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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六章 自治之利

    易乾与苍龙子离开后,第二鬽缓步来到鬼禺身边,鬼禺对第二鬽道:“易乾此人没什么可怀疑的,毕竟此人没有一点良心,倒是那个苍龙子,查清楚了吗?”

    第二鬽道:“查清楚了,近年来,他与易乾一起,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伤天害理,不可能是道家的卧底。”

    鬼禺道:“道家一直不能将神玄、鬼方斩草除根,便是因为他们行事有底线。看来苍龙子确实不是道家的卧底。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需确认。”

    第二鬽道:“如何确认?”

    鬼禺道:“让他杀了少徵。”

    第二鬽道:“苍龙子与少徵同属无涯观,为何让其杀了少徵?并且少徵还想借我派之力对付神玄,不会有异心的。”

    鬼禺道:“以苍龙子的实力,也奈何不了道家的人,少徵的人头,就作为他的投名状吧。据我推测,死别之死与少徵脱不了干系,反正留其也无用,还可用其之死让神玄以为我们与无涯观有隔阂。”

    第二鬽道:“如果他提条件呢?”

    鬼禺道:“如果是金钱美女,便满足他,若是其他条件,便说明其有异心,便将其杀了。反正中原向来不缺擅长春秋笔法的伪君子。”

    第二鬽道:“我明白了。”

    在鄯善城西面一百一十里处,有一座赤石山,此山童山秃岭,寸草不生,飞鸟无踪,盛夏之时,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烈焰熊熊,火舌撩天,故又名火焰山。

    在火焰山顶,一个丹炉位于烈焰中央,丹炉早已被烈焰烘炙的通红,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殊之处。

    在火焰山半山腰处,上百道人影相对而立,在最中央,站着两人,正是道家隐宗诸葛渊与神玄神崖,在诸葛渊身后,是诸葛临、白韫素等道家隐宗弟子与上官益等楼观派弟子,在神崖身后,则是伙鸿焜以及数十名的黄发红眼之人,这些人的皮肤已经不似往常那般粗白,而是泛着淡淡的紫色,眼神空洞无神,似无心智。

    神崖道:“你们果然来寻死了,但范穆与李宗予不来,是为了防范鬼方来援吗?”

    诸葛渊道:“你说来援,是心虚了不成?”

    神崖道:“该心虚的,是你们吧。我这身后数十人,你该看出有什么名堂?”

    诸葛渊道:“西胡房中秘密之法以合气而采阴者得之,其色红紫而体重,胡言舍利。你们借西域密宗之手暗炼舍利,就是为做此用吧。果然卑鄙。”

    神崖道:“卑鄙?那你们便是正义吗?世上根本没有光明的正义,只有肮脏的正义。你们道家隐宗,以商谋利,投机倒把,竟还觍颜指责他人,不觉得可笑吗?”

    诸葛渊道:“投机倒把?你们便是以此为由,唆使朝廷重农抑商,借以打压道家隐宗吧?”

    神崖道:“权利会使人变得愚蠢。利用一国之主,太过容易。”

    诸葛渊道:“烧书断史,毁风灭骨,夷凌道德,幽沉仁义,游辞浮说,波荡苍生,以至礼乐崩,中原倾覆。神玄为亡华夏,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神玄道:“你既知我神玄手段,便应知晓华夏早已万劫不复。”

    诸葛渊道:“我知神玄灭了无数个中原之外的国度,但中原与中原之外大相径庭。”

    神玄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外人不同,但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魏宋两国皆将亡,你凭何说华夏不亡?”

    诸葛渊道:“对于中原来说,凡一国之存亡,必由其民自存自亡,而非他国能存能亡。”

    神玄道:“今中原之状,外力横加,内力纷扰,事急危迫,较之先前神玄所灭之国度,殆无以异,且更甚焉,故中原之运命,殆在于旦夕。”

    诸葛渊道:“中原富于自治之力,故虽有万钧之他力以亡之,犹将存。”

    神玄道:“自治之力?”

    诸葛渊道:“遍观中原,一乡有一乡之自治,一族有一族之自治,一堡有一堡之自治。乡中有所谓绅士耆老者,有事则聚而议之;设族长堡长,凡议定之事,交彼行之。其一族之祖祠,一乡之庙宇,或乡局或社学,即自治之朝廷也。”

    神玄道:“这便是道家的无为而治吗?但历代君相,乐畀苍生以此特权乎?”

    诸葛渊道:“中原幅员辽阔,苍生太众,历代君相皆苟且小就,无大略不能尽力民事,其于民仅羁縻勿绝,听其自生自养。故以实情论中原,一国之内,实含有无数小国。朝廷之与民间,其关系殆仅如属国,痛痒不甚相关。无论何姓代有天下,而百姓皆能自治如故,其民亦不甚以为意。此实中原固有之习俗,大异于中原之外。”

    神玄道:“朝廷与百姓痛痒无关,又怎能生爱国之心?又怎似四方人轻其身家,公正团结?”

    诸葛渊道:“四方人之轻其身家,似公,而各徇其群,实是自私,而非真公。中国人怀抱着天下观念,自古讫今一直未改,真是廓然大公,发乎理性之无对。”

    神玄道:“任你舌绽莲花,终改不了中原人不爱国之事实。”

    诸葛渊道:“中原百姓爱国之心因自治而薄弱,此中原人之所短也。然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因朝廷与百姓痛痒无关之故,使百姓养成自治之力。凡人有自治之性者,外力不得容易干涉之。即便将来中原屡为异种所统治,亦不会变其性俗,便赖于此。亦不幸中之幸事。”

    神玄道:中原人固守其俗,不与他国同化,此中原顽固之陋习,最为外人所憎恶者。而子乃津津然道之,何其陋欤!”

    诸葛渊道:“凡人之性与力,只有一源,因其所发所施而异其效用。坚守旧物固为恶,然善用之,即独立不羁之根源矣;舍己从人固美,然不善用之,即服从他国之根源矣。”

    神玄道:“道家因知神玄与鬼方为亡华夏,会无所不用其极,故提倡无为而治,使苍生拥有自治之力,确保华夏即便为异种所统治,亦能道统不亡,风骨不灭。难怪五胡乱华,我神玄与鬼方各种手段尽施,依旧未断华夏之根。”

第六百四十七章 龙虎之别

    诸葛渊道:“不依赖国家之力而能独立者,此中原人之所长,亦道家无为而治之所求。”

    神玄道:“道家,激俗而故反之,则不公,偶见而乐持之,则不经,凿慧而数扬之,则不祥。修习老子之道者,往往得其泛滥者,而荡而丧志。诸葛兄却偏偏以道家为傲吗?”

    诸葛渊讥讽道:“这是你们篡改《老子》一书的原因呢,还是结果呢?”

    神玄道:“道家的无为而治会使帝王之权受到很大制约,你认为又有哪个帝王愿意实行无为而治?”

    诸葛渊道:“因此你们得以利用好大喜功的汉武帝罢废百家,进而以谶纬之说扭曲中原道统。”

    神玄道:“这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神玄与鬼方的手段,不是单单的无为而治、自治之力能解决的。我派借历代君相之手,以愚民为术,阻思想之自由,使学风衰息,诸葛兄觉得此法如何?”

    诸葛渊道:“中原于周秦之间,诸子并起,学问、思想之发达,皆有亭毒**、包罗万象之观。我曾见少年子弟,口尚乳臭,目不识蟹文,而其言论思想,新异卓拔,洞深透辟。故而中原人之脑力,不让于世上任何人种。自今以往,中原思想之突飞,必当更发奇彩,照耀宇宙。”

    神玄冷笑道:“诸子并起?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暴秦烈火,而烟燎之毒,不及诸子。所谓的百家争鸣之盛况,使得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诸葛兄竟还在此津津乐道。”

    诸葛渊道:“若如此,神玄与鬼方为何还要唆使汉武帝罢废百家?”

    神玄道:“自然是让儒家一家独大,为我所用。”

    诸葛渊道:“我看是神玄与鬼方几乎被百家围剿至死吧?百家决之威,神玄与鬼方应该千年难忘吧?”

    神玄道:“那又如何?诸葛家的那一招‘游步中华骋龙光’同样让我等骨寒毛竖,但你们练不成,我们又有何惧?”

    诸葛渊道:“既然不惧,为何手段越来越卑鄙?”

    神玄道:“神风鬼雨,澎湃逼人,华贼汉奸,网罗交至,中原已陷四面楚歌声里,而百姓犹不自知频于危饴,崇夷媚外,跪舔外人。如此,数千年后,中原可有炎黄子孙乎?”

    诸葛渊道:“神玄与鬼方不能以实力相争,而欲以歹计攘夺,其无道固可愤,其无力亦可怜。白人骄而不劳,黑、棕人惰而无智,然则,有实力以开通寰宇者,舍中原人其谁?”

    神玄道:“中原已是鱼游釜底,燕处焚巢,苍生旦夕偷生,诸葛兄尚言如此夸诞之辞,岂不是俟河之清?”

    诸葛渊道:“规以地势,参以气运,则中原人居世上之魁首,不过是当然之理。然天下事固不能委心任运,必加以人力,乃足以促其机而助其进。所谓人力者,一曰合大群,二曰开人智。因此,神玄、鬼方为亡华夏,一断风骨,二毁血统,三愚心智。”

    神玄道:“四夷交侵,衰乱之世,华夏丘墟,中原已是下乔入幽,你们除了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又能如何?”

    诸葛渊道:“否终则承之以泰,晦极则清辉晨耀。是以垂耳吴阪者,骋千里之逸轨;萦鳞九渊者,凌虹霓以高蹈。”

    神玄道:“必死之病,不下苦口之药;朽烂之材,不受雕镂之饰。华夏早已无药可救,即使崔浩等人不顾生死荣辱,又能如何?”

    诸葛渊道:“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然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

    神玄道:“那我且问,何谓中国?”

    诸葛渊道:“上古先人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求得地中,天地之所合,四时之所交,风雨之所会,阴阳之所和,百物阜安,乃建王国,谓之中国。”

    神玄道:“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中原之天下也!”

    诸葛渊道:“中原之外,尔等可自取,但中原之内,尔等休想动分毫。”

    神崖冷笑一声,道:“不顾中原之外,尔等当真是自私的很。也罢,我就一试你们之实力。”说罢,身形一闪,便出现在诸葛渊面前,紫炎九谛施展至极致,分散成九道身影,围攻诸葛渊。炙热罡劲如潮,如暴风之卷危叶,犹赫日之烁轻冰。

    诸葛渊玉立风中,双掌缓抬,如弱柳扶风,太乙八门使出,八股罡劲形成一股涡流屏障,可比雷霆,不戾八风。

    紫色掌劲击中气墙,气墙直接崩碎。神崖指凝紫劲,飙烨溢彩,若箭矢激射,刺向诸葛渊。

    却见诸葛渊从容衍裕,气象超然,驰意运气,劲往形留,身形晃动间,竟分成八道身影,避过神崖紫色气劲。

    神崖道:“你总算认真了,如此才有趣。”九道人影瞬动,与诸葛渊的八道身影展开恶战,摧山坼地的气劲肆虐开来,犹如焦雷炸响,碎石断碑。二人一如紫火之侵,炙热逼人,一如雷霆之骇,奥衍闳深,各出极式,不留生机。

    正在诸葛渊与神崖激战之际,诸葛临、白韫素手捏《南岳真形图》,银色符箓护持众人,便联手对战伙鸿焜,伙鸿焜玉笛如剑,式出至绝,与二人展开缠斗。

    上官益率领道家隐宗与楼观派弟子与神玄众人展开激战,但神玄众人服用舍利后,功力倍增,刀枪不入,上官益等人虽有《南岳真形图》加持,依旧处于下风。

    恶战片刻,上官益见己方损失惨重,喝道:“群龙无首。”

    道家隐宗与楼观派弟子分散开来,各自成阵,相互之间,无应无援,对神玄众人拳打掌击剑刺,虽无成效,却渐渐抵挡住了敌手攻势。

    伙鸿焜见状,暗道:“龙者,至中至正,虎者,至威至猛,群龙无首,无所不能,群虎无首,无乱不生。我派是虎非龙,虽能领悟‘群龙无首’之闳深奥义,却始终无法发挥其威力。不过我派众人刀枪不入,他们休想占据上风。”

第六百四十八章 寻隙查缺

    激战一炷香过后,伙鸿焜却惊奇的发现,神玄众人身上竟然出现了道道剑痕,虽仅是划破皮肤,但说明上官益等人的攻击已现成效。伙鸿焜不由错愕,暗道:“怎么可能?莫非是庄子的‘游刃有余’?”

