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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走尸档案txt下载     走尸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三章 暖气

    周玄业说完,便躺在床上不动了。四下里黑漆漆的,韩梓桐和韩绪应该也睡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自己翻身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动静。

    难道这房子里,真的藏了一具老尸?

    与其等它找上来,我觉得还不如主动出击的好,我于是说道:“周哥,这地方也不大,要不咱们把那具老尸找出来吧。这么等着,怪渗人的。”

    周玄业道:“我要是能把它找出来,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睡吧,一切有我。”

    我睡的着才怪,这会儿将近年关,北京的天气挺冷的,韩梓桐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有开暖气,这样一来就更冷了,人一缩在被子里,就连头都不想伸出去。

    我一直不敢睡,总觉得会有尸体跑到我床边来,因此便一直保持着一种时睡时醒的状态,稍微有一些动静就会惊喜过来。而一边的周玄业也没有说话,我推了他一下才发现,这丫居然睡着了!

    这心理素质,是不是也太强大了些?想到自己惴惴不安的这大半晚上,我觉得自己挺怂的,人周玄业都不怕,你怕个啥呀?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没那么担心了,意识一松,人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多久,我突然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

    像是门锁转动时的声音。

    这声音原本很轻,但大约是我睡觉前,神经绷的比较紧,因此睡着了之后,很容易惊喜。这声音将我吵醒了,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大脑在短暂的停顿后,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谁在开门?

    难道是它来了?

    我猛地屏住呼吸,立刻将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会儿没有开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在朝着我们的床边靠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去推旁边的人:“周哥、周哥……周玄业,醒醒。”与此同时,恐惧让我立刻打开了床头关闭的台灯。

    台灯的光并不是太亮,但足以让我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当看清来人是谁是,我愣了一下:“韩绪?怎么是你?”

    周玄业也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韩绪,若有所思的模样,难不成是将韩绪当成那具老尸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便继续道:“姓韩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发现韩绪怀里还抱了一个枕头,闻言颇为委屈的说道:“姐姐不开暖气,好冷啊,我想跟你们挤一挤,这样比较暖和。”房间里的温度确实非常低,北方很冷,但家里都是供暖气的,因此北方的冬天,在不出门的情况下,反而比南方更暖和。

    但韩梓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开暖气,而且只有一床被子,别说韩绪一个人睡了,我和周玄业两个人挤着都还觉得有些冷了。

    我道:“床就这么大,挤不下了,你们家暖气是不是坏了?”

    韩绪摇了摇头,他完全就是一个生活白痴,哪里知道这些。这时,周玄业反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被子一接,一大股冷风夹杂着冷气灌了进来,冻的我一个哆嗦。

    周玄业二话不说,翻身下床,对韩绪说:“你家暖气在什么地方,带我看看。”

    暖气?这时候看暖气,难不成周玄业还会修暖气?

    我觉得奇怪,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被子往身上一裹,跟着走出门去。

    我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韩梓桐,她惊讶的打开卧室的门,道:“你们、你们大半夜的怎么……小绪,你在干什么!”伴随着她的话,韩绪已经解开了暖气罩子,墙角处,一个类似于管道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暖气和制暖空调是两码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一排管道一样的东西。旁边是开关,没有打开,韩绪伸手按下了暖气的开关,引得韩梓桐大叫,并且迅速的扑了过来,将暖气又猛地给关了。

    大约是韩梓桐的声音过于严厉,行动过于迅猛,韩绪被推了一下,跌坐在地。这小子吓傻了,估计没想过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一愣之下,竟然放声大哭。

    一个大老爷们儿发出这种哭声,实在是让人觉得刺耳,我受不了,赶紧蹲下身,说:“别哭,我的天呐,二十多岁的人了!韩绪,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这小子除了他姐以外,基本上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闻言哭的更厉害了,那声音让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

    这要是个漂亮的妹子哭,我没准儿能顺手往怀里一搂安慰下,可这一个大老爷们儿放声哇哇大哭,我可搂不下去。

    僵持间,韩梓桐先忍不住了,立刻蹲在韩绪身边安慰了两句,这小子才止住了哭声。而与此同时,周玄业也直言不讳的开口了:“韩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作为朋友,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东西?”

    韩梓桐的脸上,一向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因此这会儿,我也难以察觉到她的情绪,只见她低头安慰韩绪,对周玄业的话,似乎毫无所觉。我觉得她刚才紧急关暖气的动作有些奇怪,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暖气管。

    看得出韩梓桐是个挺爱干净的人,家里一尘不染,暖气的官道上也非常干净,没瞧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窗台的落地窗是开着的,寒风呼呼的刮了起来,我这会儿身上裹着被子站在客厅里都觉得冷,更别说其余人了。韩绪打了个喷嚏,没哭了,客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风声。

    韩梓桐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俩一眼,道:“我是瞒了一些东西,但是……我所隐瞒的东西,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危险,别问了。”

    周玄业却道:“你所隐瞒的东西,和那金人有关对吗?”

    韩梓桐点了点头,周玄业道:“既然如此,那就与我有关了。我既然答应帮你调查这件事情,就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全部,你这样遮遮掩掩,会让我的判断出错,甚至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

    韩梓桐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几下,便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周先生就不用管了。”

    这话让周玄业愣了一下,他微微皱眉,道:“你确定?你这房间里,有很浓重的尸气,我怀疑这里藏着一具老尸,韩小姐,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想帮你。”

    韩梓桐咬了咬牙,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周先生你可以不用管了。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是会办的,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拜访曾队。”说完,便带着韩绪回她房间里了,留下我和周玄业面面相觑。

    看样子,她是知道这里有老尸的,可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周玄业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老尸的踪影,莫非……被她给藏起来了?

    我们唯一没有去的,就是韩梓桐的卧室,姑娘家的卧室当然不能随便进,难不成,那老尸,被她藏在卧室里?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心说韩梓桐不至于这么重口味吧?

    旁边的周玄业打了个喷嚏,估计是冷到了。旋即,他摇了摇头,道:“人各有志,算了,睡吧。”说完就走回了客房。我只觉得满头雾水,跟着跳上床问道:“周哥,咱们真不管了?”

    “你觉得该怎么管?她自己做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利去管这件事。我大概知道她瞒着我的事情是什么了。”

    我立刻被吊起了好奇心,道:“什么?”

    周玄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蒙头一睡,说了句:“答案就在眼前,自己观察。”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自己观察?我要是自己观察的出来,还用得着在这儿磨吗?当天晚上,周玄业预测的会有老尸窜门的情景没有出现,第二天,我们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才起床。昨晚天气太冷,时睡时醒的,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都顶了个黑眼圈。

    韩梓桐显得挺抱歉,说早知道还是让我们住酒店,看她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又憔悴了一些。

    我觉得挺担忧的,道:“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住哪儿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别一个人硬撑着。”韩梓桐看了我一眼,眼中竟然有些湿意,看起来跟要哭似的,吓了我一大跳。

    搞地质的女人,个顶个都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心理素质都非常强大,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我以为她会哭,但韩梓桐终究没有哭出来,眼中的湿气很快就干了,收拾了一会儿,就带我们去吃午饭。一直到一点多,周玄业给那个姓曾的郭队打了个电话,韩梓桐也说了两句,曾队表示热烈欢迎。

    我们两人便买了些礼物,坐上韩梓桐的车,朝着曾队所住的地方而去。

    这次韩绪没有跟上来,被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家里请了一个非常高大壮实的保姆。那小子想跟上来,直接被那保姆给拎回去了,顿时鬼哭狼嚎的。我问韩梓桐怎么不将韩绪给带上,韩梓桐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周先生和你一样。你们当小绪是朋友,但大部分人……”她话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有再开口,心里却琢磨起了一件事儿,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将韩绪治好呢?

第八十四章 拦截

    思索间,韩梓桐驾车,一路朝北京西北部的昌平区而去。昌平区属于北六环,算是北京地段比较偏的地方。曾队早已经不干地质了,生活水准一般,能在北六环定居已经不错了。

    现如今北京的房价,就跟洪水一样,越涨越高,一句话形容,这地方就是大浪淘沙,能留下的都是金子。

    从这儿开到六环,得一个多小时,韩梓桐的房子是在二环,看来规模也得有一千来万,八成这丫搞地质工作,挖到什么金沙或者钻石,随便往自己兜里一塞也没人知道,朝着土豪的道路越走越宽广。我心中略有些羡慕,心说搞地质真是赚钱啊,可惜,这是个高端活儿,一般人还真搞不定。

    毕竟是第一次来北京,我让她把车窗打开,四处观望,其实周围的高楼大厦跟深圳都差不多,但呼啸的寒风,裹成球的行人,却是很少见的。看了会儿太冷了,我就将窗户给关上了。

    但没多久,我突然发现一件挺有趣的事儿,有一辆越野车,似乎一直跟着我们。

    北京城这么大,顺路的车有的是,但我们已经开了四十来分钟了,这车似乎也一直跟着。

    看样子,大体的路线应该差不多。

    下了高速后,车子一路驶进了林荫道,四季常青的树木,在寒风中呼啦啦作响,人行道上铺满了一层青黄相交的落叶,两边的行人行色匆匆,偶尔还有爱美的姑娘,上面裹着大衣,下面却单薄的穿着一条紧身裤,美则美矣,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大夏天里,你突然看到一个人上身穿着短袖,下面却穿着棉裤一样。即便不是穿在自己身上,也会觉得热。

    我目光追逐着街上各种打扮和神情的人,目光扫过后视镜时,我发现,那辆越野车,竟然还跟着我们。

    在高速上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现在,我们已经下了高速,快要进入居民区了,怎么它还跟着?

    这个巧合,未免有些巧过头了吧?

    难道这辆车是在跟踪我们?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打了个转,我忙提醒韩梓桐:“后面那辆车,注意到了吗?”

    韩梓桐瞟了眼后视镜,微微点头,说:“注意到了,我会想办法摆脱她们。”

    看样子,她早就知道了,我有些好奇,道:“你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跟踪咱们?”

    韩梓桐道:“我不认识,但如果是朋友,肯定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偷偷摸摸的,绝对没安什么好心。”说话间,前面出现了一个拐弯口,拐弯口正是风口,寒风凛冽,走过那儿的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韩梓桐猛地一踩油门,急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急转,后视镜的那辆车,顿时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紧接着,韩梓桐的车速就加快了,她似乎对这边的道路很熟,七弯八拐的,很快将那辆车给甩了个没影。再一次出现在一个路口后,韩梓桐松了口气,说:“总算甩开了,他们跟的挺紧的。”

    我道:“那咱们赶紧去曾队那儿,还有多久?”

    她道:“为了摆脱他们,我故意饶了偏僻的路,现在去曾队那儿,还得开二十多分钟。”说完,打着方向盘打算开出居民区,谁知就在这时,我们车右前方的道路上,猛地冲出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赫然停在了我们的车前面。

    韩梓桐微微瞠大眼,似乎不可置信:“他、他们怎么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锤方向盘,道:“该死的,定位系统,难道是上面的人!”她用的是肯定句。伴随着这句话,越野车上迅速跑下来四人。

    清一色人高马大的汉子,剃着平头,神色冷峻,堵住了四个车门。

    他们穿着迷彩装,似乎是部队的人。堵在驾驶位外面的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他隔着车窗,盯着韩梓桐,拍了一下玻璃,沉声道:“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韩梓桐剧烈的喘息着,胸口起伏,我和周玄业都坐在后座,她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我急了,道:“这些人是部队的人?”我想起了昨天韩梓桐说的话。那些考古队,脖子上都有被打晕的痕迹,他们很可能是被人打晕后活埋,造成山体塌方的假象的。

    当时和考古队在一起的,除了那对金人尸体,就是部队的人。

    很显然,考古队的死,和上面有很大的关系。而现在,这批人,又找上了韩梓桐,难道又是想杀人灭口?

    不会吧?韩梓桐莫非知道些什么?

    想起昨晚的事情,我意识到,韩梓桐所隐瞒的东西,看样子不是一般的重要。

    我问完,她点了点头,但没有打开车门。

    外面的人又拍了一下车窗:“你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躲在里面吗?”

    韩梓桐抿了抿唇,将车窗打开了三分之一,仰着脸对外面的人说道:“我跟你们走,但车后面是我的朋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放了他们。”

    那人看了我和周玄业一眼,神情丝毫不变:“这个我做不了主。”

    韩梓桐有些愤怒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高亢起来:“什么叫你做不了主,放他们走就行了!”

    那人道:“我不能冒任何风险。他们是不是不知情,不是由你说了算,出来!”最后两个字,声音猛然加大,显得异常有威势,震的人耳膜发麻。

    看样子,他们是要连我和周玄业也一起带走了?

    我俩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太无辜了,我们只是来北京办事的,会会老朋友而已,没想到这个老朋友,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来?周玄业叹了口气,道:“看来不能善了了,韩小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下去会一会吧。”

    韩梓桐侧头看着我俩:“我很抱歉。”

    周玄业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率先打开车门下去。这时,另外两辆越野车,从后面包抄过来,从上面又下来了一批人。

    很快,我们三人,刚好一人被带上了一辆越野车,其中一人上了韩梓桐的车,开着她的车跟在后面。我坐在第三辆车上,两侧各坐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大汉,周玄业和韩梓桐则坐在前面的两辆车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有些吃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加上北京我也不熟,车子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穿桥洞,他们也没有开导航,我根本不知道这帮人是带着我们往哪儿走。

    坐了半个多小时,车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看身边两个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人,忍不住道:“两位大哥,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他们没吭声,我又道:“你们是当兵的?”

    依旧没吭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想了想,便道:“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军人,我觉得军人特别帅,几位大哥,你们能在北京当兵,太厉害了。”这时,我左边的那人总算开口了:“你跟我们说这些没用。”

    没用?没用你怎么开始搭理我了?

    我趁热打铁:“这位大哥,我、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韩小姐是不是犯法了?”我装傻。

    那人道:“没有犯法,只是有些问题需要她配合?”

