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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七章 潜龙勿用

    见薛谨一语中的,刘洁点头道:“拓跋晃使用离间之法,运筹东宫之内,先后除掉拓跋健、拓跋俊,下一个目的,看来便是拓跋丕了。”

    薛谨道:“看来我们也要小心谨慎了。”

    刘洁道:“先看一下他们的动作再说。他们鲜卑拓跋斗得越火,对我们越有利。”

    薛谨道:“倘若崔司徒能与我们联手,那我们必然功成。”

    刘洁道:“我们目的不同,他不会助我们。”

    薛谨道:“崔司徒一意孤行,将来只怕有虎口之厄。”

    刘洁道:“他早已知道自己将来的末路,只不过是逆天而行罢了。”

    薛谨道:“那崔司徒会与我们为敌吗?”

    刘洁道:“凡事皆有利有弊,无论是我们对于崔司徒来说,还是崔司徒对于我们来说,皆是如此。且看他的选择了。”

    廷尉牢狱之内,崔浩正闭目养神,忽听长孙道生的声音传来:“崔司徒,我带人来探望你了。”

    崔浩缓缓睁开双眼,见长孙道生打开牢门,赵谦走进。崔浩颇为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赵谦道:“中了倭国人的奸计,被捕入狱。长孙司空准许我来此处探望您。”

    崔浩道:“倭国人善使诡计,你心地善良,自然容易中计。”

    赵谦道:“此次三国使者的目的,不知崔司徒怎么看?”

    崔浩道:“单单对付我,还不需他们如此劳师动众。他们是想挑拨各方矛盾,引发魏国争斗。”

    赵谦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崔浩向外望了一眼,见长孙道生早已不在,便道:“潜龙勿用。什么都不做,待在这里,安全的很,静观各路牛鬼神蛇斗得你死我活即可,他们都得越狠,朝堂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赵谦想起先前的流民之乱,道:“上次流民之乱,彼岸狱的两千比丘消失,倘若这两千人此时出现,只怕局面不受控制?”

    崔浩道:“无需多虑,我自有安排。”

    赵谦点头,道:“我明白了。”

    东宫之内,拓跋晃对李敷道:“三国使者来朝,你怎么看?”

    李敷道:“不过是想挑拨各方矛盾,削减大魏实力。”

    拓跋晃道:“此言不假,但若我们不动手,敌人率先动手,吃亏的可是我们。”

    李敷道:“太子殿下是想先发制人?”

    拓跋晃道:“崔浩被捕,行动受限,各方势力失去顾虑,不会没有行动。”

    李敷道:“太子殿下是想趁机将各方势力除掉?”

    拓跋晃摇头道:“崔浩稳坐牢狱,按兵不动,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将这些势力除掉,岂不太便宜崔浩?”

    李敷道:“那太子的意思是……”

    拓跋晃道:“此刻平城暗流涌动,倘若出现什么意外,众人皆会以为是三国来使所为。”

    李敷道:“那太子的第一个目标是谁?”

    拓跋晃道:“静轮天宫。”

    李敷道:“您要对天师道动手?”

    拓跋晃道:“正是。”

    李敷点头,暗道:“他告诉我这些,应有试探之意,且先不动声色,以寇天师之能,无能动得了静轮天宫。”

    军营之中,李承正在带领士兵训练兵阵,忽听一道声音传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懂得什么练兵?”

    李承顺声望去,见一壮汉大步流星、手臂飞扬向自己走来,正是沮渠封坛。

    李承眼神不动,淡淡道:“举止夸张之人,往往内心缺乏存在感,渴望得到他人关注。”

    沮渠封坛怒道:“你说什么?”

    李承道:“原来你耳朵也不好。”

    沮渠封坛喝道:“大胆。”说完,一拳轰去。他身形极高,在仅有十三岁的李承面前,更显壮硕,这一拳,自上而下,力道较之以往,更猛更强。

    李承侧身躲过,一脚飞出,向沮渠封坛膝盖踢去。沮渠封坛左手一探,抓住李承脚腕,运劲一甩,李承飞出丈余。

    就在即将落地之刻,李承身子一转,稳稳落地。沮渠封坛快步跟上,拳掌连出,招招毙命。李承左闪右避,将对手杀招完全避过。

    沮渠封坛恼羞成怒,道:“陇西李氏都是些只会躲闪的懦夫吗?”

    李承道:“匈奴沮渠都是些只会使用蛮力的莽夫吗?”

    沮渠封坛怒意更盛,拳掌之间的威力更胜几分。李承觑准破绽,侧身躲闪间一脚踢中沮渠封坛脚腕。沮渠封坛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沮渠封坛立即翻身跃起,拳出如电,盛怒之下,拳威更胜。李承低头侧身,左掌击出。

    猛然,寒芒一闪,沮渠封坛手心多出一柄短刃,短刃泛着寒光,向李承刺去。

    李承连忙惊骇异常,俯身前跃,险险避过杀招。沮渠封坛紧追不舍,手中短刃追影绝尘,杀意凛然,不留丝毫生机。

    李承抓起一把黄土,运劲一甩,黄土如雨激射而出。沮渠封坛顿被飞沙蒙眼,不能见物,但手中杀招丝毫未缓。

    李承挥掌从一侧击中沮渠封坛手腕,沮渠封坛手中短刃方向顿时偏向,失了准头。

    沮渠封坛旋转刃锋,回刃反剪。李承一脚踢中其手腕,刀锋顺势偏转,刺中沮渠封坛大腿。

    李承脚踢沮渠封坛手腕,只是想着破解其攻招,见沮渠封坛竟被自己的短刃所伤,也是一惊,又见沮渠封坛大腿伤口发黑,知道短刃喂有剧毒,方知沮渠封坛此行的目的并非挑衅,而是杀人,虽心怀怒意,但知寄人篱下,首要便是隐忍,便未趁机发难。

    沮渠封坛渐渐双眼能视,见李承泰然而立,似有鄙夷之意,怒意更胜,拔出短刃,充作飞镖,向李承刺去。

    寒芒一闪,击中短刃,短刃坠地。紧接着身旁一道声音响起:“匈奴沮渠威名赫赫,难道只是些无耻之徒吗?”

    话音甫落,马锐缓步而来,走到李承身边,对沮渠封坛道:“令尊和雅有度,阁下身为其长子,却行如此无赖之举,真是令人齿冷。”

    沮渠封坛见马锐现身,知道已难以占到便宜,兼之需要立即解毒,便冷哼一声,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第四百九十八章 借力打力

    明月无踪,夜色如幕,万籁俱寂,晚风送寒。一群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来到玄都坛外墙,依序翻身入内,悄无声息的向静轮天宫而去。来至静轮天宫,众人从怀中掏出火油,便打算动手烧坛。

    忽然一道身影闪过,数人无端倒地。

    黑衣人一惊,看向刚才那道人影,只见李皎缓缓掣出长剑,道:“自从三国使者入城,师父便命我们严密戒备,以防有人偷袭。看来师父猜的果然不错。”随即凛然一喝:“布阵。”

    话音甫落,数十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将黑衣人包围。

    李皎刚要下令动手,便听一名黑衣人道:“等等,我们在来之前抓了数名百姓,如果我们没有返回,这些百姓会尽数被杀。”

    李皎道:“此言实少虚多。”

    那黑衣人道:“你可以不信,如果那数名百姓因为你们而被杀,你们也无需自责,毕竟不是你们所为。”

    李皎道:“若你们安然返回,就会将那些百姓放了吗?”

    那黑衣人道:“我说会,你应该也不会信,但如果我们没有回去,这些百姓尽数被屠,你应该没有丝毫怀疑吧。”

    李皎冷哼一声,还剑入鞘,道:“你们走吧。”黑衣人冷笑一声,命人将被李皎点倒的数人背起,一同离开。

    李皎走进静轮天宫,来到寇谦之面前,道:“师父,刚才那些黑衣人的身法、衣着、口音皆似柔然人。”

    寇谦之道:“虽是如此,但依旧难以断定便是柔然人干的。此事暂且不管,严密皆备即可。”

    李皎道:“是。”

    黑衣人从玄都坛逃走,来至一处隐蔽之处,为首之人道:“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去而复返,等一会我们再次潜入,定能火烧静轮天宫。”

    忽的,一道声音传来:“你们没机会了。”

    话音落,四道人影落下,正是丹青堂陈孝、陈渡、褚仁、卫义。

    黑衣人惊道:“你们怎知我们会对静轮天宫动手?”

    陈渡道:“只要不是有勇无谋之人,都能想出。”

    黑衣人道:“你们想怎样?”

    陈渡冷笑一声,道:“怎样?”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疾掠而来,刀光闪,剑影掠,一炷香后,黑衣人尽数被杀。

    陈孝看着满地的尸体,道:“拓跋晃已经动手了,寇谦之太过懦弱,我们就替他礼尚往来了。去永安寺。”

    陈渡一行人纵身飞掠,在月影之中急速前行,眨眼便来到永安寺外,陈渡右手一挥,身后众人取出弩弓与箭矢,点燃箭头上绑满油脂的麻布,然后搭上弩弓,射出火箭。

    火箭如蝗飞满天,瞬间点燃整个永安寺,火光冲天,照耀夜空。永安寺僧众连忙救火。陈孝等人跃入寺庙,趁着僧众救火之际,大肆屠杀,血流成河。

    玄舒等和尚掠出房屋,见寺内激战不止,刚要出手相助,陈孝等人连忙跃出寺外,向远处逃窜。

    寺内僧众攒动如麻,纷纷救火。

    一片慌乱中,一道人影在永安寺东面暗处出现,将一柄剑扔到横七竖八的尸体旁边。

    与此同时,在永安寺西面,木铎也偷偷潜入寺内。

    乐平王府内,陈孝将事情原委告诉拓跋丕与孙良。拓跋丕道:“孙堂主果然料事如神。”

    孙良道:“拓跋晃那点手段,没什么难猜的。现在永安寺被烧,拓跋晃对天师道更加仇恨入骨,寇谦之的处境,将更加被动。”

    拓跋丕道:“只是这样拓跋晃对本王也会更加排斥。”

    孙良道:“殿下难道以为拓跋晃会和你和平相处吗?”

    拓跋丕道:“这自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步拓跋俊、拓跋健、拓跋纥的后尘。”

    孙良道:“正是,倘若拓跋晃对您主动出击,您正好可以抓住其把柄,将其除掉。因此,他对您敌意更胜,反而是好事。并且,我们对永安寺动手,就算拓跋焘知道,也不会对您动手,毕竟他信的是道教。”

    拓跋丕道:“言之有理,此举还可减轻崔浩对我们的敌视,可谓一举三得。”

    东宫之内,拓跋晃冷面寒霜,对李敷道:“可查清楚此事是谁干的?”

    李敷道:“当时情况太乱,寺内比丘忙于救火,未能看清偷袭之人。不过在现场发现一柄长剑,剑身上刻着一朵梅花。”

    拓跋晃道:“天师道吗?”

    李敷道:“但是根据寺内比丘的伤口,烧寺之人所使,应是丹青堂的四德剑阵。”

    拓跋晃道:“那烧寺之人,究竟是天师道还是丹青堂?”

    李敷道:“当晚恶战中,烧寺之人被寺内僧众击杀的,共有三人,但兵刃却有四柄。我查看三人手掌,三人均是右手使剑,没人双手使剑。因此有一柄兵刃是有人故意扔到寺里的,目的显然是栽赃。”

    拓跋晃道:“也就是说有人栽赃天师道,真正动手的,是丹青堂。看来拓跋丕率先出手了。”

    李敷道:“倘若乐平王与尚书令联手,那殿下的处境,就不妙了。”

    拓跋晃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与三国使者联手。”

    李敷道:“在属下看来,三国使者各怀异心,与他们联手,并不明智。”

    拓跋晃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敷道:“与崔司徒联手。”

    拓跋晃道:“我怎么可能与其联手?”

