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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走尸档案txt下载     走尸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山精

    我被周玄业扛着,肩膀抵在胃上颠簸,别提多痛苦了,差点儿没颠的我吐出了。

    足足跑了十多分钟左右,周玄业才停了下来,顺势将我往地上一放,也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只听唐琳琳断断续续道:“呼……差、差点儿就憋死了,我们、我们明明是在木屋里,怎么一醒过来,是、是在山洞里……”

    谭刃喘息道:“那老头子不是人!”

    唐琳琳道:“不是人是什么?”

    周玄业道:“很可能是什么山精,羽门本来就擅长和山精打交道,他们所驻扎的地方,往往很多这种东西。”

    唐琳琳道:“山精……它、它为什么要害我们?咱们差点儿被活埋了!”

    我听到这儿才明白过来,合着是被那老头给阴了,我们进去的原来不是什么木屋,而是个山洞?如果晚出来一步,还差点儿被活埋?周玄业叹息道:“天顾又救了我们一命。”

    “我?”他这话让我有些错愕,我什么时候救他们了?

    谭刃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了缘由:“刚才狐仙出来过,把那东西吓跑了。”我想起自己之前浑身发痒,以及后来听到的一声怪叫,顿时明白过来,下意识的在自己手上一摸。不摸不知道,这一摸,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毛茸茸的,长出了一层浅浅的毛,虽说看不见,但光是想到自己浑身是毛的场景,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惊惧之下,我立刻去摸自己的脸,这一摸,我几乎要哭了,因为脸上也有毛。

    “周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我扛出来,我都这样了,你让我死了算了。”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唐琳琳道:“天天,以后咱们种族不同,我不能再爱你了,不过有点儿可惜……”

    可惜?

    可惜什么?

    不等我发问,这女人在我屁股上摸了一把,说:“你都长狐狸毛了,怎么没长狐狸尾巴?我知道了,你肯定把尾巴藏起来了,是不是藏在裤子里,给我看看嘛……”她想来扒我裤子,愤怒之下,我用自己唯一能动的手捂住屁股,一脚准备把她踹开,但踹歪了,踹到了一棵树上,脚趾头和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我往地上一倒,眼泪直流。

    人生,还有比我更悲惨的吗?

    “天天,别哭了,我不看你尾巴了。”唐琳琳语带歉意。

    我道:“别理我,我想静静。”

    “别生气了,我用我的贞操补偿你。”

    我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更不想见到你的贞操。”

    谭刃这时开口了,不冷不热的说道:“都给我闭嘴。先离开这里再说,那个老山精,不知道还会不会跟上来。”四人不过休息了几个小时,还差点儿送了命,又要开始赶路,简直倒霉到姥姥家。

    但我们没走多久,谭刃所猜测的情况就发生了。我虽然没有看到是怎么个情况,但周围那种很明显的卷地风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暗示。

    卷地风,就是那种打着旋儿的风,民间将这种风叫做‘妖风’或者‘鬼风’,据说有这种风,一般都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有些看似荒诞的说法,能流传下来,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以前也并不相信,但自从养了小安之后,我发现它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带出卷地的阴风。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黎明,小鬼这时候是出不来的,这突如其来的卷地风,使得众人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觉得有些不妙,这会儿扶着我的是周玄业,我侧头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沉声道:“它来了。”

    这个它,显然就是指之前那个‘老头’。

    我有些紧张,道:“我身上有狐仙,它应该不敢乱来吧。”话音刚落,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出来了两声大叫;“啊,救命……妖怪,妖怪!”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没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唐琳琳便喝道:“喂,你们两个是干嘛的!”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看那打扮,明显是打猎的。”

    说话间,那两个男人似乎跑到了我们跟前,被谭刃给拦下了。两人中,其中一个人只会不停的叫有妖怪之类的话,听上去像是受到过惊吓,而另一个人则语带惊恐,结结巴巴的问我们:“你、你们……你们是、是干什么的!快离开这里……有、有妖怪追上来了!”

    “妖怪?”唐琳琳道:“什么妖怪?是不是个老头子?”

    那人道:“是、是个老头子,不……是个穿山甲,长着一颗人头,它、它在追我们。”

    长了人头的穿山甲?

    这人说完,就自言自语:“该往哪儿跑,该往哪儿跑……你们、你们……我们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对!人多力量大!”这人自言自语,越到最后,似乎越坚定了自己的话,八成是被吓的不行,这会儿看到我们四个同类,就把我们当成依靠了。

    谭刃却道:“你们爱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滚,别跟着我们!”

    “你!”那人似乎没料到,声音凶悍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话音未落,谭刃便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讥讽:“你是谁,关我屁事?”说完,八成是对周玄业两人使了什么眼色,周玄业二话不说,就扶着我,绕过那两人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那阵卷地风也越来越强,风中隐隐约约带着一股腥臊气,而我们走的越远,那卷地风就越弱,反倒是之前那两个人,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竟然又大叫起来,即使隔的很远,我也听的一清二楚。

    我觉得有些不妥,道:“老板,他们是怎么回事?和我们一样遇到山精了?”

    谭刃淡淡道:“恐怕和我们遇到的还是同一只,那两人印堂发黑,今日注定有血光之灾,我们管不了。”

    唐琳琳道:“那山精好像没有追咱们了。”

    周玄业道:“有了新目标,自然就放弃我们了,而且它吃了狐仙的亏,轻易也不敢招惹我们。”

    我觉得有些奇怪,道:“那个老山精,盯上那两个人了?”

    周玄业嗯了一声,道:“穿山甲是不出世的,这老精不仅出世,还出来害人,有些奇怪。”

    那老山精究竟为什么害人,我们也不得而知了,但只要它不来祸害我们就行了,说白了,这深山老林,正常人是不会来的,来的,大多也是偷偷伐木或者打猎的,真要遇上那老山精,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们继续赶路,这一走,便直到太阳出山,周玄业找了个高地探路,说已经能眺望到城镇了,再坚持四五个小时,就能进城镇歇脚。山沟的路我虽然看不见,但一般都是很难走的,再加上远离了羽门,气温骤降,周围的温度冷的我们四个不停打喷嚏,甚至到最后,我还感觉到了雪。

    我问他们是不是下雪了,唐琳琳说:“没下雪,是地上的积雪,这天气变化也太快了,从春天一下子进入到冬天了,羽门那个什么牝牡元胆珠真是太牛逼了,连季节都可以改变,可惜了,那么好的宝贝,要是能落在咱们手里就好了。”

    我心中一动,道:“落在你手里?你有什么用?”

    唐琳琳道:“这样我养的花以后再也不会养死了。”

    我道:“你可真有理想和抱负。”

    “过奖。”她道:“你呢?如果宝贝在你手里,你想用它干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事儿不是如果,那宝贝本来就在我手里,而我也确实在纠结该拿它怎么办。是自己吃了,还是完成江玺的遗愿?如果是在之前,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找周玄业他们商量,但江玺临终时的话,却时不时的浮现在我脑海里。

    他让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周玄业二人,他说,周玄业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江玺是在挑拨离间的话,那么他挑拨的太成功了。

    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商量的人,只能一个人在心底纠结。

    周玄业接过了唐琳琳的话头,道:“怀璧其罪,那东西如果放在身上,羽门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些宝物,还是不要现世的好,否则只会引来无穷争端。”

第六十八章 反目

    我听着周玄业的话,在心里默默的说:你说的那个不能现世的宝贝,现在就在我身上藏着呢。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羽门的人一但知道牝牡元胆珠落到了江玺的手里,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那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太多了,羽门的人只要有心,绝对可以找到江玺的埋骨地。

    届时,他们在江玺身上找不到牝牡元胆珠,自然而然的就知道珠子落到了我们手里。这牝牡元胆珠对羽门来说极其重要,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只怕会出动全力搜查我们的下落。

    该死的,当初我被羽门的人抓了,身上的东西,除了小安的神位外,都被搜刮一空,里面还有我的证件,他们要想调查到我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下去,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扶着我的周玄业愣了一下,道:“嗯?怎么不走了?”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混乱一片,内心做着天人交战。这事儿我不能瞒着周玄业他们,否则等羽门的人找上门,一切就晚了。可这时候说出来,那我之前藏着掖着那些心思,不全都暴露了?

    说真的,事情发展到这儿,我有些骑虎难下,因此周玄业问我这话时,我下意识的说道:“没事……有点累,呵呵呵呵……”伴随着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假的干笑声,我的内心几乎要崩溃。

    冷静,冷静。

    或许,羽门的人并不一定会找到江玺的尸体?他们八成会以为是江玺带着牝牡元胆珠跑了?

    我试图用这个猜测来安慰自己,但很快我就不得不将它推翻,因为这个猜测发生的几率太小了。江玺受了重伤,留了那么多血,除非是傻子才找不到他的尸体!

    伴随着一路的纠结,我们总算到达了仙鱼库,我现在浑身都是毛,实在是没法见人,因此在接近仙鱼库时,几人便将我伪装了一番,戴上了手套,谭刃给绝,直接先走一步,买了个刮胡刀,将我脸上的毛全给剃了,紧接着,一行人才就近找了家招待所。

    这里是小地方,没有什么大酒店,招待所规格很小,众人要了三间房,由于我看不见,需要人照顾,便跟周玄业住一间,谭刃那个龟毛,自然是不会纡尊降贵来伺候我的。

    谭刃去买了两身新衣服带回来,几人匆匆洗漱,吃了些东西,周玄业便对我说:“天顾,你这伤得去医院,但你身上得毛……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我憋了很久憋出四个字:“我自己来。”由于眼睛看不见,我摸索着剃了相当长的时间,后背那些地方自己够不到,自然只能找周玄业帮忙,一番折腾下来,唐琳琳感叹道:“我有种到了宠物美容店的感觉,到处都是狗毛。”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给了她一脚,将她踹远了,这次没踢歪。

    紧接着,便到了附近的卫生医院,医生一看见我都差点儿没吓傻了,嘴里念叨着,行医几十年,第一次见到我这么顽强的病人,手断了、眼瞎了、浑身是伤,竟然还能自己走进医院而不是被抬进来。

    在谭刃等人的对比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只弱鸡,被这医生一说,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牛逼的,这要换一个人,还真的被抬进来。

    重新接了骨打了石膏,一番痛苦折磨自然不必说,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四人身上都有伤,干脆在医院住院了,这医院感觉比那味道奇怪的招待所要好一点儿。

    直到此时,众人才能安心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正吊着盐水瓶时,周玄业和谭刃对唐琳琳说了句话:“你先出去。”

    这话让我不由一愣,心说:把唐琳琳支出去干什么?

    唐琳琳显然也不乐意,道:“干嘛呀,我和天天聊人生呢。”

    周玄业嘘了一声,道:“他明明在睡觉。”事实上我确实是闭着眼睛的,但我根本没睡着,因为我在纠结牝牡元胆珠的事情。此刻,那珠子被我揣在新衣服的内兜里。

    唐琳琳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们两个,古古怪怪的。”说完,就下了病床,紧接着我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我心里打了个突,继续装睡,想看看这二人把唐琳琳支开是打算干什么。

    片刻后,我听到二人展开了一段很奇怪的对话。

    谭刃:“什么时候动手?”他声音挺低的,看样子是不想吵醒我。

    动手?动什么手?我有些不安起来,但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异样。

    周玄业:“现在不行,回深圳再说。”

    谭刃道:“他活不了了。”我直觉,谭刃嘴里的他,应该是指我。

    我本来就被活炼了一次,狐仙也已经醒了大半,两个难题凑到了一起,我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而已。

    周玄业叹了口气:“该死,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谭刃直言不讳道:“江玺的死有蹊跷,他没有说实话。”

    我心里一惊,心说原来谭刃两人早就在怀疑我了,装的也太像了,我竟然还以为自己瞒过去了。

    周玄业道:“那小鬼被他收了,现在我没办法把它弄出来,否则可以问它。”

    谭刃道:“之前他右手总喜欢收起来,我怀疑他藏了什么东西。”

    “师兄,没想到你观察的这么细致。”

    谭刃道:“去搜一下,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靠近,很显然床边站了一个人。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最终,在周玄业将手伸过来时,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了。

    “周哥,老板……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话问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胸口堵着的那团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仿佛将嗓子眼都堵住了。

    谭刃的声音带着不满:“装睡。”

    我道:“没装,是你们的行为太奇怪。”

    周玄业声音到是一贯的镇定,他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江玺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我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走到绝境了,有些事情,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我将牝牡元胆珠掏了出来,并将此间发生的事如实说了。

    听完后,谭刃突然冷笑了一声,道:“也就是说,你怀疑我们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吗?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早就说过,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里招,你现在信了?”后半段话明显是说给周玄业听的。

    我觉得很郁闷,也很愤怒。我承认,在事务所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有意义,甚至是觉得最轻松快活的一段日子。当然,我也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一直以来,即便有很多疑点,我也没有刻意去深想过,但此刻,一切被戳穿开来,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相当难以忍受的。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信任遭受了背叛,甚至成为一个笑话。

    于是我也跟着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吗?”

    “苏天顾!”我听到了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拧住了我的衣领。谭刃暴走了,我感觉到了他准备打架,当然,即便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打算当他的沙包,正当我决定跟他打一架,并且好好恶心他一下时,周玄业低喝道:“够了!”声音与平日里的温和大不相同,显示出一种很威严的气势。

    这声音让我和谭刃都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紧接着,周玄业声音平静了下来,道:“天顾,你让我觉得很失望,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但我们的信任,居然敌不上外人的一句话。”

    我下意识的想辩驳,自己并非是相信了江玺一个人的话,而是之前种种的疑点太多,但这事儿也牵扯到唐琳琳和傅安,所以我将这句辩驳压了下去,没吭声。

    周玄业的一句生死之交,让我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起这一路的经历,从沙漠到滇缅丛林,再到雷鸣谷,生死之交这四个字,一点儿也不夸张,周玄业和谭刃救过我多少次?

