,竟然敢妄议朝政,可知该当何罪?”

    柳光世道:“匈奴沮渠讨伐陇西李氏,本就出师无名。太子因一件出师无名之事,对付一个江湖侠客,传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薛永宗道:“赵谦在平城时,为何太子不兴师问罪,反而此时旧账重提?莫不是心中有虚?况且,长孙司空已定赵谦之罪,后因其救驾有功,功过相抵,前罪尽消。太子此刻命你前来,是不将长孙司空放在眼里吗?”

    拓跋纥道:“但其公然行刺太子,此罪已与救驾之功相抵。”

    薛永宗道:“救驾之功与行刺太子之罪相抵,看来在太子眼中,其地位已与陛下无二。”

    拓跋纥大怒,道:“大胆,你如此评论太子,乃是死罪。”

    薛永宗道:“你倒是给我定个罪试试。”

    拓跋纥道:“你……”

    河东薛氏在关中威望极高,关中各股势力纷杂,之所以还未出现较大的暴乱,河东薛氏功劳至伟。如果将其逼急,薛安都登高一呼,势必风云变幻,烽火再燃。

    拓跋纥不敢直接与河东薛氏爆发冲突,略一思索,道:“匈奴沮渠乃皇亲国戚,赵谦得罪皇亲,还想安然无恙吗?”

    薛永宗道:“赵谦得罪匈奴沮渠,便应让匈奴沮渠之人来说话。”

    拓跋纥道:“你说的是……”

    “他说的是我。”话音甫落,一位身着锦衣华服、身形挺拔、皮肤白皙、发丝金黄之人走到众人面前,正是沮渠秉。

    拓跋纥惊道:“雍州刺史沮渠秉!”

    沮渠秉道:“拓跋将军,沮渠无讳之所以起兵围剿陇西李氏,乃是受了沮渠唐儿的挑拨,眼下沮渠唐儿已经伏诛,沮渠无讳已经撤兵,双方均无太大损失。依我看来,此事就此揭过,无需再提。”

    薛永宗道:“李文度乃陇西李氏之人,他已同意此举,现下陇西李氏与匈奴沮渠都不再理会此事,拓跋将军还要再深究吗?”

    拓跋纥没想到沮渠秉竟然会出面帮助赵谦,虽是诧异,但也无可奈何,道:“既然双方都同意,本将也就不再理会,告辞了。”

    拓跋将军府内,檀香袅袅,歌舞升平,拓跋纥与仇尼道盛一边饮酒一边畅谈。拓跋纥道:“此次本想借助山胡白龙之力,重创河东薛氏,没想到山胡白龙如此不堪一击,反而让河东薛氏在关中的威望更加高涨,现在河东薛氏得到数百具装甲骑,实力大增,更加难以应付。”

    仇尼道盛道:“此次赵谦横插一手,使得我们的计划全盘落空。虽说山胡白龙遭受重创,但其残余势力已被我们暗中拉拢,无需担忧。目前最要紧的,是先针对赵谦,使河东薛氏露出破绽。”

    拓跋纥道:“赵谦曾得罪匈奴沮渠,本想以此为由,将其除掉,没想到沮渠秉竟然帮了其一把。”

    仇尼道盛道:“此番一折腾,倒使沮渠秉与薛永宗联起手了。”

    拓跋纥道:“沮渠秉此人诡计多端,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仇尼道盛道:“此人虽是诡计多端,但也只是诡计多端而已,不过骗骗傻子罢了,掀不起风浪,无需多虑。”

    拓跋纥点头道:“此人暂不理会,眼下最要紧的,是除掉河东薛氏,而要想除掉他,便要先除掉赵谦。赵谦乃太素心鉴的掌柜,我们不妨设法诬告其贩卖假药,草菅人命,然后派人将其逮捕。”

    仇尼道盛摇头道:“此举无用,就算我们铁证如山,又能奈其何?他是不会老老实实任由我们逮捕的。河东薛氏、河东柳氏甚至是清河崔氏都不会置之不理,如果崔浩出面,找到我们诬陷的证据,只怕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拓跋纥道:“崔浩会为了区区一个赵谦,与我们为敌吗?”

    仇尼道盛道:“一百年前,王猛在数旬之内诛杀了贵戚豪强二十余人,百僚震肃,豪右屏气。崔浩便是第二个王猛,他一直试图提高汉官地位,铲除各族勋贵,拓跋健、拓跋俊,这些皇室勋贵之死,与崔浩脱得了关系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君子之怒

    仇尼道盛提及拓跋健、拓跋俊之死,拓跋纥身为同族之人,自然担忧步二人后尘,道:“那我们怎么对付他?”

    仇尼道盛道:“赵谦乃江湖中人,我们就以江湖规矩对付他,到时候,就算河东薛氏与河东柳氏也不便出面。”

    拓跋纥道:“你想请江湖人出马?”