    李敷道:“崔司徒与您立场不合,但他知道何重何轻,会做出正确抉择。”

    拓跋晃道:“此事暂且不提,先请郁久闾阿诺前来。”

    郁久闾阿诺来到东宫之后,拓跋晃道:“上次听了使者的提议,本宫思索再三,觉得使者言之有理,本宫愿与使者联手,使两国息兵,狼烟不起。”

    郁久闾阿诺道:“太子殿下若能如此,我代表柔然全体国民,对太子殿下表示感谢。”

    拓跋晃道:“不过这也要我能够顺利继承皇位才行。”

    郁久闾阿诺道:“有一人可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拓跋晃道:“谁?”

    郁久闾阿诺道:“北方第一刺客姚佩。”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双阵对决

    拓跋晃道:“此人与南方第一刺客吕玄伯相比如何?”

    郁久闾阿诺道:“吕玄伯重义,姚佩重利,重义则不可用,重利则可用。”

    拓跋晃道:“姚佩会出卖本宫吗?”

    郁久闾阿诺道:“若不能谨奉刺客这行的规矩,他也不能成为北方第一刺客。”

    拓跋晃道:“吕玄伯身为南方第一刺客,奉刘义隆之命刺杀王慧龙,却成为了王慧龙的贴身侍卫。他可没有谨奉刺客这行的规矩。”

    郁久闾阿诺道:“姚佩此人不同,他唯利是图,谁出价高,便替谁卖命。”

    拓跋晃点头道:“天下间最容易利用的,便是唯利是图之人。”

    玄都坛外,八部天龙齐齐站立,数十名比丘手握齐眉棍,严阵以待。

    大门打开,李皎走出,见八部天龙来者不善,神色不动,道:“不知几位大师来此有何贵干?”

    玄舒道:“我等来此,是要讨要一个说法。”

    李皎道:“什么说法?”

    玄舒拿出一柄长剑,掣出剑刃,指着剑身上的梅花,道:“此剑可是贵派之剑?”

    李皎道:“我派之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汉剑,无非上面刻着一朵梅花罢了。天下善于雕刻之人数不胜数,长于铸剑者也不在少数。这种长剑,轻而易举便能获得。”

    玄舒道:“昨晚敝寺被烧,现场发现此长剑,少侠之说法,是要将自身罪责推卸个一干二净吗?”

    李皎道:“此事确与敝派无关,我也是现在才知晓。”

    玄舒道:“铁证如山,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李皎道:“铁证如山?如此说的话,我拿一根齐眉棍,是不是就可以将任何事情推到贵寺身上?”

    玄舒道:“强词夺理。”

    李皎道:“强词夺理之人,并非在下,而是大师。”

    玄舒道:“寇天师何在,请其出来一叙。”

    李皎道:“家师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玄舒冷哼一声,道:“寇天师好大的架子。”

    李皎道:“说到架子,又有谁比得上大师您?”

    玄舒刚要辩驳,便听一道清脆如琴的声音传来:“皎儿,不得无礼。”话音甫落,寇谦之缓步而来,走到众人面前,道:“玄舒大师有何贵干?”

    玄舒道:“敝寺被烧,在现场发现这个。”说完,便将刻着梅花的长剑递给寇谦之。

    寇谦之接过长剑,仔细观看,道:“看着剑刃,似乎从未用过,敝派的佩剑均跟随众弟子良久,剑刃上多少都有划痕。此剑完好无损,应该不是敝派佩剑。”

    玄舒道:“寇天师也想推卸责任吗?”

    寇谦之道:“贫道只是实话实说。”

    玄舒道:“既然寇天师不想承认,那我们就依江湖规矩解决。”

    寇谦之道:“大师想如何解决?”

    玄舒道:“久闻寇天师修为通神,只要您能破了我八人的八部天龙阵,此事我等便不再追究,否则,此事必须要给个说法。”

    李皎道:“要破八部天龙阵,又何须家师出手?就用敝派的八卦阵一会你们的八部天龙阵,如何?”

    玄舒道:“可以。”

    平坛上,玄舒八人手握齐眉棍,李皎等八名天师道弟子手持长剑,双方相对而立,落针可闻,气氛凝重。

    玄舒、李皎同时喝道:“布阵。”

    玄舒八人身形闪动,口念佛言:“正解圆明,决定信入。有超劫之功,获顿成之力……”八人周身光芒闪烁,仿佛佛光加持,正是金刚琉璃体。

    李皎等人横剑当胸,脚步缓移,呈八卦之形排列。

    玄舒喝道:“八识之智灯,照开邪闇。”八人同时挥棍,并列如林,周身佛光倍增,宛如烈日般耀眼夺目。

    李皎喝道:“八极之云,是雨天下。”八人分散开来,避过佛光,犹如朵朵白云随风流散,剑光闪烁,密如雨下,笼罩平坛。

    玄舒八人不闪不避,被剑芒击中,但有金刚琉璃体护体,丝毫无碍。

    玄舒喝道:“教开八网,乘对四机。”八人向八方分散,但两两成阵,互为犄角,长棍挥舞,佛光相连,犹如渔网,将李皎八人笼罩。

    李皎喝道:“函括八荒,缅邈无表。”八人聚于平坛中央,相背而立,分向八方,剑芒游走,犹如飞波凌乎方丈,包笼旷阔,含受杂错。

    玄舒等人的佛光之网,被剑芒所笼罩,其势不稳,其形难聚。

    玄舒等八人乃玄高手下实力最强的八名高手,而与他们敌对的八名天师道弟子除了李皎外皆是庸手。不过自此上次赵谦等人与玄舒等人交手后,何言之已看出此阵破绽,并将之告诉李皎,故而李皎初遇此阵,凭借着其超强的计算能力,便做到稳如泰山,应变无穷。

    十六人棍扫剑刺,气劲冲撞,掀起层层气浪,向四周肆虐开来。站在一旁观看的天师道弟子连忙运功抵挡。寇谦之见李皎主阵,游刃有余,不禁欣慰。

    数十招过后,玄舒见始终未占上风,便喝道:“八表朝宗。”

    八人前后排列如线,将内力输入前方之人体内,玄舒站于最前,感受到身后七人的内力尽数聚于己身,不由精神一震,真气贯注手中齐眉棍,齐眉棍在真气的充盈之下不住颤抖。玄舒挥棍此处,无穷真气集于棍尖,金光闪耀间,万字佛印乍现。

    李皎喝道:“群龙无首。”八人同时施展绝招“群龙无首”,各使出二十道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卦之剑意,一百六十道剑气激射而出,卷风扬尘。以李皎的修为,可使出五十道乾卦剑意的剑气,但为了与其他天师道弟子的剑气配合,便仅使出四成功力。

    罡劲相击,轰鸣雷响,气劲爆炸开来,灰尘遮蔽平坛。

    李皎再次喝道:“踏步斗罡。”八人身形如电,在平坛上飞掠,剑芒如流星闪烁,留下残影无穷。倏然,八人同时止步,手捏剑诀,轻喝剑意之卦。

    无穷剑气密如雨下,玄舒八人将金刚琉璃体施展到极致,威严佛光照耀整个庭院。剑气击中金刚琉璃体,轰鸣之声连绵不绝。

第五百章 阵法被破

    李皎剑指点地,银色符光隐现,形成中岳真形图的符箓,被玄舒等人避过的剑气击中符光,犹如暴雨入海,不见踪迹。

    顷刻之后,剑气不再出现,李皎剑指一捻,符光犹如百川归海,尽数集于指尖,原本银色符光渐渐变成金色,虽微如绿豆,但隐带风雷,惊心吊胆。

    玄舒等人见李皎指尖剑芒,心中大骇,不敢妄动。

    李皎眼观六路,暗道:“玄都坛外有人暗查,其意难明,且先示弱。”便道:“玄舒大师,此次比武,难分轩轾,双方各退一步,就此停手,如何?”

    玄舒暗道庆幸,道:“就依少侠所言,告辞了。”八人转身,带领众比丘离开玄都坛。行至一处人迹稀少的池园处,忽见四人挡道,正是丹青堂陈孝等四人。

    玄舒道:“檀越挡道,所为何事?”

    陈孝道:“特来一会大师的八部天龙阵。”

    玄舒道:“就凭你们四人,竟想领教八部天龙阵,真是螳臂当车。”

    陈孝道:“大师又何必故作高深,刚才激战,你们的金刚琉璃体应该已经破了吧。没了金刚琉璃体,你们就如同无壳之龟,无刺之猬,不堪一击。”

    玄舒道:“八部天龙阵,乃是佛门第一阵,单凭你们四人,破得了吗?”

    陈孝道:“我们已知晓你们八部天龙阵的破绽了,佛门阵法之首,现在在我等眼里,已与戏子起舞无二。”

    玄舒道:“不可能,除了佛门之人,无人知晓此阵破绽。”

    陈孝道:“如果是佛门之人泄密呢?”

    玄舒眉头深皱,道:“是谁?”

    陈孝道:“昊天寺了悟。”

    玄舒道:“莫不是你挑拨离间?”

    陈孝道:“姑且一试,便知真假。”

    玄舒道:“那我等就领教了。”

    双方身形瞬动,玄舒喝道:“八大自在我。”玄舒八人分散开来,棍招随意成阵,内劲因势而变,犹如一张罗网张列开来,将陈孝等人笼罩。

    陈孝喝道:“光被四表。”四人聚于中央,剑挑四方,威猛气劲形成一股极为强劲的涡流,向四周肆虐。

    罡劲相击,玄舒等人被震退,陈孝四人挺剑急刺,玄舒八人登时受伤。

    见八部天龙阵一招被破,玄舒等人无不胆寒。跟在玄舒等人身后的数十名比丘刚要出招相助,便被从四周奔来的丹青堂弟子拦住,双方顿开死战。

    陈孝等人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数招过后,便有两名比丘毙命。褚仁正与两名和尚激战,忽的,一个石子从远处飞掠,击中褚仁脚腕,褚仁站立不稳,与其交手的两名和尚见有机可乘,挥棍直劈。

    玄舒等人手中的齐眉棍乃是用天下最硬的铁桦木做成,坚硬异常,褚仁头部中棍,脑骨顿碎,直接气绝。

    与此同时,卫义同样脚腕被飞石击中,杀招失效之际,被比丘挥棍击中,登时命丧。

    陈孝与陈渡见褚仁、卫义丧命,登时大怒,剑招内劲再增三分,又有两人登时被斩,八部天龙变成了四部天龙。

    玄舒忙下令:“撤。”众人纵身飞跃逃离,陈孝看着躺在地上的褚仁、卫义,咬牙切齿道:“永安寺,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东宫之内,仇尼道盛对拓跋晃道:“殿下,八部天龙有四名高僧被杀,此事非比寻常。据玄舒所言,杀害四名高僧之人,曾言佛门有叛徒。”

    拓跋晃道:“佛门八部天龙阵天下无敌,若非有人泄露此阵破绽,外人绝不可破。更何况昨天与八部天龙阵交手的八名天师道弟子除了李皎之外皆是庸俗之辈。因此,丹青堂所言必是事实。”

    仇尼道盛道:“他们说佛门叛徒乃是昊天寺,不过这有可能仅是他们的离间之言。”

    拓跋晃道:“昊天寺乃是中原唯一一座三教合一的寺庙,无论八部天龙阵的破绽是否是他们泄露,他们乃佛门叛徒,此点无可置疑。”

    仇尼道盛道:“丹青堂将矛头指向昊天寺,看来昊天寺得罪的,不仅仅是佛教。”

    拓跋晃道:“我早就想除掉昊天寺,此次正好是个机会。”

    仇尼道盛道:“殿下打算如何做?”

    拓跋晃道:“昊天寺表面上还是佛教,因此我不便光明正大的出手,但可假借他人之手。”

    仇尼道盛道:“谁?”

