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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肴     大明屠魔录txt下载     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3章 淬炼

    “三师傅说得没错,用玄冥真水解毒果然有奇效!”

    蔡珞端坐在陆离面前,眼看着陆离身上的金线慢慢退散,青黑色的毒气消失殆尽,不安的心情终于放松。

    陆离平时虽然不怎么管理馋嘴帮和济善堂的事情,但是几乎所有的堂主以上的人员都是由他任命的,馋嘴帮和济善堂的发展方向和别出心裁的措施也都是陆离提出;他现在已经是整个馋嘴帮,乃至整个分宜底层的劳工心目中的旗帜。

    更是蔡珞自己留在分宜做一番事业的主要原因,对于整个馋嘴帮和他来说,陆离都不容有失!

    可好景不长,只在顷刻之间,局面便急转直下。陆离惨叫出声,五官都已经因为剧痛而扭曲,身上的毛孔不断地沁出鲜血,甚至是骨质、内脏。

    玄冥真水的洗礼冲刷过于粗暴,虽然解除了陆离体内的蛇毒,而且治愈了陆离之前的伤痛;但是对陆离神魂大补的同时,几乎是泥沙俱下,不分好坏把陆离体内冲刷得一干二净。

    就好比高原的一些咸水湖,美轮美奂,湖内的高碱不但杀死了湖内的害虫、垃圾,而且把其中的水草、鱼类和鸟类都消灭得干净;即便再美,也已经失去了生气。

    蔡珞蹭地站了起来:“不好,千尺金线蛇毒是极阴至毒,玄冥真水也是极阴,两者相遇则会相辅相成,让玄冥真水短期内爆发!我怎么能把这忘了,怎么办?!怎么办?!”

    蔡珞焦急地走动不停,手指把自己头上的一撮头发都揪了下来。

    “当今之计,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宝药,给陆老弟补补!”

    蔡珞蹲在陆离身边,把身上的各种宝药不停地掏了出来;掏到最后,干脆激发手指上的储物戒,一股脑地把所有的物品都倒在了地上。

    “对了,这颗赤炎草,还有这个五阳还阳果!都是阳属性的,老弟,都给你吃!”

    看到陆离已经承受不住,他已经乱了手脚;只知道不停地挑选出收藏的大量阳属性的宝药,往陆离嘴巴里塞!

    陆离的嘴巴里不停地被塞入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属性的药草果实,可惜,从老蛟龙那儿得来的多数都是水属性的药草,阳属性的宝药不多;塞到后来,就连蔡珞珍藏的壮阳大补的药都被他拿了出来。

    只是陆离的嘴巴开始无力咀嚼,身上的鲜血好似已经流尽,越来越多的玄冥真水的黑气通过皮肤上的十万六千个毛孔渗了出来,玄冥真水已经全面失控。

    “老弟,陆老弟!我叫你陆哥还不行么?!坚持!快点醒来啊!”

    蔡珞的脸色越来越着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后来,他干脆停下了动作,两眼泪水直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蔡珞哭喊着跪伏到陆离身边,不小心碰到陆离放在旁边的上衣,发出了“啷当”的响声;一个破破烂烂的铜质油灯滚到了陆离身边。

    铜灯滚到陆离身边,不知是哪儿溅起了火星,一颗小火苗从铜灯内钻了出来。小火苗在铜灯上跃动,很是优美迷人;一丝丝的玄冥黑气,逸散到小火苗上,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缕玄冥黑气被小火苗烧散,更多的黑气蜂拥而至,然后被火苗烧灭。最后,小火苗不知是不是被玄冥黑气所吸引,干脆一跃,落到了陆离身上。

    蔡珞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正打算拿起地面的衣物去拍打;只见小火苗一遇到那些玄冥黑气,便如进入了汽油桶一般,熊熊燃烧,把陆离烧成了一个火人;片刻之间,陆离身上黑气大冒,但在体外明显不是火苗的对手,后续乏力。

    他的皮肤红得就像烧熟的大虾,冒着蒸汽;体外没有了黑气,那道火苗嗖地追寻着进入了陆离的体内。小火苗沿着陆离的经脉一路向上,所过之处,玄冥真水好似遇到了克星,被烧了个干净;

    即便陆离的神魂,因为玄冥真水的补益,饱受膨胀之苦;如今小火苗竟然也有炼体、炼气、炼神之妙,只是一两个呼吸间,神魂内的无数杂质便被烧成黑气冒出,体积也恢复了原状,只是更为凝炼。

    那玄冥真水眼看不妙,迅速地调回了陆离体内的所有力量,就此与那火苗拉锯起来。水元力与火元力在陆离的体内相撞,每碰撞一次便爆炸一次,一个瞬息间便让他遭受重创!所谓“水火相克,龙虎并生!”,一番争斗,两者都斗得精疲力尽,一个盘踞在紫府,小火苗干脆就占据了心口的绛宫呆着不动。

    陆离内视身体,有些欲哭无泪;火苗煅烧提炼,玄冥真水却是冲刷淬取,两者阴阳相济,把陆离的身体当成战场烘炉,不停地淬炼他的**、神魂,甚至是体内的真气。他的骨骼已经被淬炼地如琉璃般透亮,体内的鲜血只剩下三分之一,却如铅如汞;神魂进步最大,躺在紫府之中已经现出了整个轮廓,神魂之力至少涨了一倍以上。

    只是水火不容,又完全没有引导,在他的体内乱斗一气;在治好陆离旧伤的同时,又给他的经脉留下了无数的新伤。

    唯一值得陆离庆幸的,就是自己终于又留下了一条性命。

    他缓缓睁开双眼,对着正在发愣的蔡珞眨了眨眼睛,艰难地说道:“蔡珞,我没事了,你先去花魁大会那儿吧!别让小宁王他们察觉出什么异常!”

    说完便重新闭上了双眼,他必须抓紧时间疗伤,谁知道体内的两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重新爆炸。

    蔡珞见陆离苏醒过来,早已喜不自胜;再仔仔细细地看了陆离一遍,确认他果真无事,才乐滋滋地出门。

    陆离待他走到门口,又说道:“菜箩,记得你刚才哭的,从此叫我大哥!”

