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临
天空晴朗没有一丝灰云，阳光洒在北境的土地上，左边临近狼林七零八落的木屋旁边围着屋子搭建一片灰色的帐篷，披着锁甲带盔的士兵拿着斧子从林里为大军准备燃烧取暖的柴火，就连运送木柴裹着厚衣的马夫腰间都别着短剑，上百张旗帜在木制的建筑周围插着，右边覆盖白雪的田野上的村子、庄园都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北境士兵占领，众人脸上写着大战将来的紧张。
避冬市镇已经挤得不能再挤了，战马、马车、靴子将白雪踩成雪水与泥土混在一起泥泞而脏，道路两旁磨着剑或是手拿龙晶长矛的士兵望着这批往临冬城赶来的人。
七辆货车，三辆来自陶哈家四辆来自史塔克家，其中一辆还是坐人的马车，凯特琳夫人见物资装不下便让杨政把那马车拆了当货车使，杨政自然对她连声感谢亲自上前帮忙装车，然后逃似的与队伍奔向临冬城。
路上花了两天时间，在国王大道上遇到的人分成两批，一种是穿着锁链甲带披风持剑向北方赶的士兵，一种是扛着大包小包赶着马车往南逃的平民，杨政在赛文城附近遇到了来自卡林湾的昆特，他留了一百人在那破要塞里，带着剩下的两百人回来了，只不过杨政担心时间不够，带着拥有从陶哈家借来的三十匹各式马的西境士兵脱离队伍往北赶路。
沿途烤着火的士兵看到杨政站了起来，用注目礼目送他的车队离开但‘听力好’的他能捕捉到士兵的交流，“他也来了。”
“没想到西境的杨政大人都带兵来临冬城。”
“就是带的人有多少。”
“你懂什么？人家会魔法，你以为跟你一样拿着剑去砍砍砍呐。”
机甲的出现让这座住满人却都低声说话显得死寂的小镇活跃起来，马车加速往可以看到城门远处的临冬城驶去，不过在车队驶离镇口的一座大木石结构像客栈的房子外被人拦了下来，杨政在首脑提醒下认出了是赛文城的伯爵，“杨政大人，您是来参加这场战争的？”
杨政对穿着黑羊毛衣外套皮甲再加了层板链后挂披风活脱脱成了一头熊的伯爵答道，“是的美奇大人，”比着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车队，“顺便带了一些你们需要用到的东西。”
岁数比史塔克公爵要大几分的伯爵自然看到了后面车上堆积的箭矢还有占用两辆马车的油桶，点点头避开到一边，“您能来真是振奋人心，史塔克大人在城内组织防御。”
“多谢。”马车继续上路。
临冬城的模样已然大变，眼前南大门国王大道周围多出了四道壕沟，半人高的沟里尽插上削尖的木头，第五道壕沟正在挖，能看到的便有上千穿着一件羊毛衫的士兵挥汗如雨抡起锄头铲子刨土，挖出来的泥土堆在一边，在北境的冷空气下冻住形成一道道矮土墙。
车队的出现自然引起周围与城堡上人的注意，挖土的只看了会便继续回神修筑工事，而城墙上的士兵则跑去通报，虽然杨政没有打旗号，但是他那银色的战马与身子便是最好的旗号。
国王大道没有被刨，但防守的拒马摆在一边，当杨政骑马来到大开的城门前，是罗德利克爵士领着四人出来迎接了他，杨政注意到老爵士的憔悴，翻身下马关切地说，“罗德利克爵士，您没事吧？”
老教头强打精神挺胸，“没事，”看着机甲后面马车上的东西，“上面是？”
“给你们带来的，一万两千支油布箭还有八桶易燃的油，时间紧凑能带来的就这么多了。”罗德利克感激地点点头，“大人有心了，不过城内人多拥挤，您的马车恐怕是没位置放了，要不在外面卸下上面的东西吧，夏德。”他后面的侍从应了声，“叫值班的劳斯顿派人来搬。”
“箭你们随便搬，但是油桶还是我的人来吧，这些东西要搬到北门去，那里才是它们发挥的地方。”罗德利克爵士狐疑的看了看那八个油桶同意了。
“对了，罗德利克爵士，你还有没有位置安置我的人，他们到时候也能参战。”爵士注视着这些从马上下来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士兵，知道这些是好手，然而他面露难色，“大人，城内实在没地方安置了，如果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您士兵一些帐篷他们可以到避冬市镇去，那里物资充足人还多。”
“可以，都要打仗了没那么多要求，你们听到没有，”最后一句是杨政转身对西境的士兵说的，“是，指挥官。”众人一齐点头，让注意力在这边的人暗自惊奇。
“好罢，大人请跟我来，”罗德利克扭身为杨政带路，侍卫跟在后面，留下的机械马呆在原地，西境的士兵与赶来的北境人开始卸物资，“公爵在与众位大人议事。”
“情况怎么样？”感受着周围以及城墙上的目光，听着耳边交谈议论声杨政问道，顺便观察临冬城情况，进门左手边便是铁匠铺，穿着甲胄的士兵在排队找里面的师傅打磨兵器或者领取龙晶武器，和外面北境部队装备不同，城内的龙晶武器装备率有七成，杨政还看到有人搬着几捆龙晶箭矢往城墙上走，而外面装备率才两成。
老教头没有说谎，城内的确缺少住所，因为就连校场靠墙的地方都搭起了帐篷。
“很糟糕，边界的驻军与狼林的巡逻队于两日前已经撤回来了，无一不是看到死人后撤退的。”说到异鬼罗德利克表明对未来的担忧，“没人清楚的报出的死人数量，都说漫山遍野，而临冬城附近一共才两万三千人左右，分散在各地农庄。”
“分散？挺好的，如果在临冬城正面列阵迎战异鬼我们毫无胜算，毕竟配有龙晶武器的士兵太少了，根本无法对死人进行有效的杀伤。”杨政一听便知道肯定是艾德这位聪明人的主意。
“可要是异鬼选择分散兵力以人数优势去进攻外面的庄园村庄呢？”公爵不在旁边外加杨政已是熟人，罗德利克反驳，显然是不赞同史塔克的办法。
“那更好，我们就一支一支的吃掉它们，”杨政笑道，“我们龙晶武器虽然少但不是没有，只要步兵拖住尸鬼，骑兵拿矛决死突击擦到异鬼一丁点，它就boom的炸开了，那死人自然就没法动了。”
“那尸鬼抱团一个个的庄园打呢？我们的人岂不是白白死去又给异鬼增加战力。”距离主堡还有一段距离，罗德利克爵士似是不想放过杨政继续辩道。
“怎么会是白白死去，”杨政平淡地说，“他们至少为我们这些活人拖延时间。”
杨政已经看到猎狗穿着他的重装披着黑袍站在门口一副哨兵的模样，将呆立在原地思考公爵背后目的是否与杨政所说的老教头丢下，大步走到猎狗前哈哈一笑惹得周围人一阵侧目，“你还是来了啊，桑铎。”
“别叫的那么亲密，”猎狗斜视着杨政，“搞得别人以为我们有一腿似的。”猎狗的话引起旁边的人一阵哄笑，但看到走过来的罗德利克立马憋住。
杨政耸耸肩铁手拍了拍桑铎的肩甲，乘他皱眉抖下前开口说道，“这场仗结束后如果你还活着，老地方，我请你吃烤鸡宴。”
谈到最爱东西的猎狗人不抖了，也正眼看杨政了，“一言为定。”
杨政嘿嘿道，“前提你要活着，不然我可就省下来一顿咯。”说罢抬脚往堡内走去，克里冈瓮声瓮气的回话追上来，“我告诉你，你别想省，能杀老子的还没生出来，哪怕他死了大不了再杀一次。”旁边的北境人为他壮语叫好。
而杨政也已经走到城堡内大厅旁的门口，就刚刚结束那场辩论后板着脸的罗德利克上前敲了敲门喊了声大人，“请进。”
教头推开门，杨政走了进去，房间里人不多，艾德公爵，罗柏，葛雷乔伊，鲁温学士还有两个不认识但一看绣着家徽的披风和天鹅绒布料的上衣就知道是两位贵族大人。
机甲的出现让除了艾德之外的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因为没人认为杨政真的要来，“杨政大人。”包括葛雷乔伊都向杨政问好。
“我又来了史塔克大人，应该没有打扰你们吧？”史塔克微微一笑，“不打扰，大人您的到来倒是让我们精神一振啊。”
公爵环视众人为杨政介绍两位陌生人，指着披风缝了交叉铜钥匙的年轻爵士说道，“这位是老城的唐纳·洛克爵士，洛克伯爵年事已高参加不了这场仗让他代替。”
“大人您好。”爵士扶剑点头致意，杨政礼貌的回了他。
公爵又介绍旁边那位双鬓带白的爵士，“这位是捷利·渥尔菲爵士。”两人免不了一番问候。
“我刚刚在为他们安排驻地，”众人围着桌面，艾德对两位爵士说道，“两位大人，东门外一两公里外还有一座临冬城下庄园，那里的平民已经被劝走了房屋保养的不错，应该够你们士兵住下了。”
“是，多谢大人。”两位爵士异口同声向公爵致谢，然后结伴离开房内。
刚刚不是叙旧的时候现在好了，杨政看着脸有些冻红的少狼主问艾德，“史塔克大人，罗柏也要留在临冬城吗？”
“大人，我要与父亲并肩战斗。”没等艾德回话罗柏直接说道，他旁边的葛雷乔伊兄弟还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好，厉害。”有种，杨政给这小伙子比了一个大拇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撑住啊，史塔克
罗柏好像没有听出杨政话里带着的讽意还挺了挺腰板，唯有旁边的大人们摇着头，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叫勇敢叫鲁莽，而有时候鲁莽会让人丢掉性命。
“嗯，”杨政点点头，对史塔克说道，“异鬼快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在北门外挖了七道壕沟，沟内皆插了木刺，还有大量的木刺桩子并排挡在道路上，狼林边缘设立岗哨，以确保死人一出现就能被我们知道然后集结部队。”就着烛光与高窄窗照进的阳光，史塔克在地图上为杨政介绍北境军队的情况，杨政对史塔克的布置十分满意，“那谷地的军队还有多久到？”
房间内的北境人互相对视一眼，只听杨政笑道，“各位大人别惊讶，我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也打不下现在的地盘啊。”
“如果他们全速赶来的话，”公爵回答，“两日前在白港下船，应该明天，最迟后天傍晚全部抵达。”
“还有安柏家与卡史塔克家共六百骑兵三千人往这边赶，也不知道来不来的急。”艾德将最新的消息对杨政说道，“放心，他们赶得到的。”杨政十分肯定，自发现异鬼转向后，已经转为少狼主铁粉的安柏家就飞速带着人马往这边赶顺便带上了卡史塔克家，异鬼的速度没之前进长城那么凶猛了，看样子杨政推断的离极地越远它们越弱的理论是正确的。
“杨政大人，您的计划呢？”艾德说，“现在异鬼也要来了，您可以把信上涂掉的话说出来了吧。”
众人的目光都聚向机甲，杨政额首道，“我的计划很简单，当异鬼分散进攻周围的北境军队与谷地援军或是抱团攻打临冬城时，我就骑着我的马儿拿着龙晶去找异鬼单挑。”
“一打多也行。”执政官补充了一句。
听了杨政这个极其...简易的计划，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计划...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完成。
“你们都出去，”盯着机甲的史塔克大人思考一两秒后说，“我要和杨政大人仔细商议。”
“大人？”后面的罗德利克爵士对看着地图的公爵试探道，罗柏则担忧的望着史塔克叫了声父亲。
艾德城主抬头皱眉道，“都出去。”
“是，大人。”屋内的人应声接连出去，杨政这才发现灰色毛皮有罗柏腿那么高的灰风躲在议事厅下面，出门前冰原狼用它黄色的眼睛盯了机甲几秒后才在主人的喊声下走出去。
“大人现在可以说了吧？”见史塔克严肃的样子，杨政不由得笑了几声，“艾德大人，我刚刚说的真是我的计划。”他就差当场发誓了。
史塔克长出一口气，仿佛丢了魂似的挠了几下脑袋带着些白丝的黑褐发，随后茫然失措地双手撑在桌面上，声音低沉，“杨政大人，我看了您的信才决意召集所有封臣在临冬城决战，结果您，您就给了我这么一个计划？”
杨政的铁手拍在肩上背负全部北境担子的男人，认真地说，“这是最好的计划了，史塔克大人。”
“我的封臣信任我，我召集他们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史塔克竭力压制自己的愤怒以及对失败后的恐惧，“是要带领他们打胜这场战役。”
杨政心里很想将瓦雷利亚钢剑与机甲的事情告诉这个快要被两万多份信任压垮的人，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异鬼没有顺着路进攻东进无人防守壁炉城与卡霍城已经侧面证明了它们与三眼乌鸦达成了合作，他可不会忘了临冬城城内还有一个神木林，有一棵年龄比临冬城城墙还老的鱼梁木。
所以杨政必须这么说，必须要让艾德挂着笑容出门对相信他的封臣，下属，家人说，“这场战役我们一定能赢，数千年前我们将异鬼赶了回去，数千年后的北境人依旧可以。”
杨政要让艾德面对残酷的现实，“史塔克大人，除了这个计划您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让士兵与骑兵吸引注意力，我这具难以被摧毁的躯体则作为最致命的一刀，带着龙晶直奔异鬼。”
“骑兵？！”艾德带着惊疑看向杨政，因为土地贫瘠与人数稀少还有气候原因，所以北境的骑兵较少，琼恩曾写信回来告知史塔克尸鬼的气息对战马有影响，所以如果计划让骑兵冲死人扩大伤亡是行不通的，艾德便下令此战北境的战马当运输工具都留在后面没有参加，那杨政口中说的骑兵必然是谷地的援军。
史塔克审视着自己旁边银色的机甲，开始怀疑这机甲是不是就是异鬼所操控的，他怒道，“你这是要他们送死！战马极为惧怕死人，根本冲不起来！”
然而杨政接下来的回复更让他如坠入冰冷的地狱，“我知道，所以我希望您能让谷地的骑兵在尸鬼一拥而上准备攻城后才出现在它们的侧翼-临冬城东边向异鬼发起冲锋，这样便可以让异鬼操控后排的死人转向去挡，从而又减少一些它们身边的护卫。”
“诸神在上，他们必死无疑啊。”公爵呢喃道。
“史塔克大人，现在已经不是权力的游戏了，”杨政警告史塔克，试图让他想起去年在君临因为怜悯而酿下的大错，“已经是生与死，胜者有些生，败者全部死。”
“弓已拉，箭已搭，不得不发啊。”
杨政看得出低下头的史塔克心里十分矛盾，因为这些命令是要由他去下达的，也就是说是他要命令这些人去送死，这对于一个‘体面人’来说是极为艰难的决定，良久后，放在桌上的手掌慢慢被攥成拳头，已经做出抉择的他直起身子平静的面向机甲眼神坚定，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者史塔克说，“你是对的杨政大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刚刚情绪有些不稳定，抱歉。”
“理解。”先是儿子布兰残废，然后又遇袭，凯特琳的骚操作，国王的死，丢入黑牢，一连串的打击他身上了，刚回家团聚没休息过几天好日子，异鬼又出现破了长城要南下屠北境了，这口气憋得太久释放出来就好了。
还好席恩没背叛你，杨政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嗯，大人您有国王或是琼恩的消息吗？”冷静睿智的艾德回来了，他看着地图说。
“他们过了旧冠镇快要进入狼林了，”杨政在地图上点道，“而异鬼可能在长湖附近。”
艾德皱眉，“那他们之间距离有一百公里开外了，当异鬼与死人抵达临冬城的时候，他们才刚出狼林，恐怕无法按照计划突袭异鬼背部了。”
“不一定，”杨政摇摇头，“死人的脚是挪的，只要异鬼不想消耗魔力让异鬼提速，他们还是能追上异鬼把控住双方的距离。”那是不可能的，狼林里到处都是鱼梁木，恐怕异鬼早就知道守夜人与远征军的存在了吧，希望那一万人死前能用龙晶多戳死几个尸鬼，杨政心里跟明镜似的。
“希望他们能如期赶到，”艾德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执行您的计划？”
“当异鬼出现在临冬城哨兵的视野下，我会在你们西门外墙铁闸门放下前出城进入狼林，然后看机会侧面冲死人中间或是后面的异鬼。”除了计划内真实的数量，杨政将自己的计划仔细道出。
“好，”史塔克鼓足勇气深吸口气，“杨政大人，我们两万三千北境人与三千谷地的骑兵还有一万人的援军就指望您了。”
杨政肃穆地点头说，“放心吧史塔克大人，我必然全力以赴。”
接下来艾德表示要与手下谈谈，杨政便顺势表明要去城墙看看走出房间把外面站着的几人喊进去，将作战室留给他们，走出主堡与桑铎拌了几句嘴后直奔北门。
城堡内满是准备与异鬼决一死战的士兵，穿戴着北境的锁甲（除了领主与骑士外大部分的士兵与侍从都是以锁子甲为主）与弧半盔圆盔，用磨石打磨刀剑斧戟，拿热油保养锁链，等机甲经过时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与嘴巴好奇地打量面前传说之人，杨政穿过大小不一的庭院，越过行在石板路上装着箭矢物资的马车还有来往的人群抵达北门。
临冬城外城有两道城墙，外墙低一点，两墙之间由一座吊桥连接，中间是数米深的护城河，长冬未至护城河暂时还没有结冰，因为外面还在劳作的人，所以公爵下令一直保持铁闸门大开吊桥放下的状态，旁边的守卫与城墙上值班的侍卫早已接到命令，任由杨政在临冬城随意走动四处打量。
在城堡内外来回走动的杨政用双眼扫视着巨型花岗岩搭建的北门，让首脑计算尸鬼攻破这座城堡要多久，“如果异鬼正面总攻，它们只需要付出五千具尸体便能在半小时内攻破这两道城墙。”
“加上原油呢？”
“一个小时，有效利用能造成一万以上的伤亡。”
第一百三十八 吃饱喝足——
杨政踩着凿出来的石头阶梯登上由两座城堡组成的北大门，临冬城光外墙上就有十**座城堡，内墙以及城内圆形可当作城堡的建筑可不要太多，上面的士兵见机甲上来后纷纷避让并向杨政问好，而搬运物资的西境士兵已经将八个油桶分开摆放在外墙雉堞附近。
飘扬着白底灰色冰原狼旗的城墙上还有城下除了放哨值班的士兵还有一些来来往往不断巡视维修的泥木石匠，因为临冬城已有许久未经历战事，城内的石木料只够修补一些崩裂的缺口，但要将城墙的高度增高宽度增厚，那是万万不能的，采石场的矿工早早的走了。
最先赶来的西境步兵三十人有二十个在墙上，其余十人领着帆布帐篷去避冬市镇为后面的七十步卒搭建帐篷，这种天气在外面露天住的话，如果没有火没有厚布温度骤降的夜晚能冻死人。
幸好没有下雪，这应该是在劳作与等待的北境人心里共同的想法，望着西边狼林一直延伸直至视野尽头的铁树哨兵树还有鱼梁木组成的狼林，只有杨政知道暴风雪要来了。
倾倒点燃原油的任务杨政没有交予其他人，他没有多余的资源与时间教会北境人，二十人，怎么说都够了，对守这段的两位爵士恭敬讨好的眼神下对他们说明了这二十人的任务，他们自然满口答应随后机甲便下城墙至地面。
临冬城外叮当扑哧作响，决战的舞台正在搭设，接下来就等着异鬼登场了。
...