    “什么问题?”

    他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他皱了皱眉,道:“与我无关,我只是奉命办事,有问题,等到了地方……”话没说完,我右手边的人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他,于是这人就不说话了。

    车子又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左右,越来越偏,我估摸着至少也是六环开外了,远处还能看到一些荒草萋萋尚未开发的野地。我以为北京都是高楼大厦呢,没想到还有这么荒芜的地方,难道说,已经出了北京了?不可能吧?

    正想着,车子驶入了荒地里的黄泥路,两边半人高的荒草疯长,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一片低矮的平房和大坝,还有厚重的铁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型的基地。

    难道是某个军事基地?

    如果是军事基地,那看上去未免有些太简陋了吧?

    很快,铁门被打开,汽车驶进了基地内部,打开的铁门,便又被关上了,门口还有两个站岗的士兵,身上俨然背着枪支。

    车子在进门不远处停了下来,等我下车时,韩梓桐已经不见了,她坐的那辆越野车在第一个,看样子,人应该被押走了。我想起死去的考古队,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该死的,好歹是军人,应该不会对她下狠手吧?

    很快,我和周玄业被推搡到了一处。基地的平房里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的人,看着我俩,问押我们的人:“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和韩梓桐一辆车上的。”

    拿对讲机的人皱了皱眉,道:“押下去,你们审清楚。”

    “是。”那人领命后,冲其余人打了个手势,我和周玄业便被押着向北边的一片平房走去。这种时候,我俩自然不可能不配合,周玄业的身手就是在厉害,也不可能在一个军事基地里乱来,哪怕这个军事基地看上去如此简陋,但人多势众,一人一拳头,也能把我们揍成肉饼。

第八十五章 多参数测量仪

    我和周玄业被押入了一间平房里,里面有一张大的条桌,旁边是一架老式的沙发。整个平房,只有一扇窗户,窗户外还有铁栏杆,一走进去,对方将门一关,就跟着坐牢一样。

    这时,领头的那人坐到了条桌后的凳子上,我和周玄业垂手站着,谁也没吭声。

    那人从条桌下拿出了一份文件,在手里翻了片刻,也不知在看什么,片刻后就对我和周玄业招了招手,说:“别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黑社会,坐吧。”神情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看上去到很有军人沉稳的风姿。

    我和周玄业于是坐到了沙发上,周玄业率先开口,道:“刚才那位领导说要审我们,不知怎么审?”

    “不急。”那人说着,低头继续看文件,片刻后,外面传来敲门声,那人道:“进来。”紧接着,一个穿着迷彩军服的年轻士兵,手里抱了个白色的仪器走进来。

    那仪器是白色的,被放置在桌案上,大约有一个电饭煲大小,一边还连接着一个类似于血压测量器一类的东西。我心说:这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要给我们测血压?

    东西放好后,那人才对我们说道:“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韩梓桐小姐,有没有对你们泄露我方的军事秘密,如果没有,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周玄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面前的仪器,道:“军事秘密?韩小姐只是一个地质专员,她怎么会知道军事秘密?更不可能跟我们说这些。”

    那人道:“有没有,我不清楚,只是例行公司而已。”紧接着,他给旁边的年轻士兵打了个手势,那人便将血压仪一样的东西往我手腕上戴,还有四个电疗器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我的太阳穴和心脏附近。

    这架势让我有些不安,那人道:“不用紧张,这个是多参量心理测试仪。”

    “多参量心理测试仪?”我道:“干什么用的?做心理测试?”

    那人道:“俗称‘测谎仪’。”

    我觉得自己要奔溃了,还真有测谎仪这东西?它真能监控我是不是在说谎?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旁边的年轻士兵道:“它能监控多项人体瞬时生理数据,心跳、脉搏、血压等,如果你们说谎,这些指标会同时出现异常。”

    我觉得心瞬间就凉了下来,那士兵开了仪器前方的显示屏一眼,颇有深意的看着我,说:“频率出现异常了,你在害怕?劝你不要说谎,否则后果很严重。”

    周玄业却是笑了笑,说:“两位军大哥,我这员工胆小,你们就别吓唬他了。多参量心理测试仪,对那种惯性撒谎和心理素质强大的人来说,是没有效果的。”

    顿了顿,他又道:“这测量仪都还没打开,你们怎么就看出频率异常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操,合着这小兵是在忽悠我?

    被周玄业一拆穿,年轻的士兵顿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而坐在桌案前的那人,却打量起了周玄业,道:“看样子你对这台仪器很了解。”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做高科技研发的,这东西,对于胆子很小,心理素质过弱的人来说,也是没用的,因为他们只要一戴上设备,数据就已经开始异常了。所以……你们给我的员工进行测试,恐怕得到的只能是假数据。”

    那人皱了皱眉,示意那小兵打开仪器,我这会儿心里确实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去,更不知道韩梓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整个人都是高度紧张的。

    仪器一打开,没多久,那小兵就皱了皱眉,对我说:“你一个老爷们儿,胆子怎么这么小。”我没吭声,不是我胆子小,是周玄业那小子正用脚,不动声色的死死踩着我的小脚趾,妈呀,痛的我差点儿没跳起来。

    但我已经了解这多参量测试仪的工作原理,自然明白周玄业这么做的用意,便生生忍住了,配合的说道:“我、我就是来北京旅游的,这么被你们抓过来,能不害怕吗?两位大哥,我们真的不是怀柔,你们说的那什么军事机密,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放我们走吧。”一边说,我一边思索着,要不要挤出两滴同情泪,增加角色逼真度,饰演胆小拍事的畏缩小市民。

    “怂包。”那小兵摇了摇头,对那人道:“他这情况,做不了测试。”

    “那就换他。”那人指了指周玄业,那小兵立刻取下了我身上的设备,给周玄业戴上。周玄业只是笑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问吧。”

    那人摸出钢笔,开始在文件上记录,而我们的身份证一类的东西,早在进来时就被搜了,因此姓名一类的问题都没问,而是直接道:“你们和韩梓桐是什么关系?”

    “朋友。”

    “职业。”

    周玄业道:“私人侦探,帮顾客找人、有时候生意不景气,也会找一些丢失的小猫小狗。”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员工,作为老板,我觉得应该丰富一下员工的业余生活,带他来北京旅游。”

    对答间,旁边的年轻士兵一直盯着仪器后面的数据,看样子没什么异常。

    那人道:“看样子你是个不错的老板。”

    周玄业笑了笑,道:“增强员工归属感和认同感,可以提高员工的忠诚度及办事效率。”

    那人面无表情,继续往下问:“你们和韩梓桐,是怎么认识的?”

    周玄业道:“半年前我们有过一次合作,受雇于同一个老板,帮那位老板找人,所以就认识了,成为了朋友。这次来旅游,顺道拜访她。”

    接着,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你们见面期间,都聊了哪些内容。”

    周玄业道:“我需要全部说出来?我们聊了很多。”

    那人面无表情,道:“全部,请不要遗漏任何一点。”

    “好吧。”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开始了复述了我们这两天的聊天内容。但这个内容,绝对是假的,避重就轻,关于金沙洞的一段,更是完全隐去了。只是不知周玄业是怎么想的,他讲到一半时,突然道:“不过她在家里不肯开暖气,挺奇怪的,搞的我们一晚上都睡不着,看看我们这黑眼圈。”

    那人还真盯着我和周玄业的黑眼圈看了,并且点头在文件上做记录。

    整个过程和谈话,都是真假参半,在周玄业口中,我们变成了来找朋友玩,去全聚德吃了烤鸭,为了省钱,就借助到了朋友家,结果朋友不开暖气,冻的我们一宿没睡,早上决定去昌平区的另一位姓曾的地质老前辈。

    其实我有些好奇,周玄业既然已经说了谎了,为何不将谎言进行到底,将曾队的事儿给隐去,这时候提起来,难免会将曾队也牵连进来。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周玄业这么做的用意,因为他和韩梓桐的手机,都给曾队打过电话,而我们的手机也在进来时就被收了,这条线是骗不过去的。

    奇怪的是,周玄业虽然谎话连篇,但测量仪的频率却一直非常稳定,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说实话,我都有些震惊了,这意味着,要么周玄业是个非常善于撒谎的人,要么就说明,他有着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如果是前者,那就让人心惊,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果然,他们开始追问:“这个曾队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这个涉及我的个人隐私。”

    那人沉声道:“现在你没有隐私。”

    周玄业继续皱着眉,最后似乎是有些无奈,道:“曾队以前是搞地质的,现在私人侦探生意不好做,我希望能请动他跟我去干一些……你明白的。当然,这件事情我是瞒着韩小姐的,她如果知道真相,是不会帮我引荐的,我骗她说,是请曾队帮忙找人。”

    那人看了身边的年轻士兵一眼,那士兵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问题。"

    那人盯着我和周玄业,似乎有些不死心,突然问道:“金沙洞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我心脏顿时扑通一跳,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假如这会儿测量仪戴在我身上,我肯定就暴露了。反观周玄业神色如常,泰然自若道:“什么金沙洞?我只知道金沙江。”

    年轻士兵对那人道:“看样子,他们是真不知道。”

    那人道:“韩梓桐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

    那人于是接着道:“等她的结果出来再说,如果你们的话对不上,那就得一直留下来了,现在这儿歇着吧。”说完,便带着那小兵出去了,平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周玄业。

    我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周玄业突然对我笑了一下,目光若有若无的往我右后方看了一下。

    我顺着往后一看,才发现那地方有一个监控器,而且旁边有扬声设备,看样子还是带声音的那种。我本要问出口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妈的,这管控也太严了,还好我刚才没问出什么白痴问题。

    周玄业也太牛了,谎话连篇的,那仪器竟然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第八十六章 走人

    由于有监控器看着,我虽然满心疑惑周玄业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但现在也不好问这方面的事儿,只能在屋里溜达。我走到门口,木质的门是关上的,没有关严实,门外有两个人站岗。我一靠近,两杆枪便当在了前头。

    也不知韩梓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沙洞居然会牵扯到军事机密?

    如果仅仅是韩梓桐告诉我们的那些,那部队的人也不至于找她的麻烦啊。

    看样子,她还隐瞒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也不知周玄业之前说的那一番谎话,能不能和韩梓桐对上,这万一对不上,到时候岂不是……

    看着周玄业不慌不忙的模样,我有些稳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周哥,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什么办法?除非他们主动放了咱们,否则咱们是逃不出去的。咱们以前在外面,杀野人或者杀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人会管,但这里是军事基地,不能乱来的。等吧。”

    “可……可万一,她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周玄业侧头看了看我,道:“昨晚,该说的,咱们都说了。尽人事,听天命,你我能力有限,她自己要隐瞒,咱们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和上面作对?”

    我立刻摇头,心说和上面作对,别说我们事务所这几个人了,虽然有些本事,但却没什么靠山,便是傅家那些在深圳有权有势的,也不敢说公然和上面的人作对。

    韩梓桐这一次,怕是真的惹上大事了。

    如果我们的供词真的有出入,只怕我们也难逃干系,这该如何是好?周玄业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等待的过程显得极为漫长,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木质的大门才被打开了,门外两个站岗的士兵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出去。周玄业依旧显得不慌不乱,理了理衣服,走出了门外。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寒风凛冽冻人,一出去,风那么一拐,冻的人脸都麻了。

    之前那个带测量仪的士兵就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冲我和周玄业招了招手,说:“你们过来。”

    我走过去,道:“有结果了?”

    他看了我一眼,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自己走吧。”说着,将手里拧着的一个袋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我们的电话和钱包一类的,但只有我和周玄业的,没有看到韩梓桐的物品。

    我心里一惊,道:“韩小姐呢?”

    那年轻士兵皱了皱眉,声音微微提高:“怎么?你对她的事很感兴趣?不如留下来陪她好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那我们就走了,再见。”周玄业也没多说,我两步行走出了基地。外面除了一条黄土路外,周围都是荒草,半人高的荒草还挂着并霜凌子,挨挨挤挤堆在一起,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我回头看了看,基地的铁门又关闭了,而韩梓桐的情况,我们却是一无所知。

    说真的,我们能这么简单的从基地出来,我还是觉得挺意外的,难不成韩梓桐也撒了谎?而且撒谎的内容还跟周玄业一样?这是不是太奇怪了?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哈着气,搓了搓手,说:“她是个聪明人,之前那种情况下,能说的谎有限,大体是能对上的。”

    我道:“看样子,她是被扣下来了,周哥,咱们真的不管她了?”

    周玄业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想管,是没有那个能力管。”

    是啊,那可是部队,是上面的人,我们两个再厉害,也只是平头老百姓,怎么跟上面的斗?

    那个金沙洞所牵扯到的军事机密,究竟是什么?

    我俩顺着黄土路往外走,十多分钟才走到了公路口,这里挺偏僻的,车辆很少,驶过的多是私家车。我俩站了半天,也没能拦到一辆车,几乎要冻死了,不停的在原地跺脚搓手。

    好在最后关头,一个好心的私家车主停了下来,打开车窗,用浓重的京片儿问我们:“诶,你们干啥玩意儿啊,在这儿拦车?”

    周玄业搓着手道:“是啊,大哥,能送我们回市内吗?”

    那司机身材壮硕,打量着我们,八成看我们不像坏人,再加上天色也还早,便道:“上来吧,去哪儿?”

    一上了车我才意识到,行李什么的,都还在韩梓桐家里,这会儿我们该去哪儿?找韩绪?一想到他追着我要姐姐的情景,我就觉得头疼。

    便在此次,周玄业道:“大哥,麻烦送我们去附近最近的酒店。”

    那大哥挺爽快的,车子立刻在公路上飞驰起来,开车开的有些超速了,但坐人家的便车,我们自然没什么意见。车里的空调开着,从寒风中钻进车里,就跟一下子进了天堂似的,别提多舒坦了。

    北京人就是能侃,也热情,那大哥嘴里闲不住,说:“我说你们俩,怎么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拦车啊?”

