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远梅
缓了好一会，她才唯唯诺诺道：“应该不会吧，帝境哪有这么常见。”
入住客栈之前。
才在街上听闲聊的修士们说，仙域又出了一位女帝，跟另外两位大帝一同前去九王殿。
南方仙域这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帝境不是一纪元一个嘛，怎么跟街边大白菜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不确定是不是帝境，给我的感觉，比你家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棋姐忧心忡忡：“我怀疑他发现了我们二人的身份，想要在帝殒纪威胁你姐夫。”
阮岚一听这话还得了。
本来外出历练臭姐夫就各种反对，这要万一是仇敌，再被仇敌给绑了。
徐来不得笑话她一辈子？
阮岚直接打包行囊，脚下一踩传送阵，直接溜了！
行云流水。
快到棋姐都没反应过来。
只看到阮岚在前不久才布置好的各种传送阵法中左右腾挪，甚至还取出不少隐匿气息的法宝使用。
棋姐也顾不得会不会打草惊蛇，使出看家本领帮助阮岚逃遁。
这一幕自然落在年轻书生眼中。
他略微无奈。
他只是在桃花星歇息片刻，路过隔壁房间时感应到里面一件法宝有点意思。
又听到那位女修士说此地桃花鱼不错，尝了一口确实如此，便打算请对方一同品尝。
可对方倒好，将他当作贪图美色的登徒子一顿数落，然后直接撒脚丫子跑了。
他可是读书人。
从小读着圣贤书长大，知礼义廉耻，怎会欺负一介弱女子。
“罢了，全杀了吧，用镜子给她做一面棺材，她似乎蛮喜欢镜子的。”
年轻书生轻声开口。
瞧。
读书人从不欺负弱女子，这种脏活都有手下人去做。
“喏。”
虚空中传来一道应答声。
偏偏二人的对话，酒楼中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听到，一群人依旧噤若寒蝉。
只是年轻书生再低头看向面前的桃花鱼时，顿时没了胃口。
“扫兴。”
年轻书生撑着下巴，目光遥望间也不知在看哪里：“区区香火伪帝也敢去九王殿，不自量力。”
他自言自语道：“徐清风呀徐清风，何苦挣扎呢，其实我们本不该是敌人的。”
说着。
年轻书生有些疲倦起身，回到房间中从书箱中取出一本泛黄古籍。
等到夜色渐深时，才放下书进入梦乡。
……
……
逃。
快逃！
阮岚披头散发，十分狼狈不堪。
棋姐更是焦急道：“遭了，是一尊准帝。”
她与阮岚刚刚逃离桃花星也就两个时辰不到，就感应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寒冷气息接近。
这气息并未刻意掩饰。
恐怕得有准帝三重天的实力！
藏于暗中追杀者的气息与刚才邀请她们吃鱼的年轻书生，有些接近又有些不同，估摸着同宗或者同族人。
她们用尽各种手段逃离，依旧无法摆脱对方的追踪。
“布阵，别心疼灵石，快！”棋姐大声道。
“轰隆！”
阮岚没有丝毫保留。
一瞬间，各种防御阵法全部笼罩于身周，甚至包括两道星光大阵，与周天星斗大阵。
三道阵道之巅的阵法始一出现，追杀者忍不住轻咦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小小金丹竟有如此底蕴。
忽的一笑：“难怪师尊要杀你，恐怕与天庭那位关系匪浅，否则怎能布下周天星斗大阵。”
声音千娇百媚，她从暗中走出，不再隐藏身影。
是一位妖娆妩媚的女子。
身上黑袍用十分珍贵的神金绣成一只凤凰。
奢侈到连逃亡中的棋姐也忍不住口吐芬芳。
她本以为阮岚这件万年冰蝉丝编织的衣服已经够败家了，却不料这不知姓名的妩媚女子竟更胜一筹。
足以锻炼帝器的神金，炼化成金丝绣在衣服上……
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天庭之主的徐来也不曾这般败家。
棋姐忽然发现，妩媚女子黑袍上的神金凤凰头顶有一根浅白色独角。
她忍不住颤声道：“遭了，是天鬼族……”
“天鬼族？”
阮岚惊喜道：“你认识？能不能求求饶，万一她认识我姐夫呢！”
“……本来兴许能逃走，现在是不能了。”
棋姐竟放弃了抵抗，她猜出了那位年轻书生的身份，是徐来苦苦寻找的天鬼大帝远应。
被天鬼大帝盯上。
连帝境鸠孔四这位帝境都被迫成为地球天道，才侥幸躲藏至今，她们何德何能逃离？
绝望。
顷刻间笼罩于心头。
甚至绝了捏碎玉简向帝尊求救的心思。
因为此时天鬼族准帝与天鬼大帝远应的神念早已将此地隔绝，今日怕是逃不掉了。
……
另一边。
听到阮岚喊出天鬼族，妩媚女修并不意外。
她这凤袍，算是天鬼族的独特标志。
唯有准帝境的长老，或者种子序列的圣子、圣女才有资格穿戴。
远梅微笑道：“小妹妹乖，姐姐耗费两个时辰给你准备的镜子，你瞧瞧喜欢嘛。”
阮岚扭头看去，吓得亡魂皆冒。
那竟是由一面面镜子所打造的棺材，每个镜面还闪烁着不同的面孔，每一张都是她的脸，看上去诡异渗人的很。
“老娘跟你拼了！”
阮岚将储物空间内所以篆刻于玉简中的阵法全部丢出。
同时操纵上千道种类不同的阵法，纵然有阵法棋盘相助，阮岚这位阵道奇才依旧面色苍白口吐鲜血。
没办法。
她毕竟才金丹。
而敌人是脚踩三重天的准帝。
能跨越一两个大境界杀敌的阵法，落在远梅身上脆的像是张纸，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噗——”
阮岚金丹龟裂，已然遭到反噬。
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
她身体摇摇欲坠，从星空中跌落而下，阵法棋盘没有护着阮岚。
器灵幻化，微笑着向阮岚摆手：“小丫头，要活下去，将星源教与阵道发扬光大，咱们下辈子再见。”
“棋姐，不要！”
阮岚泪目，与棋姐接触有段时间，她知道棋姐是打算拼着自爆开一条路。
“砰！”
棋姐还未来得及自爆，远梅一把拍在阵法棋盘上。
不仅打断了帝器胚子的自爆，还顺带着将阮岚收到镜子棺材中，简单到像是打了个哈切。
第四百八十五章 坐
远梅也确实无聊到打了个哈切：“话留着慢慢说吧。”
迟则生变。
远梅抹去自身痕迹后，速速远去。
她知道师尊的习惯，休息时不喜被扰，便自顾自飞去了此行的目的地——
南方的仙域白雪花禁地！
打算在目的地等着师尊前来。
毕竟棺材中的女子疑似与天庭帝尊徐清风关系匪浅，若是这般杀了十分可惜。
是生。
是死。
还要看师尊的念头。
“没想到星源教不仅有主杀伐的星光大阵，还有一道主防御的，再加上清风大帝自创的周天星斗大阵……”
远梅目光火热。
虽非阵修，以她准帝三重天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三道阵法皆是完整版。
若能得到。
同境之中岂不是无情碾压？
两道阵法主攻，一道阵法主防，光是想想就令人绝望。
甚至同境准帝，以一敌十也再是妄想。
“小小金丹，造化倒不少。”
以天鬼大帝的嫡传弟子，天鬼族现任太上长老身份的远梅都眼热，由此可见三道阵法的无上价值。
……
棺材中很黑。
空间很狭隘。
气氛十分尴尬。
阮岚与棋姐面面相觑，后者挤出一抹笑容：“嗨，又见面了阮岚。”
“呜呜呜，棋姐！”
阮岚抱着棋姐嗷嗷痛哭：“你是大傻子么，你自爆了我也不活了，还不如一起死。”
“阮岚！”
“棋姐！”
二女相拥，眼泪汪汪，情绪汹涌之际，铜镜棺材巨震，传来一道慵懒女子声音：
“太吵了，闭嘴。”
“……”
阮岚与器灵再也不敢说话，任由眼泪悄然滑落，此时无声胜有声。
距离此地极其遥远的西方仙域。
徐来与司空九结伴飞行，忽然看向南方仙域，目光中带着一缕迟疑。
“怎么了帝尊。”司空九问道。
“阮岚气息消失了。”
“莫不是小姨子结怨太多，被仇家干掉了？”
司空九脱口而出，发现帝尊平静目光扫来，急忙改口道：“您再仔细感应下。”
徐来在家人身上皆留下了一缕神念，阮岚身上自然也有。若对方重伤或身死，神念会警醒提示。
可神念未提醒。
说明阮岚还活着，即便受伤也才可治愈范围内。
徐来闭上眼。
视线从遥远的西方仙域来到南方仙域，这里是阮岚气息刚刚消失的地方。
徐来掐指推衍，却忘记此时天道混沌，根本推衍不出任何东西。
摇了摇头，道：“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
脑海中浮现半刻钟之前的画面。
徐来看到一位准帝三重天追杀阮岚，更瞧到了神金凤凰头顶的独角。
天鬼族准帝！
徐来眼中神光暴涨，然后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茫然。
自家小姨子区区金丹境，怎么招惹上的天鬼族，还是一尊三重天准帝？
阮岚。
真有你的。
西方仙域，徐来睁开眼睛，平静开口：“阮岚找到了一位天鬼族准帝。”
“？？？”
司空九一头雾水。
论对阮岚的了解，天庭主母阮棠排第一，依依排第二，帝尊排第三。
他作为地球天道，第四第五不去争，排个第六不过分吧。
那个女人性格方面，傲娇、自恋、嘴硬，偶尔抽疯会认为‘老娘天下最美’。
修炼方面灵根很差，棋道一窍不通，阵道天赋倒是拉满。
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懒散到司空九有时候都恨不得拿着小皮鞭抽着阮岚屁股走，白瞎了那么高的阵道天赋。
司空九想破脑袋也不敢相信，他苦苦追查一个轮回也没寻到的天鬼族，阮岚来仙域几天就能寻到线索……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这个仙域还能不能好了！
“别想了，等问问她就知道了。”徐来揉着眉心道。
……
南方仙域。
坐落于无垠之海，与之相伴相生。
在这里，最出名的禁地便是三个白雪花禁地。
可随着三朵白雪花突然离奇消失，曾经的百万里冰雪绝地一夜之间消失，如今连筑基期修士也能来寻宝。
此刻。
第三域内的白雪花禁地核心区域。
这里平常连准帝也难以踏入，如今远梅倒是瞧见不少尊者境的修士。
她散出准帝威压，妩媚笑道：“半刻钟时间，方圆十万里内杀无赦。”
“……”
感受到威压的寻宝修士们面色大变，急忙飞离此地，直至离开二十万里才松口气。
心头有不满吗？
自然有的。
可他们早已习惯了。
毕竟像这般的清场，近三个月内已经不止一次了。
准帝来了两尊，仙尊巅峰有十几位，最多一位被清场了十三次……
只要肯走，这些个大人物少有难为低境界修士的时候。
“啦啦啦。”
远梅坐在白雪花曾经栖息的冰川上，双手撑着地面，一边哼着家乡的小曲，一边抬头遥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
仙域的夜晚很美。
可惜她明明已经三万岁，这样美丽的夜晚才看了不到两个月，其他时间全部生存在天鬼族的结界中闭关修炼。
结界中也有白天黑夜，也有星辰点点，可远远不如仙域的夜晚漂亮。
若是可以。
她想看一辈子。
远梅身上媚意渐敛，像是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般脱下鞋子，双脚探入清澈无比的无垠之海。
雪白脚丫晃动间，带起层层涟漪，她咯咯咯笑了起来。
看了会夜空。
远梅又低下头，任何生灵也不能在无垠之海中存活，除了那三株不知踪影的白雪花。
海水清澈，倒影着繁星点点。
这时。
远梅黛眉轻锁，她的好兴致被打扰了。
因为摆放在一旁的棺材内传来两道窃窃私语声。
