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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六章 唇枪舌战

    彭城之下,李孝伯道:“魏主致意安北将军,可暂出见我;我亦不攻此城,何为劳苦将士,备守如此!”安北将军是刘骏的封号,刘骏是彭城之主,其致意刘骏,自是理所应当,但对刘义恭避而不谈,一为激将,二为挑拨。

    张畅道:“安北将军致意魏主,常思面见,但以人臣无境外之交,恨不暂悉。备守乃边镇之常,悦以使之,则劳而无怨耳。”

    李孝伯道:“卿家太尉、安北将军,是人臣不?”

    张畅道:“是。”

    李孝伯道:“我朝廷奄有万国,率土之滨,莫敢不臣。纵为邻国之君,何为不称诏于邻国之臣?又何为匆匆闭门绝桥?”

    张畅道:“二王以魏主营垒未立,将士疲劳。此精甲十万,人思致命,恐轻相陵践,故闭城耳。待休息士马,然后共治战场,刻日交戏。”

    李孝伯道:“令行禁止,主将常事,宜当以法裁物,何用废桥杜门?穷城之中,复何以十万夸大?我亦有良马百万,复可以此相矜。”

    张畅道:“王侯设险,何但法令而已也。我若夸君,当言百万,所以言十万者,正是二王左右素所畜养者耳。此城内有数州士庶,工徒营伍犹所未论。我本斗人,不斗马足。且冀之北土,马之所生,君复何以逸足见夸也?”

    李孝伯道:“王侯设险,诚如来言,开闭有常,何为杜塞?绝桥之意,义在何也?此城守君之所习,野战我之所长;我之恃马,犹如君之恃城耳。”

    李孝伯道:“安北将军何不遣人来至我所?彼此之情,虽不可尽。要须见我小大,知我老小,观我为人。若诸佐不可遣,亦可使僮幹来。”

    张畅道:“魏主形状才力,久为来往所具。李尚书亲自衔命,不患彼此不尽,故不复遣使。”

    李孝伯道:“王玄谟亦常才耳,南国何意作如此任使,以致奔败?自入此境七百馀里,主人竟不能一相拒逆。邹山之险,君家所凭,前锋始接,崔邪利遽藏入穴,诸将倒曳出之。魏主赐其馀生,今从在此。”

    张畅道:“王玄谟南土偏将,不谓为才,但以之为前驱,大军未至,河冰向合,玄谟因夜还军,致戎马小乱耳。崔邪利陷没,何损于国!魏主自以数十万众制一崔邪利,乃足言邪!知入境七百里无相拒者,此自太尉神算,镇军圣略,用兵有机,不用相语。”

    李孝伯道:“魏主当不围此城,自帅众军直造瓜步。南事若办,彭城不待围;若其不捷,彭城亦非所须也。我今当南饮江湖以疗渴耳。”

    张畅道:“去留之事,自适彼怀。若虏马遂得饮江,便为无复天道。”

    二人一番唇枪舌战,竟生惺惺相惜之感,李孝伯道:“长史深自爱,相去步武,恨不执手。”

    张畅道:“君善自爱,冀荡定有期,相见无远。君若得还宋期,今为相识之始。”

    张畅对李孝伯极为欣赏,竟然当场拉拢。李孝伯惨然一笑,驱马离开。

    舌战无果后,拓跋焘便领军攻城,但悬瓠城殷鉴在前,魏军看见坚城深池,便生畏惧之心,斗志全无。宋军充分吸收了悬瓠城守城的经验,沈庆之又是远超陈宪的沙场名将,宋军据城固守,魏军攻而不克。

    拓跋焘亦不敢全力攻城,决定暂时放弃攻打彭城,兵分四路,中书郎鲁秀出广陵,高凉王拓跋那出山阳,永昌王拓跋仁出横江,负责在野战中消耗宋军主力,自己则率大军渡过淮河,直指宋朝都城建康。

    拓跋焘兵围彭城时,刘义隆加封臧质为辅国将军,命其领军万人救援彭城。但其还尚未赶到彭城,便在盱眙城外遇上了拓跋焘亲率的魏军主力。

    臧质与刘康祖不同,刘康祖本有机会撤离却选择主动迎战,并还是以己之弱,攻敌之强。臧质却是逃无可逃,只得硬战,当即兵分为三,令冗从仆射胡崇之、积弩将军臧澄之在东山屯驻,建威将军毛熙祚在前浦扎营,自己领军据于盱眙城南。

    一番激战,胡崇之、臧澄之、毛熙祚全部战死。臧质同样溃败,舍弃辎重器甲,率领七百人投靠盱眙城。

    盱眙城太守是自小到大一直秀出群伦的沈璞,其见臧质领军来投,便命守军打开城门。但其部下却尽数反对,毕竟臧质此人“长六尺七寸,出面露口,秃顶拳发,”不仅容貌丑陋,还性情乖戾,沈璞的部下对臧质无丝毫好感,见其官职在沈璞之上,又知沈璞素来温雅谦和,担心臧质进城后,鸠占鹊巢,胡乱指手画脚,打乱沈璞的完美部署,纷纷劝沈璞不要接纳臧质。

    这些部将的担忧不无道理,元嘉之战后,臧质几乎独占了盱眙之战的功劳,而本有首功的沈璞却并没得到应有的奖赏。不过其一向谦虚自牧,也不以为意。

    沈璞自小便与常人不同,其“奉时无纤介之失,在家有孝友之称,学优才赡,文义可观,而沈深守静,不求名誉”,不欲独占守城之功,对众将士道:“贼之残害,古今之未有,屠剥之刑,众所共见,其中有福者,不过得驱还北国作奴婢尔。彼虽乌合,宁不惮此耶!所谓‘同舟而济,胡、越不患异心’也。今人多则退速,人少则退迟,吾宁欲专功缓贼乎!”遂接纳臧质入城。

    臧质入城后,见沈璞甚有先见之明,守城准备极为充分,城隍阻固,人情辑和,鲑米丰盛,器械山积,不由大喜。

    器械山积,不由大喜。

    沈璞与王玄谟一样,常常力排众议,但不同的是,王玄谟做出的都是错误选择,而沈璞做出的都是正确选择。早在王玄谟围攻滑台,江淮无警时,沈璞便力排众议,“缮城浚隍,积财谷,储矢石,为城守之备”。

    而沈璞秀出群伦的,不单单是其先见之明。后来魏军南下,长驱直入,周边郡县大多撤回江南,其部下纷纷建议撤军。沈璞再次力排众议,坚持守城,道:“虏若以城小不顾,夫复何惧!若肉薄来攻,此乃吾报国之秋,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诸君尝见数十万人聚于小城之下而不败者乎?昆阳、合肥,前事之明验也。”

    一番言辞,豪情冲天,较之刘康祖的勇而无谋,又多了深谋远虑。盱眙守军上下无不对沈璞五体投地。

第六百七十七章 胡马窥江

    拓跋焘在臧质逃往盱眙城后,便领军攻打盱眙城。沈璞与臧质联手守城,打退了魏军的攻击。拓跋焘得知沈璞准备充足,在城内囤积了大量粮食,打算日后北撤时再夺作军粮,以为北归之资,便命韩元兴领数千兵马守在盱眙城外,亲率魏军主力继续南攻。臧质与沈璞趁机完善城防工事。

    十一月底,魏军各部进抵淮水一线。拓跋焘见彭城、寿阳等坚城急攻不下,便置之不理,渡淮南进。魏军所过之处,除了一些宋将坚守城池外,其余宋军望尘奔溃,降者不计其数。十二月,拓跋仁抵达江西,拓跋那抵达广陵,拓跋焘抵达瓜步,与建康隔江而对,魏军大拆民房,割苇造筏,声言渡江,大有投鞭断流之势。

    在东路军兵败如山倒之际,刘义隆便下令随王刘诞率领西路军折回,拦住魏军去路,与东路军前后夹击魏军。

    长安城,九品阁。

    薛安都与赵谦在一间密室商议,薛安都道:“拓跋焘一路披荆斩棘,纵马过淮,挥鞭长江,兵锋直指建康,陛下命我们火速回军救援。”

    赵谦道:“没想到拓跋焘动作这么快,亦没想到东路军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薛安都道:“兵法有云:‘不败在己,胜在敌。’沈庆之反对北伐,因此陛下派王玄谟与萧斌二人压制沈庆之,东路军虽有沈庆之,但有王玄谟、萧斌这二人拖累,沈庆之如龙困浅滩,即使再强十倍,东路军也胜不了。”

    赵谦道:“倘若回军,先前所有的努力便要付诸东流了。”

    薛安都道:“若不回军,建康城凶多吉少。”

    赵谦道:“若是放弃建康,直取平城,便可南北易地,汉胡易形。”

    薛安都桥舌不下,连忙摇头。西路军现在是孤军深入,拓跋焘也是孤军深入,若双方都孤注一掷,谁能胜,在于谁能最先攻到敌方都城,此点显然是拓跋焘占据绝对优势,其一,若论速度,宋朝步兵又怎能与鲜卑铁骑相比?其二,柳元景所率部队是临时招募而成,没经过系统训练,之所以能所向披靡,一靠薛安都身先士卒,二靠关中豪杰相助,而拓跋焘所率却是魏军精锐,个个骁勇善战,其三,拓跋焘凶暴残虐,以战养兵,取粮于民,但薛安都又怎会抢夺百姓粮食?其四,平城有精兵守卫,能否攻下尚是未知之数,即便攻下,拓跋焘若是知晓,自然会屠城泄愤,届时南方数百万百姓便要遭受灭顶之灾。他们自不愿见此惨状。

    赵谦想了一下,道:“还有一个办法,割据关中,自立为王。”

    薛安都先是一愣,又摇了摇头。

    以薛安都的实力,确实可以占据关中,自立为王,但是又由谁来当皇帝呢?纵似蚩尤、项籍之骁勇,伊尹、霍光之权势,李老、孔丘之才智,吕望、孙武之兵术,不应历运之兆,终无帝主之位。而河东薛氏据守河东百年,能人辈出,从未有人想过当皇帝,便是因此。况且,倘若帝王不是来自南朝或北朝皇室,又如何来安定民心?若是依靠宗教,那么崔浩的牺牲便白费了。

    赵谦叹了一口气,暗道:“看来真的要前功尽弃了。”

    薛安都同样叹气,便整顿兵马,与柳元景领军回撤。赵谦仗着轻功之佳,先一步撤离,路上遇见何言之,二人一番商议,兵分两路,赵谦赶往建康,抵挡魏军攻势,何言之则赶往魏军后方,扰乱魏军部署。

    魏军在登瓜山集结,号称六十万,拓跋焘令魏军在瓜步山上修筑盘山路,在山顶修筑行宫,遥望长江对岸,《魏书·天象志三》言:“十二月六师涉淮,登瓜步山观兵,骑士六十万,列屯三千余里,宋人凶惧,馈百牢焉。”

    长江乃宋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刘义隆对此道防线极为重视,大力发展水军,因此宋朝之楼船天下无敌,而魏军来去如风的铁骑在汹涌澎湃的长江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故而拓跋焘虽说气势汹汹,实际上不过徒壮声势。

    并且,北人不习惯南方气候,此时魏军已有很多士卒感染疾病,更为重要的是,粮食将要耗尽。鲜卑源自塞外,塞外一向是以战养战、抄掠为食。中原在春秋时期亦是如此打法,《孙子兵法》有云:“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但此法在战国已被抛弃,毕竟中原坚城林立,不似塞外一马平川。

    拓跋焘几路大军穿插纵横,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至长江,战马所过之处,青州、冀州、徐州、豫州、南兖州,皆大残破,南起江淮,北抵济水,村井空荒,无复鸡鸣犬吠,人民藏身湖泽苇荡,百不余一。但由于各处坚城充分吸收了悬瓠城之战的经验,冀州州治历城、青州州治东阳、徐州州治彭城、豫州州治寿阳等城均未被魏军攻下,淮南一带坚壁清野,魏军无处劫掠,粮食未能得到充分补给,此时已有掣肘之象。

