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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走尸档案txt下载     走尸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争斗

    我大为吃惊,打量着这个消瘦到有些脱形的人,想不出他有什么能力可以办到这一点。

    看他的样子,身体似乎不好,也不像是个有本事的,莫非是他身边有帮手?我立刻想到了那个给我下阴尸虫的女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这时,谭刃铁青着脸,目光森然的盯着对方,片刻后,道:“这份礼物,我很满意。那么,你约我来,又是想干什么呢?”谭刃之前跟我说过,那些古老相传的秘术,有很多奇特的力量,这些力量,是普通人难以抗衡的,一但用来为恶,后果将不堪设想。

    假如人人都仗着身怀秘术而为非作歹,又该如何?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用些秘术为非作歹的,迟早都要遭到报应,拿最常见的来说,那些算命算的准,频频泄露天机的,往往都身带残疾,或瞎或聋,据说就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而遭到的报应。

    那六人若说起所犯的罪行,便是死了也不冤枉,而谭刃之所以没有下死手,正是因为有这层忌讳。所以,他愿意是准备制造一场斗殴,引来警察的注意,谁知眼前这人推波助澜了一把,反倒一下子剥夺了六个人的生命。

    这笔人命债,虽然不是算在谭刃头上的,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

    越是懂行的人就越信这个,所以谭刃的脸色很难看。

    那瘦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道:“之前我请过您一次,想必谭先生肯定还记得,我这次请您来,目的和上次一样。”

    谭刃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道:“找你儿子。”

    那瘦子脸色的薄薄的肉皮抖了一下,声音跟着低哑起来:“对,找到他,我知道,他就在这个坟地里,我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他,我儿子在受苦啊,我不能看着他这么受苦。”

    我听到这儿,立刻明白过来,难怪谭刃说这地方阴气重死过很多人,合着这里是一片坟地?可我之前怎么没看到墓碑一类的东西?

    这老瘦子所说的儿子又是什么?

    从他的话来看,他儿子显然已经死了,尸体应该也在这片坟地里,既然如此,他让谭刃找他的儿子,又是指什么?

    这时,便听谭刃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个活儿我接不了,而且,你也找错人了,真正能帮到你的,不是我。”说着,谭刃指了指我,道:“让那个女人把阴尸虫弄出来,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那老头子的双手,紧紧扣着座椅两侧的扶手,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找错人,听闻你的易占之术精妙,而且我还听说,谭先生面冷心热,宅心仁厚,四年前在川地……”

    “住口!”谭刃忽然出声打断了他,我听这老头说起谭刃的往事,正来了几分兴趣打算听下去,却没想到谭刃的反应如此大,我不由得诧异的看了谭刃一眼。

    谭刃闭上了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老头子笑了笑,道:“自然是沈小姐告诉我的。”

    谭刃冷笑了一声,道:“你和那个女人搅合在一起,迟早玩命。”

    那老头摊开了双手,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怪笑道:“玩命?我是在玩命,你看看我还剩下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婆、儿子、连我自己都快没有了……对,我还有钱,很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只要你帮我,钱不是问题。你们三子观不是讲究入世行善积德吗?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很多很多钱,你再用这些钱去积德,你会有大福报的。”他的身材干瘦,似乎随时会油尽灯枯,两只眼珠子不知何时有些充血。

    谭刃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道:“为虎作伥,能有什么福报。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谭刃示意我起身走人,其实听到现在,我已经听出了端倪。无非是这老头想借用谭刃的能力去找他的儿子,但谭刃应该是有自己的顾虑,所以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他一起身,我也立刻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时,那老头阴郁的说:“谭先生,你不管你身边这位小兄弟的死活了吗?”

    谭刃转过头,看着老头子:“他死了,我会让你给他陪葬。”

    老头子似乎被噎了一下,没吭声。

    谭刃于是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能威胁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说完,示意我走,然而,我才刚走了两步,忽然就觉得腹内绞痛。

    该死,又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再也站不住,双腿一抽,砰的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谭老板,这才刚来,别急着走啊。”那声音娇柔入骨,比在电话里听起来更让人觉得悦耳。可惜,这女人却是蛇蝎心肠。

    我痛的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谭刃蹲下来扶了我一把,让我不至于在敌人面前满地打滚。这会儿,就是痛死也不能在对方面前惨叫,我咬紧牙,感觉嘴里都有血腥味儿了,勉强睁开眼睛去看,却见楼道口走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一头微卷的长发,脸庞精致,美艳不可方物,此刻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只让人觉得风情万种,即便明知道对方是敌人,初见这么漂亮的脸,我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冲我眨了眨眼,直接走到我面前,修长细白的手指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笑道:“小帅哥,怎么躺在地上了,要是着凉了姐姐可是会心疼的。”妈的,如果不是身体剧烈的疼痛在提醒我,我没准儿还真得被这女人给蛊惑了。

    不等我反应,谭刃猛地伸出手,将那女人的手给挡开,冷冷道;“小姐请自重,我的员工没什么钱,你这种高级货,他嫖不起。”我如果不是疼的冷汗淋漓,几乎要为谭刃喝彩了,别看这丫平日里跟面瘫一样,这毒舌的本事可是丝毫不落,一句话,直接把对方羞辱成下海的小姐了。

    那女人果然脸色变了一下,漂亮的嘴唇一抿,眉毛微蹙,抱着雪白的双臂冷笑:“哼,我倒是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说话间,她忽然动了动手腕,这时我才发现,她手腕上带了个铃铛一样的东西。

    随着她手的这一抖,那种痛感更强了,我几乎忍不住要惨叫出声,完蛋了,难道我今天就要这样被活活痛死?谭刃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问我:“忍不忍的住?”我原本想争口硬气,说自己忍得住,但一张嘴,发出的却是咕噜咕噜的声音,是那种因为剧烈疼痛而变调的声音。

    谭刃脸色严肃起来,架起我就打算离开,这时,那女人冷笑道:“姐姐我可是很喜欢这个小帅哥的,谭刃,你就这么带走,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说话间,那阵铃铛的声音响的更厉害,而且是一种有规律的响声,这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肚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在窜动,那种感觉很清晰,似乎正在一路往上爬。

    我有种可怕的直觉,这玩意儿会不会钻进我的心脏里?

    那种剧烈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东西爬过的地方,立刻变得阴冷无比,这一瞬间,我浑身几乎都被冻僵,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那女人忽然说道;“杀了他。”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猛地掐住了谭刃的脖子。谭刃显然也没有料到,立刻劈手过来想要挡开我的双手,他下手有些重,在将我双手挡开的瞬间,我忍不住道:“老板,手要断了,工伤啊。”

    这话一出,身后那女人忽然惊呼一声:“你还有意识?怎么会这样……”她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从小腹的位置猛地生出了一股热流,这股热流霎时间涌便全身,我那僵硬的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也瞬间夺回了主动权,与此同时,我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忍不住张口一吐,胃液连带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第十七章 毒犬

    那玩意儿挺大个的,像一个泡涨了的海参,所以刚吐出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玩意儿。直到这东西在地上蠕动起来,我才意识到,这就是我之前吞下去的那个黑色的虫子,这玩意儿竟然在我肚子里长的这么大。

    一时间,我心里别提多恶心了,一旁的谭刃却是反应极快,腰间那把瑞士军刀忽然被他查出来,随机狠狠往地上一盯,那只蠕动着的大黑虫,霎时间被戳了个对穿。

    那那人惊呼一声,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将虫子给吐出来:“怎么会这样!”

    谭刃却是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你这阴尸虫养的不到家啊。”说着话,猛然拔出了瑞士军刀,一脚朝着那黑虫子肥胖的身体踩了下去,我耳里清晰的听到了吧唧一声,与此同时,谭刃的鞋底流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那女人气的抓狂,精致漂亮的脸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别得意。”而这时,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忽然之间能看到阴气了,而且刚才小腹处还升起了一股热流,难道我就像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根骨清奇,体质特殊,潜能爆发了?

    当然,这会儿的情势,让我没有太多心思去思考这个,和谭刃并肩而立,谭刃手里拿着军刀,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先走。”我知道,我们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并非打架动粗就能解决的,在这方面,我是个门外汉,因此也只能先撤退,否则无异于给谭刃拖后腿。

    然而,那女人却是冷笑一声,道:“休想,姐姐辛辛苦苦养的阴尸虫就这么被你给弄死了,不这么容易就让你走,当我沈兰是好欺负的!”说完,沈兰本人忽然后退一步,紧接着手腕一抖,手里已经多了一样奇怪的东西,约莫只有筷子粗细,手指长短,她将那玩儿放在嘴里一吹,立刻便发出了一种极为尖利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是一种腥味,骚腥味儿,像是什么动物的体味。

    我眼尖,猛然瞧见,沈兰身后的楼梯出不知何时,俯趴了一个黑影儿,看那身形,像一只大狗的模样。谭刃立刻推了我一把,说:“跑。”身转身想下楼,却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犬吠,紧接着,沈兰身后那只大犬猛地跳了出来。

    那大狗乍一看,就是十分普通的土狗,毛有些枯燥,脖子上还有一个脖套,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狗。然而,这只狗的速度,却十分快,一张开嘴,嘴里连舌头带口腔壁,都是乌黑乌黑的颜色,显示十分恶心,猛地便朝谭刃扑将过来。

    它速度太快,谭刃一时也只来得及用军刀挥砍,这一砍,那大狗却一摆狗头躲了过去,身体落地的瞬间,张口往前一咬。我看的头皮发麻,心说这狗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怎么照着谭刃的老二咬啊。

    谭刃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由于离得太近,却反应不及。我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此猛地一拽谭刃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扯,与此同时一脚就朝着那狗脖子踢了过去。

    脖子几乎是所有动物的要害,我这一踢,那狗就被踹飞到一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趁着这玩意儿倒下,我和谭刃立刻拔腿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而那姓沈的女人,却还在吹动那支竹哨子,等我俩跑到门口时,那只恶犬又追了上来。

    这一次,它却是警惕了很多,不在只盯着谭刃了,而是连我也算计在内,赤红色的狗眼睛,在我和谭刃身上移动,它的身体也慢慢接近,保持着随时发难的姿势。

    此刻,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谭刃手里的瑞士军刀,而那恶犬赤红的眼睛还有乌黑的嘴巴都清楚的显示着:这玩意儿有毒。它不是普通的狗,肯定是用什么特殊方法养出来的,被它咬一口,只怕就要玩儿完。

    这时,那老头子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我们,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显得极为阴郁:“你们觉得能跑出去吗?”

    没错,人是跑不过狗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条速度比一般狗更快的毒犬。

    我看了眼谭刃,一咬牙,压低声音道:“老板,一会儿你先跑,我来拖住它。”

    谭刃微微动了动嘴唇,说:“你拿什么困住它。”

    我道:“我身上带了火腿肠。”

    “……”

    事实上,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谭刃这个老板对我不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说他毒舌了一点,面瘫了一点,但我苏天顾不是傻子,什么人对我好,什么人对我不好,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如果这会儿我们两个一起跑,肯定是跑不了的,与其如此,不如让谭刃跑,他能力强一些,认识的人也多,即便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有办法救我。相反,如果谭刃落在这女人手里,我自认以我的能力,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我说完,谭刃没吭声,我以为他不信,便摸出火腿肠狠狠一撕,朝着那恶犬扔过去。

    火腿肠在地面滚了一圈,沾了些灰,那恶犬目光果然移向了火腿肠,并且舔了舔嘴,但它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即便如此,身形却根本动也没有动一下。

    我心说美食计失败,看来只有硬拼了,于是不动声色的移到谭刃身前,放在背后的手朝他做手势,示意他先跑。

    谭刃却并没有动,我给他递了个眼神,他便皱眉道:“我的员工,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我心里顿时觉得特别感动,谁知谭刃又接着加了一句:“只有我可以。”老板,如果你不加这句话,我会更感动的。

    这么说来,谭刃还有另一个优点,护短。

    看他的神情,我知道这小子是不可能自己跑的,叹了口气,抬头对沈兰说:“姐姐,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沈兰冰冷的脸上,闻言微微解冻,这才笑了笑,道:“小帅哥,想通了?想通了就劝劝你们谭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阴尸虫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我转头问谭刃:“老板,你怎么想的?”

    谭刃冷冷道:“做梦。”说着,他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下,对沈兰道:“你是打算杀人?”

    沈兰笑了笑,道:“杀了你又奈我何?人家只会认为你是被什么猛兽咬死的而已。”说完,盯着谭刃的手机道:“你还打算报警?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谭刃道:“不,我只是一直在录音而已。”我一看,这才发现,谭刃不知何时开了录音,而根据上面的时间显示,俨然已经录了十多分钟。而此刻,录音已经结束,旁边有一个发送的选项,我心中一喜,立刻知道了谭刃的意思。

    果然,谭刃接着道:“我已经将录音发送到备用机里,那么我们出了事,你们两个的身份立刻就会暴露,确定还要继续下去?”

    沈兰一愣,眯了眯眼盯着谭刃的手机,这个距离很远,沈兰当然看不清手机上面的信息,谭刃也不多说,将手机往前一抛,那只恶犬立刻跳起来叼着。

    深兰吹了声哨子,毒犬便将手机给她叼了过去,沈兰一看手机里面的内容,顿时狠狠的一跺脚,猛地将手机摔了个四分五裂。

    谭刃却是笑了笑,说道:“沈小姐,你们‘万兽门’说起来走的也是炼尸的路子,追根溯源,拜的还是同一个祖师爷。我看你是在万兽门养狗养傻了吧?时代不同了,闭门修行是没用的,还是得多了解一下高科技,你说对吗?”

