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届时，会死
这一天来得很晚。
晚到了帝殒纪还未死去。
有些帝境费尽千辛万苦想要活着，不惜与整个仙域为敌，而有的帝境却在等待着老死。
人与人，不能一概而论。
帝与帝，同样不能一概而论。
历八荒是真的无意长生，他当年即将坐化之际，只是好奇自己折损了十万载寿元才从云水锈中取出的丹药究竟有什么功效。
想要吃下去试试而已。
毕竟临死。
不能当个糊涂鬼吧？
这一吃，就出了事情。
“大帝！您真的不想问道长生吗……”八荒鼎怔怔开口。
“小鼎，没想到你跟了我几万年，还是一点也不懂我。”
历八荒目露无奈：“我啊，年少时没什么大志向，也不想修炼，就想寻个良家女子，当个普通人过完平静的一生。”
“但没办法，族内那些天骄啊神子啊圣女啊，一个比一个弱，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就是死，六翼神族的敌人实在是太多。”
“上次你们来寻我，我知道的。但我本想安安静静老死在这里，连小鼎也不见。”
历八荒将手举到头顶，张开又松开，抬头看去的眼神中满是迷茫：
“但你们找来了，打乱了我人生最后的计划。”
“那就别死了。”
司空九认真道：“跟我们一起去杀人。”
“道友是认真的？”
历八荒眯起眼睛：“且不说道友你挖了我道侣的墓冢，只说因为你六翼神族被波及，死伤数万族人，这笔因果账可还没清算呢。”
“抱歉，我并非有意伤害六翼神族，但的确造成了因果，要杀要剐随你。”
司空九诚恳道：“但要等杀了远应与那几个躲在殿内的老王八之后，我愿立下帝誓。”
“……”
历八荒本以为以对方的无耻性格会找借口，倒是没想到鸠孔四竟如此坦荡。
他犹豫少许，苦笑道：“罢了，等我陨落后，还请道友多多照拂六翼神族，便算了断这段因果。”
“呼。”
司空九松了口气：“说起来，我虽是地球天道，却也能稍微影响一丢丢仙域的天道意志，偷偷给一两个新生儿降下福泽，别的不敢说，准帝可期！”
“大帝！您看我还能降福泽吗？”混沌三叶草眼神期待。
“你？没机会的。”
“……”
三叶不说话了，在蒲团上自闭。
历八荒倒是主动问向徐来：“天道遗缺的部分，还差多少条命？”
“大约十个圣地左右。”
“我替你去杀。”
历八荒点点头：“如此，你的因果劫就能再多拖延一会。”
“好。”
徐来也没矫情：“既然你想死，那就死在帝战中。”
“……清风道友是真不客气。”
“我不杀你，远应也要杀你。”
徐来平静道：“我进此地，离开此地，他说不定都知道，你觉得他会相信你不愿插手此事？”
“我被算计了！”
八荒鼎有些窝火，怪不得清风大帝如此爽快的答应寻找神皇，敢情是在算计自家大帝。
玩套路的，心都脏！
“如此，天庭静候历道友光临。”
徐来起身。
帝境空间出现一道裂缝，临走之时，徐来顿住脚步问道：“关于巨鲸……”
“我不知。”
“好。”
徐来虽然遗憾，却不意外。
混沌三叶草与不知名巨鲸做了一轮回邻居，也一问三不知，历神皇的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徐来一行人离去，八荒鼎选择留下。
离开帝境空间裂缝，眼前并非海眼之下，而是北方仙域的北海海眼正上空。
阳光懒洋洋洒落。
司空九大口喘息，眉开眼笑道：“这次赚大了！”
徐来点了点头。
寻到了历神皇，将其拉拢成盟友。
还得知了假死丹的确可以让本该陨落的帝境存活至今，算上其他消息，这趟北海之旅简直赚翻了。
“虽然不知道天鬼远应如何让轮回海消失的，只要天道补全，就会有新的轮回之地出现。”
司空九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徐来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无非是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利用周天星斗大阵磨灭靠近界门的魂魄。
因果？
他一人扛着便是。
“因果劫恐怕很快就会成型，届时……”
司空九没等说完，徐来补充道：“会死。”
因果劫是诸多天劫中的最强大劫，没有之一。
境界低还好说，境界越高的修士越避之不及，毕竟过去沾染因果劫的帝境修士死的可惨了。
惨到司空九去挖墓时，看着那只剩下一点点的骨头渣渣都不忍心下手。
“所以，对于各大圣地的迫害该告一段落了。”徐来开口道。
“……”
司空九瞠目结舌，敢情您也知道是迫害？
你这把四方仙域的圣地都给霍霍完了，现在来一句该告一段落……
好家伙。
还不如说死的人足够修复天道法则，不需要再填命了。
徐来回到天庭，将天庭大权交给了白泽、饕餮两位神将，然后回到地球。
站在海棠苑门外。
皎洁月光洒落，徐来停下脚步。
对于仙域，他敢摸着良心说自己仁至义尽，但对于这个家，徐来亏欠了太多。
妻子两次生育他都不在。
孩子的成长期他也不在。
徐平安刚出生没多久，他又抛下家人去了仙域，愧疚感在心头弥漫，一时间有些不敢踏入家门。
“爸爸！”
二楼有个房间窗户开着，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是徐依依。
她开心的招着手：“爸爸回来啦！”
“吱呀”
隔壁房间窗户也打开，一个小家伙探出脑袋，是徐平安。
许久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不少，面容看上去与徐来有八分相似，将来必是一位美男子。
徐来心头一软，他笑道：“我回来了。”
“怎么不进门，是还要我们娘仨下楼给您接风洗尘吗？”
阮棠人未露面，声音从二楼主卧响起。
“不用不用。”
徐来咳嗽一声，连忙进门去了二楼，然后就看到徐依依扑到他怀里，不由感慨道：
“依依也长高了，也重了。”
“嘻嘻，毕竟爸爸半年没回家了，依依长大啦。”
徐依依眨了眨眼：“爸爸，您还是想想怎么哄麻麻吧，她一直很担心你。”
“我担心他？”
从主卧走出的阮棠没好气道：“他倒是一点担心我们娘仨！”
第八百七十章 乌拉！
阮棠的不满在情理之中，徐来一出门就是几个月，这夏天都快过去了。
儿子再有两个月就一岁了！
徐来陪在徐平安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没办法，仙域的事情太多了。”
徐来放下怀中的依依，又使劲揉了揉走路已经很稳妥的徐平安脑袋一下，这才看向妻子阮棠。
“哦，仙域重要，我们娘仨不重要。”
阮棠转身看向女儿跟儿子：“依依，平安，该睡觉了。”
徐依依与徐平安恋恋不舍上楼。
当然，一个是不舍得爸爸，一个是不舍得妈妈。
徐来看到妻子也准备上楼，连忙抱住她：“怎么还生气了。”
“我没生气。”
“你肯定生气了，平常你多温柔呐。”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脾气不好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徐来头皮发麻
他红颜曾经很多，但对于女人心一向很迟钝。
但徐来明白，对于女人的致命问题，一定不要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跳出对方的逻辑中。
所以徐来认真道：“平安该断奶了吧。”
“早断了。”
阮棠美眸一瞪：“你先给我说清楚刚才——”
“啵”
徐来没给对方说完的机会，低头吻了下去。
一开始阮棠还握紧粉拳砸向徐来，可后面已经力气越来越弱。
到最后，变成搂住徐来脖子。
“唔，小孩子不能看。”
二楼楼梯处，徐依依与徐平安躲在这里偷看，依依捂住弟弟的眼睛，语气十分认真。
“……”徐平安。
接下来。
徐依依带着弟弟回到房间。
而徐来也抱着阮棠回了主卧。
……
第二天。
等阮棠醒来时已是中午，徐来早已做好午饭。
“麻麻赖床了！”徐依依吐吐悄舌。
阮棠俏脸一红，嗔了徐来一眼，后者装作没看到。
徐平安已经九个月大，能够自己吃饭了，虽然不如依依那般利索。
“对了，师姐与阮岚呢？怎么没看到她们。”徐来问道。
“上次你走后，阮岚就跟着白泽走了。师姐也临时有事，前两天回了仙域。”
阮棠有些担忧妹妹能否在那弱肉强食的仙域生存下去。
“放心好了。”
徐来安慰道：“阮岚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
可不是嘛。
肩扛着星源教的传承，一把帝器胚子，加上两道杀伐无双的大阵，一道防御无敌的阵法。
听说星源教还有几十道遁阵，加上阵法棋盘的器灵……
能打能防能跑。
这比徐来当年起步高了几十个档次，这要是能被杀，也只能说阮岚时运不济。
“你心里就没阮岚。”阮棠白了丈夫一眼。
徐来觉得这话不对劲，没敢接，心里有没有阮岚都不对，毕竟那是他小姨子。
“在家里待几天。”阮棠问。
“这段时间我都不走，陪你们。”
“徐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阮棠放下筷子，一双美目盯着徐来眼睛一眨不眨。
因果劫的事情徐来没对家里人说过，他相信白泽神将也不会对阮岚说。
所以徐来一怔：“啊？”
“你怪怪的。”
“怪好看的？”
“徐来，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阮棠板起俏脸：“平常的你脸上一直挂着笑，平易近人，对待任何事都云淡风轻，但你现在……像是背上压着一座山。”
一座山吗？
徐来有些恍惚。
按照妻子的描述，那还真没错。
他轻声道：“是有座山。”
“憋得难受吗？”
“嗯，有些。”
“那就跟我说说，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来语气复杂，他总不能跟阮棠说他可能就要死了吧？
“那就不急着说。”
阮棠轻轻握住徐来的手，叮嘱道：“仙域很大，但这里才是你的家。”
“对哦爸爸，你不可以再抛下依依跟麻麻哦！”
依依过了半晌，才一拍额头道：“哦对了，还有小平安。”
“……”徐平安。
姐姐大人开心就好。
吃过午饭。
徐来带着儿女在海边玩耍。
阮棠则有些不习惯这般‘无所事事’的午后。
她的生活除了工作便是带孩子，今天是周末，也不需要看孩子，一时间在家中发起了呆。
好在许遥遥跟洛初同时打电话，喊她聚会。
就这样，阮棠跟两个好闺蜜逛街去了。
……
现在的东海市处于夏末，天气还是比较热的，两个小家伙玩的很开心。
只是玩着玩着，徐依依就撅起嘴唇，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姐姐？”
徐平安关心开口。
“姐姐没事。”
依依目光遥望向大海深处，故作成熟道：“也不知道贝贝怎么样了。”
说着，偷偷打量向徐来，显然是想从父亲这里得到确切消息。
徐来失笑，他倒是没关注过贝贝。
既入仙域，生死自负。
但女儿想知道贝贝的近况，那就让她瞧瞧。
一招手。
没入脚腕的海面瞬间竖立起来，形成一面巨大的水墙，上面出现一副画面。
背着壳的海螺少女提着滴血的剑，踩在一头九角犀牛的脑袋上，扯着嘴角嘁了一声：
“就这？”
然后举剑过头顶：“孩儿们，跟我冲，乌拉！”
“乌拉！”
在贝贝身后，跟着数十只来自于不同种族的妖修，但共同点是全身沐血。
“……”
徐来面皮抽了抽。
倒是徐依依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神中满满写着向往：“爸爸，我想……”
“不，你不想！”
徐来直接打断女儿想说的话，徐依依委屈的呜咽一声，便全神贯注看向水墙中的画面。
当她看到贝贝很有精神，也很有活力时，顿时放下心来了。
“要不要看下阮岚？”徐来问道。
“看小姨……”徐平安举起小手手道。
徐来有些意外，选择满足儿子的要求。
第二面水墙应声而起。
相比较贝贝的大杀四方，阮岚正被阵法棋盘包裹着在星空中化作流光狼狈逃遁。