艾德·史塔克的预计十分准确，第二日傍晚前，从白天开始一批批来自谷地的骑士紧跟他们的侍从还有自由骑手雇佣骑手，他们打着各个家族或是自己的旗号抵达临冬城。
有艾林家的翱翔蓝鹰旗，罗伊斯家的橙底鹅卵石旗，杭特家的棕底五根扇形散开银箭旗，科布瑞家，海鸥镇的艾林家，收到消息后谷地里大大小小的贵族家庭基本都有人参加，谷地家族的旌旗插在北境的冻土上迎风飘扬，史塔克将临冬城东部五公里远的数座庄园农场都拨给了这些远道而来的援军驻扎。
入夜之后，城主与他的继承人则大厅里邀请招待形形色色的骑士伯爵贵族，在存粮数量不断减少的情况下公爵还是挤出了数头鸡鸭猪牛鹿切成肉撒上孜然、盐、橄榄油与胡椒等香料烤至冒油散香端上桌子，各种柠檬葡萄、麦酒还有瓜李苹果等水果，奶酪馅饼培根蜂蜜金黄的大麦面包，虽然比一年前为国王接风洗尘的那场宴席要简陋一些，但这些吃食也让风尘仆仆袍子披风上沾着草灰泥水的大人们十分满意，吃了个满嘴是油。
宴会上没有端盘上菜倒酒的女仆，也没有吹拉弹唱的歌手，站在大厅角落里的机甲看着这些在烛光火把的暗光下笑容满面的贵族老爷们与公爵吃完他们苦战前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
待众人吃饱喝足后，士兵们卸下餐盘，大厅的气氛严肃起来，桌上的史塔克大人与同坐高台的谷地领队三人，青铜约恩，代父出征的杰伍德·杭特爵士，代替鹰巢城的劳勃公爵也是他继承人的哈罗德爵士。
缩在角落的杨政望着在台上扯着嗓子对所有有身份的爵士贵族传达命令的艾德摇摇头，军事会议原本就应该在一个小房间里把对面的首领邀请讨论商议，然后由那些大人们自己返回对他们的手下说，公爵此举实在过于暨越，但谁叫坐在中央的那人叫艾德·史塔克呢，“如果你要取人性命，至少应该注视他的双眼，聆听他的临终遗言，倘若你做不到这点，那么或许他罪不至死。”
能说出这话的史塔克大人，杨政坚信如果有机会给他，公爵肯定会邀请北上的所有人对他们一一诉说，仔细地看着他们碧绿深蓝褐灰色的眼瞳，将他们的容貌映在心底，而在心里默默说着宣判词宣判他们的死刑。
他们是援军啊。
“当异鬼操控死人扑向临冬城或是北境的军队时，我希望大人们不要着急，我需要等死人们围上临冬城将大部分兵力丢到战场分散上，后面才是各位大人展现身手大放光彩的最好的冲锋时机。”
他们是来支援我们北境的。
“届时，我们的高台将会点燃大火制造浓烟，还有敲响全城的钟声来作为您们骑兵进攻的信号。”
史塔克挤出僵硬的笑容看着右边穿着青铜铠甲上刻魔法符咒，脸上有不少皱纹，头发也已灰白，曾在君临首相比武大会有一面之缘的约恩伯爵，看着他右边长着络腮胡因喝了好几杯李子而让鼻子更红的杰伍德爵士，看着左手边金发蓝眸长着鹰钩鼻左手抵着下巴俊朗的哈罗德爵士。
他环顾底下长桌木椅上年轻或是苍老的骑士，有的沉思琢磨，有的发呆有的在议论可行度，但他们面对公爵扫来的眼神时无一不自己或是在旁人点提下对他点头微笑，这份尊敬与信任则更让公爵心底感到难过。
“大人，”一个声音响起，让艾德心头一跳却又让他浮现出一丝期盼，但很快他失望了，笑起来带着酒窝的哈罗德爵士问道，“公爵，请问为什么我们不背冲尸鬼呢？这样造成的伤害会更大吧。”
“哈罗德爵士，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临冬城城外的七层壕沟还有拒马罢，”公爵回复，“想必到时候这些工事上将铺着无数的尸鬼，这些都是骑兵冲锋的阻碍。”
听完史塔克详细的回答后，爵士红着脸道，“是我过于天真了，大人。”
“没关系，”艾德对他点点头，问，“还有其他大人有疑问吗？”
“有，”罩袍绣着六只银铃来自贝尔摩家族的本内达伯爵在台下最靠近高台的一桌开口说，“公爵，请问敌人还有多久抵达？”
交谈声渐渐消失众人都看向穿着灰色上衣外套无袖皮衣的史塔克，艾德平静地说，“两天或者三天。”
全场哗然，这时间太紧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啊。”右手的约恩伯爵喃喃道。
“所以我们要尽快做好与之决战的准备。”灰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艾德淡然回道。
...
哒哒哒，琼恩与国王骑着各自的战马走在往南行进队伍的中央，身后两旁是五名穿戴刻着花纹的银甲，尾部半是泥水草屑的白袍用钢针扣在肩上的御林铁卫，他们紧紧拥簇着国王将两人保护在中间，军队分为前中后三部分，前军被率领西境穿着褐色大衣的支援军罗兰伯爵强烈要求并领走，他们肩扛龙晶长矛穿着厚皮靴子脚迈整齐步伐，水壶撞得叮当响走在前面，后面的士兵听了都放心。
五十公里斥候的任务则由黑衫军的游骑兵领去，有这些精锐的老兵在前大家都安心。
中军则由打着白底黑鹿燃烧心旗的王军领命，有白色带红披风的国王直属军队，还有罩袍绣着王领其余家族家徽的士兵，还有来自谷地的自由骑手与雇佣步兵，远处看去像是一支杂牌。
后军则是黑靴黑马裤黑上衣黑披风黑甲黑头盔的守夜人，这支前中后颜色不一组成的军队则被中间放着箭矢粮食武器的马车隔成一小段一小段，宛如切成一块块的蛋糕，驾驶马车的车夫都是守夜人里的事务官。
不过这支军队后面还吊着一条小尾巴，由穿着兽皮拼凑成衣服的自由民组成，拿着短矛斧子还有龙晶长矛，最后还有十几个由玛格率领的巨人拿着守夜人为他们打造的武器-半身以上插着龙晶的粗树干，他们的队列散乱，说说笑笑地跟着军队走，自由民是非要跟来的，由托蒙德率领，老曼斯因为下长城不小心在楼梯上滑倒跌落把腿摔断了，现在正躺在长城养伤。
“琼恩，这场仗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总司令官望着前面褐色移动不打旗帜的小方块发着呆突然听到旁边的国王这么问，他扭头看向国王，身着板链甲中间的护心镜位置画着红鹿，套着黑色好皮革手套的双手攥着缰绳，坚硬的皮肤对应紧绷的脸庞，严肃的说。
“我吗？”琼恩口中呢喃着，眼神却瞥到在树林里跟着的百灵，那双鲜红的眼睛似有心灵感应般抬头与他对视，“我们胜利后，我便要去找我父亲要一个答案，然后便与黑衣兄弟返回长城。”
“噢？”国王饶有兴趣继续问，“战争结束了你还要回去当守夜人？”
“是的陛下。”琼恩回道，脑里却回想着长城外的那个山洞，散发热气的温泉，白皙的身子，烈焰的红发，嘴里只有苦涩，“我发过誓，长城还需要维修，黑城堡需要重建，守夜人有大量的公务需要我。”
“嗯，不愧是史塔克家的人。”赞许的话却从面无表情的人口里说出，琼恩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琼恩也向问问国王的打算，但他忍住了，尽管总司令官身在世界的尽头，但他还是知道一些七国的事务，史坦尼斯打完这场仗后还有一场场的政治战役在等着他，光是西境的杨政该如何处理就够他烦躁的了。
两人以及周围的人又回到了之前枯燥而乏味的赶路状态里。
周围只有皮革摩擦泥泞土地声，摩擦小石子声，马蹄铁哒哒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条 顿 森 林
临冬城外的掘土工作已经停止，之前外在劳作士兵都缩回各自的军营庄园里养精蓄锐只有少数的骑兵在外巡逻，削尖的拒马在壕沟里外面的空地上一层层的摆着，木刺向外，北大门正面细数有十六层，侧面后方少的有七层，皆是动员士兵新伐削制而成。
只不过站在城头往外看，周边的工事奇丑无比，锯下来的原木树皮未刨掉只是削尖了头部，尾端插进地里或是在挖出来的堆土上掏了个洞塞进去并排着参差不齐，好在量大对付的也只是死人。
随着斥候通报的频率越来越快，从一二匹马到三四匹，最后到十几人十几人一队的自狼林返回临冬城，因为北大门的闸门落下城堡已经戒严，所以斥候都跑到东门汇报情况。
“三四公里宽看不到尽头的黑云笼罩国王大道与树林，伴随的还有骤降的温度与冷风飞雪，那温度仿佛能将我们的血液凝固住，寒风宛如利刃割在我们脸上，死亡的气息让马儿不安的嘶鸣，甚至发狂甩蹄。”
当然，这是美化的版本。
真实的版本是斥候都被吓破了胆眼中透着恐惧，连下马都要人拉被人半拖着来到公爵面前，抖着白雪融化成水湿透的身子将所见的情况断断续续的告诉公爵，没人能深入狼林看到死人军团，定时巡逻进入森林的斥候隔着大老远透过密林就看到远处天际仿佛是死亡降临的黑烟慢慢向这边飘来随后便是寒风扑面。
“长夜降临，死亡将重回人间，异鬼在黑暗中出现，骑着死神战马带着猎狗大小的蜘蛛...”这些在奶妈口中的恐怖故事，长大后闲暇酒后的笑谈如今却已成为现实。
斥候带来的消息还是有几分作用，首先便告诉守军异鬼会让周围气温降低还有狂风降雪，那么往最后一道壕沟里放置烘干易燃的枯木树叶树皮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无法点燃。
其次，‘死亡的气息’，在东门被教头少狼主还有侍卫簇拥的公爵看了眼人群边的铁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公爵便让人将勇敢的斥候带下去休息，被恐惧充斥着内心还不忘职责的人不应该被嘲笑。
这些来自狼林周围斥候的溃退意味着此时死人现如今可能已经出了狼林，那么现在它们距离临冬城只有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了。
史塔克立马吩咐左右士兵让他们骑上斥候的马去通知临冬城外驻扎的北境军、谷地军，这便是分散驻扎的麻烦，虽然其他领主可能也撒出斥候，小心无大错。
几分钟后，临冬城首堡上敲响集结的钟声，当当当响彻全城，城内街道庭院房内的士兵听到钟声闭上嘴巴结束之前的闲聊默然起立，套上环甲戴上头盔扣好腰上的皮带，绑好剑鞘匕首入鞘，提着斧子长矛找到各自的主人或是队长一队队登至内外城墙、城堡，在岗位上小声交谈，大战前紧张的气氛弥漫全城。
杨政此时正与公爵来到北大门内墙的城门楼上，站在离地三十米的地方眺望远方，现在既没有黑云也没有狂风大雪，不禁让人怀疑斥候话里的真实性，闲着无事，杨政见旁边这对形影不离的狼人开口道，“罗柏，我觉得你还是和你的灰风下去吧，到时候战况激烈史塔克大人可能顾不上你。”
今日与公爵同穿着加垫皮甲套链甲长靴，两片铜领上雕刻冰原狼家徽，比普通的士兵多了护肩护臂护腕连接处绑着圆环，戴着鹿皮手套，没戴头盔露出红发的罗柏在城墙一片铁甲灰盔十分显眼，见父亲也同样望扭头看向自己，感觉被轻视的少狼主梗着脖子手按皮革剑柄，“我用不着保护，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行吧随你，只是可怜旁边蹲坐的灰风，要在差不多两只身子宽的城墙上作战，真是苦了他了，仿佛感受到主人愤怒情绪的灰风对铁人呲牙咧嘴露出尖牙。
不理旁边的熊孩子，机甲上前一步到垛口旁，轻拍厚实花岗岩心中暗忖，“希望异鬼能按剧本走。”
...