    蔡珞大怒,正想回来理论,又怕打扰陆离疗伤,只能悻悻地往外走。

    待他出去,陆离开始释放出摩诃无量量化真鼎中的木气,在体内游走修复。他重生时残留体内的木气本已不多,但是如今释放出来,竟然数量与质量大增,让陆离倍感振奋。

    有谁不希望自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木气存在,陆离就不怕受伤。

    “是了,玄冥真水是水,水生木,自然而然,木气增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的体内玄冥真水不绝,木气就能源源不断!”

    陆离大喜,只要有足够的木气,自己就敢于尝试能否做到水火并行,龙虎相济;只要能够让玄冥真水和怪火在自己的体内和谐共存,阴阳相生,便可以达到无以伦比的效果,让自己在炼体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第134章 花魁争艳

    花魁大会现场,紫金台上,董和尚正满面红光地给全场观众做着介绍;

    “诸位,分宜本地倚红楼的采薇姑娘最终得到了四百八十七个花篮,相当于在场的各位每人送了一个花篮还有多;目前她在所有出场的佳丽中排名第一位,领先第二名一百六十三个花篮!”

    台下哗然!倚红楼是分宜县本地的青楼,又是主办本次花魁大赛的东主馋嘴帮的产业;采薇作为本地青楼的头牌,得的花篮多是应有之意,毕竟来参加花魁大赛的金主大多数都是分宜和附近州县的商人和书生,无论是为自己本地花魁捧场,或者是给馋嘴帮面子,日后好相见,都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没有想到,花花轿子人抬人,抬的人太多,就不是件好事了。

    距离紫金台位置最好的一个包厢内,蔡珞正和小宁王、李公公等人有说有笑,作陪的还有董指挥使、邵半城和高永功几位。

    蔡珞正气得大声骂娘:“过分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馋嘴帮暗箱操作,明年我这花魁大赛还怎么办下去!”

    小宁王坐在他的临座,依然是面白如纸,眉目中还满是倦色,但是精神显然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他安慰蔡珞道:“蔡哥莫急,这花魁大赛办的有意思,你究竟是怎么想出送花篮这么一个绝妙主意的?”

    蔡珞站起身,从桌上拔了个烧鸡腿在手,正要回答,却听得紫金台上董和尚开口道:“下一位上场的......”

    小宁王突然对高永功使了个眼色。

    高永功会意地站起来嚷道:“慢着!一号桌朱公子再送倚红楼采薇姑娘二......不,五十个花篮!”

    董和尚在台上听了,高声重复道:“一号桌朱公子,再送倚红楼采薇姑娘五十个花篮!”

    高永功得意洋洋地朝着旁边几桌的人作揖,嘴角却在抽搐,“奶奶个熊,这一下又是一百两银子出去了!”

    蔡珞嘴里咬着鸡腿,伸出满是油腻的胖手,拍了拍小宁王的肩头,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世子,哦,不!朱兄弟,就算采薇是我胖爷的人,你也不应该这样捧场;你这样做,以后我都不好管这丫头了!”

    小宁王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头,那上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个油指印历历在目;刚刚他想做出躲避的动作,但是晚上神魂受伤,动作终究没有赶上想法。

    “不妨事!不妨事!今天的花魁大会是蔡哥办的,听说李公也有股份在内,我这做兄弟的,怎么能不表现表现?”

    “哈哈......”蔡珞乐得胖脸都开了花,脸上的酒窝都能盛杯酒了,“兄弟,爽气!我们先干一杯!”

    台上董和尚报幕的声音在两人的笑声中传来:“......今日盛况空前,贤才毕至,南昌春风楼的代表熙媛大家给我们准备了一段歌舞,请大家多多准备花篮,为熙媛大家捧场!”

    自从熙媛去南昌之后,艳压群芳,已经是南昌府数一数二的花魁。今日她也来到分宜参加花魁大会,让在场的狂蜂浪蝶们非常期待。众人屏气凝声,等待着熙媛的登台。

    在细碎的话语中,一位盛装丽人由婢女扶着,缓缓行了出来。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就连不远处桌子上坐着的邹世忠都不禁露出欣赏之色。此女长得绝色殊丽,身形高挑却不失婀娜,细腰若束,臀部丰耸,双峰高挺,罗裙的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牛奶般白皙的肌肤,仿佛不用手触摸也能感觉到那种嫩滑细腻。

    蔡珞更是拍桌大声称好:“若有机会握住衣服下的那对挺拔,宁愿一夜不睡!”

    小宁王看着蔡珞,脸上都散发出光来,淫笑道:“蔡哥不愧是快活王前辈的高徒,知道玩!怎么样,晚上给你安排一下?”

    “彼此,彼此!”

    此女身穿淡紫色的长裙,从腰部以下却慢慢变成了白色;她脚步轻盈,行走之时不时地从裙子的侧边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长腿,她婀娜的身姿,挺拔的身段,配上绝色的面孔,诱得台下的众人都移不开眼光。

    熙媛身带香风,走到紫金台中央站定,也不行礼;只是慢慢地转过身去,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了如藕的玉臂;她的一条腿慢慢地从裙子中伸了出来,一米多的**斜露在白纱裙的外面,雪白如荧光显现。

    “这女人的裙子边上竟然开着口子!”

    众人都哗然,眼睛都放出光来,都死死得盯着那条裸露在外的美腿。

    大明朝的青楼非常的发达,南京的秦淮河更是天下闻名,最大的妓院就连官府都有股份。而朝廷之中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更加与当地的青楼产业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除此之外,教坊司更加是官办的产业;他们有着最为优质的娼妓来源,许多犯官的年轻家眷都会被贬为贱籍,没入教坊司供人亵玩。这些犯官的妻女素质都不差,又因为曾经拥有的尊贵身份,引得人趋之若鹜。

    南京秦淮河上的青楼引领一时的风潮,蔡珞的花魁大会的主意就是因此而来;今夜选出来的三位花魁便将成为整个江西青楼界的三鼎甲,卖艺不卖身,吊足那些嫖客的胃口,大把的赚钱。

    可是,即便如此,熙媛大家的一条美腿伸出,还是让在座的所有男人都兴奋起来。即便是在青楼欢场上,熙媛都这个动作也是大胆至极,诱人至极!

    正是:天碧罗衣拂地垂,美人初着更相宜,宛风如舞透香肌。

    “铮!”