在她身后，竟有上千位追兵。
徐来正准备安慰下儿子不用担心，却见徐平安一脸放下来心的表情：“果然如此。”
“………”
第八百七十一章 与我无关
“……”
还真是姨慈子孝。
能看出来，徐来不在的这些时日，徐平安没少被阮岚欺负。
也间接说明。
阮岚的性格早就被外甥明白的清清楚楚。
“你盼你小姨点好吧。”徐来略微无奈。
“小姨有吉人之相，必能逢凶化吉！”徐平安一脸天真道。
徐来揉了揉眉心，儿子还不到一岁，成熟的也太早了，已经能够用最真诚的表情说最假的话。
深得阮岚真传！
“爸爸，要不要去救救小姨。”依依眨眨眼。
“不用。”
徐来摇头，看阮岚被追杀的情形虽然很狼狈，但并非绝境，还是能够逃生的。
问题不大。
“爸爸，那些乌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啊。”
徐依依又看向天空，直勾勾盯着因果劫的劫云。
“你能看到？”徐来有些意外。
“好黑，好恐怖。”徐平安也跟着呢喃。
徐来挑了挑眉，声音平静道：“司空九。”
“帝尊，跟我无关！”
司空九的委屈声音从天际之上响起。
他也震惊为什么帝尊的这两位子嗣为什么能看到因果劫，但绝对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算了。”
徐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做计较，而是揉了揉女儿跟儿子的脑袋，笑道：
“继续玩吧。”
“嗯呐！”
依依点头，带着弟弟继续在沙滩上玩水。
徐来则晒着阳光，不多时一道魁梧身影出现在身边，没抬头也知道是饕餮神将。
“禀帝尊，历神皇携带八荒鼎去了天庭做客。”饕餮沉声道。
“我邀请的。”
“呼。”
饕餮松了一大口气。
一位本该消失于岁月中的帝境突然出现在天庭，简直让各大神将如临大敌，唯有白泽神将坦然许多。
摆下棋局。
一边与历神皇喝茶，一边落子下棋。
正携带天兵天将在外覆灭各大圣地道统的饕餮神将得知这个信息，马不停蹄赶回地球。
原来，一切都是帝尊的安排。
“历神皇不是敌人？”饕餮神将小心翼翼问道。
“暂时不是。”
“唔。”
饕餮眼神闪烁：“帝尊，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
“……”
饕餮憋得脸通红：“帝尊，那毕竟是一尊帝境，天庭没您坐镇，万一历神皇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仙域天道缺失的部分，他说他替我补上，他想在临死前与我结一份善缘，为了六翼神族。”
徐来将手举至头顶，视线透过指缝看向散发着炙热的太阳，轻声开口。
饕餮有些夯夯的挠挠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感慨了一句：
“哪怕身为帝境，也无法超脱，依旧被七情六欲所充斥。”
“是啊，谁又能真正超脱呢。”徐来自嘲一笑。
饕餮小声道：“帝尊，您走后，我会护佑好主母与依依、平安的，赌上饕餮一族的生死。”
一族。
救三人。
徐来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踹去：“你可长点心吧饕餮！”
饕餮倔强的扬起脖子，十分难得的不肯低头。
徐来回想起与饕餮的初次相遇。
仙尊境的饕餮族被仇敌追杀，无奈逃入迷失禁地，遇到了同样被追杀的徐来。
这个因种族天赋而躯体强横的夯货，被徐来三言两语忽悠的上了贼船，当作小白鼠各种实验离开禁地的路线。
然后。
饕餮就再也没下去过这条贼船。
一晃眼多少万年了。
论战力与智谋，白泽均在饕餮之上，可天庭第一神将的位置永远是这个夯货。
为什么？
因为徐来欠他的。
毕竟能修炼到仙尊境，真的会简简单单被忽悠到送死一次又一次吗？
所以徐清风成帝后，饕餮族一跃至仙域最强圣地之一。
这个之一。
是前十序列之一，含金量大的吓人。
“罢了。”
不过徐来也知道饕餮的性子，一旦犯了倔劲，哪怕是他也拉不回来。
因果劫还在不断扩张。
等到天道彻底修补完整，新的‘轮回海’出现，仙域死去生灵的号魂魄不再向两道界门飞去。
因果劫就会降临。
算算时间，也没多久了。
徐来感应到，在天庭喝茶与白泽神将喝茶的那位，身周气息越发鼎盛，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极尽巅峰吗？”
徐来轻笑一声，看样子历神皇不仅仅是想为他拔掉些圣地。
“轰隆！”
一道帝威。
自地球升起。
四方仙域所有圣地、准圣地顿时为之震动，门内最强者齐齐骇然。
两道帝境威压……
但这更像是开始。
又一道威压自月球之上升起，有些虚弱，或者说更像是刚苏醒，并未像天庭中那道恐怖。
徐来有些意外。
历八荒的威压在天庭显露，他能理解对方是要杀人，不在乎身份泄露。
他的威压显露，是为历八荒站台，身为这一纪元的帝境，他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但九凤大帝为何要露出气息？
而且并未带着恶意。
“本尊曾有幸拜读过八荒帝经，奠下帝境基础，不论历神皇杀谁，本尊……都跟一手。”
九凤大帝的声音响彻星域。
霎那间引动所有仙尊之上修士胆寒。
历神皇还活着，而又一位不知身份的大帝要还这份人情债，他们会联手杀谁。
清风大帝吗？
天庭之中，历神皇遥遥举杯饮下茶水，算是了却二人之间这段因果。
至于杀谁。
身为帝境，自杀要杀帝境。
而帝境也有强有弱，杀便要杀最强得那几个。
犹记得八荒鼎曾说过，六翼神族与司空九有过一段因果。
具体则是司空九前身鸠孔四被九王殿被追杀时，牵连到了六翼神族，这个族群被迫来到妖兽横行的北海定居。
也因此。
本想当个普通人的历八荒也被迫踏上修炼路，开启了传奇一生。
前两日，历八荒与司空九在海眼内的帝境空间中一笑泯恩仇，但与九王殿的恩怨并未了断。
所以。
历神皇要杀的人在九王殿。
不是一位，而是九位。
“即便如此也愿一同前往，你……抱着什么打算？”徐来眯起眼睛。
“帝尊，属下是否去月球凤巢询问。”饕餮抱拳。
“不用。”
徐来摇头，平静道：“我倒想看看，我这位‘前任’要做什么。”
第八百七十二章 战争没有赢家
饕餮目露沉思。
徐来无奈道：“别想了，你这脑子想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饕餮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理直气壮的点点头：
“毕竟属下不是白泽神将，没有点‘智囊’属性点。”
在地球待的时间不短，加上柳婉也喜欢玩游戏，饕餮已经熟练运用地球的语言。
“关键你打也打不过白泽啊。”
徐来摊手，要不然饕餮这个天庭第一莽夫称号怎么来的，天庭第一战神不香吗？
“……”饕餮。
他吭哧吭哧半天，双手抱拳吐出一句：“帝尊，末将先回仙域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
“去吧去吧。”
徐来摆摆手。
徐依依也甜甜道：“饕餮叔叔再见。”
“嘿嘿。”
饕餮傻傻一笑，还是小公主可爱。
在海边玩了整整一下午，直至日落黄昏时才回家。
然后看到一地的手提袋包装，还有阵阵欢快的女人交谈声从一楼客卧传来。
“哎呀，我这孩子生的胖了一圈，倒是你们两个怎么一点没变啊？我不能接受！”
许遥遥幽怨的声音响起。
徐来并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到了他这境界，别说房间门没关还留有一道缝。
哪怕关了，声音也会十分清晰的在耳边响彻。
所以徐来选择关闭五感与神识。
房间内传来洛初的咯咯笑声：“早说让你多锻炼了，天天宅在家里胖成猪了。”
“哈？洛初，让我瞧瞧你胖了没有！”
“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怎么幼稚……啊！”
阮棠本来在劝和，却被二女一同拉入战场。
好闺蜜间的玩闹很快结束。
当三女从客卧中出来，瞧到依依与平安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书时，她们同时愣住了。
“徐来……”
阮棠看向厨房。
系着围裙做晚饭的徐来，适时转身微笑：“让她们喊上丈夫孩子，一起在咱家吃。”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棠扶额，刚才打闹时没关门，她们三个平日里对孩子严肃的很，很少允许孩子疯闹。
却没想到，在孩子面前露出了‘小孩子’喜欢疯闹的一面，实在是丢脸。
“在遥遥阿姨说自己胖的时候。”
徐依依举起小手，认真打量道：“确实有些胖了，难怪柳凡弟弟一直说遥遥阿姨要减肥。”
“……”许遥遥。
柳凡是她儿子，年纪只比徐平安大几个月，说话都还是咿咿呀呀的呢，哪里知道她要减肥！
“咚”
阮棠黑着脸道：“再多嘴，寒假作业抄十遍。”
“十遍会不会太残忍了？”洛初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会呀，反正钱笑会帮我写。”
“……”
短短两句话，让三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
徐来忍不住扶额。
他儒雅随和。
阮棠温柔贤惠。
闺女这是像谁了？
明明以前还是暖暖的小棉袄。
徐来与阮棠目光下意识对视，皆带着疑问。
徐来耸肩：“不像我。”
阮棠挑眉：“那就像是像我喽？”
“……像我。”
在老婆大人那欲杀人的目光中，徐来背下了这口黑锅，转身继续做饭。
这顿晚饭吃的很热闹。
三个女人，三个男人，五个小孩子。
当然。
钱笑与依依已经算是半大孩子了。
小孩子们吃的很快，跑到楼上玩玩具了，阮棠三女吃的倒是慢条斯理。
徐来与钱嵩以及柳北明喝着酒，偶尔吃两口菜。
“不是我说你，一出差就是大半年。”
在一次碰杯后，柳北明面无表情看向徐来，只是他的大腿被一双白嫩小手用力掐着，是许遥遥的。
显然。
好闺蜜看不惯徐来抛妻弃子走这么久，借丈夫的口来数落徐来。
“是，我的错。”
徐来没有辩解，给自己满上满满一大杯白酒，又给柳北明也满上了。
两个杯子轻轻碰了下。
柳北明欲哭无泪的看向妻子许遥遥，他的酒量很差，差到甚至喝不过许遥遥……
说教是说教了。
但酒却要喝到他肚子里啊！
“老公，你看我做什么呀，晚上要睡沙发嘛？”
“说好了，不准反悔！！！”
柳北明激动的一饮而尽，甚至还又自饮了一杯。
阮棠与洛初似笑非笑，许遥遥脸上红的吓人，在桌子下用力踢了丈夫脚一下。
“来，柳兄多吃点烤生蚝。”徐来热切招呼道。
“这羊肉也是好东西，我以前可没少吃啊。”钱嵩感慨道。
“……”
这次轮到洛初在桌子下踢人了。
这顿饭吃到了半夜。
徐来听着酒醉的柳北明，一边郁闷又有些兴奋的说着工作与压力。
只是想起华国医术在短短一年内的时间就站到世界巅峰，他哭着给徐来不断弯腰，一口一个徐先生。
钱嵩也喝醉了。
他倒是没一口一个长安城，只是沉默中倒满一杯又一杯酒，在皎洁月光下洒在后院地面，也不知是在敬谁。
洛初视线低垂，轻轻咬唇。
她知道丈夫是在敬谁，敬那些葬在长安，再也不能看到太平盛世的英魂。
两颗星辰不同种族数百上千年的仇恨，在去年那场大决战中近乎了结。
月族败了。
但人族也没赢。
战争没有赢家，只有输家。
月族上一代、这一代、下一代的精锐全部战死，就连王族也分崩离析，将希望全部葬送了。
剩下的月人完全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再也无法对地球造成实质性的威胁，这让钱嵩与洛初有些怅然若失。
一辈子的心愿都在长安了，本以为他们夫妻二人会死在月球，但……
直到徐来的出现。
那柄悬在地球心头的那块巨石莫名其妙就崩溃了。
“别喝了。”