    万兽门?我听谭刃说这些话,心说一会儿三子观,一会儿万兽门,这是要拍武侠片么?

    ps:三八节快乐,向所有女同胞致敬。

第十八章 高人

    “你……!”沈兰气的直喘气,胸口起伏,看的我有些发呆,目光留在她浑圆坚挺的胸口一时没能移开,这时,谭刃这个毒舌又补了一刀,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走吧,别看那胸了,里面塞的是硅胶。”

    说完,便真的大摇大摆走出去,沈兰气的浑身发抖,脸都青了,却并没有再教唆那只毒狗发难。我想了想,安慰道:“胸不胸的我不在意,不过兰姐姐,女人生气太多容易老,你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要好好保重啊。”沈兰一听,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立刻跟着谭刃身后,出了门,二人拔腿就跑。

    其实沈兰真的美艳不可方物,脸上哪有什么皱纹,我只是忍不住想气气她而已,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一口气跑下山头,谭刃打开车,我俩上了车就往回赶,离了那阴气森森的地方,这才觉得舒坦些。

    一安全下来,我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犹然带血的眼皮儿,忍不住道:“老板,你说,为什么我突然能看到鬼了?为什么那阴尸虫会从我肚子里吐出来?”

    谭刃开着车,回答说:“我怎么知道。”

    我有些急了,说:“这方面你们是行家啊,我以前很正常,但现在觉得自己特别不正常,难道我真的有阴阳眼?”

    谭刃闻言,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的开口:“阴阳眼是天眼,这世界上,真正有天眼的人很少,只有修道之人,能凭借术数秘法借天眼,你以为天眼是那么容易就有的?”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因为我听说很多小孩子或者老年人都有阴阳眼,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者死亡才会消失,这么一想,便问了出来。

    谭刃闻言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什么叫阴阳眼?活物为阳,死物为阴,人只见阳,鬼只见阴。人生而有阴阳二气,年岁越长,阳气越重,所以就只能见阳,到老年,年老体衰,阳气渐退,阴气渐盛,所以见阴。小儿和老人都是阳气弱而阴气旺的人,偶尔能见阴,不算阴阳眼。真正的天眼,生来就有,没听说过半途才有的,它不止见阴阳,还能洞悉未来,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难得说这么长一串话,最后却又是以毒舌结尾,不过我也习惯了,没有在意,只是听谭刃这么一说,我确实不像是阴阳眼,那么,为什么我今天忽然就能够见阴了?

    车子一路行驶回了事务所,我和谭刃折腾这大半夜,也都累了,匆匆洗漱过后,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便也没有再多说,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也不过睡了四个小时,我就被闹钟给闹醒了。

    八点是事务所开业的时间,我只睡了四个小时,这会儿还头晕脑胀,根本就没有睡醒,说实话,我挺想继续睡的,但一想到谭刃逮住机会就扣工资的毛病,我只能强打起精神,洗漱过后,去包子西施那儿买包子。

    她那儿生意特别好,还得排队,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我了,照例四笼屉包子,包子西施笑着给我装好,一双如点漆的眼睛显得明亮而温柔,小时候我幻想过,如果我有个妈妈,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当然,包子西施年纪并不大,现在我也不是小孩子,所以大概也只能叫姐。

    装包子的时候,我们照例闲聊几句,她问我:“上次的东西好吃吗?”

    其实不太好吃,那东西应该是属于药膳的一种,我不爱喜欢吃药膳,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称好吃。包子西施扑哧一笑,道:“你啊,就是老实。我知道那东西不好吃,不过比较补,吃了多身体有好处。”

    我被她拆穿,到也不觉得尴尬,看样子她自己也知道,那东西的味道不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提着包子回事务所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整了,于是我去叫谭刃起床,照例被扔了一个枕头后,撒了一通起床气后,谭刃懒洋洋的开始吃包子。

    吃到一半时,他半眯着打瞌睡的眼睛忽然睁开,猛然说道:“我明白了。”

    一大早就神神叨叨的,我看了谭刃一眼,随口问道:“明白什么了?”

    谭刃道:“我明白你的阴阳眼是怎么来的了,早该想到这一层。”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劲儿,忙放下包子支起耳朵听。之间谭刃夹起了一个包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这家的包子吗?”

    怎么又转到包子的话题上了?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吃包子啊?

    郁闷归郁闷,我想了想,如实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你暗恋包子铺的老板娘?”

    谭刃夹包子的手抖了一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说老板八卦,扣……”我赶紧搞了个包子把他那张臭嘴给塞了,道:“当我没问,老板,你吃包子。”

    “哼。”谭刃重重的哼了一声,嚼了两口咽下去,这才道:“我略通医术,这老板娘家的包子滋味独特,是因为配方多变,应时节而改,有千金方,我虽然吃不出具体配方,当绝对有益无害。我怀疑,她也是同道中人,上次她莫名其妙给你送东西吃,怕是那东西中有什么古怪。”

    我大为吃惊,回忆着包子西施的模样,心说她一个卖包子的老板娘,被谭刃这么一说,倒成了一个世外高人了?不等我开口问话,谭刃三两口吃了包子,道:“走,跟我去拜访拜访那位老板娘。”

    我连忙拦了他一把,道:“这会儿正是包子铺生意最好的时候,人哪有空见咱们啊。”

    谭刃嗤笑一声,说:“是没空见你,但见我肯定是有空的。”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谭刃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道:“因为我高、富、帅。”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了。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去了包子铺。果然,包子西施见了谭刃,立刻让两个员工打下手,请我和谭刃到了店铺后面的隔间里,给我们倒了茶水,笑道:“谭老板,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

    谭刃平日里一副面瘫脸,这会儿见了美女就换了副模样,也跟着微笑道:“来向你道谢,谢谢林老板对我员工的关照。”包子西施姓林,具体名讳我到没有打听过。

    她闻言,看了我一眼,眉宇间温柔似水,一笑之下,便让人如沐春风。

    “我和小苏很是投缘,谭老板不必客气。”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的一跳,难道真是包子西施动了手脚?假如不是她动的手脚,那么谭刃忽然上门道谢,感谢她对我的照顾,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纳闷儿,比较她没有照顾过我,而单纯只为了一份碗口大小的吃食上门道谢,又不免夸张些。

    因此,包子西施大方了接受了谭刃的道谢,很显然是承认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中有插手。我不由得吃惊,问道:“老板娘,你上次给我吃的是、是什么东西?”

    包子西施温和的笑了笑,道:“我祖上一直是行医的,前些日子你过来,我看见你眉宇间黑气不散,体内积有阴尸之毒,便拿了一些解毒的吃食给你,举手之劳,你们也不必挂在心上。”

    谭刃目光闪动了一下,出声道:“林老板原来是一位高人,是我失敬了。只是,你是怎么看出他体内有阴尸虫的?”

    “阴尸虫?”包子西施反倒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是并不知道这回事一样,摇头道:“我到没有看出他体内有阴尸虫。不过你该知道,阴尸虫这并非正途上的东西,听说是万兽门的独门绝活儿,须放在死尸中滋养才能长成,自然而然,若它进入人体,便会使人带上阴尸之气。我当时还以为小苏是跟你学些什么‘功课’,见他心性醇厚,不忍他被阴尸毒气缠身,这才送了些吃食。”

    通过这二人的对话,我已经确定,这个包子铺的林老板娘,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说自己会医术,恐怕也不是普通医术,普通的医生,哪里能看一眼,就知道我身体里有阴尸毒气?

    这么一想,我想起自己昨晚能‘见阴’的事儿,立刻问道:“老板娘,我昨天好像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跟你给我吃的东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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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这话当着别人问,人肯定以为我是神经病,但很显然,老板娘也是个中高人,并不觉得奇怪,微微摇头,道:“阴尸虫,能吞噬人体的阳精之气,阳气一退,自然就容易‘见阴’,若能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正常的,我看你现在的起色,阴尸毒已经退了大半,接下来的日子,多多修养,多见些阳光,自然就看不见了。”

    顿了顿,她又和熏的笑了笑,说:“不过这些日子,你晚间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如今阳气未足,确实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这话一说,我顿时就明白过来,难怪昨晚那颗人头不去纠缠谭刃,却来纠缠我,合着是因为我体内阳气衰败的缘故。谭刃在我眼皮上抹的血是至阳的心血,难怪一抹之后就看不见了。

    我大为感激,连忙向包子西施道谢,她温和的笑了笑,微微点头,便不再提起此事,身上那股风流婉约,温和柔美的气质,足以让人忘记年龄和身份的差距。这一刹那间,我有种心头砰然一跳的感觉,心说苏天顾啊苏天顾,你难不成还想来个姐弟恋么?不成不成,人家林老板是多么妙的人物,哪是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要什么没什么的癞蛤蟆能肖想的。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发闷。

    离开福利院后,我其实处过一个对象,是个很平凡的姑娘。认识她后,第一次有人给织我围巾,第一次有人给我买衣服,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可惜,这段关系并没有处太久,当我告诉她自己的家世后,这段恋情就结束了。

    哪个姑娘愿意跟一个孤儿在一起呢?

    孤儿意味着什么?

    一无所有。

    我身后没有父母的依靠,自身又没什么文化和财力,光是孤儿这两个字,已经足以吓走一批人了。毕竟,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想法,那就是找对象要找家庭健全的,家庭不健全的孩子,心理性格往往有问题。

    所以,这种孤儿歧视和单亲歧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说实话,我这人还是挺自卑的,当然,这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一无所有,除了强撑着的自尊,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如果连自尊都没有了,就太可悲了。

    话说到这儿,我没有多少兴致了,接下来便是谭刃和包子西施二人在聊。这两人坐在一起,年龄相仿,郎才女貌,看的我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忍不住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暗骂自己不争气。

    正掐着,包子西施温和的目光忽然看向我,神情中露出一丝担忧,关切的问道:“小苏,怎么了,不舒服?”说着话,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冰冷细腻的触感覆在额头上,让我霎时间僵硬了一下。

    一边儿的谭刃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面色冷冷的,只是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古怪的微笑,虽然微不可查,却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包子西施收回手,道:“没事啊。”

    我有些心虚,忙道:“我没事,刚才就是有些痒,我在挠痒呢。”看了看天色,我实在不想再插入其中,便起身对谭刃道:“老板,你们聊,我回去看店。”谭刃点了点头,没搭理我,示意我自己滚蛋。

    回程的途中,我心情比较低落,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有些是夫妻,有些是父母带着儿女,有些孤身一人却满脸笑容的接着电话,这一刻,那种孤独感又一次袭了上来。

    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我这样的人,正常姑娘都只肯跟我做朋友,不肯跟我共度一生,是不是要一直这么孤独下去?

    如果我可以向谭刃他们一样,有那样的能力,有那样的财力,是不是我也可以离幸福近一点?

    心烦意乱之下,我回到事务所打开了大门。这家事务所,据说才开了半年,生意十分冷清,我来了一个多月,正经的活儿就接了一宗,我挺怀疑这么下去,事务所会不会倒闭?

    根据包子西施的说法,那天她给我吃的,就是压制阴尸虫的药物,吃完药效也就消失了,等阴尸毒彻底根除后,我也就不会再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纠缠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心说只要不是阴阳眼就好。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要是让我天天见鬼,隔三差五就被一些阿飘纠缠,我肯定得疯掉。

    正想着,突然有生意上门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来第二桩生意,我立刻打起精神接待她。

    这次来的也是一位女士,大波浪卷的头发,紧身短裙,体态丰满过度,腰间的肉堆叠在一起,走路一颤一颤的。她冲进来就拽着我的手,大喊:“我听人介绍,寻找失物很厉害。”

    我想了想,纠正道:“确切的说,不是寻找失物……”话没说我,她打断我:“不管你们寻找什么,只要能帮我找到小海,小海……呜呜,小海他才两岁,就这么丢了。万一被坏人拐卖了怎么办,万一有人杀了他怎么办?天呐,你一定要帮我!”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心说又是一起小孩儿失踪的,我估摸着谭刃应该也快回来了,就没有登记,让她坐在这儿等着。这大姐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我讲她家小海:“我们小海可乖了,从来不打架,对人可有礼貌了。他喜欢吃蛋黄,我每次都是做蛋黄给他吃,已经失踪一周了,你说,他会不会挨饿。”

    我只能尽量安慰这位母亲,说道:“别把一切想的太坏,我们会尽量帮助你的。对了,你有小海的照片吗?”

    她连忙点头,说有有,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相册给我翻,随后指着上面那只卷毛的泰迪犬,说:“这就是小海,两岁了。”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问道:“小海……是只狗?”

    她纠正道:“学名应该是犬,泰迪犬,有血统证书的。”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说:“大姐,我们只找人,活人死人都行,但我们不找狗。”谭刃找人是靠四柱八字,易占相卜的,难不成要去问一只狗的生辰八字?

    再说,这玩意儿用生辰八字有用吗?

    我话一说话,对方就给我扣了一顶帽子下来:“为什么?你们歧视狗?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你连一个小动物都不能包容,你们的心眼儿太狭隘了!”