“棋姐，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哼小曲，是不是那位天鬼族的女人？”
“不清楚，别说话，她不让。”
“怕甚！反正都要死。”
“也是……”
“……”
远梅招了招手，青铜镜子棺材露出一道缝隙。
阮岚本以为这棺材坏了，惊喜中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当看到远梅笑意盈盈时表情一垮，挤出笑容道：
“棺材有点闷，我能出来坐会吗？我擅长聊天，可以陪前辈解解闷。”
棋姐撇嘴。
这肯定会被拒绝的。
可远梅回道：“坐。”
第八百八十六章 坐就坐！
“坐。”
闻言，阵法棋盘中的棋姐眨了眨眼。
阮岚也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不过仗着胆子大，拖着重伤的躯体坐到远梅身边，忍不住疼还‘嘶’了一声。
金丹出现裂纹，实在是痛！
也得亏有帝器胚子压着，不然换作其他修士这种伤势，早就濒临垂危。
“阮岚。”小姨子自报姓名。
“远梅。”
“好名字。”
“好在哪里。”
“……”
阮岚一本正经道：“好就好在我这小小金丹品不出这名字所蕴含的真谛。”
远梅娇媚一笑。
阮岚也跟着笑。
远梅笑容渐敛：“回棺材里躺着。”
“别啊！”
阮岚急了。
青铜镜子棺材惊悚诡异不说，在里面翻个身都难，再说金丹境的仙女也需要上厕所……
她绞尽脑汁，急中生智道：“远梅！嗯，寓意远方的梅花，令父令母显然是望女成凤，你瞧你现在准帝境是吧？这寓意多好！”
“我父母当年是天鬼族太上长老，我一生下来便是圣女，位列种子序列前三，五岁那年成了师尊的亲传弟子，只要不是傻子，准帝只是起点罢了。”
瞧瞧。
人言否？
阮岚最不喜欢跟这种身世好天赋强的妖孽聊天，三句就能让你无话可说。
所以阮岚沉默少许，便学着远梅那般，脱下鞋子将脚探入无垠之海。
海水有些凉丝丝的。
舒服到阮岚娇吟出声：“唔，舒服。”
远梅气笑了。
阮岚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不论族人还是外人面对她这尊准帝都是大气不敢喘，这位小金丹倒好。
不仅在师尊面前跷二郎腿拿捏架子，还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
“你的故事一眼望到了头，我的故事是这样的……”阮岚眯起眼睛。
“我不想听。”
“我很少跟别人的掏心窝子的！”
阮岚噎住，她跟亲姐姐或者好闺蜜都很少吐露心扉，临死前说说心里话的机会也不给么？
“呵。”
远梅颌首：“你跟徐清风什么关系，他的道侣？竟会完整版的周天星斗大阵。”
“呸！我是他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得不到的女人。”
“嗯？”
“我姐是他老婆……唔，也就是道侣。”
“那岂不是更好，徐清风的道侣中，名气大的除了青鸢仙子与青丘那位狐妖娘娘，便是西方仙域的域主姐妹，这可是一段佳话呢。”
“渣男！”
阮岚恼道。
这一路上听过太多自家臭姐夫的风流韵事，她一直保持怀疑，原来全是真的。
远梅上下打量阮岚，忽然明白了什么：“也难怪，有幸见过几位徐清风的道侣，你姿色确实一般。”
“？？？”
阮岚差点气昏。
若非打不过远梅，她绝对要把这个女人按在地上狂揍。
“模样尚可，身材嘛马马虎虎，气质这方面差远了。”远梅评价道。
“道不同不相，告辞！”阮岚扭头躺回棺材中。
“坐好。”远梅斜眼看去。
“坐就坐！”
阮岚用最大的声音，说着最怂的话。
“……”棋姐。
“南方仙域曾有三朵白雪花，存活一个纪元，这里曾有一朵。”
远梅遗憾道：“可惜，它们不见了。”
阮岚柳眉挑起。
莫非。
难道。
这里便是白雪的老家？
她有些怀疑的看向棺材内，只见阵法棋盘轻轻晃了晃，却不肯传音或者说话。
显然是担心暴露白雪的位置。
阮岚美眸亮起，临死前来到这也不算亏，她吸了吸鼻子：
“这里好荒凉，她也怪可怜的，在这里呆了好久，海里连条鱼也没有，太孤单了。”
“它只是一株天材地宝罢了，既拥有了漫长恐怖的寿元，又何来孤单一说。”
远梅奇怪看了阮岚一眼：“若是可以，你莫非不愿活一轮回？”
阮岚认真思索，然后摇了摇头：“不愿意。”
“为何。”远梅来了兴趣。
“白雪花究其一生被困在无垠之海，不能领略仙域之美，该有多遗憾。”
阮岚问道：“再说，你踏上修炼路，莫非只是为了活得久一点？”
远梅一怔。
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还未出世时，母上就一直吃大补丹药、灵株为她筑下根基，后来修炼便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你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修炼。”阮岚摊手。
“那你为何修炼。”
“觉得御剑飞行很帅，想要揍某个臭流氓一顿，想成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想开个美女如云的后宫，原因多着呢，但肯定不是为了活的更久。”
阮岚眼中闪烁着光，夸夸而谈：“人呢，生老病死是正常的，只要活的精彩就足够了。”
远梅看到了阮岚眼中的光，莫名觉得有些刺痛，脑海浮现师尊的面容。
师尊终其一生都在为成仙，为了长生而努力。
而天鬼族的存在，便是为了帮助师尊完成这个目标，自己跟族人是注定要被抛弃的棋子。
远梅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这一辈子，能否活的像阮岚这般潇洒精彩？
少许后远梅自嘲一笑，她身为准帝，竟还不如一个小小金丹自由。
生于天鬼族是荣耀。
何尝不是束缚与枷锁。
所以远梅不再多想，转移话题道：“你这一生，可曾有过遗憾。”
“有。”
阮岚美眸一瞪：“最大的遗憾就是被你捉到，还有太多小目标没完成。”
远梅没生气，反倒是唇角扬起笑了起来，莫名觉得从阮岚这里扳回了一城。
“你笑起来跟狐狸精似的，我骨头都要酥了，我后宫若建成了，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我是天鬼族，不是狐族。”
“比喻，比喻懂不懂。”
“不太懂。”
“文化差异！”
“可惜，你是徐清风身边的人，师尊不会让你活的，不然收你做侍女，平日聊聊天想必会很有趣。”
“你放了我，我跑你追。追到了再放了我，然后你再追，猫戏老鼠周而复始，岂不是更有趣？”
“呵呵。”
“……”
再友好的聊天，也会止于一句呵呵。
阮岚无力躺在冰原上，知道等天亮时便是自己的死期，而棋姐……
大概率易主。
被他人搂在被窝里抱着睡。
第八百八十七章 仙人可否存在
新主人是女修还好，若是男修……
一想到这，阮岚心头那个难受哇，总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呜咽出声：
“棋姐，答应我，爱惜自己。”
“？？？”
棺材中，棋姐莫名有种没来由的恶寒，阮岚这小妮子又在胡乱脑补什么鬼东西。
“师尊快来了，回棺材中躺着吧。”
远梅轻声道：“我会尽量给你留具全尸，体面点送你离开。”
“那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嗷。”
“不用。”
远梅说完，便盘膝吐纳，神识扩散至四周警惕。
阮岚委委屈屈回到棺材内，还自己把棺材盖给盖上了。
期间看到镜面上倒映出她的脸做出的渗人表情，吓得娇躯轻颤，连忙闭上眼睛不去看。
时间慢慢流逝。
阮岚在棺材内昏昏沉沉的，因为伤势过重竟然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棺材外传来声音。
有女的。
还有男的。
男子声音温文尔雅，就跟酒楼内请他吃桃花鱼的年轻书生一模一样。
他来了。
自己终于要死了。
阮岚想着想着，连翻个身的力气也没有，便继续陷入昏睡。
白雪花禁地核心。
天鬼远应深深皱起眉头：“你说，她是徐清风的道侣，金丹期？”
“回师尊，她说自己是徐清风道侣的妹妹，弟子没有搜魂，但用了神通‘问心’，她未曾说谎。”远梅恭敬道。
远应放下书箱与竹剑。
盘膝坐下，指尖无意识轻轻敲击着书箱，似是在推衍着什么。
忽的。
远应问道：“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远梅沉吟：“回师尊，应该是巧合，徐清风怎会用区区金丹境布局，况且此人还是他的道侣妹妹。”
“别说是妹妹，即便是道侣，甚至于手足兄弟，用来布局又如何？只要利益足够。”远应道。
远梅嘴巴张了张，想要开口又不知说什么。
若以前。
她肯定认为师尊是对的，并且毫无保留的遵循师尊一切嘱咐。
可昨天晚上与阮岚的交谈，又让她有些话想问出口。
“你有话要说。”远应看向弟子。
“是。”
远梅双手抱拳，恭敬道：“敢问师尊，仙人是否存在。”
“不知道。”
“那彼岸，是仙界吗？”
“不知道。”
“去了彼岸，能成仙吗？”
“不知道。”
“谢师尊解惑。”
远梅慢慢笑了，解开了多年想问又不敢问的疑问，此刻一身轻松。
远应目光深邃如星空，他深深看了一眼弟子，又转头看向青铜镜子棺材。
看到了那位重伤昏睡的人族女子，眉头再一次皱起。
远应清楚。
远梅今日话如此多，胆子这般大，大概率是因为那个叫阮岚的女子。
不过远应并不在乎她们之间谈了什么，更不屑于隐瞒什么。
他平静问道：“为了这一线虚无缥缈的成仙可能，葬送仙域与族人，你觉得值不值。”
“弟子觉得不太值。”远梅诚恳道。
“对我而言，很值。”远应微笑道。
“愿为师尊效死。”
“嗯。”
天鬼远应背起书箱，拿起竹剑，轻声道：“你留在这里，替我迎一下徐清风。”
“是。”
“可惜了。”
远应摇了摇头，带着遗憾走了。
在他想来。
徐清风怕是已经发现他的踪迹，在南方仙域留下大量眼线，而阮岚就是其中之一。
在酒楼相遇是巧合？
不存在的。
既然被发现端倪，这里也只能舍弃，真的太可惜了。
望着师尊远去。
“唰！”
一柄银色长剑刺入冰原。
准帝三重天的威压席卷，让方圆十万里再度成为禁地。
不小心踏入其中的修士纷纷色变，吐血中倒退数万米，可终究没死。
远梅并未等太久。
也就两个时辰，便等到了客人。
徐来背负双手，缓步走来。
司空九亦步亦趋，如临大敌：“帝尊，小心些，阮岚遇到天鬼族准帝，说不定是个局。不，这就是局！”
来的路上。
司空九分析来分析去，都怀疑远应那老王八犊子是用阮岚做诱饵。
徐来没说话。
踏足曾经来过一次的白雪花禁地核心区域，徐来看到了远梅，也看到了那具棺材。
“远应呢。”徐来问。
“师尊让我迎一下清风大帝。”
远梅握住银剑，顷刻间燃烧一切极尽巅峰。
寿元。
境界。
道基。
就连魂魄也在燃烧。
远梅的境界从三重天飙升至了四重天巅峰。
“果然有诈！”
司空九倒吸一口凉气，躲在徐来身后不肯再往前一步：“舍弃一位三重天弟子，此地不宜久留，帝尊我们快走。”
“你会死的。”徐来认真道。
“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远梅话落，人与剑化作一道银光疾驰向徐来。
面对帝境的徐来，这朴实无华却以寿元为祭的一剑注定不会有结果。
徐来没有任何动作，银剑抵在他眉前三寸处再也无法前进。
身外三寸，是天地。
身周三寸，吾无敌。
“噗——”