随着黑衣兄弟报告离死人越来越近，从间隔五十二三公里到现在一半不到的距离，透过旁边哨兵树繁密枝叶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黑云的尾巴，根据游骑兵的分析，这些黑云是异鬼搞出来的名堂，黑衣兄弟在赠地侦察的时候便发现总有一团十几公里长数公里宽的黑云出现在死人军队的头顶。
他们归来与活着返回的其他弟兄一商讨便得出了结论，其中有人嘲笑，“这异鬼真他娘的蠢，浪费法力造那么一团的黑东西，那咱们不是大老远就能发现了吗？”
但琼恩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异鬼这么做必定有它们的道理，只不过没人能想到，身子随着胯下战马行进而左右摇晃的琼恩在想，到时候遇见父亲该说什么，遇到罗柏要好好问问他南下的经历，安慰一下珊莎与摸小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看看布兰抱一抱瑞肯，“欸，怎么突然好冷。”想着事情的琼恩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低，空气中的水汽好像凝固住，树叶也不沙沙作响了。
抬头看树叶的同时琼恩惊恐的发现他们头顶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一股股的黑雾开始凝聚，锵的一声琼恩拔出腰间的长爪，千锤百炼的瓦雷利亚波纹在闪耀，周围的人都看向国王旁边的守夜人总司令官，只听见他胯下战马不安的嘶鸣，与黑衣人的大喊，“小心！号手吹号角！”
史坦尼斯止住旁边看着琼恩神色戒备铁卫队长下一步开口怒喝的动作，抬头看了要凝聚而成的黑云也感受到坐骑的不安，对前后茫然盯着自己的号手叫道，“快，吹号！”
“呜呜呜——”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变形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在行进的军队中响起，前后几乎同时传来号角声，中军士兵的脚步在士官与贵族的命令下停下，其实他们也不得不停下，因为前军的西境军队已经停止前进，并且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踩着小碎步围起停下的马车，将它包在中间组建空心方阵。
三百人为一队的方阵共三层，里面穿着皮革外套大衣头戴轻盔第一排左脚上前弓步踩在泥水中，将从马车取下绑在左手厚实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染黑橡木鸢形盾砸在地上，面向披着白衣流露出阴冷气息的狼林，仿佛林中住着一个个黑暗生物渐渐苏醒，右手中的长矛靠在与右边同伴盾牌连接的地方搭着。
第二排同样左脚上前，双手握着长矛将杆身架在前面的盾牌上，矛尖伸出几十公分，第三排则握紧长矛，龙晶矛尖斜对天空，两翼摆法一样，只不过长矛握在手上。
守夜人军团应对与琼恩差不多，一个是罗兰伯爵的命令，一个是首席游骑兵特伦斯的命令，令原班守夜人人马惊讶的是特伦斯命令一发，守夜人部队没等各自指挥官队长的命令立马就行动，好像他才是真正的总司令官。
他们没时间往这方面想，因为众人都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原班守夜人慌忙的跟新加入的弟兄一样摆出空心阵型，就是盾牌连接后有些凹凸不平，但并不碍事。
相比于前后两军的速度中军的表现无愧于杂牌称号，当琼恩的警报发出，号角声已然吹响，周围的人还茫然失措地互相看着，唯有拔出长剑骑在马上的骑士与挂着披风的贵族队长们不断高喊，“列阵，列阵，防御阵型，盾牌在外，矛手在内，弓箭手爬上马车！”
听到命令的士兵第一反应不是从背上把盾牌武器拿下，而是往人里面挤去想要躲在最里面，唯有当国王威严地喝声在周围响起，“盾牌在外，矛弓手在内，列阵！”白袍在附近飞扬时，士兵们才想到拿下盾牌，抽出长剑，没有盾牌的去马车取长矛，叫声，怒骂声，推搡吵闹声，场面乱成一团。
但林中的生物们可不会等他们，苏醒后眼中带蓝的死人用黑手拿起地上的武器，在命令下如同傀儡一般拖着残肢，甩着手臂，高举石制铁制武器，从密林冲出，撞向联军。
“啊——！”
第一百四十章 狼林悲歌（上）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一闪一闪，接二连三的砰砰炮声与劈里啪啦的开火声在梅丽珊卓周围响起，仿佛她此刻正身处战场的中心，左边是尖锐的哨声金属摩擦枪管的声音，右边是整齐与军官嘶喊的脚步声，还能听到远处战马奔腾与嘶鸣。
赤脚站在战场上，感受着青青草地上凝固的血块，梅丽珊卓水汪汪的红艳瞳孔里满是不敢置信，她从未做过或进入过这般的梦境，更别说还是在祈祷的时候，浓烟将她包裹但依稀能看到天上那炽热恒星散发的光芒，她抬手按在胸口上的红水晶低头一看它还在，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寻找从这梦幻中醒来的办法或是寻找有用的消息。
“嘭”的一声在她右边响起好似有重物落下，重物自空中落地带来的罡风掀起她绯红的锦缎，吹起她血色天鹅绒的长袍和精心保养火焰红的秀发，女巫连忙向右看去，黑影像是匍匐在地上，影子一下一下向她爬来慢慢现形，覆盖全身坚硬的黑鳞穿插着猩红条纹，仔细看还能发现黑鳞上冒着烟，两翼鳞片下柔软皮质双翼，琥珀色竖瞳张开小口的嘴里露出阴森挂着血肉的尖牙，喷出阵阵热气。
光祭司看到身躯加脖子脑袋就有六七米长，更别说它身后在浓烟里甩着的长尾，折叠起来的双翼如果展翅高飞应该有十七八米，长着尖刺的脊背上端坐着一人，从光洁紧绷强健肌肉的大小腿还有被烧灼出现一个个小洞的白丝裙与披肩的银金长发，大祭司知晓坐在皮革鞍上的应该是坦格利安家族最后一个成员。
是至高牧师口中的转世英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但为什么自己会梦到她？光之王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望着高高坐在鞍上哪怕是板着脸蹙眉但也依旧能让这片大陆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的美颜，梅丽珊卓心里有些嫉妒的同时也冒出一大堆的疑问，而且她正俯视盯向自己。
不对，不是我，吭哧吭哧吭哧，在瓦兰提斯能听到建了水坝的河流沿岸边建造水利锻造厂房中机器关节活动的声音在女巫身后响起，红袍女随即旋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十三道黑影在烟中向这边走来，背后巨龙嘶吼声带着忌惮。
随着它们走近，梅丽珊卓看到的是最先出现全身覆盖铁甲的骑士，所有关节都密封完好看穿戴盔甲人轻松的动作，一点活动的障碍都没有，黑色与金色的漆相交映在为首骑士的盔甲上，它背后背着一把双手巨剑，能看到的只有朴素无华皮革包钢的剑柄。
骑士身后的追随者也一个个出现，都身披全身钢甲，就连头盔都没有露一丝缝隙，面部盖着由刻着两只眼睛一道紧闭留一道线的嘴巴构成的钢面罩，不得不让女巫好奇里面的人是怎么呼吸的，出现的骑士要么全身银白，要么暗黑，盔甲上没有雕刻任何家徽供女巫辨认。
当十三名骑士一字排开面对梅丽珊卓与背后的女王黑龙时，女王的呐喊与巨龙的怒吼响起，关键的部分到了，梅丽珊卓感受到周围空气开始扭曲，转身一看，巨龙大张着嘴巴，漆黑的深渊巨口内出现红色的光芒，纤长的脖颈亮的通红，整齐划一钢剑摩擦皮革剑鞘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梅丽珊卓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照亮她脸蛋与双眸漆黑如夜的火焰从巨口喷出，将她包裹吞噬。
梅丽珊卓睁开双眼，愣愣地盯着面前散发余热的火盆，此刻她保持跪姿，修长的双腿折叠被身体压着，长袍包裹的臀部放在脚背上，挺直身子半垂着头手中保持按在胸前祈祷式。
“嗯哼。”梅丽珊卓闷哼一声柳眉挤在一起，想要起身的她发现自己因为保持太长时间的跪姿导致膝盖酸痛无法前扑差点栽进火盆，幸好双手撑住身子，不然这身刚换的衣服和脸又要重洗了。
改蹲为坐侧着身子坐在毛毯上尽显曲线身姿，思考半天也没想出拉赫洛给她展示这个幻境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梅丽珊卓已经知道，在未来的某段时间里丹妮莉丝肯定要与人展开战争，而且规模不小。
因为东海望的驻军大部分被抽调南下，只留下一百多人维持城堡监视北方海上，所以城堡环境好了许多，至少没那么多虫子的杂音了，红袍女正要打算出去走一走，突然想到已经有十天没有史坦尼斯的消息了，“那便看看他罢。”
祭司摆上木柴易燃物，活动了下关节再次蹲下跪坐，一道咒语颈脖上的红水晶红光一闪，大火再次燃起，“拉赫洛啊！您的仆人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她高声唱，“真主光之王，您的信徒正在异邦为您作战，请您降下神力，将您的光明赐予我们，照亮他，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道路吧，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祷词念完后，除了木柴燃烧发出劈里啪啦和火星爆裂的声响，青红绿色的火焰舔舐着空气再无其他图片或幻影出现，保持恭敬的女祭司神色微变，深吸口气屏气凝神，以更恭敬的态度更洪亮的声音高喊一遍祷词，然而待她伏地起身后，跳动的火焰毫无反应，好像原本就应该这样。
一颗颗汗珠出现在梅丽珊卓的额头上，火光将她白皙皮肤带着桃红的脸颊照的惨白，女巫又念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木柴燃尽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红袍女挣扎地起身，踉跄走了几步来到门前，拉开紧闭的木门，外面大雪纷飞，“史坦尼斯，你在哪？陛下，你还活着吗？”
...
拥有五名白袍包围的国王当然还活着，只不过身居士兵围成方阵中的他们略显狼狈。
除了跟着他北上拥簇在他周围的拜拉席恩直属军队用绑在手臂画着燃烧鹿心厚实木盾肩并肩围城圆圈，盾牌向外剑矛戟对向幽暗的密林外，还有来自谷地的一千人步卒在海鸥镇效忠国王的誓言骑士，自由骑手佣兵们其他贵族派来的老弱病残，他们排成三四十人或一百多人组成的方阵紧张不安的四处张望。
两侧的丛林里第一波冲出的是骨头架子，肉身几近被分解挂着破布条碎布高举石头木棒的炮灰，原本覆盖在身上白雪从骨架中飘出在空中缓缓落地，至于眼窝中冒着蓝火的骨头们则奔跑撞向林间大道上列阵的步兵军团。
第一波零星冲出来的骨头兵并没有给联军造成任何伤亡，撞在盾墙上如小孩子一般往后跌倒，龙晶矛尖捅入它们的眼窝或是骨骼中蓝火立即消失，刹时就化为没有生机的标本扑到在泥水里，骨头散乱分布，光滑的圆颅到处滚动。
散乱死人没有伤害的进攻让中军的士兵松了口气，国王的金底黑鹿红心旗帜再一次昂头飘扬，弓手们也已经取下长弓爬上马车抽出上面的龙晶箭矢搭上弓弦，矛手剑盾也在爵士与贵族侍从的喝令下调整队形慢慢聚集，号手吹起喇叭两个鼓手咚咚敲着蒙皮鼓面。
最后的自由民背靠背紧挨着守夜人的方阵紧张不安的环顾北境狼林，靠近的死尸都被巨人扫飞或是长矛捅倒。
轻松防守的情况急转骤降，第二波更猛烈的攻势紧随骷髅的死亡发起，披着兽皮手拿骨刃削尖木棍还有石斧的自由民，穿着粗布麻衣手握刀叉菜刀打赤脚的赠地居民男女都有，黑衣黑裤手持铁剑的游骑兵，他们共同点是身上遍布破洞裂开的伤口，有的甚至头被削掉一半，体内的血仿佛冻住在死前的那一刻凝固在伤口上。
它们高举着手中足以致命的武器，蜂拥如同潮水般往大道的列阵军团扑来。
“保持阵型，不得后退！”
“弓手自由射击。”
“出矛！”
带着颤音的军官自口中嘶喊地发布命令，游弋于阵前在道路两旁奔驰保持速度持剑的骑兵挥舞利剑砍翻数只尸鬼后，在第二波里被身后更多的尸鬼拉下战马，武器狠狠的往身披锁链带盔士兵身上招呼，后面的人只听他的惨叫与战马被分尸死前的哀鸣轰然倒塌被黑潮淹没。
收拢在中间的马儿不安地嘶鸣，随着浓郁死亡的气息近身，终是冲出阵中消失在往中间涌来两边尸鬼中。
后面的尸鬼一**仿佛如同汹涌的潮水撞在盾墙上，撞击盾牌的巨响与第一排将头埋在盾牌下士兵憋红了脸大声吼叫在各阵列响起，第二三排的士兵只能不断的出矛捅翻一个又一个只有‘砍砍砍’带着对活人憎恨的尸鬼，有的则取下盾牌加入第一排盾墙的阵列。
马车上的弓手一发一发放矢完全不用瞄准，周边六米之外拥挤的死人堆闭着眼睛都能射中，被龙晶箭矢射到的尸鬼失去力气跌倒在地，但更多的尸鬼踩着它的身躯往阵前挤来。
人力尚有尽时，盾牌前尸鬼不断用手中的斧头石块敲着垂头的步兵，后面的矛手用尽全身力气戳死人保护前排的弟兄，一排排的尸鬼倒下，又补上第二排，林中又冲出三排。
踩着尸体的异鬼越来越高，步兵只能不断收缩战线往马车间挤，当没地方后撤后，踩着死人的尸鬼手臂划着弧线砸向下面第一排早已抛下长矛双手撑盾的盾手头盔上，一下，两下，三下。
后方三四排筋疲力尽的矛手没之前利索的速度，喘着粗气眼花缭乱忽略其中一位兄弟，当换成石斧落下第一下时，鲜血从垂头顶着盾牌的士兵自口喷出，浓稠的血液从盔下流出渗进锁子甲和黑发上。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保持弓步的盾兵右腿一软跪在地上平举变为斜举，愈发疯狂的尸鬼一下下狠狠砸在他高举的左臂上，后面从软倒的尸体身上抽出第二把长矛的矛手面露惊慌，两旁的盾手咬牙死死顶着盾牌，弓手奋力射出每一支箭，终于，尸鬼锲而不舍的进攻有了回报。
一面盾牌轰然倒塌，三四个尸鬼因为惯性随着盾牌一起倒下将下面的士兵压在泥地上。
绝望地哀嚎响起，“不——！”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狼林悲歌（中）
身披银色刻画家族图案与涡轮板甲的御林铁卫与套了链板鳞甲的国王手上同样拿着龙晶长矛，因为他们也发现了长剑对这些鬼东西毫无作用，不过他们拿着长矛也没用，最近的尸鬼距离六人还隔着五层精锐的卫士，史坦尼斯只好放下长矛爬上马车，观察周围的情况。
站在箱子上的国王放眼望去尽是由高举武器黑手组成的尸鬼，将他的军队与士兵团团包围，死尸已经扑倒一地，但阴暗的密林里不断涌出一个又一个一排又一排的尸鬼，“难道埋伏我们的有三四万死人？”
“我们今日要全部战死在此地吗？”
见此情况国王脑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在内心深处他感到害怕彷徨，‘我死了，希琳怎么办？’女儿是他在心底唯一有分量的人。
“我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七国合法统治者，全境暨守护者，铁王座拥有者，先民、洛伊拿人和安达尔人的国王，我不该恐惧。”
史坦尼斯一世心里想着自己的头衔与职责，咬紧牙关板起脸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下面的白袍忠心耿耿地将国王护卫在圈内。
联军组建的方阵宛如汪洋中的小岛，在波涛汹涌的黑浪中顽强抵抗，龙晶长矛一矛矛捅翻一个个异鬼，被捅穿的死人伤口什么都没有流出，既无黑色红色的血液，也无被伤害的怒吼，它们只是默默地狂暴地用力甩着挥舞着武器往活人上砸，砸在木盾上嘟嘟响，铁盔上当当叫，好似拥有无尽的力气。
“不——！”濒死前的尖叫在史坦尼斯军阵前方第二个阵中响起，那军阵的马车上除了飘扬着国王的红心黑鹿旗还有矮一点的白底螃蟹旗，赛提加伯爵之子阿尔夫·赛提加爵士率领的那队步兵，此刻他正高喊，“堵住那个缺口，该死的，堵住它！”
不用他说因为收缩阵型产生第二排的盾兵立刻堵了上去，缺口两旁的士兵吓了一跳连忙转向后退一小步与上来的盾牌连接，后排的几个矛手跟疯了一样上前用长矛猛戳一拥而上的死人，其中一根长矛因用力过猛咔嚓一声断裂开，矛手便改戳为砸，狠狠敲着死人的脑袋，直到被跳下马车的爵士粗暴地拽到后面清醒，让另外的矛手补上空缺。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凹面已经形成，相信其他方向也将出现这种情况，情形越来越危急，一旦盾墙被破，那么等待着活人的将是悲惨屠杀的命运。