阮棠轻轻握住徐来的手，自家丈夫不跟往日般千杯不倒，今晚也喝多的走路有些摇晃。
“今日开心，可以再喝些。”
听到这句话，阮棠就没再劝了。
而是带着洛初与许遥遥上楼，在客房住下，将一楼餐厅留给了三个男人。
当清晨第一缕金黄色光芒洒落在海面，柳北明与钱嵩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坐着的徐来抬起头，眼眸中的醉意消失，而是无比深邃的平静。
厉神皇。
带着八荒鼎，没有遮掩任何气息离开了天庭。
第八百七十三章 揍孩子要趁早
与此同时。
又一道帝境气息从月球深处苏醒，化作一只九头九尾的白色凤凰。
以仙域所有境界修士都无法想象的极速，瞬息飞远。
快到哪怕仙域那些个准帝九重天，也仅仅只能看到一道连神念亦无法捕捉到的残影。
两位帝境，要动手了。
一时间。
本就因天庭近些时日杀戮而有些惊弓之鸟的四方仙域各大圣地，再度瑟瑟发抖起来。
他们是造了什么孽？
前有徐清风，后有历神皇，如今又多了一位不知身份与来历的大帝……
他们要做什么？
莫不是要彻底毁掉仙域！
“历八荒，九凤……”
徐来眯起眼睛，少许后收回目光。
他没有用境界，而是在清晨的朝阳中，慢条斯理的收拾起有些乱的客厅，又将家里打扫一遍。
做完这一切。
已经上午九点。
阮棠三女已经醒来，看到因酒醉还在呼呼大睡的钱嵩与柳北明，再看看在烹茶饮茶的徐来。
许遥遥与洛初俏脸一红。
对比这位，自家酒醉未醒那位可真是丢脸。
钱嵩还好些，柳北明抱着桌子腿不断喊着‘遥遥’，手还不老实的乱摸……
许遥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你老公扶到屋里吧。”阮棠温声道。
“不，他不是我老公，我单身！”
“……”
“没事的，地不凉，来喝早茶。”
徐来轻笑，昨天他们喝的酒虽不是天庭最顶级的窖藏，却也不差。
这场醉酒，让钱嵩与柳北明不仅延寿，更是好处多多，区区睡地板又算得了什么。
没多久，小孩们也起床下楼。
钱笑看着父亲躺在地上，双手背负身后，十分老成的摇了摇头：
“诶，大人呀，真是不像样。”
“咚！”
然后钱小子就被洛初一脚踢到了卫生间：“给我洗簌去，然后把作业写完。”
“作业是小孩子——”
钱笑的反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母亲大人那和善的微笑，顿时住了嘴，默默去了卫生间。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徐来看向老婆阮棠，又看向洛初与许遥遥，不等她们说话自顾自道：
“今天阳光不错，你们可以在后院泡个温泉，吃个海鲜刺身，享受惬意的午后。”
“不行，还要看孩子呢。”阮棠摇头。
“孩子我来带。”
“？”
阮棠额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对劲。
徐来从回来后就显得很不对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
“你老公出轨了？”洛初看向好闺蜜，歪了歪头。
“应该是了。”
许遥遥也狐疑道：“我老公背着我玩游戏时也这样，对我各种殷勤。”
一念至此。
还轻轻踢了一脚躺在地面的柳北明。
徐来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出轨是不可能出轨的，他永远对老婆大人一心一意，天塌了也是如此。
只是心底觉得亏欠阮棠太多，想要尽可能的让她放松，弥补一下罢了。
“算了，我们继续去购物，晚上再回来泡温泉！”
阮棠知道老公心底里藏着事，之前向他询问，也没有得到答案，此时也没有逼问，而是带着两位好闺蜜离去。
徐来松了口气。
“爸爸……”
徐依依雀跃道：“麻麻她们出去玩了。”
“嗯。”
“那我们呢？”
“修炼。”
“啊？”
依依情绪瞬间失落。
钱笑沉声道：“徐叔叔，给个面子，今天……”
“你一边修炼，一边写作业，做不完就给你扔去守长安，三十年起步。”
“？？？”
钱笑眼睛一瞪：“徐叔叔，你可听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你可曾听说过揍孩子要趁早。”徐来眯起眼睛。
钱笑戴上了痛苦面具。
弱小。
委屈。
又无助。
徐平安靠着墙壁，想要偷偷溜走，却听父亲大人道：“你也修炼。”
至于另外两个小家伙刚刚站稳能走，咿呀学语中，修炼是不可能的。
徐来分别给了一滴精血，至于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了。
“帝尊，历神皇在南方仙域大开杀戒。”
司空九的声音出现在海棠苑上空，那里飘着一朵云彩，正探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嗯。”
徐来温水煮茶，动作慢条斯理却又行云流水，充满大道韵味。
司空九正要称赞，徐来直接道：“闭嘴。”
“……”
司空九眼睛转了转，小声道：“帝尊，我能感应到新的‘轮回海’正在逐渐成型。”
“好事。”
徐来倒茶的手一顿，确实是好事。
如此。
仙域死去生灵的魂魄将不会再被两道界门所吸引，也不会被周天星斗大阵磨灭，而是能够继续轮回。
只是因果劫不再累计，便会降落。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历神皇也是，做事也太雷厉风行了，就不能杀的稍微慢一点吗？”
司空九腹诽道：“身为帝境，杀心却如此之重！”
徐来看了司空九一眼。
讲道理的话，历神皇是过往一百位帝境手上鲜血最少的几位之一，甚至有可能要去掉‘之一’。
杀心重？
别说帝境了，但凡是仙尊境，又有哪位杀心不重。
“你今天来，作甚。”徐来问道。
“来喝茶。”
“那为何不下来。”
“突然又不想喝了。”司空九依旧躲在云彩之上。
“是怕一会因果劫落下，牵连到你？”
“……帝尊您说笑了，我司空九身为天道，岂会怕劫雷！”
“那好，渡劫时你陪我一起。”
“家里还有衣服没收，告辞！”
司空九扭头就跑，跑到一半又回头，极小声道：“后山那朵白雪花。”
“轰隆隆！”
天空之中劫云涌动，倒不是针对徐来，而是牢牢锁定了司空九，显然是对方透露了不该透露的天机。
“自己人！”
司空九溜得更快了，只是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千万别劈，没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哇！”
“——”
劫云维持片刻，最终崩溃消散，只是还有一股气息悄然跟着司空九，准备随时再次凝聚降落。
“哦？”
徐来眉头挑起，司空九不会无的放矢，莫非白雪花对于因果劫，还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来到后山。
看向那朵漂浮在水面上的雪白色植株，陷入良久沉默。
第八百七十四章 只求问心无愧
白雪花对于因果劫是否有奇效，徐来并不清楚。
甚至不需要弄清楚。
只要有哪怕一丝丝的可能存在的功效，换做其他帝境皆会毫不犹豫的吃掉保命。
而徐来为了不让帝陨纪提前到来，两道阵法湮灭一切被界门所吸引的生灵魂魄，导致数之不尽的因果成劫。
不说古往今来第一因果劫，也差不离了。
对仙域，徐来自认问心无愧。
他对得起天下人，却唯独对不起妻女。
若可以，他想活着，用余生弥补对于妻子与两个孩子的亏欠。
“哎。”
一声柔弱的叹息声响起：“清风道友，我们之间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
“呵。”
白雪自嘲一笑。
她本扎根于南方仙域的无垠之海，是徐来与她做了一笔交易。
代价很大。
她给果实与本命精血，徐来护佑她在帝陨纪的平安。
可今日，强烈的不安与一股恐怖杀意让她从沉睡中苏醒，主动向徐来开口问询承诺是否还作数。
男人啊。
终究是靠不住，不能信的。
她渐渐回想起来，在一轮回前被来自于彼岸的顾岩一剑劈的一分为三，被迫在无垠之海修养。
好不容易逃出那个牢笼，却依旧无法逃脱被食用的宿命。
一时间。
白雪不再言语，认命的闭上眼睛。
她早就有了这份觉悟，这一天到来时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待在地球的时日太短暂了。
若能早点来该多好。
多看看朝阳，多去逛逛美食街，多买一些漂亮衣裳，哪怕再被阮岚吃豆腐也无所谓了。
美好终究太过短暂，短暂到像片刻绚烂的烟花。
不过一眨眼，璀璨就变成令人心悸的无尽黑暗。
白雪感应到徐来踩在水面逐渐接近，她本来有些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睁开眼睛看去。
俏皮的眨着眼：“能一口吞掉我吗？千万别煮炖烤蒸闷什么的，我怕。”
徐来点点头。
白雪松了口气，再次遗憾道：“可惜没能早些来地球。”
说完。
便抬起头等待死亡。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十个呼吸。
直至二十个呼吸过去，白雪依旧没等到徐来的血盆大口，顿时有些恼道：
“莫非徐清风道友还有看猎物逐渐绝望的变态嗜好？”
徐来没说话，伸出手。
倒没有握住那雪白且脆弱的脖颈，而是一弹白雪的额头。
“啪！”
力道重到白雪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徐清风，你要做甚！”
“我徐清风没有多少优点，但从不曾忘恩负义。”
徐来平静开口：“我这辈子，只求问心无愧。”
白雪给过徐来精血与果实，帮助他潜入无垠之海最深处寻到了界门，更帮助单百万炼制出帝丹，帮来自于彼岸的女巨人苏醒，得知十分重要的讯息与情报。
日后一旦男性巨人顾岩苏醒，那白雪便是最大功臣之一。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以怨报德？
徐来做不出这等龌蹉事。
徐来开口：“我要渡因果劫了。”
“我看到了。”
白雪用力咬着下唇：“所以你才想来吃掉我。”
“啪！”
徐来又弹了她一下，气的这位灵株姑娘嗔怒道：“你再打我一下，别怪我……”
“啪！”
“……”
白雪不敢再顶嘴了，委屈道：“我曾见过五位帝境渡因果劫，但他们的劫雷都没你强。”
“见过五位？都死了吧。”
徐来有些意外，居然还挺多的。
“当场死了四个，还有一个……半死不活。唔，就是万运大帝，躺在棺材里就剩下一缕执念的那位。”
“万韵！”
徐来瞳孔深深一缩。
一股莫名的振奋涌上心头。
所以说，因果劫之下并非必死无疑？
只要能够留下一缕魂魄，那他就能重回巅峰，哪怕如今是帝殒纪，可徐来依旧有这个自信。
“她当时有异宝护体。”白雪补充道。
“那具棺材？”
“是的。”
“彼岸的法宝，出自荆轲之手。”
徐来心念一动，一把剑出现在身侧，这是魔剑无正，来自于十万丈男性巨人顾岩。
无正剑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功效？
迟疑中。
白雪柔柔弱弱道：“清风道友，我给你十滴本命精血，望你渡过此劫。仙域，不能没你。”
徐来没有回答，也没有客套，接过白雪送来的十滴本命精血，能在因果劫下多一丝希望也是好的。
送出十滴本命精血的白雪肉眼可见的虚弱。
毕竟之前为炼制帝丹白鹤丹时就有些伤了根基，此时伤上加伤，没有一二十纪元是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但，至少命还在。
白雪心头呢喃着：“来地球是对的。”
要是不来，二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因果，恐怕今日就会被徐来吃掉。
……