    有些事情,在生命面前,真的算不上什么。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想那么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有问题,与我何干?至少周玄业二人,还没有做过丝毫对不起我的事情。

    周玄业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又道:“当时陷入绝境,不得已使用活炼术,我周玄业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后悔也没有意义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道:“所以,当时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哪怕付出某些代价。”

    谭刃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既然那东西在你手里,不妨吃下去试一试,如果到时候没有大碍,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我事务所里,不留有二心的人。”

第六十九章 赶出去

    病房里一片沉默,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大脑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不管是对是错,都收不回来了。

    我道:“老板,你要赶我走。”

    谭刃道:“好了就滚,至于狐仙,那是你老爹整出来的事,我不管了。”说完,他不再开口。

    一旁的周玄业也没有反驳这话,而是拿着牝牡元胆珠对我说:“这东西生气重不重我看不出来,但那小鬼对这类东西天生感应灵敏,应该不会有错,你吃吧。”

    我道:“我答应过江玺,周哥,你不是告诉过我,欺生不欺死吗,承诺给死人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数。”

    “啧。”谭刃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痛的我立刻张嘴叫了一声,没等嘴巴闭上,一个冰凉的东西就塞进了我嘴里,紧接着喉咙处顺势被人一按,那玩意儿就咕嘟吞了下去,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是看不见,我也能知道刚才吞下去的是什么。

    我差点儿噎死:“老板,万一这玩意儿没用,你也不怕把我吃死啊!”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如果没用,自然会拉出来,死不了的。”我坐在病床上,揪了一把头发,觉得有些抓狂。最后我慢慢冷静了下来,其实这一瞬间,我心里竟然还有这轻松感,至少,我不用再纠结到底该怎么做了。

    这珠子吃下去没多久,我便觉得腹内一阵温热,这热度逐渐蔓延至全身,暖洋洋的,所到之处,之前的疼痛似乎瞬间就被抹平了。我心里吃惊不已,静静的体味着整个变化的过程,约莫一个多小时左右,我黑暗的眼前隐约便能看到一些微光。

    到最后,这股微光越来越亮,病房里的一切,开始呈现在眼中。

    我首先看到的是谭刃,他此刻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我,眼神是一惯的平静,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愤怒。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谭刃道:“看样子有用。”确实有用,到了下午时分,周玄业将控尸楔拔了出去,到第二天天明十分,身上的伤几乎好的差不多了。

    我们订了机票紧急赶回了深圳,这东西被我吃了,也不知羽门的人什么时候会找上来,至于江玺拜托给我的那件事,我只能装作不知情,抛诸脑后了。

    回到深圳的当天,谭刃不客气的拍了两千块钱在茶几上,说:”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

    唐琳琳瞪大眼,看了看我们三人,最后摸了摸鼻子,没多说,她也知道我们这次是撕破脸了。其实我觉得这丫头比我聪明多了,她总是明白,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而我似乎总是超越这条界线。

    打心里来说,我不愿意走,但老板都发话了,我还能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吗?

    我记得自己搬来的时候,东西并不是太多,但没想到要离开的时候,要携带的东西却有一大堆,都是这半年间置办的。

    我收拾了两个大箱子,一个背包,站在事务所门口。唐琳琳几乎要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天天,我好想跟你一起走。”

    谭刃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要走都走,反正你除了吃别的什么也不会。”那语气颇为不对劲,明明我才是被赶走的人,从这龟毛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我和唐琳琳要跳槽一样。

    我觉得很憋屈,想了想,道:“老板,我走了。”

    谭刃哼了一声,周玄业更干脆,待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什么,压根没打算出来。

    拖着箱子走到事务所门外,这会儿正是冬季,深圳不是太冷,要不了多久就该过年了,在这种时候从事务所被赶出来,真他妈觉得分外凄凉。

    想到这半年来的经历,我心里给堵了块铅似的难受。

    当天就近找了家宾馆,然后用房间里的电脑寻找租房信息,总不能一直在宾馆住着,我得给自己找个房子才行,郁闷归郁闷,难受归难受,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边的房子还是挺好找的,第二天我就搬了进去,由于手术还有些闲钱,所以我没急着找工作,更何况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也实在不想出去折腾,决定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以前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但现在躺在出租屋里,我脑袋里却全是一些古怪的念头。

    我不在,唐琳琳就没办法再偷懒了,估计现在每天早上的包子都是她再买了。

    鱼缸谁洗?

    谭刃那个龟毛只知道养不知道洗,难不成也让唐琳琳去洗?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躺在床上时,我尽量将事务所,将周玄业这些人从脑海里排除掉,最后我想到了狐仙。

    从现在起,我要一个人面对它了。

    第四天,唐琳琳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出去玩,电话里头她显得很委屈:“就算不在一个地方工作,还可以一起玩嘛,我们的宝宝也好想你。”

    我道:“蜥蜴吃蚊子吃虫子,以后别再给它吃肯德基和薯片了。”

    她嗯了一声,道:“那你要不要过来,陪我出去逛街。”

    我也挺想她的,便应了,我到了事务所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等她,不知怎么的,现在我没什么勇气进去。

    女人出门都是很慢的,特别是唐琳琳,每次出门时,她必定会抱着十多双高跟鞋,纠结到底该穿哪一双。往往逛到一半她会说脚痛,我建议她穿平底靴,她会说我歧视她的身高,女人真是一种很难伺候的生物,这样也不满意,那样也不满意。

    我摸出烟,蹲在路灯下吸了两口。其实我是不抽烟的,但这两天心里总觉得很烦躁,发现吸这个东西的时候,可以暂时的将这种烦躁给驱走。等到一半时,一辆车停在了我旁边不远的地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光头。

    那光头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翻着眼白,很显然是个半瞎。

    看见他时我愣了一下,这人……不是我之前在深圳古玩城看见的那个独眼吗?他怎么在这儿?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他下车后,从副驾驶位上又下来了一个男人,这男人我也认识,正是这个独眼的老板,也就是那家古玩店的陈老板,上次还是他帮忙给了我拍卖会所的信息。

    这二人,怎么来这儿了?

    独眼发现了我,显然对我还有印象,诧异道:“小兄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道:“我在等人,两位老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那陈老板冲我微微颔首,道:“来办点事,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叫‘谭玄事务所’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事务所的大门,道:“那不就是吗。”

    二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向我道了谢,独眼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先进去半点儿事,小兄弟有没有名片,咱们也算是有缘,一会儿办完事请你吃饭。”

    原来是到事务所办事的,怪不得会遇上。

    我摇了摇头,道:“名片那是成功人士的东西,我一个打杂的,哪有什么名片。陈老板,你们去那家事务所,是为了找人?”

    那姓陈的老板闻言似乎有些惊讶,打量了我一眼,才点了点头,道:“嗯,找人。”

    我自觉的没有多问,便道:“这家事务所能力还是不错的,你们进去吧。哦,对了,他们有两个老板,其中一个戴白手套的有人体洁癖,你们记得离他远一点,那人脾气古怪,惹恼了他不接活的。”

    陈老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跟那个独眼进去了。

    进去没多久,那独眼就走出来,站到了事务所门口吸烟,见我还在,便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估计今天是等不到唐琳琳了,事务所既然有活儿,她应该走不开。

    到了门口,我没进去,而是问独眼什么事,他给我递了支烟,道:“这家老板都不在,有个女员工,在洗澡……也不担心被人钻了空门。”我顺势朝里一看,果然接待客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隐隐约约还传来唐琳琳的喊声:“我洗澡呢……今天歇业,不接活。”很明显,谭刃和周玄业不在,这丫头又想偷懒。

    我摇了摇头,进了门,道:“琳琳,这两个客人是我的朋友。”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颇为不好意思的说:“人家想洗的香喷喷的跟你出门嘛。”

    “……”我一点儿也不感动。

    紧接着,她又道:“既然是你朋友,那你帮忙接待一下嘛。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累死了,什么活儿都我一个人干,特别是姓谭的,像更年期到了一样,烦死了。”说完关了门继续洗,无奈,我只能拿出纸笔,道:“陈老板,咱们先做个记录。”

第七十章 怪人

    独眼显得很惊讶,道:“你来?我们还是等老板吧,找的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道:“这些基本的记录,老板回来也会做的,我帮你们节约一些时间。放心,我以前是这里的员工,保证很专业。”

    姓陈的老板和那个独眼对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陈老板开始道:“我想找一个人。”

    我道:“请填一下这份资料。”我将人物信息表给他,陈老板拿出笔认真的填写起来,这人话虽然不多,但给人的印象很不错,看起来成熟稳重,十分可靠。

    须臾,他将填好的表交给我,我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了,因为这张表格,大部分都是空白的,上面只填了人名还有性别。

    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叫吕肃的男人。

    我纠结的看了一眼,道:“年龄?出生年月?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吗?”

    陈老板微微摇头,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我想了想,这事儿挺难办,又道:“那有没有他留下的物品一类的东西?”

    陈老板又摇了摇头,一时间陷入僵局,谁知就在这时,谭刃两人竟然回来了。

    谭刃一见着我,态度很不友好,也很不客气:“你怎么在这儿?你手里拿的什么?谁允许你动文件的?唐琳琳,你给我出来!”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要把火烧到唐琳琳头上去。

    我觉得心里很憋屈,忙道:“她在洗澡,我看有客人,就顺便帮忙接待一下。资料在这儿,没事儿我先走了。”

    曾经一起吃饭,一起斗嘴,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现在被人骂着往外赶,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更何况这会儿独眼和他老板也在,被谭刃这么一顿训斥,正常人都会觉得很丢面子。我心中有些怒火,又有些难过,干脆放下笔,打算离开。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估计他们也不想见到我。

    说好的是朋友,是兄弟,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还记得在地道里,周玄业说过,他的一生只有一个兄弟,那就是谭刃,从此以后,我就是第二个。

    现在呢?

    这话说的就跟放屁一样,一转眼就变了。

    周玄业倚在门口,就在我要出门时,他突然问道:“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心里觉得有些怪,我们三个人都把脸撕破了,周玄业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关心我呢。

    转念一想,他和谭刃本来就有些奇奇怪怪,他们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于是便也懒得去想这其中的意思,就此离开了。至于二人最后有没有接那个陈老板的活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估计,周玄业应该不会接,他说过,那个姓陈的老板身上有很重的尸气,曾经提醒过我不要跟这种人打交道,想必他自己,也不会愿意接这种活儿。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平静,半个多月后,我算是调整了过来,开始试着去寻找新的工作。

    找工作是一件麻烦事,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想找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活,不是要经验,就是要学历,否则就是靠背景,很遗憾,我三样都没有。摆在我眼前的工作,都是些耗时长,工资低,没什么出路的,这要是以前,我也就乐颠颠的接受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在事务所清闲惯了,猛地打回原形,还真有些不适应。

    后来想了想,我手里头还有之前剩下的小二十万,不如拿着这钱去做点儿小生意?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升起,我越想越觉得靠谱,恰好我租住的民房附近就有一条小的步行街,我决定去那儿考察考察。这会儿正是晚上,街道上人挺多的,我考察了一圈,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就近找了个小面馆,点了碗面准备当晚饭。

    吃到一半时,我感受到了一阵炙热的目光,那目光死死的黏在我身上,让人想忽略都难。

    我忍不住朝着对方看过去,发现面馆门口的位置,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佝偻着背,面容奇丑的人。

    那人年约五十来岁,大半边脸都是伤疤,看起来像是烧伤或者烫伤的,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这种感觉看的人很不舒服,我忍不住道:“这位大哥……有事吗?”

    他只是笑了笑,紧接着收回目光,老板给他上了一碗面,他开始低头吃起来。

    这年头精神有问题的人挺多的,前不久看到一个报道,还说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精神病人捅了十几刀。这人古怪的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三下五除二,快速的吃完面,将汤底喝了个一干二净,赶紧买单走人了。

    这一圈考察下来,我觉得能做的生意,似乎都有人在做了,我插不进去,但我不打算放弃,这里不行,总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人只要勤奋,总是能找到一口饭吃的。

    我摸了摸胀鼓鼓的肚皮,往出租屋走。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条挺黑的巷子,不过这条巷子比较短,两头通透,因此也没什么危险的。我根本没有危机意识,走到中途时,发现前面出现两个人把我堵了,我才意识到不好。

    我的第一反应是遇到抢劫,心说这下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半年来别的没进步,就两样东西进步了,一是身手和体魄,二是跟唐琳琳和谭刃斗嘴磨砺出来的嘴皮子。

    以前我嘴比较笨,总是吃亏,现在谁要是跟我抬扛找不自在,我能把对方噎到姥姥家去。

    因此我立刻去打量那二人的身材,盘算一下能不能把那两个人干掉,但这一看,我觉得有些惊讶。对面那两人模样虽然看不清,但人高马大的,大冬天就穿着两件薄衫,显得体魄非常好,刚劲有力。这块头看起来都非常健壮,这样的人干什么不好?怎么就想着不劳而获出来抢劫呢?

    看这二人薄衫下凸起的肌肉,我意识到他们不是那种常见的都市人,也没有亚健康,八成是经常打架打出来的,没准儿我还干不过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跑吧。

    但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神情很平静,目光盯着我,慢慢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如果真的是抢劫,不是该速战速决吗?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第六感告诉我,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抢劫那么简单,而且这两人一看就不好惹,我当下转身打算跑,谁知一转身我才发现,身后竟然也堵了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在面馆盯着我的那个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道:“你们跟踪我?你们是谁,想干嘛?”