史坦尼斯驻足眺望，想要知道远处的西境军与守夜人的情况，当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他身旁的琼恩发出警报拔剑向史坦尼斯告辞往后奔回自己的队伍，年轻矫健的身影砍翻了几个骷髅头后消失在国王面前，当时史坦尼斯只来得及整军点头应下，没时间观察西境与守夜人，此刻才空闲下来远望前后两军。
只见前方远处一抹褐色的军阵正在挪动合并，相邻的队伍互相靠拢，盾牌手一步步喊着口号提着木盾向左挪动，后排的矛手听着军官的哨声依次交替刺出手中的长矛保护队友，有人推着马车跟着阵型一步步走，中间还有人把挡道的尸体拉到一边，他们冷静而有序杀伤着尸鬼，自身的伤亡几乎没有。
后方，黑胸甲黑盔的黑衫军也开始集结，站在高处视野增强许多的国王能看到三米多高的巨人正挥舞手中一米多长的龙晶棒将尸鬼一头头打飞，而守夜人放开盾墙让他们进入阵内，有了巨人生力军的加入两边的死人完全无法靠近形成有效的进攻，每当它们挤在一起时，那根镶着龙晶的木棒便从空划出一道横线，将盾墙前面的死尸头颅宛如打高尔夫一般，将好几排连在一起的头颅全部打飞打碎。
正因为有巨人与自由民的帮助，黑衫军各方阵会合的速度比前面的西境步兵还要快几分，见后两军两两合并成为越来越坚固的移动铁蛇，史坦尼斯望着自己几队岌岌可危的盾墙，国王跳下马车身上的鳞甲与锁链碰撞叮叮作响，大声喊道试图压下前线士兵的怒骂叫声，“弓箭手停止射击，下来推马车。”国王让连续放箭手臂有些酸捅的弓箭手从车上下来，站在马车旁边分配任务。
“赫柏，叫士兵准备前进与前面的利斯塔爵士的军阵会合，每一声鼓声前进一步，不多不少，懂吗？”铁卫队长点点头去通知四面的士兵，其余四名白袍变换阵型补上空缺。
随后国王把站在原地发愣意识迷糊被吓傻的鼓手拍醒，“你们两个，等我喊前进的时候就重重的敲一下鼓，就一下，懂吗？”两个带皮帽穿绿色大衣的鼓手如小鸡啄米般狠狠地点头。
很快队长也返回来表示任务完成，只要不是原地等死的命令士兵对任何改变都赞同，此刻五层士兵有四层顶在前面肩并肩，后面顶着前面的背以求维持住阵线，带着补给的马车也被众人抬起，史坦尼斯点点头，大手一挥，“前进。”
“咚。”鼓手大力地敲着。
“推！”抬起盾的步兵垂头顶着死人的武器喊叫起来并向前推进，最后一排持矛的矛手用龙晶狠狠的捅着死人无神蓝瞳的眼窝。
随着国王一声声的命令，咚咚咚的鼓声敲响，杂乱的脚步变得整齐，国王所在的军阵跨过死人的尸体缓缓地向对面奋勇杀鬼的方阵挪去，友军见国王的近卫军靠近不由精神大振，没人想死在这片鬼林里，他们死死抵住盾牌，直到两队士兵会合。
双方的矛手将阵间的尸鬼一一捅死倒卧在地，连接处的盾牌撞在一起，双方士兵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撤掉盾牌互相拥抱，虽然还没有逃脱尸鬼的埋伏圈，但这却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利斯塔爵士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披着沿边有金线绣的涡轮天蓝色披风，披风用南瓜模样的银子打造的纽扣别在肩上，“陛下，您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嗯。”面对称赞史坦尼斯只是淡然点点头，然后自动接过指挥权让士兵把死尸叠在一起不要让防守的人因为踩到尸体而让防线出现漏洞，让弓手将两辆马车连接起来上去继续射箭，吩咐他们主要目标是拿铁器的，不能让他们靠近阵线，国王还将士兵分成两批交替防守休息等下继续前进与阿尔夫爵士会合，一道道清晰的命令自史坦尼斯的嘴里吐出，两旁的贵族敬佩的看着这位沉着冷静的战士国王。
如果是那个小屁孩乔佛里在这，娘娘腔把一切当游戏的蓝礼在这，他们会怎么做？噢，忘了，他们根本不会相信长城异鬼出现的消息，根本不会带兵来此地，只会坐在红堡看戏或是在军帐里玩男人等着异鬼南下杀光所有人。
“啊！不！”“破了破了！”“各自逃命吧，跑啊！”
“蠢货，蠢货！堵住缺口，堵住缺口！”因为死人不会发声，后方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友军，史坦尼斯听到声音后立马踩上马车，货物木桶箱子上应该放箭的弓手此刻却呆呆的望着就在他们后面十米左右的方阵。
他们可能是看到国王与友军会合后也动了这样的心思，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往后与后面的人合并，而是选择会合后数量更多军力更强的国王一队，但后面的军队是由佣兵骑手还有来自十几个风暴地男爵领参加三王之战的民兵，面对源源不断死人攻击，本就惊慌失措的他们又没有常备兵的素质，在挪动的过程中一个漏洞的出现——或是盾手踩到地上的尸体扭了脚，或是死人将士兵的脑袋砸开了花，缺口就这么出现了。
拿钱的佣兵与渴求爵位的自由骑手没有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去堵缺口，民兵则是看到盾手被三四个尸鬼扑到的场面而吓傻了，军官和骑士侍从则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到后面的尸鬼踩着压倒之后用匕首将那个盾手的脖子捅出一个又一个冒血窟窿的死人身体进入第一排盾墙之中。
旁边持盾的雇佣兵惊骇地想要提起挪动盾牌转个方向，但面前的死人死死扒着盾牌不让他们移动，蜂拥挤进缺口的死人则用手中的匕首从侧方狠狠捅进步兵的腰里，扣着锅盔棕发的小伙子面色痛苦地歪倒在地上盾牌消失在无数腿下，缺口越扩越大。
拿着盾牌上前支援的骑士侍从与弓手无法止住第一排盾墙被破的连锁反应，一面的人喊着‘阵型破了快来支援’，其他三面的士兵听到后心神不宁，随着惊呼声越来越多，心里开始恐慌起来，脑袋不由自主抬头望声音的地方张望。
弓手颤抖地射出几根软绵绵箭矢，但对于面前挤在一起的一百多个尸鬼的盾墙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矛手听到熟人的尖叫也没了出矛的心思，盾手不由自主往马车方向后撤，整齐的盾墙变得凹凸不平，死尸开始更加疯狂地进攻。
一个持盾步兵的疏忽黑手用木棒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眼冒金星手上顶着盾牌的力量卸了几分，然后第二个缺口出现了，拿盾的佣兵再也忍不住了高喊道，“国王就在前面，杀过去啊！”便撤掉盾牌猛地后退几步将身后目瞪口呆的矛手留给涌进来的死人，将国王军队一面的盾墙挤开埋头冲过去，一米都没有走出，他盾牌便被扯掉一眨眼脸上脖子多了十几个汨汨流淌的血窟窿然后被踩在脚底。
一个个缺口出现，士兵的木盾被扯掉，三四把利刃砍在他们的身上，大锤长剑将矛手的长矛砸烂砍碎，木刺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石斧将一个个士兵脑袋开瓢，匕首割开被推倒在地上留下眼泪年轻侍从的喉咙，马车被黑水推翻，弓手尖叫着跌入黑潮里，一眨眼变消失的无影无踪。
数分钟之内，三百人的方阵消失在史坦尼斯的眼前，只能看到翻倒的马车与甩落的龙晶长矛，只能看到一双双带着浓稠血液的黑手，只能看到一把把沾着血块血肉的利刃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狼林悲歌（下）
尖叫与濒死的惨叫声音消失不见，只能听见利器钝器剁肉的声音，原本活人站着的地上被从狼林跑出的尸鬼取代，看了其他阵列几眼后史坦尼斯从马车上下来对弓手硬声道，“继续射箭，别愣着。”
时间不应该浪费在死人身上，国王又与沉默的贵族以及换班休息的士兵大声道，“所有人坚守自己的岗位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起活下去，走出这该死的林子。”
“是，陛下！”所有人齐声应和，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刚刚友军的覆灭证明了阵型一旦分散肯定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方阵外的死人仍持续冲击着方阵，稳住心神拥有有预备队找回信心的士兵咬紧牙关将尸鬼挡在盾牌组成的城墙外面，矛手也开始批次有序刺杀，效率大大增强。
但冷眼旁观的史坦尼斯深知这些好兆头都是暂时的，半天过后如果这支军队没有将尸鬼杀完逼迫异鬼撤退，那他们将永远长眠于此，或是变成尸鬼对抗生者，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目光聚向马车上长矛的龙晶上，“希望斥候能发现大部队被异鬼埋伏，去通知临冬城来救援。”
“所有人，准备前进，与阿尔夫爵士会合！”国王大声喝道，国王的旗帜被高高竖起，鼓手站在队伍中间，马车两旁站着收起弓的士兵。
“前进！”“咚！”“推！”
从黑云下俯视林中大道，尸鬼与活人的战场好似一个椭圆的细胞，中心线的长轴上生活着数个方块空心的细胞质，有褐色、黑色、金蓝杂色，他们慢慢地挤开黑色的细胞液合并成一个大细胞质，直到合并成三条长方形，一条长方形，只不过在靠近的过程中有几个方块消失不见...
而整个战场却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的朝南方挪去，只不过每次移动都会在地上留下一层黑灰色的污秽。
...
重归平静的托伦方城城墙上站着几名巡视的卫兵，很显然这个任务十分的无聊，已经有人拄着长矛或是倚靠石头雉堞打起瞌睡。
不过还是有人没睡的或者说是已经睡饱了正到处张望，下面的庭院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值班的士兵不用看便知道是伯爵的弟弟带着他两个儿子练习武技。
而城外史塔克家的小孩在与那畜生玩闹，卫士心里纳闷，他们也不怕那大块头发疯乱撕咬导致缺胳膊少腿，更奇怪的便是狼家女孩在和异邦人跳舞，她还说那是练剑，“史塔克家。”侍卫摇摇头。
突然，往远处眺望的他发现先民荒冢方向那奔驰的身影，连忙拍在旁边的同伴唤醒他，“老莫，老莫，你看啊！”
“看啥啊，看你妈啊！”被他喊醒的同伴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眼里的眼屎嘟囔，瞪大眼睛的侍卫继续拍着，“妈的，诸神见证那是啥啊，你快起来看啊，你个蠢货！”
老莫咒骂一句睁开眼睛顺着嘴里口吐芬芳的同伴用手指出方向看去，十道银色黑色与亮白的机甲机械马如闪电一般飞速路过托伦方城远处的山丘与田地。
...
临冬城。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自然情况，死人的身影还未出现临冬城就开始刮风了，刮的是带颗颗雪粒的冷风，能见度也降低许多，史塔克不得不让士兵下城墙休息或是躲进城墙上的堡垒烤火，各段城墙则是安排抽到签的倒霉鬼值班，公爵又撒出去一批斥候。
史塔克已经下到东大门后面的广场上，并且在校场广场各段城堡内来回走动，巡视厨房有没有将热腾腾的午餐与肉汤送到每一位士兵手上，顺带等待斥候的消息，少狼主和他的大狼则紧跟父亲左右，他一直在学习吸收接纳运用。
站在一旁观察的杨政看得出史塔克对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露出后继有人的笑容。
这只是其中一段画面，此刻他的意识又回到那片白茫茫的空间里，一边观察那十台机甲的进度，一边向首脑询问异鬼进度，一边看阿莎与已经扬帆丹妮莉丝海军的位置。
“斥候回来了！”城墙上的卫士喊道，临冬城那边又有了消息，重新接过指挥权跟走近踏上放下吊桥的公爵在升起的铁闸门处见到了两个灰色沿边带白绒披风的骑兵还有一名黑衣兄弟，黑色斗篷以及胸甲上尽是白雪，他在两名斥候的帮助下艰难地下马。
公爵见状走出大门绕过三层有缺口的拒马来到三人面前，杨政紧随其后，“史塔克大人。”士兵向他问好。
“嗯，黑衫兄弟，请问援军怎么样？”公爵点点头，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不安地说，“他们到哪了？”
“异鬼...异鬼伏击了他们，他们现在...在距离狼林十公里左右的位置，”喘了几口气稍微好些的三十余岁守夜人直起身子，将坏消息禀报，“这还是返回汇报情况的游骑兵兄弟上来告诉我的。”
“他人呢？”公爵问，斥候回答，“大人，我们在右侧狼林五公里处发现他的。”
“我和他怕同时撞上前面的尸鬼大军，所以分开深入两边的狼林往临冬城跑。”黑衣兄弟说，“大人，国王与总司令官恐怕坚持不了太久，请您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公爵神情严肃，正要点头应下后面的杨政开口了，“没错啊公爵，我们需要回去重新计划一番，不过这位黑衣兄弟，请问你出狼林之后或是之前看到异鬼或是死人了吗？”
“啊，”守夜人愣了下，随即摇头，“没有大人，我直接往林子里钻了，我的马在快出林子的时候扭了脚被我放弃，我步行出了林子，还好遇到了临冬城的斥候。”说完他感激的看了眼旁边的骑兵。
“好的。”杨政扭头对盯着自己看的史塔克说，“大人，先让黑衣兄弟休息一下吧，这段路一口气跑来他一定是累坏了，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回去好好商议。”
被插话的艾德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知道杨政肯定又有事情要说，便吩咐两位骑兵照顾好这个大难不死的守夜人，等三人骑马离去之后，史塔克对杨政说，“杨政大人，您又想到什么？”
“大人没有看出来？”杨政反问回去，艾德定神一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太明显了。”机甲摇摇头，“我敢肯定，我们如果决定出城支援的话走不到三小时就会遇到冲过来的数万尸鬼。”
“然后我们便要在平原里与它们决战。”史塔克接话，叹了口气。
“正是，史塔克大人，我不建议这么做，我们的目标是利用临冬城坚固的城堡与死人决战，而不是将宝贵的士兵丢在野外任由他们被死人屠杀。”为了胜利，杨政在首脑的提醒下保持着绝对理智。
“可是..史坦尼斯陛下还有琼恩...一万人...”杨政能将这一万人当棋子轻松抛弃史塔克却不行，这一万人里有他的外甥，他的国王（虽然未在面前效忠），归家的艾德面临一个又一个的考验，杨政看向身后依照命令呆在城门处的少狼主以及一众士兵。
“暂且放下荣誉吧，史塔克大人，您的身后有两万多北境人三千援军，您的身后还有家人，士兵的身后也还有家人，他们还在等您消息啊。”杨政着重强调着那些在公爵心里最具有分量的词汇。
“我们会记住他们英勇的牺牲，吟游诗人会歌颂他们伟大的牺牲，他们的故事会传被唱千年。”
“但死人听不到。”
那被包围的一万人也有家人啊，前面的人握紧拳头却泄了气无力又低声道，“我知道了。”
当两人返回城门后，史塔克一脸严峻对罗德利克爵士说，“将所有的斥候全部撒出去带上跑得快的马，巡逻于狼林周围，搜救任何一个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活人，找到之后直接返回避冬市镇，不用来临冬城汇报情况，然后通知外面所有的诸侯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出击。”
虽然不知道情况，老爵士依然忠心耿耿执行命令往马厩跑去，他旁边的少狼主敏捷捕捉到重要的东西，脸色一变急道，“父亲，北边的援军...琼恩怎么了，他们出事了吗？”
艾德没有回答，命令周围的人不能乱说，自顾自的往神木林走去，罗柏看了看父亲萧瑟的背影又看了看杨政，直觉告诉他肯定和铁人有关系，杨政对他点点头，他带着灰风去追史塔克公爵。
望着两人背影对杨政来说，只要不派遣大部队出城，只让小部队出去寻找一点良心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毕竟要死也就死一两百人，三四百匹马而已。
...