    魏军在对岸列营三千余里,建康城上下一片震惧,民皆荷担而立,随时准备逃窜。刘义隆迅速组织防御,命令内外戒严,悉发丹阳地区丁壮为兵,王公以下子弟皆从役。领军将军刘遵考等将兵分守建康津要,派水军沿江巡逻,“上接于湖,下至蔡州,陈舰列营,周亘江畔,自采石至于暨阳,六七百里,船舰盖江,旗甲星烛”。

    刘义隆又命太子刘劭总统水军,出镇石头城,丹阳尹徐湛之守石头仓城,吏部尚书江湛兼领军,总统军事,后又悬重赏购拓跋焘君臣首级,宣称斩太武帝首级者,封八千户开国县公,赏布绢各万匹,金银各百斤,又募人赍野葛酒置江北空村中,欲以毒死魏军将士。

    这一刻,刘义隆环视左右,发现国家危亡之际,自己能依赖的,除了太子,便仅有两个除了揣摩上意便没甚能耐的臣下,他望着眼前一望无尽的魏军军营,叹道:“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将一众能臣一个个除掉是多么的不智。

    拓跋焘知道刘义隆下毒后,便命人凿瓜步山为蟠道,于上设氈屋,并以橐驼负河北水自随,不饮河南水。刘义隆的毒计失效。

第六百七十八章 营啸之灾

    鲁爽被拓跋焘派去镇守湖陆,其向拓跋焘上书道:“陛下,臣与宋有仇,为防宋兵毁我祖坟,请去迁祖坟至平城。”拓跋焘同意。

    得到拓跋焘首肯后,鲁爽与其弟鲁秀商议,道:“我以迁祖坟为由,征得拓跋焘同意,领军离开瓜步,我们可借此机会南归。不过我部还有七百长社兵,这些人是拓跋焘派来牵制我等的,一旦他们发现有异,将消息传出,四周大军围来,我们插翅难逃。”

    鲁秀武艺超群,较之鲁爽,仅差一丝,但其谋略远超鲁爽,道:“若将他们尽数派出,他们必然起疑虑。我们可以宋军在南边为患为由,派三百骑到边蜀等候命令,至于其余四百人,我们可率心腹夜袭,只要部署得到,足可将他们尽击杀,不留活口。”

    鲁爽道:“九州卫还潜伏在暗处,倘若被他们察觉,那可如何是好?”

    这时,清风拂过,一道人影便出现在大帐之内,正是赵谦。其言道:“九州卫已被我除去,二位将军不必担心。”

    鲁爽道:“我们为何要相信你?”

    赵谦道:“你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相不相信我。”

    鲁秀道:“暗藏在此处的九州卫被除,一旦拓跋焘得到消息,必然知道我们有异心,因此即便现在我们放弃南归,也会被拓跋焘赶尽杀绝,现在我们已是骑虎难下,少侠好一招毒计啊。”

    赵谦道:“二位将军难道真的以为拓跋焘信任你们吗?早在拓跋焘回信的那一刻,已派出九州卫。我正好在拓跋焘营帐为打探消息,方有机可乘,暗中将九州卫除掉,如若不然,鲁将军手下这数千将士,我又怎能找出谁是真正的九州卫?”

    鲁秀道:“南边尚有跋仆兰的一万大军,依少侠来看,我们该如何躲过跋仆兰的耳目,南归投靠宋室?”

    见鲁秀想借刀杀人,赵谦神色不动,道:“我自有办法,二位将军闻风而动即可。”语罢,便纵身离开。

    夜色如墨,赵谦来到跋仆兰军营,缓缓运气,长啸一声,声若龙吟,回荡在整个军营之中。蓦地,整个军营乱成一团,士卒彼此厮杀,惨叫之声经久不绝。

    军营乃肃杀之地,“十七条五十四斩”不过是常见的军规,若是凶狠狠辣的将领,定下的军规更是非常人所能忍。士卒整日提心吊胆,经年累月,自然极为压抑。而且古时军队等级森严、管理闭塞,军官欺凌士兵,老兵欺凌新兵,将士们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矛盾日积月累,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在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精神更是处于崩溃边缘。

    届时,一点风吹草动,甚至是某个士卒做噩梦时发出一声尖叫,便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使整个军营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士卒拿刀提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翌日便仅剩下尸山血海,古称“营啸”,又称“炸营”。一旦发生炸营,军队为避免更大灾难,往往采取守势,放弃一切进攻。有心理学家认为,炸营可能是一种集体催眠现象。

    赵谦事先查探到跋仆兰无德无能,又时常以狠辣手段欺凌士卒,其手下亦全是乖戾狠毒之辈,你死我活,争权夺利,故而一试营啸之法,若不成再杀贼擒将,不想一举功成。

    鲁爽与鲁秀察觉跋仆兰军营大乱,连忙率领心腹斩杀剩余的四百长社兵,率家属和部下愿从者千余家,逃奔汝南,上书南平王刘铄,呈述叛魏归宋缘由,上表忠心。刘铄将鲁爽、鲁秀的报告转呈刘义隆,刘义隆下诏说:“爽、秀二人,忠诚久著,招集义锐,肃定边城,朕实另之,宜即授任,逞其忠略。”遂命鲁爽为司州刺史,北镇襄阳,督豫州之陈留、东郡、济阴、濮阳等五郡诸军事,封征虏将军;鲁秀任辅国将军、荣阳、颖川二郡太守。其余弟侄都授官爵,赏赐甚厚。由于鲁爽北镇义阳,先后从北魏降宋者共6883人。

    长江之畔,诸葛清岚与冷秋霜迎风而立,同时叹了一口气,诸葛清岚道:“讨伐柔然之战,魏军损失惨重,宸极军几乎全军覆没,刘洁又拉了一群能征善战的武将陪葬,悬瓠之战,魏军损失七万人。国史之狱,朝野上下离心离德。如此情况下,宋军大举北伐,竟然还不能成功。短短两个月,魏军从黄河北岸一直打到长江北岸,连过青、冀、兖、徐、豫、兖六州,无论是魏军铁骑推进之迅捷还是宋军防御之薄弱,均令人桥舌。看来宋朝所谓的元嘉盛世,真是徒具虚名。”

    冷秋霜道:“江东忘战日久,士不习兵,更何况朝野上下信佛,醉心于极乐世界,秦汉遗风尽丧,根本无法抵挡魏军铁骑。而北朝灭佛后,获得大量金银与人口,刚损失七万人,便可瞬间集齐七十万大军,宋军自然难以抗衡。不过魏军骑兵虽是无敌,但没有水军,不足以跨过长江天堑。”

    诸葛清岚道:“魏军身后还有六座宋朝坚城未破,薛世叔他们倘若急速回赶,也有可能截断魏军后路。到时候,魏军便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兼之魏军沿路征战,损失亦是极大,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只得退兵。”

    冷秋霜道:“听闻跋仆兰军营莫名发生营啸,鲁爽、鲁秀叛逃,这两场巨变将直接导致拓跋焘撤军。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此人当真是天才,这一招四两拨千斤,以点破面,妙不可言。”

    诸葛清岚点头,道:“飞笼柔弱之处,劲处可敌其劲。此招与围棋中的‘飞柔制劲’有异曲同工之妙。鲁爽、鲁秀二人武艺超群,叛魏降宋,对魏军的打击自是不小,营啸更是毁灭性的灾难,再加上各路宋军回撤,拓跋焘不得不退。若是拓跋焘执意攻取建康,只要建康城坚持半月,等到各路宋军将拓跋焘的去路尽数封住,或可关门打狗。”

    冷秋霜道:“不过魏军铁骑来去如风,宋军合围,若想聚而歼之,难度亦是颇大。”

第六百七十九章 撤军北归

    诸葛清岚道:“可惜的是薛世叔同样领军回撤,倘若其对建康置之不理,直取平城,从此南北易势,汉胡易形。将来统一天下的力量在北方,薛世叔若占领北方,在北方自立为王,汉人统一北方的时机只怕要提前百年。”

    冷秋霜道:“魏军残暴,连攻六州,所过之处,杀掠不计其数,赤地无余,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薛将军回撤,自是担心倘若攻占平城,魏军大怒之下,屠杀南方数百万苍生泄愤。”

    诸葛清岚道:“此次北伐,薛世叔是唯一可与魏军正面野战的将领,以刘义隆剪除能臣的习惯,只怕薛世叔将会是下一个了。”

    冷秋霜道:“此战过后,六州荡然,南方衰败,南方皇室先前被盛世掩盖的矛盾也将浮现,刘氏自相残杀,薛将军必然牵连其中。”

    诸葛清岚道:“北方崔司徒甫死,各方矛盾得以缓和,皇室暂安,若不想拓跋氏趁刘氏自相残杀之际南征,只有将北方搅乱了。”

    冷秋霜道:“而北方最适合借力之人,便是宗爱。”

    诸葛清岚点头。

    瓜步山上,拓跋焘对陈建道:“关中之围如何?”

    陈建道:“刘义隆已命柳元景撤军,弘农、陕城、潼关已尽为我军占据。”

    拓跋焘道:“刘义隆将宋军主力交由王玄谟、萧斌带领之时,此战他已经输了。若是宋军主力由柳元景或薛安都率领,此战乃是五五之数,不过以刘义隆的性格,绝不会将权力交由柳元景或薛安都这些能臣。因此,无论他北伐多少次,均是必输无疑。”

    陈建道:“但我军粮草已然不足,眼下渡江,实非明智之举。”

    拓跋焘道:“我命人劫掠四周各郡县百姓粮食,结果如何?”

    陈建道:“江淮百姓奋起反抗,坚壁清野。我军劫掠无所得,军资奇缺,人马饥乏。柳元景他们随时有可能截断我军后路。眼下我军已是强弩之末,撤兵方为上策。”

    拓跋焘道:“后方军营发生营啸,此事影响如何?”

    陈建道:“全部魏军人人自危,担心本部发生营啸,夜不敢睡,刃不离手,士气全无。如此下去,即便宋军不进攻,我们也会被自己给耗死。”

    拓跋焘眉头深锁,宗爱道:“陛下,老奴有一计。”

    拓跋焘道:“何计?”