远梅遭受反噬，面色惨白，表情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有些释然的倒飞出去，身体落在青铜镜子棺材边，大口吐着血。
显然。
这位天鬼族准帝已到极限，命不久矣。
“她莫非要杀阮岚！？”司空九紧张起来。
“哈。”
远梅一边吐血，一边气若游丝喘息道：“清风大帝，我……有一问。”
“我若回答你的问题，我的问题——”
徐来没等问完，远梅就摇了摇头：“我不会出卖师尊与天鬼族。”
“那你问吧。”
“彼岸的那边，究竟是什么。”
“是敌人。”
“仙人可否存在。”
“这世上没有仙人。”
“我也觉得没有。”
远梅声音已经弱不可闻，她面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青铜镜子棺材：
“修道三万载，至今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现在，我好像知道了。”
“下辈子，我陪你一起当行侠仗义的女侠。”
“阮道友，可好？”
“……”
棺材内没回答，昏睡中的阮岚听不到。
远梅眉眼弯弯笑着，一只手紧握着手，另一只手无力垂落。
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没看到属于自己的仙陨。
比仙域的夜空。
还要美。
第八百八十八章 无巧不成书
远梅死了。
准帝境的仙陨，让仙域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徐来很平静看着对方的尸体一点点燃烧殆尽。
随着主人的死亡，本命法器的银剑也寸寸崩裂，仅剩下剑柄，威力万不存一。
司空九神色凝重，不断扫视四周，生怕此地再出现什么变故。
等了良久，依旧静默，丝毫没有预料中仇敌远应会布置下的种种后手。
司空九狐疑道：“远应这是什么意思，让一尊准帝……来送死？”
“原来，他什么也不知道。”徐来轻声开口。
天鬼族准帝临死前的问询，其实已经回答了徐来未曾问出口的疑问。
比如。
天鬼远应也不知彼岸那边，是否有成仙的机缘。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远应赌上仙域的一厢情愿，还不一定能够赌赢。
“哈哈哈。”
徐来有些畅快的大笑起来：“远应真可怜，为了自己都不确信的成仙机缘，苦苦熬了一轮回。”
“可惜让他逃了，若能在此将他解决，能省去很多麻烦。”司空九有些遗憾。
“无妨。”
到了如今，徐来反倒不急了。
他的时间不多。
远应的时间又何尝多了？
对方说不得比他更着急，从远应让准帝三重天的徒弟送死这件事上便可见一斑。
“唰唰唰”
徐来走向青铜镜子棺材，镜面变幻，出现了一张又一张的扭曲面孔。
每一张脸，皆是徐来。
徐来并不怕，饶有兴致的与镜面中的脸对视。
“……”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十个呼吸。
镜面中的‘徐来’面色僵硬，化作黑影要消散，却被司空九一把拉拽出来。
是天鬼族准帝远梅一缕神念所化，没什么杀伤力。
“天鬼族果然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司空九愤愤不平道：“瞧瞧这是人做的事吗？准帝欺负小金丹也就罢了，还用这种小手段吓唬人……”
许是想起当年被天鬼远应所支配的恐惧，司空九诉说了一大堆天鬼族的恶行。
徐来觉得吵闹，淡淡道：“闭嘴。”
“诶，好嘞。”
司空九老实闭上了嘴。
打开棺材。
瞧见有段时间未见的小姨子，徐来居然觉得有些亲切。
喂下一颗丹药，又用力掐了掐阮岚的脸，后者在昏睡中不安的扭动身子，嘤咛道：
“姐夫……”
“我在。”
徐来有些内疚。
觉得是因为自己与天庭的缘故，导致小姨子遭到天鬼族的谋算。
就听阮岚继续道：“让你欺负我，我打你屁股……嘿嘿嘿。”
“……”徐来。
“……”司空九。
吃下了丹药，加上徐来亲自出手，阮岚的金丹不仅恢复，反倒更加坚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有道理的。
“帝尊，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天鬼远应那老王八为何会将阮岚绑到这里。”
司空九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他们本来就要来此处，我跟阮岚与他们相遇……是个巧合。”
一道空灵的女子声音传来，是阵法棋盘的器灵，她迟疑道：“若非周天星斗大阵，天鬼族准帝也不会知道阮岚与帝尊关系匪浅。”
棋姐顺便将她们这一路上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讲出。
徐来神色渐渐古怪起来。
莫非。
真的是巧合？
“肯定不是！”
司空九一口咬定，打死他也不信。
同样的，天鬼远应也不会相信这件事只是单纯的巧合。
到了帝境，俗话中的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便显得有些多余。
即便是巧的不能再巧的事情，也会认为有他人的算计。
所以得知阮岚与徐来有关系后，远应直接断尾离去，果断到越发让司空九疑神疑鬼起来。
“莫非，调戏阮岚的那小门派掌门之子，是天鬼大帝派去的人？”棋姐也有些怀疑了。
“说不准。”司空九沉声道。
“那他总该有后手的安排。”
棋姐沉吟：“不然……”
没等她说完。
脚下的冰川，或者说整个南方仙域所在的无垠之海剧烈震颤起来。
“啊！”
棋姐身为帝器胚子，对于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
她能感应到无垠之海内镇压着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封而出，震惊道：
“无垠之海内莫非有生灵？！”
是有生灵的。
除了后来合三为一的白雪花。
徐来还曾在不知多少丈深的无垠之海海底，发现了三道彼岸界门之一，以及已经彻底腐朽并断裂掉的神金锁链。
有两位如顾岩一样来自于彼岸的修士曾经被困在此处。
没有尸骸。
所以，他们大概率逃离了此地。
莫非是他们？
徐来沉思时，司空九忽然眨了眨眼：“等等，有一丝轮回大道的气息，难道是……”
“轮回海。”
徐来吐出一口浊气，曾经某些想不明白的点，在顷刻间连成一条又一条的线。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放眼四方仙域，能悄无声息藏下轮回海的地方除了北海海眼的不知名巨鲸，便只有没有生灵存活隔绝一切神识，哪怕帝境轻易也不会踏足的无垠之海。
虽然随着天道补缺，新的轮回之地出现，可轮回海依旧是一张底牌。
想必远应不会轻易打出。
所以，远应恐怕本意只是想要利用轮回海做些文章。
碰巧，遇到了阮岚……
暂时不想与徐来硬碰硬的远应，误以为这是徐来利用阮岚布下的局，便果断抛弃了这张底牌。
“所以，还真特马的是巧合！”
司空九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莫名有种全力一击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与空气斗智斗勇。
经过各种大胆假设小心验证，耗费无数亿脑细胞，最终确定只是误会。
“无巧不成书。”
徐来无奈摇头，突然浑身寒毛竖立，声音骤冷：
“司空九，你带阮岚先走。”
无垠之海海底不仅有轮回气息，其中还有令徐来感到危险的存在。
“是。”
司空九没有废话，扛起棺材撒腿就跑，他也察觉到海底有些不对劲。
“强行截取轮回海，我倒要看看你还留下了什么后招。”
徐来一跺脚，剧烈摇晃颤抖的南方仙域迅速稳定，而他一跃而入无垠之海。
第八百八十九章 至少要试一试
海水一如既往的清澈。
倒映着天空中的点点星光。
徐来提前吞咽下一滴白雪花赠予的精血，快速下潜。
十丈。
百丈。
千丈。
万丈。
直至不知道多少万丈深时，终于接近那让徐来不安的存在之处。
神念所能感知的范围有限。
徐来只知道眼前不确定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很庞大，大到可能高约万丈。
“呜——”
一道十分幽寂的呜咽声在海底响起。
无垠之海的海底忽然亮了起来，如同白昼。
徐来看到，一条发着光的巨大水母悬浮在海底，它身上发着炙热的光。
徐来呼吸凝滞，大脑急速充血，怒不可遏的握起拳头。
那些洁白炙热的光源是巨大水母的触手，数量不知几多，密密麻麻扩散着。
而触手之内。
则是一道道魂魄！
“呜——”
水母庞大的躯体是透明的。
徐来看到，在它的肚子正中，有一汪五彩斑斓的湖泊，湖泊中有断桥，还有无数道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的魂魄。
那是轮回海。
这孽畜。
竟将轮回海给吞了！
徐来用力咬紧牙关，心头对于远应的杀意再次攀升。
近距离接触下，徐来能感应出这不知种类的万丈水母，其实是吞噬掉大半个轮回海而成型的。
因此遭殃的无辜魂魄，不计其数。
“杀！”
没有多想。
徐来双指并剑，清风剑意第一式斩下。
无垠之海的海平面风平浪静。
海底掀起惊涛骇浪，暗流汹涌，剑意随着主人的心情变得格外恐怖。
剑意落在万丈水母躯体之上，竟连半点伤痕也未落下，反倒是将清风剑意第一式给吞噬掉了。
徐来心底一沉。
万丈躯体的水母从未见过，莫非不是仙域的种族，而是来自于彼岸？
三十六个云水锈字符。
徐来与妻子阮棠仅破译了十个，其中有五个云水锈字符内的假死丹已经被其他人取走。
难不保后面二十六个字符中，同样有修士破译。
若这水母真的来自于彼岸，那……便有些难对付了。
“淦。”
司空九的声音传来。
他竟然也潜下无垠之海，并寻到了徐来。
这位曾经的帝境怒道：“远应疯了，他真是疯了！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玩意，淦他娘的！”
让一向很怂的司空九生气到脏话不断，由此可见他此刻有多生气。
“你知道？”
徐来深深看了一眼司空九。
这家伙果然还藏着手段，若非吃了白雪花的本命精血，他根本无法潜到如今深度。
而司空九境界尚未完全恢复，甚至连完整躯体也没，竟毫无压力来到此处。
只不过司空九身边并无棺材，想来阮岚被他转移到了安全地方才入的海。
或者说。
是镇守南方仙域的第四神将燕春风赶到了？
“第一纪元曾出现过一只来历不明的凶兽，是一只十万丈的水母，一口可以吞掉一个大域的星辰。仅十天时间，吃了小半个西方仙域。”
“西方仙域的大部分死域，就是这么成型的。”
“当年一共十六位帝境联手讨伐这只凶兽，却只活下来一人，那个人便是天鬼远应。”
司空九面色阴翳道：“可他明明说杀了……”
当年是十万丈。
现在是一万丈。
说明这只一轮回前的凶兽水母是被远应镇压封印了起来，刚放出来不久，还在成长或者恢复期。
徐来问道：“来自于彼岸？”
“不清楚，但仙域不产这玩意。”
司空九沉声道：“帝尊，别贸然出手，这水母能将周遭一切全部吞噬，寻常攻击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反倒会增强它。”
“阮岚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徐来吐出一口浊气。