    那个怪人突然笑了一声,伴随着笑声,他驮着的背,竟然伸直了,紧接着,他说道:“苏天顾。”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完了,这伙人是冲着我有备而来的,我的罪过什么人吗?

    我脑海里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其实进了事务所后,我不知不觉间得罪的人还挺多的。

    没等我回答,他就给另外两个人使眼色:“带走。”紧接着那两个人就朝着我冲了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打算越过那个怪人,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我后面有两个人。

    但我错了,因为这一个人,竟然比那两个人还难对付。我没能冲过去,反而被对方以极其快的腿法,猛地扫翻了下盘,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给反剪双手压住了。

    “救命!”巷子外面其实是有很多人的,情急之下,我只能呼救,希望吸引过来一些人,哪怕那些人不帮忙,但至少也可以震慑这三个人。毕竟是闹市区,我不信他们真敢把我怎么样。

    谁知才喊了一声,那怪人就往我嘴里塞了块布将我给堵死了,另一人直接绑住我的双手,将我往肩上一抗,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这么被抓走,天知道我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以前好歹还有事务所的其它三人一起照应,现在我孤家寡人,如果被弄死了,估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甚至,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死了。

    “呜呜……”我激烈的挣扎起来,试图发出一些声音。

    便在此时,周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紧接着一个男女不辨的声音喝道:“放开我弟弟!”

    不是傅安又是谁,幸好这会儿是晚上,它能出来。

    不过这小鬼怎么不早点儿出来帮忙,我都被绑上了才出来,不存心看我笑话吗?

    此刻,它整个儿是雾态的,‘皮肉’显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青白色,双脚离地飘着,周围一阵卷地风。这种鬼气森森的场景,正常人看见,早就吓趴了,但这三个人竟然丝毫没有恐惧惊慌之态,反而显得十分镇定、

    这让我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也不是普通人。

第七十一章 绑架

    小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冲身,普通人,特别是都市里那种亚健康人群,冲一次身只怕就要大病一场。这会儿傅安喝完,见这三人不动,一张鬼脸顿时扭曲,变得极为恐怖,下一刻,已经直接朝着扛着我的这个人冲了过来。

    我都已经等着被救了,谁知小安一冲过来,居然大叫一声,仿佛遇到什么屏障似的,猛然化作一道灰雾往后退,嘴里用一种男女不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好难受、好难受。”它退到了十多米开外的位置,化为了一团雾气上下浮动,半晌才重新凝聚成人形。

    我大惊,立刻意识到这帮人恐怕有对付小安的办法,果然,便听扛着我的这个人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收拾这只鬼,我带人先走!”说完扛着我跑出巷子,紧急间,我看到另外两个人的手中,竟然各自拿了一串用红线串铜钱组成的一条鞭子,而傅安似乎很畏惧那玩意儿,显示出后退的意思、。

    “呜呜呜呜……”我挣扎了两下,使劲儿跟傅安使眼色,示意它不要硬拼。这帮人是有备而来,不简单,还是先躲进神位里为好。傅安也机灵,虽然没有回神位,但身体猛地钻进了巷道的墙体中,让那两人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看样子它是想偷袭。

    我松了一口气,而这时,那怪人已经扛着我出了巷子,巷子外停着一辆面包车,驾驶位上坐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发披肩,乌黑亮丽,脸皮非常白,仿佛长时间没有见过光一样,白肤黑发红唇,对比强烈,让人一见难忘。

    她侧头看了我们一眼,迅速打开了车门,这个怪人就将我扔到了驾驶位上。

    而趁着这功夫,我也将自己嘴里的那块布给顶了出去,放声大喊救命。

    那驾驶位上的女人,别看长得挺漂亮的,办事儿却挺狠,一见我呼救,二话不说,伸手从车底座下拿起那块被我顶出去的白布,直接又塞进了我嘴里,而且动作比之前那个怪人还要粗暴。

    另外两个人也上了车,小安并不能离车太远,也没办法一直躲在墙里,在车子要开走的时候,它猛地钻出来,试图去偷袭之前那两个大汉,然而一靠近,也和之前一样,仿佛遇到什么阻碍,嘴里顿时呜哇乱叫,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

    无奈,它一下子钻进了神位里。

    那怪人一看,立刻来夺我手上的珠子,由于之前那串珠子已经断了,所以我又自己买了串穿了起来。这会儿珠子被那怪人夺去,我急的不得了,伸腿就去踹。这怪人看着五十多岁,但身手却十分灵活,一脚踹过去,我的脚直接被他抓住了。

    似乎是为了教训我,他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也不松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膝盖,说:“你这筋骨看起来不是很利索。”我愣了一下,心说什么意思?我的筋骨利不利索关他啥事儿?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人就顺着抓着我的脚绷得笔直,然后倒着往我的肩头压。

    我又不是学舞蹈的,也没练过瑜伽,我一个糙爷们儿,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哪里做的出来,特别是他还按着我的膝盖,将我腿打直了压。那种痛就别提了,我觉得自己的腿仿佛要被活活扯断一样,最后还真的压了下去,不过也要了我半条命,让人浑身都是冷汗。

    办完这事儿,他才问我:“还踢吗?”

    我立刻摇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帮人不好惹。这时候,我腿上的肌肉根本就不受控制在抽搐,很显然已经拉伤了。这人将小安的神位拿在手上颠了颠,最后打开车窗,在我龇目欲裂的眼神下,直接扔出了车窗外。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心跳都停顿了一下,该死的,飞驰的公路上,这样一串珠子被扔出去,谁能注意到?保不住就被车子给压碎了,即便不压碎,便是被别人捡去,茫茫人海,我以后也很难找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挣扎着爬到了窗口,这时开车的女人又说了一句:“他太吵了,别引起人注意,弄晕他。”接着那个怪人就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我鼻子下面。

    我意识可能是迷药一类的东西,顿时屏住呼吸,不去吸它,但人憋气能憋多久,没两下实在憋不住,还是吸进去了。

    一吸的瞬间,我就知道这帮人的身份了。

    他们肯定是羽门的人,因为这迷药的味道,和我在雷鸣谷闻到的毒花香味儿一模一样。这味道很浓烈,我一闻之下,顿时头晕眼花,没支撑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待我醒过来时,天都已经亮了,而我本人,则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一个角落里。

    我倒在地上,想起昨晚的经历,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就和我之前推测的差不多,羽门的人采取行动了,看样子是找我要牝牡元胆珠来了。不过真抱歉,那玩意儿已经被我吃了,早就消化了。

    此刻,我所在的房间里,窗明几净,地上铺着的是木地板,不远处是落地窗和阳台,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显得非常的典雅,实在不像是关人的地方,我怀疑这应该是在某个人的家里。

    我被捆的很紧,挣扎了很久才从地板上坐起来,顺着落地窗看下去,可以看到下面的草坪和远处的绿化带极公路,周围没有看见有高楼大厦,这让我意识到,我应该是被带到了郊区一类的地方,根据建筑风格来看,应该没有离开深圳。

    这让我松了口气。

    几乎就在我坐起来没多久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熟人。看见她时我觉得很惊讶,她冲我微笑了一下,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让人有种直冒寒气的感觉。

    这女人不是之前开车的那个女人,而是我在羽门里,看到过的那个叫阿签的短发女人,司尘堂的首领。

    我心里打了个突,落在这帮人手里,只怕完蛋了。

    阿签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干笑:“阿签姐,您帮我抓这儿来,不知有何贵干。”比起羽门其他冷冰冰的人,这个阿签是在尘世里打滚的,好歹还能交流。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有何贵干你不知道吗?我们真是小瞧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和那个叛徒绞在一起,盗贼,你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吗?”她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对于羽门的人来说,我们还真的和盗贼无异。

    人家与世隔绝过的好好的,我们这帮人闯进去,弄死了对方的人不说,还夺了人家的至宝,他们恨我们也是应该。

    可是,如果不是羽门的人这么不友善,我们之前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要知道,最初我们可没有想过夺宝杀人这些事情,我们只不过是抱着求帮助的心态去的。不帮就不帮,也不至于为了保护羽门的隐私,对我们赶尽杀绝吧?

    我道:“你想怎么样?”

    阿签道:“牝牡元胆珠在你手里。”

    这事儿很难辩解,我道:“丢了。”

    阿签冷笑一声:“我会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那东西我真的拿不出来。”

    阿签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道:“因为被你吃下去了对吗?”我有些震惊,这事儿她怎么知道?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她道:“你体内的狐仙,明明已经苏醒了大半,但现在又沉睡下去了,而且你体内生机很浓郁,稍微动点脑子都能看出来。”

    羽门的人能看出我体内的狐仙并不奇怪,但生机这个东西,他们又不是小安那种鬼,这些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她笑了笑,道:“你等着。”

    片刻后,她手里端了个小鱼缸过来,里面有两条小金鱼,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奄奄一息,其中有一条,甚至半悬着,仿佛随时会翻肚皮一样。阿签将鱼缸放到了我面前,随机抓住我的手,顺势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刀片,二话不说在我手指上割了一下。

    瞬间,血液就顺着手指滴入了鱼缸里,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奄奄一息的两条鱼,竟然很快的恢复过来,重新恢复了精神,游的欢快。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的血?

第七十三章 救我

    我已经挣扎了一下午了,手腕有些地方都破皮了,也不知她们是怎么打结的,非常的紧,根本挣脱不开。就在我憋不住,快要拉在裤子里,打算豁出去,高声‘求救’时,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落地窗外,不知何时,竟然趴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房间里的灯光调的很暗,而那人一身黑衣,整个人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甚至下半边脸都戴着一副黑口罩。唯一露出来的皮肉,就是眼部的皮肤,因此我乍一看去,仿佛窗户外面贴着一对眼珠子似的。

    这种场景太恐怖了,我吓得要惊叫,但那个人影在瞬间扯下了自己的面罩,看见那张脸的瞬间,我生生将快要出口的惊叫给咽了下去。

    谭刃!

    盯着那张脸,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谭刃此刻的姿势,有些类似于壁虎,就在落地窗与阳台的交界处,看起来应该是从下面顺着阳台爬上来的。

    他扯下面罩后,顺势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平日里标配的白手套,都换成了黑色。我脑子里乱成一片,紧接着是狂喜。

    谭刃怎么来的?

    难不成是来救我的?

    我操,老板我爱你,你简直是我的亲人!

    谭刃做完这个动作的瞬间,整个人一个侧身,顺势滚入了阳台类,猛地趴在了地上。估计是怕引起人的注意,他是半趴在地上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站起来。

    紧接着,他双腿跪在地上,俯趴着身体,伸手将落地窗推开了一条能容人穿过的空间,整个人迅速的侧身滚了进来。

    做完这一切,他还非常谨慎的将落地窗给关上了。

    我想说话,但我想到门外还守着一个人,于是闭了嘴,只是盯着谭刃,用神情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谭刃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和平日里正装或者户外服的装扮相去非常大,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似乎都变了,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杀手一类的角色。他看了我一眼,同样没有说话,从小腿处摸出匕首,迅速割断了我的绳索,并且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从阳台那儿逃命。

    我立刻点头,谁知刚爬起来,就忍不住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不行……

    想上厕所。

    不动还好,一站起来,那感觉完全忍不住。

    我知道自己这时候突然想上厕所,是一件非常让人奔溃的事情,但是没办法,我真的憋不住,再憋,就要直接拉到裤裆里了。谭刃见我捂肚子的动作,有些不解,眉头微皱,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并且伸出一只手来拽我。

    我真的憋不住了,将谭刃的手一推,尽量压着脚步声,拔腿就往厕所跑,

    匆忙的解开裤子,一蹲下去,就稀里哗啦,连厕所门都没关上。

    谭刃站在厕所门口,将面罩戴了回去,我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了,但从那一双似乎要杀人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他的愤怒。

    苦笑了一下,我做着唇形:“绑了一天,憋不住了。”

    谭刃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死死的盯着我,似乎要把我拨皮拆骨,顺便用手捂住了口鼻。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想:都戴了口罩了,还捂,有那么臭吗?

    憋急了上大号的好处就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整个蹲坑过程不足一分钟,我觉得舒爽了,扯了厕纸擦屁股,提溜上裤子后,我干了一件非常蠢,非常蠢的事情。

    我顺手、习惯性的,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

    呼啦啦的水声,顿时打破了宁静,在死一般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的清晰。

    一瞬间,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伺候了我一个白天的女人堵在了门口,冷冷的看着我们。除此之外,她在腰间的对讲机上按了个按钮,下一秒,整个别墅就响起了一阵短促的警报声。

    这警报声一响就消失了,但很显然,这是个警戒的信号,以羽门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我可以肯定,下面应该已经是戒备重重了。

    谭刃终于开口了:“我为什么要来救你,我简直是在犯贱。”他扯下来脸上的面罩,一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了。

    我盯着门口的女人,几乎要哭了:“老、老板,你冷静一下,我不是故意的,上完厕所……难道不该冲水吗。”我觉得自己这句辩解非常的没有底气,说到最后,声音小的我自己都觉得心虚。

    羽门的人反应果然很快,就这片刻的功夫,门口已经又冲进来了三个人,赫然就是绑架我那三人。一瞬间,门口的位置就被堵死了,而我们要想离开,就只能通过阳台。

    这里是二楼,如果位置低的话,直接跳下去没准儿还能跑。但这里的位置显然不低,我们没办法跳,只能慢慢往下爬,就算我们冲到阳台处,等爬下去,估计下面已经被羽门的人包围了。

    我可不会傻到以为这里就他们四个人。

    伴随着谭刃扭曲的脸色,他将手里的匕首扔给了我,自己从腰间掏出了一样东西。

    枪,也就是之前我在滇缅丛林留下来的那支枪,被谭刃给敲诈了过去。

    这枪我记得子弹已经用完了,谭刃把它拔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他配子弹了?