    周玄业迅速接话道:“别提了,遇到黑车,被扔半道儿了。”

    那大哥闻言道:“你听你这口音就不是北方人,哪儿来的?”

    “深圳。”周玄业答道。

    “哦,深圳,就是邓小平画圈的那地方是吧,我还没去过,改明儿有机会去那边旅游。哎,你们来北京旅游的?”这大哥太能侃了,我满脑子还在想韩梓桐的事儿,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周玄业到是接的挺顺溜,跟那大哥聊了起来。足足开了三十多分钟,车子才停了下来,那大哥指着不远处一家比较老旧的宾馆,说:“这儿是最近的,你们要嫌弃,前面还有。这破宾馆,真给咱北京抹黑,你们深圳人挺有钱的,你们那儿有没有这么破的宾馆?”

    我真是服了他了,便道:“大哥,哪儿都有穷人,深圳那边,这种宾馆也挺多的,大哥辛苦你了,这点钱您收着。”我从钱夹子里捞出三百块递过去,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雪中送炭的,咱也不能白做人家的车不是?

    这钱一递,他却面露不满之色,道:“小瞧人不是?我也往市里开,顺路,哪能收你的钱,我们北京人,没有这么不厚道的,啊,下车吧下车吧,钱拿回去。”他不收我也没办法,我和周玄业下了车,连连道谢,目送车子离去,这才去那家宾馆开了个房。

    这宾馆挺老的,环境也相当不好,房间里一股霉味,不过一进去就挺暖和的,暖气很足。

    里面只有一张电脑椅,周玄业脱了外套,将衣服往椅子上一搭,往床上一坐,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查看起来。这手机之前被人搜查过,看样子是担心泄露什么资料。

    一边看,他一边道:“就在这儿歇一晚。”

    “咱们不去韩家拿行李?”

    周玄业往床上一倒:“当然要去,不过明天再说。”

    明天?我觉得不解,道:“为什么?”

    他道:“还记得韩梓桐所说的那个梦吗?”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道:“那对金人,肯定会去找她。”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对金人是怎么回事?是诈尸了,还是真的有人在操控它们?”

    “都有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韩梓桐都脱不了干系。趁她不在,我们正好可以去她家里查看一下尸气的来源。”

    我一时无语:“周哥,你不是说不管吗?”

    周玄业笑了笑,道:“总得尽力试一试,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才能想到救人的办法,如果实在解决不了,那也就只能认命了。这事不用急,看他们的态度,韩梓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夜晚阴气重,不利于找尸,咱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回韩家。”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只能如此了,在这卫生糟糕的宾馆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我打车回了韩梓桐家。

第八十七章 斑痕

    到达韩梓桐家门口时,大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相当的安静。韩绪那小子一向是很闹腾的,这安静,到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立刻拉开门走了进去,结果房间里的情形吓了我一大跳。

    整个地方,犹如台风过境一样,东西全乱了,像是被抢劫过似的,几乎没人落脚的地方。

    除此之外,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有劫匪闯了进来?

    不可能啊,这里是封闭式的高档小区,平日里连个小偷都没有,更别说劫匪了。

    “有没有人!韩绪!”我迅速搜查了一下各个房间,几乎每个房间都一样,乱成一团。终于,在韩梓桐的卧室里,我们找到了躲在衣柜里的韩绪。这小子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见了我和周玄业,就跟见了亲人似的,一把搂住我的大腿哭嚎:“吓死我了,呜呜呜……他们好凶啊,猪天顾你们怎么才回来,姐姐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

    他们?他们是指谁?

    我被韩绪说的有些懵,立刻掰开他抱着我大腿的手,蹲下身道:“韩绪,出了什么事?这里就你一个人?那个保姆呢?”

    韩绪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道:“她、她也被坏人抓走了。他们还凶我,骂我是白痴。”

    我急了,到底是什么人闯入了韩家?昨天晚上的事情……难道是上面的人?

    我立刻道:“那帮人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花花绿绿的迷彩服?”

    韩绪立刻点头:“就是他们。”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他们问你什么了?”

    韩绪摇头:“他们一来就到处找东西,姐姐最喜欢的花瓶也被砸了,他们还问我金人在哪儿……什么是金人啊?”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金人明明是自己从考古所里爬出来走失的,怎么现在上面的人竟然找韩梓桐要?难不成,金人的失踪,竟然和她有关?这屋子里浓重的尸气,莫非就是金人发出来的?

    周玄业显然也和我想到一处了,他立刻问韩绪,那帮人有没有在房间里找到金人,韩绪摇头,表示他们什么也没找到,所以就把那保姆带走了。大约是看韩绪是个傻子,问不出什么来,因此那保姆反倒是受了无妄之灾,被带走了。

    “这地方尸气依旧很重,看样子,金人确实是藏在这房间里。”周玄业说着,也跟着四处找了找。我觉得不对劲,部队的人来搜查,几乎连角落都翻了,如此都没有找出金人来,它又会被藏在哪儿呢?总不至于藏在暖气的管道里吧?那恐怕够呛,得分尸了才能藏进去。

    思索间,我突然想到件事儿,这会儿没有外人,韩绪又这么疯疯傻傻的,不知道我的血对他有没有作用,不如试一试,没准儿能将人治好。当下,我也没顾得上纠结金人的事儿,立刻去厨房拿了刀,比划着给韩绪放血。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前要让我自己在自己手上划拉出口子放血,还真是一件考验心里承受能力的事。现在大约是放多了,破胆儿了,倒也不觉得多害怕。刀子在手上一划拉,血就冒出来了。

    我直接捏开韩绪的嘴,就手指竖在他嘴上方,血液立刻顺着手指滴进他嘴里。

    姓韩的小子吓坏了,不停挣扎着,但有周玄业在旁边帮忙,我俩也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大约十来滴左右,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收了手指,等这小子把血都吞下去了,这才将人放开。

    血液生效需要一小段时间,因此我暂时也看不出这血对他有没有用,反倒是韩绪一直吐口水,表示很恶心。周玄业没理我们,开始对整个房间进行二次搜索,他的眉头一直皱着,显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地方尸气这么重,但却找不到来源。

    我也跟着帮忙找,没有再搭理韩绪,找了约莫十来分钟左右,也没什么发现,我估摸着韩绪应该有反应了。便去韩梓桐的卧室看他,这小子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蜷缩着双腿很警惕的看着我们,神情依旧傻乎乎的,似乎我的血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好的效果。

    难道是分量不够?

    我要不要再喂他一点儿?

    思索间,我打算凑近他观察一下,而这时,身后的周玄业却突然扣住了我的肩膀,猛地将我往后一拽,沉声道:“不要靠近他!”声音相当急迫,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形,而韩绪也抬头看着我们,面露疑惑之色。

    “周哥,怎么了?”我站直了身体,周玄业这才将手撤下,只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直勾勾盯着韩绪,神情分外严肃,道:“你看他的脖子。”那模样,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状况。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突,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猛地发现,韩绪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然有很多黑色的,如同锅灰一样的东西。

    这小子是韩梓桐的心肝宝贝儿,韩梓桐硬生生把他一个糙老爷们儿,养的又白又嫩,之前在沙漠,还没忘了给他抹防晒霜,所以这小子的皮肤非常白,因而,那脖子上黑锅灰一样的东西,就显得更加醒目。

    伴随着韩绪抬头的动作,脖子上大片大片的黑色,更加明显的展现出来。

    那是什么玩意儿?

    十分钟以前,这小子还又白又嫩的,怎么突然间,脖子上就多了这么一大片东西?

    这么一来,我反而忍不住想凑上前看个仔细,周玄业没来的及阻止,我已经蹲到了韩绪面前。这一靠近,我顿时闻到,从韩绪身上,传来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韩梓桐养他就跟养儿子似的,八成是想跟他补脑,所以经常买一些补脑的奶粉给他喝,身上一大股奶味儿,但现在,那种奶味儿,却变成了一种类似于臭咸鱼的味道。

    更确切的说,有点儿像是死人刚刚开始腐烂时所发出的味道。我有些想不通,韩绪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儿,难不成他是死人?这不可能吧。

    我伸手去蹭他脖子上黑色的痕迹,我以为是他自己蹭上了什么东西,试图给他抹掉,但抹了半天,那痕迹却没有丝毫改变。这时,周玄业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别再动,紧接着,压低声音道:“别抹了,是尸斑。”

    尸斑……

    那不是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玩意儿吗?我以前喜欢看警匪片,里面经常会有一些法医验尸的情节,而尸斑是最长被提及的。这玩意儿,是人死后,血液静止而沉积出来的,一般尸体那一面贴地,哪一面就会先出现。大部分都是现在背后出现,然后蔓延到其它地方。

    可、可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斑?

    一时间,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周、周哥,你确定?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死人?他现在还会动啊。”仿佛为了证实我的话,韩绪摸着自己的脖子道:“猪天顾,你为什么要蹭我的脖子,痛死啦,姐姐回来我要告诉他,你们欺负我。”这说话嗲声嗲气,让人恨不得抽他两耳光的语气,与平时一般无二。

    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死人,又怎么可能有尸斑?

    难不成是我的血有问题,他喝了,不仅没治好脑子,反而诱发皮肤病了?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刚想问韩绪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周玄业突然欺身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绳索,压着韩绪对我说:“快、将他绑起来。”

    “啊,你们要干什么,坏人,你们也是坏人!”韩绪大叫起来挣扎着。我虽然不明白周玄业这是想干什么,但他一向是个靠谱的人,他让我做的事儿,几乎没有出过错。当即,我也不多问,跟着去按韩绪,顺便捂住他的嘴,防止他乱叫。

    片刻后,人被我们绑起来了,韩绪哇哇大哭,搞的我俩像是在欺负弱智一样。我不由道:“周哥,你到底要干嘛?”

    周玄业道:“扒了他的衣服看看。”

    这房间里特别冷,韩绪一听说要扒他衣服,顿时害怕了:“别脱我衣服,会冻死的,你们把我解开,我把薯片都给你们吃。”

    我懒得跟他多说,对于周玄业的指令,我已经形成了盲从的习惯,因为好几次我没有及时执行周玄业的话,后来都倒了大霉,现在我这是学乖了。当即三下五除二的将韩绪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在扒完衣服后,看着他身上大片大片云纹状态的紫黑色斑块,我一时愣住了。

    没有了衣服的遮眼,那种死人的气味儿更加浓烈了,混合着房间里浓烈的玫瑰花味儿,熏得人头晕脑胀。

    而更引人注意的,是韩绪的腹部,那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条蜈蚣一样的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像是做手术留下的,但这疤痕的痕迹太大了,从气海之下,足足上升到了几乎胃部的位置,

    这是做的什么手术?

    需要开这么大的口子?

    而且还是竖着开的?

    由于人体结构不同,因此肚腹处开刀,横切为最佳选择,竖切非常不利于伤口的恢复,病人后期也会比较痛苦,而韩绪的这条伤痕,就相当于将整个肚腹胸腔都给打开了,看着分外骇人。

    就算是女性剖腹产,也不可能开这么大的伤口,韩绪这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八章 活死人

    我盯着这恐怖的伤口正发呆,周玄业却突然伸出了手,在韩绪的肚子上一寸寸摸着,摸了没两下,他神情一凝,死死盯着韩绪的肚子,道:“他肚子里有东西。”

    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眉头紧皱在一起,道:“那就要打开看看才知道了。”

    韩绪一听说要打开他的肚子,顿时吓的哇哇乱叫:“别杀我,别杀我,苏天顾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合着你可以叫清楚我的名字,平时你都是故意的吧?”

    韩绪缩了缩脑袋,道:“对不起,以后不敢了。别打开我的肚子。”

    我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觉得事情朝着一个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为什么韩绪身上会有死人的味道?他身上的难道真的是尸斑?应该错不了,周玄业经常和死人打交道,又怎么可能把尸斑认错?

    难道我眼前的韩绪,竟然是个死人?

    他的肚子,是谁打开的?里面又放着什么东西?

    这小子是韩梓桐的心肝宝贝儿,他身上发生的变化,韩梓桐不可能不知道。

    又或者……这些变化,原本就跟韩梓桐有关?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没有来的觉得一阵心寒。她对韩绪的感情,众人是有目共睹的,如果韩绪现在变成这样,和她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她做的,那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周玄业的手还放在韩绪的肚子上,细细的摸索着,似乎想摸出那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也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发现里面那玩意儿硬硬的,而且块头还挺大,应该有一个碗那么大。

    这样大又坚硬的异物,怎么可能放在一个活人的肚子里?

    我忍不住收回手,盯着眼前散发着臭味儿的韩绪,对周玄业道:“周哥,他真的是个死人吗?”

    周玄业嗯了一声。

    我道:“可是,为什么他会和活人一模一样?”

    周玄业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世界上只有三种人,可以虽死犹生。一是尸魁,这是尸变的最高等级,只存在于传说中,二是尸王,也就是炼尸术的最高境界,炼出来的尸体,与活人无异;三是活尸,活尸极为少见,形成活尸的条件有很多,有些是因为极大的求生意志,使得人死后宛如再生,有些是因为一些天材地宝,比如传说中的金缕玉衣。”

    “韩绪不可能是尸魁,也不可能是尸王,那……他成了一具活尸?”

    周玄业微微点头。

    韩绪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只是用一副看坏人的眼神瞧着我们。

    如果是活尸,那就说明,韩绪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以韩梓桐对他的保护程度来说,他轻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难道又跟那金沙洞有关?

    猛地,我想起韩梓桐之前说过的一件事儿。她说那金人的肚子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后来又被考古所的人解剖开来,取走了里面的东西。而现在,金人失踪了,韩绪死了,韩绪的肚子里,又被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莫非,他肚子里装着的,就是金人肚子里的东西?

    那么部队的人,所来寻找的,并不是金人本身,而是金人肚子里的那个东西?