    宗爱道:“我们劫掠四周百姓,然后撤军,宋军以为我们粮尽而退,必会渡江追赶,等到宋军过江,我们再杀个回马枪,一举将宋军主力击溃。”

    陈建道:“此计不错,但也无需劫掠百姓。”

    宗爱道:“有百姓做肉盾,我们的胜算更大。”

    陈建道:“可是……”

    拓跋焘道:“不必吵了,就依此计而行。”

    得知柳元景、薛安都领军回撤,跋仆兰营啸,鲁爽、鲁秀叛逃后,拓跋焘已知,如果再强攻建康,将会是一场惨败,赤壁之战与淝水之战便是前车之鉴。以退为进,将宋军引诱至长江以北,方是上计。一番思索后,拓跋焘派人向刘义隆送去橐驼名马,刘义隆回赠珍羞异味。

    陈建、宗爱等人知道刘义隆曾在水中下毒,怀疑其会故技重施,在食物中下毒,拓跋焘却认为刘义隆毕竟是一国之主,不至于如此卑鄙,便大啖柑橘酃酒,并对宋朝使者孙示奇道:“吾远来至此,非欲为功名,实欲继好息民,永结姻援。宋若能以女妻吾孙,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马不复南顾。”

    孙示奇将拓跋焘和亲的提议上报刘义隆,刘义隆召太子刘劭和文武百官集议,群臣认为和亲可化干戈为玉帛,主张和亲。吏部尚书江湛反对,道:“夷狄无信,鲜卑无道,和亲必然有诈,许之无益。”

    刘义隆尚未出言,刘劭却已勃然大怒,痛斥江湛道:“今三王在厄,讵宜苟执异议!”刘骏、刘义恭、刘铄三位亲王所镇守的城池全部被魏军重重包围,故而刘劭说“三王在厄”,不过其如此做,显然是故作姿态,毕竟如果三王全部战死,那么他太子的身份便无人可撼动,刘义隆即便想废了他,也找不到他人替代。

    江湛被刘劭的怒喝吓得瑟瑟发抖,默不作声。刘劭旋即对刘义隆道:“北伐败辱,数州沦破,独有斩江湛、徐湛之,以谢天下。”

    他将北伐之过的罪责推到江湛、徐湛之身上,但是满朝文武皆知,北伐乃刘义隆钦定,刘劭表面上指责江湛、徐湛之,实则是告诉满朝文武,刘义隆冒然北伐,使得九州破败,千里赤地,说明其并非明主。

    刘义隆正苦恼于长江对岸的魏军,无暇理会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淡淡道:“北伐自是我意,江、徐但不异耳。中州绝不可分,朕与蛮夷绝不两立。”

    刘义隆放弃与拓跋焘议和和亲,断绝了拓跋焘隔江而治的打算。

    翌日,拓跋焘领军撤退。刘义隆望着渐渐远去的魏军,喃喃道:“十年生聚,不想功亏一篑。”经此一战,天下破败,千里赤地,刘义隆由元嘉盛世而创下的崇高威望,自此烟消云散。

    元嘉二十八年正月初二,魏军掠五万百姓,焚毁庐舍,便即撤军。路过盱眙城时,拓跋焘打算侵略城内辎重以为北归之资,但在开战前,其保持了其南征以来的习惯,派人向盱眙城索要美酒。

    沈璞是个斯文人,又知拓跋焘与刘义隆、刘骏相互送礼之事,建议送去美酒,并索要牛羊马匹。不过臧质是个暴躁脾气,哪管什么先礼后兵,命人送去一壶尿。

    拓跋焘大怒,命令大军在一夜之间筑起长围、填平壕沟、阻绝道路,势要克城。在大战之前,其命人给臧质送去一封信,言道:“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三秦氐、羌。设使丁零死者,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正减并州贼;氐、羌死,正减关中贼。卿若杀丁零、胡,无不利。”

第六百八十章 计出无聊

    臧质回信道:“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境。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干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齑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

    这封信是沈璞代写,但其中“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一句则是臧质要求加上的,他如此说便是故意激怒拓跋焘,与之决战。

    拓跋焘明知臧质是故使激将法,依旧勃然大怒,命人作铁床,上施铁刺,道:“破城擒臧质,当坐之此上。”

    在沈璞的建议下,臧质展开攻心计,将拓跋焘的书信抄送魏军,并对魏军写信道:“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见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縻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传令:“斩佛狸首级,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他下如此之令,依旧是激将法,连他自己都不是万户侯,又怎有资格封他人万户侯?

    拓跋焘与臧质脾气颇为相似,一番骂战后,俱是怒意滔天,欲将对方碎尸万段。拓跋焘命魏军筑长围,施以钩车、冲车等器具连续攻城,宋军吸纳悬瓠城之战经验,以相应之法抵抗。魏军“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

    沈璞战备充足,城土坚密,宋军众志成城,斗志高昂。魏军猛攻二十余日,甚至折损了大将长孙真,盱眙城岿然不动。

    诸葛清岚、冷秋霜听闻魏军劫掠五万名百姓,愤恨不已,便偷偷来到魏军军营附近,以图打探被关百姓情况。刚来到军营附近,便见两人偷偷从魏营中逃出,来到附近密林中,正是赵谦与柳光世。

    诸葛清岚与冷秋霜颇为欣喜,快步赶到密林中与其会合。

    诸葛清岚道:“赵大哥,你怎么遇到了柳公子?”

    赵谦道:“我适才潜入魏营中打探被关百姓下落,碰巧遇到柳师兄。”

    诸葛清岚道:“眼下情况如何?”

    柳光世道:“魏军将百姓困于大营北侧,不给吃喝,已有百姓快要坚持不住。”

    诸葛清岚道:“宋廷会派兵营救吗?”

    柳光世道:“拓跋焘一直围攻盱眙城,就是想围点打援,毕竟悬瓠城之战后,魏军已不敢再强攻坚城。刘义隆不会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只能靠我们了。河东薛氏薛谨和我最近在江淮一带组织百姓起义,现下有一千人,要想用这一千人救五万人,有如蹇人上天,几无可能。”

    诸葛清岚道:“原来薛世叔也来了。”

    赵谦道:“我们只要将魏阵冲散,被关押的百姓自会趁乱逃脱,就怕大乱之下,魏军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柳光世道:“现下魏军主力正在围攻盱眙城,正是援救百姓的最好时机。但是拓跋焘坐镇军中,要想将百姓尽数救出,绝无可能。只能救多少是多少了。”

    赵谦道:“我与清岚、冷姑娘冲入敌阵中,柳师兄便和薛世叔趁机营救百姓。”

    柳光世道:“只能如此了。”

    赵谦、诸葛清岚冷秋霜三人来到魏营附近,赵谦道:“你们二人潜入魏营放火,我则将马厩里的马匹尽数放出,他们应该料到我们会去烧粮草,定然有埋伏,其他处的埋伏定然减少。”

    诸葛清岚点头道:“知道了。”

    三人潜入军营,分头行事。赵谦曾在魏营待过,知道魏营的大体分布,很快就找到马厩。其偷偷潜入马厩,刚要将绑着马匹的绳子砍断,便有十道人影将其拦住,正是宗爱率领九州卫的高手围攻而来。

    宗爱道:“早知会有人制造混乱,没想到是你。怎么,崔浩一死,你便投宋了?”

    赵谦道:“我从未忠心于魏,亦不会将宋朝放在眼里。”

    宗爱道:“那你所求者,究竟为何?”

    赵谦道:“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宗爱道:“众生皆苦,目光越远,就越要替苍生承受更多的痛苦。以你之能,无论是江湖逍遥,还是庙堂封侯,均非难事,但你为何二者皆不选?”

    赵谦道:“夏虫不可语冰。”

    宗爱道:“也对。倘若我们立场相同,我倒有兴趣和你畅聊一番,不过可惜,我们注定是死敌。”

    赵谦道:“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对手。”

    宗爱道:“是吗?”右手一挥,他身后的九名高手一拥而上,赵谦施展云帆步,在九人的围攻下来去纵横,挥剑挡住九人杀招,随即掌运玄劲,一掌击中马棚木桩。只听咔嚓一声,木桩断裂,数匹马挣脱束缚,向外狂奔。

    宗爱微微一笑,道:“我早料到你会如此。”

    赵谦心中一凛,看向手掌,只见手心微微泛黑,显然已经中毒。他神色不动,道:“你以为区区毒药,奈何得了我吗?”

    宗爱道:“哦,是吗?”

    赵谦并未理会,反身一掌击中另一根木桩,木桩断裂。宗爱见赵谦无碍,忙下令道:“拦住他。”九人向其围攻而来,赵谦纵身躲过。宗爱施展鬼出电入掌,一掌拍出,犹如百掌齐进。赵谦功聚双眼,觑准掌劲变化,随意一挥,一道剑气激射而出,射向掌劲最薄弱处。

    宗爱见赵谦一眼便瞧出其掌招破绽,甚是惊愕,忙收招后撤。赵谦纵身跃起,一名九州卫高手挺枪疾扫。赵谦一脚踢中长枪,长枪脱手,击断木桩。

    片刻间,已有十余处木桩断裂,数百匹骏马从马厩奔出,在军营中到处狂奔。与此同时,诸葛清岚与冷秋霜点燃数十座军中营帐。魏军大乱。赵谦趁乱跨上一匹骏马,纵马直奔拓跋焘营帐而去。宗爱连忙率领高手前去追赶。

第六百八十一章 层层围杀

    赵谦纵马冲入拓跋焘营帐,却见营帐内阒无一人,却有不少酒坛,顿觉上当。刚要跃出营帐,五名九州卫高手便扑了过来,将赵谦死死抱住。

    赵谦死命挣扎,未见丝毫成效,僵持之际,无数火箭、火石从四面飞来。营帐顿时爆炸开来,黑色浓烟冲天而起。

    宗爱来到大火面前,微微一笑,道:“自作聪明的家伙。”

    高空之上,赵谦浑身浴血,急速下坠,落地之后,顺势翻滚,卸去坠劲,旋即仗剑冲向宗爱。另四名九州卫高手将其困住,恶战再开。

    宗爱见赵谦愈战愈勇,便道:“赵谦,你杀我七万将士,我杀你五万百姓,究竟是你心狠,还是我手辣?”

    赵谦大怒,喝道:“混蛋。”当即冲出四名九州卫高手的包围,挥剑攻向宗爱。

    倏然,剑芒闪烁,两柄长剑分从左右两侧围攻而来,正是陈建、步六孤俟偷袭杀至。赵谦低身躲避,旋即前跃,犹如箭矢向宗爱激射。

    宗爱双眼微凝,暗道:“果然上当了。”当即微退半步,运掌蓄劲。

    婴哭声传来,赵谦一惊,顺声望去,见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向自己飞来,在婴孩后面,石良洁挥剑劈砍,眼看便要将婴孩劈为两截。

    赵谦功凝脚尖,连忙转向,伸臂将婴孩抱住,然后挥剑挡下石良洁杀招。宗爱趁机挥掌出招,阴森掌劲如霜雪严严,正中赵谦胸膛。赵谦口吐黑血,倒飞数丈。

    宗爱、石良洁等人将赵谦团团围住,石良洁道:“放下你怀中婴孩,我饶你不死,你应该知道,有他的拖累,你绝无活的可能。正如一个和玲央拖累了包括尹通在内的整个楼观派一样。”

    赵谦思绪翻飞,但并非思索是否交出婴孩,而是推测石良洁的打算,正如其所说,有婴孩的拖累,其绝无生存的可能,那为何他们不一拥而上,而要给其选择的余地?

    石良洁以为赵谦在思索是否交出婴孩,便继续道:“固执于善,便是愚昧。要么你与婴孩同亡,要么你活婴死,至少你活着,还可给这婴孩报仇,不是吗?”

    赵谦道:“你似乎很想让我交出婴孩。”

    这时,远处传来尖叫声,驳杂混乱,不下万人。赵谦心中一惊,暗道:“看来柳师兄他们已经动手了,而魏军已开始屠戮百姓了。”

    石良洁道:“这惨叫声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倘若你就此离去,能救的百姓,不下万人。若固执于救你怀中的婴孩,上万百姓将死于非命。一或者万,你很难选择吗?”