    有琵琶声响起,清亮悦耳;随之,扬琴声、笛声、竖箜篌、丝竹之声依次响起,表演正式开始;熙媛也随着乐声舞动起来,身材曼妙、绰约多姿,翩若惊鸿影。

    音乐之声开始舒缓如溪流,渐渐地越来越急,音调不停地飙高;熙媛的也舞的越发的急了,水袖飞舞,裙裾扬起,裙下的两条纤长的如玉美腿不时地外露,春光无限。

    乐声不停地变换,舒缓急骤,快慢相杂;熙媛也不停地变换着舞姿,把身材的曼妙之处频频展现。

    一曲终了,她长腿一字劈开,身体侧卧在地,白色的裙子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现场足足静了好几秒,这才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声;在场的才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囔这纸笔,要当场吟诗作对,赠与佳人!

    商人们则开始高声报着花篮数目,让负责自己这边桌子的侍女赠送花篮。一时间,台上赠送给熙媛大家的花篮数目飞速地往上涨。

    蔡珞这才回过神,这才发现,原来乐器表演到一定的程度竟然有这样的感染力;熙媛大家能够成为花魁,也并不简单;人家靠的不单是床上的功夫,跳出来的舞蹈比起宫廷中的丝毫不差!

    紫金台上,熙媛大家已经香汗淋漓地站了起来,向着四周为她捧场的商人、才子频频行礼。

    此时,一个侍卫走到小宁王身边悄声地说了两句话,小宁王的脸色一变;

    他转过身对着蔡珞轻声道:“蔡哥,我得到消息,晚上有人要刺杀陆帮主!”

    蔡珞脸色一变,马上站起身来匆匆向小宁王辞行;临走还不忘冲着台上的董和尚喊道:“分宜蔡珞,向熙媛赠送花篮一百只!”

第135章 敌袭

    已近子时,远处花魁大会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但是其他花灯大会和小吃街都基本上门庭冷落,接近尾声了。

    馋嘴帮的分舵就显得更加清冷。只是有了蔡珞的吩咐,除了当班轮值的帮众之外,战堂的几十名兄弟也是往来巡逻,不敢松懈。

    分舵所在的院子不大,三进三出的院子而已;馋嘴帮将近七十号人堆在这儿,显得有些拥挤。战堂老大小顺子不在,暂时由在院前村消灭妖兽一战中表现突出的何祥带领。

    馋嘴帮的老兄弟都知道,小顺子只是代理堂主;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堂主的位置九成九就是何祥的了。正因为如此,何祥一点儿都不敢松懈,行百里路半九十,自己不是本地人,在馋嘴帮里根基不深,做事情更加要周到细致,敢打敢拼,不能背后让人说闲话。

    蔡供奉放着花魁大会那边不管,专门调他们过来守护这小小的分舵,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明。何祥能够在帮里站稳脚跟,将要成为战堂堂主,靠的不只是武功,更重要的是能够领会帮主和蔡供奉的想法、意图。他早早把分舵的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帮众赶到了前院呆着,又在帮主所在的静室外面布置了十个人,包括五个暗桩;其他的人分为两组,轮流围绕着整个分舵巡逻、值守。

    现在又到了换班的时间了,何祥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今天是上元佳节,帮里今天赏赐了酒席和一些妖兽血肉之类的修炼的资源;兄弟们兴致都不错,巡逻的人也都是说说笑笑,他也并不静止。

    现在的分舵太过安静!

    何祥走出大堂,腾身而起,跃上了屋脊。按照他的安排,任何时候,分舵的四面围墙都至少有五名帮众巡逻,今日月朗星稀,何祥看得清楚,东面的那只小队竟然只有三个人在围墙处转悠着。

    “老刘,你带人去东面看一下,胡子那儿怎么回事?少了两个人!”何祥也不下去,就在屋脊上叫道。

    下面的胡子应了声,马上起身,点了五个人出去。

    何祥也不下去,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远处。不多时,胡子他们赶到了东面,何祥见他们指手画脚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胡子就带了两个人朝着距离东面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看来是到树林里解手去了!”

    何祥微微一笑,正要下去,突然听到那边一声惊呼,接下来又是两声惨叫。何祥心中一紧,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高声叫道:“戒备!戒备!”

    屋子里的人都拿着武器冲了出来,看到何祥没有进一步的命令,都站在院中,仰头看着何祥。

    何祥也紧张地看着东面,那边总共有十一号人,他并不急着过去,调虎离山这种计谋他自己也玩过不止一次。

    远处树林茂密,黑沉沉的一片,仿佛张着硕大无朋的鬼眼;此时一阵冷风吹来,何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胡子,胡子!”

    东面剩下的几人也在慢慢地靠近树林,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领头的一人更是大声喊叫,给自己壮着胆。

    “女马的!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在树林里装了兽夹,让我逮到,非斩了他不可!”树影摇动,胡子扶着两个同伴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嚓!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胡子,有没有看见那两个兄弟?”

    胡子骂道:“鬼都没有看见!你确定......”

    胡子还没有说完,突然见到对面的兄弟都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头顶上......

    屋脊上的何祥清晰地看见两只老鹰般大小的蝙蝠从后面扑来,罩在了胡子和他的一个同伴头上。

    “快救胡子!”这几人毫不犹豫地举着武器冲上前去,对着胡子头上的蝙蝠就剁!可紧接着,又是十余只蝙蝠从树林中扑了出来。

    何祥再不犹豫,喝道:“东面有妖兽!其他几面的兄弟速速前去支援!”

    他跳下来,正要说话,前院也传来了惨叫声和战斗的声音!

    “前院也出事了!你们几个,马上去前院支援!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守在这儿!”何祥大声叫道。

    “老大,要不要发信号?”有兄弟问道。

    何祥冷笑道:“咱们帮里还有什么堂口比我们战堂的战斗力更高?更何况,花魁大会和总堂那边也要人手,我们只有靠自己!”

    他抽出背上的开山大砍刀,小心戒备着四周。

    围墙外面呼喝声不断,显然前去支援的兄弟们已经跟那些巨大的蝙蝠接上了火。前院却没有传来什么打斗声,只是惨叫声不断;

    只是片刻之后,惨叫声停止,一个黑衣人手执一把雪亮的长剑从院门口走了出来。

    何祥瞳孔一缩,前院普通帮众加上前去驰援的战堂成员有三十几人,就这会儿功夫,就死在这一个人手里?

    十几个战堂的兄弟,那就是十几个练气五层以上的武者啊!