    《庄子·养生主》言:“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所谓游刃有余,便是熟知人体的肌理结构,出招之际,以剑刃之薄,入骨关节之隙,动刃甚微,而骨肉謋然即解。任何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在此功法面前与朽木破纸无二。臻此境界,外力、内力的消耗降至极微,而对力量的与拿捏与把控,却需达到妙至巅豪的水平。

    神玄众人凭恃舍利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但有强必有弱,上官益等人与其激战之际,寻隙查缝,以剑劲渐渐渗透进敌手的关节缝隙,达到伤敌之效。不过上官益等人在“游刃有余”上的造诣极浅,故而歼敌之效并不明显。

    伙鸿焜凛然喝道:“三尸神煞。”

    神玄众人听令,伸指依次点中印堂穴、膻中穴、关元穴,三丹田真气融而为一,周身罡劲窜腾如火,数十人气劲融为一体,犹如无尘火燃。上官益等人不禁汗流浃背。

    诸葛临与白韫素同时施展瑰丽火象诀,剑指连划,至阴生阳的气劲形成一道瑰丽符箓,将上官益等人笼罩。神玄众人的威慑登时下减两成。双方再次展开激战。

    在火焰山底,龙逸一行人被苏摩率领数百名喇嘛拦住,这数百名喇嘛皮肤泛紫,与火焰山山腰处的神玄一派相同。

    龙逸道:“西域密宗果然与神玄是一丘之貉,竟然来了这么多高手。”

    苏摩道:“那你可要做好蚩尤旗全军覆没的准备。”

    龙逸道:“全军覆没的是你们。”

    苏摩道:“不自量力。”

    龙逸不再多言,挥掌拍向苏摩,苏摩站立不动,硬接雷霆掌劲,竟是丝毫无碍。龙逸惊异万分,掌不留情,九黎绝掌使出,五兵之劲齐出,若雷奔云谲。

    苏摩掌出如刀,将龙逸杀招尽数接下,旋即一掌将龙逸震退丈余。

    龙逸口吐鲜血,暗道:“不意其现今竟如此之强。即便使用厌胜噬神咒,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神速。”

    屠卓见龙逸受伤,向苏摩飞纵而去,荧惑诀使出,红芒如星驰,击中苏摩,苏摩竟浑然无碍。

    苏摩挥掌向屠卓拍去,龙逸知道屠卓非苏摩之敌,当即纵身挥掌,与屠卓联手共战苏摩。

    与此同时,赵谦、诸葛清岚与蚩尤旗众人与喇嘛展开激战。龙旗阳凭恃龙渊剑之利,迅若疾风,刺中一名喇嘛,剑锋刺破那喇嘛衣服之后便再难进分毫。

    龙旗阳见削铁如泥的宝剑对于喇嘛亦是无效,虽是错愕,但反应神速,剑锋陡转,刺向其眼睛。

    那喇嘛本能躲闪,龙渊剑剑锋击中其眉心,只听铮的一声,那喇嘛丝毫无碍。

    赵谦与诸葛清岚同样察觉那些喇嘛坚不可摧,连忙挥剑刺向那些喇嘛眼睛,那些喇嘛本能闭眼,剑锋刺中眼皮,仅留下淡淡划痕。

    赵谦、诸葛清岚尽皆错愕,暗道:“连眼皮都坚不可摧,他们的手段当真厉害,不过以前从未见过如此手段,说明此手段必然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且先看看他们到底有何破绽。”二人剑招尽出,万击之中,剑快如风,但见招而不见剑,无穷剑气击中四周喇嘛周身各处,喇嘛依旧无丝毫损伤。

    蚩尤旗众人面对刀枪不入的西域密宗喇嘛,登时不敌,死伤连连。

    龙旗阳一边出招试探喇嘛破绽,一边思索:“气脉、明点之术,为西域密乘所特尚,密典有云:‘心如跛子,气如言马,人乘马而奔驰,心乘气而纷沓。心不定则气乱,气乱则心亦难定,故人定之要,莫过于调息之缰,制伏气马,随气之渐伏,念亦渐寂,心空念寂,则气自然入住于中脉,当周身五大气皆入住融于中脉时,心寂至极,粗细妄念粉碎,本有心地光明智慧便会迸露。’他们气脉、明点之术乃是借助舍利将真气入住于中脉,开通此脉,力大无穷,具五眼六神通,中脉由会**指向百会穴。他们的破绽,或许便是百会穴。”

    思毕,见一喇嘛挥拳袭来,纵身跃起,脚尖在那喇嘛手臂上一点,旋身腾空,挥舞龙渊剑刺中那喇嘛百会穴,宝剑入脑,鲜血喷溅。

    那喇嘛陡生巨力,一脚踢中龙旗阳,龙旗阳宝剑脱手,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只觉真气炙热欲燃,不由暗道:“好厉害的阳毒。”

    那喇嘛头插龙渊剑,头脑狂摆,不停尖叫,叫声凄厉刺耳。

    龙旗阳欣喜,暗道:“此招有效。”当即纵身跃起,抓住龙渊剑剑柄,猛然拔出。

    鲜血喷涌如注,那喇嘛长叫一声,气绝命丧。

    龙旗阳大喝:“他们的弱点是百会穴。”

    赵谦、诸葛清岚等人一听,精神一震,纷纷出招攻向喇嘛百会穴,登时不少喇嘛毙命。

    但那些喇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修为亦是不浅,加之用丹药助长功力,要想偷袭他们百会穴实非易事,并且他们被击中百会穴后,会临死反扑,发出至强一击,威力极强。

    蚩尤旗众人虽挽回败势,但仍不占上风,龙旗阳连斩十余人,亦中数招,浑身鲜血淋漓,难以站立,便以剑撑地,喘气缓力。

    倏然,一道寒芒疾掠而至,袭向龙旗阳后背。

    龙旗阳没有察觉,只听轰的一声,气劲肆虐,沙尘满天。

    尘埃落地,三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龙逸脸色惨白,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龙旗阳站在其身边,将其扶住,一道声音站在二人对面,正是神玄高灵。

    原来高灵偷袭龙旗阳,龙逸见状,连忙拼劲逼退苏摩,飞身掠至龙旗阳身前,替其挡下杀招,自己却因此身受重创。

    龙逸道:“旗阳,你先离开。”龙旗阳点头,手持龙渊剑退开数丈。

第六百四十九章 众喣漂山

    龙逸盯着高灵,道:“四大正道也不过尔尔。”

    高灵道:“是吗?若我神玄一派拘泥于钓而不纲、弋不射宿之伪善,早已被中原除掉了。至于你,中了我的阳毒,竟然丝毫无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龙逸道:“怪只怪你们将阳毒传播太远。”

    高灵道:“神玄一派将阳毒传给石勒、石虎,致使冉闵创出克制阳毒的武学,但你以为我派传出阳毒,仅是为了便于石勒、石虎荼毒苍生吗?”

    龙逸道:“此言何意?”

    高灵道:“老子云∶‘大道甚夷,民甚好径。’我神玄一派传播阳毒的目的,便是给中原武学提供捷径,以断武学之根本。”

    龙逸道:“好歹毒的计策。那我们今日是非除你不可了。”

    高灵道:“尽展你之能为吧,以免遗恨。”

    龙逸身动影随,九道人影绰绰而动,同时出掌,九股劲力叠加,如潮翻涌。

    高灵掌如火掠,与龙逸展开恶战。但高灵的内力本就转化为焦炎内劲,又事先服用苏摩神酒,此时已至“霄壤一体”的境界,而龙逸已中高灵一掌,内劲不顺,数招过后,便被其压制。

    屠卓与苏摩同样展开恶战,只见屠卓指运玄劲,迅疾指力围绕苏摩周身流转,如飞星驰月。但苏摩举手投足,便将屠卓攻势破解。

    赵谦、诸葛清岚见两处战况,同时飞身挥剑攻向苏摩。他们知道,高灵是凭恃苏摩神酒方能与龙逸抗衡,只要酒效一过,便强弱易形。而屠卓修为远不及苏摩,稍有差池,便有殒命之危。

    屠卓、赵谦、诸葛清岚三人围战苏摩,苏摩见三人攻势连环,也不敢轻视,一掌将屠卓震退,然后挥掌拍向赵谦。

    赵谦挥剑攒刺,苏摩手握剑锋,劲力一吐,长剑断为无数碎片。

    赵谦见其功力如此之强,也是一惊,见飞掌袭来,连忙躲闪。

    但赵谦又怎能躲过苏摩杀招,眼看便要毙命于苏摩掌下,忽见寒光袭来,只听铮的一声,龙渊剑击中苏摩手掌。

    原是龙旗阳见赵谦生死顷刻,便掷出龙渊剑相救。

    但龙旗阳的飞剑无从抵挡苏摩掌力,直接被震飞。赵谦反应神速,伸手接住被震飞的龙渊剑,水镜剑法的水之剑意与七探蛇盘剑的一芒五化剑意同使,但见剑锋万变,万变之中,但见剑之不现人。

    苏摩冷眼睥睨,右掌一抬,炙热罡劲袭来,隐生无根之火,直接将赵谦的无穷剑影震散,赵谦被震飞丈余,口吐鲜血。

    苏摩再次出掌,屠卓、诸葛清岚出招相救,却见苏摩掌劲陡转,袭向被数名喇嘛围困的龙旗阳。

    众人见上当,连忙飞身相救,但功力均不及苏摩,又怎来得及?

    赵谦见形势危急,一脚踢中一名喇嘛,那喇嘛受力飞出,挡在龙旗阳面前。

    苏摩见掌力即将击中喇嘛,左手探出,纳劲一运,喇嘛飞向挥掌袭来的屠卓。苏摩同时反身出掌,攻向屠卓。

    屠卓正聚毕生功力拍向苏摩,见喇嘛飞来,苏摩杀至,知道若是变招,被苏摩觑准破绽,必受重伤,当即不闪不避,一掌拍中喇嘛。

    苏摩同样一掌拍中喇嘛,两股浩瀚劲力相击,喇嘛被震碎,如同五马分尸。

    苏摩、屠卓二人毫不退让,掌劲相击,只听雷声轰然,二人同时口吐鲜血,屠卓被震飞数丈,苏摩倒退两步。

    苏摩冷笑道:“你可知我让这些喇嘛服用舍利的真正目的?”

    屠卓道:“无非是卑鄙手段而已。”

    苏摩道:“我们的手段超乎你的想象。”语毕,缓缓升起,悬于空中,指尖划动,三个《北岳真形图》的符箓出现,笼罩众人,符光呈红紫之色,怵目惊心。

    龙逸正与高灵激战,见状同时收招后跃。龙逸双眼紧盯着泛着红紫色的《北岳真形图》符箓,暗道:“没想到他们竟将《北岳真形图》改的如此阴森诡异。”

    苏摩凛然一喝:“众喣漂山。”数百名喇嘛同时尽集毕生功力,向上拍出,浩瀚掌力融入《北岳真形图》符箓,符箓发出耀眼紫光,犹如紫霞满天。

    那数百名喇嘛由于将毕生功力使尽,全部丧命。

    苏摩食指捻动,三道《北岳真形图》符箓凝为三道匹练,分别射入苏摩三丹田中,苏摩周身气息顿时暴涨,无根之火凭空而生,萦绕在其周围。若非其身上衣衫是由不惧火烧的火浣布编织,只怕已然全部燃烧。

    龙逸凛然喝道:“布阵。”