    赵谦思忖道:“她苦口婆心劝我放弃这名婴孩,是想让我背负置婴孩于死地的骂名吗?还是说,其是在欲擒故纵,故意拖延,让我无暇旁顾?”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无耻。”一道身影迅雷一般掠至石良洁身旁,长剑急挥,一招“群龙无首”使出,六十四道坤卦剑气披靡而出,势取石良洁性命。

    石良洁反应不及,但其身旁的宗爱却一直暗中观察四周,见有人偷袭,连忙一掌将石良洁震飞,六十四道坤卦剑气从其身旁掠过,向赵谦激射而去。

    赵谦反应极快,当即长剑一挽,一招“八八归原”使出,激射而来的六十四道剑气凝于剑尖,剑尖登时金色光芒乍现,发流水之源,引崩云之势,攻向宗爱。

    宗爱见此招杀气极盛,心生畏惧,又见赵谦杀势极快,躲避不及,便要运劲抵挡。倏然,人影飘动,鬼方第二鬽出现在面前。其挥舞玉箫,点中赵谦剑尖,霎时间,真气四溢。赵谦担心怀中婴孩殃及,不敢与第二鬽拼力,借力后跃。

    施展“群龙无首”偷袭石良洁的正是范无成,其来到赵谦身边,伸臂接过赵谦怀中婴孩,双眼之中,慈爱之情尽显。

    赵谦详观那婴孩样貌,见与范无成极为相似,方明白过来,这名婴孩正是范无成之子,石良洁将其偷来,故意让赵谦夺去,又怂恿赵谦放弃婴孩,就是为了挑拨赵谦与范无成的关系。即便范无成再大度,若其子因赵谦而死,也难免心有余怨,赵谦更是愧疚满怀,日后二人组成剑阵御敌,再难齐心。若是范无成再小气些,诸葛清岚与范无成之间难免因此事而心有嫌隙,那么诸葛渊与范穆也会因此而有所隔阂,二人组成的太极剑阵亦会露出破绽,这破绽微乎其微,但在鬼禺与神崖面前,却是致命的。而诸葛渊与范穆一亡,华夏道统便无人能守护。

    想到此处,赵谦不禁冷汗淋淋,倘若自己适才心念稍差,放弃婴孩去营救正被魏军屠戮的百姓,所产生的恶果远非上万百姓被屠这么简单。

    范无成左臂抱紧婴孩,右手执剑,俊脸生霜,对石良洁道:“今日你休想活命。”

    赵谦忙劝道:“范师兄,眼下护住此婴孩离开要紧,我来断后。”

    范无成思索一番,对石良洁道:“今日就先饶你性命。”说完,纵身跃起。

    赵谦认为宗爱等人会趁机发难,当即功凝剑刃,欲与宗爱等人展开殊死恶战,却见宗爱等人气若等闲,立知有诈,连忙看向范无成。只见范无成跃起之刻,一道白色人影自周遭魏兵后面跃出,蹑风而行,挥掌拍向范无成,真气淳厚,若素月之辉,正是纯正无比的先天真气,但赵谦却隐有一丝死亡之感,不禁毛骨悚然。

    那人攻击的目标真是范无成怀中婴孩,范无成见其逼命而至,又见其掌劲中的先天真气极为醇厚,自知难以抵挡,连忙凭空一转,用自己身躯护住怀中婴孩。只听轰的一声,遒劲掌劲击中范无成,范无成如断线风筝,坠落在地,而在其落地之时,依旧用身躯护住怀中婴孩,保其安然无恙。

    赵谦快步过去,见其脸黑如炭,错愕万分,连忙将其扶起,探其脉搏,见功力被削去三四成,更是桥舌,忙看向偷袭范无成之人,正是司马洪达。

第六百八十二章 骋其龙光

    见四周强敌环伺,赵谦挺直身躯,握紧龙渊剑,对司马洪达道:“莫非这便是吸纳三千苍生先天真气方能练成的京观冢虎煞?”

    司马洪达道:“正是。”

    赵谦曾听何言之提起,营救司马洪达之人,虽未现身,但其射出的飞镖上,蕴含的亦是死气沉沉的先天真气,便问道:“练成京观冢虎煞的,除了你,还有一人,让其出来。”

    司马洪达道:“他并未来此,再说了,就你又有何资格让其现身?”

    赵谦暗道:“这京观冢虎煞单单练成,便需牺牲三千苍生性命,那么创出此功法之人,在反复试错修正的过程中,又将牺牲多少无辜?”便问道:“另一个练成京观冢虎煞之人,可是司马文思?”

    司马洪达道:“你猜的不错。不过我懒得与你二人浪费口舌,让诸葛渊出来,我要与其一决高下。”

    赵谦暗道:“他从来没见过岳父,看来是受神玄或者鬼方怂恿了。”便道:“你不配。”

    司马洪达道:“那我就送你归西。”说完,单掌凝劲,便欲出招。

    这时,一道淡淡之声响起:“住手。”旋即一道飘逸身影落在赵谦身旁,正是诸葛临。

    司马洪达见其现身,冷眼睥睨,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来干甚?让你爹出来。”

    诸葛临道:“你不配。”

    司马洪达道:“那我就先取你之性命。”说罢,手捏剑指,真气凝于指尖,一招“笔冢研穿”使出,剑指如剑刺出,如蕴须弥。

    诸葛临纵身挥剑出招,“矞云翔龙”应手而出,如龙腾虎跃,盘旋而动。剑尖击中司马洪达指尖,只听铮的一声,长剑竟尔断裂,剑指去势不缓。诸葛临脚尖连点,向后疾驰,若惊鸟翻飞,却纤尘不起。

    然而司马洪达杀招更快,眨眼间便逼至诸葛临面门,诸葛临侧身躲避,旋即左脚顺势踢出,踢中司马洪达左脚脚踝。

    然先天真气随意而动,司马洪达意念流转间,便功凝左脚。诸葛临踢中其左脚脚踝,其竟尔无碍。却见诸葛临顺势反替司马洪达右脚脚踝。司马洪达反应不及,右脚被踢中,向后滑行半步。

    诸葛临并掌为刀,砍向司马洪达喉结。司马洪达不闪不避,再次使出“笔冢研穿”,剑指刺向诸葛腹部,却是后发先至,击中诸葛临。却见流光溢彩,诸葛临的身形犹如明镜碎裂一般化为无数碎片。

    赵谦心中一惊,暗道:“金函玉镜!”

    玉光泫然,诸葛临凭空出现在司马洪达后方,右腿如鞭横扫,击中司马洪达。司马洪达运劲护体,真气轰然相击间,诸葛临倒退丈余,口吐黑血,不由暗道:“三千人的先天真气果然不是单单取巧便能应付的。”

    赵谦见诸葛临吐出的是黑血,不由暗道:“注然勃然、油然漻然的先天真气竟然变得如此歹毒,这京观冢虎煞更胜毒燎虐焰。”

    司马洪达纵身飞掠,分化出十余道身影,将诸葛临重重包围,诸葛临身形晃动,分化八人,依八卦方位站立,施展不同剑意,与四方敌手展开交战,只见沙飞尘起,将二人身形掩盖。

    赵谦努力看清沙尘中的激战,倏然,在其身后,地面翻动,一道黑色人影自地下窜出,挥掌拍向其后背,正是宗爱。赵谦左掌蓄劲,反身拍出,两掌相击,二人同时倒退数步。

    宗爱脚尖一点,借力向后掠去,挥掌攻向范无成怀中婴孩。范无成出招阻拦,这时,石良洁挥剑杀至,目标同样是范无成怀中婴孩。范无成中了司马洪达杀招后,功力大减,面对宗爱与石良洁联手杀招,难以招架,便将怀中婴孩掷给赵谦,然后挥掌出剑拦下石良洁与宗爱杀招。

    赵谦纵身飞起,将婴孩接住,这时,第二鬽挥箫杀至,赵谦挥剑格挡,虽挡住杀招,却依旧被遒劲的劲力震飞,虎口渗出丝丝鲜血。赵谦勉强站稳后,第二鬽的后招已鬼魅般杀至,目标依旧是其怀中婴孩。赵谦被怀中婴孩掣肘,反应不及,当即转身,以身躯来抵挡袭来的玉箫。

    范无成见状,出招震退宗爱与石良洁,快速掠至赵谦身前,挥剑格挡,只听铮的一声,常见断裂,玉箫长驱直入,范无成躲避,被玉箫划伤左肩。

    在先前的火焰山一战中,伙鸿焜吸纳数十名鬼方高手的功力,超过第二鬽,成为天下年轻一辈中功力最强者,第二鬽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但鬼方还没沦落到需要牺牲数十名一等一高手的地步,故而并未效仿神玄之举,而是在玉箫上涂了鬼方一派最新炼制的毒药三边锋镝。

    三边锋镝由长狄巨人骨血、世上最毒动物毒箭蛙、世上最毒植物毒箭树与上池之水一同炼制而成,专克道家心法,可同时侵蚀人的上中下三丹田,常人中了此毒,虽功力尽失,却无他害,修习道家心法之人中了此毒,便如万锋穿丹田,流镝侵骨血,直至命丧九泉。

    范无成中了三边锋镝后,顿觉全身剧痛难忍,不由蜷缩在地,七窍流黑血,全身冷汗淋淋。

    赵谦连忙运功助范无成祛毒,却觉真气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范无成强忍剧毒,对赵谦道:“孩子名为范缜,江湖名为范子真。”说罢,便狂呕黑血不止,渐渐气绝而亡。

    轰的一声,诸葛临与司马洪达极招相击,诸葛临口吐黑血,倒退至赵谦身旁,他看了一眼范无成遗体,又见宗爱、司马洪达等人逼杀而至,便对赵谦道:“赵兄,我们尽快离开。”说罢,双掌相对,至阴至阳两股罡劲分从左右两掌倾泻而出,在两掌之间激荡,轻霭浮现,巃嵸颓沓,风云隐于其中,发出呼啸龙吟之声,激昂成韵。

    罡劲愈来愈强,向四周横溢,诸葛临嘴角渗出鲜血,丹田之内有如万剑攒刺,依旧强运真气,掌心之间渐渐泛出金色光芒,夺目炫神。

第六百八十三章 苍生何辜

    第二鬽见诸葛临欲出绝招,心中窃喜,面冷如冰,喝道:“一同出手,不留余地。”当即运劲使出鬼方绝式“日销月铄”,宗爱、司马洪达、石良洁、陈建、步六孤俟以及九州卫同样是毫无保留,各出至绝之招,黑色真气倾泻而出,宛如浓墨横空,染天为黑。

    诸葛临长啸一声,右掌前推,金色罡劲呼啸而出,宛如一条金色巨龙披靡升腾,与周遭黑色罡劲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真气四溢,若雷动电摽,轰然声爆中,石崩沙起,将诸葛临与赵谦掩盖。

    第二鬽被震退数丈,宗爱、司马洪达、石良洁被震飞十余丈,陈建、步六孤俟摔飞在地,狂吐鲜血不止,九州卫则全部被气劲震断经脉而亡。

    尘烟消散,诸葛临与赵谦消失不见。第二鬽淡淡一笑,暗道:“现已逼出诸葛临施展诸葛遗招‘游步中华骋龙光’,可以思索破解之法了。日后诸葛渊将再无底牌。”

    宗爱见第二鬽喜形于色,暗道:“适才毒杀范无成的毒药我从未听闻,想必是鬼方用来对付道家的底牌,第二鬽用此毒对付范无成,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看来伙鸿焜功力超过他后,其心性已变得偏激,不似先前那么淡然。但其提前将此底牌暴露,未免惹得鬼禺不悦,看来我可以有一番运筹了。”

    赵谦与诸葛临将范无成之子范子真还给寒琨玉,寒琨玉将其抚养成人,范子真长大后,继承其父遗志,生性耿直,“卓岳不群而勤学”,博通经术,才学绝世,提出了唯物主义的自然论的偶然论学说,因“浮屠害政,桑门蠹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吾哀其弊,思拯其溺”,坚持反佛,几乎凭一己之力与当时整个南朝知识分子对抗,在永明七年,与以竟陵王萧子良为首的佛门信徒辩论,辩得萧子良无言以对,在天监六年,与大僧正法云等人辩论,“辩摧众口,日服千人”。其曾写出《神灭论》,提出“形存而神存,形谢则神灭”之说,从根本上否定了佛教“修来世”的说法,是古代思想史上划时代的不朽之作,士林争相传抄,朝野一片哗然。不过其由于刚正不阿而一生颠沛流离,29岁时已经“发白皤然”,此乃后话。

    正在赵谦大闹魏营之际,薛谨、柳光世率领上千义士冲入魏军军营,薛谨双手分握剑枪,施展霖雨剑法和疾风枪法,披靡而进。魏军仓促遇敌,兵阵未开,便被薛谨等人冲散。

    诸葛清岚、冷秋霜将数十座营帐点燃后,便向百姓被困之处赶去。路上虽有阻拦,却无人是二人一合之将。赶至后,二人见守军已与薛谨、柳光世等人展开激战,守兵并不多,且非精锐,很快便被尽数击杀。

    薛谨、柳光世组织百姓撤离。忽的,无穷无尽的魏军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羽箭至如虻虫之飞,遮天蔽日而来,百姓纷纷中箭而亡。