    “还我兄弟命来!”何祥之觉得一股热血上喉,怒喝一声。院中出现了十几把强弩,无数只弩箭不停地朝着杀手射去。

    这名杀手也是先天级别,身形一闪,已经诡异地出现在了院子东南角上的一名弩手身旁,手中长剑往前一送,便结果了对方的性命。他的速度极快、身法飘忽不定,院中的弩手根本无法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剑法又奇特诡异、难以捉摸,不多时,便杀了十多位弓弩手。

    剩下的几名弩手赶紧丢下手中的强弩,抽出武器,与其他的兄弟一起围杀过去。

    在后面不停追击的何祥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沾上。

    “帮主,敌袭!敌袭!”

    何祥也是聪明人,知道点子扎手,马上大声喊叫,希望能够提醒正在行功疗伤的陆离。

    此时,院子的墙角上悄无声息地滑下来一道黑影,此人长得五短身材,雷公脸,尖嘴猴腮;看到院子里正在激战的馋嘴帮帮众,邪邪一笑,推开了陆离闭关的静室,举步走了进去。

第136章 蝙蝠公子

    这人施施然走进了静室,果真看见陆离盘坐在地,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看来我的消息没有错,半步宗师的陆大帮主,果然受了重伤!”这矮子长得其丑无比,声音也是沙哑难听。

    陆离笑道:“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矮子扳着脸道:“不然呢?”陆离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多看了他两眼,更觉得有股压抑欲吐的感觉。

    陆离转过眼不去看他,问道:“是小宁王派你来的?”

    矮子皱起脸笑了起来,嘶嘶有声,道:“将死之人,我叫蝙蝠公子,你记住啰!”

    他咧开那张大嘴,喉咙之中发出奇怪的叫声,随之,房门再次被撞开,十余只蝙蝠妖兽冲进了静室,朝着陆离扑了过来。

    这些蝙蝠每一只都有着老鹰的大小,双翼展开,足有一米来长;它们浑身黑黝黝的,圆圆的小脑袋上,长着一对透明的大耳朵,它们咧开大嘴,两边长着两颗长长的尖锐獠牙,下面有一排细密的、尖尖的小牙,密集而恐怖。

    陆离看向这些蝙蝠,突然笑了起来;他正在按照《玄冥真经》中的方法,渐渐地把玄冥真水引导到自己的肾中去,不敢轻易地中断,更不敢起身。

    如果对面的杀手上来直接动手,陆离还真是乏善可陈;

    眼看着蝙蝠就要把陆离撕碎吸干,他的身体表面突然冒出一层薄薄地蓝色火焰。那些蝙蝠纷纷厉声嘶叫起来,很快全身都被火焰覆盖,烧成了团团灰烬,落在了地板上。更可怕的是:蝙蝠只要沾上一点火星,就会不停地燃烧,并把火焰传给其他的蝙蝠。甚至还有蝙蝠闷头闷脑地朝着蝙蝠公子撞了过去。

    蝙蝠公子口中发出嘶嘶的厉叫,那些沾染上火焰的蝙蝠脑袋纷纷爆开,摔落在地上,随之被烧成了灰烬。

    转瞬之间,他的十余只蝙蝠被烧的只剩下三只,在室内不断地飞舞盘旋,却不敢靠近陆离。

    蝙蝠公子怪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手段?我要你死,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去死?!”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五官扭曲,更加难看。

    蝙蝠公子不知道与在暗无天日的溶洞之中与这些蝙蝠呆了多少个日夜,才驯服了这些蝙蝠;本以为靠着这只妖兽大军,从此可以称霸江湖;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扬名立万,蝙蝠大军便因为这种不知名的火焰烧得损失惨重,接近全军覆没。

    陆离收敛身上的火焰,不慌不忙地说道:“为何不上来试试?就因为你是御兽师?”

    陆离脸色从容不迫,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一直在搬运玄冥真水,小火苗老老实实地呆在绛宫不动。刚刚为了应对这些蝙蝠,他释放出火焰,却很难把它再次镇压回去;他的体内,玄冥真水再次和小火苗发生了大战,让他饱受**之痛而不敢言。

    蝙蝠公子才从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爬了出来,最是怕死,如何肯冒险过来。

    他厉声问道:“我的蝙蝠宝宝身带阴气,最不怕火焰;你究竟是使得什么邪术!”

    陆离只微笑道:“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蝙蝠公子听到陆离两次叫他过去,心中更是警惕,道:“不知道你搞什么鬼,我偏不过去!”

    陆离突然变脸,皱起眉头喝道:“来又不来,战又不战,你还站在这作甚?”他的体内已是翻江倒海,再也难以忍受,只希望能够将这个胆小如鼠的蝙蝠公子吓跑,自己能全神贯注地控制体内的水火。

    “蝙蝠,你上又不上,打又不打,还站在这里做甚?!”一个稚细尖锐的声音传来;

    陆离循声看去,从门口又走进了一个黑衣人;陆离的眼神一缩,外面战斗的声音已经完全停止,看来战堂的弟兄都情况不妙了,否则怎么会放这么多刺客进来。

    蝙蝠公子看到来人,只是怒道:“衰人,你自己上去试试啊!”

    黑衣人面上也蒙着一块黑布,说话的声音平淡无波:“果真是洞里出来的蝙蝠,胆子太小。”

    他看不起蝙蝠公子的胆小,心中却认可蝙蝠公子的实力;更何况从情报得知,陆离的实力已经堪比半步宗师,若不是知道他已经身中奇毒,如何敢来刺杀。

    他慢慢地走向陆离,小心谨慎地关注着陆离的一举一动;手上的长剑闪烁着阵阵寒芒,更有着丝丝血色的脉络蔓延其上,罡气吞吐,煞气凝为了实质。

    陆离嘴角一抽,把心一横,正要再全力发动小火苗;那黑衣人突然停下不动,回头道:“蝙蝠,用你的蝙蝠再试试!”

    蝙蝠公子叫了出来,声音之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不行,我的宝宝只剩下三只了!你自己为什么不上?!”

    黑衣人淡道:“三千两!这次的行动我多分你三千两!”

    陆离笑道:“蝙蝠公子,叫你的宝宝过来,我正好把它们都烤了下酒!”

    蝙蝠公子突然眼睛一亮,怪笑道:“我明白了,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他刚刚可以对付我的宝宝时,一句话不说;如今对不不了了,反而叫我过去!”

    陆离见这臭蝙蝠终于识破了自己的心思,叹道:“我知道瞒不了你多久,不过你还是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烤了它们!”

    话音未落,一阵桀桀地怪笑声传来:“小主公,你要烤蝙蝠吃?我不管,我们要有蝠同享!”