若非阮岚，恐怕他与司空九根本不会将目光看向南方仙域的无垠之海，也根本不可能发现尚在成长期的水母凶兽。
而远应，也不会放弃这张一旦成型就能震撼仙域的底牌。
如此看来，一切还真是巧合。
“远应老王八真是好算计。”
司空九骂骂咧咧的围绕着万丈水母转了一圈，突然想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帝尊，轮回海中有多少帝尸……”
“没仔细数过，但不少。”
徐来面色渐渐凝重：“有三具曾被天人族准帝操控着袭杀天庭，目前在天外天，剩下的……”
“尸帝东方幽冥也在其中。”
司空九抓耳挠腮。
万丈水母的养料不仅有由天道意志形成的轮回海，与数之不尽的魂魄，更有大量帝尸与沉睡中的帝境。
若全部吞噬。
它是否能够恢复到巅峰期，甚至……更强？
司空九越想越头皮发麻：“帝尊，现在怎么办，我们两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要先想个办法，将其中魂魄解救出来。”
“救不了的。”
司空九连连摇头，任何攻击都对水母凶兽无效，反倒会滋补对方。
而知道如何镇压封印水母凶兽办法的十七位帝境死了十六位，只剩下远应一人。
这。
是一个死局！
“要救。”
徐来眼眸平静。
司空九愕然，帝尊的话不是肯定语气的能不能救，而是肯定语气的要救。
“帝尊，这些魂魄无法转世轮回，与你与我没有丝毫干系，远应要背这份因果债的。”
司空九郑重道：“但若是因为救他们而出事，连累的却是仙域所有生灵。”
“帝尊，请您三思！”
“……”
徐来闭上眼睛。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为了不让仙域生灵魂魄撞开三道界门，他亲自布下周天星斗大阵。
那些魂魄，是肯定救不了的。
哪怕他死，也救不了。
但这些要救。
至少要试一试。
徐来向前踏步，逐渐靠近万丈水母。
距离近了，那庞大躯体所带来的压迫感越发浓郁，这只凶兽的境界气息堪比帝境。
甚至比香火成帝的金石大帝还要强上不少。
距离最近的一根水母触手，透明的触手中拥挤着成百上千亿不同种族的的生灵魂魄，被水母触手逐渐吸收。
然后。
继续下一批生灵魂魄。
绝大多数魂魄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混混沌沌，可徐来还是一眼看到了一道有些异样的魂魄。
第八百九十章 为什么骗我
那魂魄是位女子。
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容貌普通，眼角有一颗泪痣，模样看上去十分温柔与气质。
她怀中抱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女孩魂魄。
这道女子魂魄的眼眸并非其他生灵魂魄的黯淡，而是流露出强烈的绝望与不舍。
以至于，她用力抱紧了怀中没有任何反应的小女孩魂魄。
忽的。
她看到了在触手外站立着的徐来，眼眸中爆发出求生的惊喜，急忙拍打着触手试图求救。
“你能听到我说话。”徐来开口。
女子魂魄连连点头，先是指了指这里，又急忙指向怀里的小女孩，面上满是绝望与哀求。
“我会尽量救下你们。”
对于轮回海中的魂魄有思想，这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许多修士即便踏上轮回路，也会利用秘法拥有部分记忆。奇怪的是，女子魂魄生前明明是个灵根为零的普通人。
“帝尊，真救不了的。”
司空九还在尝试劝说徐来，急的团团转。
“我不在这段日子，你想办法让它老老实实停在无垠之海内。”徐来道。
“我不行啊……”
司空九慌了。
当年需要十七位帝境联手应对的水母凶兽，即便不在巅峰期，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应付的。
徐来没有理会司空九，尝试着向水母的触手伸出手，他感觉到体内灵气被快速吸收。
犹豫再三。
他盘膝坐下。
一道流光自遥远的地球飞来，是木剑清风。
“哼！”
清风剑刚到，便是一道傲娇的哼声。
“为我躯体护法。”
徐来话落，分出一缕魂魄融入水母触手。
心神，寄托于其中。
“哎呀！”
司空九气的不断跺脚。
一缕魂魄。
若在平常损失便损失了，可现在是什么紧要关头？
现在可是帝殒纪啊！
还有强敌天鬼远应，以及九王殿，还有其他那些个或藏在暗中或明中立场不明的帝境。
再加上因果劫……
这重重因素加在一起，导致徐来不能有任何伤势，更别提损失一缕魂魄这种需要千百年时间调养的大伤。
司空九正要靠近徐来躯体传音，却见清风剑慢悠悠漂浮而来，有些不耐烦的女子声音传来：
“闭嘴，别打扰到他。”
“小丫头，我好歹曾是帝境，更是帝尊最重要的盟友，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客气——”
“多说一个字，你身上就多一个窟窿。”
“……”
司空九闭嘴了。
他身为心胸宽广的老前辈，就不愿意跟一柄剑计较。
……
……
亮。
很亮。
徐来的一缕魂魄睁开眼睛，入目一片刺目白光。
等到魂魄逐渐能够适应这片光亮时，徐来看到了无数片悬浮在空中的镜面。
镜面上速度极快的闪烁着一段又一段的人生，又迅速切换。
一个呼吸的时间，每个镜面可能会闪烁过几千万段人生过往。
徐来没有看，更没有全部记忆下来，而是迈步向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
徐来踏上了一座桥。
他转身回看，身后依旧是无数片闪烁着人生的镜面，身前断桥前则是奈何桥。
无数道魂魄走在桥上。
这座桥，叫做忘我桥。
仙域有这么一句俗语：踏上忘我桥，喝下轮回汤。斩断前尘因，结下转世果。
可轮回海已经残破，仅剩下小半部分，加上已经不再是仙域的轮回之地，所以桥上的魂魄一直在走。
他们却不知道，永远也走不到目的地。
无意识的魂魄走着走着，会突然悬空漂浮，被吸纳入从血红色天空中垂落而下的触手内。
一批又一批的魂魄被吞噬，然后一批又一批的魂魄从轮回海中走出。
徐来抬头。
望向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透明触手，脚尖用力一踩，向正中心一根触手飞去。
在那里。
有着一位眼角长着泪痣，怀中抱着个小女孩的女子魂魄。
“斩。”
徐来并指成剑。
“叮——”
触手看似柔软，却坚硬到堪比神金，清风剑意竟然无法斩。
泪痣女子也看到了徐来，眼眸中刚刚生气的希冀又转身黯然下来。
徐来皱了皱眉，放弃攻击的想法，选择被触手吸纳进去。
进入触手内。
徐来看到了自己的躯体与清风剑，也看到了司空九，也听到了对方的话：
“帝尊能听到吗？快退出来，危险……啊！别戳，啊！”
司空九没等说完就撒腿跑，因为清风剑言出必践，真的在司空九身体戳出了一个个洞。
在万丈水母凶兽体内，面对着无数未知风险的徐来，轻轻笑出了声。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才六岁……”
泪痣女子竟抱着怀中女孩魂魄来到了徐来身边，直接跪下磕头。
“我先带你们出去。”
徐来抓住泪痣女子的手，竟然轻而易举的离开了这根触手，
他一只手还留在触手内，看到这对母女平安落在忘我桥上后，又伸手试图将其他魂魄带出来。
但。
无一成功。
甚至徐来自己一只手都未能抽出来。
他面露思索，折断左手后，又在泪痣女子疑惑茫然的神色中抱住她，重回那根触手。
这次。
依旧没能成功，反倒将整条左臂葬送。
徐来想了想，右手触碰向泪痣女子怀里的小女孩。
这一次。
左手被拉了出来。
徐来还从触手中又拉出了上百道魂魄，可这些魂魄很快又会被触手重新吞噬。
“……”
徐来沉默，没有再做无用功，身体落下，与抱着女儿的泪痣女子站在忘我桥上。
桥上的魂魄络绎不绝，没有一个后退。
徐来抬起眼皮，看向泪痣女子：“为什么骗我。”
泪痣女子摇摇头：“我没骗公子。”
“她不是你女儿。”
徐来平静道：“能与这只水母凶兽的触手共鸣，她是水母凶兽的一部分。”
“她不是。”
泪痣女子抱紧小女孩，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你也要来夺走我的孩子，你也是坏人。”
“她不是你的孩子。”
徐来叹道：“你身边走过这位老者生前是天尊境，这位中年男子是半步仙尊，他们都没意识。你不过一介凡人，却拥有了意识。”
“你仔细想想，你是从哪里捡到的她。”
徐来的话像是带着魔力，让泪痣女子眼神渐渐丧失神采：“我是在桥边捡到的囡囡，她……”
泪痣女子怀中，没有意识的小女孩魂魄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嘻嘻。”
第八百九十一章 还我女儿
无垠之海的海底。
司空九突然愣道：“刚才那水母的触手动了，还有，你听没听到小女孩的笑声？怪渗人的。”
“少骗我。”
“真的！”
司空九急了。
从他进入无垠之海开始，万丈水母凶兽除了消化体内的轮回海，根本一动不动。
可刚才，有一根触手轻轻动了分毫，就是帝尊进入的那根，还传来小女孩的诡异笑声。
清风剑沉吟：“你确定？”
“我可以发誓！”
司空九接近透明的触手，可惜触手内早已没了帝尊，也没了那抱着小女孩魂魄的泪痣女子。
司空九面露担忧。
原来那批魂魄已经被水母凶兽全部吞噬，又换了一批。
也不知帝尊的一缕魂魄是逃了出去，还是遭遇厄难。
“你要不进去瞧瞧？”司空九提议道。
“你怎么不进去。”
“我奉帝尊之命，看守此妖物，不得让它离开无垠之海！我走了，谁能担此重任！”
“我。”
“……”
司空九噎住，小声道：“其实吧，我进去可能拖帝尊后腿，你就不一样了……”
“你莫不是天鬼远应的人？”
清风剑慢条斯理道：“想把我忽悠进去，趁机对徐清风的躯体做些什么手脚。”
“？？？”
司空九气的不想再搭理清风剑了。
真的。
他太傻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清风剑抱有期望，这家伙的脑回路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等等。
这好像不是人……
在司空九心底疯狂吐槽时。
水母凶兽体内。
伴随着‘嘻嘻’笑声，泪痣女子怀中的小女孩魂魄睁开眼睛，笑着看向徐来。
“嘻嘻。”
小女孩依旧在笑。
泪痣女子眼中恢复母性光环，惊喜道：“囡囡，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母亲，他是个坏人，我怕。”小女孩指了指徐来，露出怕怕的表情。
“囡囡不怕，我在。”
泪痣女子抱紧女儿，神色警惕倒退数步，退到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你知道你怀里的小丫头，做了什么恶事？”
徐来平静道：“她断了无数魂魄的轮回转世路，罪恶滔天。”
“你的双手，不见得比我干净。”
小女孩楚楚可怜道：“因果劫即将落下，你还能撑多久，何苦为难我呢。”
徐来笑了：“你瞧，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六岁小女孩。”
“她就是我的女儿囡囡！”
泪痣女子情绪崩溃，歇斯底里大吼道。
徐来笑容渐敛，他并不知道眼前泪痣女子魂魄生前遭遇了什么，也没有时间去了解。
但那小女孩必须尽快扼杀。
她大概率便是水母凶兽所产生的意识。
“嗖——”
徐来突然动了。