“哈，哈，哈”七千人组成的长方形阵列内，换下来的盾手与矛手喘着粗气，部队每隔十几秒一步每隔十几秒一步往临冬城的方向挪去，身处方阵中心的史坦尼斯抬头看天，那朵该死的黑云一直在跟着他们挪动，而这该死的林中大道也看不到尽头。
距离遇到埋伏接战已经有四五个小时，他们失去一千多人才让所有活人连接成一条长一公里宽二三十米蠕动的蛇，而在移动的过程中又失去了一千人。
看着十米外拍打盾墙汹涌的潮水，士兵灰败的脸色，他们绝望的面孔，“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呢？”
“援军在哪？”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逃亡之路
史坦尼斯与他的白袍铁卫，琼恩与罗兰伯爵，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都加入的战斗的第一线，活人的阵型越来越岌岌可危，他们顶替矛手的位置换下肌肉酸痛的士兵，罗兰伯爵手上壮硕的肌肉足够他轻松挥舞长矛，刺划戳舞得长矛虎虎生风死人一个个倒毙于他矛尖之下，琼恩用那把瓦雷利亚钢剑将尸鬼的脑袋一个个砍下，战士国王与白袍用不惯长矛只能僵硬地刺击。
个人的勇武改变不了整体战场悲观的局势。
盾牌竖在泥地上，长矛立着都被当休息的支撑物，换下的士兵竭尽全力喝水吃腌牛肉条补充体力，食物还有，可是水却要被战斗之后急需补充水分的士兵喝完了，巨人的木棒他们强大的战力是个大杀器，但他们的食量也同样很大。
此刻军队的人数已经跌至五千，要不是周围的尸鬼将他们团团包围，前面想要逃进林子士兵的下场所有人都看到，这支军队早就已经溃败四散了。
精疲力竭的琼恩被尤伦拉下拄着长爪的他一边喘一边问，“还有，还有多久，才能，才能到临冬城。”
“早的很呢，”职业浪鸦环顾四周，有些不确定地说，“大概，还有一两公里左右出狼林吧，之前斥候不是说了我们快出去了吗？出了狼林还有一段路程才到临冬城。”
琼恩不疑有他目光越过被冻住的叶子与树干周围环境，想要穿越数十公里的原野看到他渴望再次回到的地方，那个他兄弟姐妹呆的地方。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跑起来了。”鼻腔喷出粗气的特伦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长枪，“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噢，不！”三人看向声音的方向，一个湿透的金发士兵被弓手漏过来的高壮尸鬼连人带盾牌拉出去，外面的尸海瞬间凹下去一部分，也传来他的痛苦尖叫，一两秒后便消失了。
那块盾墙周围的士兵惊慌地叫着，直到有人堵上缺口矛手把尸鬼刺死他们又恢复麻木的防御状态。
“快倒了，”特伦斯又审视自己人，“我们也是。”
琼恩观察黑衫军的情况，大部分被换下来的人累的快要趴下剩下的人也是汗流浃背，他低头沉默了会，片刻后对他们点头说，“我去和国王罗兰伯爵说。”
“嗯，”特伦斯额首，看向分散站在各段有气无力挥舞武器已经断裂开来的巨人，“我叫这些大家伙停下来休息一下，等下需要他们开路。”
“那我去告诉派克、丹尼斯他们。”尤伦说，特伦斯连忙制止他，“别，别做蠢事，先别声张等琼恩给了肯定的回复后在告诉他们，你让弟兄们别杀了保存体力。”
“好。”三人随即分别。
琼恩在中间王旗白袍的旁边找到史坦尼斯，他正在盾墙后用长矛狠狠的刺着靠来的尸鬼，这些家伙源源不断从林里冒出，好像它们的大部队就在林子后面跟着军队一起挪动一样。
“陛下！”又刺倒一个蓝眼尸鬼的史坦尼斯停下扭头看向来人，见到是琼恩后将位置让给其他人走了出来，“总司令官，有什么事情吗？”
赫柏爵士见状立刻来到国王身边，“陛下，我觉得我们要提速。”琼恩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士兵们坚持不了多久，我的兄弟告诉我距离出狼林还有一两公里的路程，以我们目前的速度恐怕难以走出去撑到援军到达。”
还会有援军吗？国王不清楚，但士兵的情况他却是十分明了的，史坦尼斯三秒内就做出了抉择，点头同意琼恩的想法，“可以，赫柏，传我命令，所有人带上水壶和粮食，先原地休息几分钟，然后听我命令抛下辎重全速向临冬城前进。”
“是，陛下。”周围的贵族早已经分布于其他战场，赫柏作为传令兵去传令，国王对琼恩说，“总司令官，你也赶紧去通知守夜人做好准备吧，对了，让巨人往前靠一点，到时候需要他们。”
“好的，陛下。”琼恩刚准备点头返回，咚咚咚，几声巨响传到这支部队的耳边，兽皮摩擦树叶刷刷的声音从四周响起，透过白雪装点的树木可以看到远处似乎有巨人挤开大树繁密的枝叶往这边走来。
“诸神见证！”
“七神在上啊，那是什么怪物！”前面的王军士兵看到路口出现两个同样身高三米的巨人，不由得发出惊呼甚至连白袍铁卫都愣住了，巨人的打扮和他们阵中的巨人一样，穿着用耗牛长毛象等兽皮缝制的衣服，兽皮包裹布条打结作的靴子，但从林子里以及道路上出现的他们却是蓝色的眼睛。
“圣母，救我。”
“拉赫洛，真主，光之王救救您的信徒吧！”
“我们完了，我们死定了！”有人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可面对死亡，谁又不害怕呢？谁又不想哭呢？
十七个巨人尸鬼的出现彻底击垮了中军剩余的士兵抵抗意志，更别说蓝眼的熊，狼，野猪等冲阵动物依次从林里出现。
原来它们一直在隐藏实力啊，国王与琼恩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国王沉声道，“快点，抓紧时间。”
哐当，史坦尼斯将龙晶长矛随意抛到马车上，拿起上面武器箱子里的龙晶手斧，不知为何尸鬼不进攻了，而是后撤阵列一米远用它们的蓝瞳漠然看着面前在瓮中不断挣扎的鱼鳖。
盾墙后面的士兵见状抓紧时间补充能量恢复体力，将袋壶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咀嚼干硬的面包与肉条，后方的士兵来回跑动替他们更换长矛龙晶石斧。
后方巨人跟着毛发灰白的玛格来到前军后，视力较差的他们才看到前面十几座‘大山’，他们用先民语互相交流应该是认出了原先消失在暴风雪中的同伴。
见此情景的史坦尼斯心想，“希望他们还记得他们的老大。”
温度冷到空气都快冻结的国王大道上，活死人双方互相对视，大道上只有盔甲碰撞兵器摩擦的声音，军官以及骑士们已经将国王的打算宣布告知每一位幸存的士兵，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能逃出异鬼包围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宝贵的生命不能轻易放弃。
一直在中军的史坦尼斯踩上高竖他旗帜的马车，比普通人高的他能暂且看清周围的战场——这支军队已经被茫茫尸鬼所包围——“勇敢的战士们，我是你们的国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国王将固定的旗帜拔出握在左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有死人的活人的动物的，蓝色棕色碧绿褐色琥珀黑色，当他高喊话时，整个战场一片寂静。
“我将与你们并肩战斗，跟着我，冲出死人的包围。”他吐出的呼吸在冷气中结成薄雾，史坦尼斯跳下马车一手旗帜一手斧头白袍拱卫左右，黑曜石指向前面的巨人，“冲锋！”
‘呜呜呜’几只猎号与战角被吹响，发出震颤的声调，震得树叶相互摩擦沙沙向落下雪粒，左侧的盾手左手持盾右侧盾手变为右手持盾，他们将皮革带扣紧手腕，将盾牌从地上抬起，矛手们也将之前丢在车上的盾牌瓜分完毕，听到号角声后高呼，“冲啊！”
“为了国王！”
“史坦尼斯万岁！”
停止的银蛇突然加速想要从污水中钻出一条活路，士兵们拔腿往南方冲去，前中军的巨人发出震天的吼声，甩起双手里数根用绳索捆紧当木棒的龙晶长矛将一排排几乎与活人同时动起来撞击盾牌的尸鬼削死插死。
最前穿着褐色大衣剩余两千二百人西境步兵组成的前锋，他们边跑边将盾牌竖在胸前，身后的长矛自中间搭着看上去像是长着黑刺的刺猬，上前的尸鬼无一不被龙晶刺倒，军队临死前的爆发不容小觑，他们将面前敢冲过来的尸鬼一一碾死。
这些只是开胃小菜，逆流而上的帆舟很快就遭到水中厉鬼地侵袭，小跑前进的盾手和将撞击盾墙尸鬼刺死劈头的矛手被突然从尸鬼中窜出的动物扑到，冰原狼与野狼奔跑起来轻松将跑动的盾墙撞破，里面的人随着巨大的冲击力惊叫着跌倒在地上。
在逃亡的路上，跌倒等于死亡。
后面旁边的队友埋着头从倒地呼救哀嚎的人身边绕开，善良的人会顺路给狼一斧子，但没等地上的人致谢爬起紧随而至的刀子木棒让他眼前一黑，或是被无数黑手按在地上划破喉咙任由热血在冷空气下流淌出来。
冲来的狼群猛扑扒拉着盾牌，士兵只能喘着气用斧头还击，但不少人还是死于利齿与刀剑之下，狼群攻势未缓，第二波棕熊黑熊撞开挡路的尸鬼将盾墙后尖叫掷斧投矛的军阵直接撞破，十数人十数人被巨熊撞倒在地骨头尽碎，或是被厚掌扇飞晕头转向死于刀剑。
逃亡的队伍出现大大小小十几个缺口，死人见缝插针，在死亡的恐惧下士兵爆发强大的求生**又补上缺口将尸鬼赶了出去。
而这，也才跑了三百米不到的距离，五千人的队伍又少了五分之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家之路
恐惧笼罩着这支逃亡的队伍，人数已经降至两千，部队里的自由骑手、侍从雇佣兵以及民兵全部已经倒在突围的路上，队伍里只剩下近六百西境步兵五百多人的王军还有八百多名守夜人自由民以及四个巨人，其他的巨人在跑不动后选择拿着龙晶断后，在被动物的利齿尸鬼的刀剑杀死前为众人清扫十几米的安全距离，倒地前用龙晶戳进自己的胸口——巨人的行动很快被其余族人和士兵效仿，既然跑不了就留下为活人做最后的贡献。
除此之外，十七个尸鬼巨人也给军队造成极大的伤亡，异鬼知道尸鬼一碰龙晶便转回死尸，所以它们操控巨人投掷东西远程打击活人的军队，从木头石块到普通人尸鬼，被砸到的士兵非死即伤，活人则是承受高昂的伤亡代价来到投掷兵器的射程内将长矛掷出，二十多根才能杀死一个巨人。
巨人造成的伤亡大多数都是由前锋承受，罗兰伯爵那个披戴板链甲高壮的身影一直在前喊着命令，现在嗓子已经嘶哑。
两千米，随便都能轻松走完的路程如今有三千人倒在途中。
“杀！”西境步兵嘶吼着撞开包围圈最后薄薄的一层，矛杆断裂黑曜石掉在泥水里，武器的主人抛下杆子双手持盾冲出死亡，剩余的一千八百多人紧随前排突围，望着前面覆盖白雪的原野，他们终于冲出了狼林。
但没人脸上挂起笑容，因为前方的雪地上站着上万黑压压一片蓝眼的死人呈弧形包围他们，呆滞矗立望着在狼林前停下的活人，黑雾一直飘在众人头顶，远处的晴天是那么的蓝可又有谁能活着再一次沐浴温暖的阳光。
来到阵前的史坦尼斯与琼恩罗兰伯爵看到眼前的场景，喉结无力地上下滚动，真是天罗地网啊...
后面追来的尸鬼也停了下来，无声地望着前面妄图突围的活人，它们身后的异鬼以这种行为来嘲讽这些异想天开的瓮中之鳖。
“跑，往林子里跑。”史坦尼斯不会轻易放弃，指着左手边的深林对众人大声道，随后率先领着王军往林子跑去，西境以及守夜人为数不多的自由民紧随其后，但玛格四名巨人留下了，他对琼恩说，“你们，跑，我们，留下。”
琼恩想劝他们一起跑却被特伦斯和尤伦拖走进入森林，后面只能听到巨人的大吼与决定留下士兵的决死嚎叫。
今日守夜人牺牲了很多人，老教头塔斯爵士、卡特·派克、丹尼斯伯爵、艾里沙爵士、以及一众老资历优秀的游骑兵皆以阵亡，还活着的都是从南方来曾被原班人马戏称夏天士兵的南境人。
“呼哧，呼哧，呼哧”不知道在林子里跑了多久，琼恩周围只剩下史坦尼斯一众熟人还有约莫一两百各军的士兵，大家只顾埋头赶路注意脚下的石头坑洞，手中的盾牌长矛早已从入林宣布溃败的时候抛下。
耳边时不时传来活人被扑倒死前的惨叫，但听了数千次的他们早已麻木，挪动双腿快步跑着，史坦尼斯感觉浑身酸痛，胸口发闷，喉咙干得能喷火，但他此刻心里却异常平静，他不知道往林子里的选择跑对不对——更多的豺狼将树林里奔跑逃命的士兵从背后一个个扑倒，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他现在只知道他跑不动了，一路上无数人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阻挡死者，现在。
“琼恩·雪诺。”前面的总司令官看向一旁脚步踉跄还拿着旗帜面色苍白的国王，心里一沉，“陛下。”
“帮我个忙。”一直保持严肃面容紧绷的国王如今坚硬的脸庞似是舒缓开十分平静，甚至还想挤出笑容但失败了，史坦尼斯盯着琼恩灰色的眼睛，“帮我照顾我的女儿希琳。”
“陛下...”同样口干舌燥的琼恩神色痛苦，‘您应该自己照顾’，张了张口下面脚步未停，“好...好的，我会尽力，陛下。”
“谢谢。”国王终于对琼恩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你们谁还有龙晶武器吗？”
“陛下，我这有。”沉默不语的尤伦将腰间的斧头递给史坦尼斯敬佩地看着国王，后者点点头接过停下了脚步，沾满汁液血迹的白袍铁卫也停下了脚步，国王冲琼恩挥了挥手后转身面向三四十米外咬住他们各种各样的尸鬼。
“各位爵士们，你们不跑吗？”国王问自己喘气的御林铁卫，这个问题很直率也带有极大侮辱性。
依旧‘满面堆笑的’粉色脸颊的高大，蓝眼睛白金色头发如同亚麻一般苍白的朱斯丁·马赛爵士从容轻声嘿嘿一笑，“陛下，我也跑累，不想跑了呀。”
高个胸膛宽阔，板甲下肌肉壮实，身着镶乌银的镀银盔甲的高迪·法林爵士则大声道，“能与陛下战至最后一刻，是在下至高无上的荣誉！”
短小结实的秃顶的克拉顿·宋格张口他那满嘴褐色的烂牙沉声道，“我宣誓效忠您，陛下，我的生命我的剑都是您的。”
精瘦身材，一头短削黑发，脸上长满麻子和旧疤的理查德·霍普爵士目光坚毅，“您让我完成了我的梦想陛下，是您亲自为我披上了白袍，我永远不会背弃您。”
四位后党的爵士胸口都绣有光之王的焰心纹章。
信仰七神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的赫柏铁卫队长抽出长剑，言简意赅，“您是我效忠的国王。”
得到肯定答案的国王将断了一截被树枝刮的七零八落几近成碎布的旗帜插在地上，斧子别在镶宝石翡翠的腰带上，他拔出镶大红宝石挂在腰间却一直没用女巫对外宣称的‘光明使者’，利剑暴露在空气下并没有向之前女巫在旁边是流露出魔幻般的光彩，“什么英雄，什么转世都是假的，唯有真心实意效忠敢为你流血死战的士兵才是真的。”史坦尼斯喃喃自语，旁边的褐衣黑衣只顾埋头奔跑越过他们六人，但胸口金色罩袍绣着黑色宝冠高大、腾跃、骄傲雄鹿焰心的拜拉席恩士兵见到国王后停下脚步。
他们虽然没有盾牌、长矛、弓箭，浑身脏兮兮身心疲惫，但他们还有绑在腰带上的剑，四十把哪怕在森林里黑雾下也遮蔽不了明亮的长剑排成两排站在国王与铁卫前面，面对举起武器的尸鬼与凶猛的恶兽，他们双手擎剑高喊，“史坦尼斯国王万岁！”发起了反冲锋。
国王回头看向后方，琼恩与守夜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国王回头紧握手中的宝剑，欣慰地呢喃道，“跑吧小子，跑吧。”
随后他咬牙举剑与他的白袍卫士们迎上穿过士兵间隙冲来张牙舞爪的尸鬼与露出尖牙扑来的冰原狼。
...