    一道电光从门外掠了进来,在房间里闪了几下,停在了陆离身前;

    陆离大喜,进来的正是雷鸟王这个鸟人;他手中抓着蝙蝠公子最后的三只蝙蝠,正嘶嘶作响,挣扎不休。

    “小主公,活着的蝙蝠应该烤起来更香,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陆离没有理他,转头看向蝙蝠公子和黑衣人,问道:“两位,你们说的对,我是没有还手之力了!你们动手吧!”

    黑衣人好似没有听见陆离的话,只是全神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嘴如鸟喙的中年人,问道:“尊驾是雷鸟王?”

    雷鸟王不耐烦地说道:“要打快打,我还要吃烤蝙蝠呢!说那么多作甚?”

    “化形期的大妖!蝙蝠,我们走!”

    黑衣人丢出一物,霎时间黑雾笼罩了他们两人。陆离耳聪目明,只见到黑衣人身形诡异一闪便已不见;蝙蝠公子却是化成无数小蝙蝠,朝外面飞去。

    “蝙蝠?!我要了!”雷鸟王看见蝙蝠,眼睛一亮,有爪探出,射出一片电网。

    那些细小的蝙蝠遇到电网,纷纷化为飞灰,只是大多数的蝙蝠还是飞入了茫茫黑夜之中。

    雷鸟王有些尴尬,悻悻地说:“小主公,我下手有点重了。你看看,这三只蝙蝠好像不大够!”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道:“这次都归你了,下次记得要把他们全留下来!”

    “好嘞!那我先去找厨子把蝙蝠腌起来,这样烧烤起来更香!”雷鸟王乐得眉开眼笑,提着三只蝙蝠就要出去。

    陆离懒得管这个夯货,他把今日的事情连贯起来,恨恨道:“小宁王,今日之仇,我来日必抱!”

    “老弟,你错了!这次应该不是小宁王干的!”蔡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在眨眼间便出现在静室里面!

第137章 馋嘴帮在行动

    “是小宁王告诉你有人前来暗杀?”

    陆离皱着眉头听了蔡珞的话,颇为疑惑;

    刚才那名黑衣人使用的身法确定是辟邪剑法无疑,对方太监的身份也可以肯定;若对方是西厂刘瑾派来的人,为什么对付的不是蔡珞而是自己?若是小宁王身边的人,小宁王又为何提醒蔡珞?

    不过两人暂时没空思考这些,许多事情还要善后。战堂的兄弟一次战斗就折损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十来个也是人人带伤;那边的花魁大会还没有结束,蔡珞还得回去给获奖的花魁发奖,并且趁机和几位财神谈合作的事宜;

    就是陆离自己,身上的伤也已经刻不容缓了。

    蔡珞离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对陆离说道:“老大,有件事,我想还是该告诉你!”

    “树林里两个兄弟和我们上次在龙首山外看到的干尸一样!伤口都在头部,全身精血被吸了干净!”

    陆离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龙首山的事情,有可能是蝙蝠妖兽做的?”

    蔡珞摇头道:“我没有这么说,不过,我们可能真的冤枉了胡媚娘!”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更,天上一轮冷月,洒落了一地的银霜。花魁大会已经结束,整个城南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有袁河之上,二十余只画舫,依旧是灯红酒绿,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陆离已经疗伤完毕,并且把体内所有的玄冥真水都导入了肾中,有《玄冥真经》中记载的方法来约束,不会再有大的问题。五行之中肾属水,为阴性,玄冥真水留在肾中,不仅能够温阳补肾,扶正固本;更为重要的是水能生木,玄冥真水无时无刻不在冲刷洗涤着陆离的腰肾,转而生出更多的木气,让陆离的体内生机勃勃,自愈能力不断提高。

    现在就连最难掌控的无名火苗,都龟缩在陆离心脏中的绛宫之中修养,因为陆离体内木气的增加,而在不停地恢复着原来水火大战中损耗的威能。好在心脏在五行之中属火,陆离倒也不用担心火苗会给自己的心脏带来太多的伤害。

    当然,即便是有伤害,陆离暂时也对体内的这团火苗无可奈何!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是认真保管好那个破旧的铜质灯座,改天去找唐寅一起研究一下。

    说起唐寅这个老嫖客,陆离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这个徒弟被人暗杀,有性命之忧,结果蔡珞去找他的时候,唐寅只派了雷鸟王过来。他自己则死赖在花魁大会的会场不肯离开,据说事后还与来自庐陵府的嫣然姑娘双宿双栖,风流快活了一宿。

    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养好了伤恢复了身体,虽说体内隐患还在,但半步宗师的实力已经可以好好地和小宁王他们掰掰腕子了。

    时间太晚,陆离就在分舵中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便召集了馋嘴帮所有的堂主骨干,只有蔡珞供奉因为昨夜太过于忙碌,没有前来参与。

    陆离坐在正中央帮主的位置上,馋嘴帮的一众同僚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大如此郑重其事地发号施令。

    “我馋嘴帮草创不久,高手不多,底蕴不深!昨夜一战,帮中高手尽丧,整个馋嘴帮几乎崩溃!今后,如何让帮派强大起来,便是当前第一要务!”

    第一桩要事,便是在整个袁州府的范围内查找昨夜两人的踪迹,黑衣人虽然蒙面,但是声音尖细,确定是太监无疑;蝙蝠公子外貌太过明显,又在雷鸟王的手底下受了伤,只要他仍然在袁州府内,寻找起来应该不算困难。

    “此事的关键是要做到外松内紧,除分宜县外,其他几个州县的联络均由董和尚负责。我们可以联络其他跟我们友好的帮派,特别是各县的车马行;只要有这两人的踪迹,立即上报,我要让那些敢对我们馋嘴帮下手的人,有来无回!”

    陆离杀气腾腾地说,他打算借着此事,震慑宵小,并且把馋嘴帮的触角伸到整个袁州府去。

    在座的人当中,某些平素因为陆离不常出现,而怀有小心思的人都眼神闪烁,不敢与陆离对视。

    陆离环顾四周,等这些人消化了一些信息之后,接着说道:“李龟,我这有一颗六叶安魂草,你等下给小宁王送去!就说我重伤在身,不便参加中午的宴请;另外,熙媛那艘画舫上,我要知道他们每天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人上过船,甚至他们每餐饭菜吃些什么,都要直接向我汇报!”