泪痣女子眼神呆滞，眼前忽然没了徐来的身影，等到察觉到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怀里女儿痛苦蜷缩并哀嚎道：“母亲，我痛，我好痛啊。”
泪痣女子低下头，面上涌现慌乱，她看到女儿的眉心出现一道裂痕，魂魄身躯不断黯然。
“不要，不要！”
泪痣女子泪眼满面，想要用力抱住女儿，但越是用力，怀中女儿消散的速度就越快。
也就两个呼吸，小女孩的魂魄彻底消失不见。
“你还我女儿！”
泪痣女子眼睛血红，癫狂无比的扑向徐来，显然是想要替女儿报仇。
徐来目光冰冷。
要知道，他这一缕魂魄并不能发挥出完整的帝境战力。
在堪比帝境的凶兽体内，凶兽的意识被他一指就给戳死了？
这怎么可能！
所以水母凶兽的意识大概率跑了。
对于泪痣女子魂魄的攻击，连徐来身前五十米米都近不了身，反倒是随着她不断攻击，魂魄有隐隐崩溃的迹象。
终究是帝境魂魄。
哪怕徐来刻意隔绝出一段安全距离，努力让自身气息不伤害到轮回海中的任何魂魄，可无形之中的威压让泪痣女子根本无法承受。
“你不能走，你不准走，你还我女儿，囡囡……我的囡囡！！！”
泪痣女子嗓子尖细起来，刺耳到徐来这缕魂魄险些溃散，他面色终于凝重起来。
他蹲下脚步。
目光直勾勾盯着泪痣女子，可她这时候忽然不动了，低垂着头跪伏在忘我桥上。
就在此时。
悬浮于轮回海上空的无数根触手同时停止摆动，而是化作同一张脸。
全部都是泪痣女子的面孔！
她们不断怒吼道：“还我女儿，还我的囡囡……”
一声又一声。
一遍又一遍。
无数道声音在自成一方天地的水母凶兽体内越发整齐，最终汇聚成一道：
“还我女儿！”
“噗——”
徐来这缕魂魄直接炸裂。
……
……
无垠之海海底。
徐来在外的本体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这一幕让司空九顿时紧张看来，清风剑也全神戒备。
“呼。”
徐来睁开眼睛，轻轻抹掉嘴角鲜血，有些自嘲笑了笑。
原来。
有问题的不是那个小女孩的魂魄，而是那道泪痣女子的魂魄。
最终的声浪是帝境级别的神念攻击，他那一缕魂魄根本无法承受。
“怎么受伤了，帝尊你那一缕魂魄为什么没出来？”司空九急道。
“折在里面了。”
“……”
司空九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郁闷道：“我就说不能进去，你不听我的，啊！别戳，别戳了！！”
连戳了十几个洞，清风剑才放过司空九，慵懒开口：“几万年没受伤，滋味如何。”
“不太好。”
“阮棠来之前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老婆说了什么？”
“忘记了。”
“……”
徐来无奈：“别闹，快点说。”
“她破译了第十一到第十七个云水锈字符，六个是空的。唯一未空的字符，是个符文，跟云水锈字符相差不多……我无法记录。”
“那你为何不早点说。”徐来揉着眉心。
“你也没问。”
清风剑淡淡道：“况且，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就钻入水母体内。”
“是帝尊的错喽？”
司空九揉着身体上的洞，语气幽怨的接话。
“不然呢。”
“嘿！”
司空九拱火道：“帝尊，哪有这般对主子的帝器？我建议——”
“啊！我是天道，你敢对天道动手，是要遭天谴的……你完了，你这把器废了！别，姑奶奶我错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得想个办法
清风剑本来就有些不爽，此刻将情绪全发泄到司空九身上，又连戳十几个洞。
惹得司空九这具天道化身有几十个窟窿，偏偏一时半刻还无法恢复。
“别刺了。”
徐来有些头疼道。
“没事我走了！”
清风剑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徐来无奈摇头，也不知道清风剑器灵这傲娇任性的小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下。
“我是天道地球分道，就没人敢打我……”
司空九痛哭道：“帝尊，您要为我做主啊！”
“行了，回头给你几块十色仙品灵石修补身子。”徐来随口道。
“我觉得清风剑妹妹刺的好，不愧是帝尊您的帝器，清风剑意炉火纯青，生女当如清风剑！”
“？”
徐来额上挂满黑线。
觉得清风剑其实可以多刺几下的。
“呜——”
突然，万丈水母凶兽剧烈颤动起来，本来近乎全部透明的躯体迅速变换。
眨眼间竟变成了十分诡异的天蓝色，再也看不到触手中的魂魄跟残破的轮回海。
呜咽声中。
水母凶兽向无垠之海深处游去，徐来与司空九怎么可能让他离去？
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若不现在处理掉，日后说不定不用天鬼远应出手，这只凶兽就能毁掉整个仙域！
二人快速追上去。
然而在海底，水母凶兽的速度太快，快到司空九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就连徐来也需要催动法决，御动剑意才能勉强跟上。
“慢点帝尊，等等我……我还没上剑呢！”司空九在后面大声呼喊道。
徐来只能拽住司空九的身体继续追击。
“它要跑？”
司空九紧张开口：“它有意识，而且知道我们要杀它。”
“嗯。”
徐来脑海中想起那位泪痣女人。
明明神念感应她生前只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但却能操控水母体内所有的触手。
若非被那位小女孩魂魄给吸引住目光，早点解决掉她的话……
徐来摇头，甩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水母凶兽游了很久，继续向下深入了不知道多少万丈，徐来体内灵气不断被海水侵蚀。
期间。
他又吞咽了两滴白雪花的精血。
司空九看的眼热。
白雪花存活一个轮回之久，一个纪元才能凝聚出一两滴精血，少一滴都需要漫长岁月恢复。
他也想要……
但考虑到二人现在处于无垠之海的海底，司空九又压抑住心头的异样想法。
他吃下白雪花精血，仅能恢复境界。
但徐来吃下能保住命，连带着保住他的命，怎么看都是徐来吃下更划算。
“帝尊，还要继续追吗？”
司空九迟疑道：“要留足够的灵气离开无垠之海，不然不用水母凶兽攻击，我们两个就要死在这里。”
“还有你呢。”
徐来紧盯着疾速游动的万丈水母，目光并没有落在司空九身上，话语却让后者苦笑不断：
“帝尊，我吧……现在体内没有丝毫灵气，纯粹是法则之体，所以我可以不受限制在无垠之海内游动，但战力近乎为零。万一水母凶兽扭头攻击我们，我是决计跑不掉的。”
“原来如此。”
徐来明白了。
追着追着，眼前渐渐出现大量幽蓝色的沙子，看起来美轮美奂。
司空九心口一紧。
是云梦蓝沙！
流淌于黄泉中，从死路流淌到生路，跨越生与死的轮回。
神念扩散，方圆几万里皆是幽蓝色的沙子，水质则是浑浊的黄色。
这是黄泉。
不同于面露震惊的司空九，徐来倒是平静的多：“它在游向界门。”
上次进入无垠之海，他便知道海底有黄泉，两者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前方不远处。
就是徐来发现三道界门之一的地方，那里还有被腐朽的神金锁链。
如徐来猜测的那般。
水母凶兽游到了曾经放置界门的地方便停止前行，似是在寻找界门。
可界门早已被徐来扛回天庭，又如何寻的到？
“呜——”
万丈水母的呜咽声不再幽寂，而是带着些许躁狂。
“嘿，真是彼岸的凶兽？”
司空九惊诧开口，声音藏着对于彼岸的深深忌惮。
徐来深以为然，每次与彼岸搭边，不论任何事情或者生灵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比如——
暗藏三十六个云水锈字符的无正剑。
曾经的帝境杀手顾岩与叫做李花的女性巨人，以及另外四个不知生死亦不知下落的彼岸修士。
来自于的彼岸黄泉老者黄仲天。
北方仙域那只不知名巨鲸也可能是，加上这只水母凶兽……
徐来忽然道：“东方、西方仙域底下，不会也藏着来自于彼岸的凶兽吧？”
司空九下意识想要否认，可仔细想来并非没有可能。
即便是群帝并起的第一纪元，也没人知道北方仙域是被一头巨鲸给驮着的。
“帝尊，这玩笑可不好笑。”
司空九自我安慰着，那水母凶兽又出现变化，竟然俯身吞噬着断裂腐朽的神金锁链。
再然后。
开始吞噬黄泉与云梦蓝沙！
司空九神色难看，他感应到对方的气息逐渐攀升，而且体型也在不断增大，当下道：
“遭了，不能再让它继续吃下去了，得想个办法。”
“他就是你的女儿囡囡。”
徐来一脚将司空九踢远，神念扩散而出。
“？？？”
司空九一脑门问号。
虽然听不懂帝尊在说什么，心头却莫名涌起强烈的不安，让他想要逃离此地。
“呜！”
水母凶兽停止吞噬黄泉。
“帝尊，快带我走，我感觉它不对劲……”司空九慌了。
“跑吧。”
徐来轻声道：“拿着这滴血先坚持一会，我出去找帮手。”
瞧着清香四溢的白雪花精血缓缓向自己飘来，司空九没有任何惊喜，反倒是跳脚骂道：
“帝尊，徐清风，徐来……你就不能当个人吗！”
“我若是你就不会说废话，而是赶紧跑，并且祈祷我找点找回援兵。”徐来道。
“！！！”
司空九一口吞下白雪花精血，扭头撒腿就溜，速度竟然比徐来御剑时还要快上一些。
“啧。”
徐来撇嘴，司空九这家伙口中就没一句实话，不是体内没有灵气吗？
这速度。
他都要甘拜下风。
不过水母凶兽也并非省油的灯，速度比刚才快上不少，疯狂追向司空九。
隐约间，徐来能够听到泪痣女子的哭声：
“囡囡。”
“我的囡囡……”
第八百九十三章 献上一份贺礼
不得不说，司空九刚才的叫嚣很帅气，但如今逃跑的模样真狼狈。
徐来是真的没想到，水母凶手对于‘囡囡’如此执着。
他也不是故意要坑司空九的，只是想要尝试一下。
一只小水母。
又能有什么坏心思？
想到这，徐来忍不住神念传音道：“坚持住，等我。”
回应徐来的是无穷尽的信任：“淦！”
徐来并不太担心司空九，这家伙藏着的东西多着呢，一时半刻肯定死不掉。
离开无垠之海。
徐来在曾经的白雪花禁地核心处，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
有第二神将白泽，也有第四神将燕春风，还有在四周戒严的天庭天兵天将。
被二人簇拥着的是一具青铜镜子棺材，阮岚依旧躺在其中沉睡，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想来应该是天鬼族准帝远梅陨落时的仙陨，才引得白泽与燕春风赶来此地。
不然，司空九也不会抛下阮岚潜下无垠之海。
“参见帝尊！”
“嗯。”
徐来将事情简单说了下。
白泽纤长雪白的指尖，分别捏着一颗黑色、白色的棋子摩挲。
徐来知道白泽的习惯。
第二神将思考时，就喜欢捏着棋子摩挲，所以也没催，盘膝坐下开始煮茶，给两位神将分别倒了一杯。
“……”燕春风。
这位将温柔刻在骨子中的第四神将欲言又止。
徐来轻笑道：“喝茶，这种事急不来，司空九一时半会死不掉。”
“是。”
一口茶下去。
燕春风惬意的闭上眼睛。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天庭都在高速运转，从上至下没有丝毫懈怠，她很珍惜这难得的惬意饮茶时光。
半盏茶的时间悄然而过。
白泽开口道：“帝尊是想请八荒大帝、金石大帝前来相助？”
“是。”
徐来点头。