    仇尼道盛道:“菩提寺、耆阇崛台殿遭到屠杀,赵谦脱不了干系,而紫河殿灰飞烟灭,更是赵谦所为,紫河殿的真身乃是蜀中八部的紫河部,属于道教,而尊火教同样一直将赵谦视为眼中钉。只要我们派人去请佛教、道教、尊火教的高手,许以金钱美女,他们自会前来。等到他们到了,向赵谦讨要说法,我倒要看看,凭赵谦一己之力,如何对抗三教高手。”

    拓跋纥道:“此计甚妙。”

    太素心鉴外,赵谦、诸葛清岚、公孙大娘三人并肩而立,在他们三人面前,站着三人,正是菩提寺昙法、耆阇崛台殿佛念、尊火教东郭炙。

    杜少如、龙旗阳、和玲央三人则躲在屋内。

    昙法道:“你害死我众多师兄弟,今日,总要给个说法吧。”

    赵谦道:“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动手吧,那么又何必多费口舌呢?直接出招吧。”

    佛念道:“既然少侠如此说,那就别怪我等无情了。”

    话音甫落,六人同时出招,赵谦与昙法缠斗在一起,昙法的涅槃心法已达到最高境界四无色定,心无所住,不拘于物,手中齐眉棍舞若旋风,掀起遒劲涡流。

    赵谦施展水镜剑法的水之剑意,风逸剑随意挥舞,剑气时而轻灵如水,时而奔泻如洪,将昙法彻底压制。

    诸葛清岚手持云英剑,与手持戒刀佛念交手,佛念精通天眼神通咒与三脉咒,天眼神通咒能看透人周围的气劲流动,三脉咒能使自身经脉融而为一,劲力流畅无碍,圆转流畅。但诸葛清岚随意挥剑,轻描淡写间,便将佛念力含万钧的招式完全破解,而佛念却完全看不出诸葛清岚出招之际周身气劲有何变化,不禁越战越惊,渐渐冒出一身冷汗。

    东郭炙同时施展尊火教的业火咒与烈熛掌法,周身至阳罡劲弥漫,如同骄阳,更为棘手的是,其罡劲中包含阳毒,让人防不胜防。公孙大娘施展道家清泠诀,至阴真气遍布周身,将东郭炙掌劲中的阳毒完全遮蔽在外。

    六人一番恶斗,赵谦、诸葛清岚、公孙大娘渐占上风,就在胜负即将揭晓之际。一道白色人影冲入太素心鉴,正是尊火教炎烽。

    杜少如见状,迅然掣出长剑,赤水剑法使出,剑影重重,拦住来者。

    炎烽手中鸣鸿刀挥舞,攻如火掠,速度惊人。刀剑相击,杜少如长剑断为两截。

    炎烽继续向龙旗阳与和玲央掠去,龙旗阳掣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抖,剑锋如绳,缠向炎烽手腕。

    炎烽挥刀横砍,直接将龙旗阳的软剑震飞,随即一掌拍向龙旗阳胸膛,龙旗阳向后倒飞,狠狠地撞在墙面,墙面瞬间多出一个大洞。

    炎烽抓起和玲央,随即右手一甩,一张纸飘飞倒案几之上,然后抱起和玲央,身形一掠,便不见踪迹。

    赵谦听见屋内动静,便要返回房屋,却被昙法死死拦住。赵谦大怒,使出一招“雪练倾河”,剑锋平举,刺向昙法,精纯剑气凝于剑尖,白色光幕隐现,毫无破空之声。

    昙法见赵谦此招毫无气势,不敢轻视,忙使出最强之招“空色二无”,挺棍前捅,声势悍然,犹如万钧雷霆。

    强招相击,只听咔嚓一声,昙法手中的齐眉棍断为两截。紧接着嗤的一声,昙法中剑,衣衫碎裂,血如泉涌。

    与此同时,佛念与东郭炙同时中招倒地,赵谦三人飞身入屋,见杜少如将龙旗阳从一片废墟中找出,忙走上前去。

    赵谦蹲下查探龙旗阳伤势,见其受伤虽重,但无性命之忧,方放下心来,运功为其疗伤。疗伤完毕后,诸葛清岚为龙旗阳包扎伤口。

    赵谦见龙旗阳衣衫碎裂,露出右肩,只见其右肩上有一刺青,刺青乃是一人头,模样凶神恶煞,鬓如剑戟,头有双角,赵谦暗道:“这图案不似来自中原。”

    杜少如也看见此刺青,不由道:“这图案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赵谦听其如此说,忙道:“你见过?是在何处见过?”

    杜少如道:“记不清了,不过我自幼在巴蜀长大,如果我确实见过,必定是在巴蜀。”

    赵谦暗道:“看来龙旗阳的身世与巴蜀有关,也罢,对于巴蜀,我也有一些问题想知道,等有时间,便去一趟。”

    杜少如将一张纸递给赵谦,道:“抢走和玲央之人,留下了这张纸。”赵谦接过,见上面写着:“如想救人,明日午时,只身前来圭峰山。”

    赵谦沉吟道:“见刚才那人身形,似是尊火教炎烽,看来他绑架和玲央,目的是请君入瓮。”

    杜少如道:“也就是说,和玲央暂时不会有事?”

    赵谦点头。

    诸葛清岚道:“此次尊火教与佛教高手齐至,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赵谦道:“此次和玲央被擒,只是个开始。这些棘手的家伙,只怕会源源不断地来到,如果不能将此事妥善解决,太素心鉴的结果,势必会和四海萍踪一样。”

    诸葛清岚道:“四海萍踪是在平城,遭到各方敌对,不能久存,乃是必然。”

    赵谦道:“但这里不是平城,背后搅动风云之人,未必在此地仍能如愿。”

    诸葛清岚道:“你打算怎么做?”

    赵谦道:“立威。”他转身对杜少如道:“烦请杜姑娘将旗阳送到楼观台。”

    杜少如点头。赵谦对诸葛清岚道:“你和公孙大娘先在此等候。”说完,便转身离开。

    昙法、佛念、东郭炙三人受伤后,未及运功疗伤,便火速离开,尚未走多远,便听身后传来一处高喝:“站住。”

    三人回头,见赵谦手挥风逸剑,剑芒大闪,向三人刺来,虽是一剑,却似同时刺向三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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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