    蚩尤旗众人施展九黎绝阵,龙逸手捻《南岳真形图》,众人罡劲融于符箓,剑指捻动,符光尽数融于指尖,金色光芒耀眼夺目。

    苏摩见龙逸亦有后招,便施展三尸神煞,三丹田内力合而为一,旋即双掌相叠,一招“紫焰嘘呵”,紫色无根火焰飞窜而出,发出炙热气浪,焚空燎天。

    龙逸不敢有丝毫轻视,同时施展禹步九迹与九黎绝掌,前者蕴三奔三景之妙,后者含九变十化之精,只见金色罡劲化作一缕匹练,呼啸而出,如耾耾雷声,回穴错迕。

    至绝之招相击,雷声震四海,黄尘匝八方,仿佛乾坤倒转。

    龙逸功力本就不敌苏摩,其施展的《南岳真形图》齐纳数十名蚩尤旗弟子的全力一击,却远远不及数百名喇嘛经过舍利炼化的全部真气。

    二人掌力相击,龙逸自然落于下风。就在两人掌力相击的一刻,龙逸左手一洒,黑色粉末喷涌而出,那些黑色粉末正是原火药,遇到苏摩的无根之火,立即爆炸。

    只见黑烟滚滚,火光四射。龙逸双臂与苏摩右臂同时炸碎。

    强大气浪将二人震飞,苏摩怒不可遏,一退即进,左掌并如刀,贯穿龙逸胸膛,龙逸登时毙命。

    屠卓纵身而出,荧惑诀运至极致,双掌红色光芒窜飞,袭向苏摩。苏摩强忍右臂被毁之痛,左掌迅然拍出,后发先至,拍向屠卓胸膛。

    却不料屠卓不闪不避,双掌拍向苏摩膻中穴。

第六百五十章 瑾瑜之玉

    苏摩见屠卓打算以命换招,冷笑一声,后劲刚要吐出,倏然,龙渊剑飞射而来,径直插入苏摩左臂。

    苏摩左臂被废,疼痛难忍,发出刺耳叫声。屠卓觑准破绽,双掌同时击中苏摩胸膛,苏摩口吐鲜血,却是丝毫不退,一脚踢出,正中屠卓,屠卓倒飞数丈,接连撞断数棵大树。

    赵谦飞身而来,使出无相指法,一道遒劲指力如雷鸣电闪袭向苏摩。

    苏摩一脚踢向赵谦,赵谦顺势一翻,抓住龙渊剑剑柄,猛然抽出,登时血如泉喷。

    苏摩难忍剧痛,连退数步。诸葛清岚趁机挥剑刺向苏摩,赵谦同时挥剑刺出,两柄长剑同时刺入苏摩体内,骨碎脉断之痛便苏摩全身,苏摩尖叫不已。

    龙旗阳手捏剑指,使出一招“群龙无首”,四十道指力激射而出,贯穿苏摩双眼。

    赵谦、诸葛清岚同时挥剑横扫,苏摩丧命。

    高灵缓步走到众人面前,道:“你们不觉的好奇吗?我方原本占尽优势,但是苏摩施展数百喇嘛功力尽纳己身后,竟然被尔等所杀?”

    赵谦等人不禁心中一惊。

    高灵道:“那是因为我暗中做了手脚,刚刚苏摩吸纳的仅是后天真气,先天真气已暗中被我吸纳体内。”

    赵谦等人顿时心生绝望。

    高灵手捏巧印,无根之火自其体内窜腾而出,较之适才苏摩气劲的炙热之感,更多了一丝枯焦气息。

    赵谦见高灵之修为更在苏摩之上,知道已无活路,但退无可退,勉力站起,横剑挡在高灵前面。诸葛清岚拼力来到赵谦身边,低声对其言道:“赵大哥,将冰脆玉捏碎,里面有玉膏,直接服下。”说罢,挥剑冲向高灵,行至中途,分形化影,四道人影并出,四柄长剑并进,剑锋晃动不已,淼茫难测。

    高灵不闪不避,四道剑劲同时击中高灵,旋即爆炸开来。

    高灵大手一甩,将四溢的气劲击溃,四道诸葛清岚的身影合而为一,口吐鲜血,向后滑行数丈,惊道:“好强的实力。”

    高灵冷眼披睥睨,道:“镜之剑意与响之剑意同使,威力不过尔尔。”

    赵谦虽不明诸葛清岚适才之言何意,但依旧照做,将腰间冰脆玉捏碎,见内中果真藏有绿豆大小的玉膏,散发五彩光芒,当即直接服下。

    赵谦顿觉一股暖流流遍周身,舒泰至极,旋即周身散发着晶莹圆润的玉色光泽,使人倾目。

    高灵察觉到赵谦异常,剑指一点,凌厉剑气激射而出。赵谦正诧异于身体异状,没有察觉,被剑气击中,却是浑然无碍。

    高灵见状,道:“原来是瑾瑜之玉。《山海经》有言:‘瑾瑜之玉为良,坚粟精密,浊泽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传闻君子服下此玉,半个时辰内,外力不扰,内力不侵,刀枪不入,稳立不败。而小人服之,则气绝而亡。但是你曾屠戮多少无辜苍生,配得上君子之名吗?”

    诸葛清岚道:“一叶怎凋千枝节操?”

    高灵冷哼一声,道:“节操?人出生的那一刻,便已被红尘污染。尧有不慈之名,舜有不孝之行,禹有淫湎之意,汤、武有放杀之事,五伯有暴乱之谋。他们尚无节操,何况尔等?”

    赵谦握紧手中龙渊剑,道:“人性本恶,然疏沦而心,澡雪而精神,自无愧天地。”

    高灵道:“人的本性是贪婪自私,好吃懒做,你克勤克俭,澡雪精神,便是矫揉造作,粉饰本性,比凶残暴虐更加虚伪可恶。”

    赵谦道:“那似你这般非阴非阳,便可取吗?”

    高灵道:“老子云:‘中国有人焉,非阴非阳,处于天地之间,直且为人,将反于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赵谦道:“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你对老子之言,误解甚深。”

    高灵道:“闲言少叙,我就一试你之能为。”说完,便纵身冲向赵谦,赵谦挥剑迎战。其服用瑾瑜之玉后,已与修炼道家的紫金琼玉身无二,不仅斫挞无伤痛,指擿无痟痒,且内力充沛无限,当即只攻不守,水镜剑法源源不断使出,如飞瀑蒸腾,白浪滔滔,剑劲旁逸横出,蔚为壮观。但其功力较之高灵有云泥之判,攻势连绵不绝,却无丝毫效果。

    高灵功催极致,极式连出,却竟能将赵谦震退数步,难伤其分毫,不由恼羞成怒,攻势更胜,焚石烧金的气劲如海浪一般向四周扩散。诸葛清岚等人为免殃及,后退躲避。

    激战半个时辰后,赵谦周身玉光渐渐减弱。高灵觑准时机,凌厉一掌拍出,赵谦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高灵打算再补一掌,将赵谦了结,倏然,眉头一皱,看了看火焰山顶,对赵谦、诸葛清岚道:“没想到山顶上的激战即将结束了,此次是你们侥幸,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说完,周身黑火缭绕,原地消失。

    火焰山上,伙鸿焜如苏摩那般,身悬空中,施展《北岳真形图》,神玄弟子将全部先天真气和后天真气尽数融于符箓之后,便全部毙命。

    伙鸿焜手捏剑指,凭空一点,炙热气劲如天雨宝华,缤纷而下。

    诸葛临心生惧意,但知道退无可退,当即凛然一喝:“群龙无首。”便与白韫素同时跃起。

    道家隐宗弟子面对伙鸿焜夺命杀招,众志成城,豪气冲霄,同时施展“群龙无首”,挥剑向上攒刺,无数道蕴含不同剑意的剑气激射而出。

    诸葛临与白韫素同时挥剑牵引,万道剑气如流星雨划破天际,与伙鸿焜的满天火雨相撞在一起,宛如焦雷炸响,轰鸣之声久久不绝。

    但是伙鸿焜之招乃是牺牲所有神玄弟子生命所使出的极招,又岂是诸葛临等人所能抗衡?诸葛临、白韫素被震飞,无穷碎石燃木的罡劲袭向道家隐宗弟子。只见血如雨洒,道家弟子死伤泰半。

第六百五十一章 奇门之火

    半空之中,神崖极招尽出,却奈何不得诸葛渊丝毫,当即飞身落地,运转纳劲,周遭火焰山山火融入气劲,气劲之炙热猛然倍增,让人汗流滂沱。吸纳山火之后,神崖缓缓升起,飞至诸葛渊面前。

    诸葛渊见神崖借用火焰山山火逼升自身极限,便道:“不能使用奇门遁甲,仍妄图强行借助此处地势吗?”当即施展三步九渊罡,周身气劲如海浪翻涌,倾轧而去。

    神崖施展“紫焰嘘呵”,紫色气劲如火焰般侵略而出,蒸风燃云,气势骇然。

    极式相冲,罡劲肆虐,回天倒日。

    倏然,一道倩影出现在火焰山顶,正是鬼方凤灵霞。她剑指捻动,围绕丹炉的火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向左右分来。

    神崖察觉异状,暗道:“莫非是奇门遁甲?”

    凤灵霞玉手一抬,丹炉的炉盖飞起,被烧的火红的昭华之玉飘出,浮在凤灵霞身前。凤灵霞掏出一个黑色玉盒,掀开盒盖,一股刺骨的寒气从里面溢出,昭华之玉飘入玉盒,凤灵霞将玉盒盖上。

    神崖纵身挥掌拍向凤灵霞,凤灵霞功催极致,一掌拍出,诸葛渊厉掌紧随而至。

    神崖以一敌二,顿受重伤,周身紫光流转,原地消失。

    伙鸿焜见状,同样原地消失。

    诸葛渊神色不动,暗道:“他们放弃的有些轻易了。”旋即看向凤灵霞,道:“将昭华之玉交出。”

    凤灵霞道:“你要对我动手吗?”

    诸葛渊道:“此玉落到鬼方手中,只会给华夏带来无尽灾难。”

    凤灵霞道:“此玉落到鬼方手中,会给鬼方带来极大助力,我乃鬼方人,而非华夏人。”

    诸葛渊道:“我乃华夏人,而非鬼方人。”

    凤灵霞道:“看来我二人之间无转圜的余地了。”

    诸葛渊道:“没有。”

    凤灵霞道:“那你动手吧。”

    诸葛渊不再言语,迅然一掌拍出,凤灵霞不闪不避,不遮不挡,直接中招,倒飞数丈,口吐鲜血。

    诸葛渊道:“你……你为何不躲?”

    凤灵霞道:“你没出杀招。”说完,周身灵光流转,便欲消失。

    诸葛渊剑指捻动,八道罡劲涌出,同时火焰山的火焰腾空而起,分别融入八道罡劲,八道罡劲顿呈离火之态,又彼此不同,各蕴玄妙。

    火有八种,天火同人、水火既济、山火贲、雷火丰、风火家人、两离火、地火明夷、泽火革。这八股罡劲暗合八卦,与火焰山火焰融合后,分化为八火,火光烂出通天,光耀十里。

    凤灵霞周身的隐身罡劲在八火的照耀下竟尔消失,而凤灵霞仍处原地,其见自己的藏身隐迹之法失灵,又见周遭火光冲天,但体内竟然隐生一丝寒意,真气亦是有些凝滞,不由暗道:“竟然至阳生阴,莫非这便是真正的奇门遁甲?传闻奇门遁甲之奇门之火可铄金石而不毁草木,今天总算见到了。”

    诸葛渊暗道:“昭华之玉之妙,在于起死回生,这对于牺牲寿元来练武的神玄来说,自是裨益无穷,但对于拥有幽冥夺魄煞的鬼方来说,倒有些鸡肋了。那么鬼方抢夺昭华之玉的目的,倒有些值得玩味了。”便道:“交出昭华之玉,我饶你不死。”

    凤灵霞道:“不可能。”说罢,手捏巧印,施展鬼虎煞,凌厉气劲呼啸而出,宛如虎啸。

    诸葛渊纵身而出,大手一纳,八火齐涌手心,形成一道青色火焰,明亮夺目,却无炙热之感。凤灵霞不由一时失神。

    诸葛渊右掌一拍,青色火焰攻向失神的凤灵霞。

    青色火焰碰到凤灵霞衣衫后,竟然透体而过,在其后方爆炸开来。

    只听闷哼一声,神崖从虚空中出现,向后滑行不止,鲜血从其嘴角狂喷而出。原来,神崖施展隐身功法,藏于暗处,本想趁诸葛渊与凤灵霞激战之际,抢夺昭华之玉,不意低估了诸葛渊的修为,被其发现,又低估了其掌招威力,身受重伤。

    神崖受伤后,竟难以施展隐身功法,当即纵身离开。

    诸葛渊反掌一拍,掌劲击中凤灵霞手中宝盒,宝盒应声而碎,昭华之玉也被凌厉掌劲击成粉末。

    凤灵霞玉手一招,昭华之玉的粉末尽纳手心,诸葛渊掌运玄劲,便要出招,忽觉一道凌厉掌劲自身后传来,当即反手一拍,偷袭之人登时被震飞十丈之外。

    偷袭之人正是高灵,她强抑体内肆意的气劲,暗道:“原本以为在火焰山底吸纳了上百人的先天真气,便能与诸葛渊一战,不想其功力进步如此神速。”当即隐身离开。

    凤灵霞趁诸葛渊心神稍分之际,施展隐身之法逃离。

    诸葛渊神色不动,又望了望火焰山上相互枕藉的尸体,不由轻叹了一声,暗道:“李兄,神玄高手尽数在此,你此行应该顺利吧。”

    火焰山底,龙旗阳来到龙逸尸体旁,眉峰不皱,眼波不兴,看似毫不悲伤,但是赵谦与诸葛清岚知晓,有一种痛不欲生,叫波澜不兴。

    屠卓挣扎着站起,走到龙旗阳面前,道:“少主,请节哀。”

    龙旗阳道:“你的伤势如何?”