    拓跋晃道:“三国使者。”

    昊天寺内,郁久闾阿诺、高契、岛津平三人气势汹汹,郁久闾阿诺对了悟道:“了悟大师,贵寺僧众持不捉金钱戒,在山腰建一会客亭,让上山香客将钱财放在会客亭,下山时取回。听闻近百年来,未有一名香客的钱财缺失。我等久闻贵寺盛名,特来一睹盛容。却不想,适才我等下山,我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玉消失不见,我一向有礼佛之心,若大师喜欢,送与大师便是,但行偷窃之举,未免有失佛门风范。”

    了悟道:“我已询问过守山僧众,施主放在会客亭的财物中并无白玉,并已命人搜查寺内所有角落,并无您所说白玉。”

    郁久闾阿诺道:“大师是说我诬陷了?”

    了悟道:“不无可能。”

    郁久闾阿诺道:“原来贵寺的百年美名,是这么来的。”

    高契道:“每次香客钱财缺失,便指责香客诬陷,不知贵寺凭借此法,骗过多少财物?”

    了悟道:“敝寺从未曾贪图他人任何财物。”

    岛津平道:“就算大师您不会,又怎能确保寺内其他比丘不会?”

    了悟道:“几位施主看看寺内房屋便可知晓,平城之内,富丽堂皇的佛寺有数百间,贪财之人,怎会在破败不堪的敝寺出家?”

    岛津平道:“大师的理由,未能让人信服。”

    了悟道:“几位施主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郁久闾阿诺道:“一刻钟之内,交不出白玉,我烧了你们佛寺。”

    了悟道:“看来几位早有心烧寺。”

    岛津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贵寺持不捉金钱戒,置天下数百万比丘于何地?有此一日,应该也是你们意料之中吧。”

    了悟道:“若如此,那就动手吧。”在其身后的十余名比丘拿起齐眉棍,运气横棍,严阵以待。

第五百零一章 一人两名

    郁久闾阿诺刚要下令,忽听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众人顺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百衲衣、面容慈祥的老者走来,正是昊天寺方丈慧安。他走到郁久闾阿诺面前,道:“檀越真欲动手不成?”

    郁久闾阿诺道:“只要你们将白玉交出,我可以不动手。”

    慧安单手背于身后,道:“既如此,出招吧。”

    郁久闾阿诺、高契、岛津平三人互相点了点头,同出抽出腰间砍刀,纵身挥刀砍向慧安。

    慧安右手平举,柔和的罡风应念而生,将三人笼罩,郁久闾阿诺三人登时如陷泥潭,难动分毫。

    慧安右手一摆,郁久闾阿诺三人倒飞丈余,平稳落地。

    慧安道:“三位施主还想动手吗?”

    郁久闾阿诺道:“大师果然好修为,可否告知功法名字?”

    慧安道:“大雁气功。”

    郁久闾阿诺道:“我等告辞。”

    一行人离开,了悟对慧安道:“方丈,看来以后昊天寺将麻烦不断了。”

    慧安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东宫之内,仇尼道盛将昊天寺之内的情形告诉拓跋晃,拓跋晃道:“郁久闾阿诺三人果然谋略不俗,他们知道本宫让他们去昊天寺闹事是将他们当枪使,故而便一闹便退。”

    仇尼道盛道:“以他们三人的性情和身份,根本无惧昊天寺,他们一闹便退,有些蹊跷。”

    拓跋晃道:“此言何意?”

    仇尼道盛道:“他们一闹便退,说明他们不愿昊天寺有所损失。”

    拓跋晃点头道:“言之有理,对他们来说,平城越乱越好,他们奉本宫之命去昊天寺,如果将动静闹大,不仅可以削减本宫在朝野的威望,更能激化各方矛盾,也不用担心这么做的风险,但他们并没如此做,说明他们另怀心思。”

    仇尼道盛道:“看来昊天寺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才有所收敛。需不需要我去敲打郁久闾阿诺他们一下?”

    拓跋晃道:“不用了。本宫已有眉目。慧安的大雁气功虽是佛门武学,却源于道家正宗的内丹功法,昊天寺的来历不言而喻。”

    仇尼道盛道:“殿下是说……”

    拓跋晃道:“昊天寺主张三教合一,而普天之下,除了昊天寺,还主张三教合一的,仅有寇谦之一人。”

    仇尼道盛道:“卑职明白了,那我们是否要铲除昊天寺?”

    拓跋晃道:“三国使者乃是首要,至于昊天寺,先派人将它的底细查清楚再说。”

    仇尼道盛道:“那我们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拓跋晃略一思索,道:“阳九堂。”

    仇尼道盛道:“阳九堂?那是拓跋丕奉陛下之意兴建,目的在于整饬从南方传来的伪娘之风。我们要对阳九堂下手吗?”

    拓跋晃道:“阳九堂堂主正是孙良,我可不认为此人会专心整饬这种不良风气。你先借郁久闾阿诺去查探,看看有何异常。”

    仇尼道盛道:“遵命。”

    萧瑟寒风中,一座孤坟伫立在荒野之上,坟前墓碑写着“太原王氏王慧龙之墓”。吕玄伯身着素衣,静静伫立在墓碑之前。忽的,他剑眉微皱,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灰影飘过,一道人影出现在其身后不远处,正是姚佩。

    吕玄伯转身正对姚佩,道:“我早已知道你会来。”

    姚佩道:“你是南方第一刺客,而我是北方第一刺客,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你的逆阳九针诡异莫测,还是我的无迹指法更胜一筹?”

    吕玄伯道:“我无心与你争胜负,如果你想要天下第一刺客的名衔,我可以直接给你。”

    姚佩道:“你这么做,是在侮辱我。”

    吕玄伯道:“若你以为是,那便是吧。”

    二人不再言语,紧盯着对方,空气为之一凝。

    寒风吹过,带动绿叶飞舞。无形指力凭空而出,划破飞叶,在空中相撞在一起,嗤嗤声之中,白色薄烟出现在二人之间。

    二人催动内劲,无形指力越来越多,相撞形成的白雾渐渐变浓。

    姚佩身形瞬动,穿过浓雾,冲向吕玄伯,但双手背于身后,似未出招。

    吕玄伯身子一侧,数道无形指力从其一侧掠过。吕玄伯剑指一捻,九道无形气劲凌厉射出,姚佩食指连点,同样射出九道无形指力。

    指力相击,吕玄伯与姚佩同时飞掠,身影交错间,姚佩眉峰一皱,突觉真气运转不顺,意识渐渐模糊,几乎站立不住。

    姚佩勉强稳住身形,一掌击中自己胸膛,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意识渐渐清醒,他盯着眼前的吕玄伯道:“传闻逆阳九针能使人头晕目眩,肢冷脉伏,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吕玄伯道:“你究竟为谁卖命?”

    姚佩道:“身无定主,唯利是从。”

    吕玄伯道:“是谁指使你杀游彬的?”

    姚佩道:“他人给我厚利,我自当为他们保密,这是我们这刺客这行的规矩。你久不当刺客,连这行的规矩也忘了吗?”

    吕玄伯道:“是柔然吗?”

    姚佩眼神微动,道:“你觉得是谁,便是谁了。”

    吕玄伯道:“你的眼神告诉我,正是柔然。”

    姚佩道:“是有如何?难道你要给游彬报仇吗?”

    吕玄伯道:“此仇我会报的。”

    姚佩道:“那也要你活着才行。”说完,左手剑指一捻,便要出招。

    吕玄伯气运周身,全神戒备。猛地,姚佩右手一横,吕玄伯不明所以,忽觉右腿传来剧痛,紧接着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吕玄伯双手撑地,看向右腿,见右腿已被割断,血如泉涌。

    吕玄伯惊道:“夺命蚕丝!原来西域第一刺客也是你。”

    姚佩冷笑一声,道:“你猜的没错。”说完,右手一挥,一条几不可见的蚕丝飞卷而出,吕玄伯前扑躲避,但受伤不便,摔倒在地。蚕丝缠住吕玄伯手腕,劲力一出,手掌飞起,鲜血喷溅而出,染红荒野。

    姚佩趁着吕玄伯躲闪之际,食指连点,无迹指法使出,数道凌厉指力激射而出,射中吕玄伯。吕玄伯胸膛顿时出现数道血洞。

第五百零二章 唯忍而已

    见吕玄伯身受重伤,姚佩再次挥动夺命蚕丝,径取吕玄伯性命。吕玄伯无力躲闪,就在即将毙命之际,一道剑芒飞掠而至,击中蚕丝。

    紧接着一道年轻身影仗剑挡在吕玄伯身前,正是王宝兴。

    卢婧纤快步来到吕玄伯面前,运功助其续命。

    王宝兴大怒,隐锋诀使出,剑锋若有若无,劈空破风,刺向姚佩。

    吕玄伯暗道:“吕玄伯的那道气劲诡异异常,想要化解,需颇费些功夫,不可在此停留。”思毕,避过王宝兴杀招,纵身飞掠而去。

    王宝兴快步来到吕玄伯面前,吕玄伯气息不畅,断断续续道:“此人正是……姚佩,他不仅是南……南方第一刺客,也是西域……第一刺客,要小心他的……无迹指法与夺……夺命蚕丝。”说完,便气绝而亡。

    王宝兴悲痛不已,卢婧纤并未出言相劝,静静守候在旁。良久,王宝兴沉声道:“我们将其安葬在父亲坟旁吧。”

    卢婧纤道:“是否要先将尸体抬回,待报丧、整容、讣告、追思之后,再行埋葬?”

    王宝兴道:“葬礼不过是活着之人自我安慰的东西罢了,于死者无益。直接安葬吧。”

    卢婧纤点头,二人直接掘地挖坑,将吕玄伯葬下。

    司徒府内,王宝兴将吕玄伯之言告知木铎等人,木铎道:“这个姚佩果然难缠,不过我们既已知晓,有所防备,他也没这么容易下手。”

    斐君然道:“姚佩的目的,未必仅仅是我们。”

    木铎道:“平城之内,暗流涌动。派出刺客行刺,是解决对手最好的办法。昨晚永安寺的一场大火已说明各方势力开始行动。姚佩身为南方第一刺客与西域第一刺客,正是各方势力争相利用的对象。”

    斐君然道:“姚佩唯利是图,那么他刺杀谁都有可能。我们是否要将这条消息告诉其他人?”

    木铎思索片刻,道:“鲜卑拓跋内斗,谁死都无所谓,尚书令刘洁虽与崔司徒常有冲突,但毕竟是汉人,其心腹又是河东薛氏薛谨,理应告知。”

    斐君然道:“我们派人去说,他未必信。”

    诸葛清岚道:“我前去一试。”

    木铎点头,道:“那就有劳胡姑娘了。”

    薛府内,薛谨正在闭目沉思,一名部曲走进大堂,道:“薛将军,门外一名女子自称胡清岚,求见将军。”

    薛谨眉峰微动,道:“胡清岚?难道是……快请。”

    诸葛清岚进入大堂后,道:“民女胡清岚,拜见薛将军。”

    薛谨道:“姑娘不必拘礼,请坐。”

    诸葛清岚入座后,薛谨道:“不知姑娘前来,有何要事?”

    诸葛清岚道:“北方第一刺客姚佩来到平城,大人可曾知晓?”

    薛谨道:“已然知晓。”

    诸葛清岚道:“此人并非仅是北方第一刺客,亦是西域第一刺客,所使绝学,除了无迹指法,还有夺命蚕丝,均可杀人于不察,望大人小心。”

    薛谨道:“多谢姑娘相告,薛某感激不尽。”

    诸葛清岚道:“话已带到,民女告辞了。”说完,便要起身。

    薛谨连忙拦道:“姑娘请等一等,薛某还有他事相问。”

    诸葛清岚重新坐下,道:“不知将军还有何事想问?”

    薛谨道:“姑娘可是诸葛武侯后人吧?”

    诸葛清岚道:“正是。”

    薛谨道:“先祖与令先祖颇有渊源,那我就将心中疑惑说出,请姑娘不吝赐教。”

    诸葛清岚道:“将军请讲。”

    薛谨道:“河东薛氏现在分为西祖房与南祖房,南祖房偏武,以薛安都为首,西祖房偏文,以吾为首,薛安都一直心向南方,有心归附,姑娘认为这么做是否合适?”