    韩梓桐竟然把那玩意儿私吞了,而且还塞进了韩绪的肚子里?

    不、不可能。

    她不会这么对韩绪的,有些感情,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来。韩梓桐对韩绪的感情,绝对是真挚无比的,她不可能这么对韩绪,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

    而这是,周玄业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说道:“我明白了。他其实早已经是个活死人,而你的血生机太重,给他吃了反而不好,诱发了他提前衰亡。”顿了顿,周玄业又道:“如果不出所料,他之所以活到现在,恐怕和他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有关。”

    “这东西,是类似于金缕玉衣一样的宝贝?”我问道。

    金缕玉衣,这东西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古时候的王侯,相信玉器能保存人的魂灵和尸身,只要用金缕玉衣将肉身和魂保护起来,人就有活过来的机会。

    但这东西,相当贵重,普通的王侯还难以消受,光是制作一件普通规格的玉衣,都需要工匠花费三五年的时间。

    而韩绪肚子里的,又会是什么宝贝?

    难怪那金人从金沙洞挖出来时,竟然也栩栩如生,看样子,也和这肚子里的东西有关。

    等等……不对劲。

    我猛地想到了一个悖论。

    如果这东西能让人死而如生,那么,这东西原本是放在金人肚子里的,那么金人,也应该变成活死人才对啊。

    后来,如果正如韩梓桐所说,金人被考古所的人开膛破肚,取走了肚子里的东西,那么东西一拿走,金人应该就和死人无异了,为什么还能自己从玻璃罩里爬出来?

    难不成,韩梓桐在这上面也撒了谎?

    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幸好韩绪这副白痴的样子,将之前部队来的人蒙混过去了,否则,他如果被抓去,岂不是要被开膛破肚?想到此处,我赶紧给韩绪穿上了衣服,一边穿一边问周玄业:“周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不知道你的血,对他的影响大不大,如果影响太大,恐怕他最终会……”

    “会怎么样?”周玄业严肃的表情,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他道:“会腐烂。”

    韩绪虽然傻,但活死人的记忆,似乎让他有意思的回避自己身上那些痕迹,他就跟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尸斑一样,耍赖打滚:“快解开我,我饿了。”要穿衣服,自然要解开绳索,弄清楚了他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忍心捆着他了,便将绳索解了,韩绪立刻躲到床脚的地方穿衣服,非常警惕的盯着我们。

    事到如今,整件事情在我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韩梓桐之前跟我们讲的关于金人和金沙洞的事情,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漏洞实在太多了。但整个事情概括起来,应该是韩梓桐将金人体内的宝物,移植到了死去的韩绪体内,因而,上面的人找上了她。

    至于金沙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东西是怎么到了韩梓桐手中,韩绪又是因何而死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房间里乱糟糟的,韩绪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又哭又嚎,这会儿哭完了,便捂着肚子直喊饿。他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儿,但就跟个小屁孩儿差不读多,这么直嚷嚷喊饿,我跟周玄业也不能不管。

    家里头这个样子,也不放心出去吃,便去给他下了碗面条。韩绪呼啦啦的一边吃面条,一边不停询问韩梓桐,我和周玄业哪能告诉他真相,这要是说了,只怕我们会被烦的更厉害,情急之下,我不由得吼了他一嗓子。

    这小子被吓住了,眼泪汪汪,抽抽噎噎的吃面,我有种自己仿佛瞬间十恶不赦的感觉。

    坐在乱糟糟的沙发上,我和周玄业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保姆被带走了,韩梓桐在基地里,我和周玄业在这上面,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要想救韩梓桐是不可能了,现在留下韩绪一个,我们还得照顾他才行。

    这可该如何是好?

    思索间,周玄业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急切道:“不好,走,赶紧收拾东西走。”这一惊一乍,把我整蒙了,我道:“怎去哪儿?”

    周玄业没答话,而是指挥我:“去找个包,给韩小子打包几样东西,我们先出去躲一阵。上面的人昨天是大意,被韩绪蒙混过去,如果他们在韩小姐那儿吃瘪,只要查清楚韩绪和韩小姐的关系,肯定会回来抓韩小子,这小子拿去威胁她,是个很好的砝码。”

第八十九章 交人

    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只怕等上面的人回过味儿来,就该重新来抓韩绪了,到时候一切就完了。( ).访问:. 。

    作为朋友,我们现在虽然帮不了韩梓桐,但她一直要保护的人,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当即,我从房间里找了个包,打包了一些韩绪的东西,便跟着周玄业,打车离开。

    为了防止上面的人查出韩绪的下落,我们也不敢住酒店,找了个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

    韩绪这小子是享受惯了,还嫌弃旅馆太简陋。我气的想‘抽’他,心说这小子现在就是个麻烦,上面的人只要想找他,那要铺开一张搜查网,简直太容易了。而我和周玄业,在选择带韩绪跑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该死的,韩梓桐这次,真是把我们给坑到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我们还没吃午饭,虽然心急,但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也不能不管它,便在旅馆旁边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炒菜。这小饭馆环境不怎么好,来这儿吃饭的都是外来打工的北漂,这会儿正是饭点,挤挤攘攘,很是嘈杂,也不方便说话。匆匆吃了三份盒饭,我和周玄业才回了旅馆,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之前没顾得上考虑带走韩绪的后果,现在仔细一想,小区的监控器、再加上我们之前的身份监控,韩绪的突然失踪,傻子才查不到和我们有关呢。该怎么摆脱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韩绪送回去,放任他不管,可我们能这么做吗?

    我觉得自己做不到,周玄业恐怕也做不到。

    韩绪身上一直‘裸’‘露’着尸斑,索‘性’这会儿是冬天,尸斑遮挡在衣服下,严严实实的,倒是看不出来,偶尔手腕处有一两块,正常人一看,也只会以为是淤青。

    为了掩饰他身上的气味儿,我们给他喷了香水儿,香的旅馆的老板娘都直皱眉,看我们三个大男人,香喷喷的来开房,而且还只开一间。估计老板娘是想歪了,看我们的眼神别提多古怪了。

    此刻,韩绪傻兮兮的,丝毫不识愁滋味,只知道嚷嚷着找姐姐。我和周玄业商量了一阵,觉得事情陷入了僵局,对着这个活死人,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

    事到如今,最好的方法,似乎是取出韩绪肚子里的东西,‘交’还给上面的人。这么做虽然很窝囊,但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的办法。你说,遇到韩绪那种毒贩子,那些商人,那些黑社会,我们好歹还能斗一斗。

    但你怎么和部队斗?怎么和上面的人的?

    自古以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官不与王显。我们现在的情况,是直接民对上王了,除了避让,别无他法。

    可若真将韩绪肚子里的东西拿了,他不就真死了?

    韩梓桐冒此大险,盗了金人肚子里的东西,只怕就是为了让韩绪‘活’着。我们如今为了自己活命,为了能救她,将她的爱人推向死亡,只怕她不但不会感谢我们,反而还会憎恨我们。

    思来想去,我觉得这法子行不通,便道:“周哥,我们就算把东西‘交’给基地的人,可他们会不会像对付考古队一样杀人灭口?他们会放过我们,会放过梓桐吗?而且……”我看了一边在‘床’上打滚,自得其乐的韩绪一眼,不忍道:“而且我真的下不去手……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真的要剖开他的肚子,让他死吗?”

    周玄业微微抿着‘唇’,沉默不语,此刻他盘‘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则盯着自己的前方,显然在内心做着挣扎。

    约莫两分钟过后,周玄业开口了:“天顾,不管我们希不希望他死,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活死人,也是死人。”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栩栩如生的韩绪,如果忽略他身上的恶臭和尸斑,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死人。如果用一个死人,来换取三个活人的命,这种‘交’易当然是划算的。

    可,如果这个死人,还像活着一样呢?

    沉默着,周玄业继续道:“活死人,本来就是不容于世的。我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活死人,最终是真的活下来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每一次有活死人出世,都面临着被卫道人士诛灭的下场。我们今天能发现他活死人的身份,总一天,也会有其他人发现。梓桐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大错特错。”说到此处,他叹息了一声,神情惋惜。

    我一时间也心情沉重,韩梓桐两人,可谓历经‘波’折才在一起,甚至都不算真正的‘在一起’,明明是一对深爱的人,最终却成为了姐弟,可现在,连姐弟也做不出了,直接‘阴’阳相隔了。

    此刻我眼前的韩绪,真的还是以前那个韩绪吗?

    似乎是,但我知道不是。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韩绪,那么他不会对自己身上古怪的尸斑视而不见,他不会对自己身上的恶臭置若未闻。若是正常的韩绪,他早已经大喊着自己长疮了,早就嚷嚷着要去看医生了。

    我们眼前的韩绪,只是在半掩着一个活人。

    事实上,他已经死了。

    韩梓桐用一个极其危险的办法,欺骗着她自己,也欺骗着韩绪。

    我们现在真的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是安全的。这和以往的任何一次危险都不一样。以往我们出去找人或者找死者的尸骨,面临的最多的是大自然恶劣的环境和一些未知的事物。

    那些环境和事物,我们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战胜的,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不是来自于自然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人类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对于其余的生物来说,或许不是一种威胁,但对于生存其中的人类本身来说,它比恶劣的自然环境,更让人畏惧。

    在这种力量面前,我们避无可避。

    理智告诉我,周玄业的决定是对的。眼前的韩绪,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便他看似活着,其实也不过是一具死尸,装作自己还活着而已。但感情上,我很难放弃韩绪。

    虽然平时闹腾起来,我会趁韩梓桐不在时揍他,但我打心里喜欢这小子。他虽然傻,但我佩服他,佩服他的经历,也佩服他能为了心爱的人,离开自己熟知的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社会里。我佩服他对没一个人都同样真诚的内心。

    “周哥,你说得对,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我没办法打开他的肚子,我没办法杀了他。”

    周玄业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道:“我也办不到,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一样,我们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但是,这件事情,不用我们亲自去做。”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不用亲自去做?那你的意思是?”

    周玄业道:“之前是我们太冲动了,现在冲动的时候过去了,把人送回去,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一时间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这么做,其实就相当于把韩绪亲手送上了‘断头台’,这和我们亲自动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我一向知道周玄业是个非常靠谱也非常理智的人,他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不管多么危险的时刻,总能发出最正确的指令。之前有几次,面对他的指令我有所犹豫,最后果然就遭殃了。

    而此刻,他做出的决定,无疑也是最理智最正确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甚至我们的事务所,都有可能遭殃,上面的人办事儿,可不管你是深圳人还是北京人,反正你是中国人,你就跑不掉。除此之外,韩梓桐也会彻底陷入绝境。

    我们只需要牺牲一个人,牺牲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可以从这个危险的圈子中挣脱出来。

    此刻,我心里有两个小人不停的打着架,最终其中一个名为理智的小人占了上风,于是我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送他回去?”

    周玄业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我走向韩绪,道:“走了。”

    “去哪儿?我困了,要睡觉。猪天顾你唱歌给我听,我每次睡觉姐姐都给我唱歌。”

    要是平时,我肯定要收拾他了,但现在,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一会儿再睡,我带你……去找你姐。”

    “真的?”他立刻从‘床’上蹦跶起来,瞪大眼:“我不困啦,走吧,找姐姐。”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都没吭声,带着韩绪退了房,在老板娘古怪的目光中下了楼,打了个出租车,朝着韩梓桐家的小区而去。整个过程中,除了韩绪兴奋的声音外,我和周玄业都没有开口,这种情况下,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周玄业自己显然也不好受,一向温和的神‘色’,这会儿也显得很‘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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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催眠术

    回到韩绪家时,上面的人还没赶过来,我和周玄业看着乱糟糟的屋子,一边帮忙收拾,一边等待那伙儿人的到来。

    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想中的要慢,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才有人上门。

    领头的还是白天抓我们那个人,看见我和周玄业,便皱眉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周玄业道:“朋友犯了事儿被抓,家里留下一个傻乎乎的弟弟,我们不帮忙照看着,难道置之不理吗?”这话算是人之常情,那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将韩绪抓起来。

    韩绪哪能反抗,一下子就被制服了。这些人没理会我和周玄业,带着韩绪自顾自的便走了。韩绪吓的哇哇乱叫,冲着我和周玄业喊救命,撕心裂肺的,听的我分外不忍,脚步蠢蠢欲动,有种想将人留下的冲动。

    周玄业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死死将我按住。这股传来的大力,让我冷静了许多,便眼睁睁看着韩绪被那帮人带走了。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而已,周围便恢复了平静。韩梓桐所在的高档小区,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而已,关门闭锁,和邻居没什么来往,因此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打探。

    大敞着房门,我和周玄业坐在收拾了一半的屋子里相顾无言。最终我俩还是把房子收拾好了才走人,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天色已晚,我们今天也没有心思去拜访那个曾队了,便打电话给曾队致歉,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这事儿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因此我俩只称韩梓桐被上面的领导叫去做调查了,至于调查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那曾队还是挺上道,没有多问。搞地质这一行有个规矩,很多地质勘测,都会发现一些比较珍惜的矿脉,但出于长远发展的考虑,国家不可能发现一个矿脉就立刻开采,因此这些人员,在发现矿脉时会进行纪录并且上报,当然,这绝对是秘密上报,不可能大肆宣扬。因此这种地质专员被上面的人叫去喝茶的机会,其实挺多的。

    曾队没有深想,我们便约在了第二天。

    这一晚,是个注定失眠的夜晚,我脑子里不停翻滚着很多东西,有韩梓桐、有韩绪、有那大片大片的尸斑,还有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第二天醒来,黑眼圈更重了。

    周玄业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匆匆洗漱,随意吃了些东西,便买了点礼物,打了个车,再次踏上了拜访曾队的路。

    但我们没料到,在曾队家里,我们居然遇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人。

    曾队家是那种老式的小区,这会儿冬风凋落梧桐叶,老式小区的绿化做的不是很好,看起来环境比较差。我们搭着电梯上了七楼,敲开朱红色的防盗门,应门的是个中年妇女。

    她冲我们礼貌性的笑了笑,把我们让进屋里,这人是曾队的老婆,她似乎不太喜欢曾队搀和这方面的事儿,所以对我和周玄业的到来,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直到我们拿出一堆价值不菲的礼品,她才开始招呼我们,切了些瓜果,弄了些瓜子什么的。最后拧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了,让我们自己聊。

    曾队其实挺年轻的,才四十出头,身材消瘦,考察队从雪山里出来时,精神各方面都出了问题。而曾队,也是这两年才恢复,从军区医院出来回家疗养的,所以也不怪他媳妇儿对我们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似乎有些神经质,也不多说,略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打量着我俩,片刻后说道:“你们为什么打听这件事情。”

    周玄业道:“我们想知道,你们在雪山里遇到的人,是什么来头。”

    曾队道:“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的,我在精神病医院里住了五年。”

    周玄业欠身道:“是的,我们知道,为了这件事情,再来打扰你,我也感到很抱歉。但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希望您能尽量的,将您还记得的事情,告诉我们。”

    话音刚落,突然,房间里传来了咔嚓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人。

    韩梓桐!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她昨天早上不是被基地的人带走了,一直留在基地吗?怎么现在……出现在曾队家了?