    我被她这通话砸晕了,我这才说了一句话,就被扣上了歧视和狭隘的帽子,这要是再交流下去,我恐怕就得被说的一文不值了。但顾客就是上帝,深圳这边的服务行业非常注重这个,所以我只能耐着心给她讲我们的难处。

    好不容易将这位找狗的大姐打发了,我觉得就跟打了场仗似的,今天有人来找狗,明天不会有人来找猫吧?

    猫?

    我想到这个,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东南角的大门,小黑应该就在那门后面,它天天待在那么一个地方,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我好奇心起,便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依旧黑乎乎的,打开灯后,我发现小黑就卧在神案的边缘,我一进门,它就睁开了眼睛,黄色的猫眼中间有一条竖线,冰冷的看着我。

    “小黑?谭刃有没有给你喂吃的?你要吃什么?”我就是无聊,所以自言自语,心里琢磨着要不给它弄盘牛奶,谁知话音刚落,这黑猫忽然扑将起来,猛地伸着爪子朝我的脸抓过来。

    霎时间,我想起了谭刃之前所说的话,灵宠能抓伤人的灵魂。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灵魂这玩意儿,但还是吓的赶紧往后退,无奈猫这玩意儿,别看身材小,灵活度却是非常高,后退这两步却根本无法避开。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它抓伤时,身后忽然想起了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这灵宠猛地收回了爪子,轻巧的落在地上。

    我转身一看,发现是谭刃回来了。不过,这次谭刃身边,还跟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兰。

    她居然找上门了。

第二十章 万兽门

    我诧异的看着两人,心说她怎么来了?再看谭刃的脸色,阴沉沉的,神色冷漠,显然也不欢迎这女的。

    谭刃吹了声口哨,攻击我的小黑喵的叫了一声,又退回了黑暗处。我估摸着是自己体内残留的阴尸毒引起了小黑的异常反应,看样子谭刃并没有吹牛,这黑猫真的很有灵性,可以看见和嘶哑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沈兰进到事务所内,直接在招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一双修长的美腿,懒洋洋的打量着事务所的布局,片刻后,目光微微看向我,眨了眨,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帅哥,想我吗?”她的眼角微微上挑,风情妩媚,十分勾人。

    人都是爱美的,我盯着她漂亮的脸,欣赏片刻,没回答她的呼,而是问谭刃:“老板,她怎么来了。”虽然是个美人儿,但这美人儿的蛇蝎心肠我已经领教过了,还是只可远观,不可近前。

    谭刃点了根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说:“给沈小姐泡茶。”

    差点儿被这女人折腾死,还泡茶?我摸了摸鼻子,拿出事务所最次的茶叶,草草冲泡了一杯,连带着茶沫子一道送上去。沈兰挑了挑眉,笑了笑道:“使坏。”说完,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这次道:“我来是带我老板跟二位谈生意的。”

    谭刃道:“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沈兰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睛里仿佛闪着某种华光,淡淡道:“可是,我觉得有些地方还很糊涂。我很好奇,谭刃,你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为什么对于这桩生意,这么反感呢?”

    谭刃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万兽门的弟子,说出去也是一号人物,怎么会在那样的人手底下做事呢?你为虎作伥,你师门知道吗?”

    沈兰耸了耸肩,道:“我做什么恶了?”

    谭刃道:“那六个人难道不是你烧的?”

    沈兰笑了笑,道:“是我动的手脚,不过那帮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惜后台太硬,官方一时间动不了他们,我只好替天行道了,何罪之有?”

    好一个替天行道,不过,若人人都像这样替天行道,那么法律还有什么用?以暴制暴,只会让整个社会崩盘。那六人虽然确实死的不冤,但这些话从这么一个大美女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

    因为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就可以肆意妄为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谭刃滥用过自己的能力,他曾经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本来就是和神鬼打交道的人,又怎么敢为非作歹?

    所以,在谭刃所处的这个圈子里,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懂得约束自己。相反,那些无法约束自己的,以此为非作歹,欺财骗色的,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所谓的大师,而在正统的圈子中,这类人是非常被瞧不起的。

    越是又能之士,越是知道天道循环,鬼神报应,他们大多不会轻易出手,大隐隐于市,过着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比如包子西施,大约就是这类人。

    而眼前的沈兰,显然已经脱离了这个圈子的底线,如果说这个圈子的人都是隐藏在黑暗中,那么沈兰就是光明正大的走在了阳光底下。她这样的选择,无法说对或者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但,她错就错在太过于滥用自己的能力了。

    沈兰说完,谭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好一个替天行道。那么,你和那个人合作,也是替天行道?”

    沈兰耸了耸肩,道:“不,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说着,她笑着冲我眨了眨眼,对我说:“我们就是打工的,那人钱财,与人办事,小帅哥,你说是不是?”

    我没搭理她,心说别搞的我好像和你是一路人似的。

    谭刃冷冷道:“不要随便勾搭我的员工。”

    沈兰笑了笑,道:“谁让你请的员工这么可爱,好了,言归正常。谭刃,这件事情于你而言,就是举手之劳,你不妨考虑考虑,又能赚钱又能做好事,何乐而不为?我们老板的性格你可能不清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而且这人背后的财力庞大,我现在虽然没办法对付你,但他还可以找别人,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儿。”

    谭刃闻言皱了皱眉,道:“真想是苍蝇。”

    “对。”沈兰根本不生气,红唇微钩,道:“就是苍蝇,苍蝇这东西从远古时期生存到现在,要想摆脱它们,可不容易。”说完,她起身抛给我一个飞吻,便转身离开了事务所,红裙随着脚步微微浮动,身姿迷人,直到她消失在目光中,我才收回了视线,忍不住问谭刃:“那个万兽门是什么东西?”

    谭刃缓缓摩擦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缓缓跟我讲起了所谓的万兽门的来历,更确切的来说,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概况。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其中非常耀眼和奇特的,便是自古以来流传的鬼神之说和易法秘术。几乎每一个古老的文明,都会有自己的本土宗教。

    比如印度的佛教,他们信奉佛陀,认为佛法无边,能普度世人,又认为西方有极乐世界,人要经历因果轮回。再比如,欧洲的基督教,信奉上帝,认为神爱世人,有天堂和地狱之分,得神光耀的善良之人,死后可以上天堂,反之就会下地狱。

    中国作为一个古老的文明大国,也有自己的本土宗教,也就是道教。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原身来自于古老的天人崇拜和巫蛊文明,至于东汉末年,张道陵正式创立道教,它吸收了民间的巫蛊术数,继承了天人合一的理念,又以老庄学说为指导,形成了一个集中华文化为大成的宗教。

    在漫长的历史中,各种古老相传的民间巫蛊秘术逐渐消失,只有少部分以家族传承的方式流传下来,绝大部分被道教吸纳,作为正统传承,在道家内部流传,后世所分的山、医、命、相、卜、法、术,便是将这些东西整理后所分出来的。

    现代科学研究中国的这些古老神鬼文明,将之称为‘中国神秘学’,也就是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些东西。

    文革时期,兴起了一场轰轰隆隆的打到牛鬼蛇神的运动,很多的道士都被迫还俗,被迫结婚生子,等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再想回去当道士已经不行了,老婆孩子都有了,自己一出家,他们怎么办?

    由于这个原因,使得道家很多内部流传的秘术重新流落回了民间,反而道家内部,还出现了一种‘饥荒’状态。因此,现代的神秘学,已经成为了一种以民间力量为主,正统的道家力量反而衰弱的格局。

    也正因为如此,又有很多人冒充有能之士诈骗钱财,我们称之为‘神棍’。

    谭刃所在的三子观,便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破落小观,但观住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文革时期也曾还俗,但一心向道,并不想结婚。可在那个时代,你如果还俗了不结婚,就会有人认为你‘贼心不死’,这顶帽子扣下了,是要死人的。

    因此,观主在纠结之际,凑巧遇到了他的一位师兄。

    这个师兄,是个女的。道家没有男女之分,只有乾坤两道的区别,我们经常所说的道姑这个称呼,其实在道教内部是并不存在的。比起佛教和古老的基督教,道教是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不分男女的宗教,道教中也有非常多的女性神仙,相反,基督教和佛教,基本上就是剃了光头的。

    在道教,没有师姐师妹的称呼,都是以师兄弟相称。

    这位师兄和他一样,也是一心向道不想结婚的,可迫于时代压力,不结婚又不行,于是两人做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超前的举动:形婚。

    咱们结婚领证一起过日子,但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私下里,两人任然是师兄弟,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观主就还俗了,然后收了谭刃的师父,开始传下道统。

    也因为如此,所以三子观一门,是有真才实学的,现在很多的道观,其精髓都已经被文化大革命给打磨尽了,那些玄门秘术,道士们也只能在传说和书中追忆了。

    而散落民间的,那些当年还俗的道士,或者当时在批斗中侥幸逃过的民间术士高人,他们的后代,往往继承了衣钵,散落民间,各自生活。

    万兽门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中国历来就有驭兽法门,比如大部分人都听过的收蛇,能通过秘法,指挥整座山头的蛇,这其实就是驭兽的一种。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又加之文化大革命的冲刷,驭兽一脉变得人才凋零,几乎绝迹,剩下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组成了这么个‘万兽门’,属于半门派半家族管理,在圈子里颇有盛名。

第二十一章 噩梦起始

    我听完谭刃这一番话,顿时觉得自己以前不止见识少,而且无知,因为在认识谭刃之前,我将那些算命的、驱鬼的、跳大神的都统称为神棍,全以为是骗人的东西,现在看来,这帮神棍中,固然有欺世盗名之徒,却也不乏有真正的高人隐匿其中。

    想到高人,我便想到了包子西施,谭刃上午和包子西施聊了那么久,二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想起包子西施温和的笑容,我觉得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弥足珍贵。我其实不喜欢沈兰那样妖媚而心机深沉的女人,对我来说,一个温柔的老婆就是全部的梦想了。

    我从小不知温柔是什么东西,记忆中是福利院员工常年不变的公式化脸庞,进入社会后,是老板严苛的脸和公司同事张扬灿烂的笑容,他们显得快乐而耀眼,相比之下,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

    想起早上的事儿,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原本是不打算再打听她的事情,一不留神,却已经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包子铺的老板娘来历也很厉害吗?”

    谭刃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凑近我,说:“怎么,对老板娘有兴趣?”

    我没想到自己心里这点儿隐晦的想法,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给看出来了,顿时觉得尴尬。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板娘年纪比我大,具体大多少我不知道,但估计有也就在二十六七左右,身材窈窕,面容姣好,脾气性格又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女人,想必有很多追求者,再不济也是谭刃这样的,哪里有我的资格。

    想到此处,我压下心中那阵不舒服的感觉,道:“老板别瞎说了,我就把她当成姐姐。”

    谭刃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年头,干哥哥干妹妹,干弟弟干姐姐是最容易产生奸情的。”我正喝着茶,闻言忍不住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喷了谭刃一脸。霎时间,他脸就黑了,抽出几张卫生纸擦脸,然后张嘴欲言。

    我心知他要说什么,沮丧道:“我知道,扣工资。”

    谭刃脸色缓和一下,道:“算你识相。”我现在严重怀疑,之前他开出来的四千块钱的月薪,是不是虚高的,照这么扣下去,我这个月工资能到两千吗?

    我奔向小康的人生目标还能实现吗?

    纠结中,谭刃抹干脸上的水,说:“林回雪的出生她到没有提过,不过她说自己家族行医,但从她治疗你的手段来看,不是普通的中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很可能是巫医。”

    回雪?我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立刻联想到了曹植的洛神赋,仿佛兮若轻云之避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个名字和她倒是很相配。

    不过,巫医这个词儿对我来说不新鲜,历史课也学过,人类最初的医学就是巫医,是一种结合了鬼神文化和草药文化的医学,也是全世界最原始的医术,相比中医,巫医的某些手段,更显得离奇和难以理解,因此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一类人也被称为牛鬼蛇神,损伤惨重。

    把林回雪和巫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违和感。

    这时,谭刃瞟了我一眼,道:“还说对人家没兴趣?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虽然我确实没有想过去吃天鹅肉,但听谭刃这么一说,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凭什么?”

    说完,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谭刃难得笑了笑,而且是哈哈大笑的那种,笑了两声,便朝我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道:“刚才我本来和林小姐相谈甚欢,但由于她临时来了客人,我就提前回来了。”

    “客人?”

    谭刃点了点头,说:“捧着玫瑰花,开着兰博基尼,最重要的是,人家长得还帅,我偷拍了一张。”说着,他打开手机给我看,照片里一个男的,捧了很大一束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的玫瑰花,风度翩翩的递给林回雪,再看那男人的相貌,身材挺拔,模样还挺帅,我顿时觉得一盆凉水泼下来,心都凉了。

    前几天拿手机上网的时候,我看到这么一句话:这世间最厉害的情敌莫过于对方比你高、比你帅、最后还比你有钱。

    谭刃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自言自语的说:“一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说完,抛给我一个同情的目光。我可以发誓,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藏在深处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为了体现我是一个好老板,走吧,请你吃失恋豪华晚餐。”他声音不疾不徐,不冷不热,说出来的话完全就是一把刀,一个喜欢拿员工伤口取乐的老板伤不起。

    晚饭谭刃请客,去旁边的一家饭店吃鱼头火锅,我们平日里都吃外卖,嘴里早淡的没味儿了,鱼头火锅的滋味儿,将我心里那种失落感给冲刷掉了不少。

    吃饭间,我俩随意闲聊着,抛开谭刃偶尔冒出的比如往员工伤口上撒盐这类的恶趣味以外,他人还是不错的,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模式更像是朋友,没有那种员工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感。

    我给他倒了杯酒:“老板,我敬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我记在心里。”谭刃二话没说,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忽然道:”英雄不问出处。”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谭刃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周玄业不会随便抓一个人来当员工的,他能看上你,说明你身上有值得欣赏的地方,而且,我会看相。”

    他一说这话,我来了精神,道:“老板,那你看看我,算一算,我以后的前程怎么样?”