回到海棠苑。
徐来指点着女儿等人的修行，对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大劫，仿佛不存在也没有看到似的。
时间就这般慢慢流逝。
一天，两天，十天，眨眼间过去了大半个月，徐来每日陪着妻子与儿女。
短短二十天。
徐来恨不能将一分钟当成一年来用，可惜他纵然是帝境，也做不到这痴心妄想的念头。
这天。
东海市阴沉沉的，雨幕笼罩了整座城。
“哗啦啦”
倾盆大雨落在屋檐，带起十分闷的声响。
徐依依与徐平安在楼上修炼。
徐来坐在一楼沙发上，搂着阮棠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后院，各品种的海棠花被暴雨砸的植株不断摇曳。
阮棠看着怔怔出神的徐来，用力握住徐来的手：“你……要走了么。”
徐来犹豫少许，点了点头。
呆在地球的二十天，历神皇已经完成了与他的承诺，将仙域天道遗缺的部分弥补完全。
也就是说，灭了足够的圣地。
新的轮回之地已经出现。
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但并不是轮回海，而是一片始终缓慢旋转的黑洞，吞噬着一切靠近的魂魄。
魂魄进入这里，便会转世轮回。
徐来也撤了分别笼罩于地球与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阵，帝殒纪没有提前到来。
但天鬼大帝远应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因为因果劫。
即将落下。
第八百七十五章 牛年大吉！
因为因果劫。
即将落下。
徐来看了看头顶，又看了看阮棠，离别的话语卡在喉咙中良久说不出口。
历神皇此时已踏上前去九王殿的路，与之一同前去的还有九凤大帝。
徐来也该走了。
在劫雷真正降临之前，寻到被隐藏起来的轮回海，进入其中寻到天鬼大帝。
然后。
杀了天鬼远应。
顺便将其他对帝殒纪与界门包藏祸心的帝境一应清除。
如此才能不给仙域，更不给妻子与子嗣留下后患。
要做的事很多，所以要早点离去。
“又要走了啊……”阮棠呢喃中轻叹。
“嗯。”
徐来吐出一口浊气：“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知道的。”
“对不起。”
徐来依旧说着这三个字。
阮棠依偎在徐来怀里，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要一个准确的日子。”
“呃。”
徐来怔怔看向妻子，往常阮棠不会这般追根问底的询问他归来日期。
阮棠坐直身子，盯着徐来，一字一句道：“徐来，你何时回家。”
徐来只能沉默。
能回来吗？
徐来知道己身大概率是回不来的，根本不敢对阮棠保证什么。
他甚少说谎。
更不想在最后的离别时刻说谎。
客厅中一时沉默下来。
阮棠用力掐了徐来腰间肉一下，似笑非笑：
“我只给你半年……不，两个月，两个月不回来我就改嫁，你可不想我跟孩子寄人篱下吧？”
“嘶。”
徐来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疼的，也不是被吓得，纯粹是配合下老婆大人。
“怕了吧。”
“怕了，真的怕了。”
“早点回来，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阮棠轻轻咬了徐来耳朵一下：“还有，改嫁的事是骗你的，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徐来心头一暖。
用力抱了阮棠一下，起身离去：“记得督促平安与依依修炼，哪个不听话就让清风剑揍他。”
“哼。”
一道傲娇哼声自阮棠储物空间内响起：“你小心被人打死。”
“走了。”
徐来笑了笑。
他这一行，要么打死别人，要么被人打死。
阮棠目送视线中的徐来渐行渐远，她伸了伸手，似是想要抓住那道身影。
阮棠知道。
只要她开口挽留，这个男人肯定会留下的。
只是她说不出口。
所以伸出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掌心微凉，低头看去是一柄木剑。
清风剑平静道：“徐清风要么死在敌人手下，要么死在因果劫下，你真不拦一下么。”
“不拦了。”
“为何。”
“我拦不住的。”
“你能拦住的，只有你能拦住。”
“身体是能拦住，可心若是被捆缚在黑暗中，就会一点点腐朽。”
阮棠握住的手又渐渐松开，砸落在屋顶的雨水顺着屋檐连成了线，落在掌心中有些凉凉的。
“……”
清风剑器灵看着令人无比压抑的磅礴雨幕，皱了皱黛眉。
她没再多劝，也没有试图跟上徐来。
身为帝器，即便不在帝境身边，可只要对方需要时，只要一个念头也能瞬移而至。
一人一剑不再说话，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一时陷入寂静中。
……
……
东海市下着雨。
四方仙域也在下雨。
只不过前者是正常的天气变化，而后者是人为造成的，而且那雨是血雨。
二十天时间。
历八荒超额完成了与徐来的承诺，多覆灭了十七个圣地，连挑三条龙脉。
在这一刻。
四方仙域的修士与各大圣地，再一次回想起被帝境所支配的恐惧。
这份恐惧并不陌生，因为前不久他们才刚刚经历过，所以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入灵魂深处。
“八十七纪元前的历神皇为何还活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封闭山门，不用理会还在外游历的弟子，快……快点！”
“完了，完了，吾之圣地祖上当年曾写过一首打油诗戏谑过历神皇，他该不会……”
“……”
在帝境面前，传承再久远的圣地依旧像是待宰的羔羊，仅有极少数圣地可以保持那份倨傲。
而这些圣地，大部分也都是曾经出过大帝的。
“真有些期待九王殿中那几位看到我们，是怎样的表情。”
九凤大帝的人身穿着华丽无比的白色羽衣，面容比女子还要美丽。
他站在一头雪白色九头凤凰的背部，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我也期待。”
历八荒附和一声，又旋即摇了摇头：“我的动静太大，你的也不小，他们……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们也该来阻拦我等了。”
九凤歪了歪头，长发披肩的他在这一刻美的宛若仙子降世。
历八荒深深看了九凤一眼，并未挪开目光，而是又认认真真打量许久：
“我见过不少生灵，你是最漂亮的。”
漂亮？
这个词对于男修而言并非褒义。
若是其他修炼者说这话，早就被九凤一念抹杀，但历神皇不行，并非对方同为帝境，而是因为修炼路的帝经启蒙之恩。
一经之恩。
算是半师。
所以九凤也只是笑了笑，许是很少笑，九凤的笑容十分僵硬。
历神皇盘膝坐在八荒鼎上，吐出一口气：“新的轮回之地已经出现，他们已经等不及了。道友们，既然到了，何不出来一见。”
“呵呵。”
有阴冷的笑声传来。
历八荒与九凤二人刚巧处于四方仙域的正中心，只见上空的星域变幻，出现三张容貌不一的身影。
一位白发老者。
一位黑发老妪。
一位豆蔻年华的红裙少女。
三人身体很模糊，让周遭星辰迅速崩溃，其中不乏有生灵居住的星辰。
“九王殿不是尔等可以冒犯之地，速速退去。”黑发老妪声音冰冷。
“本尊到来还差不多，区区一缕神念也敢猖狂。”
历八荒甚至没说话，九凤摆了摆手，天空中出现一道嘹亮的凤鸣声。
然后一道同样虚幻的九头九尾的白色凤凰突兀出现，竟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那三道身影吞掉。
“大胆！”
“九凤你敢！”
白发老者与红裙少女同时爆喝出声。
但……没用。
那张血盆大口一张一闭，三道帝境的神念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第八百七十六章 这件事交给你了
那张血盆大口一张一闭，三道帝境的神念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随着崩溃的星域稳定下来，九凤身上的气息迅速攀升。
显然是将那三尊帝境的神念当作补品了。
“何苦呢。”
厉八荒略微无奈看向九凤一眼。
说实话，他真没觉得九凤瞧了八荒帝经是如何如何的大事，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可随着灭掉这三缕帝境执念，九凤与九王殿之间的最后一点体面将被撕破。
何苦来哉？
“无妨。”
九凤倒是对与九王殿交恶之事不以为意。
他尚未苏醒时，就被当世帝境徐清风所发现，险些引发帝殒纪的初次帝战。
如今。
他选择与厉八荒选择走一遭九王殿，只为了却因果。
看上去似是有些鲁莽与荒谬，可这何尝又不是一段机缘？
九凤族本来的算计是，自家大帝苏醒时将吞食整个银河系的生灵来恢复部分境界。
可现在这条路肯定走不通了。
且不说银河系其他星辰，仅说一颗地球，就藏着界门与清风大帝。
更别提还有一位本是第一纪元，后阴差阳错成为地球天道的司空九。
群帝并起的年代，帝血必将溅落星空。
唯有将水彻底搅浑。
九凤才会迅速恢复巅峰。
毕竟在清澈透明的水中，想要抓住大鱼可不简单。若把水搅浑，则容易得多。
九凤道：“倒要瞧瞧九王殿那几位的境界藏了多少水分，够不够分量当补药。”
“哈哈哈哈。”
厉八荒大笑声响彻星空。
他是第一次与九凤见面，可这位‘后来者’很对胃口：“你很好。”
“你也不错。”九凤道。
“哈哈哈哈哈哈。”
历八荒笑的更快意了，相比较徐清风，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这一位。
“走着。”
“走着。”
……
乱了。
仙域彻底乱了。
那只九头凤凰吞噬三道帝境神念的一幕并未被刻意遮掩。
所以此次的出手，仙域各大圣地纷纷知晓这位‘不知名大帝’是哪位了。
他是九凤大帝。
他竟也活着！！！
唯有少部分圣地保持缄默。
这些圣地都是曾出过帝境，或与帝境强者有不浅的关联，所以才知晓的。
但也因与其他帝境牵扯过深，位置坐的不正，所以被清理最多的圣地便是他们。
先是被天庭与徐清风清理了一遍，又被历八荒清理了一遍，根本不敢再有任何存在感，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这样很好。
尤其是徐来觉得很好。
帝殒纪中，不求所有圣地与他万众一心，但绝不能拖后腿。
加上‘质子’的存在，让众圣地更加投鼠忌器。
“帝尊，我们……去哪里找轮回海？”
星空中，司空九小心翼翼问道。
感应到徐来离开地球，司空九跟随而上，可仙域太大了，二人像是无头苍蝇般飞来飞去，根本不知道目标在何处。
徐来看向司空九。
后者有些委屈道：“帝尊，您看我没用，我真不知道，虽然如今仙域天道补全瑕疵，但轮回海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你能让轮回之地消失吗？”徐来问。
“不能。”
司空九连连摇头。
若将仙域天道比喻成一棵树参天巨树，那他就只是数之不尽叶子中的一片。
无非其他叶子没有意识，而他有意识罢了。
一片叶子。
怎能折断巨树的一根树枝呢。
“那我能么。”徐来又问。
司空九沉吟片刻，继续摇摇头：“不能……”
“所以，天鬼远应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让轮回海消失，或者说是暂时消失！”
司空九越说眼睛越亮。
帝境修士与仙域的关系十分复杂，更像是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轮回海的突然消失，本该是仙域的一场动乱。