    陆离深感阿飞不在,馋嘴帮人才的不足,特地赶去看望了昨晚受伤的兄弟。

    战堂的何祥昨晚上也算命不该绝,黑衣杀手的致命一剑只是刺破了他的气海,废了他一身功夫,命却保了下来。

    他混迹江湖多年,见多了一些江湖帮派在帮众受伤之后弃之不顾,心中对前途的担忧远大于自己的伤痛。现在见到帮主亲自赶来探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拜见。

    “何祥,你本是我们馋嘴帮中有数的几名先天高手;你为馋嘴帮流尽了血,我却不能让有功之臣流泪!”

    何祥武功被废,本有些心灰意冷,听到陆离的话,只是说道:“帮主,只恨我不能留着有用之躯,为帮里出力!”

    陆离呵呵一笑,道:“我这有一本炼体的武功秘籍,是当年邙山派的不传之密;你的练气之路虽然已经断了,但只要能把逸散在体内的真气炼入**之中,短时间内应当可以炼体有成。至于未来的道路,自然有我先行!“

    何祥听了这话,也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着下拜,道:“帮主再造之恩,何祥必当衔草结环,至死不忘。”

    陆离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扶了起来,道:“你且好好养伤,这次我馋嘴帮被袭,偌大的事情,竟然两眼一抹黑,谁动的手都不清楚;妄称分宜城第一帮派!我希望你能够为帮里组建一支情报队伍,收集整理各种情报,未来成为我们馋嘴帮的耳目!”

    馋嘴帮起于草莽,掌控了物流航运,即便是帮内的战力不强,也可以情报先行。把握住各种敌对势力的动向,自然能够掌控先机,把各种危险扼杀与襁褓之中!

    至于帮内的战力,自身输血培养是一块;陆离更打算依托擂台的作用,吸引南来北往的武者,把他们收为己用。短时间内可能难以保证他们的忠诚,但是只要馋嘴帮能够不断地强大下去,只要能给他们提供各种修炼资源,迟早能够让他们归心!

    展望未来,学习太祖当年“农村包围城市”的路径;陆离可以依托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民众,有无数的方法能够使馋嘴帮发展壮大,只要能度过发展初期的危机,馋嘴帮迟早可以发展成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帮派!

第138章 计议与规划

    陆离一发火,整个分宜都震动;分宜各个阶层的人都行动起来,密切地注意这几天所有外来的人和车马、船只。韵达车马行和码头的劳工们,也把陆离的指令短时间内带到了袁州府各个州县,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向陆离报告。

    时间快到中午,蔡珞才得知了今天早晨议事的消息,行色匆匆地赶到了馋嘴帮的议事堂。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昨晚上的辛劳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陆离没有通知他前来开会。

    陆离见他过来,主动上前相迎。蔡珞想了想,竟然要主动下拜;

    陆离衣袖拂动,一股大力把他扶起;

    “菜箩,你我是兄弟,你若是以下属之礼拜见,从此我们之间就不是一体了!”

    他面色严峻,也不等蔡珞回答,便继续说道:“今天帮里议事,我没有通知你!只是因为你这些天幸苦了。你若因此要和我生份,就算是我陆离看错了你吧!”

    蔡珞自与陆离认识以来,一直认为陆离是个开朗、淡然的人,对权利、金钱看得极轻!只有此时,才第一次看到陆离霸道、果断的一面。

    蔡珞看着陆离,也不接他的话,只是问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陆离笑了笑,道:“刚才的议事会上,我安排了一些人和事,具体的事项已经写在这张纸上面,你也可以找李龟了解。还有半个月就是县试,我要全力以赴对待此事,从此帮里的一些事情就靠兄弟你一人了。”

    蔡珞听了陆离的肺腑之言,这才理会到了他的一番苦心;郑重其事地把陆离拉到魏虎遗留下来的虎皮大椅上坐下,道:“陆哥,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今儿起,我就叫你陆哥了!我蔡珞和你是兄弟,是你的右手!你要我打哪我就打哪,绝对不会再有刚才那等猜疑的事情发生!”

    他把话说完,单腿下跪,恭恭敬敬地给陆离施了个大礼。

    陆离也不拦着,知道他这人行为虽然无状,但心胸坦荡;不让他拜这么一回,反而会让他对刚才的误会心怀愧疚。

    礼毕,两人重新坐下,蔡珞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上的盛况说了一遍。

    “目前仅仅是小吃街和卖杂货的摊位费这一块,就收到了三百多两银子;我已经全部用来在原址上就地修建新的店铺,并且承诺优先让那些摊主租赁。另外,我们昨晚和袁州府其他几个州县的几位大财主达成了合作的意向;下个月,我们就可以在袁州府内所有的州县开办车马行和离家铺子的分店,我们做最大的股东!另外,他们还把名下的一些商船的股份分了三成给我们,为的便是可以直通长江的便利。”

    陆离点了点头,馋嘴帮昨晚上战胜了黑虎堂的人,取得了安全出入到长江水道的保证;那些大商人不求上门来才怪!

    “只是小宁王那儿,我们该如何应对?”蔡珞试探着问陆离的态度。

    陆离笑道:“菜箩,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不必藏着掖着。”

    蔡珞撇嘴道:“小宁王本是江西一霸,我们素来与他有仇;昨天晚上你遇袭也很可能与他有关。因此,我说出来,怕你火气太大,会冲我发火!”

    陆离佯怒,提起手掌在他的肩头用力拍了一巴掌,把他打得嗤牙咧嘴;

    “原来我在你个死胖子心里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蔡珞双手合十,笑道:“陆哥,原谅小弟则个,不如中午趁着他宴请我们,我们来个手起刀落,斩了他!”

    陆离无语地踢了他一脚,淡道:“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杀心!姑且不说昨晚上他提醒你有人刺杀我是什么目的;就说他要在分宜书院呆上一段时间,我们就无法不和他打交道。”

    蔡珞微笑点头,道:“昨晚他提醒我们,只是他给我们传递善意的一个信号;这说明他短时间内,不会像之前那样,不断地派出高手来杀我们。他现在应该是想要和我们合作!因此,中午他的宴请,我们必须去,而且必须有所回应!”