    谭刃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下,道:“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老板,你很适合去当神棍。”

    “谢谢。”谭刃跟我碰了碰杯,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

    吃饱喝足后,一些正事儿就冒了出来,我想起沈兰今天来的用意,再看谭刃这副完全不放在心里的模样,有些替他着急,说:“老板,万一那老头子再找些奇奇怪怪的人对付你怎么办?他儿子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来头?”

    谭刃没吭声,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半晌,忽然反问我:“如果一个人掉进了水里,你会救他吗?”

    我心说这算什么问题?但谭刃一般不说没有意义的话,所以我回答道:“当然救,就算一只狗掉进水里我也会救,举手之劳就能能救一条生命,为什么不救?”

    谭刃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可是,如果那水里有水鬼呢?”

    这下把我给难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但我立刻意识到,他这个问题,八成和那个老头子的儿子有关,于是我道:“这和他儿子是不是有关系?”

    谭刃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跟我说起了这件事的起因。

    老头子其实在半年前就找到过谭刃,确切的说,他最开始寻找的是周玄业,因为那件事周玄业出手更方便,但周玄业当时拒绝了,后来出现了一些变故,才导致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谭刃身上。

    那老头子财力庞大,做的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确切的来说,他曾经是一个毒枭,只不过,他比大多数的毒枭聪明,见好就收。所以没等警察收拾他,他已经把自己漂白了,利用手底下资金做起了正经买卖,主要是酒店相关的行业。

    2010年的时候,他们拍下了一块地皮,新建了一家酒店,在酒店开业前夕,噩梦开始了。

    ps:早安粽子们,我是‘定时发布君’,刀刀昨晚吃烤串太晚,目前还在四仰八叉做梦中,中午见~~~

第二十二章 古槐

    那片酒店的原身是一片荒地,满地里都是老树,据说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有过人烟,散住着几户村民,随着时代更迭,原驻居民搬离后,这个小村子曾经有过的秘密,也被掩盖其中。

    而他们修建的这家酒店,无意间,便出动了这个秘密。

    老头子姓黄,业内斗称呼为黄总,黑道上的人称之为黄爷。他漂白的时候,儿子才出生,所以说,他这个儿子,属于很少接触黑道那一类。再加上黄爷一心漂白,所以他儿子接受的还是比较高端的教育,从mba商学院毕业,海归归来,打算子承父业,大展拳脚。

    黄爷是个粗人,做黑道起家的,养出这么个高端儿子,将老黄家的低俗出身一下子就刷新了。名利名利,人一但利益足够了,就想着图个好名声了,毕竟书香门第怎么也比暴发户好听吧?

    对这个儿子,黄爷是寄予厚望,所以,当儿子回国后,想着大展拳脚再开一家酒店时,黄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竞拍、买地、出资、建酒店,让儿子先进入酒店管理,慢慢上手家族里的事业。

    修建酒店的时候出了一件意外的事,在清理植被的时候,施工队发现了一棵深藏其中的古树,是一棵古槐树,原本也不打紧,但这槐树上,竟然还有神像。

    确切的说,是一棵大树瘤,长成了神像的模样,细看仔细,像是一个钟馗的造型。

    与此同时,在槐树底下的泥土里,还挖出了一个祭祀用的四足石鼎。

    难道说,这里以前有人祭祀这可槐树?

    这槐树上的瘤子怎么会长成这种稀奇古怪的模样?

    中国人骨子里毕竟还是很敬畏这些东西的,便将这事儿报了上去,问该怎么办。

    黄爷的儿子叫黄耀祖,挺通俗也挺清楚的一个名字,代表着黄爷对他的期望。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端教育的海归,怎么会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他开着宝马到工地上转了一圈,给古槐树上的奇特瘤子照了个照片,然后在微博里晒了一下,便大手一挥,道:“砍了。”

    古槐树被挖了出来,酒店开始修建起来。

    刚开的酒店,生意自然还不是太好,门庭冷落。黄耀祖并非是一个二世祖,除了祖上的出身不好以外,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高富帅,而且是个很上进的高富帅,不嗜赌,不吸毒,心中全是雄才大略,想着让家族事业在自己手上再创新高。

    所以刚开业的那段时间,他都是住在酒店里的。

    黄爷很疼这个儿子,但男儿子在四方,黄爷疼爱儿子,自然不像女人那样希望时时刻刻都陪在身边,他鼓励黄耀祖好好干,一切有老爹给你当后台。

    就这样,父子两一个多月没见过面,黄爷也有些想念了,给黄耀祖打电话,说再忙也抽空回来一趟,都在深圳市内,还没出国呢,哪有一家人一个多月都不见面的。

    于是第二天晚上,黄耀祖回来陪黄爷吃饭,这一回来,黄爷就看出黄耀祖不对劲了。

    自己的儿子,从小吃的好穿的好,营养也跟的上,所以黄爷本身虽然个头矮小,基因不那么好,但黄耀祖却是长得身材挺拔,面白肤嫩,怎么自己健壮高大的儿子,一个月不见就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蜡黄下去了?

    黄爷有些担心了,但想着男人创业不吃苦怎么行,便也没有多加关怀,只说了句别太累,也就没管了。

    接下来,每过几天,黄耀祖都会回家看看家里人,神色一天比一天憔悴,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黄爷终于意识到,自己儿子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他拉了儿子进书房长谈,书房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名著和时下的畅销书,当然就是用来装裱门面的。黄爷问儿子是出了什么事,从实招来。

    黄耀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黄爷一下子惊了,自己这儿子从小样样出挑,心高气傲,自打上了初中就没见他哭过,怎么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今天居然哇哇大哭起来了?

    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黄爷一颗慈父心顿时伤透了,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询问怎么回事,黄耀祖面露惊恐,说:“爸,我受不了了,这酒店我不开了。”接着,他将自己在酒店这两个多月的经历说给了黄爷听。

    自打他住进酒店后,几乎就每晚做噩梦,噩梦的内容不一而足,有时候是梦到鬼怪,有时候又是一些非常香艳的春梦,一做就是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裤裆都湿了。

    黄耀祖这小子挺实诚的,想着自己八成是最近天天忙工作,没有找女伴所以憋的每晚做春梦,也没在意。他一高富帅,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很多,因此当下就找了个女友作伴。

    当天晚上,黄耀祖正和女伴颠鸾倒凤之际,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紧接着,他耳边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女伴的喘息声,但那喘息声很不对头,就像是她的喉咙被堵住了一样。

    黄耀祖正趴在她身上努力耕耘,一听这声音,便抬起头一看,刹那间,他整个人都软了,老二也跟着一阵萎靡,你猜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的,不是自己女伴的脸,而是自己每晚在噩梦中见到的那张鬼脸!

    猛地,黄耀祖抽身而起,惊骇之下一脚朝着身下的人踹过去。

    便听一声惨叫,眨眼间,哪里还有什么女鬼,只剩下赤身裸体的女伴抱着腹部哀嚎。

    一个大男人,在惊恐之下狠狠踢出的一脚,而且是从上至下踩到对方最柔软的腹部,这一踢,就踢出事儿了,他将女伴赶紧送医,折腾到第二天,安置完毕,这才疲惫的回到酒店。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虽然脑海里也冒起过诸如撞邪之类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压下去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还是每晚做噩梦,有时候是噩梦,有时候是春梦,半个多月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圈。

    梦由心起,黄耀祖虽然不信邪,但却相信心理学,现代心理学表面,梦是人心里情况的象征,于是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的答复是,减压。

    噩梦是典型的一种减压方式,之所以会频繁做噩梦,很可能是现实生活中压力太大。

    黄耀祖信了。别以为富二代的生活很轻松,老祖宗有句话,守业更比创业难,黄耀祖从早到晚的日程都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确实压力很大,于是回去之后,他让秘书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都推了。

    可即便如此,晚上该做的噩梦还是照样做,最后一次噩梦,他梦到了更加惊悚的场景。

    他梦见自己走到了那棵自己曾经拍摄过的古槐树下面,古槐树流着血,上面的钟馗树瘤被一把无形的刀给割破了。就在树瘤被割破的当口,他忽然觉得自己脚腕一紧。

    低头一看,却是一只青白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腿,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头也从泥土里冒出来。这就是那个每晚在春梦中和自己纠缠的女人。

    她慢慢从土里往外爬,脸上的肉一寸寸撕裂,最后变成了一张极度恐怖的脸。然后她将黄耀祖压在了地上,开始亲吻他,没亲吻一次,就会有一块肉被吸下来。

    梦里,黄耀祖甚至感到了一阵清晰的疼痛,整个晚上,他就这样被一块块咬着肉。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黄耀祖大汗淋漓,他到浴室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脸色很难看,最恐怖的是,他看到自己身上,有一块块青色的痕迹,密密麻麻的,仿佛快要腐烂的尸体。

    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黄耀祖打了个寒颤,终于开始去联想一些他从前根本不相信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经过熟人的推荐,找了一位所谓的大师。

    谭刃说过,在这个圈子里,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懂得韬光养晦,很少会有人将自己暴露在大众之中,他找了个所谓的大师,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但道行毕竟低了。

    那大师在他的酒店转了一圈之后,很快找到了问题的结症点。原来,他们之前砍的那棵槐树是有讲究的,而槐树的底下,更是大有乾坤。

第二十三章 挖尸

    槐,左边是木,右边是鬼,意为鬼在树下住。

    槐树是一种阴气很重的树,最忌讳种植在家或者坟头。种在家院会影响气运,甚至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种在坟头,会集聚阴煞之气,使得坟冢中的尸体,很容易产生尸变,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诈尸或者僵尸。

    当然,圈内的人更喜欢叫它们‘咸鱼’或者‘毛尸’。

    而那古槐树上有个酷似钟馗的树瘤,其实这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应该是过去有人在这古槐上施展过术法,在古树上刻了个钟馗像,天长日久,古树自我修复,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树瘤。树瘤子,就好比人动手术后形成的蜈蚣疤一样。

    钟馗,民间供奉它为镇宅之神,因为它能吃鬼镇鬼,而在古槐上刻钟馗像,树前还有石鼎祭祀,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那就是古槐之下,很可能镇压着什么邪祟之物。

    古时候,肯定是有高人指导村民将之埋在古槐下,刻上钟馗像祭祀,镇压妖物。

    而现在,黄耀祖将古槐给砍了,这古槐下埋着的东西,就出来作祟了。

    那个大师如此一番说道,将黄耀祖吓的不轻,但到底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最初的惊恐过后,他立刻求大师指点迷津。那大师虽然有两把刷子,但其实功夫也不深,也就是个半桶水,不知深浅,以为自己能降服那地下埋着的东西,当即便让黄耀祖找人来挖。

    本来修建酒店就是要打地基的,再这么挖,足足挖了有十多米深,还真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埋在土里也不知多少年月,挖出来时,竟然噌亮如新。

    这棺材,只有普通棺材的一半长,像是小孩儿的棺木,但若是是小孩儿的又似乎要显得宽大很多。

    莫非,这里面装的是个半大小的胖子?

    难道就是这胖子在作祟?

    挖出这么个棺材,黄耀祖吓的不轻,对鬼神之说也开始相信起来。他撤退了来挖土的人,又多给了些钱让他们严守口风,不要在外乱说,毕竟从酒店里挖出棺材,是件很晦气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来住?

    须臾,这院子里就剩下他和那大师了。

    黄耀祖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大师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说:“看样子作祟的应该是只毛尸,去拿汽油来,在棺材顶上凿洞,将汽油灌下去,然后点火从内开始烧。”黄耀祖连忙亲自去弄汽油。由于挖棺材的事儿,所以黄耀祖今天修业,整个酒店里,除了他就是那位大师。他去弄汽油,变剩下那大师一个人守在棺材边上。

    谁知,等他将汽油弄回来时一看,却发现大师没影儿了。

    这时,黄耀祖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集聚起了厚重的阴云,仿佛要下雨似的,将太阳光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酒店占地面积大,又没有工作人员,外界的车水马龙,似乎都被隔绝在酒店之外,霎时间,黄耀祖有种自己被孤立起来的感觉,似乎天地间就剩下自己和眼前的这具棺材。

    他有些头皮发麻,壮着胆子喊那大师的名字。

    他以为大师是去上厕所去了,喊了几声没人回答,便站在一边安心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大师还是不见踪影,天气却显得更加阴暗,黑云低垂,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黄耀祖心慌意乱,眼神游弋,他察觉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一时又不能确定。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那黑漆漆的棺材边上,有一丝鲜红色的东西。

    之前他曾经仔细的观察着这具棺材,当时并没有看到过这个痕迹,那么,这是哪儿来的?疑惑之下,黄耀祖靠近棺材,凑的近了,他才猛然意识到,那红色的印记,竟然是血!

    新鲜的血!