    屠卓道:“苏摩的阳毒着实厉害,直接废掉我一半功力。”

    龙旗阳微一沉默,道:“以后我们蚩尤旗要暂时雪藏了。”

    赵谦手持龙渊剑,对龙旗阳道:“龙师弟,原物奉还。”

    龙旗阳对赵谦道:“赵师兄,若蚩尤旗全军覆没,中原南大门将无人镇守。蚩尤旗现在需要敛锋藏锐,无从再为中原效力了。将来崔司徒有难,我等无能为力。这柄龙渊剑,权作我蚩尤旗的心意了。”

    赵谦没有推辞,收下龙渊剑。

    龙旗阳对蚩尤旗众人道:“将我爹的尸体带回本寨。”众人领命行事。

    这时,诸葛渊率领损失惨重的道家与楼观派弟子下山,诸葛渊环视了四周覆盖山野的尸体,眉皱如山。赵谦与诸葛清岚身受重伤,诸葛渊为二人疗伤过后,因需要与范穆商议他事,便起身离开,赵谦与诸葛清岚则赶往蠡湖。

第六百五十二章 奇火烧书

    《山海经·海内西经》有言:“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在八隅之岩上,有数十座楼阁屹立其上,这些楼阁尽皆为圆形,如倒扣饭钵,顶上有方形亭子,最上部是一根竿子,顶着三个华盖伞似的圆盘,金光灿灿,异常华丽,又不失端庄肃穆。在阁楼外围,有一圈石头栏杆,并在四方有四个高大的火焰形石门,每座门上有三道横梁,匾额上写着“栖神之域”四字。

    月波清霁,烟容明淡。

    栖神之域上空,雾霭轻浮,随后一道神清骨冷的身影出现,正是李宗予。其一掌拍出,凌厉无匹的掌劲击中一座高楼,只听轰隆隆声响起,高楼倒塌。

    百余道身影从楼阁中窜出,为首二人,正是炎烽与昙法。二人见李宗予凌空傲然而立,俱是胆战心惊,炎烽道:“不知李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李宗予道:“灭神。”玲玲如玉的声音响起,使得在场众人三魂出窍,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昙法最先反应过来,道:“快逃。”百余道人影连忙向四周拼命窜飞。

    李宗予剑指一捻,《五岳真形图》的符箓倾泻而下,将百余人笼罩,众人尽皆动弹不得。

    李宗予环视四周,道:“两百年前,武侯渡泸水,将神玄连根拔起,后来神玄便在邓艾的帮助下迁移至此。神玄借邓艾之手,将数万鲜卑散居中原,为五胡乱华留下祸根。不过详看这里,除了高外,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炎烽道:“泸水有热气,暑不敢行,形势远比此处险要。武侯只身渡泸水,以一己之力将神玄连根拔起。今日李前辈要效仿武侯之举,一举灭神吗?不过这里都是些蝼蚁,前辈灭之,又如何?神玄势力繁杂,职责分明,有的专门负责练武,有的专门负责赚钱,有的专门负责生育,毕其功于一役,而你们平日读书练剑、经商从医、救时拯物,双方在练武一道上花费的时间相差甚大,更何况他们无所不用其极,道家以为依仗中原数千年智慧,便能力挽狂澜吗?”

    李宗予不置可否,道:“看你周身气劲,似是吸收了令尊的功力。”

    炎烽道:“前辈是要指责我不孝吗?”

    李宗予道:“在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童年之前,我不会指责。”

    炎烽道:“还是前辈深明大义,不似常人伪善。”

    李宗予看了看受制的神玄众人,道:“最先说出神玄藏书之处者,可活。”

    昙法最先道:“在百神门,此处有开明兽镇守,就连我等也无从入内。”

    李宗予没有再理会众人,剑指一捻,神玄众人手中的兵刃一同飞起,在李宗予周身不住回旋,与其一同飞向百神门。

    炎烽见李宗予的目标是神玄所藏书籍,方知其此次来此,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烧书断史,不由冷笑,暗道:“凝视深渊太久,深渊将回以凝视。道家的手段越来越卑鄙了。但神玄反扑的怒火,又将殃及多少无辜苍生,你们可曾想过?”

    百神门共有九门,九门组成一个圆形,将神玄藏书护在其中,每门均有开明兽镇守,而开明兽便是吼。

    《山海经》有载:“东海有兽名吼,能食龙脑,腾空如云,势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形似马,长一二丈,有麟片,浑身有火缠绕,会飞,极其凶猛。”

    李宗予悬于百神门上空,向下一拍,宏大无匹的掌力披靡而下,击中百神门,百神门被震落无数沙石,摇摇欲坠。

    九只吼同时自百神门飞出,向李宗予飞去,在离李宗予仅有三丈之遥时,九只吼同时张口喷火。九道炙热火焰分从四面八方同时涌向李宗予。

    李宗予施展“罔两问景”,周身流光溢彩,火焰袭向李宗予,竟从其身体穿过去。

    李宗予剑指一划,百余利刃同时向同一只吼袭去。吼有鳞片护体,利刃击打在鳞片之上,仅留下淡淡的划痕。

    其余八只吼一同飞来,张着血口,挥舞利爪,齐攻而至。

    李宗予在出招之际无法使用“罔两问景”,连忙躲闪,并同时以气御刃,一边划动剑指,百余柄利刃其中有九十柄围绕一只吼不停攻击,其余数十柄则悬于空中,伺机在旁。

    被九十柄利刃围攻的吼大怒,厉声吼叫,口吐火焰。李宗予觑准时机,控制在旁伺机的数十柄剑刃射向吼的血盆大口。

    那只吼连忙躲闪,但终究不及,被五柄利刃射入口中,惨叫一声,挣扎着坠落在地,气绝而亡。李宗予心中窃喜,忽的一只巨爪袭来。嗤嗤声响,衣衫划破,李宗予后背被一只吼划伤,鲜血缓缓流出。

    那只吼乘胜追击,张口吐火,攻向李宗予。李宗予飞身躲过,同时控制飞剑射入那只吼中,其同样命丧。

    激战半个时辰,九只吼仅剩三只,但李宗予也被攻数处,鲜血自空中不住洒下。

    剩余三只吼也学精了,无论李宗予怎么激怒,均不张口吐火。而李宗予控制飞刃攻击它们,铮鸣之声不绝于耳,却始终无法破坏它们的护体鳞甲。

    李宗予此行的目的也非这些异兽,便不再理会剩余的三只吼,纵身飞向百神门,同时剑指捻动,百余柄飞刃化作洪流,齐齐冲向百神门。

    只听轰然一声,一道百神门破裂,李宗予控制飞刃在周身盘旋,形成一道刃墙,旋即飞入百神门中。无数暗器自暗处袭来,密集如布,却尽数被刃墙挡下。

    李宗予见密室之内满是书籍,当即罡劲流转,运使奇门遁甲,化生奇门八火:天火同人、水火既济、山火贲、雷火丰、风火家人、两离火、地火明夷、泽火革。

    八火融而为一,形成奇门之火,炙热气劲四溢。追赶而来的吼被奇门之火所摄,只觉体沸灼乎如燎,竟然不敢靠前。李宗予控制奇门之火在密室内飞掠,所有藏书遇火而燃,形成滔天火浪。

    李宗予施展洞垣之术,发现密室之下另有密室,也不寻找暗门,剑指捻动,上百柄利刃旋转而动,宛如金刚钻般直接破土钻地,很快便打通密室。

    李宗予自破洞飞入密室,利用奇门之火将密室书籍尽数焚毁。之后又利用洞垣之术四处找寻,确认再无暗藏书籍后,便施展青山隐隐,原地消失。

第六百五十三章 悬瓠之战

    公元448年,拓跋焘亲率大军征讨柔然无果。第二年,拓跋焘卷土重来,兵分三路,高凉王拓跋那走东路,略阳王拓跋羯儿走西路,拓跋焘与太子拓跋晃统率中路主力。结果柔然效法先举,藏身茫茫草原之中,拓跋焘苦寻不得,悻悻退兵。

    当年秋天,拓跋焘再次派兵征讨柔然。由于知道柔然因畏惧魏军兵威而不敢迎战,拓跋焘没有亲征,仅派拓跋那和拓跋羯儿率少数精锐骑兵分从东路和中路北上。

    见魏军兵微将寡,柔然可汗吐贺真亲率主力迎战,将拓跋那围困数十重,拓跋那掘堑坚守,屡次打退柔然进攻。吐贺真见拓跋那兵少却坚,怀疑魏军主力将至,解围夜去,逾岭远遁。拓跋那领军追赶,连追九日九夜,缴获大量辎重。略阳王拓跋羯儿掳掠柔然民畜凡百余万。从此柔然衰弱,屏迹不敢犯塞。

    自此,北魏北至大漠,西至新疆东部,东北至辽河,南至江淮,达到鼎盛。

    公元449年2月,拓跋焘以狩猎为名在梁川集结军队。刘义隆得到消息,只觉匪夷所思,不明其意欲何为。如果现下南征,会耽误春种,引起民愤,况且,其未将崔浩带在身边,此时出兵,并不符合往日作风。

    但刘义隆不得不谨慎,毕竟,此时骁勇善战的沈庆之正在领军攻打蛮族,分身乏术,分兵乏人,而刘义隆也刚刚下达一条诏令:魏朝军民入宋者,一律减免七年赋税。为防拓跋焘盛怒之下,毅然出兵,刘义隆便向两国交界的各郡县下诏:若魏寇小至,则各坚守,大至,则拨民归寿阳。

    位于魏宋交界处的郡县不在少数,诏书传送,颇费时日,兼之边戌侦候不明,拓跋焘意欲难了,且诏书中“小至”、“大至”亦无明确的判断标准,鲜卑铁骑又太过迅疾,倘若护送百姓出城过程中遭到敌军拦截,必死无疑,因此郡县将领并不知该走该留。

    二月二十日,拓跋焘亲率十万大军呼啸边境。南顿太守郑琨、颖川太守郑道隐毫无准备,弃城而逃。魏军掠夺淮西六郡,杀戮甚多。

    大军压境,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徐遵之不战而怯,效法郑琨、郑道隐,去郡而逃。

    长江为南方宋人之天险,但毕竟是最后一道防线,不可太过依赖,故有“守江先守淮”之说。汝南郡地处淮水、颖水中间,可以左右相救,为淮北重镇。

    徐遵之去郡而逃后,汝南的悬瓠城便挡在了魏军面前。倘若魏军占领悬瓠,北能进汴洛,南可下荆襄,而若是再占领荆襄,上溯可夹击巴蜀,下顺可无视长江天险,直取宋朝都城建康城。汝南太守徐遵之的不战而逃,使得南朝处境急转而下。

    悬瓠城本应由豫州刺史南平王刘铄坐镇,然而刘铄不在悬瓠而在寿阳,悬瓠城守军仅有千人,且群龙无首,只有副参军陈宪代理郡守职务。陈宪官职低微,兼之没料到南顿、颍川、汝南长官弃城如弹指,错过了弃城良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拓跋焘十万大军团团围住。

    悬瓠城是座小城,城墙低矮破旧。拓跋焘率军围困后,便立即攻城。陈宪领军拼命抵抗,两军死战,血流成河。

    魏军后方,拓跋焘与拓跋晃骑马远望,直视远处激战,拓跋焘叹道:“此城守军仅有一千人,没想到我十万大军苦战两日,依旧攻克不下。”