哒哒哒，哒哒哒。
一行十三人队伍策马往南方的临冬城在覆盖秋雪的草地上狂奔，琼恩六人狼狈地伏在马背上，没少跑路的尤伦，特伦斯，从先民拳峰之战就活下来的贾曼，还有葛兰与派普。
总司令官往前倾伏，身子随战马的奔腾一上一下波动，双眼则是无神地盯着灰色飘动的马鬃，身后阴森吞噬一万援军的狼林黑雾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这支来自临冬城的斥候在国王大道东边五公里外的地方找到了他们，逃亡的六人互相搀扶着跑出林子，走了没十分钟一身黑衣的他们在青白色的原野里十分显眼，幸好巡逻队都一人双马他们才得以获救，队伍沉默的往活人的阵地跑着，之前会合队伍的夏德询问情况，尤伦喘了口气简略说了几句，后面气氛就是这般沉重。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琼恩自言自语道，他与游骑兵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以为黑雾标记的就是死人部队，军队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了伏击圈里，而且部队随着前进百灵越来越焦躁，但琼恩却认为百灵是因为接近死人即将发生战斗的缘故没放在心上，大战开始前百灵便失踪了，现在回想因不适与悸动发现征兆想必也是百灵最后的提醒。
先是国王与王军留下来断后，十几分钟后尸鬼与死物再次出现在他们后方，然后便是罗兰伯爵领着西境部队，最后是来自南境河间地的哈蒙·佩吉爵士与守夜人，他们都将生的希望留给琼恩。
一万人的部队就六人逃了出来，失踪的百灵生死未卜，走散的托蒙德与野人应该也是凶多吉少，自责充斥着琼恩，这是他提出的计划，也是他害死了这些信任他的人们。
“你还好吧，琼恩？”一旁的尤伦靠近过来大声喊道，琼恩直起身子左腰剑鞘的重量让他倾斜了下，他不由自主地握住狼头剑柄，还好它没丢，虚弱回道，“还好，就是有点累。”
“快了，还有半小时我们就要到临冬城了，”夏德凑过来大声道，“公爵告诉我们救到你们后直接往避冬小镇，临冬城已经封闭了。”
父亲啊，你说下一次碰面时便将我的母亲告诉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次相见，琼恩想，对夏德点点头不再多言，十三人顺着凛冽的寒风奔向即将成为前线的临冬城。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年，掉落的这四个计划哪个是你的？
杨政要比史塔克早五个小时知道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因为远征军的罗兰伯爵关闭断开了传呼机——只有即将战败或是死亡以免这东西落入敌手，持有者才会破坏掉它。
拥有硅电池以及能太阳能充电的它不至于半天接触不到太阳电量就消耗完毕，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前面的情况。
所以当史塔克阴沉着脸找到在首堡大厅只有与猎狗攀谈杨政两人时，后者知道艾德已经得知了长城援军的消息，“我先出去吧。”桑铎很自觉的起身拿起他的剑离开了，公爵来到史塔克一家人吃饭的厅堂找到位置坐下，幽幽地说，“除了八个前面当斥候跑出来的游骑兵，后面的就被找到六个人，一起的。”
他将六个名字说给杨政听，机甲只是嗯了一声点点头，“他们的战斗结束了，下一场便是我们的。”
艾德有些无法忍受杨政的冷酷无情，沉声道，“一万人死了！国王也生死未卜！”
杨政将在手里转着玩的木制酒杯搁在桌上，“史塔克大人，有时间为死人哀悼，不如想一想明天或许就是等下，我们要怎么面对一万名精锐悍不畏死带盔着甲的士兵，我只希望他们在死前多干掉几个尸鬼，接下来的战斗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我们失败，下一场与异鬼的战役将在卡林湾打响，”杨政凑到史塔克桌前，“但对于您与您的北境来说，你们可没有下一场了！”
杨政的声音在头盔下瓮声瓮气地传出，但指出的要点却十分尖锐，北境只有这一次机会，“但这代价太高昂了。”公爵痛苦地小声说。
“大人，这不是普通的战争，”机甲身子直起，“这是几千年一遇的灾难，不是普通你们以前北境守护者防御野人南下进攻，代价是必要的，就看值不值了。”
大敌当前，这个北境守护者可一定要顶住啊，不能因为国王可能战死就泄了气，椅子上的公爵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苦笑一声，“杨政大人，我们只能靠您了。”
还好，艾德史塔克没那么脆弱，杨政松口气的同时轻笑起身，“相信我大人，我是最不乐意异鬼南下的人之一，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艾德·史塔克重重点头，重整旗鼓走出首堡，他要去城墙上再巡逻一次，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角落缺少布防。
跟着出了首堡在大门驻足的杨政看了看脚下因降雪而结了一层薄冰的校场，十几个士兵正在来回挫冰防止地滑，暮色渐沉，黑暗逐步降临在临冬城，杨政心里的惴惴不安油然而生，“希望异鬼别选在晚上攻城。”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神听到了他的祈祷还是异鬼本就没有夜袭的打算，临冬城一线的军营里并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只有杉树皮制沾了松树油的火把在城头的垛口燃烧，值头班的士兵瞪大眼睛走动巡逻，堆在城外几处篝火劈里啪啦的燃烧着度过这恐怖的一夜。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天未亮城内外厨师便从稻草床里爬起生火按照公爵吩咐提前做好早餐，燕麦粥、烤面包、加上几小块昨夜切好只用煮熟的肉，些许培根，胡萝卜，腌肉条（每个人拿到的不同），这便是士兵的早餐。
史塔克两人只比他们多一个白煮蛋以及加了奶油与蜂蜜的燕麦粥。
在临冬城活人吃早餐的时候，异鬼很绅士的没有出现打扰他们，但站在三十米高的城墙上可以看到远处天际间的黑雾向这边飘来，墙上吃完早餐的士兵正在搬成捆的运箭枝与大大小小的金属火盆，还有弩炮的箭矢——这些物资都摆放堆积在城墙各段城堡内，不少士兵枕靠它们睡觉。
清晨放出的斥候也已回归向公爵禀告死人的动向，“大人，死人已经出了狼林距离临冬城四十公里左右。”
与此同时，两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再一次在临冬城的家碰面，“琼恩。”“史塔克。”胡子拉碴一身黑衣斗篷的总司令官与修好边幅外罩镶钉皮背心打皮革护肩的少狼主在校场上高兴地拥抱，灰风围着他们绕圈子，跟在琼恩身后的幸存者五人对视一眼站好没动。
杨政与公爵在东大门上望着远处重逢喜悦地拥抱分开后介绍交流情报诉说的两人，公爵开口说，“不是时候。”
“嗯。”一旁的杨政知道他说的是琼恩的身世，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那团令人厌恶的迷雾缓慢却能用肉眼看清下不断的往这边爬行，而城门外的原野上已经有数千人列阵，还有一队队士兵正从他们的军营——庄园村里出来，各家族的旗帜迎着寒风飞扬。
东线的士兵有北境史塔克家东部的封臣外加白港的曼德勒家族组成，他们有一万四千人各年龄阶段组成的长枪持盾步兵与骑兵——弓箭手全部被公爵要到临冬城驻守，还有四千百的谷地北境十分之一骑士构成的骑兵联队，只不过他们在更远更偏北的地方集结。
西线因为靠近狼林可布置兵力的战场较小部队排分成三排，部队由深林家族与西南的封臣组成，同样是以重装盾牌长枪兵组成，他们需要非常好的抗线能力。
东西线的士兵将会在与南门一线列阵，公爵将计划全部告诉了诸侯以及援军将领：让临冬城最先接敌，当临冬城承受了死人最凶猛的第一波冲锋，异鬼全部压上或压上半数死人后，两翼沿着城墙向北门挺进，路上遇到的尸鬼配合弓箭手将它们夹击平推，然后合拢将死人这团恶心的肉夹住，由骑兵绕后冲锋戳它们的py，将这些黑暗生物全部踩死在临冬城的土地上。
这套计划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因为它不仅出自参与篡夺者战争还有铁民叛乱艾德·史塔克之手，其中的每一项哪家诸侯哪家诸侯的位置步骤布置的恰到好处，公爵还将异鬼如果不按照第一个计划来，而是选择直接冲外面的军队的情况也有布置。
即看尸鬼进攻的方向从城墙上得知消息向相反方向徐步撤退，利用城堡的弓箭弩炮射程优势和他们转圈打消耗，直到死人的队形拉长稀疏之后，让骑兵从侧面冲锋，步兵正面抵住反推彻底冲垮歼灭死人。
两手对异鬼进攻临冬城的准备，万一异鬼不进攻临冬城，而是东进袭击恐怖堡公爵也有办法，白刃河将北境东西一分为二，河上的桥梁已经被全部摧毁只靠河面的渔船木筏从渡口摆渡。
所以异鬼要袭击东部必须要过河，不管他们能不能渡河，骑马的弓弩手，渔船移动的箭塔必然能派上用场，骑兵也可以趁他们松散或渡河之时发动冲击，一边骚扰尸鬼一边让早已集结领民的波顿家族在哀泣河阻击尸鬼然后度过末江到安柏家做客。
如果它们选择不打南下...那它们还是要度过分叉的白刃河，情况同上，战术就是一个，拖，就嗯拖，死命托。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坏情况——那便是异鬼选择僵持在临冬城附近与北军对峙消耗他们的粮食，这是最坏最坏的情况，如果异鬼真的选择这么做，那比风息堡之围更惨的悲剧可能将会在北境上演，这是杨政与艾德极力想要避免发生的事。
众人当初听后皆被公爵的三手...四手精密的计划所折服，唯有艾德面对几近掀翻屋顶的马屁声时却看向大厅角落里的机甲，这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计划正是出于杨政...的盟友首脑之手，借十分不解的公爵之口说出。
现在，城头的两人望着田野上那上百面展翅翱翔的家族旗帜，知道检验成果的时候即将到来。
“父亲大人。”两声问候从两位右边传来，二代们已经打完招呼互相介绍后爬上城墙找到了他们，落后罗柏半个身位的琼恩神色复杂看着他的‘父亲’，因为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从史塔克口中得到答案，这也是他们约定好的。
“您看谁回来了。”罗柏笑容满面将琼恩拉上前，一直面容严肃示人的公爵神色缓和几分，上前来到矮一头紧张的琼恩面前抬起戴着龙虾状皮手套的宽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仔细打量后轻声说，“琼恩，半年不见，长高了也壮了啊。”
“父亲...”
“咳咳咳”旁边杨政的声音适时响起，一家子重聚两眼泪汪汪的场景固然欣慰但是对舅舅喊‘爸爸’是有些太奇怪了。
“杨政大人。”公爵的手顺势放下，琼恩上前向铁人问好。
机甲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琼恩，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很遗憾。”
总司令官黯然低下头，悲伤道，“都是我的错。”
“不要太自责，琼恩，”杨政宽慰他，“他们是为了身后的国家以及人民而战，而且没人能想到异鬼会埋伏。”
“不，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你...”铁手抬起又无力的垂下，行吧，你要不想放下那就背着吧，对史塔克说，“史塔克大人，你们应该有许多话要说，我先去做准备了。”
不等艾德开口，杨政直接转身就走，将麻烦留给了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临冬城之战（上）
路上首脑告知杨政，十台机甲已经经过托伦方城进入狼林，此刻正部署在临冬城西门左侧的树林内，杨政现在就往西门走，机械马已在校场等他。
途中经过正在蹲在地上磨剑的猎狗，“桑铎，”杨政走过去打招呼，“记住啊，可别死了啊。”
“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他人头抬也未抬，粗声道。
“行吧，这只是友好的关心而已。”铁人耸耸肩路过在校场上行色匆匆穿皮甲带铁盔的弓手们，寒风依旧却不如当初在黑城堡长城上那般猛烈，原先下的雪粒甚至已经停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骑上机械马抵达猎人门，门楼上正站着身穿锁子甲手捻白胡子的罗德利克爵士，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杨政计划的人之一，所以公爵派他来守西门为杨政放下吊桥和升起闸门。
因为铁人身上都合金制作，就连剑鞘都是扣在金属腰带上，外加临冬城龙晶武器急缺，杨政就没让这副机甲拿长矛了，真正的杀伤异鬼还是要靠那四把瓦雷利亚钢剑。
城上的弓手们看到杨政后都在窃窃私语，讨论铁人出现在西门的原因，有人说杨政等下要出门放魔法印下闪电劈死外面的异鬼，有人则说杨政是要在外面召唤巨人，在临冬城施法可能会毁掉城堡，还有其他更加稀奇古怪的想法，让下面把他们的讨论内容听的一清二楚的杨政很想上去敲敲他们的脑瓜子到底在想啥。
随着斥候将异鬼一步步靠近的消息带回，议论讨论的声音渐渐消失，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就连稳稳坐在马背上的杨政也不由得操控机甲摩挲锁链缰绳，但心里还是庆幸异鬼没有选择对人类最糟糕的一条路。
阳光消失，异鬼带来的黑暗开始笼罩临冬城。
城墙上的弓手屏气凝神小声道，“来了来了。”
时机已到，杨政嗖的一下驾马冲出西门，他听到城墙上因为机械马速度而发出的惊呼。
冲出西门机械马灵活地从各段拒马壕沟飞跃，左手边是在缓坡列阵的六千北境将士，因为是防守方，所以各个家族的旗帜都靠后在阵中高高竖起，前面几排是厚重高大刻画各家族图案的方盾，比人高上那么几分，后面长矛枪戟如林，立在空中让盟友一看便特别放心。
右手边，放大增强的视距可以看清十公里外那黑色的潮水组成部分，黑手蓝眸的尸体一步步往临冬城走来，各式各样的服装，普通身穿裂开亚麻布的平民，披着破碎兽皮的自由民，誓言守卫长城的乌鸦，北上增援褐色大衣的西境人，风暴地、王领、谷地家族穿戴皮甲锁链甲的士兵它们交错站着，其中还有高大的巨人尸鬼以及死去的动物。
有些脖子被隔了一道大口子，有的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有一些上半身子被劈成两半，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一步步挪向北境的政治中心，北境人选择决战的地点。
跑进林子自动操控机甲与小队会合，一阵晕眩后杨政已经控制着二号佩戴寒冰的战甲，环顾四周杨政发现附近的温度正在降低，刺骨的寒风已经停止，但周围树皮上的汁液却开始凝结，晨霜重新爬上灌丛上。
对弓手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啊，杨政将视线挪向树林外坡下的临冬城，城墙上大大小小的火盆已经点燃，城内城墙上的活人准备就绪，而远处的死人却很有耐心的慢慢磨着。
不管它们如何缓步前行，十公里的距离终究是要走完的，天空中黑雾遮蔽阳光的阴影已经笼罩林中的这支队伍，杨政感觉这云又加宽了几分，以临冬城首堡为点，方圆五公里的战场皆被黑烟所覆盖。
因为树林的关系杨政很难透过它们寻找到五万数量以上尸海中的白色身影，说不定它们还没有露头，“一切按照计划，一切按照计划。”杨政默念三遍冷静下来，领着队伍在结冰的丛林中向北而去。
视角拉高，面对这般工事齐全外围还拥有侧翼拱卫的坚固城堡，打外面的敌军或是包围城堡进攻都是错误的，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堆人命直接突破一面城墙攻破城堡，占领据点后再观察敌军动向，恰好异鬼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漫山遍野散乱拉长数公里的尸鬼缓步挪到弩车射程外，于壕沟数百米外的地方停下，没有嘶吼没有嚎叫就呆呆的站在第一排后面拥挤在一起。
这般场景令城墙上两翼的士兵两股战战，冷汗直流，尤其是北门内外城墙上的弓手，外面数万双同样颜色的眼睛盯着你一动不动，感受不到头顶阳光的温暖只有黑暗还有刺骨的寒气。
死尸一排排前进压缩但就是不进攻，这让城墙上的史塔克公爵心里十分着急，因为士兵的精力体力是有限的，这些死人如果真要与活人大眼瞪小眼肯定是活人吃亏。
之前旗上仿佛有生命在跳动的冰原狼此刻又回归死物，耷拉在木制旗杆上，就与城墙上紧张不安却无劲可使的弓手一样，正当站在内北门上的公爵皱眉准备让堡垒里的弩车试试手时，尸鬼突然动了。
与北墙并宽的尸潮涌动的尸鬼宛如开闸的大坝，朝临冬城倾泻而来。
最外围，也就是第七道拒马壕沟是最薄弱的，多余的动作都不需要，第一排冲在最前方的尸鬼用肉身垫满一人高不到的壕沟，轻松地挤开参差不齐的拒马，唯一造成杀伤的便是八座堡垒里的弩车与后方首堡上的两台投石机投掷的燃烧石弹。
一人长的弩矢尖啸擦过空气将三四个尸鬼如插葫芦般牢牢地钉在地上，串再一起的它们无力挥舞着四肢，划过黑色天际燃烧的石弹带着尾巴砸到汹涌的潮水里，十几个尸鬼被点燃但这点伤亡对第一波便是上万尸鬼的总量来说微乎其微。
尸鬼紧接着冲到第六道壕沟前，两排肉身填沟，掉落的身体扎在削尖的木刺上，没有痛觉的的死人在里面徒劳挣扎想要起身，却被战友一脚脚狠狠踩进沟中。