    诸葛清岚道:“不合适。”

    薛谨道:“为何?”

    诸葛清岚道:“秦汉遗风在北不在南。”

    诸葛清岚言辞太过简练,但薛谨一听即明,道:“在北方何地?”

    诸葛清岚道:“天下大势,成于西北。将来统一天下的力量,必将源自关陇一带。陇西李氏与河东薛氏博学尚俭、仁德传家、勇武建功,虽说现在实力弱小,但若懂得卑飞敛翼,将来飞龙在天之时,定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将军又何必自谦?”

    薛谨道:“那姑娘认为我们现在该做的是什么?”

    诸葛清岚道:“潜龙勿用,唯忍而已。”

    薛谨道:“那要忍多长时间?”

    诸葛清岚道:“这我也不知,当年汉朝雪耻,隐忍了七十年,此时汉人所处形势,远比当时严峻。”

    薛谨道:“也就是说汉人还要忍更久的时间?”

    诸葛清岚道:“现下有隐世高人正在推算天时,但还无结果。将军尚需继续隐忍。”

    薛谨道:“那崔司徒为何不隐忍?”

    诸葛清岚道:“崔司徒自有其使命与担当,而河东薛氏与陇西李氏的使命,还未来到。薛将军您平定山胡白龙与吐没骨,又书传儒道,使汉文明大兴,对于华夏而言,已立大功,对于鲜卑而言,已有威胁。眼下薛安都已现蚁穴,你不可再露破绽。”

    薛谨道:“你说的蚁穴,便是河东裴氏裴祖隆吧。”

    诸葛清岚道:“正是。”

    薛谨道:“薛某明白了,多谢姑娘提醒。”

    诸葛清岚离开后,薛谨叹了一口气,道:“汉人真的还要忍那么久吗?但与其忍着,不如暗中帮崔司徒扫除一些障碍。”

    红霞满天,残阳如豆,街上已无行人。诸葛清岚莲足款动,轻步如飘,不起纤尘,在金色夕阳映衬下,更显脱俗仙姿。

    蓦地,诸葛清岚止步,周身劲气流转,护体罡劲应念而生。数道无形指力击中护体罡劲,如雨如大海,化为无形。

    一道人影落在诸葛清岚面前,正是姚佩。他言道:“如此轻而易举化解我的无迹指法,姑娘是第一个。”

    诸葛清岚道:“你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就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姚佩道:“我刚才奉命去刺杀薛谨,偶然见到姑娘,一见倾心,特地赶来认识一下。”

    诸葛清岚冷声道:“不必了。”

第五百零三章 阳刚之风

    其实早在薛府,诸葛清岚已察觉姚佩躲在暗处,本想先离开薛府,等候姚佩现身,不想其竟跟踪自己,便打算将其引到无人处除掉。

    见诸葛清岚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姚佩怒道:“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诸葛清岚道:“猪狗之辈,从来不入我的眼。”说完,从腰间抽出竹笛,横于身前,面沉如水,眉波之下,杀意隐现。

    姚佩道:“不知好歹。”语毕,身形顺闪,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掠至诸葛清岚面前。

    诸葛清岚手握竹笛,随手一挥,使出一招“日夜无隙”,竹笛被真气贯注,竟渐渐模糊不见。

    姚佩大惊,连忙后撤,竹影在其身前出现,犹如一道霹雳激射而出,直接贯穿姚佩左肩,姚佩左肩出现一个拇指宽的血洞。

    竹笛有真气护体,贯穿姚佩左肩,竟未沾到丝毫鲜血。

    姚佩右手一挥,夺命蚕丝席卷而出。诸葛清岚玉指一捻,竹笛回旋,从背后射向姚佩。

    姚佩耳听破空之声,连忙躲闪。嗤的一声,右臂中招,鲜血直流。

    诸葛清岚接住竹笛,玉指一点,无相指法使出,一道无形指力激射而出。

    姚佩心中大骇,连忙纵身飞跃,右手一挥,十余枚暗器破空而出,分射诸葛清岚周身要穴。

    诸葛清岚挥舞竹笛,将暗器尽数击落,再看姚佩,已无踪迹。

    诸葛清岚轻叹一声,暗道:“赵大哥说的果然不错,我的剑气缺乏杀意,在生死对决中难竟全功。”

    四夷馆内,郁久闾阿诺道:“没想到这个姚佩如此没用,让他去刺杀薛谨,他竟然去招惹司徒府的门客,结果身受重伤。”

    岛津平道:“那名女子什么来历?竟能轻而易举重伤姚佩。”

    高契道:“江湖人称其为‘笛心剑韵’,至于其身手如何,没人知道。我原本以为其修为略次于赵谦,没想到更在赵谦之上。”

    岛津平道:“高兄对中原的江湖事还真是清楚,据我所知,高句丽有一股势力藏于江湖,故能知晓朝野上下各处情报。不知这股势力究竟在哪?”

    高契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岛津平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郁久闾阿诺道:“现在拓跋晃与拓跋丕的矛盾已然激化,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另外,我来平城几日,发现平城近年来出现了一个阳九堂,听说还是朝廷在背后支持的,我很好奇这阳九堂到底有何玄虚。拓跋晃也命人暗示我去探探深浅,我且去看看。”

    由于流民之乱,翰墨门宅邸被烧,崔浩家财耗尽,便将那块土地贩卖。拓跋丕收购后,孙良便重新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名为阳九堂。这座宅邸与平城所有宅邸迥然不同,不同之处,不在装饰,而在用途。

    南方伪娘之风泛滥,北方对这种风气极为鄙夷,兴起阳刚之风。阳九堂在这种风气之上,利用春秋笔法,稍加引导,改变了平城女子的审美,使得平城女子认为浑身腱子肉的男子才是真男人。平城男子受此风影响,专心练腱子肉,而阳九堂便以能在一月时间内使任何一男子拥有一身腱子肉为噱头,大肆炒作,使得无数男子对阳九堂趋之若鹜。

    后来,阳九堂又推出一门武学迥拳道。该武学与中原武学大相径庭,中原武学对腿法极为重视,有“拳打三分,脚踢七分”之说,但由于腿远不如手臂收放自如,且抬腿后难以把握平衡,故亦有“抬腿三分险”之说,故中原武学之腿法多攻下盘,虽也有攻上盘者,但多是做决斗时的万一之效、不意之功。

    而迥拳道则与中原武学迥然不同,提出“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之说,虽名中有一“拳”字,但全是腿法,且攻下盘少,攻上盘多,施展起来,大开大合,直击直打,简单干脆,观赏性极强。阳九堂曾举办迥拳道比赛,并花钱请来上百名女子在旁观看,比赛之际,那些女子呐喊尖叫,喝彩不绝,使得迥拳道成为天下最受欢迎的武学。平城男子纷纷涌向阳九堂,开始学习迥拳道,以期得到女子的青睐。阳九堂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阳九堂内,薛谨对孙良道:“孙堂主,阳九堂所为,是否太过极端?”

    孙良道:“薛将军何出此言?”

    薛谨道:“阳九堂宣扬阳刚之风,致使平城男子误以为有腱子肉便是有力量,实际上,力量是由骨骼、关节、肌腱、韧带、毅力等多种因素共同决定,单靠腱子肉,并无用处。并且战场之上,从行军到连番恶战,需数月之久,单靠腱子肉,根本无法维持数日的激战,遑论数月。而迥拳道明为武术,实为武艺,观赏性极强,但并无实战效果。眼下平城男子苦练腱子肉而不练武术,此种风气一旦根深蒂固,将使平城武学尽失,平城男子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孙良道:“南方的伪娘之风与平城的阳刚之风,是弱民之术的两种极端,我在平城宣扬阳刚之风,便是为了削弱鲜卑人实力。”

    薛谨道:“但若汉人受此风影响呢?”

    孙良道:“汉人受百家学说影响,阴阳调和与中庸之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怎会不知,你无需多虑。”

    薛谨暗道:“只怕他还是太乐观了。”便道:“倘若鲜卑拓跋发现你的真正目的呢?”

    孙良道:“如此风气,好过南方伪娘之风万倍,就算鲜卑拓跋发现此风气弊端,也不会直接领兵将阳九堂剿灭。再说了,拓跋焘一直未铲除佛教,便是因为此乃弱民之术。对于任何行之有效的弱民之术,朝廷都不会拒绝。”

    薛谨眉峰深皱,沉默不语。

    这时,陈渡走进,道:“堂主,郁久闾阿诺求见。”

    孙良眉头微皱,道:“他吗?看来是想看看这阳九堂虚实吧,让他进来吧。”

    薛谨道:“我先告辞了。”

    孙良点头,薛谨起身从后堂离开。

第五百零四章 饮羽刀法

    郁久闾阿诺走进,二人客套过后,郁久闾阿诺道:“孙堂主,我适才在阳九堂转了一圈,怎么觉得这里的观念有些极端呢?”

    孙良道:“乐平王奉陛下旨意,整饬伪娘之风,这阳九堂走阳刚之风,虽有些极端,不过是重症用猛药罢了,又有何奇怪?”

    郁久闾阿诺道:“原来如此,以一个极端中和另一个极端,孙堂主的谋略果然不俗。但如果有些人误解孙堂主之意,孙堂主作何感想?”

    孙良道:“你是指太子吧?但是就算其误解,又如何?”

    郁久闾阿诺道:“那陛下呢?”

    孙良道:“他心中所想,我又怎会不知?”

    郁久闾阿诺道:“原来如此,那我告辞了。”说完,起身离开。

    孙良望着其离开的背影,暗道:“此人谋略不俗,但对我来说,利大于弊,且先留其性命。”

    监栏院内,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岛津平将一个盒子递给宗爱,道:“中常侍,你索要的财物,都在这里。”

    宗爱微微一笑,递给高契一本薄册,道:“这是我之前承诺岛津将军的。”

    岛津平接过,见薄册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饮羽刀法”。

    宗爱道:“饮羽刀法乃张蚝所创,而此人之所以能练成此功,在于此人自割其势,成为太监。岛津将军要想清楚。”

    岛津平道:“我早已想清楚。”

    张蚝乃前秦猛将,与邓羌齐名,有“万人敌”之称,其“多力趫捷,能曳牛却走;城无高下,皆可超越”。其曾与养父张平的小妾私通,被发现后,割阴以自誓,遂为阉人。其成为太监后,功力更增,曾在万军之中,四进四出,单枪匹马斩杀数百敌人,威震天下。

    其实,张蚝的饮羽刀法并非需割阴才可练成,只是宗爱心肠歹毒,自己是太监,便希望世人皆为阉人,故意欺之以虚言。

    岛津平不知宗爱之言是真是假,但为了家国大计,他万死不辞,便将薄册放入怀中,道:“久闻中常侍与太子不合,最近太子连番动作,中常侍为何始终稳如泰山?”

    宗爱曾经服侍拓跋晃,一次拓跋晃与一宫女行**之事时,被宗爱发现。拓跋晃心怀怨恨,将其贬为低级太监,从此二人水火不容。拓跋焘为了利用其中和崔浩与拓跋晃的矛盾,明知其阴险歹毒,依旧将其连番提拔。

    宗爱知道岛津平有挑唆之意,道:“现在拓跋晃最大的对手是拓跋丕,并且崔浩随时都有可能从牢里出来,又何须我对其动手?”

    岛津平道:“太子殿下与乐平王有冲突,陛下视若无睹吗?”