    下一秒,便听啪的一声响,谭刃率先出手,一枪打到了那个毁容的人腿上。之所以是啪的一声脆响而不是砰的枪声,是因为那枪头的位置还装了一个东西,我估计应该是灭音器一类的东西。

    灭音器并不是完全消除枪声,而是将枪声变成一些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声音,比如鞭炮声或者哨子声。

    因此这一声枪响,声音并不大,听起来像是有小孩儿在玩炮仗一类的东西。

    时值年关,到处都有小孩儿玩炮仗,因此这声音并不怎么人注意。

    这一枪非常准确的打到了那毁容人的腿上,顿时血就顺着腿流了下来。羽门的人显然没料到谭刃竟然这么干脆的见血,那人一边痛呼,一边道:“拿下他!”

    是拿下他,不是拿下他们,很显然,我的战斗力被直接忽略了。

    别说羽门的人,连我自己都愣住了,因为我也没想到,谭刃竟然会这么干脆的开枪。不过他打的是腿,而不是胸口或者头部的位置,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杀心的。

    但羽门的人就狠辣多了,他们没有枪,但有鞭子,一个个都是使用鞭子的好手。几乎就在谭刃开枪的下一刻,那个女人就甩出了一条鞭子猛地抽在了谭刃的手手。

    谭刃的手臂抖了一下,手里的枪猛地掉到了地上。我吓的赶紧去捡枪,谭刃却突然踹了我一脚,道:“这里有我,你去阳台。”

    我挥舞着匕首,道:“老板,要走一起走。”

    谭刃暴躁道:“别他妈跟我玩同生共死,你不在,我生,你在,我肯定死!”

    毫不留情的打脸,很显然是在暗指我拖后腿。

    与此同时,门外还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很显然有更多的人上来了。

    我知道谭刃这话说的没错,我的身手,和普通人打,我有信心一挑二,但和羽门这帮人打,我还真不是一盘菜,此刻留着,确实碍手碍脚,想到此处,我立刻咬牙往阳台跑。

    那女人一见,鞭子顿时朝我抽过来,其余几人则朝谭刃围了过去。

    我被这鞭子抽到身上,痛的龇牙咧嘴,火辣辣的,情急之下,为了阻止那女人靠近,我一边跑,一边拿着匕首,像射飞镖一样,狠狠朝着那女人射了过去。

    她哪里敢硬碰硬,立刻闪身,趁着这功夫,我跑到了阳台处,朝下一看,却发现阳台下面竟然是黑乎乎一片,没有我预想中有人围堵的情景,

    这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我顾不得多想,连忙顺着旁边包起来的下水管往下爬。

第七十四章 跟踪

    这下水管是用建筑材料包起来的,爬起来并不顺手,非常的滑溜,我上去后,整个人几乎是直接顺着滑下去的,手都摩擦的火辣辣发痛,一屁股坐到了下方的草地上。

    而这时,伺候了我一天的那个妹子也追到了阳台,冷冷的往下一看我,二话不说,从阳台的栏杆上一个翻身,也顺着下水管道滑了下来。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吓的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这地方很黑,不知为什么没有灯,唯有上面房间的灯光透了一些出来,显得非常的暗淡。我站起来拔腿欲跑,谁知没跑两步,便见地上竟然倒着一个人。

    那人也是长头发,男人,明显是羽门出来的,这会儿倒在地上,似乎是晕过去了。

    “站住!”那女人快速下到地面,挥舞着鞭子欲要来抽我,便在此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大喝:“住手!”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不是周玄业又是谁。

    他跟鬼魅似的,从黑暗中的花园里窜了出来,整个人也是一身黑衣,我估计他们是为了隐藏身形,所以才这么打扮的。

    周玄业突然跳出来,让那女人也惊了一下,她张嘴欲言,似乎想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周玄业便抢先道:“让你的人停手。”

    “你算什么东西。”那女人依旧是一个冷笑,手里的鞭子猛地朝着周玄业抽了过去,周玄业是练过功夫的,不像我身手那么笨拙,在鞭子挥出去的瞬间,他整个人就闪身躲了过去,与此同时,自身后拔出司鬼剑,猛地朝着那余势未收的鞭子绞了过去。瞬间,这条长鞭就被制住了,周玄业沉声道:“警察来了。”

    警察?

    我愣了一下,那女人也怔了一下。

    周玄业又道:“这不是在羽门,你们这是非法绑架。”仿佛为了证实周玄业的话,黑暗中,忽然想起了警报声,透过别墅外精美的铁栅栏,只见外面的车道上,赫然有好几辆警车,闪着警灯朝着我们这栋别墅所在的位置而来。

    看样子地上倒着的人,应该也是被周玄业打晕的。

    我心知警察来了就有救了,之前被羽门弄的十分狼狈,那是因为在他们的地盘上。但现在回到法治社会,可不是让他们为所欲为的。那女人一见警车开过来,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顿时收了鞭子。

    而在二楼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停止了打斗,跑到阳台上观察情况。

    谭刃趁着这机会,顺势从下水管处滑了下来,这次没有人阻止他。

    片刻后,警察开始敲门,将我们所在的别墅围了起来,羽门的人也将我们围着。阿签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道:“你的朋友们,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她是在尘世打滚的人,自然知道警察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让她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不要阻拦,让他们离开。”紧接着侧头,对白天照顾我的那个女人,不知耳语了什么,那女人便带着其余人回到了别墅内,剩下的一个人,去给警察开门。

    我心里挺激动的,没想到谭刃和周玄业会费这周章来救我,更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问话的时候,我们三人立刻往外走。

    一出了门,那警察就跟谭刃打招呼:“怎么样?”

    谭刃道:“麻烦你了。”

    警察队伍里还有个我熟悉的人,就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去捉毒蛙王的王警官,他笑着冲我眨了眨眼,没有打招呼。这会儿毕竟人多眼杂,民警搅合在一起,难免落人话柄,因此我也只是微微点,向他报以致谢。

    我知道谭刃有这方面的关系,从之前缉毒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一次能这么快调动到警力,应该也是跟他有关。谭刃说完,为首的警察便道:“要继续吗?”

    谭刃微微摇头,道:“不用。”

    这二人也不知打了什么哑谜,那警察闻言,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一个民警去盘问阿签等人,最终的结果,被我们两拨人弄成了意外。即我失踪,其实只是来这儿做客,误会一场。

    我不清楚谭刃为什么不直接告她们绑架,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回程的路上,我们坐的是警车,由于车上人多,因此我们也没顾得上说话,车子一路将我们送到了事务所,下了车后,周玄业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进去。

    坐在沙发上时,我内心还是相当忐忑的:“周哥,老板,这次又麻烦你们救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谭刃压根没理我,直接进浴室洗澡了,反倒是周玄业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道:“周哥,你们怎么知道,我被他们抓了?”

    周玄业依旧不说话,而是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打量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玄业将我的手一挡,这才说道:“其实,师兄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你。”

    跟着我?

    我反应过来,忍不住瞪大眼,道:“是、是跟踪我吧?”

    周玄业微微点头,面露无奈之色,道:“说跟踪太难听了,算是在保护你吧。上一次赶你走,固然有负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羽门的人,师兄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肯定会对你下手,所以才想将你给支开。”

    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道:“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我还以为……”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心里即觉得高兴,有觉得挺操蛋的,感觉像是被谭刃两个摆了一道,逗着玩儿似的。

    周玄业道:“原本是要跟你说实话的,但谁叫你当时把师兄惹火了,他发起脾气来,连我都要让的,师兄想跟你一点儿教训,我不好拆他的台。”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谭刃那龟毛未免也太记仇了,要知道,我被赶出去后,可是萎靡了好几天,吃饭都没劲儿。完了完了,那我之前蹲坑的事,害的谭刃被抽了几鞭子,他岂不是要杀了我?

    想到谭龟毛扭曲的脸,我打了个寒颤,心里暗自决定,最近一定要表现好一点,龟毛的报复,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那老板一直跟着我,我被抓走的时候,他也跟着?”

    周玄业点了点头。

    我想到被扔了的小安,焦急道:“那他有捡到小安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

    飞驰的公路上,从车里扔一个不起眼的手链,确实很难被注意到,谭刃没有发现也实属正常。

    在那样的环境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神位被飞驰的车辆压的粉碎。

    难道小安真的……

    我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事儿对周玄业说了,他听完也跟着皱起了眉,想了很久,道:“如果神位被毁,它就会变成游魂野鬼,那时,就真的很难找回来了。”

    “还有找回来的机会?”周玄业这话让我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道:“有的,它是你收服的小鬼,只要离的不是太远,在一定范围内,是有办法查探到它所在的位置的。但我只懂炼尸术,养鬼这方面,我不在行。”

    “那怎么办?”

    周玄业道:“得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这事儿不用急,我到时候帮你联系联系,现在最主要的是摆脱羽门的人。”

    想起那帮人的执着,我有些头痛,他们的至宝被我给吃了,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只怕这次绑架事件,还只是个开头而已。

    说着,他又道:“这次将你支出去,本来就是为了引羽门的人现身。敌在明,我在暗,这种情况是非常不妙的,现在将敌人拉到了明处,情况对我们才有利。”

    说话间,谭刃洗完澡走了出来,我没看见唐琳琳,问了一声,据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回家去了。

    事情到这儿,我大致明白过来。这次我被赶出事务所,实际上是谭刃的一个计策,想用我将羽门给引出来。其实,我心里有一个疑问,非要把我赶出去,羽门的人才会露面,难道说,我如果一直待在事务所,他们就不会露面?

    羽门在忌讳事务所?确切的说,是忌讳事务所里的某些人?比如江玺曾经说过的谭刃?

    当然,这话我没问,上一次跟谭刃两人翻脸的经验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上,我该向唐琳琳多学习学习,关系再亲密的人,也要守住自己的那条线,不要轻易的妄图攻破对方的底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的底线,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坏人。

    对于羽门的人来说,我这个夺宝贼,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那么,即便有人认为谭刃和周玄业不是好东西,难道他们就真的十恶不赦?

    我不知道江玺临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傅安所形容的那种不好的味道是什么,更不清楚唐琳琳曾经抓到过周玄业什么把柄,至少他们没有害过我。

第七十五章 小扶桑

    如果一个人,有自己的底线和秘密,也是一种恶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吗?

    心平气和的想通这一点,我心里这段时间积攒的一点不忿之气,也慢慢消散了。

    这时谭刃坐到了沙发旁边,两人一左一右,都没有开口,而是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意识到不对劲,这两人不会莫名其妙做出这种举动,难道是我的脸出问题了?

    我立刻想到狐仙,还以为是自己脸上长毛了,连忙伸手一摸,但吃了那牝牡元胆珠后,那些狐狸毛一样的东西就没有再长出来,青色的眼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会儿我一摸,脸上还是光溜溜的,我也不知道这二人究竟盯着我在看什么,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周哥,是不是我最近变帅了?我也觉得,自从吃了那个东西,我好像变帅了许多。”

    谭刃不客气的说道:“你还是一样的丑,我们只是想研究一下,传说中的金肌玉骨长什么样。”

    金肌玉骨!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那这个金肌玉骨,绝对是一个,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

    这个事包括谭刃和周玄业,有些事情就算我可以不去过问,但并不代表我能抛之脑后,之前那具被咬的尸体,还有我脖子上的咬伤便如同一个疙瘩,始终堵在那儿。

    这个疙瘩,让我下意识的不想让谭刃二人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谭刃的话却让我十分惊讶,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周玄业接话道:“你将那东西吃了过后,师兄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给我们师父写了封信,金肌玉骨的事情,是师父告诉我们的。这件事情,目前除了羽门的人以外,只有我们师徒三人知道,天顾,看样子,你也清楚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不由一阵发热,心说没想到我走了之后,谭刃还在帮我善后,而我之前却因为江玺的事儿,跟二人撕破脸,现在想来,当时实在是冲动了些。

    想到此处,我道:“老板,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谭刃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如果他真的发飙,根本就不会搭理我。这一哼,算是冰释前嫌,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道:“那我可以搬回来继续工作吗?老板,现在的房租可贵了。”

    周玄业道:“你必须得回来,你现在对羽门的人来说,吸引力太大了,他们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一个人在外面,下一次,我们科不一定能救的出你了。

    我虽然没打算直接询问羽门为什么不敢来事务所的事儿,但还是侧面的打探了一下:“那我住进来,他们会上门来找麻烦吗?”

    谭刃不冷不热道:“他们不敢。”虽然话不多,但这句回答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羽门所忌讳的东西,依旧还存在着,因为这个忌讳,所以他们轻易不会对谭刃等人下手,只会挑我落单的时候出手。

    这个忌讳是什么,恐怕这二人也不会告诉我,但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便也不打算多加追问了。

    一旁的周玄业嘱咐了一句,说道:“金肌玉骨的事情,不能再有其它人知道,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早已经听阿签说过了,又怎么会不明白?当下点了点头。周玄业这才道:“搬回来吧,现在把敌人拉到明处,以后就没那么危险了。接下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不等我回答,谭刃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周玄业说道:“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不可能,这么好的宝贝,他们只会藏起来,就算狗急跳墙,也不会公之于众。”说到宝贝这个词时,周玄业看的是我,我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一株名贵的药材,那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这二人显然是担心,如果羽门一直下不了手,没准儿出于报复心理,会将金肌玉骨的消息给散播出去。我们可以抵抗羽门,但能抵抗的住一波波想来吃唐僧肉的妖怪吗?