    陆离呵呵一笑:“果然是见惯了政治的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蔡珞顿时觉得耳目一新,这也是他佩服陆离的一个方面;眼前的陆哥,总是能够提出一些让他感觉到醍醐灌顶的建议,也总是能够说出一些让他眼前一亮的话。

    两人就此商议下来,决定了对小宁王的态度;一个在于“防”,另一个在于“稳”;把小宁王当成当前最大的敌人防着,了解他的一切行踪、事务。又可以与他合作,必要的时候给出一些善意,避免在馋嘴帮强大起来之前和他直接发生矛盾。

    陆离用两根手指敲了敲身边的茶几,道:“我们不会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另外就是昨晚的花魁大会的收入,馋嘴帮在花魁大会中除去各项开销,光是入场费、酒席和花篮的抽成费用,就达到了五千两之巨。两人打算用这笔银两去抚恤昨晚牺牲和受伤的帮众,另外多出来的银两,直接交给严世蕃作为善款。

    城南紫金台附近的一些林地,几乎被袁州府的众多财主一扫而光,未来他们将在这边附近建设庄园,变相地提高了馋嘴帮的五百亩土地的价值。

    “总而言之,我们馋嘴帮现在财力充足,人数众多,万事俱备;只是蔡珞,战堂昨晚几乎损失殆尽。我刚才在议事的时候特地没有说这件事情,就是想等你过来,把这个事交给你!”陆离神情严肃,对蔡珞提议。

    蔡珞摇头不肯答应:“陆哥,这件事情原本是小顺子在负责;我们不能趁他不在,便夺了他的差事。更何况,我已经掌握了馋嘴帮的事权、财权、人权;要是连战堂都管了,你这个帮主就被我架空了!”

    陆离见他不肯,又劝了几次,还是无用。

    作为一个江湖帮派,战堂才是根本,根本没有时间去耽搁。两人争执了几回,最终才决定把战堂交给阿飞来重建。不仅如此,还要建立帮里自己的演武阁,把收集好的一些武功秘籍都保存在里面。未来只要帮众积攒到一定的功劳,便能够兑换出相应的武功。

    陆离与蔡珞两兄弟在馋嘴帮的议事堂中聊得热烈;而在分宜县城东的县衙后的内宅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分宜县的父母官彭达春,闷声不响地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小辣椒彭依依则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欢快,她柳眉倒竖,手中紧握着她的长剑,气得瑟瑟发抖。

第139章 少女心思

    中午蔡珞自去参加小宁王的宴请不提,陆离却惊讶地发觉正月还没过,自己竟然已经没地儿可去。

    有心去码头那边找严大叔和小妹,但想到那边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只能作罢!

    前世独自在外打拼的日子,有多少次就着冷饭看月明,伴着影子过中秋;吃过今日的苦,方能做明日的谈资!

    陆离跑到西市,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碗鸡蛋面饱肚子;还别说,虽然缺乏调料,但土鸡蛋本身的味道就吃得陆离心满意足。

    待到独自八分饱,陆离随意地逛了一会儿,便施施然地回码头上的离家铺子去。码头上最是一天里最为繁忙的时候,车水马龙,所有的人都匆匆忙忙,为了生计而忙碌。还没有进门,陆离便看到彭依依在铺子门前徘徊。

    “彭小姐,你怎么来了?”陆离笑问道。

    彭依依今天反常得没有穿劲装,只是普通邻家的打扮,下半身一条浅绿色的罗裙显得摇曳多姿,比平时更添了半分妩媚。她看见陆离,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陆离,吃过午饭了么?”

    陆离本想告诉她自己吃过了,但是看到她的眉宇间轻微地皱着,好似有种淡淡的忧愁;便回答道:“还没有,要不要一起?”

    彭依依没有说话,脸却红了;陆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姑娘脸红,彭依依美则美矣,但更多的是一种英气之美;完全有别于这个时代女性的率真与侠气,让陆离欣赏有之,亲近之意却是没有。

    陆离见她不说话,便往铺子里面走;只是走了几步,回头看时,发现她没有跟上来。

    陆离搔了搔头,讪笑道:“要不,我们换家店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沿着袁河走着,终于找到了一家名为缘客来的小店;这店不大,胜在就在袁河边上,站在二楼临河的窗边,还可以看见店里的小二手提的木桶在河中打水,亲切而雅静。

    彭依依自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陆离便也不好开口,只是主动给她点了三个小菜,再给自己上了壶水酒倒上,慢慢地喝着。

    场面太安静,两人相对无言,一餐饭也吃得挺尴尬;刚开始陆离还有一茬没一搭地跟她说着书院里的事情,见她没什么兴趣,又挑了两件济善堂的事情说了,结果看她还是心不在焉的,也就闭了嘴。自己跟彭依依之间的关系,一直就是说不上什么话,很不搭的一个存在。

    好容易看着她一口一口地把饭扒完,放下了筷子;陆离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叫小二结了账。

    他回头打算叫彭依依下楼走人,却看到彭依依伫立在窗前,发起呆来。此时窗外还是冬天的萧瑟景象,窈窕少女,茕然而立,和愁思一起如画。

    英雄心事浓如酒,少女怀春总是诗;

    陆离先就有些忍耐不住,没有谁愿意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起浪费时间,即便对方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女。

    “彭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陆某先告退了!”

    彭依依看着前面滚滚东流的江水,轻声问道:“陆离,如果爹爹出事,你会不会帮我们?”

    陆离敏感地察觉到了彭依依情绪上的变化,沉声道:“是因为小宁王?”

    彭依依昨天和陆离夜游灯市时还是喜笑颜开,开朗活泼;今天再次遇见,便成了这副模样;联想到昨天在小宁王的画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原因不难猜想。

    “小宁王想纳我为妾!”

    之前彭依依的父亲彭达春巴结李公公的事情,陆离早有耳闻;只是他很难把彭达春那张充满正义的国字脸与溜须拍马联系起来。

    彭依依回过身,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陆离,你有什么意见么?”

    陆离问道:“不知知县大人是什么意见?”