    拓跋晃道:“父皇,我鲜卑铁骑横行北疆,覆灭诸国,所向者皆破,善野战歼敌却不善攻城堕邑,不过悬瓠城矮兵寡,能守两日,已是极限。”拓跋晃所言不假,此时攻城大军已攻上城墙,守城士兵的地利优势已渐渐消散,不出数个时辰,悬瓠便能攻克。

    忽的,两匹骏马从远方而来,骏马之上,一者飘逸绝世,一者清丽脱尘,正是赵谦与诸葛清岚。二人手握一柄长枪,同时施展七探蛇盘枪法,只见两点寒芒先至,旋即枪走如龙,攻城大军如草而偃。

    二人攻入大军中央后,便兵分两路,诸葛清岚纵马来到城墙之下,纵身一跃,身形拔高数丈,足尖在墙壁一点,便飘到城墙之上。

    她脚步如飞,手中枪若游凤,每出一式,便将数名魏兵挑落城下。片刻之后,城墙之上敌我之势便渐渐逆转。陈宪见有高人相助,精神一震,连忙组织守军反攻,渐渐将城墙上的魏兵尽数击杀,但城下魏军的攻势未有丝毫衰减。

    城楼之下,赵谦纵马持枪,直冲拓跋焘而去,魏军层层防护,阵型严谨,但在七探蛇盘枪面前,犹如薄纸一般被捅破。

    拓跋晃令旗一挥,大军变阵,犹如一条蟒蛇将赵谦团团围住,正是一字长蛇阵,长虹贯日。赵谦挥枪直攻蛇头,枪芒闪烁间,一字长蛇阵瞬间被破。拓跋晃令旗再挥,阵法再变,大军分化两列,左右交错,攻困赵谦,正是二龙出水阵,双爪共擒。

    赵谦直攻一龙之爪,阵型溃散后,转攻另一龙阵之爪,阵型大乱。

    拓跋晃令旗再挥,二阵分而为三,互为犄角,将赵谦围困中央,正是三才太乙阵,三足鼎立。赵谦又是横冲直撞,将阵型冲散。

    拓跋晃令旗连挥,依次使出四象漯河阵,四方混元;五虎群羊阵,分点齐入;六宇连方阵,个度方圆;七星北斗阵,太乙下界;八门金锁阵,八仙临凡;九曲黄河阵,飞沙噬命;十面埋伏阵,英雄亡魂。

    赵谦舞枪如狂,将战阵一一破解。

    拓跋晃见状,不由暗道:“沙场十大阵法,他竟然在举手投足间尽数破解。此人到底什么来历?”直到此时,拓跋晃才明白,得罪一个老实人是什么下场。

    拓跋焘右手一挥,九名九州卫高手纵身而出,联手攻向赵谦。

    先前在围剿薛永宗一战中,九州卫高手几乎全灭,眼下的这九名高手,是拓跋晃亲自重新择选的,个个是万里挑一。

第六百五十四章 百死无生

    只见赵谦抖动枪杆,枪尖舞若旋风,枪芒灿若星河,冲开九人包围,旋即纵身一跃,长枪一挥,军纛折断,长枪再挥,便径取拓跋焘。

    拓跋焘掣出腰间泰阿剑,挥剑直砍,赵谦顺势一荡,枪锋陡转,攻向拓跋焘身边的拓跋晃。

    拓跋晃不意适才赵谦攻向拓跋焘只是徐晃一枪,见长枪攻向自己,大惊之下,还招不及,直接中枪。

    只听咔嚓一声,长枪断裂。拓跋晃有软甲护体,并未受伤,但长枪上的巨大力道直接将其震下骏马,摔倒在数丈之外。

    赵谦落地,反掌一拍,拓跋焘胯下马匹中掌,摔倒在地。拓跋焘飞身落地,连刺数剑。咔嚓声响,赵谦手中长枪断为数截。

    赵谦掷掉手中断枪,抽出腰间龙渊剑,与拓跋焘展开激战,拓跋晃掣出镇山剑,戎轩剑法使出,加入战圈。三柄兵刃相击,撞出无数火星。

    赵谦挥舞龙渊剑,砍向拓跋晃。拓跋晃横剑格挡,只听咔嚓一声,镇山剑断裂。拓跋晃连忙抽出腰间另一柄宝剑工布剑,挡下赵谦杀招。

    九州卫高手围杀而来,却见赵谦飞轻走迅,剑劲郁然,剑光浑然,一人独战十一人,竟尔不落下风。

    只见赵谦舞个剑花,旋即左脚后退半步,平剑横推,使出一招“朝宗于海”,至纯至精的内力喷涌而出,真气绵绵,似凌冽刺骨的寒冰,又似汹涌澎湃的波涛,更似轻柔入怀的春风。

    拓跋焘等人各出极式应对,赵谦身形一闪,掠至一名九州卫高手身旁,只见剑芒一闪,那人毙命。

    其余人围攻而来,赵谦低身避过,旋即攻向另一名九州卫高手,剑至中途,锋芒一转,转而刺向拓跋晃。

    拓跋晃低身避过,却见赵谦在剑柄一拍,龙渊剑向前激射而出,非是攻向拓跋晃,而是攻向拓跋晃身后的拓跋焘。

    拓跋焘挥剑格挡,两剑相击,龙渊剑被震飞。

    赵谦施展云帆步,风驰电掣般躲过拓跋晃等人的围攻,伸手抓住龙渊剑,横剑一扫,拓跋焘左臂中剑。

    九州卫高手围杀而来,赵谦挥剑抵挡。拓跋晃趁机扶着拓跋焘离开,大军见主帅离场,便如潮水退去。

    拓跋焘与拓跋晃离开后,九州卫高手在被击杀三人后,也纵身逃离。

    赵谦仗剑返回悬瓠城,悬瓠城军民见赵谦一人独战拓跋焘十万大军,马踏千将,枪挑万军,剑扫拓跋,勇不可当,有如神助,无不敬佩之至。副参军陈宪赶来道谢,双方客套过后,陈宪道:“赵少侠,你觉得此城如何守?”

    赵谦不答反问,道:“为何此城没有瓮城?”瓮城是城门外的护门小城,用来加强防守。瓮城很难攻克,即使攻入,由于城内狭小,不仅阵法难展,大型攻城器械亦难运入,守军亦可关门打狗。瓮城的“翁”字,便是翁中捉鳖之意。

    陈宪道:“悬瓠城是座小城,原本无足轻重,汝南、新蔡、汝南等地不战而退,使得魏军长驱直入,此城也就变成了守护荆襄的最后一道防线。”

    赵谦道:“陈参军对于此战的态度如何?”

    陈宪道:“鲜卑纵毒,苍生蹈犬噬之悲,旧地哀荼蓼之痛。悬瓠城破,城中数千百姓必然尽数被屠,因此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与魏军血战到底。”

    赵谦道:“此战拓跋焘受伤,自是恼羞成怒,伤好后必然全力攻城。趁其疗伤的这几天,我们需尽快在城墙里面再筑一道城墙,即便魏军攻破第一道城墙,攻城器械亦难以尽数运进城内,绝大部分魏军也难以入城,我们据守第二道城墙便轻松多了。”

    陈宪道:“利用第一道城墙切割魏军,此乃妙计。我这就动员全城百姓筑墙,并尽可能的在城间空隙放置拒马栅栏以及陷阱,以缓攻势。”

    赵谦道:“另外,城内粮食可支撑几日?”

    陈宪道:“魏军速度太快,我们尚未准备,他们已经围城。现在城内粮食,只能坚持一月。”

    赵谦道:“希望援军能在一个月内赶到吧。”

    陈宪点头,道:“我会命令军民尽可能的节约粮食。”

    陈宪转身离开后,赵谦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魏军,眉皱如山。他很清楚,利用一千宋军对抗十万魏军,绝无取胜的可能,更何况拓跋焘又是扫统万、平秦陇、翦辽海、荡河源、南夷荷担、北蠕削迹、廓定四表、混一戎华、结束北方上百年战乱的绝世枭雄。

    但是,他不得不为。南方刘义隆于左右少恩,对外人多惠。上行下效,媚外之风极盛。而要想根除此风,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一场胜利,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霍去病曾率五万骑兵,歼敌七万余人,北进两千余里,封狼居胥;窦宪曾率铁骑万人,歼敌一万三千余人,去塞三千余里,燕然勒石。从此,封狼居胥、燕然勒石成为中原武将的最高荣誉,汉人也因这两场战争而自尊心和自信心极度膨胀,即使在东汉末年,政治黑暗,士大夫亦是风骨尽显。

    赵谦的目的便是成就一场与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并驾齐驱、甚至更胜一筹的胜利,以此激发南朝的自尊心与自信心,彻底涤除媚外之风。赵谦远不及霍去病、窦宪能征善战,拓跋焘却远超汉时匈奴,更为重要的是,霍去病率领的是汉朝精锐,窦宪率领的虽是杂牌军队,但在一汉当五胡的时代,其军队之骁勇又怎是以娘为美的朝代可比?因此这一战,百死无生。

    但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即使自己挫骨扬灰,即使悬瓠城一千守军全部战死,即使悬瓠城数千百姓全部被屠,他也在所不惜。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便是诸葛清岚。

    赵谦看向诸葛清岚,眼神之中包含深情。诸葛清岚知晓赵谦心意,伸出柔荑握住赵谦手掌,轻声道:“我陪你共入九泉。”

    赵谦双眼微湿,再次望向远处魏军军营,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然。

    抱最美的人,持最利的剑,杀最强的敌,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第六百五十五章 内外两墙

    数日过后,拓跋焘伤势已愈,纵马来到悬瓠城下,朗声道:“赵谦,你若投降,朕便封你为侯。”

    赵谦剑指一捻,一柄铁剑飞出,随后手握龙渊剑纵身而起,落在铁剑之上,御剑凌空,来到魏军上方,对拓跋焘道:“若不退兵,鲜卑覆亡,只在旦夕。”

    拓跋焘不由冷笑,一向低调的赵谦,说出如此威胁之言,显然是为了提振宋军军心,但其越是虚张声势,越说明其心虚了。

    拓跋焘道:“那朕便在旦夕之间,血洗悬瓠城。”

    赵谦道:“那你要做好尸山血海的准备。”旋即御剑返回悬瓠城。

    拓跋焘下令道:“攻城,第一个攻上城墙者,赏金万两,封千户侯。”魏军振奋,英勇异常,如海浪一般向悬瓠城冲去。

    陈宪掣剑高喝道:“兄弟们,今日就让这些鲜卑蛮夷看看我们华夏儿郎的血性。”宋军高声一喝,响彻云霄。陈宪组织城中军民据城而守,众志成城,将魏军的进攻连番打退。

    拓跋晃见宋军防守严密,下令道:“用蛤蟆车,将悬瓠城四周的壕沟填平。”

    蛤蟆车是一种宽大的平板车,因顶上蒙着牛皮抵挡弓箭,从上面看如同蛤蟆一般,故名蛤蟆车。

    魏军的弓箭手不停射箭,不让城上宋军露头。城下魏军则趁机推着无数装满土的蛤蟆车来到护城河前,将土尽数倒进护城河。

    陈宪组织宋军用木板挡住魏军的箭矢,弓箭手躲在木板下,向城下射箭,以阻挠魏军填堑。

    但重赏之下,魏军不惧生死,冒着箭雨前行,很快将护城河填平。

    与此同时,魏军又推出床弩。此时的床弩已非战国时的人力绞轴的连弩,而用多头牛力绞轴上弦,发射尾羽是三片铁翎的巨大标枪。这种枪并非射人,而是用于攻城毁械,巨枪成排射出,钉在城墙上,士兵可借此攀登。若是城楼质量欠佳,便有可能直接被巨枪毁掉。

    随着拓跋晃一声令下,无数巨大标枪呼啸射出,射中城墙,城墙上出现道道裂痕。魏军顺着标枪向上攀爬。

    宋军自城墙上推下夜叉檑、狼牙拍,将攀爬的魏军砸落,然后泼下火油,城下火起,魏军惨叫连连。

    没有的护城河的阻扰,魏军攻势更是如潮似浪,兼之魏军人数是宋军百倍,拓跋晃将攻城大军分成三批,轮流攻城,宋军却一直全员守城,久战之后,双方体力差距越来越大。

    激战数个时辰后,攻城的魏军退下,另一支休养多时、体力充沛的魏军攻城,宋军体力不支,防守之势渐露破绽。

    又激战数个时辰,宋军死伤数百,陈宪见宋军士气大减,而魏军依旧斗志昂扬,便下令撤回内城。魏军见宋军退去,欣喜若狂,争先恐后涌入城内,却见另一道城墙立在面前,四周又满是拒马栅栏,行动不便,不由泄气。