    谭刃道:“那不一定,有些人,得不到的,宁愿毁掉。”

    周玄业没有开口,显然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谭刃接着又道:“还有狐仙,他现在体内生机太强,一副金肌玉骨,对于狐仙的休养生息十分有利,只怕要不了多久,狐仙就会完全醒过来,在此之前,必须得想办法,把狐仙给送走。”

    周玄业皱眉道:“可是羽门不可能帮咱们。”

    谭刃没吭声,似乎是在想什么。我想起为了狐仙的事,前前后后这一番折腾,到现在也没有解决,便道:“别管什么狐仙不狐仙了,这次已经惹了天大的麻烦,我不想再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压根就不理我,当我不存在一样,继续跟周玄业说:“就算没有羽门,也还有其它办法。”

    “嗯?”周玄业示意他往下说。

    谭刃道:“小扶桑木。”

    小扶桑木,之前在羽门的地道里,这两人曾经说过。

    凤鸟衔神木自‘湯谷’而出,神木为扶桑树的分支,落地成为一株大树,称之为‘小扶桑木’。小扶桑万年而枯,但世间还残留了一些分枝,相传抽妖打鬼,若有小扶桑木,只需拿那玩意儿在我身上抽一下,保管狐仙嗷嗷叫的逃命。

    据说羽门中,就有小扶桑木。

    我惊了一下,道:“难不成要找羽门要扶桑木?他们不可能给咱们的。”

    谭刃的神情不冷不热,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淡淡道:“可以用一些东西和他们交换,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换给他们。”

    交换?

    我们能有什么东西交换的?

    说话间,谭刃又用那种奇怪的视线上下打量我,最后说道:“把你的一条腿砍下来送给他们。”

    “老板,你别开玩笑了。”

    谭刃继续用那种四平八稳的声调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一时间吓懵了。羽门这会儿拿我们没办法,两拨人僵持着,如果他们僵持不下去,没准儿还真会接受这个条件。毕竟一条腿的肉还是挺多的,拿去腌着或冻着,可以吃好久呢。

    我估计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难看,一边的周玄业晒然道:“师兄,你就别故意吓他了。”紧接着,他对我说道:“昆仑山脉之中,有一个传承很久远的门派,就叫‘小扶桑’,据说他们门派之中,收藏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小扶桑木。”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昆仑小扶桑的事儿,他们之前也提过,难不成他们是想从这方面着手?

    我虽然没去过昆仑,但也知道昆仑山脉被誉为中华龙脉之祖,山脉辽阔,地理落差极大,很多地方,因为地势关系,还有相当多的异常磁场,也因为如此,连卫星都难以窥探它的全貌。一直以来,关于昆仑山脉内部的地理测绘,都是靠人工测量的,不知有多少考察人员进了昆仑山脉之后再也没出来。

    由于高海拔和巨大的地理落差,昆仑山脉的大部分区域,都被终年不化的积雪所覆盖,更深处的地方,还有上古遗留的冰川,可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寸草不生。

    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居住?

    甚至还形成了一个门派?

    我觉得小扶桑的事不太靠谱,便道:“这个门派毕竟只是传说中的,难道真的存在?”

    周玄业道:“你等一下。”说着,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打开百度开始搜索。十多分钟后,一条很老的旧新闻被他翻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福利院

    这是一条七年前地理方面的新闻,2005年的八月份,一支在昆仑山脉中失踪了接近一年的考察队,突然出现在了昆仑山口。而考察队的队员们,精神状态各方面都出现了问题,那一年之中,考察队的人是如何在茫茫的雪域生存的,又是如何走出雪山的,一切都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事后,考察队入住了北京军医院进行治疗。

    新闻中还报道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考察队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一些新鲜的的,带有藏区特色的食物,如果这些食物,是他们从昆仑雪山里带出来的,那么就意味着,那面绵延无际的雪山深处,很可能是有人居住的。

    我看到此处,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道:“你是说,那支考察队之所以能在雪山深处生活一年多,是因为雪山里有人居住?会是小扶桑的人吗?”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这是可能性之一,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我们就不该放弃。这半个月来,我已经打探到一些端倪,过两天你跟我去北京,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队长。”

    队长?难道是指那支考察队?周玄业竟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我又是惊愕,又是觉得惭愧,心想周玄业对我这么好,我之前却一直……实在是不应该。想到此处,我哪能说二话,上次呢羽门的事实在给我留下了阴影,我都不想再连累周玄业二人了。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做了如此多的准备,我现在再说什么不麻烦之类的话,便有些多余了,因而我里了点头,说好,并且问什么时候出发。

    周玄业说三天后。

    他说三天后就出发,让我想起了那个陈老板的事儿,便问道:“周哥,上次那个活儿你是不是没接?”

    “哪个?”毕竟过了半个多月了,他显然没想起来。

    我道:“古玩城那个陈老板。”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他手里头什么信息都没有,师兄到是给他占过一次,但结果不理想。”说着看向了谭刃。

    谭刃显然还在为我之前冲水的事情生气,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一副不想搭理我们的神情。周玄业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勉强开口道:“卦象显示,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但是尸体所在的位置是移动的。”

    人死了,但尸体却在移动?

    这也太奇怪了。难不成,还有人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跑?这年头,要想运着一具尸体到处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道:“他为什么要找一个死人?”

    周玄业道:“不清楚,天顾,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个人身上尸气很重,而且又是个开古玩店店。所以,我估计他很可能是个盗墓贼,这些盗墓的,都是唯利是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死者的东西都要抢,死者的坟墓都要扒,这样的人,心肠能有多好?你不要被他们的外表骗了,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你也别搀和。”

    其实我觉得那独眼人看起来还不错,但既然周玄业这么说了,我也就只能点头了,他毕竟比我年长几岁,看人看事,一向很准,想来也不会瞎说。

    接下来,我重新搬回了事务所,熟悉的一切,感觉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进了门儿先给祖师爷上了香,不见光的小黑亲热的在我脚边蹭了两下,唐琳琳的蜥蜴‘青青翠’爬在玻璃缸中一动不动,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让人觉得有种回家的感觉。

    看到这条蜥蜴,我想起了唐琳琳,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于是便拨通了她的电话。谁知接电话竟然被挂掉了。我以为她是按错了,于是又打了一遍,但又被挂掉了。

    难道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唐琳琳跟我说过,她是为了躲婚,所以自愿放弃家族的所有的享受,出来厮混的。她上头的两个哥哥,早把属于她的那份家业给瓜分了,看起来虽然惨,但也算换回了自由之身。

    人生在世,得到的越多,承担的责任就越大。联姻是唐琳琳需要承担的责任,为了逃避这个责任,她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放弃了。之前她也说过,不打算回家了,现在突然回去,又不接电话,这让我觉得有点儿担心,也不知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至于周玄业和谭刃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这二人还是很尊重员工隐私的,不管是我还是唐琳琳,在私人问题上,除非我们自愿说,否则也很少多提。唐琳琳这丫头嘴挺紧的,不怎么提过自己的事。至于我,我这人二十多年来的生活非常简单,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因此谭刃两人倒是都清楚。

    这会儿联系不上,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将这事儿放到一边。

    机票是三天后,因此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单独离开过事务所,唯一单独出去的一次,也离的并不远。而且,我还清楚的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我,所幸当时是在人流很多的步行街,对方也不敢乱来。

    我知道这一点后,就没有继续往远处走,而是返回了事务所。

    这种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样,随时提防着被猫给抓走的状态,让人觉得很烦躁。

    难不成我苏天顾这辈子就要像唐僧一样,时时刻刻提防着各种妖怪?

    可唐僧身边还有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我身边有谁?虽说周玄业和谭刃最近和我形影不离,但那二人毕竟不是孙悟空和猪八戒,这辈子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我。

    未来的日子,也太艰难了。

    我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的纹路,思绪飘散开来。

    金肌玉骨,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等等……

    我想到了福利院的弟妹们。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我是没办法了,就算喝了我的血,他们的手脚也不可能重新长出来,但那些有小儿麻痹症的、脑瘫的、眼盲耳聋的,或许……我可以去试一试。

    这个念头一冒出,我就不可遏制的激动起来,说真的,如果可以帮到他们,我真的不介意放一点儿血。血这个东西,放一点还会长回来的,只有割肉……这个还是算了,如非紧急情况,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万一割了长不回来……

    我脑海里冒出一幅自己脱了衣服,浑身坑坑洼洼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是福利院长大的,最能体会那些残疾弟妹们的心情,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心情。

    如果我得血真的有用,我得帮他们!

    福利院离这儿比较远,我得找一个人陪着我一起去,否则没准儿半道就被羽门的人给绑架了。这会儿周玄业不在,只有谭刃抱着平板,在专心致志炒股。

    我将他手里的平板一抽,道:“老板,我要出去。”

    谭刃眼皮都没有抬,将平板夺了回去,眉头紧皱盯着上面,不冷不热道:“没空。”

    “老板,我看中了一支潜力股,绝对会赚,你想知道吗?”

    谭刃终于抬起了头,问道:“去哪儿?”

    这人在炒股上绝对是个白痴,但却有越挫越勇的个性。我觉得他并非是有多么喜欢炒股赚钱,他真正执着的是不能忍受自己一直没有成功过。很不幸,我之前看他炒股很有意思,就自己开了个账户,试着投了一小比试水,结果立刻就赚了。

    谭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他在对我羡慕嫉妒恨。

    我道:“先去,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谭刃点了点头,收起平板,穿上外套示意走人。我不能就这么去福利院,道先做一些准备工作,于是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谭刃听完,露出一个见了鬼的表情,声音也不像平时那么淡定了,微微提高音量,道:“所以你打算先抽血?”

    “对,用牛奶盒装着。”

    谭刃嘴角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道:“你在找死。”

    “抽一点血,不会死的,现在不都提倡捐血吗?”

    谭刃淡淡道:“你去一趟福利院,然后福利院有病的孩子就全好了,你以为其余人都是傻子吗?这件事情,一但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

第七十七章 出血

    他这么一说,我想也是。虽说有很多医学奇迹,比如绝症病人突然康复一类的报道,但这种几率也很小,如果突然之间,一大批人的不治之症都集体痊愈,确实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难道,我就这么置之不理?

    若没有能力倒也罢了,倘若有这个能力,却不伸手帮一把,我实在觉得有些良心不安,想起那一群努力挣扎在最底层的弟妹们,我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才行。谭刃原本已经穿上外套打算走了,但听我说完后,直接把外套一脱,躺在沙发上,拿出了平板开始继续炒股。

    我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不一会儿,周玄业回来了,还是他脑袋好使,听我一说这情况,便出了个主意。

    需要救治的人一共是十一个,年龄都在三岁到十一岁之间,有男有女,其中三岁至五岁的有六个,这个年龄段,都处于最容易被领养的阶段。周玄业说,先试一试我的血有没有用,如果对他们有效,那就先从小的开始,一个个来。

    周玄业手头上有很多资料,都是这两年人口走失客户的资料,其中有很多小孩子走失后,其实都是出了意外身亡,因此有很多需要领养的客户。我们到时候可以联系他们,有周玄业出面,只要有领养需求的客户,基本不会拒绝。

    他道:“这事儿不能急,得一个个来,这也算是一桩善事,我还是很支持的。走,先去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我大喜,周玄业这人实在是太靠谱了,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不管多糟糕的情况,总能想出对策来。

    我朝谭刃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他瞧见了,气的脸都黑了,说:“你们两个就胡闹吧,出了事看你们怎么收拾烂摊子。”说完就抱着自己的平板回屋了,显然不打算加入我们。

    我和周玄业当下收拾了东西,驾车去了福利院,在做善事这方面,周玄业的积极性也是很高的。

    到了福利院时,正好是午饭时间,我和院长寒暄几句,便留着一起吃午饭。

    食堂里负责午饭的护工我认识,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了,我叫她刘阿姨。她见了我也挺高兴,一边跟我闲聊,一边给其余人打饭。我瞅准这个机会,便说要帮忙。

    以前帮她干活是常态,她也不拒绝,到最后见插不上手,便离开了。

    我目光扫了一圈,便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是个三岁的,耳朵听不见的小男孩儿,长得粉雕玉琢,很是机灵,如果能恢复听力,被领养的几率非常大。

    这会儿他正好来排队打饭,我给他打好饭,便给周玄业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接过饭勺给其余人打饭,我则端着打好饭菜的碗,跟着那小孩儿一起坐在了饭桌上。

    他还是个小孩儿,来的晚,跟我自然是不熟的,非常腼腆的盯着我手里的碗,不太好意思的比划着。我自然懂的他的意思,这小鬼是让我把饭碗给他。我没搭理,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的用刀片割了个小伤口,将血滴到了黑乎乎的榨菜里。

    大约滴了十来滴,我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装作听懂的模样,将饭碗还给了他。

    这小孩儿才松了口气,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拿眼睛瞟我,似乎担心我会再去抢他的碗。

    片刻后,周玄业打完饭,端了个碗坐到我旁边,两人一起吃,他道:“这里条件太简陋了。”

    “民间的福利机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道:“傅家好像每年都有注资?”

    我点了点头,好心情有些被破坏了,一边观察着对面小孩的动静,一边回道:“嗯,而且还是大老板。”之前在拍卖会所时,傅楠那王八蛋就借此对我冷嘲热讽过。但没办法,傅家确实是这家福利院最大的注资商,八成是缺德事做多了,想给自己做些善事积德。

    周玄业笑了笑,道:“他们不缺钱,既然如此,你让他们多做些投资,也算是给你自己积德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说我不太想和傅家的人扯上关系,但傅家那俩父子,实在把我坑的不轻。如果不是他们暗算我,把狐仙推到我身上来,周玄业等人,又怎么会去羽门,惹出那么多事了。

    如今落得我成了唐僧肉,整日里东躲西藏,出门就跟防色狼的大姑娘一样,实在窝囊。

    这笔账,总得找他们讨一讨,与其便宜了他们,不如把他们赚的那些黑心钱多敲诈一些出来,帮一帮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

    我立刻点头,道:“晚上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不过,他们要是不卖我这个面子怎么办?”