可在仙尊境、准帝境修士的‘滋补’下，又重新凝聚了一个轮回之地。
轮回海没了利用价值。
可那终究是仙域的一部分，天鬼远应想要继续压制必将继续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
天鬼大帝不会再压制轮回海。
哪里出现轮回气息，天鬼远应就藏在哪里。
徐来的时间不多。
天鬼远应的时间又何尝多呢？
从第一纪元撑到现在，纵然有假死丹等其他外物，可也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同时代的鸠孔四，为了活着，被迫与天道融为一体。
若非在不知名巨鲸体内寻到混沌三叶草，这辈子也不可能与天道划清界限，会一点点被同步为没有意识的天道机器。
最终，世间再无鸠孔四，也无司空九。
鸠孔四如此。
天鬼远应不付出些代价，又怎能活到现在。
二者如今不过是在耗，看谁先坚持不住罢了。
徐来的劫雷约莫一个月就会落下，他相信天鬼远应的时间也不多了。
否则，何至于冒险对轮回海出手。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司空九问。
“等。”
徐来平静开口。
司空九愕然，等？
帝尊哪还有多余的时间等！
他本以为徐来是在说笑，却没想到是真的。
一个时辰后。
天水星。
这颗被天庭势力直接管辖的星辰，面积比地球大了数十万倍，其上没有任何修仙宗门，而是数之不尽的香火国度。
其中有修士，也有凡人。
能让他们朝拜供奉的也只有一人，天庭帝尊徐清风。
放眼这颗星辰的任何地点，都能看到清风大帝的香火寺庙，朝拜者络绎不绝。
徐来与司空九落脚处，就是一个小国度的寺庙中。
徐来坐在寺庙大殿最角落的蒲团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信徒们跪拜那容貌与他并不太相似的雕塑，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倒是司空九神色古怪。
我看我自己？
“今天来对了，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前面那位老者拜我，所求学问。那位夫妻拜我，所求子嗣。”
徐来突然一指一个五岁孩童，笑道：“你知道，他所求什么？”
司空九挑眉，那孩童有点灵根，刚刚凝气，穿着有些破烂，不由回道：
“荣华富贵？仙缘？”
“私塾有个小女娃总抢他的零食，求我托个梦吓吓对方，但别吓哭。”
徐来一拍司空九的肩膀：“这件事交给你了。”
“……”司空九。
第八百七十七章 香火成帝
“……”
司空九一时间欲言又止。
他。
前身鸠孔四。
曾经第一纪元的佼佼者，堂堂天道地球分道，居然要去梦中吓唬一个小丫头，还不能吓哭对方。
这传出去。
面子简直丢尽了！
可帝尊安排的事，他又不敢推辞，只能委委屈屈应下。
“对了，别用我的名义，用天鬼远应的。”
“是，帝尊。”
司空九额上涌现黑线，帝尊也太损了吧，这跟那五岁孩童又有啥区别？
当然。
这话可不敢说。
“有不少帝境依靠香火成帝或更进一步，我从用过丝毫，全部反哺于信徒。”
徐来轻叹道：“我始终觉得香火这东西不靠谱。他们信你，你就强。信你的人越多，你就越强。但他们若有朝一日不信你了，你……又是谁呢。”
司空九若有所思：“过往一百纪元，香火成帝的不少，有几位更是塑造了香火金身，如今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信徒在，香火金身在。香火金身在，则念不散。”
徐来眯起眼睛：“你说，他们会在哪。”
“……在哪？”
司空九小心翼翼道，他是真不知道帝尊来到此地有何用意，回复间也带着谨慎。
“自然是我看不到的地方。”
“帝尊，高！短短片刻，竟能看破对方藏身之地的思索方式，属下佩——”
司空九正待拍马屁，被徐来平静眼神扫来，顿时打住，并认真思索道：
“莫非如九凤大帝那般，藏在四方仙域的最角落？”
“现在仙域，哪位大帝的香火最多。”徐来又问。
“自然是您。”
司空九没有任何思索：“哪怕是第九十二纪元的往木大帝，第三十八纪元的始风大帝最巅峰时，也不及你。”
香火成帝。
是帝境诸多道路中最为简单也顺畅的一条，积攒足够多的信徒便可。
往木大帝与始风大帝是其中佼佼者，稍弱一些的则是赤火大帝与金石大帝。
成帝后，诸位香火大帝利用绝对力量断了所有圣地的香火路，仅让仙域供奉自己一人。
即便如此。
他们的香火信徒也不如如今的徐来。
没有绝对的胸怀，根本不能真正的海纳百川，让亿亿万种族共尊，真正当作信仰来永世供奉。
强行的压制，只能让四方仙域逐渐离心背德。
一百纪元即将过去。
有不少大帝都还有信徒供奉，可那些信徒曾遍布仙域每一个角落的香火大帝，如今又还有多少人供奉呢？
少。
太少了。
“若你是他们，若还活着，会选择藏在哪里汲取香火。”徐来轻声问道。
“？？？”
司空九一怔，头皮炸裂。
他豁然转头看向那座被信徒们不断朝拜供奉的清风大帝雕像，隐约可见信徒们的体内产生丝丝香火之力，被雕塑吸收。
司空九倒吸着凉气：“他们几位胆子应该不会这么大，竟敢躲在天庭管辖的星系中，盗取您的香火之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徐来站起身子，脚尖轻轻一踢刚坐过的蒲团，让位置摆正。
这一幕。
瞬间引起香火寺庙主持的注意。
这位主持年岁很大，看着约莫有八十岁，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声音如洪钟般明亮：
“这位施主，不敬清风大帝，为何进清风庙。”
“唰唰唰”
殿内诸多信徒同时挪转视线，直勾勾盯着徐来，目光中隐隐带着敌意。
“他有何可敬仰的，一介俗人罢了。”徐来平静道。
“你是何人？怎懂清风大帝为仙域所做的贡献！”
“请离开清风庙，不然别怪我等不客气。”
“……”
信徒们还是比较理智的。
虽然愤怒，但始终保持冷静。
若非气氛不对，一向喜欢拱火看热闹的司空九绝对要在旁叫嚣：没错，他懂什么徐清风！
考虑到说出来能收获此间清风庙上至主持下至信徒们的好感，但可能会被帝尊一拳轰杀，便默默住了嘴。
徐来转身便走。
司空九愣住，小步追上：“帝尊，怎么走了呀。”
“鱼儿咬钩了，等着便是。”
徐来慢悠悠步行至不远处的酒楼，在二楼靠窗位置处点了几盘小菜跟酒水，默默吃着。
司空九看向只有短短三里不到的清风庙，挠了挠头。
时间慢慢流逝。
眨眼便是夜晚。
明月高悬，寺庙主持将清风庙的大门关上，又小心翼翼的打开结界阵法，佝偻着的身子站直，浑浊的双眼变得明亮。
寺庙主持看向功德箱，一脚踢翻。
“哗啦啦”
各色灵石与不同面额的钱币洒落一地。
寺庙主持撇撇嘴：“只有三块中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剩余的全是有瑕疵的下品……”
“聊胜于无。”
寺庙主持将全部灵石收入储物戒指中，至于那些俗世的钱币直接丢了个火球术燃烧成灰。
“一群白痴，清风大帝高高在上，怎会听得到你们的祈愿？”寺庙主持自顾自道。
只是他并不知道。
今天晚上，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在梦中哭哭啼啼，被模样恐怖自称天鬼大帝的怪物追了一晚上，怪物还嘶吼着不让哭……
约莫一个时辰后，结界波动。
一位红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寺庙大殿内，主持老者看到后纳头拜道：
“参见前辈。”
“嗯，今日份的香火倒是不少。”
红袍男子随意丢来十枚成色极好的上品灵石，主持老者眉开眼笑，又急忙作揖：
“都是前辈您的，您随意。”
“呵呵。”
容貌普通的红袍男子面上挂笑：“你可是清风庙的主持，为帝尊传道收纳香火。你倒好，转头便将香火出售，当真不怕这位知道？”
说话间。
一指清风大帝的雕像。
“帝尊是仙域的天，他老人家那么忙，怎会在意我这只区区元婴境的蝼蚁。”
寺庙主持巴结道：“倒是前辈您功参造化，想必不久便能踏入仙尊境，成为一方巨擘。”
红袍男子面上笑容渐渐收敛：“天？是啊，这个纪元，他徐清风的确是天。”
寺庙主持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却能清晰感应出对方身上丝毫不掩饰的杀意，顿时双膝一软跪在地面：“前辈，前辈饶命啊！”
第八百七十八章 挺弱的
“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像你这么识趣的天庭在职人员太少了。”
红袍男子弯下腰，拍了拍主持老头的脸颊，轻笑道：“起来吧，香火我带走了。”
神念一动。
一根墨绿色的香烛飞到清风大帝的雕像前，烛火并没有被点燃，更没有烟雾缭绕。
反倒是雕像中的香火之力被这墨绿色香烛所吸引，连成了一道细线慢慢飘入其中。
“这，就是信徒们日夜供奉的香火，多么让人着迷啊。”
红袍男子眼神贪婪且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可他并不敢吸收一分一毫，任由香烛将这座雕像内的香火之力吸走大半部分。
主持老者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道：“前辈，您其实可以全部吸掉的，这里没人查。”
“全部？怪不得你这辈子只是个元婴修士。”
红袍男子平静道：“本尊若如你这般贪婪，恐怕早死了一百次。”
“前辈教训的是。”主持老者连声道。
很快。
雕像内的香火之力被吸走大约七成。
红袍男子准备离去时，随口问了一句：“最近仙域很不太平，这里无事吧。”
“一切如旧”
“嗯。”
红袍男子点头，觉得自己刚才多嘴了。
近些日子仙域再乱，圣地覆灭的再多，跟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包括天水星所在内的数十亿星辰，位于仙域正中心。
是仙域各种资源最为富庶的区域，被天庭直接管辖，哪怕是四方仙域域主也无权干涉。
除非姓徐的那位死掉，否则此地将一直高悬天庭大旗，绝对不会有任何人闹事。
没有灵根的老百姓安居乐业。
走上修炼路的修士也不用担心被杀人夺宝，只要登记在册，就能长久居住在这片灵气富饶的星域。
此地。
从天庭那位成帝后，少有战火。
“倒是今天有个年轻男子不知死活，说清风大帝不过一介俗人，没甚可敬的。”
寺庙老者随口道。
红袍男子顿住脚步，神色凝重到极致：“他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主持老者一愣：“就在这坐了会，用脚将蒲团摆正后，因口出不敬，就被我带人赶走了。”
红袍男子心头升起浓浓不详，敢在天庭管辖范围内对帝尊不敬者，掰着手指头也说不出几个……
白痴？
不，不可能的。
这种傻子在仙域早就死了。
红袍男子越想越觉得不妙，呼吸凝滞道：“近些日子停手，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是。”
主持老者心头紧张，急忙弯腰一拜。
这时。
红袍男子眼睛眯起，抬手一掌拍在主持老者的脑袋上。
一位半步仙尊境强者面对元婴境修士，竟然选择了偷袭。
主持老者感觉到劲风来袭时已经晚了，他眼角余光看到那只携带恐怖威压手掌即将落下，恐惧大喊：
“前辈，您这是何意！！！”
“杀人，灭口。”
红袍男子表情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砰”
主持老者当场身体炸裂。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白雾遁入地下，红袍男子冷笑一声：“魂魄还想逃？可笑。”