    宗爱道:“最近拓跋晃营立田园,以取其利,陛下虽视若无睹,但已有不悦,此次拓跋晃与拓跋丕发生冲突,陛下乐见其成。”

    岛津平暗道:“拓跋晃身为太子,自然不缺金银,他营园取利,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结党营私。其身为储君,拉拢党羽也是情理之中,但若没有把握好分寸,难免惹得拓跋焘不悦,看来拓跋晃已经做得有点过了。这条信息很重要,宗爱竟然主动透露给我。”便道:“原来如此,在下还有他事,告辞了。”

    廷尉牢狱中,马锐快步走进,对崔浩道:“崔司徒,军营之内出事了。”

    崔浩知道马锐一向镇定,见其如此,问道:“发生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马锐道:“八部统帅中,段义、冯明、慕容昂、吴彪早已丧命,后来陛下又提拔了宇文渡、万俟康、高忱、段风四人,后来段风又被杀,尚未有人填补空缺,现在八部统帅也就只剩下宇文渡、万俟康、吕锋、沮渠封坛、高忱、李承和我七人。不过这两日,宇文渡、万俟康二人遭到暗杀。”

    崔浩道:“宇文渡、万俟康乃八部统帅中陛下最为信任之人,刺客专杀陛下心腹,目的显而易见。吕锋是拓跋晃心腹,沮渠封坛是拓跋丕心腹,高忱从不参与党争,剩下的,便是你与李承。”

    马锐道:“李承最近只怕有危险。我已提醒过他,近日不可单独行动。”

    崔浩道;“司徒府也不安全,为脱嫌疑,让李承最近不要回司徒府了。王宝兴此人光明磊落,松枝挂剑,与赵谦肝胆相照,可让李承暂居王府。”

    马锐道:“李承质性纯粹,履仁蹈义,您甫遭排挤,他便离开,如此之行,只怕他不会做。”

    崔浩道:“义分大小,他孤身一人,远离故土,来到千里之外的平城,稍有差池,不仅性命难保,更有可能牵连陇西李氏,因此不会拘泥于此匹夫小谅。他来自千里之外的敦煌,除了与匈奴沮渠是死敌外,与其他文官武将并无纠葛,离开司徒府后,刺客应该不会对其下手。并且,我让其去王宝兴居所,另有目的。”

    马锐道:“什么目的?”

    崔浩道:“近数月来,拓跋晃似乎对王宝兴之女王霄羽有了好感,屡献殷勤。而王霄羽乃天下第一将王慧龙之孙女,怎能嫁拙夫?”

    马锐明了,道:“您是想撮合王霄羽与李承?”

    崔浩道:“正是。陇西李氏沉雅有度,太原王氏骁勇善抚,李承与王霄羽又皆是龙凤之流,实乃天作之合。”

    马锐道:“我明白了。”

    太极殿内,陈建将宇文渡、万俟康二人被杀一事禀告拓跋焘、拓跋晃,拓跋焘眉头微锁,道:“可查清此事是何人所为?”

    陈建道:“二人身上没有伤势,也没有中毒,能做到这一点者,只有顶级刺客。吕玄伯乃南方第一刺客,但其自从跟随王将军后便不再行刺,况且其日前已毙命,沐谦乃南方第二刺客,但其跟随司马楚之将军后也放弃了刺客的身份,姚佩此人也被人重伤,应该无法暗杀宇文将军、万俟将军才对,至于何人还有此能力,九州卫正在排查,尚无线索。”

    拓跋焘道:“此事非比寻常,务必严查。”

    陈建道:“属下遵命。”

第五百零五章 授录醮仪

    拓跋晃对拓跋焘道:“父皇,背后之人的目的绝不简单,依儿臣来看,刺客的目的十有**便是您。数日之后,您便要在玄都坛受箓,他们很有可能会趁机行刺。依儿臣来看,您还是取消此事为好。”

    拓跋焘暗道:“宇文渡、万俟康这二人除了八部统帅的身份外,还属九州暗卫,最近这二人被杀,看来背后之人对九州暗卫颇为了解。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何能耐。”便道:“他们若想行刺,尽管来好了。”

    陈建暗道:“以陛下之性情,越是危险,越是不惧。他人故意营造危险的氛围,就是为了让陛下愿者上钩。”便道:“八部统帅人员有缺,该另择良将,以拱卫京畿。”

    拓跋焘略一思索,道:“就选长乐冯氏冯邈、冯朗。”

    陈建道:“他们?自从冯明被处斩后,他二人便一直对朝廷心怀不满。并且,据九州暗卫查探,这二人与三国使者曾暗中往来。”

    拓跋焘道:“就算冯明没被处斩,他们便不会对朝廷不满了吗?”

    陈建恍然,道:“末将明白了。”

    拓跋晃心中窃喜,暗道:“自从冯明被斩,冯邈、冯朗便将崔浩视为眼中钉,正好可以拉拢,至于他们与三国使者暗中往来,他们的目的无非一个‘利’字,只要条件丰厚,自会出卖三国使者。”

    数日之后,玄都坛上,一百一十五名天师道弟子身着道服,依据北斗七星、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方位站立,寇谦之站在北极星方位,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玄都坛外,挤满了前来一睹龙颜的百姓,李皎、水之湄等天师道弟子身着常服,散在百姓当中,不住打量四周人群,以防有人行刺。

    皇舆来至玄都坛前,拓跋焘下车,只见其身着一身宽松的道袍,虽增添了几分飘逸神韵,依旧难掩其雄霸之姿。

    拓跋晃、拓跋丕、郁久闾阿诺、岛津平、高契跟在其身后,众人拾阶而上,来到老子像面前,拓跋焘两手结太极阴阳印,举至眉际,徐徐下蹲,缓缓跪下,身俯如灵龟。

    拓跋焘直立上身,寇谦之来到拓跋焘面前,手握箓牒法剑,道:“汉代人鬼交杂,精邪遍行,太上垂慈。下降鹤鸣山,授张天师《正一盟威符箓》、《千二百官仪》、《三百大章》、《法文秘要》,救治人物。天师遂建二十四治,敷衍正一章符,领户化民,广行阴德。今箓生通过授箓,授汝职牒法剑,望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断恶根,发生道业,从凡入圣,自始自终,先从戒箓,然始登真。”

    说完,便将箓牒法剑递给拓跋焘,拓跋焘接过箓牒法剑,道:“弟子受箓,从今而后,法天地、敬祖宗、明师承、皈三宝,一愿乾坤明素;二愿气象清圆;三愿苍生和睦;四愿天垂甘露;五愿地发祥烟;六愿四时顺序;七愿万物生全;八愿家多孝悌;九愿国富才贤;十愿生箓受福;十一愿正教兴行。”

    说完,便向老子像行向三皈九拜行之礼,天师道弟子齐声颂《度人经》,拓跋焘一同吟诵。

    拓跋晃见状,心中悲愤,暗道:“父皇接受符箓,成为寇谦之弟子,今后再难对天师道动手。”

    受箓之后,拓跋焘等人返回,李皎悄悄跟了上去,水之湄以防有人趁机偷袭玄都坛,便在玄都坛附近留守。

    皇舆缓缓向皇宫驶去,行至中途,蓦地,人群中数人手抓身旁百姓,向皇舆扔去,百姓惶恐中之下,发出惊恐叫声。八部统帅中,马锐反应最快,步法最精,纵身跃去,抓住身在空中的百姓。

    不料一名百姓猛然挥掌,手心出现一柄短刀,刺向马锐胸膛。刀刃一片绿色,显然喂有剧毒。马锐身在空中,躲闪不及,短刀刺中胸膛,瞬间血如水流。

    那人并未拔刀,将刀刃由竖旋平,马锐只觉剧痛钻心,真气难凝,昏迷之前,脑海闪过一句话:“这刀法出自倭国。”

    那人打算挥刀横削,将马锐破肚,忽的寒光一闪,头颅坠地。

    李承一剑将那人毙命后,来到马锐身边,快指连点,封住其周身要穴,掏出一枚解毒丹药,给马锐服下。

    众人见有人行刺,连忙下令:“护驾。”众卫兵围在皇舆周围,挥刃列阵,站若密林,守若磐石。

    那数人又手抓百姓扔向法驾,卫兵枪列如墙,百姓撞在长枪之上,顿时被无数长枪贯穿,死状急惨。

    李承连忙下令:“保护百姓。”

    众卫兵从未听过如此命令,均面面相觑,无人动作,只有李承本部人马散入百姓当中,抓捕将百姓掷向皇舆的凶徒。

    数十人从人群窜出,攻向皇舆。有数人手握喂有剧毒的环首刀攻向李承。李承施展凤采剑法,与那数人展开决斗,剑如凤游,不落下风。一人趁李承不备,将数十枚飞镖掷向马锐。

    李承疾速掠至马锐身前,剑舞成风,将飞镖击落,却未奏全功。两枚飞镖突破剑网,击中李承。飞镖涂有剧毒,李承顿感四肢无力,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那数人打算趁机结果二人,却见一道人影落在二人身前,正是尚书令刘洁。

    刘洁掣出腰间玉具剑,仗剑而立。那数人同时掷出飞镖,密如疾雨的飞镖向刘洁席卷。刘洁站立不动,气定神闲,长剑随即拨动,将飞镖尽数击落。

    那数人见飞镖无效,挥刀向其冲去。刘洁身形瞬动,但见寒光一闪,一人头颅掉落在地,鲜血如飞泉掠空。

    刘洁每出一剑,便有一人人头落地,数招过后,那数人全部毙命。这些人均是来此倭国的刺客,也是在四夷馆内围剿赵谦的那群人,他们的手段,能一招重伤赵谦、马锐,面对刘洁却是无可奈何。

    八部统帅中,段风早已被杀,宇文渡、万俟康二人亦遭暗杀,马锐、李承重伤,沮渠封坛因重伤之故未至,此刻仅剩高忱、吕锋二人,他们均遭到数名刺客的围攻,一面仓促迎战,一面指挥所部人马杀敌,现场一片慌乱。

第五百零六章 孪生兄弟

    混乱之际,成百上千的百姓发狂一般向法驾冲去,众卫兵挥枪挺上,长枪刺中百姓身体,只是刺破衣衫,便再难进分毫,众卫兵皆是一惊。

    百姓刀枪不入,不知险难,犹如洪水猛兽,瞬间淹没了众卫队。

    拓跋丕手持工布剑,挥剑砍出,将身前数名百姓拦腰砍断,见数十名百姓围攻而来,双眼泛红,一边挥舞工布剑抵挡,一边暗道:“这些百姓似是被人下了毒,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歹毒。”

    工布剑自从陈建从包虎手中截获后,便被拓跋焘赠给了拓跋丕,拓跋丕仰仗工布剑之威,面对刀枪不入的百姓,自是不惧,但其一人难挡千民,只得指挥士兵以盾牌组成盾墙,阻拦百姓百姓前进。

    远处屋顶上,两道人影相对而立,其中一人青衫俊逸,正是赵谦,另一人白衣彪形,正是姚佩。

    赵谦紧盯姚佩,道:“你是谁?”

    姚佩道:“一个名字,知道与否,有何区别?”

    赵谦道:“知道与否,确实没有区别,告不告诉他人,也没区别。但你不肯说,其中必有缘由。”

    姚佩道:“那你可猜出是何缘由?”

    赵谦道:“线索不足,妄下断言,非吾所为。”

    姚佩道:“不知缘由,便敢前来,胆子不小。”

    赵谦道:“不知缘由,怎么就不能来了?”

    姚佩道:“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不知我深浅,贸然前来,不怕有危险?”

    赵谦道:“知彼知己只是一种理想状态,既是理想,那么现实便不可能实现。对于绝大数人而言,既不知彼,更难知己。”

    姚佩道:“是吗?我对少侠倒挺熟悉的。”

    赵谦道:“江湖传闻,九假一真。”

    姚佩道:“我不信江湖传闻,而信我亲眼所见。”

    赵谦道:“人死不知心,双眼所见,终究是表象。因一人所言所行断定一人,往往会南辕北辙。”

    姚佩道:“那少侠是如何断定我的?”

    赵谦道:“你的言辞说明不了什么,但你的眼神与语气,却说明你此行非善。”

    姚佩道:“我是刺客,刺客最擅长的便是隐藏自己的杀气。你又如何确定我身上有杀气?”