    周玄业道:“对于傅家来说,这些只是小钱,只要你能一直束缚住狐仙,他们是不会亏待你的。傅老头,估计还指望着你早点生个孩子,好完成和狐仙的三代之约呢。”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我心里的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道:“不可能,他们害我可以,但别想再害无辜的人,只要狐仙还在,我是不会要孩子的。”

    周玄业想了想,道:“只怕由不得你,傅家不靠你传宗接代,也不重视你的子嗣,但傅楠的子嗣不可能不重视。你不要孩子,他们就不敢要第三代人,傅家不可能断后,所以,在合适的时间里,他们肯定会让你生孩子的。”

    我被气乐了,道:“周哥,生孩子这事儿还能逼?”

    周玄业慢悠悠的喝了口汤,道:“给你下点儿药,送一个光溜溜的美人儿到你床上,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他这话差点儿没把我气死,说真的,我想了想,以傅老头维护傅楠的心思,再加上傅楠那小子本身就心狠手辣,必要时刻,这种事儿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所以……”周玄业竖起来一根手指,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把狐仙给送出去。如果送不出去,傅家的人,就会像吸血虫一样,慢慢的,榨干你所有存在的价值。天顾,我的能力有限,如果傅家的人真的下了狠心,恐怕我和师兄也不能帮你啊。”原本是说笑的,但这会儿,周玄业的声音已经真切的担忧起来,面露忧色。

    我觉得过意不去,道:“周哥,你和老板已经帮我够多了,别为我操心了。他们要真丧心病狂到这份儿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你的命,是我用三坛降神术,拿自己的阳寿换来的,我不操心谁操心,你要是轻易就被人害死,那我这阳寿损的也太不值了。”说完,罢了罢手,示意结束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我只能闭嘴,低头吃饭,脑子里,却想起了傅家那对父子,想起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父慈子孝的场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傅老头子真的爱傅楠吗?

    不一定。

    如果傅楠生下来身体和傅安一样脆弱,恐怕也是个被抛弃的下场吧?

    他爱傅楠,不过是爱傅楠的所能给傅家带来的利益罢了。

    亲情真的是无私的吗?

    我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但我自己的家庭告诉我,不是无私的。

    就连傅楠,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亲情。

    傅老爷子是爱的这个儿子本身,还是爱他给傅家带来的利益,爱他的光宗耀祖,谁能说的清楚呢?

    而我和傅安,我们注定是得不到那些东西的。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是你无论如何拼命努力,也难以得到的。

    于我是如此,于傅安也是如此。

    正想着,嘈杂的饭堂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声音是我对面那个小孩儿发出来的,我一直在观察着他,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痛苦和惊恐,嘴里发出非常尖锐的叫声,碗里还剩下的带着菜汤的米饭,也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心说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血不仅没有救他,反而还有毒?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想,是因为他现在的表情真的很痛苦,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中了毒,倒在地上挣扎的配角一样。

    他现在虽然没有挣扎,但那痛苦的神情,刺耳的尖叫,还有不停挠着桌子的指甲,无一不再显示着一个信息:出问题了。

第七十八章 北上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哪里还敢耽误,连忙跑到那孩子身边,试图去查看他出了什么问题,但这小孩儿只是不停的发出尖叫,面露惊恐之色。这响动将周围的其余人都吓坏了,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工作人员。

    刘姨见这情况立刻指挥道:“快、送医疗室看看怎么回事。”周玄业二话不说,将人往怀里一抱,直奔医疗室。医疗室的医生是个没什么工作积极性的人,平日里一向很懒散,喜欢窝在医疗室打牌,最烦有人挤在这儿。

    他看我们一帮人,便嫌人多,将我们赶了出来,让我们在外面候着。

    一时间我们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苏院长也来了,问道:“天顾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能摇头道:“不知道,吃着吃着饭,就这样了。”

    这场检查挺久的,足足二十来分钟都不见动静,时不时只能听到那孩子的叫声。苏院长有些等不住了,开门要进去看。苏院长的面子,那懒医生当然不能反对,见我们进去,也不像之前那么不耐烦了,而是一脸敬业的模样,面带喜色的向苏院长汇报:“哎呀,院长,好事儿啊。这孩子的听力恢复了。”

    苏院长一愣,说:“恢复了?怎么恢复的?”

    医生道:“这、这就不知道了,奇迹啊,奇迹。”

    刘姨闻言也是大喜,但一见那时不时尖叫一声的孩子,担忧道:“可他怎么一直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医生罢罢手,说:“没事没事,他一生下来就没有听见过声音,现在突然出现声音,对他来说刺激非常大,这是一个接受刺激的学习过程,是好事,好事啊。”

    我和周玄业这才松了口气,但这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整个福利院都惊动了,这是我们原本没有想到的。处理完这孩子的事情,我俩驾车回事务所。周玄业说:“没想到反应这么大,看样子你的计划不能再执行了,否则太危险。”

    中午的一幕还清晰的刻在脑海里,我知道周玄业说的没错,要想无声无息的帮助他们,是不可能的,看样子,这个想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回到事务所时,事务所的沙发上,坐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慢悠悠的泡着茶。

    见到他我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你来干什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楠那小子。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来看自己的兄弟,难不成还错了?”傅小子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躺在沙发上嗤笑着随手递了杯茶放到对面,示意我喝。谭刃则当他不存在,拿了份财经报在刻苦研究。

    我哪有心思喝茶,这小子找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上午才和周玄业说起傅家的人,没想到这会儿就见到他了。

    “你现在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傅楠将腿懒懒的往茶几上一搭,说道:“哥,你就算不欢迎我,也不至于把我往外赶吧?我这次来,可是有好消息给你的。”

    好消息?

    我道:“你们傅家还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呵!”

    傅楠瞟了我一眼,道:“别忘了,你也是傅家的人。”

    “我姓苏。”

    傅楠道:“你身上流的是傅家的血。”

    “我是从我母亲肚子里生下来的,当然是流的我母亲的血,难不成我是从傅老头子肚子里钻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屁眼儿还能生孩子?”说真的,我这人很少说脏话,这会儿口不择言说的有些难听,实在是被气坏了。妈的,害死了傅安,算计了我还不够,还想着让我早点儿生个娃,履行什么三代之盟,我呸!

    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这个时候就跟我流一样的血了,合着平时我他妈身上流的是狗血?

    傅楠被我这话噎住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有点儿教养行不行。”

    我道:“你个毒贩子,你还跟我谈教养?”

    傅楠深深吸了口气,最后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这么说吧,你在外面晃荡的也够久了。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回来帮忙打理家业。”我有些愕然,打理家业?这傅老头子之前虽然极力主张我回那个家,但也没说过让我打理家业的话,摆明了只是打算养着我,可没打算让我接触傅家的产业,怎么现在想起,让我回去‘帮忙’了?

    这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周玄业显然也很惊讶,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示意我别答应。

    傅家父子拿我当什么,我又不是不清楚,傻子才会答应呢。

    当下我道:“傅家有你这个bma毕业的高材生打理也就够了,我这高中毕业,专业是打杂跑腿,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傅楠喝了口茶,嘴里啧了一声,道:“做人要识时务。你说,你每天混在这个事务所,能有什么出息?风里来雨里去,不是找人,就是找死人,天天跟死人和一个赶尸的打交道,你膈应不膈应啊?”

    我道:“难道我跟一个贩毒的打交道,就能有出息了?”

    傅楠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你真不回来?哥,不要逞一时之气,只要你回来,荣华富贵,香车美女,想要什么没有?堂堂一个男子汉,何必在这里给人打杂跑腿。”

    我道:“我就喜欢打杂跑腿。”

    傅楠被气笑了,指着我说:“行,你行。”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拧着外套就出门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的,道:“周哥,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来打击我自信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是你这半个月突然消失,他们没能控制住你,有些不放心,大概是想把你捆在身边,控制在手里才安心。”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心烦意乱,一对算计我的父子,一个随时可能醒过来的狐仙,还有虎视眈眈的羽门。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务所,有谭刃两人的庇护,只怕傅家那对父子,根本不会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话,八成就直接掳人了。羽门至今没有行动,不也是忌讳着谭刃等人吗?

    这一刻,我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忍不住道:“周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帮我,傅家那俩父子,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在地道里,你不也牺牲自己,帮过我们吗?自家兄弟,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今天好好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去北京。”

    由于唐琳琳不在,所以谭刃留下来看店,北京之行,便只有我和周玄业。

    谭刃依旧是老样子,等傅楠走后,才从报纸里抬起头,不咸不淡的说道:“两位大善人回来了,怎么,救了几个人?”

    我想起中午的事,不禁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老板,别提这事儿了,我已经决定收手了。”

    “哼,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清闲,脑袋生锈了。这么有善心,你干脆去医院绝症病房门口,摆一个台子,拿根管子抽血,让每个病人都含着管子吸一口,那样不是更方便?”

    我和周玄业没吭声。

    他又道:“有些东西,是天生注定的,因果循环的道理,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这不是在做善事,是在找死。滚远点,看到你就心烦。”

    我和周玄业悻悻的往回走,走到房门口上,周玄业悄声说:“他年龄比我大,更年期到了,别往心里去。”

    我看了谭刃一眼,压低声音回道:“可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是在更年期呢?”

    周玄业呛了一声,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道:“你这张嘴真是……别让他听见了,否则我没办法拯救你的工资。”

    工资!

    我警惕了一下,点了点头,各自回房。

    第二天,我和周玄业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三个多小时后,我们便从南方飞到了北方。

    我第一次到北京,挺激动的,由于是十点多的飞机,又有些延机,所以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会儿我俩也累了,这个时间点再去拜访那位队长也不太合适,我俩便决定第二天再去,今天就先自由活动,在首都逛一逛。

    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是人真多,比深圳还多,但空气质量没深圳好,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吃食到是天南海北特别丰盛,逛到晚上时,我想起了韩梓桐和韩绪,那两人也在北京,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还怪想韩绪那傻小子的。

    想到此处,我给韩梓桐发了条短信,她很热情,一听说我们来了北京,当即带着韩绪开车过来,在全聚德订了一桌,请我和周玄业吃饭。

    不过,上了饭桌后,我发现韩梓桐的脸色非常不好,虽然她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但那种暗沉疲惫的神态却难以掩饰,我不由问道:“最近工作很辛苦吗?”

    韩梓桐愣了一下,微微点头,道:“出了些事。”

    周玄业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突然道:“或许,我可以帮上忙。”看他的模样,倒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

第七十九章 金人

    韩梓桐闻言,依旧是面无表情,虽然从她的脸部看不出什么来,但她的眼睛却明显瞪大了,张嘴就要开口,但话未出声又顿住了,看了看旁边片鸭子的服务员一眼,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会儿说。

    全聚德的烤鸭历史悠久,中外驰名,这会儿那服务员正在片鸭子,鸭肉片的薄薄的,大小均匀,那服务员非常专注,一直平稳的使着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但韩梓桐有所顾忌,我们便没有追问,等这服务员片完了鸭子,退出包厢后,她才道:“我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韩绪还是老样子,吃的津津有味,似乎没有任何烦恼,偶尔还会招待我两句:“猪天顾,你也吃啊,我姐姐请客。”

    “苏。”我照例纠正了一下。

    韩绪咧嘴一笑,从韩梓桐身边跑过来,挤到我旁边,说:“猪天顾,太好了,你来了就有人陪我完了。姐姐每天都很忙,都不理我了。”

    韩梓桐揉了揉额头,叹气道:“小绪,我不是故意不理你,而是走不开。我不是让罗阿姨陪你了吗?”

    韩绪道:“罗阿姨太凶啦,她总是骂我。”韩梓桐愣了一下,道:“骂你?她骂你什么?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她说我是白痴。”

    韩梓桐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我明显感觉到她是发怒了,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起来。大约是顾忌着我和周玄业在场,韩梓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韩绪的脑袋,说:“听话,先别闹,我回去再帮你出气。”

    紧接着,她才看向我和周玄业,道:“其实,就算你们不来北京,我也正打算联系你们。这件事情,我想周先生你或许会知道,看样子我猜的没错,周先生你很有先见之明,应该是看出端倪了。”

    周玄业直言不讳的点头道:“你身上有很重的尸气,一般情况下,只有盗墓贼、走尸人和殡仪馆工作的人,才会有这么重的尸气。我上一次见你,你可还是好好的,这次怎么……”

    韩梓桐道:“周先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瞒你了,你们也饿了,边吃边说吧。”接着,我们四人一边吃东西,韩梓桐一边讲起了她所遇见的那见所谓的奇怪的事。

    你别说,那事儿还真挺奇怪的,

    韩梓桐是做地质工作的,平日里经常天南海北的跑,韩绪这边,就请了一个保姆专职照顾。谁知这保姆阳奉阴违,平日里韩梓桐在时,对韩绪挺好,人一走,就把韩绪当傻子应付了。当然,这是后话,如果不是刚才韩绪提起来,恐怕韩梓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一个月前,韩梓桐将韩绪交给保姆带,自己带着一支实习队伍去了东北的一片原始森林考察,那地方有一道峡谷,地势落差大,从地理考察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发现一些原始矿。

    韩梓桐在地质这方面,算是有一定话语权了,她此次主要是带队实习,跟着她的,都是地质考察的实习生,四男一女,韩梓桐是队长,一行六人,进入了那片原始森林考察。

    到达峡谷中断的山崖处时,韩梓桐发现了一些属于金矿的特征,她发现这一带河谷和山崖岩石含金量有些异常。

    难道这附近有金矿?