    由于时间的原因,血液已经凝固,血迹从棺材边缘,一直延伸到了棺材内部。

    黄耀祖只觉得双腿发软,他下意识的想跑,想离这个棺材远一点,但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自己。黄耀祖艰难的挣扎着,挣扎中,那黑漆漆的棺材内部,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砰、砰、砰。”

    伴随着这阵声音,黄耀祖的心脏也跟着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加速流动着,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棺材板慢慢的被顶动起来,然后一只青白的、皮包着骨头的手,从棺材边缘伸了出来。

    那只手上,长着一层红色的绒毛,指甲青黑发紫,足足有十多厘米长。

    手指挣扎着,刮着棺材板,然后那只手,猛地揪住了黄耀祖的衣领,紧接着,整个棺材板就打开了。打开的一刹那,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毛尸,而是首先看到了自己请来的那个大师。

    大师仰面躺在棺材里,七孔都是血,眼睛瞪的大大的,而他的肚子……完全被豁开了。那只手,就是从大师的身下探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只红毛尸就在下面。

    下一秒,黄耀祖也被拉进了棺材里,然后棺材板猛地被盖上了。

    之前说过,那棺材比较小,成人是躺不进去的,而黄耀祖在那一刻,身体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不由自主的便配合着,身体卷曲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棺材短而宽。

    躺在棺材里的,或许不是个胖子,而是个蜷曲起来的成年人。

    倒入棺材的刹那,黄耀祖和大师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刚好和大师挨在了一起,对方鼻孔和嘴里冒出来的血,全部涂抹在了自己的嘴上。他试着动,但一个棺材里,塞入了三个人,已经非常挤了,他的后背就紧挨着棺材板,而他的肚子,则和大师剖开的肚子紧贴在一起。

    那是个夏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可以清晰的闻道棺材里浓烈的血腥味儿,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师肚子里柔软的肠道和内脏,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肚子里那些液体,透过衬衫濡湿着自己的皮肤。

    黄耀祖想吐,张嘴欲呕,但他一张嘴,一条湿滑湿滑的东西,就进入了他的嘴里。

    那是一条舌头。

    当然不会是大师的舌头。

    黄耀祖那一瞬间,恶心的浑身都在发抖,他吐出来的东西,全部被对方的舌头给钩了过去,这让他想起了每天晚上做的梦,梦里的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最后总是变成一个恶鬼。

    是她,就是她。

    虽然没有看见这个毛尸的真正面目,但黄耀祖可以肯定,每晚入梦来和自己纠缠的,就是棺材里这个东西。

    他挣扎着,试图将那条舌头吐出去,但那根舌头却伸进了食道,咽喉,胃里。

    你做过胃镜吗?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强制性的探入了你的内脏里。

    当然,那条舌头很软,比起做胃镜来,它的进入似乎没那么难受。

    但那种湿软黏糊,散发着腐败恶臭的味道和触感,却让人足以崩溃。

    它要干什么?

    这时,黄耀祖仿佛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话,确切的说,那个声音是从他脑海深处响起的:“谢谢你放我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我们每晚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黄耀祖瞪大眼,黑暗中,明明没有光,但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忽然可以看到东西了,他看到一张长毛红毛的脸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对方的舌头不停的往肚子里钻,一双青色的眼珠子中间有白色的瞳仁,那对眼睛,就那么近距离的盯着自己。

    最后是怎么样的,黄耀祖不清楚,因为他最后已经晕过去了。

    醒来时,他发现,被挖的土已经被回填了,棺材也不见了,自己的身上全都是泥,而时间,已经从昨天中午,到了第二天早晨。也就是说,自己整整晕过去了一晚上。

    最奇特的是,自己手里还拿着铲子。

    难道是那个东西,操控自己将土给回填了?

    黄耀祖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头哇哇大吐,他吐出来了很多带着红毛的粘液。

    回到房间后,他洗了个热水澡,匆匆离开酒店,那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第二十四章 起因

    在外面躲了一天,终究还是不能一直游荡,恰好黄爷又打了电话催促回家,黄耀祖便回了一趟家,也就是那一次,让黄爷发现了不对劲,但当时还没有那么严重。

    第二天,黄耀祖还是回了酒店,那么多人等着开业,难不成要将那酒店就此落锁?这显然不可能,对付酒店里的东西,始终得拿出一个对策来。可是,连那个大师都已经遭了横祸,自己还能怎么办?

    况且,这酒店现在显然已经闹起了‘毛尸’,万一这毛尸又对酒店里的客人下手怎么办?

    莫非,这酒店只能关门大吉?

    这才开业没有一个多月,而且酒店此次的投入也是很大的,事先还做了很多宣传,假如直接关门大吉,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门面上,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以后老黄家要不要在深圳这地方混了?只怕说出去,都要让同行笑掉大牙。

    黄耀祖休息的一晚,内心的恐惧稍稍退去,便琢磨着得想个办法将那毛尸给除了。他开始四下里打听有在这方面的有能之士,当时谭刃还没有开这家事务所,确切的说,还没来深圳这个地方。

    不过那会儿,周玄业已经在深圳闯荡了,黄耀祖打听到了周玄业这儿。

    周玄业擅长炼尸走尸之术,毛尸也是尸,只要是尸,他就有办法收拾。

    不过尸也是分等级的,尸变过后的尸体,身上长毛,指甲发硬,死而不僵,从颜色区分,有白毛、黑毛、绿毛、紫毛、红毛、旱魃、魁拔的说法。

    这尸变中,最低等的是白毛,白毛是尸变的初期形成的毛尸,再往后,长成黑毛,浑身就坚硬如铁,寻常刀剑难以损伤。而绿毛尸,则是一种浑身带毒的毛尸,紫毛则被称为紫金刚,一双手削铁如泥,身体坚硬度,连现代的子弹都难以穿透。

    再往后就是红毛,也就是毛尸中最高级的。

    其实从绿毛毒尸开始,就已经比较少见了,寻常尸变大多以白毛和黑毛为主。红毛更是稀少,具体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尸变,这其中又大又讲究,旱魃和魁拔更是传说中的东西,谭刃没有跟我细说。

    不过,这红毛尸是非常厉害的,周玄业能力有限,如果放手一搏,胜负到也未可知。他收到黄耀祖的求助,身为一个修道之人,对于为祸人间的毛尸,自然是当仁不让。

    于是周玄业跟着黄耀祖去除妖。

    这次,黄耀祖担心又发生上一次的事情,所以他不敢在酒店内围观,而是在酒店顶部,拿着望远镜观察周玄业。

    周玄业不疾不徐,慢吞吞的将那具棺材给挖了出来,然而,一个细节,让周玄业停止了动作,随即二话不说,将土回填了,并对黄耀祖说:“这里面的东西动不得,你还是趁早关门大吉吧。”

    黄耀祖闻言怒从心头起,将周玄业一通臭骂,以为自己是找来了一个骗子。

    周玄业也不多加分辩,留了几句忠告,便没有再管这事儿。

    那么,周玄业当时究竟发现了什么?

    原来,他在挖掘出棺材时,发现那棺材的底下,其实还有一块大石板。

    那其实赫然是一块石碑,碑上记录了那棺材中的主人生平,这一看周玄业才知道,这红毛尸竟然是一具炼化尸。它在四百多年前作祟,被当时以为有大神通的能士收服作为‘炼尸’,埋在此处,经受香火洗礼,炼化其尸气和怨气。

    没错,这红毛尸生前有很大的怨气,含冤而死,修道之人,越是德行高深之辈,越忌讳滥杀。那位高人并没有直接弄死这红毛尸,据说尸变的尸体,本身离魂而形魄,一但尸身受损,魄散而去,一屡残魂,也无法进入传说中的六道轮回。

    出于慈悲之心,那位高人收其为炼尸,希望化解它的冤气和尸气,等到这二气化尽,红毛尸自然毛发脱落,变成普通尸体,最后和普通尸体一样腐烂,化为枯骨,才算超度了。

    这红毛尸原本已经化去大部分戾气,谁知黄耀祖除了槐树,推翻了石鼎,这才将红毛给放了出来。

    这红毛被压制几百年,没能完全炼化,如今被放出来,戾气更是凶悍,若非那位高人弄了个‘伏尸棺’,只怕那红毛就要直接跳出来为祸人间了。

    我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叫伏尸棺?”

    谭刃手指敲了敲桌面,道:“那棺材短小而宽,尸体放置其中时,以伏身下葬,面朝下,背朝上,双脚分开如蛙,这样的葬法,除非那红毛修炼成旱魃,否则是无法出棺作祟的。”

    我立刻明白过来,道:“难怪那红毛喜欢将人拉进棺材里,原来它自己出不来。不过……这么看来,那红毛也不是很厉害,周玄业干嘛不直接降服了它?”

    谭刃用一种看外行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它只是不能出来,并不是不厉害,周玄业对上它,那是找死。”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当时的情况,照谭刃这么一说,周玄业当时的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撒手不管而已。只要不靠近那具棺材,那红毛自己也出不来,大家相安无事。

    他临走时,对黄耀祖的谩骂熟若无睹,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将这一番话说与了黄耀祖,让他不要再招惹那具棺材,但离那邪物太近,难免会受影响,比如他每晚的噩梦便是如此。居住在此处的人,必然会阴煞缠身,百害而无一利,关门大吉是唯一的办法。

    黄耀祖是自己找死,mba海归来的,一回国就雷厉风行的开酒店,整个同行圈子里,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如果就这么关门,无异于打脸,以后难免抬不起头。

    他并不十分信任周玄业,见周玄业置之不理,于是又去寻找其余的‘高人’。这位高人也有几分本事,确切的说是骗钱的本事,他心知自己也对付不了红毛,但为了骗黄耀祖一笔钱,便装神弄鬼,表面上看起来,那红毛似乎被降服了,但等到他拿着钱远走高飞后,黄耀祖就大祸临头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做噩梦的话,那么现在,基本上是噩梦变成现实了。

    那伏尸棺被那骗子给破坏,红毛被放出来了。

    这红毛倒也没有为害一方,只是纠缠着黄耀祖,那是具红毛女尸,根据周玄业在石碑上所见,这女尸生前是个可怜之人。出身贫寒,嫁入豪门当小妾,过去的女人是很廉价的,父母得了豪门彩礼,眉开眼笑的就将女儿往火坑里送了。

    过去的人十分注重贞操,也算这女子倒霉,天生的‘无膜’,也就是没有处女膜。处女膜这东西,形状各异,有些覆盖面比较广的,肉眼就可以看见,而有些处女膜覆盖面很小,几乎看不见。这在现代医学上其实很常见,有一部分女性第一次性生活时几乎没有痛感,她们就属于那种覆盖面小的。

    这女子也属于后者,但古时候的人不懂这个,那年近五十的老头子往里一插,咦?没流血?而且畅通无阻?

    妈的,竟然给老子戴了绿帽子!

    那时候哪有人权这么一说,名声比命还重要,这一顶帽子扣下了,这女子顿时千人戳万人骂,名声没了不说,又被活活打死在了祠堂里,血肉模糊,惨叫了整整一天一夜,含恨而终。

    她由此怨气不散,竟然变成了红毛为祸一方,由于生前执念太重,因而死后专挑健壮男子纠缠,将人弄死在床上。

    这红毛出世后,不危害别人,先就挑黄耀祖下手,白天,红毛毫无踪迹,而晚上,不管黄耀祖躲在什么地方,它都会跟过来。

    想想吧,每晚和一具浑身尸臭,长满尸毛,舌头乌黑能伸进人肚子里的女尸上床是什么感觉?

    黄耀祖要崩溃了,抱着自己老爹哭,求老爹一定要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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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细节

    黄爷一听,大骇,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这要是自己再晚一些知道,自己儿子岂不是就要完蛋了?

    姜还是老的辣,黄爷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一生的经历丰富,什么邪门儿的东西没见过?他听黄耀祖说完请三位‘大师’的经历,立刻叹了一声,道:“信周的那个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你找错人,反而铸成了大错。”

    黄耀祖立刻道:“再去找,再去找那个周、周……对,周玄业。”

    看着自己已经被吓掉了魂儿的儿子,黄爷是又心痛又愤怒,说这事儿交给老爹处理,然后他亲自出马去找周玄业。原本那玩意儿在棺材里,周玄业就已经没有胜算了,更何况那玩意儿现在还出来了?

    因此,周玄业当即就拒绝了,用周玄业的话来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仁义所在,但对于自找死路的人,他还没有高尚到主动牺牲的地步。

    黄爷说:“你们是修道之人,难道就任由那些邪物为祸人间吗?”