他一跺脚。
白雾回到地面上，重新化作主持老者的模样，急忙求饶道：
“前辈，晚辈绝对不会透露半分香火之事，求前辈您放晚辈一条生路。”
“只有死人才会真正闭嘴，怪只怪你知道的太多了。”红袍男子微笑。
主持老者的魂魄面容绝望，他已经放弃抵抗。
元婴境修士的魂魄。
如何能在半步仙尊强者的追杀下逃离？
近四个大境界的差距，纵然帝境重生也不可能逃得掉。
“啧，果然有猫腻。”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谁！”
红袍男子猛地转身，面色骤变。
他看到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靠在殿外的柱子上，揉着下巴看向这里。
而孩童身边，还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
“是你们。”
寺庙主持老头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焦急大喊：“前辈，前辈救命！我是天庭在职人员，若救了我，天庭必定有赏！”
红袍男子心头一紧。
能够悄无声息踏入他布下的阵法，这二人的境界恐怕已不在他之下。
当下沉声道：“请两位道友勿要节外生枝，这是在下的私事。”
“嗯。”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的确是私事。”
红袍男子松了口气，微微抱拳，正提着老者魂魄要走时，只听一道奇怪的问询：
“谁让你走的？”
“噗！”
一道神念扫来，红袍男子直接五体投地趴在地面，苦修三万年的境界轰然破碎，心头精血跟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
红袍男子嘶吼道：“阁下为何出尔反尔，既是私事就莫要插手，休要以为在下怕了你！”
清风庙主持的魂魄振奋不已。
在一念之间让半步仙尊的强者道基崩溃，这得是什么修为？
仙尊？
仙尊巅峰？
还是准帝？
自己说不定有救了！
寺庙主持升起求生**着时，司空九撇撇嘴道：
“从你盗走帝尊的香火开始，就不是你与那老头的私事了，而是跟帝尊的私事。是吧，帝尊？”
“……”
清风庙内陷入长时间的寂静。
寺庙主持面上的振奋渐渐变为不可置信，身体大幅度颤抖。
至于红袍男子则死死盯着徐来，又回头看了眼殿内的雕像，茫然道：
“传言清风大帝脚下总踩着一缕清风，雕像上亦有，您……怎么没有？”
“你也知道是传言呐。”
徐来颌首：“说吧，你身后是哪位。是第三十八纪元的始风大帝，还是第九十二纪元的往木大帝。”
红袍男子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反倒冷静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三分傲然道：
“我家大帝，是金石大帝。”
“金石？”
司空九挑眉。
他倒是没想到，盗取帝尊香火之力苟活的竟是金石。
这位第九十八纪元以香火成帝的‘小家伙’，竟然也要靠窃取香火而生？
“你了解？”徐来问道。
“嗯，挺弱的。”
司空九思索一翻，道：“大约能排到七八十的位置。”
“那确实挺弱的。”
“……”
第八百七十九章 误会
“……”
听着徐来与那红肚兜小娃娃的对话，红袍男子面色逐渐难看。
他快要气疯了！
作为为金石大帝收集香火的最虔诚信徒之一，他是将其当做神明看待的，绝对不容许其他人有一分一毫的侮辱。
哪怕对方是清风大帝，那也不行！
“晚辈周成，请徐道友……赐死！”
红袍男子连清风大帝的道号都不喊了，直接来了句徐道友。
徐来没说话。
司空九一脸认真道：“你一个区区天尊，连仙尊境都未踏入，也配与帝尊互称道友？别说你了，你家大帝配么？”
杀人诛心。
这就是杀人诛心！
周成心血翻涌，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当场去世。
只可惜他趴在地面，极其狼狈不堪，一身境界早已跌落，根本无法做出些什么。
“别愣着了。”
司空九懒洋洋道：“你是自己带路，还是等我们搜魂后自行前去？”
周成咬牙。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家大帝实力确实不如清风大帝，否则也做不出偷偷收集香火的事。
在帝境面前，自爆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自家大帝所在星辰早已留下无数后手，为的便是防止遇到如此情况。
仅仅犹豫了不到一个呼吸，周成就凄惨道：“我愿指路，但求帝尊给个痛快。”
“帝尊……”
寺庙主持老头的魂魄颤颤巍巍跪下，老泪纵横：“帝尊，我错了，您杀了我吧。”
“自己去天庭领罚。”徐来平静道。
“帝尊……”
寺庙主持老头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天庭。
是如今仙域第一道统。
准帝三尊，仙尊巅峰境过百，天兵天将不计其数，有一套极其严苛的赏罚标准。
背叛天庭。
倒卖香火。
任意一项都是要被雷罚一万年，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
完了。
……
……
距离天水星极其遥远的西方仙域，一片近乎被人遗忘的死域。
除了极少数来此等绝地历练的修炼者，这里日复一年的保持着令人心悸的静默。
此时。
一颗庞大的黑色宫殿漂浮。
大殿内摆放着无数根长短不一的香，默默燃烧中，无数香火之力在殿内缭绕。
从行宫大殿的门缝，只能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盘坐。
这位。
便是第九十八纪元的大帝，金石大帝。
殿外有两位身着华服，容貌艳美的修士一左一右站立，其中一位开口道：
“主子，今年的香火供奉比往年多了三成。”
“可惜周成路上耽搁了些，不然这香火还要多上几分。”
若是旁人在此，定会惊诧莫名，因为这两位比女修还要貌美的修士声音竟然是男性。
殿内无人回应。
其中一位男修掩嘴轻笑道：“主子，周成倒是个人才，每次带回来的香火都是最多，是否需要奖励？”
“呼。”
那道背影轻轻一颤，传来一道分不清男女的磁性声音：
“他，死了。”
“周成死了？！”
两位男修瞳孔倒缩。
周成可是半步仙尊，这份修为在仙域已经不低了。
加上其行事谨慎，万事小心的性格，从未暴露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像其他信徒，收集香火时留下了不少痕迹，有时还需要大帝亲自出手遮掩。
按理说。
以周成的谨慎，加上大帝亲自炼制的传送阵法玉简，即便遇到准帝境，也有逃脱的机会。
怎会突然死了？
“被徐清风发现了，他马上就要到了。”
“……”
两位男修身体巨震。
清风大帝！？
二人只觉得眼前世界瞬息黑暗，仿佛崩塌，其中一位颤声道：
“主子，逃……快逃。”
“对。”
另一位连连点头：“我们快逃！”
“逃？”
大殿内传来无奈的声音：“这天下都是徐清风的，能逃到哪去。”
“可这天下也曾是主子您的！”
“呵，也曾……”
金石大帝自嘲一笑，深呼吸中将殿内香火全部吸光，然后站起身子走出大殿，露出了真容。
是一位女子。
容貌第一眼瞧去，十分普通，可第二眼、第三眼后，便会深深沉醉其中。
她的眉毛是浅浅金色，面容平静的看向远处。
那里。
有两道身影逐渐接近。
赫然是徐来与司空九。
“啧啧。”
司空九惊叹道：“我本以为，活下来的会是更强些的往木与始风。”
“他们于数十纪元前成帝，若无彼岸的假死丹，纵有香火续命，也活不到如今。”
金石大帝开口。
香火一道，往木大帝与始风大帝可谓绝巅，她不过是后来者罢了。
“云水锈中有假死丹。”徐来道。
“果然。”
金石大帝面上恍惚片刻：“传言有大帝曾从云水锈中取出丹药延续寿元，我本以为……”
片刻后。
她又自嘲一笑：“知道又如何？那可是仙人经文，就没多少人能破译。”
“云水锈中有八颗假死丹，我有三颗。”徐来道。
金石大帝了眼神震撼：“你竟能破译仙人经文？”
“不是我。”
徐来眼神温柔：“是我妻子。”
“她是哪位大帝。”金石神色凝重。
“刚刚金丹境。”
“徐道友，不想说可以不说，何必骗我。”金石眯起眼睛。
“我为何要骗你。”徐来诧异道。
“……”
金石大帝沉默。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如此，徐清风根本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想她苦苦寻求的假死丹果真存在于云水锈字符中，其中五颗被其他帝境寻走便罢了。
竟有三颗是被一位金丹境修士所得！
心头一时之间，泛起点点苦涩：“徐道友的道侣是怎样的奇女子，真想一见。”
“哦对了，我老婆记录了三十六个云水锈字符。还破译了第二个字符，就是三道界门之一的坐标。”
“……？”
金石大帝一时怔住了：“徐道友，你今日来是为香火，还是为了向我炫耀道侣。”
“都有。”
“可惜了。”
金石大帝轻叹道：“徐道友身上的因果劫即将落下，怕是……不能与她共白首了。”
“是啊，我也觉得可惜。”
徐来道：“所以，我一直在找天鬼远应，可惜他一直躲着不肯出来，碰巧你偷了我的香火。”
“……”
金石大帝深吸一口气。
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徐道友，若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第八百八十章 得有化神境了
“你们信吗？”
徐来看向大殿外站着的两位男修。
二人同时摇头。
似是觉得不对，又连忙点头，额上豆粒大的汗水滚落，身躯瑟瑟发抖，显然是怕极了。
“徐道友，别难为他们了。”
金石大帝无奈道：“不过是两只猫妖成的精，从未做过恶，您高抬贵手。”
“好。”
徐来点头。
金石亲自开口，他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真的只是误会。”金石大帝重复了一遍。
“从我成帝到现在，八万年的香火……有差不多三成被道友吸收。”
徐来慢条斯理道：“这误会的有些久。”
金石大帝叹息：“果然，从一开始就没能逃过你的眼睛。”
“我是对香火不怎么在意，但我的东西被偷走，岂能没有丝毫察觉。”徐来道。
金石大帝苦笑一声。
原来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徐清风的眼皮子底下偷香火，亏她还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不过……
此地有她不少布置，若真的拼杀起来，她也未必没有机会！
金石大帝正在盘算此事之时，就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道友，别试图挣扎了，你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
“呵。”
金石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那位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娃，娇媚一笑：
“本尊虽苟且偷生，但也曾是大帝，这位道友可要客气些呢。”
“我所在的纪元，可没有大帝这个称呼，那时帝境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
司空九摊摊手：“我啊，谦虚点讲，当时能排个前五吧。”
“……？”
金石大帝漂亮的脸蛋带着三分惊疑不定，显然是没看透对方的来路，也怀疑对方这番话的真假。