    这时,宋军站在内墙之上,挽弓搭箭,箭如雨下。

    魏军统一北方,自然见过各种阵仗险情,稍微泄气后,便立即开始攻城,但四周拒马栅栏太多,又满是陷阱,不时便有人落入陷阱,被埋在陷阱中的利刃贯穿胸膛。

    位于城外的魏军不知晓城内的具体情形,继续涌入城内,外墙与内墙之间渐渐挤满魏军。

    陈宪命令宋军泼下火油,大火燃起,将魏军吞没。

    魏军不惧生死,将四周的拒马栅栏尽数毁掉,然后冒火攻城。

    赵谦见魏军攻势不减,掣出龙渊剑,跃至外墙城门前,剑锋如风而动,所过之处,兵刃、盾牌如草而断,血如涌泉。

    魏军看清来者面貌,竟如同看见来自地狱的恶魔,纷纷退去,攻入城墙的魏军见前有宋军猛攻,后有赵谦挡道,左右又是无尽火海,顿生绝望。

    死亡的恐惧激发出魏军求生的本能,魏军一同向拦在城门口的赵谦涌去,但在龙渊剑与七探蛇盘剑法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赵谦稳立城门口,剑光如流星划动,溅起一片血雨,堆其一片尸山。陈宪组织宋军放箭放火,策应赵谦。

    激战半个时辰,墙内魏军尽数被杀。宋军夺回外墙,但墙内的陷阱与拒马也全部被毁。

    经此一战,魏军死伤万人,而宋军死伤过半。陈宪组织宋军重整防线,城中百姓纷纷赶来相助。

    接下来的两日,拓跋焘命大军休整,不再攻城,但命令士兵在悬瓠城外搭建了高于城墙的楼车,魏兵站在楼顶,居高临下,俯瞰悬瓠,朝城中射箭。箭矢如雨而下,不分昼夜。宋军见箭雨逼命,只得躲在暗处,只要稍一露头,便会遭到如雨箭矢袭来。就算是到井边提水,都要身背木板以挡箭雨,而每次取完水返回,木板上便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不留一丝空隙。

    然而宋军众志成城,血气冲霄,无一人投降。

    魏军军营之中,拓跋焘道:“‘千军万马避青衫’的赵谦加上削铁如泥的七星龙渊,果然难缠,不过他一己之力,终究难以抗拒大势之趋。”

    拓跋晃道:“此人精通兵法,攻城之法需做调整,出其不意。”

    拓跋焘道:“悬瓠城虽是小城,但有内外两墙,强攻不得。但是却可以将城墙摧毁。”

    拓跋晃道:“摧毁?怎么个摧毁法?”

    拓跋焘道:“命人铸造巨大鱼钩,能做多少做多少。悬瓠城虽有内墙,但陈宪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筑起内墙,寻出未筑内墙的地方,先用床弩在墙上钉出破绽,然后用鱼钩将墙拉倒。”

    拓跋晃道:“铸造鱼钩需要大量生铁,大军仓促行军,未准备足够铁具。”

    拓跋焘道:“四周郡县有大量佛寺,将佛寺内的佛像取出,重新铸造。”

    拓跋晃信佛,自然不愿如此做,但不敢有丝毫反对,以防遭到拓跋焘的不满,便道:“儿臣这就去办。”

    拓跋焘道:“还有,命陈建、鲁爽、步六孤丽前来相助。”

    拓跋晃道:“儿臣遵命。”

第六百五十六章 巨钩破城

    悬瓠城内,赵谦对陈宪道:“陈参军,今日一战,宋军之英勇,倒是超出我的意料。”

    陈宪道:“少侠是听说南方娘化之风极盛,便以为宋军无多少战力吧。”

    赵谦道:“确实如此。”

    陈宪道:“少侠之猜测不无道理。但是最近陛下的一些行为惹得天怒人怨。”

    赵谦点头,道:“其曾下令:魏朝军民入宋者,一律减免七年赋税。”

    陈宪道:“蛮人不似汉人易于统治,朝廷为使蛮人纳租服役,规定蛮人一户仅需缴纳谷物数斛,其余无杂调,而宋民赋役严苦,贫者不复堪命,多逃亡入蛮。民怨沸起,暴乱不绝。而这减免魏人七年赋税的政令,更使得宋人叫苦连天,怨声载道。毕竟,减免魏人赋税,自然要多征宋人赋税以补充空虚。”

    赵谦道:“即使减免蛮人赋税,他们也不会心存感激,不仅时常劫掠宋人财物,还在南北之间摇摆不定,以获巨利。前任雍州刺史刘道产对蛮人采用怀柔政策,结果蛮人走出山谷,开始大规模骚扰宋民。而刘道产甫死,他们便立即起兵反叛。而现今宋朝减免魏人七年赋税,其结果自然相同。”

    陈宪道:“这项政策看似短期有利,实则遗祸无穷。若是拓跋焘不举兵来袭,这项政策暗藏的问题经过酝酿激发,必然叛乱四起。”

    赵谦道:“刘义隆颁发这项政令,惹得宋人暴怒不已,魏军大军来袭,宋人的愤怒便直接宣泄到他们身上,悬瓠城因此成为了魏军的在喉之鲠。若是拓跋焘再等一年,等到宋人叛乱时刻动手,将是无往不利。”

    陈宪见赵谦直呼刘义隆名讳,也不计较,道:“我还要检视城防,便先告辞了。”

    陈宪离开后,诸葛清岚对赵谦道:“赵大哥,既然刘义隆的政令遗祸无穷,那为了拓跋焘不静等矛盾激发,而是直接起兵?”

    赵谦道:“此次拓跋焘举兵来袭,身边没有崔司徒,只有拓跋晃,看来是受了拓跋晃的蛊惑了。”

    诸葛清岚道:“那拓跋晃的目的是……”

    赵谦道:“让拓跋焘南征受挫,然后将拓跋焘的愤怒引到崔司徒身上。”

    诸葛清岚道:“看来拓跋晃要对崔司徒动手了。”

    赵谦道:“崔司徒应该已料到拓跋晃的打算了,不知其会如何应对?”

    这时,一名宋兵冲入房间,道:“赵少侠,胡姑娘,魏军开始攻城了。”

    赵谦与诸葛清岚二人快步来到城墙上,见魏军已开始攻城,陈宪正率领宋军抵抗。

    赵谦见魏军攻势较之先前稍缓,暗道:“莫非拓跋焘是想拖死悬瓠城,还是说……”忙对陈宪道:“陈参军,魏军恐有后招。”

    陈宪点头,对左右道:“命人用听瓮监视地下,以防魏军挖洞偷袭。”左右依令行事。片刻,便有宋兵来报:“参军,地下有动静,似是魏军正在挖地道,并且听其动静,只怕又十余路。”

    陈宪道:“没想到这么多,拓跋焘果然是想分散我们兵力。”

    赵谦道:“我与清岚前去,陈参军只需给我五十人。”

    陈宪道:“如此有劳二位了。”

    赵谦与诸葛清岚率领五十名宋兵来到城内,赵谦施展洞垣之术,果见魏军在地下挖地道,不刻便要破土而出。

    赵谦掣出龙渊剑,在地上圈出魏军即将出现的区域,命宋军准备渔网、火油等物,严守在旁。片刻之后,地面出现十余个大洞,魏军从洞口钻出,宋军立即用渔网罩住洞口,并将火油倒入洞中,随着火苗入洞,十余处火焰冲天而起,魏军惨叫连连。但也有骁勇者破网冒火而出,与周遭宋军展开激战。

    周遭宋军虽然人少,但豪情更胜,兼之有赵谦与诸葛清岚二人相助,从地道攻入的魏军很快被剿灭。赵谦命宋军将地道堵死,然后便与诸葛清岚赶往城墙上。

    魏军开始攻城后,拓跋焘先是命人寻出悬瓠城未筑内墙处,成排床弩射出无数标枪,钉在城墙上,城墙上登时出现无数裂痕。然后魏军将铸造的巨大鱼钩放在投石车上,抛向悬瓠城,勾住城墙。巨钩有锁链连着,锁链的另一端连在冲城车和马匹之上,数百名魏兵推车驾马拼命拉拽。

    宋军被魏军的攻势缠住,分身乏术。只听轰的一声,城墙倒塌。

    魏军高声呐喊,如潮水般向豁口冲去,奔至豁口,却见一人挡路,正是赵谦。只见其仗剑而立,双眼睥睨,丝毫不将眼前魏军放在眼里。

    陈建、鲁爽、步六孤丽纵马奔向赵谦,却见绿光飞舞,一支竹笛盘旋而出,击中三人胯下骏马的马腿,骏马摔倒,三人同时翻身落地。诸葛清岚手持一柄长剑,冲向三人,只见倩影翩动如飞,剑光连密成网,竟凭一己之力将三人困住。

    三人连番冲刺,绝招连出,攻如山崩石压,掀起无数狂沙,却见诸葛清岚剑引万变,劲用无方,将三人凶猛的攻势尽数拦下。

    魏军见挡住城墙豁口者仅有赵谦一人,虽畏惧其龙渊剑威,但在重利的诱惑下,依旧发狂一般向豁口涌去。赵谦舞剑如凤,力排南山,横绝地纪,魏军成排倒下。其每击杀一名魏兵,便将魏兵的尸体踢向城墙豁口处,一个时辰后,豁口便被尸体堵住。

    两个时辰过后,赵谦与诸葛清岚渐渐有所不支,纵身一跃,跃到城墙之上。魏军踩着尸体,冲进豁口,却见一道新墙立在眼前。原来在赵谦与诸葛清岚阻拦魏军之时,陈宪组织城中百姓砌墙。城中百姓素知拓跋焘狠辣果决,因此众志成城,通力合作,很快便将新墙砌成。

    拓跋焘见久攻无果,魏军死伤甚众,不由大怒,道:“我十万大军,可投鞭断流,掷甲填壑,区区一个悬瓠城,就算拿人填,也能拿下。”

    拓跋晃点头,令旗一挥,人海战术开始。全部魏军一同向城墙上涌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精魂可依

    上一次魏宋大战是在二十年前,两国之间的廿载承平使得宋军的应变迟缓了许多。直到悬瓠城激战十日后,宋军才开始反击,刘义隆命臧质代替南平王刘铄为主帅,并命安蛮府司马刘康祖为前驱,援军汝南。此乃明招,刘义隆还有一暗招,其命镇守彭城的武陵王刘骏率领精锐骑兵,奇袭魏军。薛安都主动请缨,却被拒绝。

    刘骏命刘延孙为元帅率军出征,刘延孙认为自己无此能为,举荐参军刘泰之代替自己。刘骏便命刘泰之为帅,与安北骑兵行参军坦谦之、田曹行参军臧肇之、集曹行参军尹定、左常侍杜幼文领军分路并行。

    大军出发后,刘义隆得知刘延孙畏战,便罢免了其官职。

    北魏永昌王拓跋仁领军驻守汝阳,监视宋军动向,他只料到从寿阳来刘康祖大军,却忽略了另一支奇兵,毫无防备。刘泰之领军突袭,斩杀魏军三千余人,并烧掉魏军的军粮器械。

    魏军突遇袭击,不知敌军深浅,仓惶东走。宋军乘胜追击一日有余,人疲马困,便准备返回汝南城休整。

    拓跋仁逃脱后,冷静下来,派出斥候探清宋军情况,并在汝南城内重整军队,共集齐骑步兵约五百人。与此同时,魏将巨鹿公余嵩从虎牢率军来援。

    两军会合,围战刘泰之。参军垣谦之未战先怯,率先逃跑,宋军军心大乱,纷纷丢下武器逃窜,溃不成军。

    宋军跑到溵水边,人马争先过河,主将刘泰之见宋军狼狈不堪,义愤填膺,不愿再逃,跳马坐地,被魏军乱刀砍死。副将臧肇之坠河溺亡,殿中将军程天祚被魏军抓获,坦谦之、尹定、杜幼文三人及九百余名宋兵逃脱。