    韩梓桐是个面瘫,所以看见我们时,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曾队一见她从房间出来,便道:“哦,忘了跟你们说了,小韩的工作汇报完了,比你们提前到。”

    韩梓桐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和曾队说话,没怎么理会我和周玄业。

    “曾队,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以前收集的资料,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每看一次,都觉得非常震撼。”

    曾队哈哈大笑,拍了拍韩梓桐的肩膀,说:“我走过的地方太多了,那些照片、资料,可是花费了我很多的时间。咱们搞地质的,就这点好处了,就用这双脚……走遍大地山川,可惜……”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叹了口气。

    其实四十多岁,正是壮年,可曾队已经退隐,不再从事地质工作。根据他刚才的话来讲,他应该是很热爱这项事业的,五年的医院生活,如今的壮年退隐,显然都和七年前的那次事件有关。

    他们在雪山中遇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小扶桑呢?

    可我现在,更在意的却是韩梓桐。

    基地的人,为什么会放她回来?

    她知不知道韩绪已经被带走了?

    此时,由于曾队就在我们面前,因此这些问题我也问不出口,只是觉得有些紧张。韩绪是我们送出去的,虽然迫不得已,但我心中还是有种对不起韩梓桐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难以正视她。

    但这会儿,韩梓桐的举动与平时无异,唯一不太正常的,大约就是没跟我们打招呼。要知道,韩梓桐这人虽然面瘫,但却是个很懂礼的人,待人也挺热情的。

    此刻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心里摸不着底。

    便在这时,曾队和韩梓桐聊完了,便回到了我们之前的话题上。

    他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其实我不太记得那段时间我们遇到过什么人,但是我记得,那些人是住在一个雪峰上,雪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湖,非常、非常漂亮的湖。”

    一边说,他一边露出极力思索的神色,断断续续的讲着:“那个地方,一直有一个传说,说雪山深处住着人。那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冷的地方,寸草不生,怎么可能住人呢?但是……这个传说显得非常真实,那一带的环境也相当特殊,磁场异常,难以窥探。所以,我们组织了那一次考察。”

    顿了顿,他又沉思了很久,才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们在雪山里走了很久,经历了很多危险,最后看到了一个湖泊。非常、非常漂亮的,没有封冻的湖泊。湖泊上有一条船,船上还有一个……他划着船,带我们穿过湖泊,到达了一个雪峰下面,然后我们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我们又被赶出来了。”

    他的叙述太过混乱了,周玄业微微皱眉,轻声道:“曾队,那你们的路线,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你们会在那个地方住一年?为什么又会被赶出来?那一年里,你们是怎么渡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曾队这些年,神经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反应很迟钝,周玄业的一连串追问,让他觉得很吃力。所以他立刻摆手,道:“别急,慢一点,我慢慢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留下来。好像当时我们受了伤……是他们收留了我们,但为什么会在那里生活一年,我真的记不住了。其实,我一直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下意识的问道。

    曾队说:“我怀疑,我们被催眠过。除了我,恢复了一些记忆外,我的其余的队友,现在都还在医院里,他们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能想起来的也有限。我觉得,肯定是雪山里的那群人,对我们进行了类似于催眠一样的东西。这两年,我找过这方面的专家,试图利用催眠术,唤醒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第九十一章 路线

    催眠术?

    这东西确实是存在的,现在大部分用来治疗精神类的疾病,但用催眠术改变一个人的记忆,甚至将一个人弄成神经质,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整个队伍的人都神经质了,那么他们是怎么走出雪山的?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曾队闻言,立刻道:“不,我们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来的,我记得一些片段,我带着他们,往外走,我们的包里有很多吃的,后来……下起了暴风雪,我们差点儿被困住,我鼓励着他们,走出了雪山……但是,为什么走出雪山后,我们就疯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他显得极为痛苦,我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道:“曾队你别急,慢慢来,喝口水。”

    “哦,小苏,谢谢。”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开始继续断断续续的回忆。整个回忆的过程中,他反复的提到过一句话,他形容那个地方:非常、非常、非常的漂亮。

    用曾队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间仙境,但你具体问他,究竟美成什么样时,他就只记得湖泊和雪峰,最后在慢慢的回忆和梳理中,他又说出了一个很让人发懵的景色。

    他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里似乎还有一片森林。”

    我觉得自己差点儿被噎死,森林?

    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寸草不生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一片森林?听到这儿时,我有些怀疑他之前所说的所有的话了,我怀疑这个曾队,是不是神经根本就还没有好。

    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话?

    如果他神经真的没有好,那我们刚才所听到的其它线索,没准也都是假的。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有些发懵。

    韩梓桐喝了口热茶,却是继续说道:“那片森林很大?”

    曾队回忆了一下,说:“非常大,但森林里没有动物。我好像去那里游玩过,但我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样子了。”

    韩梓桐道:“那个地方有名字吗?”显然,她是在帮我们。

    曾队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有名字,我记得,有一块非常大的匾额,上面就有名字,但我记不清上面刻得什么字了。”

    周玄业这才道:“您还记得多少路线?把您记得的路线,都告诉我们。”

    曾队立刻起身,走进了自己的书房,片刻后拿出了一本笔记本,说:“这里有。”他直接将笔记本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发现这是一本工作笔记,笔记开头的时间,是2001年,也就是进入雪山前的两年。

    这笔记本非常大,而且厚,一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字体较小,经常还能看到很多手绘的地质图。

    曾队直接示意我们将笔记本翻到最后,只见最后面,明显有纸张被撕下来的痕迹。曾队抚摸着那个痕迹,道:“这本笔记本,我曾经带进过雪山里。随时记录考察进程,是每个地质考察员都会做的事。但我,还有我的队友,我们记载着的雪山经历的那些纸张,全部被人撕掉了。但是……”他面露兴奋之色,道:“但是这个,他们没有撕掉。”

    他指着最后一张有字的纸张。那张纸分为两部分的内容。

    三分之一处,是上一次考察的笔记,刚好结尾,因此纸张还剩了三分之二。

    曾队应该是个非常节约的人,他的笔记本都写的密密麻麻的,没有空缺的现象,因此三分之二处的地方,写了个日期:2005、7、19.

    紧接着,这个日期下面,是一个类似于太阳一样的图案,中间一个小圆,圆圈周围,有很多长短不一的线条。线条的两侧,又有不规则的,用钢笔描出来的黑点。

    我看不懂这东西,道:“曾队,这是?”

    他道:“这是我自己的一个习惯,简笔的坐标图,这个只有我或者我亲密的朋友能看得懂。”这事儿我听韩梓桐说过,就像医生开药方一样,药名虽然一样,但每个医生都有自己习惯的缩写和简写。

    这个古怪的图案,应该就是一个地理路线图,只不过没有按照正规的地理图来记录,而是一种曾队自己惯用的缩减记录法,难怪看起来就跟看天书一样。这种东西,除了本人,或者了解本人的朋友外,还真没人看的懂。

    2005、7、19。

    这个时间点的下面,跟了一个这样额路线图,难不成,这个路线图,就是当初他们的行进路线?

    而雪山里的那批人,看不懂这东西,因此被忽略过去,没有被销毁掉?

    果然,曾队肯定了我的猜测,但他劝道:“我不知道你们去那里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我疯了五年。你们是小韩的朋友,所以我就多嘴一句,还是别去了。”

    韩梓桐这会儿没吭声,而是盯着曾队的那个路线图看,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听了曾队这句话,不由得便想起了羽门的事儿,当初为了找羽门帮我送走狐妖,谭刃一行人跟着我,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如今,听曾队这个说法,那雪山中的人,也不是好招惹的,竟然能将所有人的记忆销毁,还把他们弄成疯子?

    我有些担心会重蹈覆辙。

    万一,这次的事儿,又和羽门一样,走了老路子可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还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逃出来吗?

    这一刻,我升起一种想要放弃的情绪,心想狐仙就狐仙,反正我的八字就是个早死的命,能活这么久也是赚来的。如果傅老头子真的逼我结婚生孩子,给他履行什么三代之约,大不了,老子拿瓶汽油,跟他同归于尽!

    但周玄业似乎不这么想,他指着那路线图问曾队:“循着这个路线,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个地方?能不能帮我们翻译一下,画一个我们能看懂的。”曾队看出周玄业没有后退的决心,便叹了口气,道:“当然,你们如果需要,我可以翻译一张地图给你们。但是能不能找到我不确定,因为这个路线图不完整。你看,最后一个点在这里,根据比例和经纬度来算,这个点,还没有进入那段磁场异常的地区,所以这张地图,只是前半段的地图。后半段,就得靠你们自己,或者靠运气了。”

    说着,他立刻拿着笔,拿了份地图,给我们手绘起来。

    地图的主要部分,是在雪山里,所以路线图非常的简单,几分钟便搞定了。他将纸张撕下来,周玄业将地图叠好,小心的收进了自己的皮夹子里,松了口气,露出一副似乎解决了一件大事的轻松表情。我看到他这样,心里其实挺感动的,更加不想让他们陪着我再一次涉险了。

    拿完地图,又陪着曾队说了些话,他媳妇儿回来了,拧的菜很少,明显没有留我们吃饭的打算。我和周玄业当然不会这么不识趣,当即起身告辞,韩梓桐也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进电梯时,就我们三个人。

    韩梓桐没开口,周玄业也没说话,电梯沉默的降到一楼,我最终憋不住了,问道:“梓桐,他们放你出来了?韩绪呢?”

    韩梓桐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冲我和周玄业打了个手势,说:“上车再说吧。”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没有拒绝,上了韩梓桐的车。接着,她问道:“你们现在住哪儿?”

    我报了酒店的名字,韩梓桐便启动了她的奥迪,一路上了高速。她开车较慢,但很稳当,沿途一言不发,直到下了高速,车流渐缓时,她才道:“今天早上,他们放了我,我知道你们今天应该回来找曾队,所以,干脆来这儿等你们了。”

    我觉得有些紧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话:“梓桐,对不起。”看她今天的表现,即便没说,我估计韩绪的事儿她也知道了。

    “不用说对不起,这件事情本来就与你们无关,其实,我是故意把你们牵扯进来的。”

    “啊?”我有些不解,道:“为什么?”

第九十二章 真相(上)

    韩梓桐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原本以为,牵扯进这件事,只是个巧合而已。

    故意把我们牵扯进来?她为什么这样做?

    周玄业微微皱了皱眉,道:“韩小姐,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但请你还是说个清楚。”

    韩梓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车速较低,平稳的行驶着,慢吞吞的说道:“小绪离不开我,其实,自从他出事之后,后来的每一次长途考察,我都会把他带在身边。那次发现金沙洞时,他也在。”

    我之前想象过,如果和韩梓桐见面后,她知道了韩绪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不管我们的举动有多么无奈,但我觉得韩梓桐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怨恨我们。可现在,她的平静,出乎我和周玄业的意料之外。

    而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让我意识到,她大概要告诉我们真相了。

    “当时,其实是先发现金沙洞的,并没有发现金人。我带着一个实习生还有粘着我的小绪下了洞,那里面的含金量非常高,越往下挖,金沙涌现的越多,人都开始往下陷。我觉得不对劲,打算带着他们离开,请求考古队的支援。但就在那时候,从金沙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这显然是一段痛苦的回忆,韩梓桐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甚至在发抖。这样开车实在太危险了,我觉得她的情绪需要稳定一下,刚巧道路旁边有一家饭店,便道:“梓桐,靠边停车吧,今天我请客,先吃点儿东西,你现在的状态,开车也不安全。”

    韩梓桐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我们泊了车,便上了二楼,要了个小包间,因为没什么胃口,便随意点了些东西。

    服务员离开后,韩梓桐便接着往下说:“跟着我的那个实习生叫万里,那只手伸出来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腿……一下子就把人拉到金沙中去了。我当时吓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小绪先跑。小绪那孩子……你们知道的,虽然傻,但绝对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跟着想去救万里,结果也被另一只手给拽了下去。”

    说到这里时,她停顿了很久,服务员都开始上菜了,她才道:“后来……我一直挖,一直挖,但那些金沙,就像流沙一样,根本挖不下去。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排沙、打侧漏,但都无济于事,后来的结果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我觉得心里特别难受,道:“韩绪,就是在那儿出事的?”