一百纪元一百帝。
哪个纪元能同时拥有几十个大帝？
这小娃娃若非站在徐清风身边，她绝对会将对方当做是个修炼入魔的疯子。
“帝尊瞧。”
司空九摇头道：“我就说这小丫头实力不太行吧？连第一纪元的事都不晓得，排名七八十都有些高了。”
金石大帝备受打击。
她收起轻视之意，正色道：“敢问道友名讳。”
“鄙人，第一纪元天鬼远应……”
司空九话落，金石大帝瞳孔倒缩，额上一脑门问号。
天鬼大帝？
徐清风在找这位，但这位却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着。
你俩来我这唱双簧？
就为了炫耀下徐清风的道侣是吧？
司空九瞧着金石大帝表情十分满意，这才大喘气道：“鄙人，第一纪元天鬼远应与九王殿诸多帝境的劲敌，鸠孔四是也。”
金石大帝没有什么反应，那两位猫妖化形而成的男修倒是炸了毛，其中一位更是脱口而出：
“域外魔头鸠孔四！？”
“……闭嘴。”
金石大帝训斥道。
两只猫妖神色大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在地面求饶。
“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的域外魔头……呵。”
司空九倒是没在意。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第一纪元群帝并起，是非恩怨多到无法理清。
但最后是天鬼成了‘第一纪元的大帝’，九王殿成了禁地，至于其余帝境，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罢了。
就连这几笔如何写，也要看天鬼的心情。
但善恶是一把尺，自在人心。
至少在司空九心中，试图以整个仙域作为成仙代价的天鬼与弑杀他诸多弟兄的九王殿才是恶。
他鸠孔四善吗？
他自认也不善。
只是没那么恶罢了。
……
得知司空九身份之后。
金石大帝郑重行了一礼，目光中满是震撼，显然是震惊于竟然有生灵能够活一个轮回。
“我是舍弃了一切，成为天道分道才活到今天，天鬼与九王殿中那些个老王八才活得久。”
提到仇敌。
司空九眼神都阴翳了三分，不过很快恢复了孩童眼神的稚嫩与纯真。
金石大帝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有些颓废。
人与人不能一概而论。
帝境与帝境同样不能一概而论。
有的帝境不再巅峰，在生命最后尽头依旧选择闯一遭九王殿，让整个仙域噤若寒蝉。
而有的帝境，只能像一只老鼠躲在角落偷食他人香火为生，甚至早已被信徒们所遗忘。
“清风道友，既然你早就知晓香火之事，为何今日才来。”金石大帝问道。
“呐，我们也不是恶魔，今天来呢主要是为了……”司空九说到这一愣。
是啊。
来干嘛？
明明要寻找轮回海与天鬼远应的。
“我快要渡劫了。”
徐来努了努嘴，示意头顶的因果劫。
“仙域都知道。”
“所以，我快要死了，死之前要拔除掉仙域所有的不稳定因素。”徐来道。
“明白了。”
金石大帝颌首，认命道：“本来我也是苟活，到如今……也罢，两位道友动手吧。”
两只猫妖欲言又止，可眼前三位帝境交谈，哪里有他俩说话的份？
“我要你立下帝誓，此生不得对帝境之下修士出手。”徐来平静道。
“如此便可？”
金石大帝惊讶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历道友与九凤那边也需要人手，我可以送你一份香火助你恢复境界。若你不死，我们之间因果两清。”
“……”
金石大帝目光死死盯着徐来。
她怀疑自己在八万年前就被算计了。
要么现在死。
要么立下帝誓，与八荒大帝、九凤大帝共同走一趟九王殿，生死由命……
看似两条路。
可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你们两个境界太低，找个小山村隐居吧，帝殒纪要死不少人。”
金石大帝没回头，一道帝境威压却在霎那间扩散至仙域所有地方。
与此同时天空中雷鸣炸响，那是帝誓形成时所产生的异象。
下一瞬。
金石大帝的身影消失。
“主子……”
两只猫妖跪在大殿前泪眼婆娑。
徐来站立少许，才转身离去，司空九亦步亦趋。
而四方仙域各大圣地、道统，再一次被这道不知名的帝威所震撼。
……
在距离这片死域极其遥远的南方星域。
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御剑飞行，头顶还悬浮着一道棋盘，她倒吸着凉气道：
“棋姐，这道威压挺强啊，得有化神境了吧？”
“……”
第八百八十一章 圣子收割器
“……”
棋盘中的器灵良久无言，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这一人一器。
便是被白泽神将带着离开地球，选择独自历练的阮岚与帝器胚子阵法棋盘。
棋姐那空灵动听，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传来：“咱还是快点溜吧，小心被他们追上。”
一提起这个。
阮岚气的呼吸起伏不定，咬着虎牙道：
“那个王八蛋，口头调戏本姑娘，打不过我就喊长辈，简直太不要脸了！”
来到仙域这几个月来，她们基本都在逃亡。
事情起因是阮岚胖揍了一个想要强行纳她为妾的小门派的掌门之子，还打的对方元婴破裂。
所以被这小宗门上千人追杀了好久，刚刚才摆脱危险。
“可惜，仅仅只是打碎那痞子的元婴，没能杀了他！”阮岚愤愤不平。
“欸。”
棋姐翻了个白眼。
若是真杀了那天赋尚可的掌门之子，恐怕那位尊者境巅峰的掌门会亲自带队追杀，而不是为子嗣寻找丹药重塑元婴。
“仙域跟想象中不一样。”
正在星空中御剑飞行的阮岚，视线飘向远方，有些恍惚道：“棋姐，我有些想家了。”
“地球在东边，你看西边作甚。”
“……”
阮岚俏脸一红，理不直气也壮：“我觉得西边也有熟悉的气息，说不定有我认识的人！”
“啊切。”
一朵飞离死域的云彩上，徐来打了个喷嚏。
司空九纳闷道：“帝尊，是不是金石那小丫头在心底编排你。”
“谁知道呢。”徐来不以为意。
“要不要追上去揍她一顿？”
“也行，交给你了。”
“……”
司空九不说话了。
以他现在的状态，哪能教训过金石大帝啊，哪怕对方现在也并非巅峰。
不过司空九心头热切起来。
他很快就能够利用混沌三叶草重塑躯体，到了那时，重回巅峰有望！
……
……
另一边。
“呵呵，你这方向感就算了吧。”
棋姐先是嘲笑，又慵懒道：“想家了那怎么着，打道回府？”
“咳。”
阮岚咳嗽一声：“不回了。”
她腰板站直，郑重其事道：“走之前跟我姐还有我外甥闺女把牛皮都吹出去了，不混个女帝哪有脸回去。”
“你这是决定死在仙域了呀。”
“……棋姐！”
阮岚挥舞着粉拳，羞恼道：“女帝又不难，听说仙域女帝有二十来位呢。”
“刚才那道威压也是一位女帝的。”
“化神境那道？”
“行了，没事了。”
棋姐心累道：“找个地方落落脚，补充点丹药。”
“哦。”
阮岚没顶嘴。
又飞了一天一夜，阮岚终于看到前方有一颗星辰闪烁着光芒，急忙飞去。
桃花星。
在南方仙域第十六域也算是鼎鼎大名。
曾有一位资质平平的凡人妇女，在丈夫死于某修仙大派后，手持桃花剑，脚踩着诸多名震仙域的绝世天骄，一路杀到了准帝境，堪称传奇。
她的家乡便是桃花星。
据传这位准帝死后，便葬在了家乡。
所以这颗星辰的名气，在无垠广阔的第十六域足以排入前百，来此地寻求造化的修士不计其数。
一位准帝境的墓冢与传承，纵然是传承已久的圣地，也不敢小觑。
只是数十纪元过去，桃花准帝的墓冢始终未曾被发现。
反倒因为过往修士络绎不绝，桃花星渐渐成了南方第十六域屈指可数的大星辰，桃花酒更是畅销四方仙域。
这里建筑风格美轮美奂，街边店铺与住家门前都悬着一支桃花。
入眼望去，满城尽是桃粉色。
“我喜欢这里，少女的颜色。”
阮岚坐在城池酒楼的靠窗位置，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忍不住赞叹道。
“我也喜欢。”
“棋姐，老女人也喜欢粉色？”
“？？？”
棋姐一脑门问号。
阮岚小抿了一口当地的特色桃花酒，称赞道：“棋姐，你也尝尝。”
棋姐并不恼，反倒是温柔道：“阮岚，我觉得你蛮适合风月阁的。说不定百年之后，也是一派圣女呢。”
阮岚瞬间慌了。
风月阁是仙域圣地之一，产业遍及四方仙域各个角落。
经营各种风花雪月场所不说，还贩卖记录着不堪入目影像的玉简与各种物件。
在仙域名气极大，被不少修士所唾弃。
但收敛灵石这方面，仙域各大圣地无人能出其右。
逃亡的路上，阮岚可不止一次瞧到过臭姐夫与某些红颜知己的话本，都是出自于风月阁的手笔。
阮岚顿时急道：“风月阁跟天庭血海深仇，我怎能加入，臭姐夫知道了肯定打死我！”
“血海深仇？”
棋姐撇撇嘴，没有跟傻白甜的阮岚多说。
表面看上去风月阁与天庭交恶，与之交好的紫星宫、血蛊堂等十六圣地被天庭仙域除名，无一活口。
纵然风月阁侥幸残存，伤了根基，不知所踪的风月阁圣主花雪月还被天庭通缉。
可棋姐可不是傻子，以徐清风睚眦必报的性格，斩草怎会不除根？
有八成概率风月阁早已依附于天庭，花雪月与徐清风在演一出双簧呢。
说到徐来。
阮岚咕咚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酒水，眼神有些恍惚。
这一路上，臭姐夫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
人皇。
天庭帝尊。
四方仙域之主。
无数女修得不到的男人。
可这等人物，怎么窝在小小地球，还成了她的姐夫？
虽然早已知晓徐来便是故事中的清风尊者，可事到如今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就好像与你一起逃课一起睡觉，吃饭还要抢你碗里鸡腿的同学，原来掌控了整个宇宙……
正常人哪个遭得住呀！
“本来还想以后修炼有成再教训他，看来没机会了。”
想到以前被徐来欺负的日子，阮岚差点仙女落泪，只觉得人生差点丧失了前进的动力。
“打不过，就再想法子嘛，不能成女帝，成风月阁圣女也不错。以你这姿色，最少七八个圣子围着你转，万一哪个成了帝呢？”
“棋姐，你这话说的良心不痛么？”
“也是，那些被酒色掏空的废物，这辈子成不了帝。”
“不，以我的姿色，其他圣地的圣子全得迷上我，我就是圣子收割器！”
“………”
第八百八十二章 桃花星
棋姐被阮岚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
想了半天，只吐出了四个字：“不愧是你。”
阮岚嘀咕道：“对了棋姐，你能找到桃花准帝的墓冢么？里面肯定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棋姐懒得搭理阮岚。
还想着盗墓？
就她俩如今的实力，别提进去墓冢了，刚接近估计就得被禁制磨灭成飞灰。
“唉，算了，盗墓是不对的。”
阮岚心事重重的喝着闷酒，逃亡路上有棋姐指点，她虽已经凝结真正的金丹，真正踏上阵修之道。
可这境界。
总觉得不够高。
区区金丹够干啥？
她甚至不如两个外甥！
越想阮岚越难过，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喝下，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喝醉了。
她小声嘀咕着‘臭姐夫，敢欺负我姐杀了你’‘好想回家呀’，喝到最后竟然醉倒在桌子上。
酒楼在城区正中，此地也有大门大派驻扎管理，按理说应该是安全的。
可随着阮岚醉倒，可还是有不少修士目光悄然看向这里，目光中闪烁过贪婪。
他们能瞧出来阮岚身上衣服的不俗，那可是万年冰蝉丝所编制的衣服，唯有名门大派的嫡系传人才能穿上。