    拓跋焘听说汝阳魏军遭遇袭击,令人烧掉攻城器具,便欲撤军,却又传来刘泰之被歼的消息,忧心稍解,便继续停驻寿阳,领军攻打悬瓠城。

    刘义隆本想让臧质、刘康祖领军吸引魏军注意,刘泰之领军偷袭,重创魏军。结果却与其所料相反,负责奇袭的刘泰之被斩,大军仅剩九百人,而负责吸引魏军注意的臧质、刘康祖则在新蔡郡大败魏军,斩杀北魏任城公拓跋乞地真。

    悬瓠城激战四十余日,魏军死伤数万,但由于陈宪的死守,悬瓠城依旧没被攻克。但是城内的粮食已经耗尽。

    此时,拓跋焘的目的已经发生变化,原本因刘义隆下令减免魏朝军民入宋者七年赋税而动怒,欲敲山震虎,但龙渊剑的剑伤与悬瓠城的鏖战让其恼羞成怒,理智尽失,此刻他的目的已经变成:利用十万大军,正面刚死赵谦。

    经过连番恶战,守城士兵的体力与心智已达极限,就连赵谦与诸葛清岚亦是不支。悬瓠城内外墙之间的空地已被尸体填平,内墙之效已经荡然无存。

    悬瓠城下,尸堆如山,与城同高,魏兵脚踏尸体登城,如平地无二,宋军失去地利,面临百倍于己的魏军,如临末日。但陈宪锐气更胜,将军旗背于身后,身先士卒,在乱战之中连中数箭,依旧奋勇难挡,守军被其精神感染,个个以一当百,将魏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挡下。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

    悬瓠城上,宋军仅剩下不足百人,陈宪浑身插满箭矢,无力站立,只得以枪硬撑着。诸葛清岚一手握剑,半蹲在地,汗水自额头不住流下,洗刷着脸颊上的鲜血,其外衫裂痕无数,即便是刀枪不入的玉丝软甲,在无数兵刃的反复劈砍之下,已现无数道裂痕。若非其随身携带的冰种玉髓有固气回元之效,此刻早已真气耗尽而亡。

    悬瓠城下,赵谦浑身鲜血,以剑撑地,浑身肌肉不住发抖,显然体力已达极限,而其身上的青衫已被彻底染成红色,这红色是由数万人的鲜血混合而成,包括他自己的。

    为缓解魏军攻势,鼓舞守军气势,他仗剑傲立城下,与周遭数万大军激战。此刻在其身旁,数万具尸骸相互枕藉,彻底覆盖整片大地。若非其修炼金函玉镜,可在无意之中吸纳天地元气,此刻同样早已气绝而亡。

    在赵谦面前,数万魏军挺枪并立,他们看向赵谦的眼神,如同看向一只受伤的老虎,若大军一拥而上,足以将这只老虎击杀,但老虎的濒死反扑,又有谁敢去承受?

    魏军后面,拓跋焘与拓跋晃并肩而立,他们身上亦有数道剑伤,这都是拜赵谦所赐。

    拓跋焘从未见过赵谦这样的敌手,眉皱如山,道:“一人之兵,如狼似虎,如风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天下皆惊。看来我们都低估七探蛇盘枪与七探蛇盘剑的威力了。”

    拓跋晃纳闷,道:“七探蛇盘不是唯一可在百万大军中七进七出的武学吗?这还低估?”

    拓跋焘道:“两百多年前,长坂坡之战,赵云在百万大军中七进七出,但当时赵云怀中有阿斗,若是没了阿斗,曹操便无需生擒,可下令击杀,而赵云没了拖累,杀招亦可尽出。世人都以为阿斗是赵云得以逃脱的根由,而近日观赵谦的激战,朕推测,当时赵云若无阿斗的拖累,其击杀的魏将恐怕不止五十余名了。”

    赵云在长坂坡鏖战的是魏军,而赵谦在悬瓠城鏖战的亦是魏军,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拓跋晃暗道:“待得大军回朝,本宫便要对崔浩下手,决不可让赵谦从中作梗。”便道:“那我们更不可能饶过此人。九州卫已全部阵亡,陈建、鲁爽、步六孤丽也全部重伤,但赵谦亦是强弩之末,现下正是将其击杀的最好时机。”

    这时,一名魏兵纵马而来,对拓跋焘道:“陛下,大事不好,任城公阵亡了。”

    拓跋焘惊愕失色,道:“什么?”

    拓跋晃道:“父皇,此仇不可不报。”

    拓跋焘怒道:“五千兵马攻城,不破不退,其余人的3围战赵谦,不死不休。”在其看来,若非赵谦阻拦,悬瓠城唾手可得,他无需在此地久耗,拓跋乞地真亦不会因此战死。

第六百五十八章 绝世战绩

    皇令一下,五千魏军沿着悬瓠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上城,陈宪将身上的箭矢掰断,仅留箭头残留体内,不顾骨裂之痛,血流之伤,朗声道:“苍生荼毒,英雄枯骨。兄弟们,今日我们便拉着魏军陪葬。”

    不足百人的宋军早已身困体乏,听闻陈宪豪言,个个忘却生死,不顾一身累累伤痕,傲然站起,拼力死战,个个以一当百。诸葛清岚隐隐感到小腹传来一股疼痛,但无暇理会,仗剑站起,剑出至绝,全攻无守,招招拼命,魏军竟一时攻克不下。

    其余魏军齐向赵谦涌去,赵谦拼力站起,挥舞龙渊剑,施展七探蛇盘剑,攻如丘峦崩摧,挡者披靡。

    在魏军身后,拓跋焘与拓跋晃手按剑柄,双眼紧盯着赵谦,只要赵谦稍露破绽,便掣剑出招,一剑封喉。

    激战一个时辰,赵谦舞剑的速度越来越慢,拓跋焘与拓跋晃觑准时机,迅然出剑。

    鲜血沿着赵谦额头不住滴下,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挡住了视线,赵谦已分不清谁是拓跋焘,谁是拓跋晃,更看不清二人剑招,所幸二人剑招均是霸道刚猛,非是取巧一途,当即横剑格挡。

    三剑相击,巨力自剑上传来,赵谦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准确的说,是坐在尸体上,毕竟周遭数万具尸体已彻底覆盖地面。

    赵谦双腿如灌铅,已无力站起,只得坐在地上舞剑,护住周身。拓跋焘与拓跋晃齐攻而上,不住挥剑狂击,招招含力万钧。

    赵谦此时已看不清二人身形,更看不清二人所攻何处,全凭本能挥剑格挡。拓跋焘与拓跋晃从未与坐地之人交手,一时之间竟有些别扭,虽一轮抢攻,竟未能取得赵谦性命。

    拓跋焘不由恼羞成怒,他堂堂九五之尊,又是统一北方的不世枭雄,利用数万大军围攻一名少年,已然颜面尽失,此刻敌手连站都站不起来,自己仍未能将其击杀,若是传出去,一世英名必然毁于一旦,当即使出戎轩剑法之绝式“百兽率舞”,挥剑猛然劈下,若虬龙飞举,白虎躨跜,蟒蛇盘动,熊罴奔逸。

    只听铮的一声,赵谦的龙渊剑被震飞,威猛的劲力直接将赵谦震得口吐鲜血,昏厥过去。拓跋焘趁机再补一剑,本想取了赵谦性命。

    倏然,箭矢激射而来,击中太阿剑剑刃,太阿剑被震飞。嗖嗖声中,又有两只羽箭袭来,分射拓跋焘与拓跋晃二人,二人同时后跃躲闪。

    只见一道气度卓荦的身影脚踏魏军人头,奔驰而来,正是河东薛氏薛安都。其翻身一跃,掠至赵谦身边,伸手接住飞落的太阿剑,挥剑攻向拓跋焘。

    拓跋焘侧身躲闪,薛安都趁势迈步挺进,一拳击出,正中拓跋焘胸膛,拓跋焘口吐鲜血,倒飞丈余。薛安都挥剑挺进,直取拓跋焘咽喉。

    拓跋晃见薛安都锐不可当,当即食指一点,使出裂碑指法,凌厉指力射向赵谦。若是薛安都不救,赵谦必亡,但拓跋焘亦是九死一生。

    薛安都放弃追击拓跋焘,反身挥剑击溃指力,再回头查看,却见拓跋焘与拓跋晃已消失不见。

    这时,宋朝左军将军刘康祖、建威将军臧质等将领兵赶到,魏军如潮水般退去。

    薛安都放弃追击拓跋焘,快步来到赵谦身边,运功助其疗伤。

    魏军退去后,诸葛清岚再难支撑,扔掉手中长剑,便欲奔向赵谦,忽觉腹部剧痛无比,鲜血自下体流出,不由摔倒在地。

    悬瓠城之战,陈宪率领一千宋军鏖战北魏十万大军,堪称我国史上双方军力悬殊比例最大的战役,宋军几乎全军覆没,却也创下了击杀七万敌军这一绝世战绩。陈宪由副参军一跃成为龙骧将军,兼汝南、新蔡双郡守,不过由于伤势极重,不久便旧伤复发而亡。

    此战过后,刘骏从安北将军被贬为镇军将军,王玄谟、刘延孙被免职,张畅被免去了沛郡太守一职,参军垣谦之被斩,尹定、杜幼文被尚书监关押起来做苦役。

    拓跋焘领军撤退后,将久攻悬瓠城无果的罪过推诿给部下,斩杀了一些部将,便带着掳掠而来的大量人口,挥师北还,于四月十三日回到平城。

    魏军撤退后,臧质领军讨伐汝南境内的山蛮,后因功升为太子左卫率,不久,又因伐蛮时枉杀队主严祖等原因,被罢免官职。

    数日过后,悬瓠城内,一间简朴的房屋内,赵谦缓缓醒来,见诸葛清岚守护在旁,双眼早已哭红,失去先前灵动之姿。

    诸葛清岚见赵谦醒来,连忙将其扶起,道:“赵大哥,你怎么样?”

    赵谦道:“不碍事,你怎么了?”

    诸葛清岚被问及伤心处,不禁又留下了几滴眼泪,她擦拭掉眼角泪珠,道:“我们的孩子小产了。孩子小产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赵谦双眼湿润,将诸葛清岚揽入怀中,道:“你平安就好。”片刻之后,赵谦回想起悬瓠城下的激战,道:“是谁救了我?”

    诸葛清岚道:“是薛世叔,他曾向刘义隆请缨,被拒绝后偷偷来到此处,在拓跋焘剑下救了你,并夺回了太阿剑,献给刘义隆。”

    赵谦眉皱如山,道:“我曾刺杀南朝公主,薛世叔违逆刘义隆圣令,前来救我,必然引起刘义隆猜忌,就算其将太阿剑献给刘义隆,以刘义隆多疑的性格,也不会信任他。”

    诸葛清岚道:“刘义隆不信任任何人,因此薛世叔在其手下,早晚会步檀道济、裴方明、刘真道等人的后尘。”

    赵谦道:“眼下薛世叔在悬瓠城得罪了拓跋焘与拓跋晃,如此一来,南北两朝,将无其立足之地。”

    诸葛清岚道:“以薛世叔的性格,也不会如纳兰庄主那般逃出中原,这可如何是好?”

    赵谦道:“将来统一天下的力量在北方,因此河东薛氏自然也应在北方忍辱负重,以待天时。至于薛世叔得罪拓跋焘与拓跋晃一事,要想消弭此事影响,只有借刀杀人了。”

    诸葛清岚道:“若我们自己动手除掉拓跋焘与拓跋晃,薛世叔因我们的关系更会遭到北方勋贵的敌对。因此我们只能借刀杀人,但要借谁的刀呢?”