    韩梓桐点了点头,道:“然后我才打了求救电话,叫来了考古队以及最近的部队救援。花了一天一夜,才把金沙洞挖到了底。那下面的金沙有十多米厚,金沙最底下,埋着两个金人小绪和万里,就那样被它们抓着,嘴里全都是………”她眼中一阵湿意,

    考古队里,有一个老前辈,见识广博,认出了那个金沙洞,是一种东北民间的古老祭祀活动,叫‘金傩祭’。”

    “金傩祭?”周玄业突然嘶了一声,道:“这个,到是有所耳闻。”

    我道:“金傩祭是干什么的?”什么祭祀活动,竟然要用那么多金沙?而且还祭祀出两个活死人来?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只是听说过,这好像是古萨满教的一种祭祀方法,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有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韩梓桐微微点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位前辈知道的也并不多。萨满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宗教,源自于人类最初的自然崇拜,信奉万物有灵,不过现在,萨满教几乎已经要失传了。”

    金傩祭我虽然不知道,但萨满教我却是知道的。萨满教说白了,就是原始的巫,巫医、巫术、天人信仰,形成了最初的萨满教,人类最初的信仰,都是一致的,因此在东西方,都有萨满教的原型,只是叫法和发展轨迹不同而已,算是一种世界性的原始宗教。

    后来随着文明发展,逐渐有了道、儒、释、基督、伊斯兰等等,萨满这种万物有灵的多样性宗教,就逐渐失传了。

    现今也只能在一些偏远的地方还能见到一些萨满文化的遗存,还有些旅游景点。近年来流行起表演萨满文化,比如跳傩舞一类的东西,这个我在旅游节目里看过,所以了解一些。

    但萨满教是一种多样性的宗教,一地一个信仰,有些甚至一个村子就有很多信仰,你拜鸟,他拜草,我没准儿拜的是泥,因此祭祀的方法,根本无法统计,因而这个金傩祭是个什么来历,还真没人能说清楚。

    那个考古的老前辈,干了一辈子考古事业,所以知道一些,但所知也有限。

    韩梓桐开始跟我们说起了金傩祭的来历。

    金傩祭,是对黄金的一种崇拜。

    在当地的古老历史中,据说曾经有过这种古老的崇拜,古人崇拜玉,认为玉能通神通灵,因此远古时期,玉器被用来作为神器使用,只有部落的巫师或者首领才能佩玉,因此那个时代,被称为神玉时代。

    而金傩祭,就是神玉时代的一个特殊例子,他们不认为玉能通神,而认为一种金色的沙子可以通神。黄金的辨识度很高,是人类早期最早发现的金属之一,当时处于金沙洞一带的区域,应该就生存过一支崇拜黄金的部落。

    金傩祭并没有详细的历史记载,那位老前辈之所以知道这么一些,是因为他曾经参与过东北一带的石器时代考古,在那些原始的图案种,看到过类似的图形记载,半推测半研究,大致推断出了一个信息。

    崇拜金沙的这个部落应该不大,但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盛产金沙,他们认为,金沙能通神,能保存人的灵魂和尸身,因此部落里的地位重要的人死后,就会将他埋在金沙里。用金沙来保存他的尸体和灵魂。

    这些埋在金沙里的尸体,在一定的时间里会活过来,需要和人一样进食,所以就有了将战俘投进金沙里的祭祀,被称之为金沙祭。

    金沙洞被挖开后,韩梓桐看着韩绪的尸体,几乎要疯了,她抱着韩绪的尸体,整个人是懵的,所以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整个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等她意识恢复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抱着韩绪,在扎营的地方坐了一天。

    韩梓桐觉得浑身发冷,韩绪的尸身上,沾满了金沙,嘴里和鼻子里,也全是金沙。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韩梓桐总结了八个字:欲哭无泪,欲悲无声。

    当时的她,其实说不上有多伤心,因为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办法让她接受这个事实,那一天她整颗心都是空的,处于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直到考古队的人看不下去,给她送了晚饭,将人给弄‘醒’了,韩梓桐才彻底崩溃下来。

    按理说,这时候多少该安慰她一下,但当时没有太多人理她,考古队和部队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个显得非常忙碌。天已经黑了,但营灯打的透亮,一群人在营地和金沙洞之间来来回回,除了几个实习生外,没有人顾得上多安慰韩梓桐一句,甚至最后,那几个实习生也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韩梓桐浑浑噩噩的,她当时大脑处于一种有些不正常的状态,内心深处是知道韩绪已经死了的,但做出的行为却很幼稚。她下意识的想找个医生来救韩绪,便朝着最近的一个帐篷而去。

    那帐篷里,躺着的便是从金沙洞挖出的两具金人。

    当时由于条件简陋,人手不足,因而帐篷外没人把守,却让韩梓桐,听到了一个恨不得了的消息。

    她说到此处时,猛地喝了一口桌上的白酒,其实我和周玄业都不怎么喝酒,周玄业讲究养生,他不喝啤酒,只喝白酒,但每次绝不多喝。我自己则习惯喝啤酒,这瓶白酒,是韩梓桐自己点的。

    我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好,一小杯一口就灌下去了,脸不红气不喘的。

    一个恨不得了的消息?

    会是什么?

    韩绪变成活死人,会不会跟这个消息有关?

    她喝了杯酒,才缓缓道:“我听到他们,在讨论金人的肚子。他们说……金傩祭,使得金人肚子里,出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它之所以变成活死人,就是那样东西引起的。”

    我有些回过味儿来:“所以,你就偷了那样东西?”

    韩梓桐面无表情,最后点了点头:“我费了很多功夫,没想到真的有用。其实,我已经预料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会败露,我把你们牵扯进来,是想让你们弄清楚,金人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清楚?相反的,她把那玩意儿偷了,又移植给了韩绪,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吧?怎么反而想让我们去弄?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韩梓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知道上面的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件事吗?”

第九十三章 研究

    这我当然知道,上面这么重视这事儿,很显然是为了那金人肚子里的东西,但那东西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面的人应该是知道那玩意儿的来历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折腾。我说了自己的看法,韩梓桐便道:“那东西,叫金傩珠,据说是金傩祭的产物,尸体埋在金沙洞里,吸收通灵的金脉灵气,便会在死尸肚子里形成这个东西。一但形成了金傩珠,尸身就能‘活’过来,时间越长,金傩珠的功效越大。”

    我心说,这古时候的人,也太能来事儿了,之前那个牝牡元胆珠,据说就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现在这个什么金傩珠,又能让死人活过来,合着当阎王爷的大殿是旅游的?去转一圈吃个珠子再活过来?现代科学家,想方设法,绞尽脑汁,也不敢说能让人活过来,最多也就是发展生物学和医学,妄图延长人的寿命而已。

    古人到好,一个个都想着死而复生。

    而那金傩珠,看样子也是有些效果的,只不过它复活的,不是活人,而是活死人。

    “上面的人也想要金傩珠,难不成……他们相信金傩珠起死回生的说法,想用它来救活什么人?”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道:“他们挖出了金人,应该清楚,金傩珠不可能真的让人复活啊。”

    韩梓桐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他们并不是要复活什么人,而是想用金傩珠做研究。”

    “研究?”周玄业听到这儿,声音微微提高。他十分聪明,不等韩梓桐说明白,脑袋里就转过了这个弯儿,说:“莫非是想研究金傩珠‘起死回生’的原理?”

    韩梓桐立刻点头:“不错。如果能解开它的结构密码,以此为研究基础,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玄业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震惊之色,道:“医学界会疯狂的。”

    韩梓桐道:“不止医学界,整个世界,整个人类都会疯狂,那将改变人类的历史。其实……这样的研究,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我等不了,我不能看着小绪死。我冒险盗走了金傩珠,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知道自己当时太冲动了,我、还有小绪,我们不可能逃的了。我朋友虽多,但大多是一个圈子里的,思来想去,只有周先生你们最合适了。我知道你们不嫌弃小绪,我想将他拜托给你们。”

    周玄业叹了一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明说。”

    韩梓桐道:“如果直说,我相信,你们也不会答应吧?”

    她说的没错,如果直说,先不说我,周玄业肯定不会答应。他这人虽然脾气不错,但也并非是个烂好人,不该帮的忙,他是绝对不会帮的。韩梓桐这个忙,周玄业不可能答应。

    面对我们的沉默,韩梓桐像是早已经料到:“这个忙,本来就有些难为你们。你们愿意帮我,那是情分,不愿意帮我,那是本分,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怪鸟你们,也没有立场怪你们。我现在只是……只是很难受,小绪被他们带走了,这一次,真的是再也回不来了。”说到此处,她喝了口酒,彻底的沉默下去。

    事到如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会如此重视这件事儿了,甚至出动了部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还好没人知道我的金肌玉骨,否则,我是不是也得被上面的人给抓去?

    想到此处,我突然记起一件事儿,韩绪因为喝了我的血,身上出现了尸斑的反应,到时候上面的人如果留意到这一点,韩绪会不会把我给他喂血的事儿给说出来?

    想到此处,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好!”

    这一声在寂静的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怔愣着的韩梓桐抬起了头,显得有些茫然:“什么?”她的精神状况比较糟糕,神色相当憔悴。周玄业也跟着看向我,面带疑惑之色,侧头问我:“怎么了?”

    这事儿我不敢让韩梓桐知道,因此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对周玄业说起了悄悄话,将我刚才的顾虑一说。周玄业闻言,脸色大变,神情几度变幻之后,压低声音道:“他被那帮人抓去,想必也不会太配合。现在,只能期待他们速战速决了。”

    “速战速决?”我有些不能理解他这个词的意思。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韩绪‘活’的越久,越可能暴露你,反而,他如果被抓过去后,直接取出了金傩珠,你的暴露机会就会非常小。”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我先是在昨天,将韩绪送上了一条‘死’路,更是在现在,不得不期望韩绪早点儿‘死’。

    人心真是个非常变幻莫测的东西,你上一刻保护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成为威胁。

    “你们在说什么?”我脑海里混乱的思绪被韩梓桐给打断了,她喝的有些多了,所以问话比较直。按照韩梓桐平日里的性格,明知道别人说悄悄话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不会不识趣儿的追问的。

    此刻,她已经不是平时的韩梓桐了。

    我内心充满了纠结。韩绪这事儿,严格意义上来讲,真的怪不了我和周玄业,我两这是被韩梓桐给算计了。唯一说的上让人良心不安的地方,就是最后为了保命,把韩绪给交出去的事儿。

    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毕竟是我和周玄业经手的,心里要完全没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干脆就沉默了。韩梓桐见我们不答话,嘴角微微抿了一笑,似乎是想笑,但面部受损的神经,让她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僵硬的面部肌肉,反而显露出一丝怪异。

    伴随着这个动作,她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而是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小绪,已经被他们抓去了,就这样吧……”说完,招呼了我和周玄业一句,示意我们继续吃。事实上这会儿哪有什么胃口,刚才吃了点儿东西,也早就饱了,我便买了单,韩梓桐将我和周玄业送回了酒店,背影落寞的离开了。

    临别时,我有些不忍,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金傩珠的事情,不能外传,我打算加入那个研究小组。”

    “加入研究小组?你是搞地质的,难道也要去研究那个金傩珠?”

    韩梓桐叹了口气,道:“难道你没有想过,金沙洞为什么可以形成金傩珠吗?是因为祭祀的原因?还是因为地质环境?上面成立了一个金沙洞的考察组,由地质和考古方面的专家组成,我们将对那片区域的历史和地理环境进行精密考察。这个过程可能很久,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我目瞪口呆,周玄业微微皱了皱眉,道:“你真的想好了?韩绪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试着开始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韩梓桐反问了一句,盯着周玄业,半晌,突然怪异的哈了一声:“周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但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有些事情,会慢慢变淡,慢慢放下,而有些事情,是你一辈子也放不下的。我必须要参加这项研究,我必须要给小绪一个说法,他不能稀里糊涂的死。”说完,韩梓桐转身离去,寒风中,灰色的风衣猎猎作响。

    接下来,我和周玄业订了回深圳的机票,余下的两天,我试着打过韩梓桐的电话,但关机了,再也没能打通过。金傩珠的研究,真的可以成功吗?这个研究,又会持续多久?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或许要几十年甚至更久?

    ps:终于赶出来了,白天走了一天的路,现在浑身发软,眼皮打架只想睡觉,大家晚安。顺便说一下,明早七点的更新放到中午十二点一起更。

第九十四章 替你出头

    两天后,我和周玄业回了北京,而韩梓桐,也彻底联系不到了。临别时我们去了她家一趟,但关门落锁,那个被她请来专门照顾韩绪的壮实保姆,也被辞退了,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很孤独。

    那种孤独,仿佛透过关闭的防盗门穿透出来。

    最后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我俩驾车回了深圳,从严寒的北方,一下子进入了温暖的南方,将在北京临时买的羽绒服也扔到了一边。

    谭刃见我俩脸色不对劲,便挑了挑眉,道:“兴冲冲的去,现在怎么像丧家之犬一样回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心情跟这个毒舌斗嘴,便道:“汪……”

    谭刃呛了一下,咬牙切齿:“说人话,出什么事了。”

    我道:“我是丧家之犬,我不会说人话。”自驾其实是件很遭罪的事儿,我腿都麻了,腰也酸了,便没理谭刃,回房睡了一觉,隐隐约约听到谭刃二人不知在嘀咕什么,大概周玄业在跟他说韩梓桐的事儿。

    由于接近年关,因此西藏昆仑一行,我们自然就搁置下来了。一来这会儿是出行高峰,而来这个时节的西藏,天气是非常恶劣的,高原反应和风雪,别说南方人,大部分北方人去了都会觉得够呛。二来隆冬时节,也不是进雪山的明智之选,所以虽然我们手头上有地图,但思来想去,还是将西藏之行,定在了四月,也就是三个月后。

    唐琳琳也没有回来,估计是要留在她自己家过年了,好在年三十晚上,这丫头终于来了一个电话,我问她情况怎么样,她挺敷衍的,说:“还行,就那样,不是什么大事儿。哎,我跟你说,记得要红包啊,把我那份儿也要上。”

    我无语了,说:“红包得年初一,今晚你要什么红包啊。”

    唐琳琳嘿嘿笑了笑,说:“你来得晚,你不知道,我呢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她话锋一转,问我:“会打扑克吗?”