    地质考察这个东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于平凡中发现伟大。像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无法从草木山石看出什么东西来的,但做地质考察这一行的,就能从大自然各种各样的特征中,辨别出地底的环境和历史演变。

    古老的地球,蕴藏了非常多的宝贵财富,几乎处处是宝藏,但能被称之为矿的,必然是含量极其大了。含金量超标的情况,其实很多,做地质考察的,经常能看到这种情况,但往往都只有很小一部分。

    韩梓桐为了锻炼这些实习生们,便就地扎营,让他们对这一段含金带进行细致的考察,然后做一份汇报。

    这些学生,平日里都是在学校上课,即便出去实习,也是在已经开发出的区域进行测绘,因此这一次实习,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习,五人干劲儿都很足。

    整个过程,韩梓桐并没有出太大的力,那五个学生自己进行测绘,商议考察细则,各种各样的测绘工具,诸如地尺、兵工铲一类的东西自然都是携带完善的。

    几人很快制定出一个计划,分为两拨人,一拨人进行山体测量,一拨人进行河谷测量,还有一个女学员,负责登记两边的测绘结果。韩梓桐作为领队的指导老师,并不插手帮忙,只在实习队员来请教时,才进行一些指导,余下的,便是准备一下吃食。

    其实,按照韩梓桐丰富的地理考察经验,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已经根据实习队员的一部分测量结果推测出,这地方只是个含金量微高的散地,不可能形成金矿。

    但这个结果,她没有告诉队员,而是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积累经验。

    因此,这一考察,就过去了四天。

    地质考察,本来就是个耗时耗力的过程,韩梓桐一直都挺有耐心的,这是个寂寞而艰苦的事业,除了真正喜欢大地山川的人以外,很少会有人来从事这项工作,所以地理考察一直是个冷门专业。

    韩梓桐看着着五个后辈,很是欣慰,因此也尽力指导他们。

    谁知第四天的下午时分,那个负责测绘的女队员突然惊叫的跑到营地,神色惊恐,又带着一丝兴奋,气喘吁吁道:“韩、韩队,阿翔和海清他们俩,挖、挖出了一个人!”

    阿翔和海清,就是负责河谷考察的那两个男队员。

    韩梓桐惊愕的睁大眼,心说:挖出了一个人?她道:“死人?”想当然的,她以为是挖到了什么人的尸骨,做地质的人经常到处挖,这种事儿她到不是第一次遇见。

    那女队员却摇头,道:“不是死人……不,好像是死人,但是很奇怪,韩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体,摸上去是软的,就好像还活着一样,但是,但是他全身都金子!”

    全身都是金子?

    韩梓桐盯着这个女队员,她绝对不可能开这种玩笑来忽悠自己。

    当即,韩梓桐就跟着这女队员,去了河谷的测绘地。

    到了地方,地面只站着阿翔,神色显得十分焦急,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着。在阿翔身前不远处,则摆放着一个人。

    那个人非常扎眼,这会儿是黄昏,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因此那个人浑身黄金一般的色泽,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金光,就如同一个金人似的。看那赤裸而饱满的身形,赫然是一具男性金人。

    看见它的第一眼,韩梓桐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纯金打造的人形塑像。第二反应是:河谷下面,或许是某个古遗迹。

    但紧接着,她想起了那女队员的话,她说过,这个金人的身体,像活人一样是软的。

    此时,韩梓桐已经走到了金人的身边,那金人的面目栩栩如生,高鼻深目,身形高大,轮廓犹如刀削斧劈,闭着眼,闭着嘴,给人一种端庄肃穆之感。

    韩梓桐经验老道,没有贸然去摸它,而是先戴上了手套,这才试着触摸了一下这个金人。

    果然,那触感就如同摸到了活人一般,吓的韩梓桐不由得缩手。

    这时,她才想起没看到另一个队员海清,于是她问道:“海清呢?”

    阿翔指着不远处河谷中挖出的一个大洞,道:“他又下洞去了,那下面全是金沙。”

    韩梓桐立刻起身,走到那片被阿翔两人挖出来的大洞边上。

    这洞挖了大约有五六米深,河谷附近的地方,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大小不一的坑洞,都是这两人打出来的。

    但这个坑,他们打的格外大些,因为挖到这儿时,他们发现这里的含金量较大。

    坑的底部向北方倾斜,因此韩梓桐无法看到底下的具体情况,阿翔朝着坑洞里喊:“海清,下面情况怎么样!”

    下方传来海清闷闷的声音:“这里还有一个金人!”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是个女人!”

第八十章 部队接手

    还有一个?

    韩梓桐一时大为惊讶,蹲下身朝着洞口喊话:“下面是什么情况!”

    海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回话道:“下面有很多金沙,金人就埋在金沙里,放一根绳索下来!”

    韩梓桐立刻打手势,示意阿翔等人放绳索。海清将绳索拴在了另一个金人身上,让韩梓桐等人往上拉,不多时,一具浑身仿佛的金的赤裸女金人被拉了出来。

    紧接着,海清也跟着女金人从金洞里爬了出来。

    这具女金人就和之前发现的男金人一样,肢体柔软,甚至能摆出各种造型,用仪器进行表面测量,却又显示这东西含金量非常高,仿佛连体内都是金子。

    为了弄清楚这玩意儿是不是真人,韩梓桐对两具金人进行了大致检查,她掰开他们的嘴,只见里面牙齿、舌头、一样俱全,皆是金色,柔软无比,只是没有唾液一类的东西。

    再去看这两具金人的下体,私密处无一不备,柔软逼真,由此,韩梓桐彻底断定,这应该是两具经过特殊处理的尸体。这两具尸体,一看就很有来头,但这不属于地质考察的范围,而是属于考古的范围了。

    地质和考古向来是亲戚,韩梓桐立刻拿出手机拍了两条金人的照片。发给了她认识的一位考古方面的专家,谁知照片发出去后,对方接受到的并非是两个金人的照片,而是两具骷髅的照片。

    为此,那位教授特意打电话来问是怎么回事,韩梓桐一查自己之前拍的照片,上面哪里还有什么金人,赫然是两具并排躺着的骷髅!

    这太奇怪了。

    韩梓桐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心说,难道是碰上灵异事件了?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她一边跟教授解释这里的情况,一边示意两个学生,将金人搬到营地附近看守起来,其余的,等明天天亮在说。

    搞地质的,经常行走于山野,见多了古古怪怪的东西,胆子都挺大的,一行六人分了班,轮流守夜和看守那;两具金人,以防止有什么野兽来搞破坏。

    另一头,那位专家听说这情况后,顿时大感兴趣,他估摸着,韩梓桐他们,很可能是挖到了某一处古遗迹了。

    但是,有什么古遗迹,会在河谷里?

    有什么古遗迹,会有金人出土?

    至少在这位专家所了解的历史知识中是没有的,除非,那个古遗迹的历史非常久远,久远到曾经那里还没有过河流。

    如果是这样……那位专家开始激动起来。

    他姓祖,叫祖正德,在考古方面,算不上拔尖的那一批,但也有些造诣,当即便将这事上报给了考古院,要求去那边考察。但考古院的流程比较慢,得等两天。

    在等待的这两天,韩梓桐下了那个金洞查看。

    为了能看到更多的情况,她们几人将下方的金洞扩的更宽,打的也更牢固。

    一个布满金沙的环境,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由于靠近河谷,因此这地下的泥土非常松软,隐隐发黑,而黑色的泥沙中,又夹杂了很多细细的金沙,手电筒的灯光打上去,反射着细细的金光。

    越往下,金沙的量就越大,大部分都夹杂在泥土中,到最后,已经没有泥,完全是金沙了。但此时,韩梓桐已经不敢再往下挖了,因为没有专业的加固设备,再继续往下挖,很有可能会塌方。

    但那两个金人,还有这个金沙洞,已经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决定等祖正德的考察队汇合,一起弄个明白。

    在等待的这两天,祖正德也没有闲着,他开始查询关于东北一带的资料,寻找有关金人的线索。

    第二天晚上,一个线索突然出现在了祖正德的眼中。

    这个线索究竟是什么,韩梓桐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天晚上,她的上司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要求六人原地待命,保护好金人以及金沙洞。发现金人这事儿,韩梓桐并没有向上报,因为这已经不是地质考察了,而是考古,既然是考古队的事情,报不报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自己的上司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祖教授告诉他的?

    可一个是地质部门的,一个是考古部门的,自己的上司,怎么会来电话让自己保护金人呢?

    想到此处,韩梓桐给祖正德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祖正德的声音压的很小,时不时的,还传来类似于风一样的呼呼声,使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远时近的。电话里,韩梓桐刚问起这事儿,祖正德就嘘了一声,连忙打断她,声音压的更低了:“小韩,你听我说,这事儿你先别问,我们正在赶夜路,今晚两点左右,就可以到达你们所在的地方。”

    韩梓桐心里咯噔一下,这里是山区,赶夜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祖正德这刻意压低的声音,显然是在防备什么人,莫非与他同行的人之中,还有什么他所忌讳的?

    凌晨两点左右,祖正德的人就到了,韩梓桐一看,顿时大惊,因为来的不是普通人,除了考古队的以外,竟然还有穿着军服的军人。

    这金人和金沙洞,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连部队的人都被派出来了?不仅如此,那些军人身上,都还配备了枪支,并且迅速围绕着金沙洞周围扎营,将整个金沙洞给围了起来。

    河谷的夜晚,因为部队的到来,变得极为不平静,火光、人声,让原本寂寥的河谷变得热闹起来。在这种热闹中,韩梓桐趁机悄悄将祖正德拉到一旁,道:“祖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部队的人怎么来了?”

    这事儿,韩梓桐第一个通知的是祖正德,因为他俩关系不错,但这次来的考古队,却并非是祖正德带队的,而是另一只更高端的考古队,其中一人韩梓桐还认识,是国内一位金银器方面著名的专家。

    那支考古队的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祖正德有分量。

    祖正德四下里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这事儿你知道了没有好处,哎,我、我……”他紧张的搓着手,神情很是奇怪,似乎是害怕,但又夹杂着一丝兴奋,搓着搓着,便猛地将韩梓桐推了一把,道:“你别多问了,赶紧去睡觉。”

    睡觉?

    韩梓桐觉得祖正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这种时候她虽然累,但谁还睡的着觉啊。考古队的人已经把那对男女金人给围起来研究了,另一拨人下到了金洞里不知在研究什么。

    部队带来了非常完善的加固设备,但这一切,已经和韩梓桐无关了,因为她和她所携带的地质考察队成员,开始被排除在外,部队的人,不再允许她们参与其中。

    再加上祖正德此刻的反应,让韩梓桐认识到,这个金洞,还有这两具金人,肯定隐藏着什么极其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祖正德应该是知道得,但必须要保密。

    说完,祖正德又提醒了一句,让韩梓桐不要跟他走的太近,虽然没有明说,但韩梓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是个聪明人,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参与的。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没有再多问,也叮嘱自己的队员,不要多惹麻烦,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观察考古队的行动。

    就是这个举动,给她带来了极其大的困扰。

    她仿佛看见,那对古怪的金人,睁开了眼睛。

    之所以用仿佛这个词,是因为韩梓桐自己也不确定,她当时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金人似乎是动了一下,似乎是睁开眼了,但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错觉,几乎就在一瞬间,下一秒再去观察时,金人还和原来一样,直挺挺的躺着。韩梓桐想看更多,但无法靠的太近,也不敢太惹人注意,只得放弃了。

    第二天中午,她以及她的队员,被要求离开河谷,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韩梓桐无法反抗,于是就回了北京。

    按理说,事情到此应该告一段落了,但就在不久前,韩梓桐接收到一个消息。

    她看着我和周玄业,低声道:“考古队的人,全死了。”

第八十一章 爬出来

    听到此处,我也吃不下烤鸭了,放下筷子,道:“全死了?怎么死的?”

    韩梓桐微微摇头,道:“这个消息是被封锁的,我也是经过打听,才探听到一点端倪。那两具金人,被运送到了这边的考古文物所,严密保存了起来。”顿了顿,她探了口气,道:“祖正德也死了,他是我的朋友,我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所以,我托关系进了文物所,瞧瞧去看了一次那对存放的金人,然后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和周玄业面面相觑,这谁能猜的出来?

    我道:“梓桐,别卖关子了,怎么回事?”

    韩梓桐这才道:“那两具金人,躺在玻璃罩子里,肚皮都被打开里,里面没有内脏,什么都没有,我之前挖出来的时候,并不知是这样的,当时我摸过他们的肚子,都是鼓的,里面应该有东西才对。”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话,道:“你的意思是说,考古所的人,将这对金人解剖了,并且取走了他们的内脏?”

    一对死人的内脏,取走了有什么意义?

    韩梓桐摇头,道:“不,我怀疑,那肚子里放的不是内脏,很可能是其它东西。”

    周玄业面露思索之色,接话道:“旧时,有走尸人,以尸体藏宝,尸体肚子里藏东西的事,不算少见。”

    韩梓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金人肚子里的东西,应该已经被上面的人取走了。后来,我又悄悄去看了祖正德的尸身,我发现……”说到此处时,她似乎有些害怕,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接着道:“上面的人说,考古队是遇到山崩,被埋了。我见到正德的尸身时,他确实是窒息而死的,但我发现,他后脖子处有一道淤痕,像是在生前被人从后面打晕留下的。”

    我大惊:“难道他是被谋杀的?”