    诸葛清岚、冷秋霜、薛谨、柳光世身手不俗,箭雨再密,也不会受伤,但要想护住百姓,却是万万不能。他们挥舞长剑为百姓拨落箭矢,自己却连连中箭。诸葛清岚的玉丝软甲早在悬瓠城之战中被兵刃反复劈砍而毁,亦是受伤。

    危亡之际,数十道黑影自远处而来,待得飞近,诸葛清岚等人才发现,原是白韫素率领数十名道家弟子驾驶独飞木雕赶来相救,白韫素等人手按独飞木雕机括,无数火箭自独飞木雕中激射而出,如雨而下,射向魏军,火箭上暗藏原火药,不断爆炸开来,掀起滚滚黑烟。

    魏军有数万之众,而白韫素等人仅有数十人,对魏军的影响有限,但魏军并没见过原火药,见雷声轰鸣不绝,火光闪耀冲天,均以为天神发怒,降下天罚,不由军心溃散,四处逃窜。百姓趁乱逃走。

    这时,神玄与鬼方数十名高手分别驱使异兽吼与颙赶来,与白韫素等人在空中展开激战,剑光闪烁,鲜血如雨而下。

    魏军慌乱之际,一道伟岸身影出现在魏军后方,正是拓跋焘,其不语一字,单单站立在那里,犹如峻峰挺立,无穷威严散发开来,魏军立即停止慌乱,重新组成战阵,围剿薛谨、柳光世所率领的义军。

    薛谨怒意滔天,挥舞枪剑,见拓跋焘在魏军后方指挥,便仗剑骑马直冲,魏军列阵阻拦,被薛谨如切破纸一般撕裂。

    拓跋焘见薛谨向自己急冲而来,喝退左右,掣出工布剑,欲与其一较高下。毕竟,一个是力抗五胡百年的河东薛氏,一个是结束北方百年战乱的鲜卑拓跋,拓跋焘也很想知道,究竟是鲜卑拓跋的戎轩剑法更胜一筹,还是河东薛氏的霖雨剑法更为精妙。

    见拓跋焘欲亲自出战,薛谨大喜,纵马来到拓跋焘面前,飞身跃起,挥剑攒刺,剑光相连,有如光幕。

    拓跋焘同时跃起挥剑,剑走直线,如枪挺进。两剑相击,铮的一声,薛谨手中长剑断裂,薛谨飞脚踢中断落的剑刃,剑刃飞向拓跋焘。

    拓跋焘挥剑将断刃击飞,薛谨挥舞断剑横扫,登时鲜血飞溅,拓跋焘腿部中剑,摔落在地。薛谨挥剑而上,欲一剑封喉。倏然,一道炙热罡劲逼命而来,薛谨运劲掷出断剑,断剑向拓跋焘激射,同时飞速后跃,躲过来袭罡劲。

    拓跋焘腿部中剑,闪避不及,眼看便要中剑丧命,却见一支玉笛飞袭而来,将断剑击碎,同时,一道火红身影出现在薛谨身旁,正是神玄伙鸿焜,其右掌一拍,罡劲如火侵略而出,击中薛谨,薛谨口吐黑血,摔倒在地。

    伙鸿焜冷眼睥睨,道:“力抗五胡百年的河东薛氏也不过如此。”

    薛谨擦掉嘴角黑血,道:“河东薛氏确实不过尔尔,不过在河东薛氏力抗五胡期间,神玄与鬼方又有多少高手折损在河东?”

    伙鸿焜怒道:“找死。”说罢,掌运纳劲,吸笛入手,旋即刺出,直刺薛谨咽喉。

第六百八十四章 苍生为饵

    薛谨见诸葛清岚与冷秋霜联手依旧难与伙鸿焜抗衡,便欲出招相助,却见拓跋焘挥剑刺来,当即左脚后退半步,避过剑锋,旋即迈弓步,挥直拳,直攻拓跋焘腹部。但其中了伙鸿焜一掌后,只觉真气如汤,难受至极,拳速较之寻常慢了一丝。

    拓跋焘觑准破绽,回剑抡圆,薛谨当即收招后撤,拓跋焘后招连出,步步紧逼,不给薛谨还手余地。工布剑锋威太盛,拓跋焘又剑势惊人,薛谨不敢冒险,连连后退。

    诸葛清岚与冷秋霜围战伙鸿焜,虽是落于下风,但配合无间,真气浑然而流,沛然而施,剑光相连,如积雪皓然。

    伙鸿焜见一时难以击败二人,当即手捏巧印,轻声喝道:“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不测谓之神。”金色浩然罡劲喷涌而出,形成一个金色符箓,外圆而内方,形如铜钱,向诸葛清岚与冷秋霜倾轧而去。

    诸葛清岚见状,不由愕然,暗道:“难道此招便是道家的‘道协威灵’?他们竟然改的如此面目全非。”当即与冷秋霜双剑齐出,阴阳两股罡劲融而为一,形成左旋太极云箓,与伙鸿焜的钱形符箓相撞在一起。三人同时催动真气,不让丝毫。

    倏然,诸葛清岚腹部阵痛,真气不畅,罡劲形成的左旋太极图案渐露破绽,当即强行运劲抵挡,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伙鸿焜见诸葛清岚脸色发黄,暗道:“石良洁说的果然没错,这几日便是其天癸之期。”当即不再有丝毫保留,百年真气倾泻而出,如泰山平移,惊天动地。

    诸葛清岚与冷秋霜不敌,被罡劲震飞数丈,口吐黑血。伙鸿焜趁机挥笛疾刺,直取诸葛清岚咽喉。

    薛谨避过拓跋焘数招杀招后,已觑出其破绽,当即伸臂一探,左掌外翻,扣住拓跋焘手腕,劲力一吐。拓跋焘吃痛松掌,工布剑掉落,薛谨接住工布剑,刚要取了拓跋焘性命,却见诸葛清岚危在旦夕,当即放开拓跋焘,纵身掠至诸葛清岚身前。

    玉笛贯穿薛谨胸膛,薛谨强忍剧痛,左手抓住伙鸿焜右臂,同时将毕生功力凝于剑尖,刺向伙鸿焜。伙鸿焜大骇,连忙后跃,但薛谨手臂陡生奇力,竟挣脱不得,眼见工布剑刺来,忙侧身躲避,并指凝罡劲,雄浑指力射向工布剑刃。

    薛谨翻转剑刃,避过指力,旋即横扫,伙鸿焜低身躲避,血光飞溅,伙鸿焜被工布剑削去三指,伙鸿焜怒不可遏,双脚连环踢出,一脚踢中薛谨手腕,工布剑飞出,另一脚正中薛谨胸膛,薛谨口吐黑血,直接气绝。

    冷秋霜挥剑逼杀而来,伙鸿焜此时拼杀,仍足以将冷秋霜与诸葛清岚击杀,并全身而退,但其不善死战,受伤之下,连忙避过,然后纵身逃离。

    冷秋霜见诸葛清岚伤势不浅,将其背起,飞身逃离。柳光世为了尽可能的拦住魏军,率领一千义军死战不退,最终全军覆没。在他们的拼死守护下,三万余名百姓逃脱,不过仍有一万余百姓被魏军擒住。白韫素见所率领的道家弟子在神玄、鬼方的围剿下损失惨重,便率领众人逃离,神玄与鬼方众人畏惧独飞木雕的飞箭,不敢追击。

    元嘉二十八年二月二日,拓跋焘焚烧攻城器具撤退,并强迫侵略而来的万余百姓一起撤离,沈璞因盱眙城守军损失惨重,没有下令追击。

    魏军路过彭城时,刘义恭畏战,不敢截击,魏军驱迫万余百姓宿于彭城几十里处的安王陂。诸将皆请出击,营救百姓,其中以刘骏最为坚决,刘义恭坚决不许。次日,刘义隆诏令传来,下令刘义恭全力追击魏军,刘义恭方遣将追击。

    安王陂上,万名百姓被困其上,魏军站于其后,挺枪向前,百姓不敢乱动。刘义恭率领宋军急奔而来,在与魏军相距数里处停下。

    宗爱纵马向前,对刘义恭道:“刘将军,这万名百姓皆是你们宋朝的子民,你们该如何处置?”

    刘义恭道:“我奉皇兄之命,前来追缴你们,至于这万民百姓,皇兄未交待丝毫。”

    宗爱道:“刘义隆未交待丝毫,那你如何做呢?”

    刘义恭道:“未交待,本身便是一种交待。”

    宗爱阴冷一笑,道:“果不其然,看来刘义隆也不过如此。”说完,右手一挥,魏军挥枪催促百姓前行,百姓惶恐,只得向前走去,魏军缓缓跟在后面。

    刘义恭令旗一挥,弓箭手挽弓搭箭。

    就在魏军与宋军相距仅有数十丈时,刘义恭下令道:“放箭。”宋兵面面相觑,无人射箭。刘义恭大怒,挥剑斩杀数名弓箭手,喝道:“不从令者,斩。给我放箭。”宋兵无奈,只得依令放箭,箭如飞蝗漫天,百姓纷纷中箭。

    一道雄浑之音穿云裂石,回荡在战场上所有人耳中:“住手。”话音落,三道人影凭空出现在百姓上空,正是李宗予、范穆、诸葛渊。

    众人见三人悬于空中,四周轻霭浮现,飘逸若神,洒脱如仙,纷纷跪拜,喃喃道:“佛祖显灵。”

    李宗予并未理会地面士兵的可笑言辞,看向不远处的虚空,道:“出来吧。”

    一热一冷两股气劲横溢而出,紧接着四道人影凭空出现,正是神玄神崖、高灵与鬼方鬼禺、闫罗。

    鬼禺冷冷一笑,道:“道家能活动的,便只剩下你们三个了吧。”

    神崖道:“道家曾口出狂言:‘道无鬼神,独来独往。’不过今日一战,鬼神犹存,道家不再。”

    李宗予没有多言,直接喝道:“三才阵。”李宗予、范穆、诸葛渊同捏剑诀,李宗守人位,范穆守地位,诸葛渊守天位,三股罡劲融为一体,宛如万钧雷霆在四周不住回旋,携带破天神威。

    鬼禺、神崖同捏剑指,两股完全不同的罡劲萦绕四周,竟完全融为一体,同时二人脚下出现一道符箓,紫黑相间,极为诡异。高灵、闫罗同样施为。

    李宗予眉头微皱,道:“这阵法……易更三圣阵?”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三才两圣

    鬼禺、神崖同捏剑指,两股完全不同的罡劲萦绕四周,竟完全融为一体,同时二人脚下出现一道符箓,紫黑相间,极为诡异。高灵、闫罗同样施为。

    李宗予眉头微皱,道:“这阵法……易更三圣阵?”

    鬼禺道:“正是易更三圣阵。这易更三圣阵,表面上分为先天位、后天位、十翼位。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这易更三圣阵,没了十翼位,威力反而更强。这一点,恐怕连你们也想不到吧。”

    李宗予看了看二人脚下符箓,道:“原来是《遁甲开山图》。你们盗窃此图,目的原来在此。”

    神崖道:“今日就试一下,这究竟是你们的三才阵精妙,还是我们的易更三圣阵厉害?”

    李宗予道:“三才阵并非道家最强剑阵,就算你们赢了,又如何?”

    鬼禺道:“你们的无极剑阵两百多年前已经失传,又有何可夸谈的?”

    李宗予道:“也对,是我失态了。既然如此,那就请领教了。”

    神崖道:“领教?至人精诚内形,德流四方。见天下有利,喜而不忘;察天下有害,怵若有丧。道家若无苍生掣肘,屠鬼灭神,不过反掌之易。但你们心怀苍生,为苍生承受了太过苦难,致使自己落魄到雨中残灯的地步。现在仍不知悔改,你们当真是不知自身处境吗?”

    鬼禺道:“李兄,看你面色略显苍白,显然功力大减。世上无人有此能为。而道家一向论凌犯於既往,审崇替於将来,仰望云物之徵祥,俯定卦兆之休咎,运三棋以定九州之兴亡,推九符而得祸福之分野。你眼下如此情形,仅有一种可能:忧虑苍生,抑郁成疾。这说明你已经算到后世华夏的惨状了。”

    李宗予道:“是又如何?”