    周玄业道:“您别误会,我不是什么修道之人,我就是个炼尸走尸的,这些小法门早八百年前就和道门分家了,你这个帽子可别乱扣。”黄爷心下恼怒,但为了儿子的安慰,便一再软言相求,又许下了偌大的好处。

    周玄业这人,我和他接触的并不多,说起来也只相处了一天左右,给我的印象有两个神秘,然后就是脾气温和,说起话来通情达理,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样的人,一般挺受欢迎,同时心肠也会比较软。

    但很显然,我之前对他的印象是错误的,周玄业并不是那种会被三言两语打动的人,相反,他心里很有主意,想事情也很周全,能接的活绝不推脱,不能接的活,你再怎么磨也没用。

    黄爷跟周玄业装孙子装了一天也没能打动周玄业,最后暴怒了,放下狠话:“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我黄山司不是那么好惹的。”周玄业自然也机灵,知道黄山司势力很大,如果真要对自己下手,恐怕防不胜防,所以黄爷前脚走,后脚他就卷铺盖走人了。

    而黄爷回到家后,派了层层的保镖,将自己儿子保护起来,甚至他自己也和儿子同床而眠,手边就放着枪。

    到入夜时,房间里灯光打量,二人原本不敢睡觉,睁着眼睛,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都睡着了。

    那晚,黄山司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儿子站在一个山岗上冲自己挥手,像是在道别,但挥着挥着,脖子上的脑袋,就忽然掉下来了。

    黄山司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醒过来时是中午的十二点。

    黄山司没料到自己竟然会睡这么久,他往身边一看,发现儿子不在,立刻披衣起身,打开门问门口的保镖黄耀祖的去向。只听保镖说,黄耀祖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突然出门了,并且嘱咐周围的人不要声张,至今也没有回来。

    黄爷想起自己二人昨晚离奇睡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开始拨打黄耀祖的电话,但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

    与此同时,几乎每隔几晚,他就会做同样一个梦,梦见黄耀祖跟自己道别,然后人头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后来的梦境又开始出现变化,人头凑在他面前求救哀嚎,几乎让他夜夜难以入眠,身体也迅速衰败下去。

    后来,他开始寻找梦中的那个山岗,然后,他找到了淮南路23号。

    那外面,原来是一个老坟地,后来修建时,聚土成山,将坟地都压在了地下,山下面,实际上躺满了死人。黄爷看着这个地方,他很确定,梦中的那个山岗就是在这里!

    可是……自己的儿子在哪里?

    其实,对于黄耀祖,他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了,但儿子每晚在自己的梦境中受苦,很显然,他死的并不安生。

    黄爷买了了已经人去楼空的23号,召集人手,试图在这个山丘里寻找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至少有尸体吧?

    他的尸体,会不会就埋在这个山丘的某个地方?

    山丘面积很大,找起一具尸体来很困难,再加上人多嘴杂,又靠近公路,工作其实很难展开,一直以来,都一无所闻。

    那个梦境依旧纠缠着他。

    于是黄爷开始接触一些能人异士,一则希望他们有办法找到自己儿子,二则也是希望遇到有大能的人,收了那红毛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谭刃说到这儿,道:“沈兰,应该就是被他招募的。”

    我听完这段因由,不由得唏嘘,黄爷贩毒卖毒起家,一人富,却不知还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实在算不得一个好人,挨枪子儿都便宜了他。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于自己儿子的培养和爱护,又实在让人唏嘘。

    再说那黄耀祖,这年头富二代都没什么好名声,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黄耀祖就是个挺不错的人,没有仗着势力做为富不仁的事,自己也是积极进取,孝顺父母,算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可是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谭刃像是看出我的想法,道:“因果报应,前人积恶,祸及后人。”

    我想了想,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现在那黄山司只是想让你帮忙找到他儿子的尸体,没有说让你去对付红毛。其实、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帮一把,毕竟黄耀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人死如灯灭,如果死后魂魄都不得安宁,未免太惨了点儿。”

    谭刃喝了杯酒,神情不冷不热,瞟了我一眼,说:“是有点惨,但这世界上惨的人太多了。看看你自己吧,啧。”

    我被噎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道:“我吧,其实真不算惨。至少我有手有脚,眼睛能看,耳朵能听,我的大脑思想健全,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福利院里有很多人,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他们即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未来。我还有未来,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惨。”

    人比人气死人,所以有时候,做人要知足。比起躺在床榻上没有未来、受人白眼的人来说,我能走能跳,能站在阳光下,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已经足够了。

    谭刃闻言笑了笑,道:“你有手有脚我能看的出来,不过有没有脑子就不一定了。”紧接着,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人死了的几天后,魂就会消失,魂没有消失而在人间游荡的,那就是鬼了。你以为,鬼这个东西,是一抓一大把的吗?他这两年能不断给黄爷托梦,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还有一个细节……”

    “细节?”我道:“什么细节?”

    谭刃忽然又摇了摇头,道:“说了你也不懂。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把你泛滥的同情心收一收。”说完招了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看谭刃的样子,他是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我虽然心中觉得黄耀祖未免有些可怜,但毕竟是老板的事,我这个当员工的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做什么,于是也只能起身跟着回事务所,二人没有再聊起黄耀祖的事情,只是我心里觉得不安,那黄爷以前是混黑道的,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他谭刃或者对我们下黑手怎么办?

    谭刃在我看来,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为什么对这次的举手之劳却如此排斥?

    他说的那个细节,那个让他决定不插手的细节,又是什么?

    ps:早安,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有什么意见在书评区留言,咱们共同完成这本书!

第二十六章 砸场子

    回事务所的路上,我喝的有些高,刚才就顾着听谭刃讲故事,拿故事下酒了,不觉就喝多了。谭刃嘴里所讲出来的东西,就像是一扇崭新的大门,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我走路双腿有些发软,看东西也不那么清楚,两人吹着风回到事务所时,忽然发现事务所里竟然亮着灯。

    我酒顿时醒了大半,走的时候明白关灯锁门了,现在灯怎么开了?

    难道是唐琳琳回来了?

    谭刃显然也觉得意外,立刻打开大门,我俩进去一看,发现回来的不是唐琳琳,而是周玄业。他应该是刚回来不久,洗了个澡,穿着睡袍,正恭恭敬敬的给祖师爷烧香,黑猫蜷缩在一头,看见谭刃后窜过来撒娇,对我和周玄业都视而不见。

    我心里挺高兴,见周玄业烧完香,便道:“周老板,你这一趟出门可挺久的。”

    周玄业笑了笑,道:“在这里工作的还习惯吧?”我心里顿时觉得舒坦,瞧瞧周玄业多会说话,听着就叫人有好感。谭刃却是冷哼一声,不冷不热道:“下次招人,招个有眼力劲的。”

    啥意思?说我没眼力劲?好在我已经知道谭刃的毒舌功夫,没搭理他,和周玄业两人坐到沙发边聊了起来。周玄业倒是没提他这一个多月的事儿,只是问我习不习惯,工作怎么样之类的,我在心里默默给他颁发了深圳好老板奖。

    谭刃也没跟周玄业多说,径自洗澡去了,一时间,客厅里就剩下我们两个。趁着谭刃不在,我立刻将黄爷发难的事情跟他说了,随后道:“谭老板好像并不放在心上,我就担心,万一那老头背地里来阴的怎么办?”

    周玄业闻言,面露思索的模样,道:“这件事不要管。”

    我没想到他和谭刃会是一样的口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玄业倒是比谭刃有耐心,开口解释道:“那黄耀祖被红毛所害,早已经化为厉鬼。黄爷夜夜梦见他,其实就是被它给缠住了,若再去将它的尸骨挖出来,无异于自己找死。”

    “所以你们才决定不插手这件事?可是,万一黄耀祖和那红毛尸再出去害人呢?”

    周玄业反问道:“那他们有害人吗?”

    这话问的我一愣,没错,以红毛尸的力量,如果出去害人,估计早就满城风雨了。可现在,整个深圳市却很平静,根本没有相关的报道,也就是说,红毛尸只是害了黄耀祖一人,并没有去害其他人。

    周玄业见我想通了,又道:“黄耀祖已死,牺牲他一个人,保全所有人。如果我们贸然去招惹,黄爷自己要遭受其害不说,惹怒了红毛尸,可就铸成大错了。”

    我这才明白二人的顾虑,周玄业这么一番解释,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想了想,便道:“那咱们把这其中的原因告诉黄山司行不行?他知道原因后,应该就不会在背后下阴手了。”

    周玄业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以为他会信吗?父母之于子女,有无限的包容力。除非他真的死在黄耀祖手上,否则是不会放弃的。”

    我闻言没吭声,有无限的包容力?

    那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能包容我呢?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被抛弃的孩子呢?这一刻,我忽然有些羡慕黄耀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黄爷是多么大奸大恶的人,但黄山司之于他的感情,却是最真实的。

    我心里有些发堵,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算了,人各有命,就当我自己没那个命好了。

    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小看你老板,黄山司想下黑手,并不是那么容易。”

    见他没有一点忧虑的神色,我也放下心来,两人各自回房睡觉,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非常的平静,平静到我以为黄山司是不是完全把我们给忘了,但后来的事情表明,他并没有忘,只是暂时没空收拾我们而已。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响声,将还在睡梦中的我给拉回了现实。

    似乎是有人在砸东西。

    我顾不得穿衣服,掀起被子,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果然,外面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留着爆炸头的小混混,手里抄着钢棍儿,几乎将整个办公室都毁了。那些夹了锁的保密文件,被扔的到处都是,地面上是被砸碎的花瓶,听谭刃说这玩意儿好像是古董。

    而我一出来,几个小混混就瞄准了我,抄着钢棍就冲上来。说实话,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斥着一股熊熊的怒火,短短的两个月里,让我下意识的将这个事务所当成了自己的领地。

    在这里,我没有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外人,保险柜的钥匙我有,事务所账户的密码我知道,我不知道正常人有家是种什么感觉,但至少在这里,我有一种回到自己家里的感觉。

    而此刻,这个家被这群人砸了个稀巴烂。

    愤怒之下,我也顺手抄起了旁边的一根木雕,这是块根雕,造型精美,用来做装饰用的,但木料很考究,沉甸甸的和铁差不多。抄起根雕,我就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人头上砸去。

    俗话说,恶的怕狠的,狠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我也挨了几闷棍,但对方比我还惨一点。只听其中一人骂道:“这小子不要命了,先撤,有人来了。”几人很快就消失了个没影。

    我坐在地上喘息,周边有住户被吵醒了来围观,还有人报了警。

    我坐在地上,额头冒血,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我几乎可以猜到这几个混混是谁找来的。今天谭刃和周玄业都不在,接了个活出门了,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出,很显然对方一直在关注我们的动静。

    黄山司。

    我捂着额头,骂了句娘,跟赶来的警察做完笔录便去了医院,第二天一早才回去。

    索性那伙儿人见我昨晚发疯,自己有些畏手畏脚,因此我身上的伤都是外伤,没有伤经动骨,算是比较幸运的。

    花了一整天收拾完东西,几乎就在我刚刚打扫好的时候,沈兰来了,装模作样的问:“喲,小帅哥,这是怎么了?”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满意了?”

    沈兰笑了笑,道:“不是问我满不满意,是问我老板满不满意。小帅哥,看不出来,你战斗力还挺强的,要不要和姐姐战一场?”最初我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等这人将手在我屁股上一捏时,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战一场是什么意思。

    霎时间,我只觉得血往脑门上涌,忍不住道:“我操,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哪有你这样的!”这年头,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开放了?

    沈兰又跟着笑,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种嗔怪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那你觉得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我是不是女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后退一步,决心离她远一些,鬼知道她勾搭过多少男人,我可不想成为她情人中的一个。沈兰见此,娇笑不已,捂着肚子说:“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小帅哥,姐姐不喜欢姐弟恋,逗你玩儿的。你们老板今天不在?”

    我道:“我们老板也不喜欢姐弟恋。”沈兰愣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道:“我比你们老板年轻。”

    我道:“没看出来。”我最近毒舌的功力大有长进,那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兰气的一跺脚,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狠狠瞪了我一下,自顾自的往沙发上一座,开门见山道:“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谭刃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不保证下一次还会发生什么?”

    我道:“这种威胁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沈兰怒道:“苏天顾,我发现你这小东西,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信不信老娘废了你。”

    “你终于知道自己老了?妖里妖气的老女人,我要打扫卫生,没事儿你就赶紧走吧。”

第二十七章 计划变动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大笑,周玄业背了个单肩包从门外走进来,道:“天顾,对客人要有礼貌,就算是实话,你也不要说出来嘛。”

    这次两人到回来的挺快,谭刃跟在周玄业身后,身上看起来脏兮兮的,也不知干嘛去了,进门后打量了一下被砸的一干二净的工作室,冷冷的看了沈兰一眼,却没吭声。

    周玄业放下背包,拿出计算器按了半天,随后将上面的数字推到沈兰面前:“这是赔偿金额。”

    沈兰今天被我们气的不轻,说实话,她生气起来,两腮微鼓,那种娇媚的风采被压了一半,看起来竟然还挺可爱的。她盯着计算器上的数字,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小意思,但我可没钱,找我们老板要去。周玄业,你要还想在深圳这个地方混下去,最好不要惹到黄爷,咱们也算半个同行,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周玄业笑了笑,道:“回去转告黄爷,这活儿我接了。”

    沈兰眼眸微微瞪大,反倒有些意外,像是没料到周玄业会这么快答应,说实话,不止是她,连我也觉得错愕,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不理会黄山司吗?怎么现在改口这么快?

    莫非周玄业真被黄山司给吓唬住了?

    这二人,不像这么不禁吓的人啊。

    我心头虽然疑惑,却没有开口。沈兰也是机灵,立刻道:“好,爽快,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回话了。”顿了顿,她目光直勾勾盯着周玄业,周玄业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兰神色有些狐疑,想问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不过,即便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大概也是惊疑周玄业的忽然改口,甚至周玄业答应的太爽快,连条件都没有提,这未免太奇怪了。

    等沈兰走后,我憋不住了,刚想问二人是怎么回事,周玄业看了看你我额头的伤口,道:”被打了?”