    赵谦道:“善贾者无市井气,善文者无迂腐气,善武者无恣睢气,善杀者无强戾气。无论你是西域第一刺客还是北方第一刺客,自然都毫无杀气。但一个毫无杀气之人站在最适合刺杀的位置,便有问题。”

    姚佩道:“你还算有脑子。”

    赵谦道:“八部统帅中的宇文渡、万俟康乃是你所刺杀吧?”

    姚佩道:“正是。”

    赵谦道:“挑拨丹青堂与永安寺矛盾的,也是你吧?”

    姚佩道:“我不是挑拨二者的矛盾,二者的矛盾本就不可调和,我只是让矛盾激化而已。”

    赵谦道:“你究竟为谁卖命?”

    姚佩道:“我当然是为钱卖命了。”

    赵谦道:“谁雇你行事?”

    姚佩道:“三国使者以及拓跋晃。”

    二人对峙之际,在赵谦身后,一道人影慢慢向赵谦靠近,毫无声息。倏然,身形疾如闪电,向赵谦掠去。

    罡劲相击,气浪翻滚。赵谦衣衫猎猎作响,身形却纹丝未动。在其身后,两人相对而立,正是姚佩与诸葛清岚。

    赵谦扭头向身后看去,见另一个姚佩出现,并未有丝毫意外,道:“原来西域第一刺客与北方第一刺客是孪生兄弟。你们刺杀吕玄伯,故意留其一口气,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你们二人是同一人。”

    赵谦面前的姚佩道:“没错,我名为姚佩,站在你后面的乃是我的弟弟姚敬。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不意外?难道你早就猜到?”

    赵谦道:“孪生兄弟虽是少见,但并非怪事,又有何意外?”

    姚佩道:“看来你之前并不知道我们是孪生兄弟,但若你假装事先知晓,岂不会令世人大加赞赏?”

    赵谦道:“线索不足,若我事先猜到你们是孪生兄弟,在世人眼中,我确实谋略非凡,但在有脑子的人眼中,我不过是个妄下结论却撞大运的无知之辈罢了。”

    姚佩道:“确实,如果你早已猜到我们是孪生兄弟,说明你胡乱猜测,轻易断言,虽碰巧言中,却不难对付。而你没猜到,要么无能寡才,难入吾眼,要么外虚内实,不容小觑。”

    赵谦暗道:“倒果为因,论事所忌,却是人之本性,此人不以结果定过程,心智之高,远超常人。”便道:“你对我的猜测,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此刻你的选择。”

    姚佩道:“久闻你惜言如金,在此多言,应该已经猜到我的选择了。那我也就不废言了,告辞。”说完,便与姚敬一同离开。

    赵谦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暗道:“崔司徒事先交代不必对这二人下手,他究竟有何布局?”他望了望远处激战,与诸葛清岚飞身纵至马锐与李承旁边,见二人伤势极重,对诸葛清岚道:“帮我护法。”说完,便盘腿而坐,同时为马锐、李寒二人运功解毒。

    诸葛清岚从腰间掣出竹笛,运起游刃以虚的剑意,竹笛在空中来回飞舞,重重竹影将四人笼罩在内,急冲而来的百姓尽数被震退。

    刘洁与拓跋丕见诸葛清岚这一妙招,均是惊愕异常。

    四散的百姓之中,李皎见有人行刺法驾,刚要出手相助,便见一道身影落在其面前,正是孙良。

    孙良道:“你为何要帮助一胡人?”

    李皎道:“因为其一死,北方必定大乱。更何况,南北两朝皇室中,信道者仅其一人。”

    孙良道:“北方大乱,汉人才有机会崛起。”

    李皎道:“汉人的实力太过微弱,尚无法在乱世中成雄,天下大乱,只会让其他胡人有机可乘。”

    孙良道:“与南方豪门联手,便可以了。”

    李皎道:“南方豪门根本指望不上。”

    孙良道:“你怎知南方豪门指望不上?”

    李皎道:“令尊大肆屠杀南方豪门,不正是由于对南方豪门失望了吗?”

第五百零七章 虹化身法

    听闻李皎之言,孙良不禁眉峰微动,道:“屠杀南方豪门,刺激南方寒门成长,家父的行为,没想到竟有人能理解。你当真不简单,可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李皎道:“我理解令尊的做法,不代表赞成令尊的行为。你的目的,我猜出一二,我可以告诉你,你十有**会失败。”

    孙良道:“天下事十有九输,就算明知会输,也要一试。”

    李皎望着远处发狂的百姓,道:“孙堂主可知这痋傀异术的来历?”

    孙良道:“沮渠牧犍父子的勾当而已。”

    李皎道:“谁在他们背后搞鬼?”

    孙良道:“柔然、高句丽、倭国,三者之一,至于是哪一个,没有区别。”

    李皎道:“孙堂主出现在此处的目的又是如何?”

    孙良道:“做个约定如何?”

    李皎道:“什么约定?”

    孙良道:“你不出手相助拓跋焘,我不出手伤你,如何?”

    李皎道:“可以。”

    孙良道:“望你言而有信。”说完,身形一掠,再次出现,便已在数十丈之外。

    李皎见孙良身形如飞,不由一惊,暗道:“他的功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他若对我出手,不知我能抵挡几招?”

    中了痋傀异术的百姓刀枪不入,涌向皇舆,护驾卫队不堪一击,所列阵型如同纸张一般被撕裂。拓跋焘稳坐皇舆之中,不动如山。

    倏地,十一道身影落在皇舆之前,当先九人分握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九短兵刃,目泛寒光,杀意凛然,正是九州明卫的九名一等一高手,在他们身后,两人仗剑而立,正是穆兰与陈建。

    九名九州卫高手并立如墙,挡在皇舆之前,百姓奔涌而来,却见寒光闪烁,来袭百姓尽数头飞命丧。

    皇舆之后的郁久闾阿诺、高契、岛津平见痋傀异术难以奏效,同时从腰间掣出软剑,纵身跃向皇舆。穆兰与陈建挥剑抵挡,分别拦住高契与岛津平。

    郁久闾阿诺无人阻拦,挥剑刺向拓跋焘。就在剑锋离拓跋焘只有三寸之时,拓跋焘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夹住剑刃,剑锋便再难进分毫。

    郁久闾阿诺手按剑柄暗簧,一柄飞针从剑尖射出,直刺拓跋焘喉部。

    拓跋焘左手一点,一道指力射出,击中飞针,飞针坠落在一旁。

    郁久闾阿诺向后旋转,抽动长剑。拓跋焘指力惊人,剑刃被其夹住,纹丝未动,而郁久闾阿诺手中剑刃也是完好无损,竟是剑中有剑。

    郁久闾阿诺再次挺身挥剑急刺,拓跋焘食指一点,长剑被指力击中,不住发出颤抖之声。拓跋焘以剑指为刃,刺向郁久闾阿诺胸膛。郁久闾阿诺横剑抵挡。剑指击中剑身,劲力冲击之下,郁久闾阿诺被震飞丈余。

    这时,两千名手握砍刀长剑的比丘从远处疾驰而来,他们舞刀挥剑,若癫似狂,直冲皇舆而来。卫队列阵阻拦,被直接冲散。

    赵谦为马锐与李寒疗伤之后,见那两千比丘眼睛发红,知道被人下药控制,便对诸葛清岚道:“他们毒已解,但尚不能动武,你护住他们。这些比丘已失心智,卫队难以阻挡,我去拦住他们。”

    诸葛清岚点头,赵谦捡起地上的一杆长枪,冲向奔袭而来的两千比丘,七探蛇盘枪使出,长枪犹如游龙出阔海,拨云雾,见九霄,挡者溃败,阻者披靡,无人是其一合之将。

    九州明卫的九名高手紧随而上,冲入两千名比丘中,杀招尽出,如虎入狼群,鲜血如雨而洒,尸体如山而堆。但比丘人数太多,瞬间便将九州明卫高手淹没,而卫队更是难以抵挡发狂的两千比丘,溃败如山倒。

    永安寺内,四部天龙带领一群比丘奔向寺外,玄舒一边奔跑一边喝道:“法驾被刺,太子让我们赶去救援。大家动作快些。”

    刚奔至寺门口,便见有两人拦路,正是陈渡、陈孝。

    玄舒等人止步,玄舒道:“二位杀我师兄弟,今日竟敢来到本寺,以为本寺无人吗?”

    陈孝道:“贵寺有人吗?我眼里怎么尽是畜生?”

    玄舒怒道:“大胆。”说完,挥棍抡去,其余三人也紧跟而上,陈渡、陈孝挥剑抵挡,与四人展开恶战。

    上百名丹青堂弟子从四周掠来,与寺内的数百名比丘激战在一起,四德阵与八部天龙阵双阵对决,刀光剑影之中,不时有人倒地毙命。

    猛然一道恢弘声音传来:“住手。”众人被高亢之声震得耳膜生疼,不由一惊,纷纷停止打斗。

    一道威严庄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佛门之首玄高。

    见其现身,众人均是愕然,永安寺比丘纷纷双手合十,口诵佛言。丹青堂众人被玄高一声高喝震慑,没有动作,但有两人除外。

    陈孝、陈孝挥剑疾刺,两名和尚中剑毙命,四部天龙仅剩玄舒、玄畅两人。

    玄高一掌拍出,恢弘掌劲袭向陈渡、陈孝二人,陈渡、陈孝只觉气劲压身,呼吸不畅,难以躲避。

    眼看掌劲即将袭身,忽的一道身影落在二人身前,正是孙良。他站立不动,眉波不展,掌劲正中其胸膛,气浪向四周扩散,卷起孙良衣衫猎猎作响。

    玄高见孙良硬接自己一掌,丝毫未损,甚是惊愕,走至孙良面前,道:“道长为何与敝寺作对?”

    孙良道:“大师这么喜欢废话吗?孙某一向懒得多言,刚才大师的狮子吼我已领教,听闻大师的虹化身法与如来十力掌乃佛教之最,我有心一会,就请大师直接赐教吧。”说完,手中拂尘插入腰间,左手背于身后,右掌微举,意指请玄高先出招。

    玄高看了一眼地上相互枕藉的尸体,心生怒意,掌运佛劲,身形瞬动,宛如霓虹一闪而过。

    其所使正是虹化身法,此功法乃佛门最快之身法,因施展此身法时,行若彩虹飞驰,肉眼几不可察,故名虹化身法。

    佛光耀眼,掌劲相击,宛如高山摇动,更似大地颤抖,轰然雷鸣声中,孙良被震退丈余。他看了一眼玄高,暗道:“久闻如来十力掌乃天下威力最强的武学,今日看来,虽是吹牛,但威力确实惊人。”

第五百零八章 天罡战箓

    佛言:“先以十人力如一凡牛力,依次,十凡牛力如一青牛力,十青牛力如一小象力,十小象力如一大象力,十大象力如一青象力,十青象力如一赤象力,十赤象力如一白牙象力,十白牙象力如一宾陀山象力,十宾陀山象力如一香象力,十香象力如一力士力,十力士力如一大力士力,十大力士力如一猛象力,十猛象力如一章住罗夜叉力,十章住罗夜叉力如一半那罗延力,二半那罗延力如一那罗延力,三百二十那罗延力,即是如来父母所生之力。如来节节之中,都有那罗延力自然而生。”

    如来十力掌所练者便是那罗延力,此掌法乃是佛门最为阳刚威猛的掌法,掌上之力节节之中那罗延力自然而生,无上无比,力无能屈,传闻练至化境,十方三世无人能夺,可将高十五庹、宽七庹半的巨石举起,抛上九霄,亦能将其一掌拍碎如微尘。

    孙良硬接了如来十力掌,知道劲力非常,当即剑指一捻,周身银色符光闪耀,形成一道精妙纹路,便布周身,正是天罡战箓。

    天罡战箓乃道教中级符箓,以道法暂时打通人的天罡穴,使人得以发挥自身潜能,激发雷隐内劲。孙良由于服用丹药增长功力,无法通过正常方法打通天罡穴,只能通过道法加持,暂时开通天罡穴。

    二人同时出掌,两掌相击,均是稳立不动,竟是平分秋色。

    孙良后劲迭出,势如浪涌,玄高不敌,倒退数步。

    孙良纵身飞跃,掌出如雷,招招霸道至极,玄高挥掌硬接,强强对击,遒劲气劲向四周扩散,犹如飓风肆虐,坚硬如铁的地面出现道道裂纹。

    孙良所习本是以柔克刚的武学,但此刻与玄高对决,采用的却是以刚打刚的打法,招式至阳至阳,举手投足,雷劲肆虐,玄高一时不敌,但凭借虹化身法的精妙,败迹未显。

    片刻过后,掌劲相击,玄高被震退,口吐鲜血,孙良暗道:“现在还没到彻底得罪拓跋晃的时候,况且平城佛寺林立,以免其他佛寺秃驴前来应援,还是先行撤退。”思毕,凛然一喝,道:“撤。”

    周身银光闪烁,恍若微风吹拂,更似流星飞掠,便消失不见。陈孝等人也连忙撤离。

    远处一座酒楼上,崔浩与姚佩相对而坐,崔浩道:“我请你挑拨丹青堂与永安寺的矛盾,没让你将天师道也牵扯进来。”

    姚佩道:“你也没说不可将天师道牵扯进来?现在丹青堂与永安寺的矛盾已无从化解,崔司徒的目的已经达成。天师道虽牵扯进来,但拓跋焘今日接受符箓,成为寇天师弟子,天下再无人敢动天师道,牵扯不牵扯,又有何区别?”