金石虽是香火成帝，可毕竟踏入了帝境，战斗力还是有的。
八荒更不用提，极尽巅峰状态下大约等于七到八个金石，乐观点能有九个。
九凤不确定立场，也不知是否会出手，暂时排除在外。
“司空九说过，第一纪元十六位帝境联手镇杀水母凶兽，陨落了十五位帝境才勉强成功。”
白泽分析道：“即便再加上不知是否苏醒的尸帝，仅凭你们四人怕是……有些难。”
徐来皱眉：“那该如何做，放任不管？”
“自然不行。”
白泽表情严肃：“不过属下有一下下策，不需要请动其他帝境。”
“不需要他人协助的下下策，说来听听。”徐来面色一凝。
“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我来承担。”
“可能没有任何效果，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总要试一下。”
“那好。”
白泽正襟危坐，娓娓道来她的计划。
……
南方仙域的死域。
背着书箱，手握竹剑的年轻书生迈步于星空中，周遭一片死寂，他左右打量，带着些许遗憾。
一个轮回前。
这里曾是南方仙域最为富饶之地，他有两位道侣来自这里，如今却成了死域，着实令人唏嘘。
“可惜了。”
“若再有几年，不……哪怕数月，蓝巨水母完全可以恢复至巅峰状态，如今不过是幼年期罢了。”
远应越想越是遗憾。
他近段时间的行踪明明掩饰的极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为何会被徐清风寻到？
如今。
一张底牌被迫提前亮出，连弟子之一的远梅也死于徐清风之手。
谋划一个轮回之久的成仙路，绝不能因为徐清风而产生任何变数。
他曾经留下过无数颗棋子。
有针对人族的分裂，也有针对其他种族的暗手，可惜……天人族的准帝并未按照他所想象那般发挥出作用。
“即便是幼年期的蓝巨水母，也足够徐清风吃一壶了，甚至能让历八荒、九凤、金石折在此处。”
天鬼远应有些轻蔑笑了笑。
在他想来，徐清风除了求援别无他法，但仅凭一个极尽巅峰的帝境，一个勉强恢复的帝境，一个香火伪帝也敢对蓝巨水母出手？
完全是不自量力。
死在无垠之海海底正好，替那几个老家伙分担下压力，毕竟以后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只是远应并不知道。
因为白泽神将的存在，事情并未按照他想象的那般继续发展。
……
……
帝尊是不是直接溜了？
他怎么还不回来？
要撑不住了！
被万丈水母凶兽追了不知多久，司空九近乎油尽灯枯，他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司空九只觉得人生太过戏剧。
他已经寻到混沌三叶草，过往一轮回也将所有重塑躯体的奇珍异宝寻的差不多了。
明明很快就能脱离天道束缚的桎梏，重回巅峰。
向昔日仇敌九王殿与天鬼远应报当年血仇，但被盟友徐来给卖了……
“囡囡，我的囡囡。”
“囡囡，妈妈在这……囡囡。”
万丈水母速度极快追来，司空九为了自保，连身上穿的红肚兜这件法器都扔出去了。
“徐清风啊啊啊啊啊啊！”
司空九忍不住仰天长啸，可惜声音在无垠之海海底根本传不出多远。
而且，前方的一切始终是黑暗的，就像是深渊巨口，让人不寒而栗。
哪怕曾经身为帝境，如今是天道分道，司空九此刻依然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声音很有精神，看样子还能再坚持下。”一道揶揄的声音传来。
司空九直接就泪目了：“帝尊，呜哇！您终于来了，我要死了，真的……快救命！”
徐来也没再说笑，拉着司空九直接破海而出，而万丈水母依旧跟随。
它漂浮到空中，目标似乎只剩下司空九。
“离开了无垠之海？”
司空九面色变了，急道：“不能让它出来，它若是大开杀戒，连帝境也无可奈何！”
“我们是不行，但别人呢？”
徐来灿烂一笑，牙齿在阳光下格外雪白。
司空九愣住了：“别人……对了，八荒大帝他们在哪，人呢。”
“没喊他们。”
“？？？”
司空九正要询问帝尊是不是在逗他，就听徐来慢悠悠道：“我们去找他们。”
“找他们作甚。”
“为九王殿献上一份贺礼。”
“……”
第八百九十四章 画
“……”
司空九人都傻了。
少许后明白徐来要做什么后，神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祸水东引？这也太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九王殿那些老王八看到这份贺礼时的表情，司空九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觉得刚才被徐来坑，也不再是什么大事。
两相比较下，司空九甚至有些心疼起那些个老王八。
“问题来了，怎么运它过去。”司空九问道。
“啪”
徐来打了个响指。
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堆积了无数层传送阵法，其上带着帝境气息。
显然，每一道都是徐来亲手炼制。
“一共三万一千九百二十七道，它再能吞噬，我也有信心能撑住一个呼吸。”
徐来自信道：“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便足够了！”
司空九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阵法的气息与帝尊身上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在他刚才被追杀的短短时间里，帝尊竟然亲手布置下这么多阵法？
这是怎样的巨大负担啊！
司空九忽然有些哽咽，认为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在无垠之海海底被疯狂追杀，疯狂吐槽帝尊时，帝尊在海面上何尝不是拼命？
“帝尊，幸苦了。”
司空九悄然拭掉眼角泪水。
徐来微笑。
倒也不是那么幸苦。
前几万年无聊到想要坐化之时，徐来不断刻印阵法。
琢磨着自己坐化后，天庭旧部难免遭到其他圣地针对，怎么着也得给麾下神将、天将整些传送阵法保命吧？
大部分帝境级别的传送阵法都没用，一声令下，全部汇总到天庭宝库……
喝了一天茶的徐来再搬回来。
嗯。
仔细想想，自己那几万年也确实不容易。
……
……
九王殿。
比同为仙域禁地的轮回海还要恐怖无数，踏入此地的帝境无一生还。
十五个纪元前。
本体为鬼木的大帝自认天下无双，要踏入九王殿，成为第十王，结果横尸仙域。
巨大树干尸体横陈了半个星系，其上还留下八个字——
德不配位。
不得入内。
这摆明了是折辱。
从那之后，再未听说过有大帝强闯九王殿。
十五个纪元后。
本该于消散于历史中的大帝接连出现，一共三位，试图尝试着踏足九王殿。
这件事在仙域传的沸沸扬扬。
有不怕死的修士近距离跟在那三位帝境身后，并时时将消息传递向外界。
哪怕仙域如今乱的很，各大圣地全部禁闭山门勒令弟子不得外出，可消息没有丝毫滞后。
随着时间流逝，也有古老传承认出了九凤大帝与金石大帝的帝器，继而推测出了二人的身份。
“八荒大帝！”
“九凤大帝！”
“金石大帝！”
若说数十纪元前的八荒大帝存活至今，让众人震惊且胆寒外，九凤与金石的存活便让仙域的修士们更加能够接受。
毕竟他们是第九十八、第九十九纪元的帝境。
不论斩断前世身活出第二世，还是利用秘法也罢，都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三位大帝的前行速度并不慢，但也不快。
他们在积攒着势。
尤其是历八荒，他已经选择极尽巅峰，现在做的是让‘势’更上一重。
“欸。”
金石大帝愁眉苦脸：“那两只小猫咪也不知道如何了。”
九凤对于自己这位‘前任’并没有好脸色，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冷漠。
他跟徐来一样，对于香火之道极为不信任，始终认为是阴谋。
就如同灵气中的紫灵。
虽然吸收后能大幅度提升境界与战力，可九凤始终不曾主动吸收一粒紫灵，都是被迫吸收。
香火成帝？
对于九凤而言，香火大帝根本不是真正的帝境，只能称之为伪帝罢了。
唯有无法靠自己走到山顶的人，才会选择走更方便的捷径。
金石大帝不是傻子，自然瞧出了某人对自己的不喜欢，也不生气，自顾自忧心着‘男宠’的安危。
想来有自己的金石大殿庇护，，他们两个月只要不跳，应该能在帝殒纪中活下来吧？
毕竟那可是准帝器级别的防御法宝。
“香火一道，着实奇妙。”
历八荒盘膝坐在八荒鼎上，主动与金石交谈。
他曾研究过香火成帝，但最终没有选择这条路，遇到一位活着的香火大帝，心头有着探讨之意。
“历道友说笑了。”
金石大帝苦笑：“只不过空有帝境的百万载寿元，战力怕是不及你一半。”
“一半？”
九凤嗤的一声笑了：“实力不强，口气倒是不小。”
金石大帝眯起眼睛。
九凤丝毫不惧，踩在九头凤凰头顶居高临下望去。
二人身周连星空所有星辰停止运转，整片星域似乎都被冻结，两道帝威同时升起。
“别内讧。”
历八荒无奈开口。
“哼。”
金石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向九凤，后者也收敛气息，算是给了历八荒这个面子。
历八荒有些头疼。
好嘛。
还未到九王殿门口，他们两个差点内讧打起来！
徐清风这臭小子，是怕他这路上太过无聊吗？
但历八荒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徐清风或金石，纯粹是九凤不给小丫头面子。
“厉道友，传闻您盘坐北方海眼直至陨落，海眼之下……是什么？”
金石大帝问道。
“知道前端时间，北方仙域突然消失了这件事吧？”
“自然知道。”
金石声音凝重，九凤也看来。
他们两个一个躲在死域，一个躲在偏僻遥远的月球，但这件事大到想不知道都难。
因为整个北方仙域竟然是被一条鲸鱼驮着的！
“海眼，能进入鲸鱼体内。”
“所以，北方仙域的北海海眼，其实只是那条鲸鱼吸收灵气的嘴鼻？”
“也可以这么形容。”
“那厉道友可知，那条巨鲸什么来头？”
“惭愧，并不知。”
历八荒有些遗憾，他其实也想知道那条如同谜一样的巨鲸的真实来历。
“来自彼岸。”九凤搭了腔。
“道友确定！？”历八荒瞳孔倒缩。
“确定。”
九凤重重点头：“我曾破译了一枚云水锈符文，里面只有这幅面，画中有一条鲸，还有一条船。”
第八百九十五章 始从天外天
一幅画。
画中有条船，还有那只驮着北方仙域的巨鲸？
九凤大帝的话，让历八荒与金石同时深深锁眉，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求知欲。
九凤摇了摇头，遗憾道：“这幅画根本无法取出，更无法保存，我看到后的第二眼，就化作了飞灰。”
“当日北方仙域异动时，我恰巧有一缕分身在附近，那条巨鲸给我的感觉与画中一模一样，就好像从画中逃出来的一样。”
“还有什么细节。”历八荒追问道。
九凤思索片刻，才道：“船与鲸在海中，这幅画的最边缘似乎有一只蝴蝶。”
“似乎？”历八荒挑眉。
“似乎。”
九凤郑重点了点头：“只有半边身子，并且十分模糊。”
历八荒陷入沉思。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海上的船与鲸鱼，不确定是否存在的蝴蝶。
不论怎么看，这三种东西都没有任何关联。