聚集在弧形拒马前的尸鬼们暴力拆卸面前的工事，它们握着武器愤怒地摇晃这些挡在它们想要将死前的痛苦发泄活物前的垃圾工事，死人或是合力将一根根木桩从地里拔出，或是将木桩下拉压倒在地，或是从缝隙挤开扩大缺口，拆卸的过程中木刺要么狠狠给它们的身体开了一道口子扯下几块死肉，要么扎出几个血洞，甚至拔出来时还将身后的朋友捅穿了，但谁见过死人爱惜自己躯体的。
死人们在努力工作破坏拒马，活人继续用巨弩与燃石热情招待它们，这是它们幸苦劳动赢得的奖赏。
第六道拒马一个口子一个口子的被破开，零星的死人争先恐后地迈开步子朝又近了一步的临冬城奔去，它们已经领先了绝大多数死人！它们抵达了第五道壕沟，它们掉了下去。
死人们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又为后面的弟兄铺平道路，些许时间，第六道拒马纷纷告破，铁剑石斧铁斧破开数十道口子，同等数量的涓涓细流流向第五道壕沟。
第五道壕沟！终于进入了弓箭的有效精准的射程范围之内，外城墙上老资格的射手将墙根的箭枝拿起搭上弓，凑近火盆点燃上面的布条或是松油，拉弓然后胸有成竹地松手，跳动的火焰与震颤的白羽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命中目标胸口。
不知道尸鬼是否喜欢用各种油料洗澡，火箭命中即燃，大火一旦燃起它便卧倒在地，在扭动身躯的火焰中跳起颤抖舞，躯体不断的抖动直至**燃尽。
随后内墙上的弓手也有人加入了点燃仪式，一枝枝火箭从近三十米高的城墙上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从第六道壕沟十几个口子奔出的尸鬼根本不会变向四散，这让上方的弓手十分轻松，根本不需要寻找目标，只要往自己正对口子出来的死人放箭便可。
交叉的火力让尸鬼很少能碰到第五道拒马，后面操控的异鬼想必也已然发现，所以没多久尸鬼便在战术上做出改变，钻进第六道拒马的死人会合用身体将一排排的拒马由内向外压垮，彻底堵死了壕沟下的兄弟想要自由的希望。
木桩的坍塌也意味着后方尸鬼解放，尸海再一次前进冲向第五道防线，城墙上的弓手们不再留手，火力全开，漫天箭雨宛如远方陨石坠落的星火落在冲击防线的黑水里溅起数百火花。
“放箭，放箭！”
“自由射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临冬城之战（中）
正面战场的战斗仍在继续，友军的呼喊叫骂传到他们耳边，侧翼的士兵除了少数能看清局势之外其他人只能焦急呆在原地等待指挥官的命令或是临冬城进攻的信号。
已经看出异鬼打算身在内墙北门城楼上的艾德立刻让传令兵传命：抽调南门内外防线一半的弓手，东西门南段也抽调部分共五百人调往北门支援，准备替换城墙上肩膀酸痛到达极限的弓手，但严令吊桥不能放下，外墙的人沿城墙到前线支援，要求携带装满箭枝的箭筒。
北门的情况现在十分危急，尸鬼已经攻破三道壕沟以及拒马，正在破坏第四道拒马，要不是有弓手在巧合下点燃一个跌入壕沟的尸鬼，它顺带将壕沟里尸鬼全部引燃制造了一道火墙，异鬼控制死人暂停攻势等到火势熄灭之后才进攻，现在尸鬼已经尸临城下。
一排排或是手臂粗大腿厚大小不一的木桩被利剑斧头砍烂折断，城墙上射击口还有堡垒箭孔中射出一发发的火箭将尸鬼点燃，友军的死亡并没有让它们退缩，反而更加凶猛狂暴地摧毁拒马。
死人不计代价付出上千倒地抽搐的火人破坏掉第四道木桩阵线，阵型零散地冲向北门倒数第三道防线，然而这时候城墙上射出火箭的密度却越来越稀疏——第一批的弓手已经接近极限，他们正在与前来接班的友军交换阵地，放下弓弩端起长矛长枪。
而死人则趁着这个致命的空挡填满壕沟踩着同类的尸体破坏工事，就在这紧要关头，城头飞下稀疏火箭中的一根笔直从内墙上射出越过喘气接过前线外墙弓手的头顶，带着一道弧线准确命中跨越壕沟尸鬼的一员，布条上的赤橙的火焰很快点燃它，而受到攻击的死人正好落入还有一个口子的壕沟里，当火焰遍布全身彻底燃烧起来时，又正好点燃周边的朋友，一传一，一传一，在遍布易燃尸鬼的壕沟内火焰在它们身上兴奋地奔跑。
“好箭！”放下弓的罗柏望着那道阻碍尸鬼出现的火墙赞美之话脱口而出，一旁的弓手也不吝啬夸赞，精致的链甲衫外套别着绣有金线缝制张牙舞爪海怪纹章黑披风的葛雷乔伊对少狼主与公爵咧嘴一笑。
“干的不错，席恩。”公爵的肯定让箭手倍感自豪，对右手边黑衣总司令官挑挑眉毛，私生子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扶着腰间剑带上的狼头专注盯着城下的战况脸色难看。
城墙上的火箭至少干掉了这波进攻尸鬼数目的一半，但那又如何，异鬼大手一挥，又是一波死人蜂拥而来，数量比第一波更甚。
城墙上的守军见此情景绝望无比，但也只能咬牙继续放矢射击，临冬城是一座内外墙右上左下缺了一角斜边替代的正方形堡垒，这座城堡如果死人用围城进攻那城内的弓箭手将让它们付出巨大的伤亡数量，但异鬼的进攻路线只有一面，它们的伤亡远远低于公爵所计算的数目。
而且这样的进攻下北门的压力会非常大，只能不断从其他各门抽调人手过来协防，但是当死人破坏掉城门外的全部工事时，史塔克在脑海里想象外面那些面容丑陋的死人堆起三十米高的尸堆爬上外墙与弓箭手搏杀的场景，让他不寒而栗。
‘但现在距离战斗开始一个小时还未走完绝对不能让两翼的军队进攻。’公爵冷静的外表下心里却焦急得不行，想到杨政的叮嘱，‘拖住，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它们，一定要让半数的尸鬼加入战斗。’
可当他看着外面脱离大部队往临冬城涌来第二波后面还是乌泱泱一片的尸鬼，进攻的数量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士兵因持续开弓而出的晶莹热汗吐出的热气，只觉嘴里苦涩，杨政大人，一半哪有那么容易啊。
当沟里的尸体燃烧殆尽，死人的进攻继续，城墙上的弓箭手瞪大眼珠子看着拒马外第二波的尸鬼将前面破坏掉的拒马木桩丢进壕沟直至填满能够供尸体踩过，城楼上响起一片骂声。
对于外面机灵鬼想出办法的奖赏是夹杂火箭与龙晶箭头的弓箭，前者命中即燃后者命中即倒，一波又一波换了一批人射出的箭雨落在换了好几批的尸鬼头上，受异鬼驱使的它们忠心耿耿执行着来自后方的命令。
哪怕再柔韧的木杆也会被如风暴落下的斧头劈断，再坚固的工事也会被不惧伤亡的死人摧毁，第三道拒马在尸鬼枯燥地劈砍姿势下告破。
这次它们没有将木杆木桩随意丢在地上，而是抱着这些人类伐刨用于建造的材料跑向第二道防线，刚刚见证全程的弓箭手们当然知道它们要做什么，纷纷将抱着木材的死人设为目标，然而这样极大浪费了箭矢的杀伤力——好几人同时射中一只尸鬼。
此刻北墙内外士兵的数目占据了城内守军数量的三分之一，开弓的人数则占三分之二，即便如此还是阻挡不了以万为计量单位进攻敌军的脚步，一堆木桩一排尸鬼一堆木桩，尸鬼踩着焦黑的尸体将第二道壕沟铺平，踏着木桩开始破坏工事。
投石机与弩车在半个多小时的持续射击下纷纷哑火，工匠在抓紧时间紧张地换掉上面磨损严重的皮绳以及维修木制结构，而操作的人员也需更换，在可以投入战场前它的射击口则暂时被弓手借用。
随着下方的尸鬼越来越接近城墙，内墙上的弓手没有射角援助外墙，抛射则容易浪费箭矢，所以内墙的目标变为后排的尸鬼，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靠外墙上的友军自己了。
尸鬼越近也有一点好处，那便是外墙上的弓箭手不需要将弓弦拉满成圆月在松，下面密集又汹涌的尸堆弓手只需将身子伸出垛口只要能开弓随便射不需瞄准都能命中，甚至开弓的士兵心里冒出‘幸好死人不会射箭’的想法。
死人的暴力破坏下，倒数第二道标准的拒马防御工事也纷纷被摧毁，它们又用同样的方法在付出千尸的伤亡下填满了最后一道壕沟，开始破坏最后一道拒马。
即使已经因射击而麻木的弓手当尸鬼抵达他们城墙下后还是露出恐惧，死亡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他们恍惚间想到这是在与死神作战啊。
随着每一根木桩断裂声响起，外墙上的士兵身子都要抖上几分，射击的姿势开始因为紧张而变形，但也无关紧要，城墙下每倒下一具又有一具补上，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死人仿佛在告诉他们死神是不可战胜的。
身体的疲惫与精神上的折磨让这些靠近死亡的士兵几欲发狂，他们疯狂地将手中箭枝射向下方，甚至不顾有没有点燃，拿的龙晶箭头无法点燃。
最后一道坚固的拒马阵线最后还是垮塌了，至此，挡在北门城墙前的全部工事尽数被毁，再也没有任何东西阻碍它们冲上城墙宰掉躲在后面的活人。
死人像是在欢呼高举黑色的双手冲向花岗岩的城墙，城头射下软绵绵的箭矢也无法减缓它们的狂热，近两百米长的外墙下瞬间挤满了各种死人。
八十尺，十层楼的高度，尸鬼既没有钩爪绳索，也没有简陋的攻城梯子，更别说攻城塔，它们用最原始最古老的方法——用身体搭人梯。
前排的蹲卧爬在地上或是攀墙，后面的尸鬼踩着它们松垮的肩膀以及僵硬的肉身保持同样的姿势，后排跟上，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往城墙上爬去，近两百米长的城墙下面堆起了六七道人梯。
而这时，原本以为会随尸鬼的出现的狂风暴雪不见踪影，守军一度以为不会出现的暴风雪突然出现了，毫无征兆。
它们自后方的尸鬼队伍刮起，大风吹着左边狼林树叶哗哗响，席卷而来的狂风夹杂大小不一的雪片吹打在临冬城的城头，大风宛如利刃一刀刀割着北军的脸庞，顽强的北地人咬牙继续作战。
而这般的暴风雪从尸鬼后方吹来到达城头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期间自城墙射下命中人梯的火箭刚刚射中尸鬼就被边上的伙计一拳一脚或是一斧子长剑踹劈飞出去跌到人梯中间的隔离带里挣扎地燃烧，根本无法点燃尸梯。
当暴风雪笼罩后方的尸鬼队伍扑到临冬城后，被点燃的箭枝没等凑到垛口前就被强风吹灭，少数持有撒了松油点燃箭枝的弓手则被垛口强力的寒风与飞雪吹的眼都睁不开，射出的箭矢更不用说，松手后便被凛风狠狠甩在花岗岩上摩擦几下火焰熄灭无力地掉落在尸梯里。
“操，草泥马的异鬼。”“去你妈的魔法吧！”在雉堞后面躲避狂风的弓箭手们破口大骂，辱骂着白鬼以及它们的祖先还有死神寒神，不知名的神都躺枪。
“所有人放弃火箭，将龙晶箭枝射出去，后排拿长矛长枪的士兵握紧武器，准备迎战！”
“准备迎战！”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临冬城之战（下）
披着锁子甲带半弧盔的传令官扶剑从各段城墙过道跑过，高声喊着爵士与指挥官的命令，雉堞旁的士兵们听后啐了一口痰，水分落在岩石上在以肉眼的速度结冰，墙根后火盆里加了木碳松油的火忽明忽暗，几乎也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灭。
现在城墙外面的能见度不足百米，风愈紧愈大，一阵接一阵，绞着雪片团团片片笼罩整个临冬城，然后便是整个战场，本就被黑云覆盖，现在看来更加像是在夜里守城。
“妈的算了，这射个球啊，大家看看有没有沥青，准备好都给我瞪大眼睛咯，保护好火盆，等死人爬到一半就点燃麻绳计算好时间推下去，别他妈把自己炸死了！”一个红鼻子带护鼻盔锁甲的爵士边走边喊，“都听清楚了没有，妈的全都冻死了？回个话！”
“听到了大人！”扯着嗓子的回复声音从风中传来，爵士点点头，凑到一个垛口前用带手套的右手打了个棚伸出头冒着拍在脸上的雪晶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它们已经垒起三分之一的高度，而士兵也已经将放置在四散箭枝上的密封木桶拉到身前。
“大人，这引线容易被风吹灭啊！”当观测员报出尸堆已经垒倒一半的高度后，士兵纷纷点燃连接木桶的麻绳，它们在点燃前就被抬到两根长矛并行搭在垛口建议轨道上，但面对如此劲风，就连火炬都快被吹灭，麻绳因下雪飘在上面融化恐怕已经潮湿。
“蠢货，就沾点松油上去啊，难道还要我一个个为你们想到解决的办法吗？！都给我手脚麻利点，快快快！”巡视的爵士听到这些脸色惨白写着害怕士兵的惊叫，破口大骂回去。
“我们来吧。”戴头盔披锁链之前一直划水的西境人从内侧的女强将一直看着的金属筒子挪到墙垛旁边，拧开盖子将皮手套伸进去直至上面全攀附着黑色的原油。
黑发的酒槽鼻爵士皱眉看着这些自异鬼攻城就躲在后面的西境人，但现在情况紧急看他们手上的东西应该是个好东西，不然之前形影不离地保护拒绝打开，点头同意了，几人立刻用沾满原油的手套在麻绳上搓揉出螺旋的阶梯状，在最后的桶口攥了攥把原油全抹在上面，边工作时边对一旁垂下火把的士兵说，“这东西遇火很快就能点燃，跟下面尸鬼一样，所以点燃之后立刻丢下去。”
确保众人明白后才换下一处，北墙上二十个西境人开始执行他们的任务，每涂抹一个油桶后，士兵将火把凑上去，有原油的引线果然立刻燃烧起来，抗着长矛尾端的士兵立刻将矛柄抬起，引线燃烧的油桶从城墙上滚落。
没过几秒钟便是一声巨响伴随着阵阵火光和热浪，北境人凑出垛口往外看去，下面的尸鬼被爆炸开来的燃油点着，整个尸堆都快燃起来，旁边的尸鬼不得不停下攻势撤退处一道隔离带，活人看着下面伫立在原地的木头们哈哈大笑，“杂碎们，就是有风又如何啊！”
听着手下的欢呼声，爵士可没有这些家伙们那么乐观，而是找到军需官，“我们还有多少桶？”
“刨除刚刚丢的，这段城墙还有二十多桶吧。”军需官回道。
爵士听后看向那些格格不入手套滴着黑油回到油桶旁盖盖子的的西境人，双眉皱起说，“那也足够它们喝一壶了吧，应该吧？”
“马里爵士！”一个传令兵缩着头在过道上奔来，跑到他旁边，一口一口抽着凉气，“罗德利克爵士需要北墙士兵的增援。”
“什么？！”爵士一吹胡子瞪眼咆哮道，“你难道没有看到现在我们正在干异鬼吗？还是需要我抓着你把你脑袋按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小兵显然被吓到了，带着口吃回答，“但是...大人，西墙，西墙也遭到异鬼的进攻了。”
马里听后豁然扭头看向猎人门的方向，士兵没有说谎，拐角处的弓手的确在用弓箭射击大声求援，爵士很快明白异鬼的打算：正面吸引所有火力，当施法召唤暴风雪后从破坏掉的拒马边缘直冲侧面两堵守军抽调大半的城墙，而且侧翼的城墙外面拒马也没有用了。
爵士再次凑出垛口，果不其然，正面的尸鬼因为大火缘故停下，但两边角却有死人源源不断的从拒马的缺口往东西墙涌去，“干他异鬼妈的大py子。”爵士咕哝了一句，随即大喊，“西利姆，阿克！”
“大人！”两个扶着头盔的弓手小跑过来，“有什么吩咐？”
“你们，立刻抽调一些还有力气的小伙子去支援西墙，那里也遭到尸鬼的进攻了。”两人听后愣了下，很快回神领命点人去，爵士扭头对传令兵说，“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回去参加战斗吧，东段城墙上的人肯定被收东边的塔尔那家伙叫走了，人能支援的就这么多了。”
北墙分为三段，左边两段被一座城堡分割开，右边一段的城墙接的是斜面缺角的斜面，马里守的是左边靠城门的城墙。
传令兵也想到了，对爵士点点头，“好的大人，多谢。”转身跟着招手叫喊的援军回跑向自己的阵地，马里看着自己少了三分之一人数的阵线，又来到垛口望向外面被抛石机的火石点燃好几处大火的尸潮，不禁喃喃自语，“那等下我们这能守住吗？”
受到攻击的不止东西两面城墙，还有拱卫临冬城两翼的军队。
当暴风雪扑向临冬城笼罩它后，外面的军队亦是面临同样的环境，能见度骤降，这下连北墙的声音与战况谁都看不到了。
而大批的尸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依靠狂风暴雪的掩护汹涌地冲击高喊敌袭敌袭的北境军，多亏了从覆灭援军跑出来的幸存者，他们在当晚把尸鬼大军的组成部分告与各家族的领军者，所以才有了今天大盾在前，长枪在后肩靠拒马列阵的情况。
和被伏击的援军面临情况不同，如今北境人只有正面一处战场，左翼有史陶伯爵率领的剑盾守护，右翼有五层削尖对外的拒马。
当拥挤在一起的尸鬼从雪中突然出现，一直保持百米冲刺的速度撞击两层大盾竖起的阵列上，差点一击将阵线冲破，后面神情骇然的矛手连忙放平长枪施以还击，仿佛情况又回到了那处森林，尸鬼用手中的武器劈砍面前的大盾，长矛从盾墙上捅出将尸鬼一个个捅倒在地，可惜北境军队的龙晶装备率实在太低，铁制的武器对尸体根本没有杀伤力。
原本计划中依靠城墙的弓手火箭支援如今却完全看不到踪影，城墙上的他们现在正自顾不暇，右边的矛手们看到尸鬼竟然沿着北墙拐角出现如履平地般越过外面的五道拒马在墙角下堆起尸梯进攻临冬城，这下外围的拒马反而成为他们支援的阻碍了。
东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异鬼是根据活人的数量出死人进攻，东线的军队更多，所以他们面对的尸鬼也越多，不过有波顿家族随卡史塔克家赶路的卢斯伯爵率领波顿家族的刻画剥皮盾牌的重装长枪兵，军队经过短暂的慌乱期后，重整旗鼓稳住了阵线，但缺少龙晶武器的他们战斗依旧艰难。
身处林中的杨政焦虑地看着眼前的战斗，虽然林间的大风以及外面的飞雪也同样阻碍了他的视线，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到西墙以及部分北墙的战况，大批的尸鬼分成两路进攻城墙与外面的军队，就连他也被异鬼这个手笔所惊到，大有一手‘你不来，我便去’的豪迈。
等等，机甲甩了甩脑袋，此刻西墙的状况极为惨烈，城墙上已经开始短兵相接，西线可没有西境人带来的油桶，除了西北城墙的拐角处有城堡挡风能点燃油桶外，其余地区想要在架着的长矛上点燃的计划都失败了，他们只能用匕首截断部分的引线，然后冒风险在人墙挡风下点燃，然后让人抱着冒火的油桶从垛口抛下。
所以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
成功的城墙底下已经燃起大火，暂时阻碍了周围尸鬼的攻城为援军抵达争取时间，失败的城墙上也同样燃烧着大火，引线太短或是动作太慢，总之就是用蜡或泥密封的木桶还未离开城墙便已爆炸，炸裂的木桶飞溅出点燃的火油沥青，周围两三米的友军全部被连累（有人挡在前面没事）。