    崔浩道:“看来你能成为西域第一刺客,所依仗的,并不单单是你的刺杀绝学。”

    姚佩道:“文字会掩盖能力,人们往往倾向于相信那些善于言辞之人。一个人能力再强,不会表达,终究一事无成,倘若善于表达,就算实力不足,也会给人留下能力强盛的印象。我所行之法,不过是顺应人性罢了。”

    崔浩道:“此言不假,可有兴趣与我联手?”

    姚佩道:“崔司徒为何愿意与我这个唯利是图之人联手?”

    崔浩道:“君子没商量,小人有商量,若是你,你会选择有商量的,还是没商量的?”

    姚佩道:“君子不党,其祸无援。小人利交,其利人助。我自然是选择有商量的。”

    崔浩道:“这便是我希望与你联手的原因。”

    姚佩道:“我姑且认为你刚才之言是褒非贬了,不过我听闻崔司徒自从上次流民一事之后,家财散尽,又怎有余财与我这个唯利是图之人联手?”

    崔浩道:“一个唯利是图之人,不会有你这么高的思想。”

    姚佩道:“崔司徒谬赞了,我确实是一个唯利是图之人。之前崔司徒答应给我万两白银,我才同意帮你挑拨丹青堂与永安寺的关系,现在是崔司徒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崔浩掏出一枚钥匙,递给姚佩,道:“永安寺的库房下藏有暗室,里面珠宝难以称计,远不止万两白银,你可自取。”

    姚佩接过钥匙,暗道:“崔浩竟然得到了永安寺暗室的钥匙,看来他早已将永安寺打探清楚,只待最后一击。”便道:“崔司徒此举,有些无赖吧。”

    崔浩道:“你刚才曾言,我没有明说不可牵连天师道,你便将天师道牵扯进来。同样的道理,我说给你万两白银,没说亲手交到你手里。永安寺的暗室内,莫说万两白银,就算是万两黄金,也不足其万一,我将地点告诉你,你自己去取。过程与你所想不同,但结果一样。”

    姚佩道:“倘若他们报官呢?”

    崔浩道:“他们做的那些亏心事,他们自己清楚,你觉得他们敢吗?”

    姚佩道:“拓跋焘成为道教弟子,他们自然再也不敢似往那般为所欲为。也罢,崔司徒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崔浩道:“什么问题?”

    姚佩道:“我杀了游彬,你为何不替其报仇?”

    崔浩道:“冤有头,债有主。游彬虽是你所杀,但你也只是奉了他人命令,我要报仇,也应该寻那给你下命令之人,而不是你。”

    姚佩道:“崔司徒似乎知道是谁请我刺杀游彬?”

    崔浩道:“可是三国使者?”

    姚佩眉峰微动,崔浩道:“你的眼神告诉我正是他们,我无需理会究竟是谁,全杀了即可。”

    姚佩道:“崔司徒好魄力,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不再多言,告辞了。”说完,起身离开,刚走数步,又停了下来,道:“崔司徒,我应你之邀去永安寺取银两,留下你的姓名,不过分吧?”

    崔浩道:“如此正合吾意。”

    姚佩微微一笑,迈步离开。

    崔浩望着姚佩离去的背影,暗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第五百零九章 毒虫恙螨

    街道之上,激战半晌后,两千比丘冲至拓跋焘面前,拓跋焘见两千比丘杀气腾腾,从皇舆跃下,抽剑出鞘,剑锋颤抖不已,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正是太阿剑。

    拓跋焘刚欲动手,便见一道洒脱身影飘然落至拓跋焘身边,正是崔浩。

    只见崔浩手握竹笛,缓缓吹起,愤慨不屈的浩然笛声回荡在街道之上,众人闻之,只觉如同长松萎空山,猗兰秀空谷,心神为之一摄,正是《广陵止息》。

    诸葛清岚闻之,不由暗赞:“《广陵止息》本是琴曲,他竟能用竹笛演奏,笛声怫郁慷慨,真乃一绝。”

    笛声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两千发狂比丘闻之,登时五窍流出黑血,倒地气绝而亡。

    众人错愕,不明所以。

    郁久闾阿诺、高契、岛津平见形势不利,便欲纵身逃离。诸葛清岚虚控竹笛,竹笛如飞箭,穿风破空,击中郁久闾阿诺,郁久闾阿诺飞跃之势顿消,落在地上。

    刘洁挥剑直砍,郁久闾阿诺挥剑格挡,铮的一声,郁久闾阿诺手中长剑被震飞,刘洁再补一剑,郁久闾阿诺登时毙命。

    诸葛清岚击中郁久闾阿诺后,玉指一捻,竹笛凭空转向,先后击中高契、岛津平。高契、岛津平坠地后,先后被陈建、穆兰制服。

    拓跋焘走到高契、岛津平面前,道:“你们想行刺朕,究竟是谁的主意?”

    高契道:“是郁久闾阿诺的主意,我们也是受其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拓跋焘道:“推卸责任倒是推卸的挺快。算了。”随即下令:“斩。”

    寒光一闪,高契、岛津平人头落地。

    崔浩走到郁久闾阿诺、高契、岛津平三人面前,伸手在三人脸上一抹,三人脸皮被撕下,露出本来面目。崔浩道:“这三人果然是死士假扮。”

    拓跋焘见状,也不奇怪,道:“原来他们早知行刺会失败,已提前离开。”

    刘洁暗道:“崔浩稳坐牢中,显然早料到他们的手段,郁久闾阿诺三人察觉有异,提前离开也是正常。并且,最近他们三人与朝中众多官员往来,已足以使朝中文官武将彼此猜忌。他们的目的已成,看来不久便要决战了,我也要加紧我的计划了。”

    太极殿内,拓跋焘与崔浩、拓跋晃商议,拓跋焘对崔浩道:“崔爱卿,今日朕遇刺,你救驾有功,朕定会大加封赏。”

    崔浩道:“多谢陛下。”

    拓跋焘道:“只是有一事不知,为何那些比丘一听见你的笛声,便立即气绝而亡?”

    崔浩道:“陛下是否还记得三年前征讨北凉,三千比丘登城作战,重创我大魏铁军?”

    拓跋焘道:“记得。”

    崔浩道:“后来姑臧城被破,三千比丘剩下两千,陛下欲将他们尽数斩首,寇天师为他们求情,陛下饶他们不死,将他们囚禁在昊天山的彼岸狱中。不过一年前的流民之乱,有人趁乱将这些比丘救出。”

    拓跋焘道:“你是说,这些比丘,正是当年姑臧城上的那些比丘?”

    崔浩道:“正是,微臣早料到有人会利用这些比丘行卑鄙之事,故而命人事先在这些比丘的饭菜中下了蛊毒。适才他们惊扰圣驾,微臣利用笛声激发蛊毒,那些比丘尽数中毒而亡。”

    拓跋焘道:“不知是何毒?”

    崔浩道:“毒虫恙螨。”

    拓跋焘道:“百余年前毒死晋阳城数千百姓的毒虫?”

    崔浩道:“正是。”

    西晋末年,鬼方为逼迫葛洪交出奇门遁甲,唆使匈奴刘聪领兵五万包围晋阳城,并在水中下了毒虫恙螨,使得数万百姓染上绝症,相继有百姓不治而亡,人称“鬼气病”。葛洪为让鬼方停止下毒,无奈交出奇门遁甲,后为了尽快查出毒虫在人体的藏身之处,引恙螨上身,亲身验证,终寻出治病之法。葛洪在《肘后备急方·治卒中沙虱毒方》上曾记载此病症:“山水间多有沙虱,甚细,略不可见。人入水浴及以水澡浴,此虫在水中着人身,及阴天雨行草中亦着人,便钻入皮里。其诊法:初得之皮上正赤,如小豆黍米粟粒,以手摩赤上痛如刺;三日之后,令百节疼痛,寒热,赤上发疮;此虫渐入至骨,则杀人。”

    拓跋焘对毒虫恙螨略有耳闻,点头赞道:“崔司徒果然料敌于先,深谋远虑。”

    崔浩道:“微臣自作主张,望陛下恕罪。”

    拓跋焘道:“崔司徒不必介意。从今而后,凡军国大计,众臣所不能决,皆先咨询崔司徒,然后施行。”

    拓跋晃心有不平,暗道:“说什么自作主张,我看是早有预谋。崔浩定是早料到有人会借助这两千比丘有所企图,先是在流民之乱中,故意让这两千比丘被救出,在这次的三国使者谋刺中,又故意无所作为,让这两千比丘有机可乘,好让父皇对比丘深恶痛绝。看来当年姑臧城破后,寇谦之为那两千比丘求情,也在其算计之中。至于将毒虫恙螨育制成蛊,十有**是借紫河殿之手。崔浩,你好深的心机。如此一来,父皇的灭佛之心更坚定了。”

    拓跋焘知道拓跋晃此时作何敢想,并未理会,道:“现在蠕蠕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竟然派人来刺杀朕。”

    崔浩道:“陛下不必生气,他们出此下策,正说明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了。”

    拓跋晃道:“边关来报,蠕蠕大军压境,不断滋扰,想与我军决战。”

    拓跋焘道:“既然他们想战,那就成全他们。”

    崔浩道:“大军出征,整军、备粮需数月之久,现在中原寒秋已至,蠕蠕境内已是朔雪迷弥空,蠕蠕人早已熟悉此种环境,而中原人却受不了彼处严寒。他们占据天时地利,若是交战,于我军不利。”

    拓跋晃道:“蠕蠕贼人居无定所,依草而生,就算出兵,也难以寻其主力,将其重创,不如发展农业,积蓄谷粟,等待时机。”

    拓跋焘却执意兴兵,便对崔浩道:“崔爱卿认为该如何?”

第五百一十章 玉弩惊天

    早在三国使者入城,崔浩心中已经谋定,此刻拓跋焘询问,便道:“北方寒冬之时,蠕蠕人为了躲避寒冷会往南迁。我们在明年炎夏刚过之际出兵,刚好可以遇到南迁避寒的蠕蠕,彼时天气尚可,我军有一战之力,只要把握时机,便可将其重创。”

    拓跋焘道:“崔司徒言之有理,传令下去,整备粮草,调兵遣将,训练士卒。”

    崔浩道:“陛下英明。”

    拓跋焘对崔浩道:“崔司徒手下有一名叫赵谦的门客吧?”

    崔浩道:“正是。”

    拓跋焘道:“朕有一件事想让其做。”

    崔浩道:“为何是他?”