眼前这位境界不高的样子，还喝醉了，摆明了是一头大肥羊……
“哼。”
棋姐对于周遭宵小的觊觎轻蔑撇起嘴角，然后释放了一缕剑意。
这剑意。
是临行前，棋姐向清风剑所借的一缕清风剑意，仅仅露出分毫，就足以让尊者境胆寒。
何况酒楼内的修士大部分元婴、化神境，神桥境修士才寥寥几人，哪敢再有任何歹意？
感应那道温煦如清风的气息，在柜台后打瞌睡的算张先生猛地惊醒。
他小心翼翼看了阮岚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忙嘱托店小二送上了一壶好酒。
“吧唧。”
阮岚砸吧着嘴，还在说着梦话。
酒醉后这一觉睡到了夜晚，等到睁开眼时，酒楼内坐满了客人，可她身边的四方桌竟无一人敢坐。
阮岚暗道一声遭了。
出门在外竟然睡的这么香，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忙用神念打量一下自身，确认储物戒还在，身上衣服也没被动过后才松口气。
“你原来还知道危险啊。”
棋姐阴阳怪气道：“看你睡的太香，没好意思打扰你。”
阮岚老脸一红，罕见的没有抬杠，而是喊道：
“小二，结账！这酒……我可只点了一壶，你们这是黑店要强买强卖？”
阮岚作势要拔出剑。
吓得店小二忙道：“客官，送您的……这是送您的。”
阮岚挑眉：“为什么送我，是不是里面下了毒？是不是对我有歹意？还敢说你们这不是黑店！”
“……”
店小二快哭了。
您那道剑意吓得算账先生差点卷铺盖跑路，那可是半步尊者的强者，他就一小小筑基，哪敢下毒？
当下急中生智道：“今天是桃花娘娘的寿辰，女修都送一坛三百年桃花酿。”
“真的？”
问话的不是阮岚，而是店铺内其他女修。
店小二一下慌了，看向算账先生，弱弱问道：“真的……吧？”
算账先生眉头狂跳，店内还有几十位女修，怕是要将小半年的收入全赔出去……
可瞧见阮岚警惕的神色，算账先生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怕是酒楼要被这位来历绝对恐怖的姑奶奶给拆了。
当下忍着含泪，含笑点头：“自然是真的，送，女修都送。”
“哦。”
阮岚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嘿笑道：“原来你们是好人，早点说嘛，谢啦！”
棋姐乐的抱着肚子在阵法棋盘内打滚。
在修炼界，这么怂且从心的酒楼可不多了，保护酒楼，人人有责。
离开酒楼，阮岚一边喝着三百年桃花酿，一边走在街上。
再看街上悬挂着的那一枝枝桃花，阮岚心头多了不一样的情绪，原来是祭祀桃花娘娘，难怪满城桃花。
“听说了吗？又一位大帝现世，选择与八荒大帝、九凤大帝一同前去九王殿！”
“是哪位大帝？”
“不晓得，似乎是一位女帝。”
“遭了遭了，仙域圣地不会又被屠戮一遍吧。”
“……”
街边交谈中的几位修士齐齐打了个寒颤。
前有十七圣地袭杀天庭之主，点燃导火线，帝尊亲自率兵出征两次，杀得仙域血流成河。
后有八荒大帝出手，大肆屠戮圣地。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被彻底除名的圣地数量近百，间接影响了小半个仙域。
若非迫于天庭与诸多大帝的威压，怕是仙域各大势力要因为争夺地盘等原因打个鱼死网破。
“真有女帝出世。”
阮岚愣住，但帝境这种东西，离她还是太过遥远，所以也没有过多在意。
寻到城内的数家丹药坊，分批买了大量丹药，期间在数家酒楼客栈换了房间，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在城中住下。
“棋姐，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哪有那么多坏人。”阮岚腹诽道。
“这世道哪还有好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胡说，你就是好人，我姐也是，我也是！”阮岚纠正道。
听到阮岚有些孩子气的话，棋姐没有回应。
她是好人？
她虽是一道器灵。
死在她手下的修士没有上百万也有几十万，其中怎么可能全是罪恶滔天该杀之人。
“歇息几日，就继续赶路吧，你不是想去瞧瞧白雪以前的住处吗？”
“嗯嗯，对！”
阮岚连连点头，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来南方仙域。
阮岚很快睡下。
只是桃花星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悄无声息的踏入城中。
这是位年轻男子，背负书箱手握一柄竹剑，宛若负笈游学的书生。
年轻男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一间客房。”
“啪”
一枚上品灵石轻轻放在柜台上，店小二连忙带人上楼，房间正巧就在阮岚隔壁。
年轻男子路过阮岚房间时，脚步一顿，目光有些诧异的向内瞧去。
阵法棋盘似有所感，棋姐突然从小憩中惊醒，只觉得莫名恐惧萦绕在心头。
这种感觉。
她只在面对徐来时才有过。
哪怕面对天庭的白泽神将与饕餮神将时，都不曾这般。
第六百八十三章 你需要买一面镜子
遭了。
被盯上了。
棋姐大气不敢喘，她多希望的直觉是假的。
那道比肩徐来甚至还要更强些的气息主人根本不存在，一切是她自己吓唬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棋姐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有人盯上了她跟阮岚，偏偏阮岚这丫头没有丝毫察觉。
还躺在床上问道：“棋姐，咱俩晚上吃什么？刚才看到楼下摆着桃花鱼的特色招牌，要不要尝尝。”
“……”
棋姐心头焦急，想要提醒阮岚又不敢，生怕露出破绽与马脚。
好在萦绕在心头的那份恐惧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呼。”
虽是灵体，棋姐依旧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刚才半只脚迈入鬼门关。
“阮岚，我们快走……不，不能走，继续住下。”棋姐颤声道。
“棋姐，你声音怎么变了。”
“……闭嘴，睡觉。”
“凶巴巴。”
阮岚小声嘀咕，翻了个身睡下。
隔壁房间。
年轻书生放下背着的书箱与手中竹剑，下了楼点了一份桃花鱼。
“客官，您可真会吃，这可是我们桃花星的招牌，而我们店更是其中翘楚！”
店小二吹嘘道。
“怪不得有人念念不忘。”
年轻书生笑了笑：“我隔壁房间有两位仙子，帮我请她们下来一起吃。”
“这……”
店小二目光狐疑。
那个房间分明只住着一位女修，哪来的两位？
他皮笑肉不笑道：“客官，我们不会打扰任何顾客的。”
“啪”
一枚灵石扔在桌子上。
刺目的两种颜色照耀的一楼所有顾客睁不开眼。
待看清时，前一刻还热闹的一楼瞬间安静下来，静的仿佛没有任何人存在。
店小二更是艰难吞咽着口水。
灵石品阶分六品。
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绝品五个品阶，足够修士修炼到天尊境。
而第六品的仙品灵石。
唯有仙尊境及之上，才会随身携带与使用。
仙品灵石又分十色，仙尊境仅能吸收一至二色，准帝三至四色，五色至八色帝境专属！
而九色到十色，可遇而不可求，堪比极品灵珍。
眼前这枚散发两种颜色的灵石，品阶竟是两色仙品灵石……
所以。
那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境界最低也是一位仙尊修士。
店小二没敢收灵石，急忙上楼敲门：“仙子，两位仙子，楼下有仙……有前辈设宴，请两位仙子下楼一同吃桃花鱼。”
“吃鱼？”
听到吃，阮岚一下就不困了。
棋姐也不困了，再一次被无尽寒意笼罩。
两位仙子……
她的存在果然被看透了！
棋姐正要开口让阮岚不要去时，后者已经开了口：“告诉他，姑奶奶不去。”
店小二哪敢说。
那位可是疑似仙尊强者啊。
放在任何一方仙域，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大能。
店小二堆着笑，酝酿着措辞：“两位仙子，要不还是下楼尝尝吧？桃花鱼可是……”
巴拉巴拉一大堆。
阮岚生气了：“滚！”
棋姐犹豫一二，轻声道：“去吧阮岚。”
“？？？”
阮岚愣住：“棋姐，江湖险恶，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传送阵可都在房间内。”
棋姐叹息一声。
她也觉得危险，也不想去，可……堪比徐来的存在，能由得她与阮岚做选择吗？
阮岚没等到回答，忽然明白了什么，古怪道：“唔，我明白了，你想吃桃花鱼，吃货！”
“……？”
棋姐翻了个白眼。
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又担心说的太多让胆小的阮岚失态，惹怒那位恐怖存在，于是默默闭上嘴。
阮岚下楼，一席青色长裙，面上不染粉黛，簪子将黑色长发盘起，身子窈窕美目盼兮，倒也称得上仙气飘飘。
她的出现，让一楼灯火昏暗的大厅明媚了数分。
但诸多客人没有敢多看一眼的，也不敢冒然离去，于是默默低头扒拉面前的饭碗。
也就是阮岚心大，不然肯定能瞧出这一群人后背皆被冷汗打湿，动作十分僵硬。
在店小二引领下。
阮岚坐到年轻书生对面，对方面上含笑：“另一位仙子不肯现身么？也罢，仙子请用膳。”
“哼。”
阮岚肯定自己不认识这陌生男子，也没有什么交集，却要请她用膳……
绝对不安好心！
当下翘起二郎腿，从储物空间中抓出一把瓜子边嗑边问：
“是不是想追本姑娘？本姑娘也是你敢觊觎的，上一个有想法的已经被打碎了元婴，你什么境界呀。”
“仙子怕是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认识一下。”年轻书生轻笑道。
“先认识一下，再留个联系方式，有事没事再骚扰一下，什么年代了还这样搭讪。”
阮岚娇哼道：“以后想搭讪，记得先撒泡——”
棋姐心头慌的一匹。
她知道小姑奶奶要说什么，急忙道：“阮岚，注意仪态！”
“哦。”
阮岚正色端坐，诚恳道：“我觉得你需要买一面镜子。”
“……”棋姐。
年轻书生眨眨眼，琢磨着对方话语里藏着的玄机，笑了笑：
“仙子说话蛮有意思，敢问来自哪里。”
“要你管。”
“……”
一楼食客不少人噎住，齐齐为这位脾气火爆的女修捏把冷汗，那位可是仙尊强者啊！
年轻书生自顾自倒了杯酒，也不知想到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是不是在想，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对你说话了？”阮岚开口。
“的确。”
“呵，下一句是不是，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些。”
“呐，人啊，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饭不吃了，再也不见，告辞！”
阮岚抱拳转身上楼，动作一气呵成。
临关门时还道：“哦对了，劳烦店家给我上一份桃花鱼，送到房间。”
“砰！”
门被重重关上。
看的店小二与一众食客目瞪口呆，即便棋姐也傻了。
她迟疑道：“阮岚，你知道他的境界可能有一点点高吗？”
“尊者境的儿子都被废掉了元婴，他境界再高，能有多高？”
“可能跟你家里那位差不多，甚至更强些。”
“我姐？依依？还是贝贝？”
“你姐夫……”
“？？？”
阮岚大脑瞬间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