    鬼禺道:“可否告知?”

    李宗予道:“反正是二十六个甲子后,告诉你们也无妨。黑兔走入青龙穴。”

    鬼禺冷笑,道:“黑兔走入青龙穴!看来五百年前道家的预言‘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未必准确,也不会再有人说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凡我大汉子民,虽远必救’此等豪言。也难怪你们道家被逼得要使用八戒散这等卑鄙手段了。”

    李宗予道:“灭鬼屠神,攘除祸乱,诛灭无道,或可阻止此等情形发生。”

    鬼禺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清楚,能亡华夏者,从来不是神玄、鬼方这等残忍好杀的冷血之徒,而是游言巧辞的无耻之辈,因为前者被世人敌视,而后者被世人尊崇。道家一心灭鬼屠神,完全是南辕北辙。”

    神玄道:“功可强成,名可强立。厮杀难免,纷争不止,灭鬼屠神,又能如何?我们已暗中打探到消息,阴阳家将采取手段,铲除现今的媚外之风,你们道家的手段,较之阴阳家,相距天壤。”

    李宗予道:“那你们神玄与鬼方又有何新的手段灭亡华夏?”

    鬼禺道:“既然你告诉我你的推算结果,那我便告诉你我鬼方一派以后的手段,将《老子》一书改名为《道德经》。”

    李宗予剑眉深锁,道:“好歹毒的手段。世人对‘道德’的理解仅局限于忠孝仁义之流,将《老子》改名为《道德经》,将使不明就里之人对《老子》一书产生误解。而《老子》一书确实讲了‘道’与‘德’,即使有人指出此举暗含歹毒手段,也没有任何证据。果然厉害。”

    鬼禺道:“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将《老子》改名为《道德经》,乃易乾想出的毒计,李兄现在知道能灭亡华夏的究竟是何人了吧。”

    李宗予看向神崖,道:“神玄的手段呢?”

    神崖道:“散布‘中原人没有信仰’的言论。”

    李宗予道:“夸父追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中原人一向逆天而行,又何须信仰?况且,中原灾害太过频繁,要想守护华夏道统,只有一个方法,便是逆天而行。‘中原人没有信仰’这种说法本身并没错,但你们散布如此说法,是想让中原人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中堕落,放弃逆天而行,然后在无尽的天灾**中逐步走向灭亡。”

    神崖道:“此非阴谋,而是阳谋,就算你们知道也无可奈何,即便将神玄、鬼方斩草除根,亦然。”

    李宗予道:“就算无用,我们也不得不为。”

    神崖道:“那就一展你们之能为吧。”

    双方不再多言,同时运劲出招,罡劲激荡间,飙举电至,风云变色。李宗予三人施展三才阵,俱是潇洒流落、翰逸神飞,其中诸葛渊守天位,占四余之玄道,度七政之盈缩,履略蜿虹,步走璇玑,如日月淑清而扬光,范穆守地位,若万顷澄波决堤,似千寻耸干参天,李宗予守人位,道天法地,下咨四岳,追风光而结阵,上观璿玑,带星采而均罡,劲力如和风拂迥,淑气浮空,却含风云之力,携雷霆之威。

    鬼禺四人组成两座易更三圣阵,阴阳两股罡劲相融相合,一者如严风冷冽刺骨,苦雾添寒凝血,一者焦山土而流金,沸海水而漂烁,虽极端相斥,但在《遁甲开山图》的加持下,完美融合,威震四海,席卷乾坤。李宗予三人不敌,竟渐渐处于下风。

    在远处密林深处,两道年轻人影静静伫立,远望着空中激战,其中一人是寒琨玉,在其怀中,正是范无成之子范子真,其虽与赵谦一起经历一番激战,但并没有受伤,此刻正在寒琨玉怀中酣睡。

    在寒琨玉身旁,静静伫立着一名少年,其俊秀清雅,但脸庞尚显稚嫩,此人名为祖冲之,出身范阳祖氏,很小便“专功数术,搜烁古今”,几乎将上古时期至此时的古籍尽数搜罗考察,此时虽年仅二十有一,但在天文、算术一道,已无人可及,即便是李宗予、诸葛渊、范无成三人也只能望其项背。

第六百八十六章 神武赫然

    祖冲之静静的望着空中激战,双手握拳,青筋暴露,双眼中怒火冲天。寒琨玉察觉其异状,道:“冲之,你要记住,李前辈再三交代,无论发生何事,你决不可现身。”

    祖冲之道:“为何是我?”

    寒琨玉道:“范大哥甫死,诸葛兄妹、水姑娘、赵少侠全部受伤,冷姑娘尚需护守诸葛姑娘,分身乏术,何少侠远在天边,并且他们已全部被神玄、鬼方盯上。你现在是道家最后一道底牌,因此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活着,无论如何,决不能让鬼方、神玄知晓你的存在。”

    祖冲之沉默不言。

    寒琨玉道:“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熟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眼下中原有累卵之危,九州有倒悬之急,存亡之际,从容就义,慷慨赴死,轻而易举,但忍辱偷生,传承道统,更为重要,也更为艰难。李前辈是相信你,才将此重任交托于你,你绝不可辜负其期望。”

    祖冲之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从今而后,我将以天师道掩盖身份,潜明晦迹,隐於朝市,与道家再无干系。”说罢,转身离开。

    宗爱看了看空中激战,略一思索,对身旁的第二鬽道:“少主,你毒杀范无成之毒,可是三边锋镝?”

    第二鬽冷眼瞥了宗爱一眼,道:“你竟然调查出来了。”

    宗爱道:“少主已经使用,那此毒已无继续隐藏的必要了,我知晓也没甚奇怪的。不过此毒原先隐藏极深,现在少主你提前暴露,是否合适呢?”

    第二鬽道:“你什么意思?”

    宗爱道:“此毒莫不是用来对付李宗予等人的?”

    第二鬽道:“你觉得此毒奈何得了他们吗?”

    宗爱道:“即便不能将三人毒杀,给三位造成些许影响,也足以扭转战局。但是现在此毒暴露,李宗予三人已有准备,再无奇效。”

    第二鬽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宗爱道:“掌门虽无怪罪,但难免心有不悦。据我所知,我派正在训练百鬼夜行阵,此阵百人,任何一人较之少主都仅逊一筹,偶有惊才绝艳者,超过少主,也不无可能,若如此,那这少主的位置只怕会再生变故了吧。”

    第二鬽眉头紧皱,沉默不言。

    宗爱见第二鬽陷入深思,阴冷一笑,不再多言,见空中激战难分胜负,便对身后的魏军下令道:“放箭。”魏军挽弓搭箭,激矢蝱飞,射向百姓,百姓纷纷中箭而亡。

    李宗予、范穆、诸葛渊三人见状,连忙纵身掠至百姓面前,双掌平举,一道巨大无形气墙形成,将百姓护在其中。羽箭击中气墙,便如陷入泥潭,难动分毫。然三人之力,又怎能护住万名百姓?依旧有大量箭矢跃过气墙,射中百姓。

    见李宗予三人心有旁骛,鬼禺四人当即同捏剑指,虚空一点,无穷的黑、紫两色剑气破空而出,犹如霖雨纷射下注,滂霈难禁,射穿气墙,射向百姓。中紫色剑气的百姓只觉如处火炉,鲜血滚沸而死,而中黑色剑气者只觉寒冰入体,鲜血凝冰而亡。眨眼之间,便有数百人毙命。

    李宗予、范穆、诸葛渊三人连忙护住百姓,但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势,自保有余,护人却是回天乏力。

    嗤嗤声中,三人连连中剑气,黑血狂呕。

    鬼禺、神崖欲将三人击杀于此,同时拏攫腾奋,施展绝式,鬼禺、闫罗同时施展一招“玄冥凛洌”,神崖与高灵同时施展一招“赤熛熺炎”,阴阳罡劲披靡而出,前者结水成冰,后者流金为汁,阴阳相间,淳雄豪健,龙摧虎陷。

    阴气逆物而归,故谓之鬼;阳气导物而生,故谓之神。鬼神两气相融,鬼功神力,神施鬼设,霎时间,黑云蔽日,晴空转暗,唯留一点血色星芒烛地耀天。

    诸葛渊一惊,暗道:“莫非这……李兄另有后招,不过若是神玄、鬼方知晓,定会寻出破解之法,反正我的后招已被知晓,已无需藏拙,此招就由我来接下吧。”思毕,对李宗予、范穆道:“此招由我接下,你们挡住箭雨。”说罢,便飞向鬼禺四人。

    在两百年前的五丈原,神玄、鬼方两派合力,恶战诸葛武侯,当时姜维领军防范魏军,未在武侯身旁助战,武侯凭一己之力对战神玄、鬼方两派所有高手,没人知道此战究竟有多惨烈,只知道五丈原上无人生还,《三国志》对此战亦是语焉不详,仅仅写道:“有星赤而芒角,自东北西南流,投于亮营,三投再还,往大还小。俄而亮卒。”

    诸葛渊见到神玄、鬼方的合招,已猜到是当年对付武侯之招,当即飞向鬼禺四人,打算凭一己之力拦下鬼禺四人杀招。只见其手捏剑指,调和龙虎,捉坎填离,峥嵘雄快的青色罡劲流光漓彩而出,形成一条青色巨龙,罡劲呼啸间,发出龙吟之声,震荡寰宇,正是诸葛遗招“游步中华骋龙光”。《蜀记》中言此招“谷风发而驺虞啸,云雷升而潜鳞骧”,《三国志》言此招“神武赫然,威镇八荒”。

    极招相击,如百兽虓阚,星流霆击。鬼禺四人中以高灵修为最低,故而诸葛渊打算以其为突破点,以点破面,但鬼禺四人又怎会让其如愿,罡劲相融,硬如生铁,浑无破绽。

    五人一时相持不下,均是拼力催劲,倏然,在高灵身后,星芒流动,一道人影出现,正是阴阳家东方璇。其挥掌全力拍向高灵,旋即施展“日星隐曜”离开。

    这一变化兔起鹘落,出乎所有人意料。高灵被东方璇雄劲掌力击中,口吐鲜血,飞向诸葛渊,撞在剑指之上,直接被贯穿胸膛。

    诸葛渊尚不及将插入高灵胸膛的右掌抽回,鬼禺、神崖、闫罗已挥掌杀至。诸葛渊无奈,只得挥舞左掌抵挡,但其并非左撇子,不精左手掌法,又怎能单凭左手与鬼禺、神崖、闫罗三名绝式高手对抗?其挡下神崖杀招后,被鬼禺、闫罗分别击中前后,口吐黑血,如断线风筝坠落。

第六百八十七章 螳螂黄雀

    高灵被诸葛渊剑指贯穿胸膛后,尤未气绝,挥掌拍向诸葛渊。诸葛渊挥掌接下,高灵被震飞,诸葛渊剑指抽回,鲜血自高灵胸膛喷溅而出,有如泉涌。

    诸葛渊落地后,口吐黑血不止,脸色漆黑如墨,丹田如剑攒刺,暗道:“三边锋镝!我一直小心防备,没想到竟被东方璇搅局。”

    闫罗缓缓落到诸葛渊面前,李宗予、范穆见诸葛渊受伤,赶去相助,却被神崖、鬼禺拦住。

    闫罗看向诸葛渊,道:“你的对手可不止我一人。”话音甫落,两道人影分别出现在闫罗左右,正是凤灵霞、尤雨。

    诸葛渊擦拭掉嘴角鲜血,道:“单凭你们三人,奈何我不得。”语罢,真气贯通周身经脉,阳长阴消,如水中火发,雪里花开,霎时间,玉光泫然,金光漓彩,其周身布满金玉之色,翰逸神飞,惹人倾目。

    闫罗道:“原来是金函玉镜,那我等就领教了。”

    众人刚要出招,却见星芒闪烁,两道人影出现在诸葛渊身侧,正是东方璇与澹台北辰。东方璇道:“三对三,如何?”