    这不废话吗,不是被打的难道是我自己撞的?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周玄业于是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口,颇为担忧的说:“好在没什么大碍,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强出头。不过这次也多亏你守着店里,店里有很多顾客的资料,出了问题就不好了。这个月加工资。”

    我心里顿时感动极了,说实话,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关心这一说,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是公式化的,出来闯荡社会后认识的同事们也是公式化的,谁会关心一个陌生人呢?

    当然,让我感动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终于是加工资,而不是扣工资了。我默默的看了谭刃一眼,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和周玄业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谭刃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别被某些人的外表骗了。”

    周玄业笑了笑,说:“师兄,你说的某些人是指我吗?”

    谭刃不置可否,点了根烟,默默的吞云吐雾。我想起刚才的事儿,立刻问道:“周老板,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他道:“别老板老板的叫,进了事务所,就是一家人,我比你大,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哥吧。”我愣住了,脑海里全是一家人这三个字在转,我想大部分人是无法理解我们这类人的感受的,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因此一时之间,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玄业见我没出声,有些疑惑,道:“怎么?不愿意,哈哈,没关系,随你吧。”

    我赶紧道:“不是老板……周哥,我只是没想到。”

    周玄业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声音温和的说道:“人生都会有遗憾,不要因为某一些遗憾而错过身边的人事,未来还长的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被过去所纠缠的人,未来才能活的轻松。”

    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周玄业的善意,心头霎时间涌起一阵热流,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这份儿好情好义,只能记在心里,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将周玄业当成了朋友,而不仅仅是一位老板。

    见我点头,周玄业于是笑了笑,将话题回到了正点上,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严峻起来,眉头微皱,道:“原本是不打算出手的,毕竟这事风险很大,我没有把握,但是现在,不出手也不行了。”

    我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周玄业点头,继续道:“那红毛尸只害了黄耀祖一人,也没有害过其他人,只要它不害人,我就没必要动它。但是现在,它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什么动静?”我问道。

    这时,一旁的谭刃缓缓道:“夏老太死了。”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夏老太,就是那个泼洗脚水下楼的老太太,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不过,在我印象中,那夏老太的身体很硬朗,怎么突然就死了?

    谭刃这会儿提起她,难道夏老太的死,和红毛尸有关?

    我立刻联想到了夏老太所居住的地址,正好就在黄耀祖鬼魂所在的那片山岗外围,很显然,这二者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关系。

    我立刻问道:“怎么死的?和它有关?”

    谭刃面无表情,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沉声道:“说是猝死,但我们去哪里查过,房间里有很浓重的戾气,她是被厉鬼害死的。”

    厉鬼?黄耀祖?

    她是被黄耀祖害死的?

    我吃惊不已,脑海里冒出了夏老太的模样,那个慈祥的,曾经邀我们留宿的老人,就这样去世了?我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几个念头,最后都汇聚在一点上:黄耀祖被红毛尸所害,化为厉鬼,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这两年里,他都安安分分,为什么突然开始作恶,对夏老太出手?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神色沉重,解释道:“黄耀祖的尸身,应该就在那片山岗中,那红毛尸想必也躲在里面。但红毛尸藏起黄耀祖的尸身却很奇怪,我怀疑……”他说到这儿,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目光中透露着担忧。

    这时,谭刃道:“你也认为是它的问题?”这二人目光交汇,打着我不知道的哑谜。我心里别提有多焦急了,一想到夏老太很可能是被黄耀祖害死的,心中便觉得难受,忍不住道:“你们究竟怀疑什么?说清楚好不好?”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涉及很多门道,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得去那个地方看一看才明白。既然它们已经开始害其他人了,我也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师兄……”说着,他转头看向谭刃,道:“今晚就动身,先把他们的尸身找出来。”

    谭刃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道:“我也去。”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去能干什么?”

    我道:“你忘了,上次要不是我拽你一把,你就被那毒犬给咬了。”

    谭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说道:“你胆子太小,去练练胆也可以。”

    周玄业不赞同的摇头,说:“天顾不是我辈中人,别让他扯进这些事情里。”这话确实是为我好,我心中感动,却又为了自己不能帮忙而感到挫败。

    就在这时,谭刃却突然说道:“你错了,这次他可以帮我们。”这话一出,我不禁愣了,旁边的周玄业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帮我们?”

    谭玄指了指我,道:“他身上的阴尸毒还没有完全消除,阴气重,阳气衰,现在鬼怪见了他就喜欢往上扑。还记不记得在山岗上的那颗人头?”我点了点头,猛然反应过来,失声道:“它不会就是黄耀祖吧!”

    谭玄躺在沙发上,不冷不淡的说道:“黄山司说过,在他梦中,黄耀祖的头颅总会掉下来,那是黄耀祖传达给他的影像,所以,你看见的那颗人头,很可能就是黄耀祖。所以这次,就由你负责引他出来。”

第二十八章 引鬼

    终于能帮上忙,我当然不会拒绝,当即便点头同意。

    由于昨晚在医院折腾半宿,也没好好睡觉,周玄业说今天给我放假,让我好好休息,晚上再行动。我吃了些东西,服了药,便上床睡觉,一觉睡到了晚上的六点钟。

    起床洗漱后,三谭刃和周玄业已经各自准备了一个包,两人都换了便装,腰间各有一个黑色的腰包,胀鼓鼓的,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我们三人吃过饭,便驾车往淮南路而去,七点钟左右,便到了地。

    夏老太家的大门已经紧锁,窗户里再也没有光透出来,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三人没多说话,开始翻阅这个山岗。

    如果黄耀祖只是个普通的死者,谭刃其实很容易就能找到他,可惜,那小子现在已经化为厉鬼,利用生辰八字招魂的术法,在厉鬼身上是起不了作用的,所以才让我出马。

    爬上山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一片没有路灯,照明只能靠我们手里的手电筒。站在山岗边缘往外看,远处是一片闪烁的霓虹,光污染在这种一线城市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歇了片刻,开始按照之前的路线寻找23号,当时那颗人头出现的地方,其实就在23号附近。

    二十多分钟左右,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这会儿是夏季,而且没有风,这阵冷意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瞬间,我身上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忽略这种感觉,但自从在事务所这两个月里,见识了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之后,我的身体变得敏感起来。

    这阵凉意丝毫没有退去,仿佛有一个阴冷的东西,正站在我身后。

    然而,我知道,我身后跟着的是周玄业,我前方是谭刃。

    下意识的,我回头看了一下,恰好和周玄业的目光对上,他没出声,只是用眼神询问我有什么事。我想了想,道:“它好像来了。”

    周玄业道:“确定?”

    说实话,这一点我不能确定,于是我说道:“有一股冷气,很阴冷,就在我们之间。”

    周玄业闻言,二话不说,从腰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个黑色的瓶子,一指长,两指宽,周玄业对着瓶口按了一下,便有喷雾喷出来。那喷雾没什么味道,沾了很多到人的身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刹那,我感觉到周围更冷了。

    几乎就在喷剂喷出的瞬间,我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又起了浓雾,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种灰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之前我是看不见的,现在却在一眨眼的功夫又看见了,很显然,和周玄业刚才喷出的东西有关。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牛眼泪。”周玄业一边回答,一边道:“林回雪给你吃的东西,化解了你体内大部分的阴尸毒,所以现在你用肉眼已经看不见那些脏东西了,得借助这个。”

    牛眼泪可以见鬼,这个说法我到是经常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牛属水,是动物里极阴的存在,牛一般只在死前流泪,生前一生劳作艰辛,死时痛苦难挡,所以眼泪中含着极重的晦气,能遮盖人的阳气。”顿了顿,他又道:“屠牛的人,经常见这种晦气的眼泪,以后多半走霉运。相反,能用其它方法让牛快速而没有痛苦的死,不流那滴‘回阴水’是可以积德的。”

    说话间,谭刃催促我们往前走,此刻,我们三人借助这‘回阴水’,都能目视阴煞,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越往前,那雾气就越重,与此同时,那种阴冷的感觉也越清晰。

    手电筒的光芒有限,三道昏黄的光柱在山林间移动,目光所及,全是大大小小的树林和灌木,时不时还有很多凸起的土块,也不知下面埋着什么,让山路变得格外难走。

    就在这时,谭刃说道:“到了。”

    穿过这一小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树木变得稀疏起来,一眼望去,四下是半人高的杂草,偶尔裸露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乌黑的颜色。

    我记得,之前那人头就是将我引到这片空地的,而远处,应该就是23号,只是这一次,23号没有亮灯,因此在黑暗中,我们也看不见它,更不知道它具体所在的方位。

    一进入这片空地,我的眼睛几乎就被‘蒙住了’,那些阴煞之气浓郁的不可思议,比起上一次来显得更多,原本七八米开外的手电光,顿时被压的只有一两米,灯光无法穿透这些浓雾,我们一下子就成了睁眼瞎,只能看见身前的方寸之地。

    谭刃和周玄业默默的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绳索,那绳索内里有铜丝,与其说是绳子,不如说是一条细细的鞭子,二人将鞭子挽在手上,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于此同时,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之前早已经计划好了,所以接到这个信息后,我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脱离队伍。

    周玄业吃的是炼尸这碗饭,一身煞气,一般不干净的东西,见了他都是绕道走,有他在,只怕黄耀祖不会轻易现身,所以才事先约定分道扬镳。他在我脖子上挂了个三角形的符,能掌握我的动向,按照原计划,一但黄耀祖出现,我就装出崩溃的样子。

    鬼物害人,不会离自己的本体太远,所以黄耀祖最终要对我下手的时候,肯定是将我引到离他尸身最近的地方,直到这时,我再亮出周玄业事先准备好的一面据说是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古怀八卦镜。

    古镜镇鬼,更何况这玩意儿是开过光的?只要黄耀祖一照这镜子,它就不靠靠近我了,到时候周玄业二人再一拥而上结果了他。说到底,要除黄耀祖不难,难的是黄耀祖背后的红毛尸。

    我按照原计划,不动声色的远离二人,片刻后,周围就剩下我一个人,冷风嗖嗖,阴气袭人,半人高的杂草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阴森森的气氛,让我觉得手心有些发汗,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

    该死的,它怎么还不出来?

    在这种环境中,时间越久,心理压力就越大,我转悠了一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见有动静。就在我想着,要不要联系联系周玄业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浓云惨雾中,一张浮肿惨白的脸忽然一晃而过,霎时间将我吓的一个激灵。

    来了!

    我很配合的,事实上也是发自内心的惊叫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一转身,那颗人头居然已经飘到了我身后,恰好和我面对面,一双白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我,浮肿的脸上,皮肤仿佛随时会破一样,大张着的嘴里,如同漏风的风箱一样,嘶嘶发出声音,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一步,立刻又一个转身往回跑,这次它到没有窜到我后面,在杂草中狂奔一阵,那玩意儿也没有露面,估摸着是我还没有进入它的底盘,这东西在等。

    一口气跑出百来米之后,我后脖子忽然一凉,紧接着,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靠在了我的肩颈处。

    我几乎可以猜到那是什么东西,忍不住浑身的肌肉一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赫然,那颗人头就挨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的人一看,估计以为我长了两颗脑袋。

    这时,它忽然冲我咧嘴一笑,这一笑,原本正常的嘴,霎时间裂到了耳朵边上,露出里面发绿的牙齿,猛地朝我咬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收尸

    周玄业跟我说过,鬼物害人,其实分为两种。

    第一种不太厉害的鬼物,其实是不能直接伤人的。人身有先天阳气,又有三把阳火在身,克制阴煞之气,鬼物其实是非常畏惧的,甚至根本不可能接近活人。那么,它们如果有什么怨仇想要害人,所采取的往往是‘鬼遮眼’的方法。

    鬼遮眼比起鬼打墙可恐怖多了,鬼打墙更确切的来说是一种恶作剧,将你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但第二天天一亮,鬼打墙也就自动破解了,只要你没有惹到对方,其实它们也不会瞎害人。

    而鬼遮眼,则是它们利用自己的能量制造出来的幻觉,让人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一但被鬼遮眼,他就看不见前方的悬崖,或许他看到的是一片平整的土地。这时候,那个人只需要往前一走,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其实仔细想一想,很多被它们害死的人中,死法大部分都是第二种,让人看起来就像是自杀或者自残一样。

    除了这两种外,第三种也就是厉鬼,这就是属于道行比较高深的了,可以直接灭了人的阳火,直接伤害人体,它咬你一口,就是真真切切的咬你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黄耀祖就是一只厉鬼,我要是被这么大的一张嘴咬一口,焉有命在?好在我时刻准备着,那八卦镜事实上早已经在手,只是用一块黄布裹着,遮住了镜光而已。

    此刻,我反应很快,在它张嘴的瞬间,猛的亮出了那面古怀八卦镜。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八卦镜一亮出来,便闪过一道澄黄的光芒,霎时间,我眼前的人头猛地后退,一下子隐藏进了浓雾中,与此同时,周围的雾气疯狂抖动起来,伴随着雾气的抖动,还有一种嘶吼声,显得极其的愤怒和扭曲。

    我必须得等周玄业两人寻踪而来,因此不能跑,只能在原地坐下,当下便捧着那面八卦镜,镜面直直对着自己的脸。我之前看电影里,那些用八卦镜的道士,都是用这玩意儿去照鬼的,因此当周玄业吩咐我,用镜面照自己时,我还觉得奇怪。

    后来,听他一解释我才明白过来,电影里面很多东西,其实是有误导性的。用镜子直接照鬼,是一种攻击手法,而那黄耀祖隐藏在阴煞雾气之中,我的眼和手都跟不上,根本攻击不到它。

    如果它悄悄走到我身后,给我来一下子,我也就玩完了。

    而用古镜照自己,则是一种防御手段,配合着古镜的威力,罩住人的命门,使得阳火护身,鬼物莫敢靠近。

    我就这样抱着古怀八卦镜而坐,须臾,那人头慢慢的从浓雾中露出半张脸,原本惨白的眼珠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十分怨毒的盯着我,夜风中,还有一种咯咯作响的声音,似乎是它在磨牙。

    我一开始还挺怕的,但黄耀祖几次试图近我的身,最后却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灼伤一般退回去后,我胆子就大了起来,见它一直怨毒的盯着我,忍不住道:“原本你也是一个可怜人,为什么要去害别人?”