犹豫再三。
九凤补充道：“船上……可能还有人。”
“你确定？”
历八荒语气郑重。
“不确定，我没想到云水锈中藏着的是画，那副画也仅看了一眼。”
九凤平静道：“可我总感觉那条空无一人的船有生灵存在，因为当时有一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像是一个纪元那般漫长，我弱小到宛若蝼蚁。”
历八荒敏锐的察觉到，九凤的手掌悄然握成了拳头。
而且一路上很少言语的九凤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想来。
那副画给九凤带来极其强烈的震撼感。
金石打了个寒颤。
她身为帝境，已经许久未曾有过恐惧，可九凤的话语仿佛有魔力，能让她身临其境感受到那份绝望。
她轻咬贝唇，猜测道：“有没有这种可能，画中的世界……并非彼岸。”
九凤与历八荒沉默，仙域对于彼岸知之甚少，更何况彼岸之外的世界。
可以确定的是，不知名巨鲸并非仙域的本土生灵。
“可惜，活不了太久了。”
历八荒一拍八荒鼎，鼎内出现三个满溢着酒水的酒杯，他一饮而尽，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
他成了帝。
没什么丰功伟绩。
不像有些帝境平了什么禁地，杀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妖族魔族，护佑一方平安之类的。
他这一辈子近乎都呆在了北海海眼，就连相处最久的邻居巨鲸也不知什么来头。
至于天鬼远应梦寐以求的彼岸，也是知之甚少。
“我会常去厉道友墓冢看望你的，给你插朵花，讲讲仙域跟彼岸的事。”
金石察觉到历八荒的遗憾，认真道：“如果那时候了解彼岸的话。”
“那就先谢过金石道友了。”
“历道友客气。”
“……”
九凤懒得搭腔。
帝殒纪来临，他都不知道能否活下来，区区香火大帝还大言不惭去给历八荒扫墓……
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明明战力一般却这么自信的？
指不定帝战开启，最先倒下的大帝就是金石。
“到达九王殿还需一日时间，我已时日无多，提前祝两位道友能够寻到仙缘，证道长生！”
历八荒抱拳。
九凤与金石未说话，默默回礼。
一日后。
历八荒声音在仙域响起：“回去吧。”
万里外是天外天。
凌驾于仙域之上，从一轮回前开始便是禁地。
空间、时间法则絮乱，准帝踏入其中亦会迷失方向与时间概念，最终沉沦其中。
所以天外天又被称作帝境战场。
可天外天战场，在过往一轮回少有使用。
帝境之下轻松碾压，同为帝境的修士根本遇不到，若非帝殒纪，天外天还要继续荒凉下去。
而九王殿。
建在无边无际的天外天，没有具体的坐标与地点，是在不断漂浮移动的。
准帝进入亦要迷失的禁地，跟随在三位帝境身后的诸多仙域修士自然不敢再跟。
他们停下脚步，同时躬身一拜，其中不乏曾经被三位大帝统辖着的种族后代修士。
九王殿是禁地。
数位帝境踏入期间杳无音信。
他们不知道，这三位帝境能走出来几位。
当众修士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那三位曾力压一个纪元的绝巅。
一位老者坐在一艘小船上，遥望天外天许久，目光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若徐来在此处。
肯定会认出这老者便是数次想要拐走女儿依依的准帝九重天，来自于彼岸的黄泉老者黄仲天。
“仙域，要乱了，要死很多很多人，会下血红色的雨……”
黄泉老者脚尖轻踩船头，小船摇摇晃晃的走了。
远远的，传来一道有些弱不可闻的呢喃声：
“帝殒纪，始从天外天。”
从三位帝境踏入天外天开始。
不仅历八荒、九凤与金石以及九王殿内的那几位，诸多帝境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他们能清晰感应到。
那混沌一片的天道忽然明朗起来，干净的像是倒影着一轮弯月的井水。
不论诸位帝境性格如何，心头同时加速跳动。
因为天道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一缕落到了天庭，一缕落到了地球，一缕落到了南方仙域。
“轰隆隆！”
天庭宝库剧烈颤动，那道被徐来从无垠之海海底扛回天庭的界门脱离掌控，飞上天际。
地球，青铜巨门带动星辰震动，化作一道流光消逝。
南方仙域。
那只万丈水母凶兽体内，尚未被完全吞噬的轮回海内，一位面色灰白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年轻男子睁开眼睛。
他的身下。
是界门。
界门剧烈震颤，想要飞向某处，可被某种神秘力量强行压制着，界门竟然无法离开轮回海。
“要开始死人了吗？”
男子嘴唇干枯无血色，他无声笑了笑，不再压制十万丈界门。
界门撞碎轮回海上空的无数根触角，很快消失。
“嗯？”
男子瞧见了触手，明显愣住。
他记得。
自己扛着界门来到轮回海，直接陷入沉睡。
可这海。
怎么变了模样？
“呜！”
因为大量触手断裂，一道夹杂着剧痛的呜咽声响起。
年轻男子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
“有妖兽将轮回海给吞了……莫非是第一纪元的那只蓝巨水母？天鬼族那位果然没有将其杀死。”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成仙路
“罢了，此事与我无关，好困。”
声音落下，男子又闭眼，只是左右翻身很久也未能睡过去，毕竟少了青铜界门当床。
男子轻叹一声，飞到忘我桥上。
他打量一番，很是满意的躺下，身边魂魄不断经过，可本能与潜意识让他们纷纷绕行而过。
男子很快睡下。
甚至，还打起了呼噜，呼噜声很大。
大到忘我桥边有位妇女在望着此处，面上有些惧怕。
她的眼角。
有一颗泪痣。
……
……
南方仙域。
无垠之海。
万丈水母凶兽的躯体突然破了一个巨洞，徐来与司空九眼睁睁看着界门飞离。
二人没有拦阻。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拦不住。
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谁也无法停转下来。
就如同此刻的帝殒纪，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到的形势，突然开始了。
“轰隆隆”
也就两个呼吸。
三道界门落在了四方仙域正中心，也就是天庭所在附近。
界门不再是之前那般可以接近、触摸或者看到，而是变得虚幻透明起来。
三道界门斜着拼接起来，然后……彻底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正三角形的，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光幕缓缓流转，仿佛光幕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
一条纯净洁白的白玉阶梯，自三角形白色光幕向下延伸。
纵然相隔甚远，地处不同区域的帝境修士们依旧能感应出，白玉阶梯一共九百九十九阶。
他们的心头，同时生起一股强烈的，想要登顶白玉阶梯的**。
不。
不是**。
而是本能！
他们帝境道果在欢呼，在雀跃，在贪婪的想要踏上阶梯，似乎那里藏着他们必须得到的东西。
那里。
是彼岸。
诸多帝境修士情绪不一。
有的面无表情，有的面露惊喜，有的面露渴望。
但，无一人接近。
能修炼到帝境，没有一个是傻子。
帝殒纪到来，九百九十九阶的彼岸之门大开，怎会这般轻易的踏入？
即便是心心念念成仙，心心念念彼岸的天鬼远应，也没有第一时间接近。
而是在死域中沉默，主动掩藏着全部气息。
……
“界门消失了，不……三道界门突然变成了真正的门，这是成仙路！？”
司空九惊疑不定道。
他作为天道分道，所能感受的比徐来、天鬼远应等帝境修士强烈的多。
其实。
除了司空九，大部分帝境都反应了过来，甚至还包括大量准帝与仙尊境。
毕竟有所感应的，不仅仅是帝境，他们只是最先有所察觉到罢了。
准帝、仙尊境同时看向白玉阶梯。
“仙路……”
“这是成仙之路！”
四方仙域有不少高境界修士泪流满面。
他们或是寿元无多即将陨落的，或是一辈子卡在某个境界再无寸进的。
或是某个纪元本该证道成帝的骄阳，只因晚生了几万年，最终活成了某位帝境影子的。
他们终于看到了路。
帝境无一靠近白玉阶梯，但距离最近的准帝有三尊。
一尊一重天。
一尊三重天。
还有一尊九重天！
三位帝境眼神狂热冲向白玉阶梯，他们用尽手段，燃烧精血与寿元分别踏上了三十七阶、五十九阶、第一百二十三阶。
然后停在白玉阶上方。
他们面上的表情带着深深的不甘，可落在身上的重压，让他们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仙路。
就此而止。
“不！！！”
绝望的嘶吼响彻仙域。
三位准帝的躯体在白玉阶梯上快速变老，然后……化作飞灰消散。
许是有了三位准帝境的滋养，白玉阶梯的第一阶有小半部分变成了明亮的血红色。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大量修士义无反顾冲上白玉阶梯，想要走一遭成仙路。
万一。
万一有了仙缘呢？
只是踏上白玉阶是有代价的，代价之一便是寿元的快速流逝，而且无法走回头路。
一旦踏上白玉阶。
要么走到最巅，要么死于阶上。
随着大量高修士的死亡，白玉阶梯第一阶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下一刻。
血红色阶梯就碎掉了。
三角光幕下方，也就是阶梯尽头生出一株血红色的小树。
小树只有一根树枝，一片叶子。
而叶子之下，有一颗同样血红色的果子，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徐来眉头深深皱起。
心头那份想要登上白玉阶梯的念头，随着血红色小树的出现越发强烈。
徐来确信那颗尚未成型，需要以生灵鲜血浇灌的果实能帮助他在帝境基础上更进一步！
帝境之上。
便是仙吗？
饶是以徐来的定力，也有了片刻恍惚。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念头，默念清风帝经，少许后目光恢复清明。
“如原来的界门一样，需要靠生灵的鲜血、寿元、魂魄、境界来滋养，一旦全部浸红，阶梯会消散。”
“准帝九重天也才能踏上一百二十三阶，想要登顶唯有让白玉阶碎掉大部分。”
“通往彼岸的成仙路，能让帝境更进一步的果子……”
司空九说着，脸色忽然变了，显然是担心远应与九王殿这时候大开杀戒。
现如今。
不就是他们所期盼的帝殒纪吗？
“要尽快了。”
徐来看向身后的万丈水母凶兽。
这份送给九王殿的大礼，已经被早已布置好的传送阵法所包围。
他闭上眼，轻声道：“启。”
“轰！”
三万多道帝境级别的传送阵法启动。
一开始水母凶兽还在疯狂吞噬传送阵法与阵法启动时的灵气，可阵法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它破掉了一大半阵法，可剩下的一半还是启动了。
……
……
天外天。
三位帝境目光迅速碰撞。