    我说:“当然会,这还用问吗?”不过谭刃两人出身道门,在个人品格修养方面,绝对是典范,远离黄、赌、毒,搞的我都没什么机会玩扑克了。唐琳琳闻言,说:“我告诉你,姓谭的,不仅是个炒股白痴,还是个扑克白痴,你晚上拉着他打牌,记得打的大一点,我保管你今晚会发财的,到时候记得无五分账啊。”

    我差点儿没笑喷出来,道:“人家不赌博。”

    唐琳琳道:“年三十和年初一,姓谭的不会发飙的,他就是搞封建迷信的,说这两天发飙,会吸收周围的戾气,影响下一年的运程,所以你放心吧。”挂完电话,我去买了副扑克,试着找两人斗地主。周玄业闻言,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琳琳给你打电话了吧。”

    我道:“周哥英明。”

    谭刃摸出手套戴上,皮笑肉不笑的说:“老虎不发威,你们拿我当病猫是吧,洗牌。”

    我们打了个通宵,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时,谭刃输的手都在抖了,我有些不忍,打了个哈欠,说:“老板,要不咱们的账一笔勾销吧,我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大过年的,这么赢你的钱,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谭刃就是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类型的,就跟炒股一样,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赚还是亏,而是一定要赢一次。可惜,这一整晚,他没有赢过一次,我中途觉得愧疚,故意放水,被他看出来,还重新洗牌了。

    这一晚,我赢了他十多万,没这么多现金,全记账了,赢得我特别心虚。

    所幸凌晨六点多左右,周玄业八成是精神不济,打错了牌,让谭刃赢了一把,这龟毛才松了口气,说不来了。

    我怀疑周玄业是故意在放水,真的,谭刃打牌的技术,差的人不忍直视,他能赢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深感忧虑,对周玄业说:“周哥,咱们自己人就算了,你可得看着老板,别让他跟外人打啊。”

    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过了今天,他不会玩这些的。对了,要结账吗?”

    我道:“别、别,就是玩玩,我哪能真要老板的钱啊,他炒股已经炒的够穷了。”

    周玄业哈哈大笑,道:“别瞎说实话,这些不义之财,你不适合用,作为补偿,给你加工资,翻一倍怎么样?”

    涨工资?

    我操,终于不是扣工资了。我差点儿感动的流泪,不想加工资的员工都是傻子,我立刻点头,顺带还领了两个开工红包。周玄业的包了九百九十九,谭刃的……我操,九块九。

    同样是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话虽这么说,但这个年过的还是挺开心的,以往要么是在孤儿院,要么是在自己的出租房里,为了加班费,年三十和初一都在加班,晚上回家,下碗面条也就算过年了。今年算是最热闹的一年了,其实能领到红包我还是挺激动的,人生第一次,福利院不发红包,会发一些水果书本一类的东西。

    中午时分,周玄业让我挂了个年中休业的牌子,一行人正打算出去找个景点溜达,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原本挺好的心情,顿时降到了零下几度。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是傅老头子,态度还不错,一副被不孝子抛弃的腔调,拐弯抹角,让我年初一回家团聚。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傅安,心里顿时就烦躁起来,随意找了个没空的借口搪塞过去,便挂了电话。周玄业见我脸色不好,立刻猜了出来:“傅家打来的?”不怪唐琳琳给他取了个周狐狸的绰号,我觉得周玄业真是有一个七窍玲珑心,什么问题,都不用你说,一想就通。我点了点头,道:“想跟我联络感情。”

    周玄业道:“那你去吗?”

    “一年就过这么一次年,我就不给自己添堵了。不过周哥,傅安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你那位朋友帮忙?”

    周玄业道:“现在正是年中,也不方便找人干这些事,下个月,我托那位朋友打听打听。放心吧,傅安是有主的鬼物,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站在人流如织的景点门口排队,看着周围一张张欢乐的脸,我想着下落不明的小安,想着韩梓桐,此刻他们又在做些什么?或许这会儿,韩梓桐正在冰天雪地的东北金沙洞考察?

    算了,不想了,再怎么想,已经发生的事情,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第二天,傅楠那小子给我带了个红包来,说是傅老爷子包的,厚厚的一叠,我收下了。我发现自己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要搁在以前,我肯定不屑于收什么狗屁红包,现在被唐琳琳带的有些歪了,观念就发生改变了。

    傅家坑了我这么多,他们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不过给了红包,傅小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人?”

    我将目光从屏幕上的年度大片上移开,看向傅楠,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问这个话?

    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惹上的人可多了。”

    傅楠慢悠悠的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周围鬼鬼祟祟的盯梢,像是盯着你们事务所的。哥,我可是很看重你的,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快被他这话恶心死了,我的安危当然重要了,我要是死了,狐仙不就要找上你了?想到那个什么三代之约,想到傅家这两人连我的下一辈人都算计进去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了,便道:“你既然这么担心我的安危,不如这样,你找人,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抓起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来头。”

    其实他一说这话,我就大致猜出来了,没准儿是羽门的人。

    我觉得有些头痛,半年前,我是一个放在人堆里就立刻被淹没的人,可半年后,我却被这么多人给盯上了,而且还都是来者不善的。难不成是我善事做的不够?

第九十五章 提醒

    我这话本来是挑衅傅楠,没成想他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沉吟道:“你告诉我,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我去摆平。热门”听起来,口气倒是挺大的。不过,他的话到是提醒了我。羽门的人虽然厉害,但也只限于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人力有限,出了羽门,来到这个社会上,其实力量并不算大,对上傅楠,只有他们吃亏的份儿。

    如果不是担心他们狗急跳墙,还真可以利用傅家去收拾他们。

    可如果一直任由他们跟着,时时刻刻防备着,也不是办法。或许,我真的可以借助傅家的力量反击一下?不过这事儿,我得找周玄业商量一下才行,这会儿周玄业在祖师房里打坐,这是他每天的功课,天塌了都不能打断。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估摸还有半个小时,便让傅楠等着。

    大过年的,到处都戒严了,他暗地里的声音自然不能进行了,所以也很有空闲,便没急着走。周玄业打完坐一出来,见我在祖师爷房门口转悠,一时间都愣住了,说:“天顾,你这是干什么?”

    我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将人往祖师爷的房里一推,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关上门这才道:“羽门的人还在,傅楠那小子担心我出事儿,想帮我摆平,周哥你觉得怎么样?”

    周玄业皱了皱眉,立刻道:“好,但也不好。”

    “周哥,别跟我打哑谜,你说明白点。”

    周玄业道:“傅家对付羽门的人,小菜一碟,没问题,但傅家的行事风格你是知道的,一向是斩草除根,如此一来,羽门的人被逼急惹火了,难保不会把你的事儿抖搂出来,这个消息一但被散播出去,就完了。”

    我觉得头大,道:“那我们让傅楠下手别那么狠,把那些人吓退就行了,这样成不?”

    周玄业道:“你觉得可能吗?除非,你把这前因后果,个中厉害告诉傅家的人,但你敢吗?”

    我道:“傅家也是个吸血窟窿,我要是把这缘由告诉他们,相当于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情,好,也不好。( )关键点在于,傅楠那小子会不会听你的。”

    那小子会听我的才怪,之前在滇缅丛林里,他就下了杀心,派人想把我们弄死在丛林里,可见手段狠毒。而我现在是傅家的命根,对于傅家的人来说,我的生命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会遭殃。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傅楠那小子,对于那些可能威胁我性命的人,威胁到傅家的人,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杀人放火这些事儿,他有哪一件是干不出来的?

    越想我越觉得周玄业说的有理,羽门的事儿,还是得靠我自己去解决,千万不能让傅家插手,否则只会越来越糟糕。当即我和周玄业出了门,傅楠皱了皱眉,道:“商量好了?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

    我道:“没什么,我和周哥商量了一下,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不劳你操心了。”

    傅楠冷笑一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顿了顿,他八成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恶劣,便转寰了语气,道:“哥,一家人,你就别置气了。谁敢跟你作对,就是跟我傅家作对,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这小子根本不清楚,我早已经知道了傅家的那些恶心的打算,这会儿担心得罪我,做出这么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我不想给他这个面子,便道:“是吗?那我马上出门杀两个人,你是不是也会帮我摆平?”

    傅楠显然很了解我,道:“当然。”他知道,我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好在这时候周玄业开口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处理的,你就放心吧。”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傅楠皱了皱眉,便也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我觉得不放心,以我对傅楠的了解,他肯定会去查外面那帮人的底,万一惹出事来怎么办?

    该死的,明明是羽门的人在祸害我,现在我居然反而要担心他们的安全?

    这就像韩绪的事儿一样,明明是我的朋友,而到了最后,为了自保,我们竟然只能期望他别‘活’下来。

    仇人、朋友,对头、盟友,有些我们认为不可能改变的立场,其实往往只需要一个点,就能立刻发生改变。

    我和羽门的关系,因为傅楠的事儿,顿时找到了这个点。

    傅楠走后不久,我觉得有必要跟那帮人谈一谈,我知道他们就躲在外面,当下也不隐藏了,站到事务所门口大喊:“羽门的兄弟们,别藏了,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我喊完,当然没人回应我,于是我道:“这样僵持下去,浪费你们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咱们好好谈一谈,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就躲在附近。”好在周围很多事商铺都关门了,否则我这么喊话,肯定被人当成神经病。

    这次到是有反应,街角处,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朝我们事务所走了过来。那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抱着我上厕所那个女人。一看见她,我就想起了自己被她公主抱,已经被她脱了裤子,还把我老二捻在手里让我撒尿的事儿,顿时血气直往脸上涌,心说谁出来不好,怎么偏偏是她啊。

    这人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她进了门,直径坐到了沙发上,身形笔挺,面无表情,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说吧。”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没有。

    我摸了摸鼻子,在她对面坐下,道:“刚才有个开宾利的,从我这儿出去,你们看见了吗?”

    她微微点头,道:“看见了。”

    我道:“他也同样看见你们了。”

    她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将之前留下来的傅楠的一张名片递给她,道:“我说再多,你们也不会相信,不如你们自己去查。让阿签查一查他的来历,尽快,因为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很有可能朝你们下手。”

    她接过名片,微微歪了一下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道:“为什么要朝我们下手?我们没有招惹过他。”

    我摸了摸鼻子,道:“我也没招惹过你们,你们不一样要朝我下手?”

    她立刻道:“那不一样,你触犯了我们的利益。”

    我道:“你们也触犯了他的利益。”

    她皱了皱眉,更加疑惑,最后点了点头,拿着名片走了。

    阿签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她就上门拜访了,神色非常不愉快,质问我:“你和傅楠是什么关系,姓傅的小子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

    我们正吃饭呢,谭刃打量了她一眼,说:“食不言寝不语,等我们吃完了再说。”阿签的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我告诉她这事儿,可不是为了跟她作对的,连忙放下碗筷,给她倒了杯茶,道:“别急,咱们慢慢说。”当即,便将傅楠的来历和身份说了,顺便提了提狐仙的事儿。

    阿签听完,怒火消了不少,对我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可怜。”

    我道:“可怜说不上,我现在活的也挺好。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签道:“为什么帮我们?”我心说,要不帮你们,傅楠那小子要真把你们灭了,羽门剩下的人一个狗急跳墙,把我给捅漏出去,就算十个傅家,也保不了我啊!

    当然,我不能直接这么说,便道:“阿签,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们作对,当初去羽门,也是抱着求助的心态去的。至于后面的事情,完全是被江玺给阴了,才会跑到你们的密宫去。牝牡元胆珠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咱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弄个你死我活的?”

    阿签冷冷道:“金肌玉骨,比深仇大恨更有吸引力。”

    我一时无语,心说这人真不好忽悠,说了半天,也没有松口。好在我早有心理准备,便道:“傅家那边,我根本劝不了,现在告诉你们这些,只是不希望看到死人罢了。他们一家子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要对付你们,简直太容易了,你们自己小心吧。”

    阿签双手较差放在腿上,打量着我,片刻后,道:“如果把你身上的狐仙送走了,解除傅家的三代之约,傅家自然就不会对我们下手了。”

    我心中一动,心说总算来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ps:第二更完毕,终于补完了qaq,看一次漫展就从昨晚到现在加班,没有存稿的人伤不起啊。

第九十六章 意外

    我立刻道:“是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能把我身上的狐仙送走,让它不再找我和傅家的麻烦,我的死活,自然和傅家无关,到时候,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这会儿,能解决一个麻烦就先解决一个,若她能把狐仙这尊‘神’给送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更省得我们冒险进入那危险莫测的昆仑雪域之中。不过,老天爷果然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八成是看我该死却没死,很不顺眼,所以变着法儿玩弄我。

    我一说完,阿签就道:“我羽门中,曾经有一支代代相传的‘扶桑木枝’,能抽神打鬼,可惜,这扶桑木枝,很早以前就已经丢失了。”

    周玄业有些错愕,道:“丢失了?怎么丢失的?”

    阿签道:“我门,曾发生过一件大事,为此而举族迁移,流落异乡,扶桑木枝,就是在那时候被贼人夺去的。”

    我立刻想起了江玺当时跟我们说过的羽门的历史,当时他并没有提起扶桑木枝被人夺去这一段,看样子,是怕我们会取消合作,所以故意吊着我们。在这个问题上,阿签是没有必要撒谎的,因此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谭刃微微皱眉,沉声道:“听闻羽门,善与山精打交道,就算没有扶桑枝,应该也能送走狐仙吧?”