    黄耀祖不知听不听的懂,听谭刃说,这些东西,在世间游荡的越久,戾气越重,作为人的记忆也会逐渐丧失,有些甚至会直接沦为没有意识的杀人机器。

    而很多高人大能,虽然不出现在公众眼中,但却游走在世间,收拾类似的杀人机器,若没有他们,还不知得乱成什么样。

    周玄业当时讲到此处时,不无忧心的说:“这行业,要想赚钱,就要出名;若要替天行道,这些事情是不能摆上台面的,难免为贫困所累。有很多高人大能的子女并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很多法门都已经逐渐失传了,再这样下去……哎。”

    当时谭刃瞟了他一眼,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你瞎操心什么。”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似乎想开了,道:“师兄说的对,是我太杞人忧天了。”我当时听到这儿,其实挺好奇他们二人的出身的,愿意将儿子送到道观里的父母可不多,为什么他们两人都会在道观里长大呢?

    这些鬼神秘术,看起来虽然动人心魄,但现实就是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么做一个欺世盗名之辈,要么就替天行道,而这些东西又不能呈现在大众跟前,光替天行道,自然经济拮据,一生难免贫困度日。

    那话怎么说来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样宝贵的生命,又多少人愿意隐与幕后,做一个无名英雄贫困度日呢?当别人的子女上着最好的幼儿园,穿的漂漂亮亮在游乐园快乐玩耍时,自己却因为当这个‘无名英雄’而贫困度日,自己的子女也跟着受穷,得不到好的教育,得不到好的家庭氛围,有多少人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现代这个社会,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后代,向古代术士那样,怀着扶危济困,斩妖除魔,浪迹天涯这种思想的大能已经不多了。

    在现实中,越来越多的大能甘于平淡,也甘于让自己的子女脱离这个怪圈,这种后继无人的现象,已经很普遍了。

    所以,像周玄业和谭刃这种,在我看来,其实挺罕见的,当然,这是老板的私事,他们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事,所以我也没问。

    我问完,黄耀祖当然没有回答我,只游走在四周,时不时的冒出来,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偷袭,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我安心下来,将古怀八卦镜端的稳稳的,透过黄澄澄的镜面,可以看到我自己的脸,不甚清晰,眉眼都感觉模糊。

    我看了片刻,忽然间,从镜子里又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也和模糊,起初我以为是黄耀祖躲到了我身后想偷袭,但很快我反应过来……不对,黄耀祖是没办法和古镜面对面的。

    那么,我身后出现的这张脸,不可能是黄耀祖!

    霎时间,我只觉得冷汗直冒,虽然镜子里的脸看不清楚模样,但也轮廓和肤色,也能很清楚的看出,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脸,或者说那绝对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脸。

    是谁?

    我脑海里几乎迅速就想到了另一个东西:红毛尸。

    是她吗?

    我一时间,几乎不敢回头,仔细去看那镜子中的脸,微微发红,似乎真的是有毛的。

    周玄业告诉我,这古镜可以克制黄耀祖这种厉鬼,但红毛尸是尸变的一种,不属于鬼物,那么,这古镜对它有没有用?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那红毛尸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仿佛要从镜子里窜出来一样,我立刻就地一个打滚,一瞬间,一道腥风从我耳边刮过,而这时,我原本坐着的位置,已经站了一具浑身长毛红毛的人形尸!

    靠,这玩意儿不怕古镜!我立刻爬起身来拔腿就跑,与此同时,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昏黄的光芒,赫然是谭刃与周玄业二人。谭刃一见这情景,顿时低骂一声:“它也出来了。”

    周玄业道:“先对付红毛,天顾,黄耀祖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我、我、我……我不会抓鬼啊!

    他说完,几乎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二人朝着那红毛冲了过去。这二人不愧是同门师兄弟,显然是经常配合的,红毛几乎瞬间就朝着最近的谭刃扑去,在这瞬间,另一侧的周玄业猛地抛出了一个套锁。

    那套锁呈现黑色,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枚铜钱,周玄业身手可真是够利索,套锁一扔出去,就准确无误的套中了红毛的脖子,随后狠狠一拽,扑向谭刃的红毛就被拽的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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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善恶之报

    红毛被拉的后退两步,嘴里忽然发出啊啊啊啊的嘶吼声,两双手猛地搭在了绳索上,试图将绳索个扯断,按理说,这红毛的力道是很大的,但不知这绳索是什么材质的,红毛一时间竟然没能崩断。

    反倒是谭刃得了机会,猛地从腰包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把绿色的匕首,造型古朴,不像是现代工艺。另一样,则是颗黑色的珠子,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拿着这两样东西就朝红毛冲了上去。

    就在此时,那黄耀祖却像是在保护红毛一样,猛地冲上去给谭刃使绊子,谭刃猝不及防,连忙躲避黄耀祖的攻击,整个人身体一扭,打了个半翻,虽然险险躲了过去,脸上却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猛地吵我喊道:“愣着干什么,用你古怀拖住它!”

    无奈,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猛地翻过八卦镜朝着黄耀祖照去。这一照,它立刻又躲进了浓雾中,不等我反应过来,这小子已经窜到了我身后,霎时间我便觉得后脖子上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

    我心知是被它给偷袭了,连忙又将古怀一翻,镜罩天顶,霎时间,黄耀祖又从我背后消失了。可我一防守,它就立刻去给谭刃二人使绊子,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防守和它硬拼,这此间过程真是苦不堪言,没多久,我几乎到处都是伤。

    要知道,昨晚受的伤都还没有复原呢,我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英勇就义了。

    这当口,我也无暇再去关注谭刃二人的动静,偶尔看一眼,发现那两人也不轻松,一个个在地上打滚儿,哪有平日里的精英模样。那红毛好生厉害,虽不见它有什么大动作,但它一出现,周围便是一片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尘土飞扬,刮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红毛可比黄耀祖厉害多了,我心里虽然担忧谭刃二人的安危,但力量有限,这会儿自顾不暇,又哪里能帮到他们,只能尽力拖住黄耀祖,给二人争取时间。

    此刻,我几乎有些虚脱了,说实话,到不是有多累,因为来来去去,我们都在这个地方打转。关键是心里压力太大,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黄耀祖给咬断脖子,再加上昨晚受了伤,如今身上又添了数道血口子,流血不止,体力更加匮乏。

    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此刻除了咬牙撑下去,已经别无选择了。

    就在这时,我瞥到黄耀祖要从左后方偷袭,大概是一直处于紧张和生死边缘,这一刻,我的感觉变得比平时更为灵敏,如果是之前,我想自己是肯定无法发现它的偷袭的。

    而现在,我提前发现了,因此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念头,于是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它的踪迹。另一边,却时刻关注着它的动静,就在黄耀祖猛地窜过来,想咬我脖子的档口,我整个人手扣古怀八卦镜,反身就朝着黄耀祖当头罩下。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古镜如此厉害,光是照一下,黄耀祖就要避退,那么如果我将古镜直接压下去呢?

    这个想法成功了,黄耀祖被我摆了一道,甚至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古镜罩在它脸上时,黄耀祖那张已经失去人形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惧和扭曲的表情。

    “砰!”古镜扣着黄耀祖,猛地和地面紧贴住。我半跪着在地,一手死死按住古镜,整个人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凄厉的声音忽然响彻夜空,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猛然对上了红毛的脸。

    它的脸上全是绒毛,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对血红的眼珠子,那对眼珠子看着我,其中透露出来的怨毒,竟然让我一瞬间,有种被浇了盆冰水的感觉。

    与此同时,那红毛的身后,忽然喷出一大股红色烟雾,便见围攻它的谭刃和周玄业赶紧后退,与此同时谭刃喝道:“不好,它发狂了,怎么回事!”在这方面,谭刃不及周玄业。

    周玄业急促道:“好像是因为黄耀祖,该死的,天顾把黄耀祖给打没了,快跑!”最后两个字,周玄业却是对着我吼的,一边吼,他又抛出了那根绳索,试图去套住那红毛,然而这时,一直在地面的红毛,竟然离地半尺由于,双手成爪,猛地朝我飞了过来!

    那种速度是非常快的,快到我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下意识的,我整个人微微后缩,伸手挡在脸前面。那古怀八卦镜背面哟个抓手被我扣住手上,这么一挡,古镜的镜面就直直朝着红毛尸。

    这古镜对红毛尸是没用的,但这会儿,那红毛尸钢铁般的指甲,却在离我几乎不到半米的地方,猛然停住了,与此同时,我手里的古怀八卦镜猛地被它给夺了过去。

    这一下子我才发现,那古镜的镜面上,竟然有一道黑气在其中游走,黑气时隐时现,时而又变化为一张鬼脸,扭曲而狰狞,仿佛十分痛苦。

    我立刻意识到,镜子里的是黄耀祖,他似乎被古镜给吸进去了,而且逃不出来。

    红毛抱着八卦镜,忽然狠狠一吸,随着它的动作,一屡黑气被它吸入了嘴里,与此同时,整个铜镜发出一种呲啦呲啦的声音,竟然就这么被它捏成了一团废铜!

    我几乎惊呆了,忍不住往后缩,而这时,红毛却像是要为黄耀祖报仇一样,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后退一步,它就逼近一步,眼神怨毒而扭曲,最后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串怪异的音调,像是在说话,但具体说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这时,谭刃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动。

    紧接着,他忽然出声:“张姌。”红毛女尸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谭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片刻后,声音竟然慢慢清晰起来,组成了一句话:“杀我夫君,该死。”

    看样子,张姌是她的名字,应该是周玄业在那石碑上看的。

    夫君?

    难道她把黄耀祖当成她老公了?

    等等……它是一具尸体,一具产生尸变的尸体,它怎么会说话?谭刃不是跟我说过,尸变出来的东西,只有本能,没有意识吗?

    谭刃却是反应过来,神色吃惊,旋即沉声道:“杀他的不是我们,是你,你让他成为了一只恶鬼!”

    红毛尸喉咙里继续咯咯作响,虽然她发音非常怪异,但却并不影响我理解她的意思:“杀了,永远在一起。”

    难道它的意思是,黄耀祖只有变成厉鬼,它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这女尸也太奇怪了,生前是被男人给害死的,死后反倒稀罕起男人来了。不过,被她稀罕的男人还真是惨,直接成了断头尸不说,还化为了厉鬼。

    周玄业告诉过我,厉鬼很难被超度,大部分厉鬼最后都是被收服镇压,或者直接打散。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魂归六道,凡人如果随意出手干预,是非常有伤天和的事,很损自身德行。所以大部分高人大能,多是收服镇压,然后做法事超度,难以超度的厉鬼,还要供奉起来,经年祭祀做法,以期达到度化的目的。

    这么一来,香火还有法事的费用,都要自己承担,所以说,要想当一个无名英雄,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开始有些理解谭刃他们为什么要开事务所了,如果英雄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肯当英雄?谁还肯扶危济困,替天行道?

    红毛尸说完,谭刃道:“你真的是想跟他在一起吗?你是想找你的仇人,但可惜,当你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却已经是一百年后,而那个害你的人,一生富贵,寿终正寝,你不甘心对不对?所以……你要找男人,把他当成你的仇人来报仇?”

    红毛尸闻言,浑身的毛发忽然怂立,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天道不公!为什么那些禽兽恶事做绝,却可以一生富贵,寿终正寝!为什么!”

    我不由得沉默,想起了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啊,我们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这世间,有多少人行善却没有善报?有多少人作恶,却一生富贵,儿孙满堂,安然离世,毫无报应。

    难道所谓的天理昭彰,真的只是用来欺骗我们在这些愚民的?

    一时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红毛尸的这句话。那个害她的人,那个打的她血肉模糊,活活惨叫一天一夜才断气的人,没有得到报应,那个人一生富贵,寿终正寝。

    这个可怜的女子,连报仇的对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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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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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尸档案介绍:
关于走尸档案: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吗?你知道这些失踪者最后大部分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你希望找到他们的下落吗?
我认识这样一群人,并且无意间加入其中,他们懂得古老相传的炼尸寻人秘术,一个生辰八字、一件失踪者的物品,利用易占起卜,奇门遁甲,鬼神之术,另失踪的活人和死人无所遁形!
一天,一个求助者敲开了这群人的大门,他说,自己的父亲死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希望我们帮忙寻找死去父亲的尸身,事成后,赏金>
这个活儿,接还是不接?
《走尸档案》帮你寻找一切失踪的活人与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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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新浪微博:/u/164476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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