他们隐约察觉到，界门的消失，通往彼岸疑似成仙路的白玉阶梯，甚至于帝殒纪的开启。
这一切，是随着他们踏入天外天的一瞬间才开始的。
金石面色略微苍白。
九凤眉头皱成川字型。
只有历八荒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本以为帝殒纪成帝的徐清风很倒霉，没想到不仅他，所有帝境皆在局中。”
他指着白玉阶梯尽头的果实，继续笑道：“你们两个，想摘吗？”
第八百九十七章 何苦要上青天
想不想摘白玉阶梯尽头的果子？
金石大帝眼神闪烁，没有立即开口回答。
能让帝境突破的果实，简直就是传说中可以让人立地成仙的仙果。
任何帝境都无法抗拒这份诱惑！
虽然厉八荒是笑着问的，可她有种直觉，只要说‘想’，前一刻还与她友好攀谈的厉道友会瞬间向她出手。
仙域的颜色多姿多彩，并不是非黑即白。
但在帝殒纪开启后。
对于帝境们而言，却只剩下黑与白。
金石正待开口，九凤大帝平静道：“她？她肯定没有的，怕是连两百阶都上不去，如何摘得果子。”
金石大帝眸子冰冷。
准帝九重天尚且能踏上第一百二十三阶，她堂堂帝境，连二百阶都上不去？
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九凤淡淡道：“若不信，大可一试。”
“你为何不去，莫非怕止步一百五十阶？”
“我渴望成仙，但那颗果子……呵，真给你，你敢吃么。”
白凤看似与金石争吵，可二人有意无意将不想争夺仙果的念头透露出来。
厉八荒揉了揉脸，含混不清道：“想摘就摘嘛，我都想摘，万一能让我活出第二世呢。”
九凤依然像是个局外人。
倒是金石大帝难得翻了个白眼：“历道友，我被徐清风逼得立下道誓，不必再试探我了。”
“我只为了断因果。”
九凤开口，半经之恩要还。
此行天外天之后，他将回到月球继续蛰伏等待，至于仙果虽有几分兴趣，但不会成为出头鸟。
他曾偶尔得到了两个云水锈字符，并全部破译，其中一枚字符中藏着一幅转瞬即逝的画。
另外一枚，则是假死丹，
九凤能等。
他的寿元，可比远应跟九王殿里那几位多不少，说不定能送走包括徐来在内的所有帝境。
毕竟徐清风，也命不久矣。
所以九凤大帝是最不急的那一位，尤其是当清风大帝染上因果劫开始。
“在人间已是巅，何苦要上青天。”
历八荒深深看了一眼白玉阶尽头的血红色果实，以及那道正三角形白色光幕，又慢慢收回目光。
金石细细琢磨着历八荒的话，少许后向历八荒一拜：“厉道友一言，让在下获益匪浅。”
历八荒笑了笑。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前段时间去天庭做客时，从一只叫做云锦的小饕餮的手机那里听到的吧？
难怪徐清风喜欢待在地球。
那里确实有意思。
没过多久，三位帝境来到了在天外天漂浮着的一座岛屿。
岛屿很大。
大到堪比一个星域，周遭悬浮着九颗并不起眼的星辰。
这。
便是九王殿！
而那围绕着岛屿的九颗星辰，则居住着建立九王殿的九位帝境的后代。
“到了。”
历八荒眼神灼灼。
仙域称作九王殿的禁地，并非是一座大殿，其实是一座岛。
“前方禁地，来者止步！”
“九王居住地，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
岛屿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九颗星辰分别飞出大量修士，密密麻麻竟有数十万，并且境界并不低。
竟全是神桥境以上！
尤其是为首的那九人，境界距离帝境仅差那临门一脚，赫然是准帝九重天。
至于其他境界的准帝，也有三十余尊，仙尊巅峰则数不胜数。
也难怪禁地凶险度排名，九王殿力压轮回海。
殿内的那些个第一纪元的遗老未出现，仅凭他们的后人就足以横扫小半个仙域。
“……”
金石大帝面无表情，只是心头着实被震住了。
想她成帝那一纪元至今，族群中准帝才出了两位，还卡在六、七重天。
再瞧瞧人家九王殿……
不过在路上通过简单交谈，金石也知道九王殿是从第一纪元传承至今。
足足一轮回的沉淀，这份底蕴除了天鬼族远应，仙域别无第二家。
“原来是八荒大帝、九凤大帝、金石大帝。”
为首的九位准帝九重天修士走出一位，像是才看认清楚来者是何人。
声音嘶哑道：“在下陈家家主陈无忧，三位大帝请回——”
“噗！”
没等说完。
一根雪白色的羽毛在陈无忧胸口炸裂。
陈无忧怔怔低头，目露茫然，显然是没想到居然有帝境敢在九王殿前偷袭自己。
过往岁月死在殿前的帝境少吗？
他们为何总是不长记性。
陈无忧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去想。
帝境之下皆蝼蚁。
这个之下，包括准帝。
九凤既然出手，就断然不可能落下活口。
他有些厌恶开口：“让那些个老王八滚出来受死，让子嗣挡在门前，真当本尊不会下手？”
“大胆！”
“竟敢对老祖不敬，罪当诛族！”
九族修士怒不可遏，老祖宗们可是他们的信仰，被打上门来侮辱，他们根本忍不了。
哪怕境界差距极大。
八位九重天准帝，与其他数十位准帝依然选择出手。
至于其他境界修士，则开始开启早已杀死过数位帝境的绝世杀阵。
“无聊。”
九凤有些性质缺缺，看向金石道：“这些蝼蚁交给你了。”
“？？？”
金石大帝一脑门问号。
好嘛，你觉得跟蝼蚁动手跌份，我就不觉得跌喽？
有心想要离开此处，不管九凤死活，可又想到立下的帝境道誓……
于是冷哼一声。
一扇黑红色的无骨伞旋转飞出。
这是她的帝器，没有取名字，不过外界倒是给取了个金石觉得勉勉强强的名字——
镇魂伞。
似是有意展露下自身实力，金石出手并未有丝毫保留，手握镇魂伞连杀七位准帝，其中一位赫然是九重天。
七位准帝修士的仙陨，从天外天飞向新的轮回之地。
只是……
他们注定无法再轮回转世。
因为死于镇魂伞下的生灵，纵然是神仙出手也无法挽救，魂魄早已烟消云散。
历八荒站在八荒鼎上，并没有着急出手，与九凤一起等待着从巨大岛屿上走出的敌人。
九王殿里那几位。
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标。
“你们，越界了。”
伴随着蕴含着无上威压的声音，三道身影从岛屿之上缓步走出。
第八百九十八章 杀你，足够了
一位白发老者。
一位黑发老妪。
一位豆蔻年华的红裙少女。
他们步伐缓慢，不怒自威，始一出现便让诸多修士齐声高呼老祖。
这三位。
历八荒与九凤丝毫不陌生。
因为此前这三位，曾幻化出一缕神念试图逼退历八荒与九凤，却被九凤一口吞噬，梁子早已结下。
“又是你们。”九凤微微皱眉。
“怕了？现在想走，可来不及了。”黑发老妪声音阴冷。
“你们三个可不够杀的。”
九凤歪了歪头：“让其他老王八们都出来吧，在这破地方窝了一轮回，可真有你们的。”
黑发老妪面容冷冽。
倒是那位豆蔻年华的红裙少女指尖绕着青丝，声音清脆，笑意盈盈：
“杀你们，我们三个就够了，用不着他们几个。”
“哦。”
九凤没废话。
手中握着帝器九刃枪，化作流光掠向红裙少女。
红裙少女十分惬意的打了个哈切：“嗯啊，要早点解决掉你们，还有酒在温着呢。”
话落，一个比红裙少女要大数倍的青色葫芦在她身后出现，这虽是帝器，但却与红裙少女十分违和。
以至于历八荒惊疑道：“这不是你的帝器。”
“一位仇敌的，自己跑掉了，酒葫芦没跑掉，被我炼化用来装酒了。”
红裙少女巧笑倩兮。
她上下端详着历八荒，遗憾道：“可惜了，道友极尽巅峰，这血可不及年轻的小凤凰有味道，入不了我的酒葫芦。”
“砰！”
一道寒光从虚空中刺出，却被红裙少女两根指尖轻松捏住。
这虽是九凤试探性的一击，却不料对方竟然挡的如此轻松写意。
“让你三招，别留手。”
红裙少女挽发，有些期待道：“你知道么？情绪极度愤怒时，鲜血会更美味，希望你会给我惊喜。”
“狂妄！”
九凤眯起眼睛，战意盎然。
他未曾成帝时，力压同辈来自于不同圣地，拥有不同种族天赋的天骄，最终踩着所有人的脑袋走到了最后。
他成了帝后，依然该如此！
九凤没有因为红裙少女的轻视而恼怒，这越发激发了他的战意。
能修炼到帝境，都是有傲气的。
以前没有机会与过往帝境交手，现如今，九凤怎会错过这大好机会！
“轰！”
九凤气息轰然攀升。
气息攀升速度之快，让红裙少女始终笑盈盈的面色凝重了几分。
先前她轻视，主要是九凤尚未完全处于巅峰，对比往昔可谓是‘虚弱期’。
但现在不同了。
九凤动用秘法回到了巅峰之时！
这可不是历八荒那般，燃烧一切的极尽巅峰，而是副作用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秘法。
“就认真陪你玩玩吧。”
红裙少女身后出现第二件帝器，那是一柄赤红色的长剑，但她并未主动攻击。
而是在等待九凤的剩下两招。
她萧妍说让三招，那便是让三招。
“道友，想死在我们两个谁手下。”
不远处，白发老头笑呵呵道，他站在黑发老妪身边，二人容貌看上去竟然有三分相似。
“一样的。”
历八荒憨厚笑道：“反正都要死。”
“是啊，都要死。”
白发老头赞同点头，只是二人口中要死的人，明显是不一样的。
“老头子，你去陪他玩，我去把那小丫头解决了。”
黑发老妪冰冷道：“区区香火伪帝也敢来凑热闹，实在不知死活。”
“行。”
白发白须的老头仙气飘飘，拿出一根碧绿色长笛轻轻吹响。
仙音缭绕，诸多九王殿所属修士的境界气息竟然短暂狂飙了一大截。
而历八荒、九凤与金石三人，则识海震荡。
显然。
这是神念攻击。
“历某是个俗人。”
历八荒自嘲笑道：“从来听不惯什么曲律，也不喜欢附庸风雅，遇到看不惯的都是以力破之。”
他伸手。
握住八荒鼎。
猛地向白发老者用力砸了过去。
另一边。
黑发老妪冰冷道：“没有多少信徒供奉的香火伪帝，献出魂血立下帝誓，成为本尊的侍女，可以饶你不死。”
“你也配？”
金石声音更冷。
被九凤嫌弃了一路，到了九王殿又被九凤赶去收拾一群杂鱼蝼蚁，心情可想而知。
再被黑发老妪这么一激……
饶是金石的好脾气，也有些不开心了。
已经饮血上万条的镇魂伞，被金石握着刺向了黑发老妪。
“记住了，杀你者陈篪！”
黑发老妪居高临下开口，她甚至连帝器都不准备动用，右手握拳狠狠砸向金石。
这一拳之威，竟然让另外两处帝境战场黯然失色，仿佛天地间仅剩下这一拳。
“砰！”
镇魂伞的伞面被硬生生砸出一处凹陷的坑洞。
金石心头一紧。
这可是添加了部分神金锻造的帝器，坚固无匹，竟然被眼前老妪用蛮力给留下痕迹……
“不仅帝境道果水分大，帝器同样如此。”
黑发老妪陈篪丝毫不留情面，面露讥讽道：“寻不到完整的神金锻造帝器，只添了两成不到。想想也是，后纪元时代，神金早被寻了个七七八八，历八荒能用鸿蒙紫气锻造八荒鼎，也算是机缘巧合。”
“杀你，足够了！”
金石美眸闪烁寒光，神念涌动，本就暗无天日的天外天越发黑暗。
而且周遭天地风景迅速变换。
眼前没有了那座悬浮的巨型岛屿，也没有了那九颗星辰，也没有了帝境或帝境之下修士。
这片天地。
只剩下了陈篪与金石。
陈篪并不慌张，上上下下打量着，嫌弃道：“这便是你的领域？”
领域。
非帝境无法施展。
由神念所创造的一方小世界。
在这方小世界中，创造者就是神。
金石没有呈口舌之利，随着她的念头，陈篪猛然一个趔趄，下一刻被一股巨力击飞百丈远。
只是陈篪并未受伤，身上的金色羽衣散发刺目金光将她护佑其中，并传来令人心悸的帝威。
金石这才知道，九王殿里这位的帝器并非攻杀之器，而是防御之器。
“你这领域有点意思。”
陈篪眯起眼睛，她似乎有些小觑这香火伪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