    闫罗冷笑道:“若非东方掌门,诸葛兄也不至于受伤,现在你倒还觍颜现身?”

    东方璇道:“纵横捭阖之道,诸葛兄再清楚不过,自会做出正确选择。”

    诸葛渊道:“该选择的不是我,是你们,就算你们五人齐上,我照样可全身而退。”

    闫罗沉默不语,看向空中激战的鬼禺,鬼禺思索片刻,对李宗予等人道:“五日之后,昊天山顶。若不来,平城百万百姓之生死就由我等一言而定了。”说罢,与神崖一同原地消失。闫罗等人同时施展藏形隐迹之法离开。

    东方璇与澹台北辰也没有多言其他,施展“日星隐曜”离开。

    李宗予环视四周,见万名百姓或亡或逃,尸横遍野,又见诸葛渊脸色如墨知道需立即解毒,便与范穆护守诸葛渊离开。

    宋魏两军见众人消失,便开始激战。魏军早有伏兵,刘义恭大败退军。自从,元嘉之战结束。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辛弃疾用了十四个字对这场持续半年的元嘉之战进行了精辟总结。此战过后,刘宋江北六州“邑里萧条”,北魏“士马死伤过半”,可谓是两败俱伤。而魏军退兵时,所过之处,大肆屠杀,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有“宋世之极盛”之称的元嘉之治就此终止,刘宋由此而衰。《两晋南北朝史》云:“自景平之初,至于元嘉之末,宋魏战争,历三十年,宋多败衄,北强南弱之形势,由此遂成,此实关系南北朝百六十年之大局,非徒一时之得失也!”

    密林之内,高灵气喘吁吁,鲜血淋淋,勉力站起,刚要举步向前,几道凌厉指力激射而来,射中其膝盖。高灵惨叫一声,又摔倒在地。

    一道人影走到高灵面前,正是石良洁。其幽幽道:“高长老,我派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无用之人,便要将毕生功力贡献给他人。”

    高灵道:“你配吗?”

    石良洁道:“言辞上的争锋,不过是在彰显你实力上的不足。”

    高灵道:“你……”

    石良洁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掠至高灵面前,然后伸掌拍向其面门。高灵本欲躲闪,但其膝盖被石良洁击碎,又怎能躲避?被石良洁拍中面门,一身功力渐渐涌入石良洁体内,片刻之后,便气绝而亡。

    石良洁运转体内真气,发觉真气并不似自己预料中那般磅礴,冷哼一声,道:“半死之人,功力果然被削大半。”

    黑气浮现,一道人影出现在石良洁面前,正是鬼方第二鬽。他言道:“虽说高灵被诸葛渊重伤,一身功力损失泰半,但其终究吸纳上百名高手的功力,这仅剩下的三四成功力,同样不容小觑。”

    石良洁道:“怎么?以你鬼方少主的身份,要抢夺这三四成功力吗?”

    第二鬽道:“按照神玄规矩,这高灵的功力应由伙鸿焜吸纳,那你此刻所为,岂不令神玄怀疑?”

    石良洁道:“神玄一向以强者为尊,谁强谁便是少主,谁便有资格吸纳门派中人的功力。”

    第二鬽道:“但你是少主吗?”

    石良洁道:“伙鸿焜最近几次出手,劳而无功。掌门已发现其不善死战,故而打算培养旁人,以刺激其进取。而这便是我的可乘之机。”

    第二鬽道:“原来如此,那与我联手如何?”

    石良洁道:“你与伙鸿焜无冤无仇,为何助我?”

    第二鬽道:“其中缘由,你应该清楚。”

    石良洁淡淡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石良洁离开后,伙鸿焜缓步来到第二鬽面前,道:“石良洁果然另有谋算。”

    第二鬽道:“伙兄打算如何应对?”

    伙鸿焜道:“我又何须应对?任凭其吸纳他人功力,反正最后其一身功力都归我所有。”

    第二鬽道:“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伙鸿焜道:“那你是否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第二鬽道:“我们三人都知道彼此的打算,那谁是黄雀,就看彼此的能耐了。”

    伙鸿焜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平城之内,太极殿上。

    高允对拓跋晃道:“殿下,臣听闻你命仇尼道盛经营庄园农田,夺利于民,不知是否属实?”

    拓跋晃道:“确实属实。”

    高允道:“今殿下身为储君,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酤贩市廛,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殿下富有四海,何求而无,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昔虢之将亡,神赐之土田,汉灵帝私立府藏,皆有颠覆之祸;前鉴若此,甚可畏也。今东宫俊义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愿殿下斥去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

    拓跋晃道:“本宫经营庄园,所取乃是小利,又何劳高侍郎挂怀?东宫俊义,皆忠肝义胆,乃本宫王天下之本,又何来斥佞邪之说?”

    高允轻叹一声,不住摇头。

第六百八十八章 煽风点火

    经商之利甚厚,为减少不公平竞争,北魏严禁官商勾结,更不允许官员经商。但拓跋晃身为太子,廷尉又怎敢治其罪,故私立庄园,谋取厚利。而其乃储君,为何需要金银,其中缘由,自是耐人寻味。

    北魏设立太子监国制度,本是便于太子培养势力,便于皇权嬗递。但太子权势太大,会威胁到皇帝的统治。因此,太子在监国过程中,需要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拓跋焘是太子时亦面临相同情况,不同的是,拓跋焘监国仅有一年半,而拓跋晃太子监国已有十三年,而此时拓跋焘的身体依旧相当硬朗,因此拓跋晃登上皇位之期遥不可及。若将此点与其经商谋利联系起来,自是越想越可怕。

    高允看到此点,故而直言相劝。但拓跋晃并未理会高允的良苦用心,高允不由暗叹无奈。而在此时,在太极殿屋顶,一道人影迎风而立,正是何言之。高允与拓跋晃的谈话尽入其耳,其神色不动,剑指一捻,湛卢剑凭空飞起,何言之飞身跃起,脚踏湛卢剑,御剑离开。

    其离开后,人影闪动,董道秀跃至屋顶,见何言之御剑离开,淡淡一笑。

    高允离开皇宫后,路至一处人烟稀少处,忽见一蒙面人挥掌袭来。高允年少使曾在昊天寺出家,精擅西风不点衣和般若掌法,见蒙面人挥掌偷袭,忙挥掌拍出。两掌相击,高允被震退数丈,口吐黑血,只觉体内真气微有凝滞之象,惊道:“鬼出电入掌!你是宗爱,不对,宗爱正在跟随陛下南征,你究竟是何人?难道是宗爱派你前来?”

    蒙面人不答,挥掌杀至。高允连忙施展西风不点衣躲闪,却见蒙面人脚步连点,身形之迅疾快,步法之飘忽,竟远在高允之上。高允一时错愕,再次中掌,只觉真气如冰刺骨,难受至极。蒙面人不给高允丝毫喘息之机,出招取命。

    逼命之际,一道人影掠至高允身前,正是董道秀,其挥掌接下蒙面人杀招,却也被震退数步。蒙面人见援手赶到,便纵身离开。董道秀见蒙面人踏步如御风,喃喃道:“好诡异的步法,似是五行步法,有好像不是。”

    高允道:“多谢董道长出手相助,刚才偷袭之人,可知是何人?”

    董道秀道:“此人招式极为歹毒,而平城之内,据我所知,除了宗爱之外,再无人有此能为。而宗爱此时正与陛下南征,或有人在平城暗养死士。”

    高允深思不言。

    廷尉府内,长孙道生静坐屋内,思索道:“太子殿下命人经营庄园,无视朝廷律法,我身为廷尉,不能视而不见,但其身为太子,我又能如何?这可如何是好?”倏然,其眉头微皱,喝道:“谁?”

    一名黑衣人破门而入,挥刀砍向长孙道生,长孙道生连忙掣出身旁长剑,刀剑相击,火星四射。蒙面人左拳倏然击出,长孙道生错愕,暗道:“左手拳法?”其从未与左手拳法交手,敌手拳招又迅疾异常,反应不及,被拳击中,顿觉体内真气欲燃,不由惊道:“好炙热的真气。”

    蒙面人本欲再补一刀,却见一人挥剑袭来,正是长孙抗。长孙道生担心长孙抗不敌,挥剑加入战圈,蒙面人以一敌二,顿落下风,便快招逼退二人,然后纵身逃离。

    蒙面人离开廷尉府,来至平城外的密林深处,从怀中掏出信鸽,向上一抛,信鸽拍打翅膀飞向远处。

    一道人影缓步走来,正是董道秀。其望着蒙面人,道:“我想做的事,被你做了。”

    蒙面人摘下面纱,露出本来面目,正是何言之。他道:“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董道秀道:“溪谷剑法‘天下式’的剑意可用来模仿天下任何武学,再加上你是左撇子,故而模仿仇尼道盛与宗爱的武功,轻而易举。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高允与长孙道生这二人品行无缺,你竟然能对二人下手。看来你并不拘泥于匹夫沟渎,以往是我小看你了。”

    何言之道:“我同样也小看你了。”

    董道秀道:“你是给赵谦传信吧。你行刺高允,而高允之子高忱是赵谦的师兄,他不会对此事有所芥蒂吗?”

    何言之道:“他非世俗之人。”

    董道秀道:“你们的计划我大致猜到,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暗中配合你们行动。”

    何言之道:“即便如此,我师父之仇,我不会不报。”

    董道秀道:“若你与你师父一样认为三教合一,我同样不会饶过你。”说完,转身离开。

    赵谦接到何言之的飞鸽传书,便只身前往宗爱营帐。宗爱见赵谦与风一般掠进自己营帐,丝毫不顾营帐外往来巡逻的卫兵,道:“你胆子倒是不小。上次围剿,你侥幸逃脱,难道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吗?”

    赵谦道:“你该考虑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宗爱道:“此言何意?”

    赵谦道:“高允刚刚劝谏拓跋晃,便遭你行刺,你觉得拓跋晃会对此事善罢甘休吗?”

    宗爱道:“我看是你们行刺,又故意将此事栽赃到我头上吧。”

    赵谦道:“那你觉得拓跋晃会如何想?你与他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整个天下都知道。”

    宗爱道:“你们是想让我与拓跋晃鹬蚌相争?”

    赵谦道:“仇尼道盛刺杀长孙道生,廷尉府与东宫的矛盾已经生成,你可从中渔利。”

    宗爱道:“只怕这也是你们暗中做手脚吧?”

    赵谦道:“此乃天赐良机,若被拓跋晃捷足先登,你知道后果。”说完,便纵身离开。

    宗爱暗道:“经他们搅合,平城现在暗流涌动,确实是天赐良机。况且,拓跋晃现在经营庄园谋利,先让是想拉拢党羽,若等到其羽翼丰满,我只能任人宰割了。看来我要尽快赶到平城。”思毕,其便刚到拓跋焘行辕,以拓跋晃经营庄园,长孙道生、高允遭到刺杀为由,主动请缨,前往平城调查真相。拓跋焘应允。

第六百八十九章 昊天摩云

    平城火山群是中原六大著名火山群之一,以总数四十余座火山口名列榜首,被誉为“东亚大陆稀有自然遗产”。昊天山为平城火山群一峰,峰上有一寺庙,巍巍直刺云霄,浩浩如接天宇,于云雾中若隐若现,正是昊天寺。而自从无涯观与阴阳家将整个昊天寺斩草除根后,昊天寺断壁残垣,再无人烟。

    昊天寺内,赵谦、诸葛清岚、何言之、冷秋霜、诸葛临、白韫素六人手持长剑,望着四周一片衰败之象,却无暇哀叹,因为伙鸿焜与第二鬽已率领数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诸葛临道:“你们到底想如何?”

    第二鬽道:“寇谦之暗中创建了这昊天寺,集三教一体,目的为何,你们不知道吗?”