    “若是妖邪强行上身,我们自然有办法,但他身体里的狐仙,并不是强行上身,而是有盟约的,就如养小鬼一样,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区分,看样子,真的只有找到扶桑木,才能将这尊狐仙给送走了。

    阿签说完,侧头看着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这段时间,我也经历了很多,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她的这种神情,以及现在展现出来的这种懒散的气质,让我有种感觉: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仿佛是为了证实我的想法,便听阿签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能通知我们这件事情,确实让我感到很意外。我羽门中人,也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其实,我也并不想将你抓回去,但家主的命令难违,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我觉得她这话像是有戏,刚想说两句什么感化她,这人突然一扬手,手里洒出一种粉末状的东西,霎时间,我鼻子里便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儿。又是那种令人昏迷的花香。

    该死的,她竟然在这儿动手了?

    难不成是被傅楠的事儿给刺激了,想速战速决?

    不对啊,她们不是忌讳着谭刃和周玄业吗?怎么会现在下手?难不成又不忌讳了?

    同样的手法用第二次,就有些不管用了,我很快就屏住了呼吸,因此这次没将我放倒,只是让我有些头晕脑胀而已。

    深圳是座移民城市,这会儿是年初二,外来打工的,大多回家过年了,周围的店铺也纷纷关门,说真的,外面的街道上,真的是看不见几个人影儿。平日里挤挤攘攘的街道,这会儿瞬间就空了,车都看不见一辆。

    在这种环境中,我们事务所的动静,还真是没人能发现。

    周玄业和谭刃也跟我一样猝不及防,被放倒了,但我们这次都没有晕,只是瞬间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乏力而已。我大骇,心中猛地回过味儿来。这会儿四下无人,我们又没有防备,岂不正是她们下手的好机会?

    该死的,我一直想着羽门的人对谭刃二人有忌讳,不会在事务所乱来,但谁成想到,她们竟然会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会儿,那种粉末四散在房间里,我虽然憋着气,但也没办法憋太久,只要再呼吸个两口,只怕就要被放倒了。情急之下,我立刻想朝自己的房间里跑,但刚颤巍巍爬了两步,就被阿签给挡住露了,她说:“对不住,跟我们走吧。”

    “滚。”我忍不住大喝。

    我苏天顾到底招谁惹谁了,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三观比较正的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想让我好过呢?我二十多年来孤苦伶仃,遭了多少罪都不愿意回想了,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几个生死相交的朋友,我就想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这样也有错吗?

    该死的!

    愤怒之下,我顺手抄起了茶几上的杯子,朝着阿签扔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对女人动手的,持强凌弱的事儿我不干,但现在不是我强,是这女人太强,再不反抗,我就要被拿去当唐僧肉了。阿签是司尘堂的人,身手只比普通人好一些。我这近距离的一扔,她没能躲过去,杯子顿时砸到了额头,鲜血淋漓的。

    我见着她血糊糊捂着额头,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我这还是第一次对女人动手,也是第一次把对方弄得头破血流,所以有些懵,嘴里憋着的气也就跟着一松。

    这一松气儿,便反射性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霎时间,浓烈刺激的香味儿又灌了一口,我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皮直打架,整个人的思绪,顿时就如同断掉的链子。

    晕过去的那一刻,我看到身边的周玄业和谭刃还捂着鼻子没有倒下,而门口处,也冲进来几个高大的人影,由于视线开始模糊了,我没能看清那些人的样子,但肯定是羽门的人没错。

    完了。

    晕过去的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便是:千万不要连累周玄业二人,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好了。

    这一晕,也不知晕了多久,我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肯定和上一次一样,是在羽门的底盘里,但我没想到,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里开着台灯,黑暗的环境,显示出这会儿正是夜晚。

    短暂的意识模糊后,我想起了之前的情况,不禁有些发懵。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阿签的人没能带走我?

    我揭开被子,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没有换,除了外套被人脱了以外,裤子和鞋子都还穿着,床上留下了肮脏的鞋印。看得出来,把我放床上的人,情况应该比较紧急,否则,好歹也该给我把鞋脱了吧?

    如果是敌人,我想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躺床上。要知道,上一次在阿签的地盘上醒来时,我可是五花大绑,被放在地上的。所以我断定,我应该是被周玄业或者谭刃弄到床上的,但二人当时应该是有什么事,所以没顾得上管我。

    为了弄清楚情况,我立刻打开了房门。我的门外是一个走廊,连接着的一间房是唐琳琳的卧室,由于唐琳琳不在事务所,因此最近都没人进过她的屋子。

    外面很黑,没有开一盏灯,似乎所有人都睡下了。

    我打开了走廊的灯,顺着走到客厅,对面的走廊是周玄业和谭刃的房间,事务所的客厅非常乱,茶几是倒着的,文件散落的到处都是,似乎是经过很激烈的打斗。

    地面靠近沙发的位置有一小滩血迹,我晕过去时,阿签就站在那个位置,所以那小滩血迹应该是阿签留下的。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血液,看样子打斗虽然激烈,但没有弄出什么流血事件。

    可这乱糟糟的环境提醒我,谭刃和周玄业肯定出事了,否则这里早该被收拾好了,不可能还乱成一团,一副案发现场的样子。

    想到此处,我立刻去敲周玄业和谭刃的门,没人应门,所以我就自行打开了。

    两间房都和整齐,谭刃两人大概是在山上修行过的人,生活习惯还是很良好的。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有一种军人的作风,床单也是一丝褶皱都没有,这让我意识到,打斗之后,这两人可能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回过。

    那他们是去哪儿了?

    难道被羽门的人抓了?

    不可能啊,羽门的人不抓我这个唐僧,抓他们干什么?

    等等……我猛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自己没有找。一个是书房,一个是祖师爷的房间,他们会不会在那儿?

    我立刻转身,先打开了书房,瞟了一眼,里面也很整齐,于是我立刻走向祖师爷的房间,当我转动门锁,想打开门时,我发现,这扇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第九十七章 周老二

    房间里有人!

    “周哥、老板,你们在里面吗?”没人回答我,传出来的,是黑夜中一声细微的猫叫。我又大力的拍了几下门,依旧没人理我,反倒是里面的灵宠叫的更急了。

    我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情急之下,我拿了手电筒,趴在地上,贴着底部的门缝往里瞧。灯光打过去,可以看到里面褐色的地板还有小黑的四肢黑爪子。它非常的有灵性,知道我在门缝偷看,猫头也跟着低了下来,歪着脑袋,猫眼直勾勾和我对视着,喵喵的叫了一声。

    我试图想看到更多的情况,但视角有限,没能看到更多。

    墙上的钟表显示,这会儿正是凌晨的一点多,平时这个点儿,外面也是有车的。但这会儿过年期间,街道上冷冷清清,打开事务所的大门一看,路灯下照耀着的街道空空荡荡,黑漆漆的楼房,如同一座鬼城,仿佛只有我一个活人似的。

    这种感觉让人很惊悚,再加上弄不清谭刃等人的情况,我更觉得心里头发毛。反锁的门,让我很确定里面有人,但毫不回应的态度,让我有些弄不清二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我情急之际,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是周玄业发来的,上面只有几个字:无事,勿扰。

    看样子,他们真的是在祖师爷的房间里,但为什么刚才不回答我呢?这会儿发短信给我,难不成周玄业不能说话?

    即便脑子里转的再多,也只是猜测,我知道周玄业是不会给我开门的,此刻刚刚醒过来,也没有睡意,我便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客厅。很多原本加了密的文件,都被损毁了,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具一类的东西给割开的,塑料的外壳整整齐齐的,连带着里面的资料被斩为两截。

    塑料这玩意儿,不同于纸张或木材,它有韧劲儿,很难被这么锋利的割开。我有些好奇,阿签那帮人,到底使用的什么武器?

    如果她们的武器这么厉害,那么想必跟周玄业两人间也肯定有一场恶斗,可现场,为什么一点儿多余的血迹也没有呢?

    收拾好客厅时,已经是凌晨的四点了,其余的还好,主要是那些资料,要分门别类的归置原位,所以很浪费时间。至于那些被破坏的文件,我则堆在了一旁,打算让谭刃两人自己处理,毕竟这些加密文件,他俩平时是不让我和唐琳琳看的,想来也十分重要,我总不能直接扔垃圾桶去。

    做完这些,我有些累,便躺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早上七点多左右,我被房间里响起的脚步声吵醒了。睁眼一看,才发现周玄业不知何时,已经从祖师爷的房间里出来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看见周玄业的一瞬间,我就认出,这不是我认识的周玄业,这应该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第二人格,周老二。周玄业和周老二之间的区别,太容易区分了。

    周玄业为人,较为稳重温和,脾气也不错,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但周老二,身上却有一种非常阴郁的气息,同样的一双眼睛,周玄业看起来非常清明,但周老二的眼睛,总是微微的眯着,仿佛在窥探什么似的,眼里黑沉沉的,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看见周老二出来的第一眼,我立刻意识到:谭刃出事了。

    之前的经验让我总结出一个规律,但凡谭刃出事时,周老二就会冒出来。

    他显然也是刚从房间中出来,因此那扇房门还半掩着,并没有关闭,从房门里,传出来喵喵喵的叫声。小黑是灵宠,轻易不出声,但今晚,似乎叫的格外多,显示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周玄业似乎是饿了,看了我一眼,便去旁边翻冰箱,我知道周老二不好相处,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周哥,便没多说,任由他自己去翻冰箱。

    此刻,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祖师爷的房门里。

    谭刃是不是就在后面?

    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周老二背对着我找东西,我心下一动,猫着脚步走到门边,打算往里瞧。谁知,我才刚探了个头,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突然间砸中了我的头,吓了我一大跳。我一转头,发现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周老二,手里正拿着一个面包,在手中丢来丢去,看着我说:“过来。”

    很显然,周老二并不打算让我知道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形。

    我没动,问道:“周哥,老板怎么样了?”

    周老二依旧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我忍住那种想转身进门一探究竟的冲动,走到周老二旁边,也不知这小子又想干什么。周玄业为人挺好的,怎么分裂出来的人格,一个比一个怪。

    刚走到他对面,周老二便将手里的面包往我嘴里一塞,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天顾,羽门的人太厉害,我恐怕护不住你了。”

    这一瞬间,我竟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还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他接着说道:“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走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是周玄业跟我说这话,恐怕我的心情会非常复杂,但这会儿我眼前的人是‘周老二’,我和他只打过两次交道,但对他的脾气,已经摸到了一些边角。周老二这人,能力和周玄业差不多,脾气古怪,只会在谭刃有问题是出现。最主要的是,这人和周玄业完全相反。周玄业是个重情重义,甚至为了救朋友而使用禁术的人,但周老二,却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在必要时候,随时放弃周围伙伴的人。

    上次遇到兵头花时,这丫就直接扔下我和唐琳琳跑了。

    这会儿,他八成是不想惹上羽门这个麻烦,所以想让我自己走人。当然,我并不打算走,如果是周玄业让我走,我二话不说就背包袱走人,不连累他们,可这周老二一向是阴险又自私的,我如果因为他一句话就走了,回头周玄业醒过来,发现我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道:“周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周老二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朋友一场,你走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这是要给我遣散费的意思?我觉得有些好笑,道:“周哥,你今天有些奇怪,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至于要不要离开,等你精神状态稳定一些,咱们再商量。”

    “你的意思是说我精神有问题?”

    我心说废话,你都三个人格了,精神还没问题?特别是周老三,攻击性太强,搁现在,这种情况那是要强制治疗的。我知道副人格是知道主人格存在的,因此这个周老二,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我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便道:“你精神有没有问题,你自己不知道吗?”

    周老二闻言,看了我半晌,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样子你是知道了。”

    我道:“是啊,我知道,所以,不管你是为什么出来的,现在最好赶紧消失,我要见周玄业不是你。”他脸上那种古怪的笑容,让我心里有些打鼓,这周老二就是个变态,性格阴晴不定的,把他惹急了,他不会制造什么流血事件吧?

    周老二慢悠悠的走到了沙发边上,手指点了点对面,说:“坐下,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道:“你今年已经三十二岁,过了玩游戏的年纪了。”

    周老二脸上依旧是那种古怪的笑容,用一种极其轻的语气,慢吞吞的说:“这个游戏,你肯定感兴趣的。你说你要见周玄业,那么你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周玄业吗?”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些东西,但没能抓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回答,周老二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和周玄业的爽朗完全不一样,听的人脊背发麻:“你嘴里的周玄业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他从来不去调查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事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或许他原本就知道呢?”

    人格分裂这种病,主人格是无法察觉到副人格的存在的,因此往往会出现记忆断片。比如上一刻自己在睡觉,下一刻醒来时,会发现自己竟然在逛街。这种奇怪的事情,只要是有心人,就是去寻找答案。因此,自己有没有人格分裂,好好留意一下,自己生活中有没有频繁出现记忆断片就能判断出来。

    而周玄业的记忆断片其实挺多的,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我道:“就算他原本知道又怎么样?”周玄业是我兄弟,是我老板,是我的生死之交,我不可能因为他有精神病就跟他绝交。

    周老二继续发出那种古怪的笑声,他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不仅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而且,他还知道另外一些人格所做的事情,比如……”说话间,周老二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猛地冲到了我跟前,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一拳头朝着我挥了过来。

    他这一拳头力道极大,瞬间将我从沙发上揍到了地板上。

    我操,跟神经病打交道,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该死的周老二,我跟你拼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拳头真将我惹火了,我立刻爬起来,刚要跟他拼命,就发现周老二的脸上那种阴郁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疑惑的神情,他问我:“天顾,你怎么倒在地上?”

    “……”妈的,周老二绝对是故意的,揍完我,就把周玄业放出来了,弄得我有仇都没地方报去。

    最终,我说道:“没,就是摔了一跤,呵呵呵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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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走尸档案: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吗?你知道这些失踪者最后大部分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你希望找到他们的下落吗?
我认识这样一群人,并且无意间加入其中,他们懂得古老相传的炼尸寻人秘术,一个生辰八字、一件失踪者的物品,利用易占起卜,奇门遁甲,鬼神之术,另失踪的活人和死人无所遁形!
一天,一个求助者敲开了这群人的大门,他说,自己的父亲死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希望我们帮忙寻找死去父亲的尸身,事成后,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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