    拓跋焘道:“因为他是我见过最低调的人,而越是低调的人,越不可小觑。”

    崔浩道:“臣愿一试,不过这还要看其是否同意。”

    拓跋焘道:“怎么,你的门客,你下不了命令吗?”

    崔浩道:“此人性格恬淡,做事难出全力,除非是其真心想做一件事,而这一点外人无法干预,若强行下令,只会适得其反。”

    拓跋焘道:“也罢,你就去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吧。”

    崔浩离开后,拓跋焘道:“命穆兰进殿。”

    皇令下达,穆兰入殿,拓跋焘道:“今日你护驾有功,想要何赏赐?”

    穆兰道:“微臣不要任何赏赐,只愿还乡,孝敬年迈的父亲。”

    拓跋焘道:“令尊朕自会派人照顾,现在蠕蠕猖狂至极,竟敢行刺朕,朕打算明年对蠕蠕动兵,你久在边关,熟悉蠕蠕作战习惯,我想请你训练士卒。等到明年战事一停,我便准你还乡,如何?”

    穆兰道:“微臣谨遵圣命。”

    司徒府内,崔浩对赵谦道:“今日在太极殿上,陛下请你做一件事。”

    赵谦纳闷,道:“陛下手下高手如云,怎会让我做事?”

    崔浩道:“高手如云,也就意味着龙蛇混杂。他选择你,是因为你既低调有高傲,不屑行卑鄙之事,足可信赖。”

    赵谦道:“陛下命我做何事?”

    崔浩道:“辽东。”

    赵谦道:“辽东?”

    崔浩道:“数年前,黄龙灭亡,长乐冯氏与鲜卑慕容逃亡高句丽,从此高句丽尽占辽东。高句丽在南北两朝之间周旋,左右逢源,南宋通过海路才能与高句丽联系,兵威难及,只得尽力拉拢,魏朝与高句丽接壤,常用武力威慑,但力有所分,不欲轻起刀兵。现在柔然与高句丽、倭国联手行刺陛下,陛下欲讨伐柔然,需分化高句丽威胁,故而打算对辽东动兵。想请你前去辽东,助司马楚之一臂之力。”

    赵谦道:“高句丽占据辽东,随时可以威胁中原腹地,欲想安心征讨柔然,必先除此隐患。我愿尽犬马之劳。”

    崔浩道:“辽东之地,龙蹯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辽东不收,中原不可高枕而卧。因此,征讨辽东之战,势在必行。”

    赵谦道:“如此重要之战,陛下不派鲜卑能臣,而派司马楚之,看来经此一闹,陛下对鲜卑内部并不放心。而南方刘氏对司马氏有灭门之仇,故而不用担心司马楚之暗通宋朝。”

    崔浩道:“确实如此,辽东紧邻军都山,上次马锐与周观征战军都陉,兵定军都山。司马楚之将会领兵至军都山,你可在此与其汇合。”

    赵谦点头,暗道:“原来崔司徒早料到有此一天,便早先派马兄攻下军都山。”

    太行山、军都山、燕山三大山脉逶迤连绵,雄伟壮观,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阻挡了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也阻拦了来自北方的风沙,致使山前山后气象迥异。山前是华北平原,地势平坦、河湖众多,土肥地沃,适于耕地,以汉人居多;山后则是黄土高原和内蒙古高原,或黄土厚积,沟壑纵横,或草原茫茫,牛马成群,适于放牧,以游牧民族居多。

    位于太行山的军都陉又名居庸关,为天下九塞之一,山间花木郁茂葱茏,碧波翠浪,故有“居庸叠翠”之称。其形势险要,南北两个关口,南名“南口”,北称“居庸关”。

    山道狭窄,林密水幽,不时传来的鸟叫声更衬出几分静谧。李敷骑马快行,忽的,极快滚石从山道上滑滚而下,发出隆隆之声,让人胆战心寒。

    李敷飞身跃起,胯下骏马顿时被滚石撞死。

    尚未落地,便有数名黑衣人手握环首刀纵身横砍而来。李敷一脚踢中身旁一颗松树,借力掠至一旁,躲过了黑衣人的杀招。

    黑衣人一招未效,后招便出,数柄环首刀紧随而至。

    李敷迅然出剑,剑锋如电飞掠,瞬间便斩杀两人。其余黑衣人毫不畏惧,将李敷围困,刀舞成风,势如拼命。

    李敷稳如深渊,剑锋游走,不时便击毙一人,一盏茶过后,数名黑衣人尽皆毙命。

    李敷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真气游走于剑锋,剑上鲜血尽数冲散,还剑入鞘,摘下黑衣人面纱,见这几人高鼻深目,乃是胡人。

    李敷眉头紧锁,忽的一道剑气袭来。剑气无声无息,直到逼身,李敷方察觉,连忙躲闪,却是左肋中招,鲜血直流。

    李敷紧捂伤口,见一人落在其面前,来者手握玉笛,正是伙鸿焜。

    他望着李敷,道:“玉弩惊天,金鋩照野。你刚才所使剑法,似是阴阳家的玉弩剑法。”

    李敷看向他手中玉笛,见上面刻着火焰图案,道:“断肠笛子夺命箫,你便是神玄的伙鸿焜吧。”

    伙鸿焜道:“你的这句话,暴露了你的身份。看来你是阴阳家无疑了。”

    李敷道:“透露给你消息的,应该便是仇尼道盛吧,我一直怀疑此人有问题,果然其然。”

    伙鸿焜道:“猜到又如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完,手中玉笛缓缓举起,红色真气流转,散发着炙热气浪。

    忽的,身后破空之声传来,伙鸿焜听声辨位,挥笛反挡,砰地一声,震退偷袭之人,见来者手握竹竿,身着青衫,正是赵谦。

第五百一十一章 如带若砺

    伙鸿焜曾一人独战赵谦与上官益二人,游刃有余,此刻见其现身,也不担忧,道:“既然你前来送死,那就成全你。”

    赵谦也不多言,水镜剑法使出,只见复竹重影,敧叠若城,源源不断地向伙鸿焜攻去。

    刚才一交手,李敷便知赵谦不是伙鸿焜敌手,忍痛挥剑而上,攻势急浚无缓,与赵谦联手,共战强敌。

    三人各施上乘轻功,在林间来回纵横,三道身影交织在一起,留下道道残影。

    三人一交手,伙鸿焜顿觉赵谦修为大进,虽依旧远不如自己,与李敷联手,仍不能与自己抗衡,但其知道赵谦身边还有更加深浅难测的诸葛清岚,见其尚未出现,已猜出是在一旁虎视,静候最佳的出手时机。

    伙鸿焜见难以得手,便快招逼退二人,纵身掠走。

    赵谦暗道:“我担心其留有后手,便让清岚躲在远处,以防不测,看来是多虑了。”

    马蹄声响起,诸葛清岚骑着骏马,玉手牵另一骏马,缓缓而来。

    李敷对赵谦道:“赵少侠,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需要,我一定万死不辞。”

    赵谦道:“赵某确有一事相求。”

    李敷道:“何事?”

    赵谦道:“以后倘若陇西李氏与河东薛氏遇到麻烦,还望您襄助。”

    李敷道:“李某定会竭尽全力。”

    赵谦从诸葛清岚手中牵过一匹骏马,道:“路途遥远,李将军就用此马吧。”

    李敷也不推辞,接过骏马,看了一眼诸葛清岚,暗道:“三人行,则损一人。我还是先行为好。”便道:“告辞了。”说完,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赵谦看了一眼骏马之上的诸葛清岚,诸葛清岚俏脸绯红,向前挪了挪,赵谦飞身上马,坐在诸葛清岚身后,轻伸长臂,将诸葛清岚揽在怀里。诸葛清岚羞赧道:“你故意将马匹给李中散的吧?”

    赵谦笑道:“我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诸葛清岚轻嗔道:“讨厌。”

    赵谦大笑,一手揽住诸葛清岚柳腰,一手接过马缰,驱马缓行。处子幽香入鼻,赵谦熏然若醉,道:“真想一直这么走下去。”

    诸葛清岚依偎在赵谦怀里,声音微如蚊呐,道:“我也是。”

    居庸关上,大军守卫,气势森然。在长城之上,周观与尔朱羽健向远处眺望,周观道:“尔朱将军,此次陛下命我们听从司马将军之命,征讨高句丽,还望尔朱将军与周某同心协力,共同对敌。”

    尔朱羽健道:“周将军放心,本将必然竭尽全力。”

    周观暗道:“只要你不暗中使绊子,我已谢天谢地。”

    这时,一卫兵快步走近,道:“禀将军,关外一人求见,自称李敷。”

    周观道:“原来是太子心腹李敷。没想到太子竟然派人前来,快请。”

    李敷随卫兵登上长城,对周观、尔朱羽健拱手行礼,道:“拜见两位将军。”

    周观见李敷身上鲜血殷殷,道:“李中散不必客气,只是不知您为何受伤?”

    李敷道:“路遇刺客袭击,受了些伤,二位不必担心。”

    尔朱羽健道:“李中散前来,所为何事?”

    李敷道:“太子殿下命我前来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

    尔朱羽健道:“太子殊恩,我等感激不尽。”

    周观暗道:“太子派其前来,莫非是对司马楚之不放心,不对呀,司马楚之清廉简朴,德行无缺,且与太子没有任何矛盾冲突,太子没有怀疑其的理由。既然如此,那太子的目的只有一个。”他用余光看向尔朱羽健,心思笃定。

    李敷道:“不知司马将军的大军现在何处?”

    周观道:“司马将军先扎兵于喜峰口。”

    李敷道:“喜峰口乃交通要道,又能与此地形成犄角之势,司马将军驻扎在此处,确属必要。”他望向远处,见荒漠无垠,直达天际,道:“不知司马将军打算如何进军?”

    周观道:“东方百里有座带砺坞,乃高句丽要城,司马将军命人传信,约定两日后分兵围困带砺坞。”

    李敷点头道:“黄河如带,泰山若砺。单凭此名字,此城便非破不可。”

    尔朱军帐之内,仅有尔朱羽健与慕容文二人,尔朱羽健道:“慕容先生,在你看来,李敷此次前来,目的为何?”

    慕容文道:“无论是司马楚之还是周观,均与太子没有矛盾,若太子的目的真是助司马楚之征讨高句丽,理应派心狠手辣的仇尼道盛或者霸道果决的任平城,而不是温文尔雅的李敷。所以在我看来,李敷此行,来者不善。”

    尔朱羽健道:“你是说,他的目的是我?”

    慕容文道:“很有可能。”

    尔朱羽健道:“那我就先发制人。”

    慕容文道:“在在下看来,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尔朱羽健道:“周观实力不济,无需多虑,倘若司马楚之来到此处,我们就被动了。”

    慕容文道:“倘若不成,此事被太子知晓,我等只怕凶多吉少。”

    尔朱羽健道:“拓跋晃既已派出李敷来对付我们,那他知不知晓,又有何区别?况且,李敷在来的路上,已遭行刺,现在再遇,他也未必怀疑到我们身上,就算拓跋晃知道,我们还可投靠拓跋丕,无需多虑。”

    慕容文道:“将军打算派何人前去?”

    尔朱羽健道:“石良洁。”

    客房之内,李敷运功完毕,暗道:“伙鸿焜的内劲果然了得,直到现在我才将其消弭干净。”

    门外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将军,周将军命奴婢送来换洗的衣服。”

    李敷道:“进来吧。”

    房门轻开,石良洁手捧衣服走到李敷面前,道:“将军,这是您的衣服。”

    李敷道:“放在床边吧。”

    石良洁将衣服放到床边,道:“奴婢来服侍将军休息吧。”

    李敷道:“不必了。”

    石良洁莲步款款,举止妖娆,走到李敷身边,以极为娇媚的声音说道:“将军何必见外?周将军既然命奴婢前来,奴婢便是将军的人了。”说完,将纤纤玉手按在李敷胸膛,不停抚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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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