    诸葛临道:“此处有四十余座火山,昊天山直面平城,平城百姓上百万,一旦火山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伙鸿焜道:“正是,我倒很想知道,倘若火山爆发,你们如何救助平城百万百姓?”

    诸葛临道:“你们真的将事情做绝吗?”

    第二鬽道:“我们如何行事,你们还不清楚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诸葛临道:“究竟怎样你们才会放弃引爆火山?”

    伙鸿焜道:“倘若你们都死了,我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引爆火山了。”

    诸葛临道:“倘若没人与你们作对,那么中原百姓的死伤,远不止百万。”

    第二鬽道:“既然贪生怕死,又何必找如此清高的理由?”

    诸葛临道:“我们确实贪生怕死,但你们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而不敢与我们正面对决,岂不是更加贪生怕死?”

    第二鬽哂笑道:“正面对决?早在春秋时期,你们中原已放弃正面对决,怎么,你们到现在还拘泥于匹夫沟渠吗?”

    诸葛临道:“百万百姓之生死可不是匹夫沟渠。”

    第二鬽道:“崔浩所救百姓,何止百万?但其还不是被平城百姓活活咬死,而你们为天下苍生汲汲营营,最终下场,较之崔浩,又能强多少?”

    伙鸿焜道:“人之一生所求,不过他人的关注与个人的**。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甚是冠冕堂皇,但皮里阳秋不还是为了生前身后名,又有何自夸自傲的?”

    诸葛临道:“非德莫动,非道莫弘。在红尘中,道德形而上,在形而下的现实面前如碎纸朽木一般,然惟古往今来,无数豪杰之士,为天下二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苟以求名之所能。”

    第二鬽道:“藏夜光於嵩岫,不受他山之攻。沈鳞甲於玄渊,以违钻灼之灾。弃赫奕之朝华,避偾车之险路。吟啸苍崖之閒,而万物化为尘氛。我劝尔等还是就此离去,隐身于山间林下,以免身死道消,无人传承道统。毕竟,你们想拯救苍生,但苍生只醉心于烟火缭绕的极乐世界,根本没想让你们拯救。”

    诸葛临道:“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已愈有。既以予人矣,已愈多。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倘若贪生怕死,又有何资格传承道统?”

    伙鸿焜道:“嫫母宿瘤,恶见西施之艳容;商臣小白,曾闻延州之退耕。你们孤标尘外,又怎能被苍生所容,又如何拯救苍生?”

    伙鸿焜道:“冥顽不灵,那你们的结果便是遗恨九泉。”

    诸葛临道:“九断四属者,蕴藻所以表灵;摧柯碎叶者,茝蕙所以增芬。”

    第二鬽道:“话不投机,那便以各自的手段定乾坤吧。此处有火山四十余座,只要往里面投入火药火石,总有一两个会发生火山爆发,单凭你们几人,如何阻止火山爆发?”

    正在诸葛临等人与第二鬽等人对峙之际,长孙道生与其子长孙抗率领部曲来到平城北面,劝附近百姓离开。因为昊天山位于平城北面,而赵谦已提前告知长孙道生昊天山或其附近山峰将发生火山喷发,让其驱散平城北面的百姓。

    长孙道生对赵谦仅有数面之缘,虽不知赵谦如何知晓将发生火山爆发,但素知赵谦一向谨言慎行,不会无故乱言,兼之此事可信其有,不可信无,便率领部曲驱散平城北面的百姓,但百姓又怎会相信火山爆发,并未理会长孙道生。

    长孙道生被逼急,率领部曲以刀剑相逼,强迫百姓离开。附近百姓全部被押入平城后,长孙道生命令守城卫兵关闭城门,并用土袋将城门堵死。

    城门刚被堵死,仇尼道盛便率领东宫卫兵赶来,仇尼道盛道:“长孙司空,你此举何意?”

    长孙道生道:“城外昊天山有可能发生火山爆发,因此必须要将百姓撤离。”

    仇尼道盛道:“你怎知会火山爆发?”

    长孙道生道:“此事你无需知晓。”

    仇尼道盛道:“是赵谦告诉你的吧?”

    长孙道生道:“你怎知晓?”

    仇尼道盛道:“此人乃朝廷要犯、崔浩余党,你竟然与其往来,该当何罪?”

    长孙道生道:“你乱扣罪名的水平,果然了得,不愧‘片言折狱’之名。”

    仇尼道盛道:“你随我入宫,太子殿下自有明断。”

    长孙道生道:“在确保火山不会喷发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仇尼道盛道:“你以为你是三朝元老,便能抗拒太子谕旨吗?”

    长孙道生道:“平城百万百姓的性命比太子谕旨更重要。”

    仇尼道盛道:“万一火山没爆发呢?”

    长孙道生道:“我自会向陛下负荆请罪。”

    仇尼道盛大笑,道:“长孙道生,你还明白吗,你中了赵谦的诡计。”

    长孙道生道:“什么诡计?”

    仇尼道盛道:“以火山爆发为由,让你以武逼民,扰乱民心。陛下和殿下得知此事,看在你是三朝元老的份上,不会将你入狱降罪,但你这司空之位,便做不安稳了。”

    长孙道生道:“赵谦为何这么做?”

    仇尼道盛道:“为何?三国使者入朝觐见之际,崔浩入狱,请你往司徒府送信,你无故晚送片刻,致使游彬被杀。赵谦怎会不报此仇?”

第六百九十章 火山爆发

    长孙道生叹了一口气,道:“游彬之死,我脱不了干系。赵谦欲寻我报仇,我不会推诿。但你以为你便可以置身事外吗?”

    仇尼道盛道:“我又何须置身事外,区区赵谦,能奈我何?至于你,不顾太子谕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长孙道生道:“我倒要领教一下你之能为。”

    仇尼道盛不再多言,二人相对而立,杀气弥空。倏然,二人身形瞬动,刀来剑往,激战顿开。长孙道生发觉仇尼道盛掌劲中蕴含丝丝炙热毒劲,使得自身真气如汤滚沸,难受至极,不敢与其对拼掌力,剑走曲势,避实就虚,如流水蜿蜒。

    仇尼道盛见自己的内劲阳毒对长孙道生的压制并不明显,颇觉讶异,当即狂招连出,刀出极致,掌摧如电。

    长孙道生守若磐石,将仇尼道盛攻招尽数化解,正在双方僵持之际,不远处观战的人群中,一人身着粗衣,头戴斗笠,正是宗爱。其压低斗笠边沿,用余光扫视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到自己后,手捏飞镖,屈指一弹,飞镖暗无声息的穿过人群,击中长孙道生右腿。

    长孙道生中镖,劲力稍停,招式稍缓,被仇尼道盛瞅准时机,一刀毙命。

    仇尼道盛见长孙道生死于自己掌下,也觉怪异,但不及多思,便见长孙抗发狂一般向自己扑来,仇尼道盛挥刀震飞长孙抗长剑,然后一掌将其震飞,他看了看长孙道生的尸体,暗道:“失手杀了长孙道生,这下麻烦了,但箭在弦上,倘若长孙抗将此事闹大……”便对长孙抗喝道:“将城门打开。”

    长孙抗道:“办不到。”

    仇尼道盛道:“难道你相信赵谦这名通缉罪犯的言辞?”

    长孙抗道:“不信,但我信我爹。”

    仇尼道盛道:“我奉太子之命,使百姓归田还乡,你若阻拦,别怪我无情。”说完,右手一挥,身后东宫卫兵挺枪而上。长孙抗喝道:“拦住他们。”其身后部曲面面相觑,无人动手。

    长孙抗见状,喝道:“你们为何不动手?”

    一人道:“少爷,他们奉陛下和太子之命行事,若是阻拦,可是死罪。”

    长孙抗大笑一声,拔出那人腰间砍刀,向仇尼道盛冲去。仇尼道盛手握长刀,施展维石刀法,攻向长孙抗。

    长孙抗出刀如狂,与仇尼道盛展开恶战。四周围观人群中,宗爱手捏暗器,屈指一弹,长孙抗膝盖中招,大腿微弯。但见寒芒一扫,血光飞溅,长孙抗直接死于仇尼道盛刀下。

    仇尼道盛道:“打开城门。”

    东宫卫兵领命,将堵住城墙的土袋尽数撤走,城门打开,众百姓见状,欢喜雀跃,纷纷出城反乡。

    昊天山上,诸葛临等人正与第二鬽等人对峙,忽见高空之上,数百道黑影自远方飞来,正是神玄、鬼方两派的高手分别驱使异兽吼与颙飞至昊天山等山上空,往四十座火山口中投入大量的火药火石。

    火药火石不断爆炸,发出轰鸣雷声,火山之内的岩浆不断翻滚,犹如猛兽张着虎口,随时都有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诸葛临等人望着四周火山,眉皱如山,但未动丝毫,因为他们不知哪座火山会爆发,而他们六人更是无法阻拦神玄与鬼方的数百名高手。

    地动山摇,巨石沸腾,轰鸣之声震动天地,发生火山爆发的正是昊天山。只见炙热无比的岩浆宛如凶残无比的猛兽,以吞噬一切的姿态自火山口喷涌而来,无穷黑烟滚滚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蘑菇云,蘑菇云遮蔽天日,仿若末日来临。

    无尽炙热的岩浆从火山口喷涌而出,宛如从地狱而来的烈火,沿着山脉滚滚而下,吞噬一切。不时有万钧雷霆从火山口爆发出来,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裂痕。

    诸葛临望着喷发岩浆的昊天山,暗道:“希望祖冲之的计算是正确的。”思毕,便与赵谦等人一同施展飞剑制人诀,御剑凌空,向远处掠去。

    这时,早已荒废的彼岸狱内,一道密室的门打开,十余个数丈来宽的独飞木雕从密室内飞出,盘旋而飞,越升越高。

    第二鬽见这十余个独飞木雕体型巨大,又无人驾驶,暗道:“这十余个独飞木雕无人驾驶,单纯凭原先设计好的固定路线飞行,看它们单纯的向空中飞去,到底是何目的?”

    与此同时,昊天寺内的密室同样打开,成千上万个数尺来宽的独飞木雕飞出,密密麻麻,犹如飞蝗满天,向昊天山脚下飞去。

    等到独飞木雕尽数从昊天寺和彼岸狱飞出后,轰鸣雷响,昊天寺和彼岸狱同时炸裂,仿佛昊天山开了两个缺口,炙热岩浆从缺口喷涌而出,沿着山脊倾泻而下。

    昊天寺和彼岸狱均位于昊天山难免,而平城则位于昊天山北面,岩浆自缺口喷出后,没有涌向平城,而是涌向了昊天山南面的密林,繁盛茂密的森林连同林中鸟兽瞬间被岩浆吞没,化为虚无。

    第二鬽详观岩浆走向,暗道:“将岩浆导向昊天山北面,减缓南面平城的受损,是个好办法,虽是人类所能做的极限,但是杯水车薪,又能如何?”

    五道人影凭空出现,浮于空中,正是道家隐宗李宗予、范穆、诸葛渊、神玄神崖与鬼方鬼禺,李宗予对范穆、诸葛渊道:“你们依计划行事,我来拦住此二人。”说罢,身形晃动,竟幻化出两道人影,二人同时捻动剑指,左旋太极云箓与右旋太极云箓分别萦绕二人周身,纯气运转,惽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

    鬼禺、神崖同时惊道:“无极剑阵,你竟然能使出?”

    李宗予并未回答,因为已无力回答,此刻他体内纯气乱窜,只要他已开口,必然气息紊乱,在难控制。他强行压下体内疾窜的纯气,脸色苍白如纸,一丝鲜血从起嘴角渗出。

    鬼禺道:“原来是拼死使出,似你这般,连此剑阵的一成功力都发挥不出,又能如何?”

    李宗予不能回答,只得心道:“就算不足一成威力,对付你们,足够了。”

    神崖道:“一起出手。”

    鬼禺、神崖同捏剑指,一黑、一紫两股罡劲破空而出,与李宗予展开激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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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