火人凄惨的叫着拍打身上的火焰，要么在城墙上四处奔走求救，要么忍受不住从城墙跳下摔倒在外面的雪地里被数道落下的利刃结束生命，要么摔在结冰的护城河上干脆的死去，最悲惨的是城墙上乱跑的，指挥官或爵士推开士兵拔剑结束他们的痛苦，“用那玩意小心点，别傻愣着了！”
“抓紧你们的矛与斧头，这才是能救你们命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就这？
如果尸鬼只从城墙的垛口爬上，从堡垒下来帮忙的士兵自然能轻松的守住，但死人搭出来的尸梯是从各方位进攻，除了垛口还有雉堞上，它们借尸堆爬上方岩摔在城墙上，有人注意到了，抽出斧子剁在它们遍布伤口的身上或是脑袋上，没看到就被爬起的死人用匕首扎穿小腿，然后被拖倒身上多了数个喷血的口子。
西墙上已经有尸鬼爬上占领无人守卫或是守军已死的垛口，从北墙归来的援军正在过道狂奔自北往南杀来，虽然死人的数量不多足以被活人轻松解决，但还是有人不小心被击伤，而已经搭起尸梯的死人正在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
对守军来说，一旦敌军攀上城墙，这便是最危急的时刻，如果让敌军站稳脚步，那城墙上守军的优势便荡然无存，所以他们爆发出强烈的战斗力当士兵将城墙上的死人杀光之后，便拿起长矛伸出墙外猛戳尸堆上的死人，亦或是直接拿起洒了松油燃起大火的火炬猛击死人脑袋，想要点燃它们。
北门的情况应该比两面左右两墙要好点，但显然异鬼不再将攻克临冬城的北墙作为主要目标，还有大批尸鬼越过东西两墙往更加薄弱的南墙而去，而左右两线的军队既被死人拖住，又被拒马无差别的挡在外面，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人进攻，听着南墙剩余士兵的惊叫用稀疏的弓箭还击。
时间不多了，杨政望着外面三个手拿木棒往西线咚咚奔去的巨人以及迅捷动物狼熊野猪甚至还有影子山猫组成的尸鬼援军，他知道一旦等它们加入进攻的序列，那北境军队的溃败即将开始，现在参战的部队可不是改造士兵组成的队伍啊，伤亡一旦达到百分之十恐怕逃兵就要出现了。
毕竟，死亡的恐惧可以压垮人的意志，不管他之前发下了多大的豪言壮语，面对拿起镰刀狞笑的死神，任何人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
十一道铿锵声在北风呼啸的狼林响起，十一把长剑，四把剑身刀刃上闪烁着千锤百炼噬人的光芒，是时候出击了！
望着前面全部前移加入进攻序列阵型开始稀疏的尸鬼军团，巨剑平举剑尖指向前方，十一位银甲黑甲白甲的骑士自偏头哗啦作响的林中窜出，他们的阵型就与闪烁微光的剑尖一般，锥型阵冲向远处旷野的死人军阵。
离这支偷袭小队最近的死人是在右手边偷袭北境军队的第二批顺着拒马冲向临冬城左翼防线的数千尸鬼，小队以二号为首的箭头加足马力左拐甩出一道黑白的弧线，将原本冲向临冬城北墙看到从林中窜出的队伍后陆续转向扑来的死人远远甩在后面。
队伍在死人军团的侧翼策马狂奔，目标直指后方——一路上首脑操控着这十一双机械眼在尸海中不断搜寻白色的身影但均一无所获，首脑预计它们应该躲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异鬼的族群数量稀少每一个都十分宝贵。
不过在往后搜寻白鬼踪影的杨政发现了尸海对面活人的踪影，上千名骑兵在死人的军队中猛冲，如果把他们胯下的战马扬蹄四踢嘶鸣着又蹦又跳叫冲锋的话，掌旗官哪怕身临死人周围，下面战马因阴森的死人气息而害怕地又蹦又跳，他们紧夹马肚，依旧将左手的旗帜死死握在手上，挥舞手中的长剑将右边冲来的死人一个个砍倒在地。
但最后他们无一不追随前面的勇者的下场——死人捅死战马，包围过来将他们从马上拉下，周围的的尸鬼围来，手中带血的武器高举劈落在他们的身上，头盔被扒拉掉冷冰冰的匕首割开他那脆弱的喉部，滚烫的热血流在冰冷的大地上，万千匕首钉锤砍刀劈在身上，一个又一个的骑兵消失在尸海中。
杨政看到哀鸣倒下的蓝鹰，橙色的黑点旗随骑手消失在眼前，银箭被折断抛下，红白的盾牌被撕烂砍的粉碎，这些原本要在黑烟与钟声的信号下进攻的骑兵因暴风雪的突发选择独自行动，他们的时机选的很对，任何一支人类军队面临四千在他们侧翼冲锋起来的骑兵都会被碾平，但惋惜的是这支军队不属于活人。
他们圆满完成的杨政交给他们的任务，勾引走了进攻左翼的近万尸鬼。
而杨政就利用尸鬼与异鬼被侧翼骑兵吸引的这个空挡，在它们数百米外狼林边缘逆着拍打在身上的雨雪还有推着队伍的狂风冲到了死人军团的尾巴，冲出了随着尸鬼的进攻而缩小的暴风雪范围，出了战场，除了天上翻滚的黑云，一切都那么安静平和。
身后则是狂暴的大自然巨人。
“看样子怂还是有道理的。”望着前面被两千甲胄武器齐全的王军、守夜人、西境还有自由民的部队保护在中的二三十道骑在死马上白色的身影，杨政笑得很开心。
两千打一当然是够的，但是十一嘛，突围出来的小队只是暂停了几秒钟，下一刻再次加足马力直冲阵中的白鬼。
玄冰般苍白的异鬼自然也发现了这队不速之客，冰湖碎裂刺耳的声音响起，两千步兵同时高举长剑盾牌迎面冲来，身后的风雪中大批的尸鬼从白雾中奔出回阵支援，他们誓要将这十一匹马与同等数量的傀儡消灭在此。
两队人马一接触，一个武力链就已经出现，机甲＞尸鬼＞人类，十一台机甲组成的队伍就像启动的尖头推土机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物全部推倒碾平，这些膀大腰圆精心选出来的近卫军此刻就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战马撞开踩在脚底，被撞倒在地上的胸骨被踩烂，撞开的手臂扭曲骨折，甚至头颅都被喀拉一声强行转向。
战甲紧紧夹住马身，它们似乎合为一体，哪怕有尸鬼抓住外面的机甲夹马的钢腿，但下一秒它就腾空而起然后就能听到手臂断裂的声音与空中三百六十度回旋转的滑稽景象。
队伍如热匕首切黄油势如破竹地从拥挤成七八层的尸墙撞出一条尸路，这下杨政终于看清了异鬼是何模样，它们穿戴的反光盔甲现在看上去与银白差不多，手中拿着与长剑差不多发着淡蓝光的水晶剑，坐下的死马全身包裹一层白霜，它们原先拱卫着中间身着相同但头部的那种怪异器官不同的白鬼，此刻留下五名同伴照看，其余全部高举水晶剑冲来。
杨政怎会惧，胯下战马不停，黑白与银白交汇在一起，兵器相交又高又细，像是动物痛苦哀嚎的声音，刀光剑影分别，杨政的队伍以一敌二依旧不落下风，可惜除了四把瓦雷利亚钢剑，其余七把长剑均已攀上白霜，杨政看着手上上千道螺旋波纹光滑锃亮的寒冰剑身，它们面无表情，但冰剑却没有让寒冰碰到它们分毫。
一下，只要擦到它们一下，异鬼没想着与机甲们单挑，身后的战士尸鬼汇聚赶回的数千死尸正往这边本来，小队如今被包围在中，先干掉四个再说，战甲与机械马一记灵活转身擎剑再次冲锋劈向持剑对向而来的异鬼。
当双方再次接近时杨政右手抬起寒冰似是要劈砍下来，其实机甲直接脱鞍蹬纵身一跃将对位的异鬼扑倒，双方同时跌落在地，就一会功夫杨政身上已经落下三四道剑痕，它的同伴尖啸着劈砍倒地直身的杨政，幸好战甲外置盔甲不是纯钢打造，而是合金，一点划痕不用在意。
但被按在身下的异鬼可没有杨政那般轻松了，它瞪大那蓝色的眼珠很想将脱离于几米外的半透明长剑抓在手里反击，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紧攥剑柄没有脱手的寒冰架在它没有护喉的脖子上，猛地一拉，并没有杨政想象的那般坚硬，寒冰才滑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异鬼首身分离，没等杨政观察那半张的嘴巴，首脑便操控机甲一记翻滚躲开数道捅来的长剑。
再昂首时，那异鬼已经碎裂成冰块，正在蒸发，那把长剑与盔甲也有开始融化的痕迹，刚刚的偷袭造成了三名异鬼直接死亡，但同时其余七把长剑也裂成千千碎片，如同一阵针雨四散甩落。
现在已经换成背上背着备用的长剑，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机甲躲避开一道道剑光，寻找第二个机会，但回防的尸鬼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他弯腰避开挥砍向头部的水晶剑，杨政上前一砍死马前蹄，马上的骑士跌落下来，杨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趁异鬼还未起身便将寒冰的剑尖直插它后脑，从嘴巴透出。
周围的白鬼怪异而尖锐的叫声愈来愈大，凄厉愤怒而悲伤，挥舞的冰剑更迅速更猛烈，杨政旋身躲过两把刺来的剑尖，一剑劈飞眼珠凸出死马的头颅，能看到里面冻结的骨头与器官，但目的不是这个，而是顺着力道将寒冰转了一圈从左上斜劈向下，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一个尸鬼身体裂成两瓣。
杨政操控的机甲怎么会有首脑计算机操控的高效呢，当杨政砍掉两个白鬼之时，其余三个持瓦雷利亚钢剑的机甲早已将三或四个尸鬼从人间删去，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这支塞外的小部落就死亡了半数以上的族人，高傲不屑的神情早已消失，维斯特洛最后的十三名异鬼缩在一起，惊恐地看着眼前十五具死马开始融化的尸体以及站在中间没有武器的七人与带着钢剑的四人的战场。
‘法师被近战就这？’
第一百五十章 追亡逐北
寒冰垂地戳进被数万尸鬼踩烂的泥地里，杨政横刀立马刚想抬起左手对剩下的白鬼招招手装个逼，结果被背后一股突然冲来的巨力将机甲往前推了几步，战甲脚步踉跄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倒下抗住了两千尸鬼的冲击，伴随冲击的还有十数长剑斧头还有匕首砍在机甲身上叮当作响。
尸海将十一具磐石机甲包围起来，忠心耿耿地执行命令用手中的武器猛砸劈砍在合金护甲上，但除了给机甲留下一道道凹痕之外，连最外层的盔甲都未破，杨政举目望去，异鬼已经调转马身往北奔去，它们想逃。
那怎么能行，杨政抡起一米六之长的剑身将周围的尸鬼一个个开膛破肚腰斩，清扫出半径一米六的圆圈空地，机械马撞出一条道路来到杨政面前，一拳打飞左手边扑来死人丑陋的头颅，推开挤来的尸鬼踩蹬上马，有好几个死尸抱住马腿铁人的大腿马尾马脖子，围上前用武器疯狂地砍剁，杨政只能挥舞锋利的寒冰将一个个人头削掉，连砍带劈撞出一条道路，异鬼已跑出有两三公里远的距离。
三个机甲最先突围追了上去，其余机甲也先后从尸海中出来，拿着从尸鬼抢来血迹斑斑有口子的长剑，与杨政一起追向异鬼。
身后是两三万跟着他们屁股跑的死人，暴风雪与浓烟骤然散去，西方温暖的阳光再一次洒在临冬城与周围的土地上还有一地的尸体。
北墙上的士兵远眺那黑白的身影与灰白色逃亡溃败的死人，城堡内拿盾牌斧头的士兵看着倒毙在阶梯上铺了一层的尸鬼喘着粗气面面相觑，东西城墙上零星的幸存者浑身浴血愣愣地杵着断矛站在尸堆里，内城南墙上的弓手放下长弓与刀剑，默然望着眼前的惨景——外墙上北境人全部战死，尸鬼已经攻上内墙在城墙上与守军展开肉搏，堆积如山的尸体卧倒在护城河冰面，两翼的北境士兵小心翼翼撤掉了盾牌，眼前土地上尽是尸体的场景触目惊心。
上一秒巨人还在用木棒将盾墙一排排扫掉，黑熊与野狼冲破阵线与尸鬼屠杀着一步步后退的北境人，下一秒尽数蓝色从眼里散去突然失去的力气软倒在地，身子上的冰霜融化开始腐烂，臭气熏天。
整片死寂的战场上只剩下寥寥活人的求救声，卧倒战马的哀鸣，还有汇集而来盘旋天空的乌鸦尖叫，没有欢呼，没有笑容，只有沉默与无尽的悲凉。
...
夜色即将降临，漫天繁星也已出现在靛蓝色的天空上，而在寂静无声的狼林中正上演一场追杀戏，前面二十多米处六个异鬼正仓皇逃亡，后面十一个追杀者距离它们越来越近，要不是异鬼一直牺牲两三个族人下马想砍机械马马脚拖延速度，不然杨政早已在进入狼林前就将它们全部斩于马下。
原先跟在身后的尸鬼早已没了踪影，想必是它们发现控制这些无用的家伙除了耗费魔力之外毫无用处便撤掉了魔法，所以眼前的异鬼已是光杆司令了。
前面的六人队伍又脱离了两个持剑下马，“哎哟，你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留下来吗？挣扎个什么啊。”坐在饭厅里，看着实时转播屏幕手拿卤鸡腿与装了青亭岛金色葡萄酒木杯的杨政不满地叫道，当异鬼开始逃跑后便离线交割给首脑，追杀固然刺激，但连续操控机甲六个小时滴水未进的他只感到发自身心的疲惫，更何况与死人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还有活人的事。
政治商讨，不养精蓄锐怎么把握主动权呢。
屏幕上机甲消灭阻击的两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原先是以少打多，现在两极反转过来，四把瓦雷利亚钢剑加上七把龙晶长矛——它们已经经过被伏击的战场，异鬼可没有打扫战场的习惯，几公里长的驰道尽是伏地发臭长蛆的尸体，龙晶武器随处可见四散在地，路过的机甲从翻倒的车子旁捡起完好无损的长矛继续追击异鬼。
之前它们没有讲究礼貌，没有道德约束的首脑同样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四把下马的长剑劈向异鬼，它们狼狈亢亢格挡，却挡不住旁边刺来打磨尖锐的黑曜石，刺进脖子的龙晶被拔出，淡蓝色的血从伤口喷出，犀利的尖啸对傀儡无用，盔甲开始融化，白皙如奶的长剑掉在地上，异鬼的身躯正逐渐缩小，混沌模糊，化为一滩液体，最后彻底消失，几十个心跳间，形体已然不存，只余细细一缕盘旋散发的烟雾，下面是乳白玻璃般的骨头，闪着苍白的光，接着也融化消失不见。
四名骑士再次提剑上马，追向已经冲去几近消失在密林前的七人。
“龙晶刺出的伤口和瓦雷利亚钢砍出来的不同吗？”杨政回想着之前的一幕皱眉思考起来，想不出答案，随后洒然一笑，管他呢反正这种毒瘤肯定必死，开始专心对付手中被撕咬几块的鸡腿。
两个异鬼命陨给前面的四人争取了两公里的路程，可惜长路漫漫啊，它们离家太远了，剩下的异鬼也明白它们的境地，没有选择继续逃亡而是下马面对追兵打算决一死战。
机甲们在异鬼五十米外勒马停下提矛持剑步行走到它们面前，这不是首脑绅士风度上身，而是机械马可不向战甲有厚重的盔甲保护，一路血战下来尸鬼铁器给马身留下好几道深深的痕迹，幸好没有破坏里面的机械芯片与支架不然维修是个大工程。
十一具盔甲表面坑坑洼洼的战甲来到它们将它们包围在圈内，异鬼则是背靠背看着这些让它们千年计划付诸东流的傀儡，往日的优雅早已随风消逝，现在它们只有愤怒，嘴巴张张合合发出刺耳的声响，但首脑和杨政没一个听得懂只能将之当噪音处理，最后一个机甲站定，刀光剑影，兵器交击，长枪突刺，在同一时刻上演。
它们动作敏捷如雪花一样轻盈，手中的长剑与水蛇在空中灵活挥舞，盔甲的图案如波光般涟漪，挡住劈刺的钢剑，砍断刺来的矛杆，但可惜冰剑能滑进锁甲的铁环，切开皮革，羊毛，穿过血肉，骨头，但却对没有生命的铁罐头毫无办法。
长矛断裂便后退，将空间留给其他机甲，最后场内只剩下四对四，寒风在树木间叹息，将细小的雪粒吹到它们的脸上身上，一对一的战斗随即展开，暗黑千锤百炼的龙钢，闪耀苍蓝光芒的水晶剑碰撞摩擦，发出阵阵会使人类感到刺耳的诡异声响。
太阳之下，机甲能和异鬼耗一天，可惜的是它们没有太强大的战技，第十三回合时，‘红雨’拿到第一个人头，相继是‘碎心’‘夜临’，解决掉对手之后机甲加入围攻最后一位的战团。
它挡住了直劈的巨剑寒冰，却挡不住刺向腰眼、后背砍向臂膀的钢剑，漫天碎冰之下，异鬼这个入侵长城的种族终于消失在北境的狼林中。
“终于解决了，让它们先回临冬城吧，我先去洗个澡。”吃完下午甜点补充体力的杨政边做扩胸运动边对旁边的潇洒哥说道。
“好的。”
当神清气爽的杨政重新躺回休眠舱后，小队已经来到已经点亮的临冬城前，视野能看到的地方尽是死尸，城墙上还在往下抛尸体，活人正在打扫战场——将友军的尸体与尸鬼分开，救助伤者搭建台子准备焚烧尸体，他们可要忙坏了，算上援军与战死的士兵，尸体的数量应该有**万了，幸好杨政没有来这，看士兵脸上的器官挤成一团便知道味道肯定不是那么好闻。
小队的回归受到北境人热烈欢迎，无论是在扛着伤员还是拖行尸体见到杨政后都立正站好让出一条路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人，瞪大眼睛数起战甲的数量与上面密密麻麻惊心动魄的深痕。
因城堡内尸体较多所以杨政左手提着入鞘的寒冰下马，它们都留在外面杨政独自进了内城，小队的战绩被北墙内外上的士兵亲眼所见，就这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堡内的幸存者都有所听闻，看到机甲身上的‘勋章’后瞪圆了双眼给杨政让出一条道，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某人露出笑容，这趟来的值，想必用不了多久北境就会流传他英勇的壮举吧。
‘数万尸鬼七进七出，将异鬼杀个片甲不留’
‘拯救北境的英雄，杨政’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不由得仰头大笑，留下一**换眼神挠头不解的北境人。
“杨政大人。”当杨政穿过巷道来到守卫室的庭院时，正在往北门赶的史塔克一眼就看到那个在周围火光照耀下银白的身影，在封臣的簇拥下走向杨政，目光本是看着机甲身上的伤痕，随后便凝聚在杨政的左手上，那个被他用了十几年的剑柄以及上面写着族语的护手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杨政来到他面前，直接将寒冰递给公爵，“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