    赵谦道:“宗爱。”

第六百五十九章 国史之碑

    接下来数日,赵谦便在悬瓠城精心调养。一日,赵谦正与诸葛清岚在房间休息,薛安都推门入内,对二人道:“斥候传来消息,拓跋晃传信整个江湖,召集所有江湖高手,齐惩灭佛元凶。当今天下尽皆信佛,此信一传,所有江湖高手齐向平城涌去。”

    赵谦道:“崔司徒有难,我必须赶去。”他看了一眼诸葛清岚,对薛安都道:“烦请薛世叔照顾清岚。”

    诸葛清岚刚刚流产,身体极为虚弱,再加上临近天癸之期,根本没有气力赶路。而赵谦要火速赶往平城,只得请薛安都照顾。

    薛安都点头,道:“我定保诸葛姑娘周全。”

    诸葛清岚知道自己无力襄助赵谦,便掏出怀中的冰种玉髓,道:“赵大哥,你把这个带上吧。”

    赵谦接过,稍作休整后,便骑马赶往平城。

    拓跋焘领军进入平城后,对拓跋晃道:“命令大军,踏平阳九堂。”

    拓跋焘认为,魏军在悬瓠城之战中损失七万人,很大的原因在于阳九堂。阳九堂宣扬阳刚之风,使得魏军个个一身腱子肉,却也仅限于一身腱子肉。宋军虽远不及魏军身强体壮,但连续鏖战四十余日,依旧个个以一当百,而魏军轮流作战,鏖战数日后便现疲惫之态,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魏军空有腱子肉,却乏脂肪。通常情况下,肌肉越发达,免疫力越弱,并且极易出现组织损伤、体温过低的情况,并容易罹患各种疾病,寿命也较短。魏军因此在战场上极易受伤,并忍受不了南方渐渐变热的气候。

    拓跋焘所猜,虽有道理,但并非主要原因,毕竟,阳九堂创建不过数年之久,影响有限。拓跋焘大军受阳九堂影响者终究是少数,毕竟,沙场征战之人均知道,武术的劲力来源于筋骨和脊背的扭转,真正的强者是虎背熊腰,而非一身腱子肉,而身形消瘦的赵谦不是虎背熊腰,是因为其幼时曾患重病,险些丧命,留下了后遗症,致使消瘦如柴。至于阳九堂宣扬的华而不实的迥拳道,除了想去忽悠无知少女的肤浅男子,又有谁会去练?

    此次南北之战,南北各有损失,准确的说是平局。但拓跋焘十万大军被一千宋军击杀七万,亦是事实。其急需有人为悬瓠城之战的惨败背锅,除了那些已被其斩杀的魏军将领外,阳九堂自然首当其冲。

    陈建领兵来到阳九堂,却见阳九堂已人去楼空,只得下令烧楼,然后禀告拓跋焘。拓跋焘怒意难消,下令将刘洁府邸一并烧去。刘洁府邸曾被其赠予赵谦,但赵谦从未住过,甚至都没看过一眼,拓跋焘对赵谦恨之入骨,恨屋及乌,便将怒意发泄到刘洁府邸。

    拓跋晃见拓跋焘怒意极盛,知道是除掉崔浩的最好时机,连忙走到其身边,道:“父皇,儿臣打探到,崔浩命人雕刻《国史》和《五经注》于石碑之上,并将石碑林立在天坛东三里处。”

    拓跋焘道:“《国史》和《五经注》均是其奉我之命编纂,又有何不可?莫非其颠倒黑白,扭曲事实?”

    拓跋晃道:“儿臣不敢妄言,请父皇前去查看。”

    拓跋焘暗道:“其似有所指。据朕所知,崔浩将《国史》刊刻于碑,以彰直笔,晃儿是大为赞许的,现在他又故意挑唆,必有他意。”便道:“前面带路。”便随其来到石碑处。

    天坛东,石碑旁。百姓云集,对石碑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见拓跋焘前来,个个汗不敢出,避让开来,跪拜在地。

    拓跋焘来到石碑前,详看石碑所刻文字,不由怒发冲冠。因为崔浩秉笔直书,尽述拓跋氏之史,毫无忌讳,拓跋氏同族杀戮、荒暴**的史实也一并被如实刻在石碑之上。这里百姓往来如织,不知已有多少百姓看过石碑。此等丑闻一传十,十传百,不出数日,便能传遍整个平城,不出数月,便可传遍整个天下。

    拓跋焘怒道:“来人,将石碑尽数毁去,另外,传令下去,若有百姓妄谈碑上文字者,杀无赦。”

    皇令一下,不出一刻钟,数十座石碑便被尽数推到,士兵们抽出砍刀在碑面乱划,无数划痕将碑面文字掩盖,拓跋焘余怒未减,命人将石碑尽数砸毁。陈建又命人传令昭告整个平城,平城百姓均知拓跋焘狠辣,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妄谈。

    拓跋晃对拓跋焘道:“父皇,儿臣擒获一人,他知道此事详情。”

    拓跋焘道:“将其带来。”

    拓跋晃对远处点头示意,郗标押着被五花大绑的闵湛来到拓跋焘与拓跋晃面前,拓跋晃道:“郗标是我安插在崔浩身边的细作,虽提早露出马脚,但早与闵湛打好关系。闵湛对此事一清二楚。他奉我之命将闵湛骗来并擒获,特来交由父皇审问。”

    拓跋焘道:“松绑。”

    郗标为闵湛松绑后,拓跋焘对闵湛道:“朕命你潜伏在崔浩身边,可有收获?”

    原来,闵湛的真正身份是九州暗卫,其奉拓跋焘之命,潜伏在崔浩身边,以防崔浩有异心。但其没想到,拓跋晃会直接命人将闵湛抓来。

    拓跋焘以为拓跋晃如此做是因为不知闵湛身份,但事实上,郗标早已打探到闵湛的真正身份,并将此事告知拓跋晃。拓跋晃暗中给予闵湛大量的金钱与美女,让其陷害崔浩。

    闵湛在崔浩身边埋伏十余年,除了崔浩在流民之乱中曾用紫河殿的账簿向朝中官员索要财物外,没有找到其丝毫把柄,但没有把柄,可以创造把柄,只见他言道:“陛下,这些石碑确实是崔浩命人建的,他还特意命人在上面加了大量诬陷皇室的内容。”

    拓跋焘道:“崔浩为何这么做?”

    闵湛道:“臣暗中打探到,崔浩打算联合河东柳氏,组织河北义士群起,并约请蠕蠕可汗率军南下,里应外合,一举夺权。”

    拓跋晃道:“父皇,崔浩暴扬国恶,诬陷皇室,意图谋反,不得不严惩。”

    拓跋焘怒上加怒,命令陈建逮捕崔浩。

第六百六十章 舍生取义

    八风之音上空,神玄高灵凭空出现,凌厉一掌拍出,焦炎之劲披靡而出。八风之音的楼顶轰然塌陷,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

    高灵从破洞落入楼中,见空无一人,不由冷笑,暗道:“端木莫若惨死,阴阳家果然是怕了,之前齐灭佛巫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既然崔浩无人撑腰,那么……”她飘然出楼,见一人快马向司徒府方向奔驰而去,正是王宝兴。她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王宝兴前面。

    王宝兴见其现身,直接纵马撞了过去。高灵挥掌拍中骏马,骏马惨叫一声,径直倒飞出去。

    王宝兴翻身落地,掣剑急攻而上。高灵挥掌一拍,焦炎气劲如墙推出,直接将王宝兴震飞。

    高灵缓步走向王宝兴,道:“你如此匆匆忙忙,是想去救崔浩吗?但你知道你已经自身难保了吗?”

    话音甫落,一道剑芒自一侧袭来,高灵伸出双指夹住来袭剑锋,旋即运劲一摆。一道身影便摔落在地,正是马锐。

    王宝兴与马锐挥剑齐攻而上,剑来劲往,开合有度,纵横捭阖之势尽显。但高灵在火焰山底吸纳了数百人的先天真气,修为较之神玄掌门神崖也仅是略逊一筹,又岂是王宝兴与马锐可以匹敌?只见其随意捻动手指,轻描淡写间,便将二人的攻势一一化解。

    数招过后,高灵道:“修为不差,用招魂令将你们控制住,倒不失为两个极佳的傀儡。”语罢,一招“野树离离”应手而出,数十道焦炎气劲披靡而出,马锐见掌势汹汹,忙将王宝兴推开,自己却被掌劲击中,狂呕鲜血,摔飞数丈。

    马锐被焦炎之劲侵蚀,只觉血沸骨燃,难受至极,勉力挣扎站起,却再次摔倒在地。王宝兴见形势危急,当即凛然一喝,催破自身真元,周身气息登时暴涨数倍,只见其功凝剑身,淳化武诀之极式“震行无眚”毅然使出,剑光如雷赴电奔,跌宕风云,震动四周。

    高灵见王宝兴剑出至绝,不敢轻视,大手一拍,使出“紫焰嘘呵”,燎云之劲横扫而出,击中王宝兴长剑。罡劲激荡间,只听咔嚓一声,长剑断裂。

    高灵冷眼睥睨,道:“淳化武诀,不过如此。”

    倏然,王宝兴低身贴地,避过四溢气劲,旋即腾跃而起,手中断剑如镖射出,迅若疾雷。

    高灵大手一摆,将断剑击飞,却见王宝兴剑指凝光,突破层层气劲,直取高灵咽喉。高灵本能躲闪,被王宝兴刺中左肩,鲜血汩汩而流。她看了看肩上伤口,心中余悸,若非自己刚才闪避的快些,此刻只怕已身受重伤。

    高灵大怒,道:“找死。”全力一掌拍出,正中王宝兴胸膛,王宝兴倒飞数丈,砸在地上,昏厥过去。

    高灵剑指捻动,施展御物之法,王宝兴的断剑向王宝兴激射,眼看便要取了王宝兴性命,却见一道人影闪过,旋即血溅三尺。

    “扑通”一声,马锐摔落在地,气绝而亡,王宝兴的断剑插在其胸膛,鲜血缓缓流出。原来,就在断剑即将取了王宝兴性命时,马锐拼力跃到王宝兴身前,为其挡下杀招,自己却性命不存。

    雾霭浮现,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马锐身旁,正是董道秀。其见马锐已气绝而亡,眼泛寒意,看向高灵,道:“堂堂神玄四大正道,却对两名晚辈出手。”

    高灵道:“原来是天师道的董道秀,你鸠占鹊巢,竟还觍颜指责他人无耻。”

    董道秀道:“听闻你在火焰山吸纳了数百名喇嘛的先天之劲,今日我便领教了。”

    高灵道:“那就如你所愿。”

    二人身影瞬动,罡劲相击,将地面震出无数道裂痕,掀起满天沙尘。烟尘中,轰鸣之声不绝,两道身影时隐时现。片刻之后,一道人影自烟尘中飞出,撞在墙壁上,墙壁轰然倒塌。

    烟尘消散,高灵前迈一步,身形便前移十丈,来到坍塌的墙壁旁,见董道秀已消失不见,淡淡道:“五行遁术吗?跑得倒挺快。”

    她游目四望,见王宝兴同样消失不见,暗道:“原来董道秀是在故意拖延。”

    司徒府内,孙良来到崔浩面前,崔浩纳闷,道:“你便是丹青堂堂主孙良?”

    孙良点头,游望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司徒府,道:“崔司徒,拓跋焘马上就要派兵踏平司徒府,您还不离开吗?”

    崔浩道:“死生流转,天地翻时。涤浊扬清无不从流血而成,那就自我而始。”

    孙良道:“您故意将《国史》刊刻石碑,便是故意求死吗?你是想利用自己的死,来缓和汉胡矛盾,给北方汉人喘息之机吗?”

    崔浩道:“正是,孔鲁学府的出现,说明南方已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汉文明的崛起只得靠北方汉人忍辱负重了。此事与你无干,你且速速离去,以免殃及。”

    孙良道:“后赵石虎,以汉胡矛盾为号召,对汉人不论世庶一概屠杀。崔司徒是想牺牲自己,来避免汉人再次遇到此等惨案。”刚要言语,忽听屋外传来一声冷笑:“崔司徒真是好虚伪啊。”

    崔浩、孙良惊闻,走出房间,见两道人影飘然落下,真是神玄伙鸿焜与鬼方第二鬽。

    伙鸿焜道:“你为恶之时,可曾想过此时之死局?”

    崔浩道:“九死亦无悔,挫骨又何妨?”

    伙鸿焜道:“那你可曾想过会被赵谦害死?”

    崔浩道:“悬瓠城之战吗?”

    伙鸿焜道:“若非悬瓠城之战的惨败,拓跋焘又怎会气急败坏,将怒气发泄到你的身上?”

    崔浩道:“这一天迟早回来,悬瓠城之战,不过是将这一天提前罢了,又有何区别?”

    伙鸿焜道:“看来你是故意求死了?”

    崔浩道:“凡是让世人愚昧的,都会成为世人的主人,凡是让世人清醒的,都会成为世人的牺牲品。”

    第二鬽道:“崔司徒是想血荐轩辕来唤醒世人吗?百年来,中原无数仁人义士慷慨赴死,中原还不是一步步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法有用吗?崔司徒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万千愚民徒然牺牲,太过不值。倘若崔司徒愿意效力敝派,敝派可以答应崔司徒的任何条件,并保全清河崔氏所有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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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