    韩梓桐摇头,道:“谋杀说不上,考古队的其余人也死了,可惜,其中一部分人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剩下的一部分人,尸体运回了家乡,我也没来得及查看。我怀疑,他们是被人打晕后活埋致死的。”

    当时和考古队在一起的,只有部队的人,那么考古队是怎么死的,答案有些不言而喻了。

    我脑海里冒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那对金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会惹出这么多事?

    知道这一点后,韩梓桐不敢再跟金人有过多的接触,祖正德一行人,都会被杀人灭口,更别说自己了。怀着巨大的疑惑和不解,韩梓桐回归了自己的生活,但没想到,从考古所回来之后,她就每天晚上做起了噩梦。

    噩梦的内容,全都一模一样。

    她梦见,考古所玻璃罩里的两具金人,从玻璃罩里爬了出来,然后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伸着双手,似乎在向自己索要什么东西,梦中的金人,肚子里,似乎装着一个四方形的盒子,但盒子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梦连着做了一周,折磨的韩梓桐疲惫不堪,然而就在昨天,一件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考古所的两具金人,失踪了。

    当天晚上,韩梓桐被叫到了考古所‘喝茶’,她偷偷看过金人的事情败露了,考古所的人,正在对金人的失踪,进行排查,韩梓桐成了嫌疑人之一。

    但很快,一段监控视频证明了韩梓桐的清白。那段监控的资料,原本是出了问题的,放出来全是刺啦啦的雪花,技术人员修复了一整晚,才在今天早上得出了结果。

    韩梓桐当时还被扣在考古所里,因此当视频修复好时,她在旁边,也一起观看了整个监控。

    只见开膛破肚躺着的金人,突然动了,然后自行推开上方的玻璃罩,紧接着,两个金人便从里面爬了出来。深夜的考古所,只有昏黄的灯光亮着,寂静的陈列室里,两具金人尸体,慢悠悠的走到了监控的死角处。

    就在快到门口时,那个女性金人突然侧头,盯住了监控器。

    电脑上,女金人的脸,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屏幕上。

    它此刻是睁开眼的,眼睛也是金色,紧接着,仿佛镀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下一刻,整个视频猛地又变成了雪花点。技术人员继续修复,但已经没办法再修复好了。

    看完整个视频时,所有参与的人员,都陷入了一种死一般沉寂的氛围中,其中有一个稍微年轻些的人喃喃道:“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接着,韩梓桐被放回了家,临别时,考古所的老大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过她:“这事从今天起与你无关了,小韩,忘了吧,别搀和进来。”说完,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但就和祖正德一样,没人原意说,又或者,是根本不敢说。

    韩梓桐回家后,请了个长假,在家里呆坐着,脑子里思考了很多。

    有一件事,除了我们以外,她没有对任何人说,那就是,监控视频里,那两个金人爬出来的模样,和她做梦时梦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那些,梦中,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否也会发生呢?

    韩梓桐不敢往下想,她已经被这件古怪的事情,折磨的憔悴了很多,憔悴到我和周玄业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接着道:“你说,尸体,怎么会自己动呢?我一整天想了很多,最后想到了周先生你的走尸术,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利用走尸术控制了它们。原本我是想联系你的,却没有想到咱们这么有缘,你竟然今天就到了。”

    周玄业听到此处,道:“你的猜测,不无可能。但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那两具金人找上你了?”

    我觉得奇怪,道:“就算那金人诈尸,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也该找解剖它的人吧?找梓桐干什么?”

    韩梓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周玄业便道:“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韩梓桐亲手给我和周玄业倒了杯茶,这才道:“那对金人,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那东西对上面来说,必然是极其重要。如果不找到它们,还不知会惹出多少事。”

    这个上面是指谁,自然不言而喻了,能调动部队的考察任务,肯定是不简单的。韩梓桐虽然被放了回来,但如果这事儿不解决,她以后恐怕难以脱身。再来就是那个古怪的梦。

    如果那个梦是一种预兆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金人,事后会找到韩梓桐?

    一个女人,突然被两具破开肚子的尸体给缠上,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恐怖,也难怪韩梓桐如今面色憔悴了。

    周玄业一向是个仗义的人,闻言立刻道:“韩小姐你的事情,当仁不让。”

    我立刻表态:“梓桐,算我一个,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力气还是有的。”韩梓桐大为感动,点了点头,道:“你们要是不介意,吃完饭就去我家住吧。”

    “也好,那金人不知什么时候会找来。”周玄业顿了顿,道:“你身上的尸气这么重,只怕除了那金人,还有别的东西,我跟你去看一看。”当下,我们四人吃了晚饭,退了酒店,韩梓桐便驱车将我们带到了她家。

    虽说因为韩绪的事儿,她被家里赶了出来,但搞地质的人,其实脑筋稍微活泛点儿,是很容易弄到钱的。韩梓桐就是属于那种脑袋比较活泛的人,现在日子看样子挺滋润的,房子在三环内,面积挺大,我们进去时,一股浓浓的玫瑰花香味儿扑面而来。

    我一看,呵,到处都插着玫瑰花。

    韩梓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小绪喜欢。”

    韩绪毫不在意的拆台道:“姐姐逼我给她买的,我的零花钱都用光了。”

    我同情的看了韩梓桐,心说真惨,想要玫瑰花,还得逼着对方买。不得不说,韩梓桐对韩绪的感情真的相当深,大部分女人,估计都做不大这一点。便是我自己,如果身边有一个白痴天长日久的跟着,时间长了,只怕也会慢慢消失了耐性,而韩梓桐却是始终如一,实在让人敬佩。

    想到此处,我突然有些好奇,悄悄将韩绪拉到一边,问他;“哎,你晚上一个人睡,还是跟你姐睡?”

    韩绪眨了眨眼,道:“一个人睡。我想跟姐姐睡,但姐姐嫌弃我块头大,说很挤。”

    我心说……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吧。说真的,对着这么个小白痴下手,还真挺有压力的。

第八十二章 睡觉

    周玄业一进房间,便四处转悠起来,韩梓桐也不见外,示意周玄业随便看,顺手泡了一壶茶给我们。这会儿天色已晚,我们也没多说,韩梓桐陪坐了一会儿,就去给我们收拾客房了,客厅里,便只剩下了我和韩绪。

    韩绪这小子抱着手柄在玩游戏,死了一次又一次,依旧坚持不懈,我发现自己其实挺羡慕他的日子的,没有烦恼,什么都不用操心,最重要的,他身边还陪着一个爱他的人。

    我相信,无论何时,韩梓桐也不会抛弃韩绪。

    我的生命中,会不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离不弃?在脑海里思考一圈后,我发现,自己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傅安。

    周玄业和谭刃有太多秘密了,即便我们兄弟相称,生死相交,但过多的隐瞒,便如同在人与人之间划了一条虚线。我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至于唐琳琳,那更是个不靠谱的,见到稍微帅一点的,就被迷的找不着北了。但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或许是大家族出身的缘故,她胡闹归胡闹,但关键时刻,很懂得权衡利弊。

    傅家那对父子,完全就是拿我当棋子用,一心想榨干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分利用价值。

    或许,真的只有傅安。

    它是我收服的小鬼,也是我的大哥,我们同气连枝,又同病相怜,它只有我……

    可现在,傅安又在哪里?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周玄业和谭刃没办法找到它,还得拜托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可现在,狐仙、羽门的事儿,再加上如今韩梓桐的事儿,一股脑凑在一起,周玄业哪里还有时间去拜托他的朋友,想来,也只能等这些事儿都了了,才有时间寻找傅安了。

    好在它是鬼物,不会轻易出事,这让我安心不少。

    趁着韩梓桐收拾客房的时间,周玄业已经转悠了一圈儿,随后坐到了沙发边上,突然问韩绪:“你姐姐上一次出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绪停下了打游戏,歪着头想了半天,数着手指说:“大概是十天前……九天前,好像是十一天前?”说了半天,也没有说个准确时间。我觉得奇怪,道:“周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玄业压低声音道:“这房间里也有很浓重的尸气,我怀疑……韩梓桐,不是活人。”

    我说这话时,正喝着茶,闻言没忍住,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周玄业脸上。他猛地一闭眼,脸上的肌肉僵硬了,顺手扯了纸在脸上一抹,才睁开眼,语重心长的说:“天顾啊,虽然我没有洁癖,但下次你还是注意点儿。”

    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顾不得跟他道歉,忙看了眼客房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看到韩梓桐铺床装被子的身影。我将声音压的很低,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周哥,你、你开什么玩笑。”

    韩梓桐不是活人?

    难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可死人又怎么会动?

    就算是诈尸,也该长尸毛吧?

    韩梓桐身上,可没有尸毛啊。

    周玄业沉声道:“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没错,周玄业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有些愣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周玄业看了继续打游戏的韩绪一眼,道:“这只是一个猜测,我需要多观察一阵,你先装作不知道。”

    说话间,韩梓桐从客房走了出来,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十分温和动听:“客房收拾好了,累的话就休息吧。”

    周玄业倒了杯茶,说:“不累,许久不见,多聊聊吧。”

    韩梓桐也挺乐意的,坐到了对面,和我们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我只要一想到周玄业刚才说的话,就忍不住浑身冒鸡皮疙瘩。如果韩梓桐真的不是活人,那么,我们一下午,岂不是在和一个死人一起吃饭聊天?

    那么,现在我们喝的这壶茶,就是死人泡的茶?

    我端着精致的紫砂壶茶杯,望着里面淡黄色的茶汤,突然有些下不去嘴了。之前喝过茶的喉咙,不由得升起一种痒酥酥的感觉,让我有种想吐口水的欲望。

    韩梓桐大约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轻声询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喝茶?我这里有饮料,要不……”

    我连忙打断她:“不!不需要,我喝茶就好了。我刚才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

    韩梓桐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表情,但声音很温和:“原来是这样,别客气,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咱们也算生死之交了,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姐。”韩梓桐虽然外表看上去年轻,但年龄也是三十出头,确实够资格叫一声姐,我笑着点了点头,事实上,手心已经紧张的冒汗了。

    周玄业一直没有喝茶,虽然他时不时的拿着茶杯,做出下一刻要喝茶的举动,但在和韩梓桐谈话的过程中,却没有真正的喝过一口。连周玄业都不肯喝,我自然就更不会喝了。

    接下来聊的话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周玄业答应帮韩梓桐处理一下关于金人的事情,与此同时,也说了我们这一次的来意。恰好,韩梓桐也是搞地质的,我们所要拜访的那支地质考察队的领队,她也认识,便提议明天一早跟着我们一起去。有她的面子在,我们要问什么东西,或许也容易些。

    客房只有一间,因此当天晚上我和周玄业是睡一个铺的。说实话,在这种环境下,即便有两间客房,我也不敢一个人睡,要知道,这房间里,有一个会动的死人啊!

    晚上关闭了卧室的门,我开着台灯,缩进被子里,将周玄业也拽了进来,压低声音道:“这么说话她绝对听不到。周哥,你确定了没有啊?她、她是不是活人啊?”

    周玄业躲在杯子里,跟我面对面,神色严肃,给我一种很紧张的感觉,就在我觉得他是不是又要变身周老二时,他突然点了点头,说:“确定了。”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开始等待他的答案,接着他道:“她是活人。”

    我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冒了层虚汗,接着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周哥,人吓人,吓死人啊。你以后,别再说这么恐怖的话了,我后来连茶都没喝一口,现在都还渴着呢。”

    周玄业于是起身,从旁边的背包里,摸出了一瓶白天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扔给我,说:“喝吧。”我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个饱,周玄业却继续翻着装备包,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喝完水一看,发现他摸出了一捆红绳。

    “周哥……你这是?”

    “嘘。”他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道:“喝完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又道:“要上厕所吗?”

    “呃……不上。周哥,你真关心我,这辈子还没人关心过我要不要上厕所。”

    周玄业道:“那好,从现在开始,就躺在床上,不要下床乱走了。”说话间,他将红绳的一头系在了窗户口,顺着墙壁而下,又沿着床围了一圈,将我们睡觉的整个床,都用红绳给围困起来。

    紧接着,在红绳两个线条相交的地方,悬挂上了一个铃铛。

    我认了出来,那是‘尸铃’。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才上了床,并且顺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我吓了一大跳,老实说,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谁都不喜欢黑暗。我都打定主意今晚开着灯睡觉了,周玄业这丫的,怎么把灯给关了?这种环境也敢关灯,心里素质也太强了。

    我吓的刚要去开灯,黑暗中。周玄业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并且压了回去,说:“睡觉吧。”

    “周哥,我胆小。”

    周玄业道:“你胆子不算小,还行。”

    我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开着灯睡?”

    周玄业道:“你很害怕?”

    我道:“不害怕才不正常吧?你弄那些红绳还有尸铃,是干什么的?”

    周玄业道:“你先睡,睡下来我告诉你。”于是我躺在了床上。周玄业这才道:“这里尸气很重,但哦找不出它的来源,所以我怀疑,这个房间里,躲了一具很厉害的老尸,它很有可能在今晚出来。我布下的这个‘截尸阵’,就是防备它的。”

    我要哭了,妈的,这样一说,我更不敢睡了好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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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尸档案介绍:
关于走尸档案: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吗?你知道这些失踪者最后大部分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你希望找到他们的下落吗?
我认识这样一群人,并且无意间加入其中,他们懂得古老相传的炼尸寻人秘术,一个生辰八字、一件失踪者的物品,利用易占起卜,奇门遁甲,鬼神之术,另失踪的活人和死人无所遁形!
一天,一个求助者敲开了这群人的大门,他说,自己的父亲死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希望我们帮忙寻找死去父亲的尸身,事成后,赏金>
这个活儿,接还是不接?
《走尸档案》帮你寻找一切失踪的活人与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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