    彭依依听了陆离的话,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一般,全身有些乏力。她重新看向窗外,道:“父亲没有答应他们,便是今日的宴请都没有让我参加。”

    陆离听了她的回答,感觉心里好像松了口气。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对彭依依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好像看见一件美好的东西,若是被小宁王那种龌龊不堪的人拿走,心中也是不喜。

    “他们是谁?“,陆离有些好奇地问:“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

    彭依依幽幽地声音传来,“他们是小宁王、李公公和袁州府的卫所指挥董念卿。”

    原来昨夜看到的袁州府卫所指挥叫做董念卿,大明朝也算是承平日久,堂堂世袭的卫所指挥,一届武夫,他的父亲竟然给儿子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字,难怪那董指挥武功不行,草包一个。

    彭依依见陆离迟迟不吭声,不由得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离这才回过神来,知县彭达春热心官位,一直想要升迁;对任何上官都是百般巴结,听知县衙门中传出来的消息说,上次彭达春还邀请镇守太监李公公在县衙居住;彭达春可是两榜进士出身,正宗的儒门弟子,却对一名太监如此低声下气;由此可见,他对升迁有多么的热心。

    没想到,现在为了彭依依,他竟然能够做出如此选择,一举得罪了这么多权高位重的上官。

    “知县大人,果然是一名好父亲!宠女狂魔!”

    彭依依听了陆离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霎那间便像那千树万树梨花开,又像太阳拨开了重重迷雾,阳光照了进来。

    只是,云层还是太厚,只过了片刻,彭依依又安静了下来,苦笑道:“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他为了我,可以得罪上官,可以不要前途、官位;我却只能看着他去面对这些压力,什么都做不了。”

    陆离放缓语气,柔声道:“知县大人不畏强权,正是我辈读书人的典范;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许多事情,并不是担心就能够解决的。”

    彭依依看着陆离,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格外的阳光;他虽然在分宜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但比起小宁王和李公公这样的权倾整个江西的巨擘,还是差得太远。

    “或许,自己找他述说,不过是为了能有个人分享自己的心事而已。”

    两人再也无言,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道品味着休闲的时光。

    便在这个时候,袁河宽阔的江面上,一道大风呼啸而过;翻起阵阵大浪由远及近,朝着岸边拍来;更有一只小舟被大浪高高抛起,重重地落下,引得码头上的人群惊呼不已。

    陆离眼神一凝,看见两道人影正上下翻飞,在大浪之中忽隐忽现,争斗个不休。

第140章 辟邪剑法

    能够在水上行走打斗,两人必然是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无疑;陆离有心看个热闹,只是那边距离太远,彭依依又还在这儿,他也不好撇下她走人。

    彭依依也已经被那边的打斗吸引了目光,她一直都以“侠女”自居,对这等江湖仇杀最感兴趣;只是自从去年因为行侠仗义犯过险之后,她的眼界已经开阔了许多,不再是当初的井底之蛙,不知深浅。

    只是今天她为了父亲未来的安危忧心不已,哪有什么心思去看热闹。

    “陆离,我今天本不该跟你说这些,谢谢你陪我吃饭!”

    彭依依轻移莲步,与陆离擦身而过:“县试已经定在二月初十,过几日县衙就会公告!”

    陆离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突然间鬼使神差地说道:“待我过了院试,考上了秀才,再来请你吃饭!”

    彭依依娇躯一颤,轻噢了一声,没有回头。

    若是陆离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就可以看到她的一双美眸都亮了一分,脸上的那块万古寒冰也像是被春风化开,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彭依依下了楼,便有个丫鬟走过来相迎,后面还远远地跟着两名捕快。

    “唉!姑娘,天寒地冻的,江边湿气也重,你出门怎么也不带上斗篷,小心着凉了;”丫鬟名叫诗婳,赶紧拿了件斗篷给彭依依披上。

    彭依依嗔道:“我是习武之人,哪儿那么容易着凉!你这丫头,一直都跟在我后面吗?”

    诗婳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老爷说了,现在非比寻常,小姐出门我们都要跟着!你放心,我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彭依依看着那边急匆匆地跑去看热闹的人群,意兴阑珊道:“没有看见就好,走啦!回去吧!”

    “小姐,你不是不喜欢那个陆离么?怎么今天来找他?”诗婳凑了过来,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兴奋。

    彭依依吹弹可破的脸上浮起两篇红霞,她白了诗婳一眼说道:“死丫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么?仔细我拧了你这张嘴!”

    诗婳促狭地叫道:“哦,原来女侠小姐也会口是心非啊!”

    。。。。。。

    送走彭依依,陆离关心江中的打斗,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远远望去,原本平静的袁河被这两人打斗所释放威能搅得天翻地覆。不时地有巨浪被他们罡气搅起,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更多的浪不停地冲击着河岸和码头,使码头上停靠的船只起起落落,晃动不休。

    陆离慢慢走近,发现其中一人身穿劲装,手执一柄长剑;另一人却是分宜书院的文士打扮,手头握着的却是一只毛笔。两人在江水中打得久了,衣服均已湿透,显得狼狈不堪。

    让陆离感觉奇怪的是:以他的眼光看来,使剑之人剑法老练、狠辣,招招指人要害,速度身法更是一流,远比另一人要强。但是从局面上来看,却是那出招缓慢,招数笨拙的分宜书院学子占了上风。

    陆离见那使剑的高手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只要手中的剑再偏上两分就可以重伤对手,偏偏那两分就是刺不过去。次数多了,好像两人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互相切磋一般。

    那剑手屡次进攻无效,反而几次被那书生逼着险象环生,终于忍不住使出绝招。他的剑招本来就快,在江水之中更加诡异、阴狠;此时拿出实力,手上的剑又快了两分;只见两道剑光闪过,那书生的身上终于中了两剑,就连头顶的秀才方巾都被扫了下来,头发披散在肩头;

    “辟邪剑法!”

    陆离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觉得对方的剑法有些熟悉,正好与昨晚上的刺客使的是同样的剑法。只是那刺客是黑衣蒙面,现在这位身材武功倒也相似,究竟是不是同一人还难以确定。

    “严世蕃,别以为咱家不敢杀你,你要是再对我纠缠不清,我就不客气了!”

    这人目露凶光,握住宝剑的右手手指舒展开来,又再次握紧;显然是过于忌惮对方,动了杀心。

    陆离听到这人开口叫严世蕃的名字,赶紧打开脉轮,凝神分辨。

    这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头发上还粘着两根水草的人,还真是那浊世佳公子严世蕃。

    只听得严世蕃笑道:“你只要束手就擒,我自然不再纠缠于你!在分宜的地面上招惹了我陆兄弟,想甩手就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陆离正要出去,听严世蕃这么一说,干脆站着不动,打算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剑客无奈道:“我说过多少次,我乃是西厂的千户,为何你总是不信?”

    严世蕃星目一闪,戏谑道:“原来是西厂的千户大人,失敬,失敬!你且把驾贴拿出来给我一观!”

    对方犹豫了一下,往怀里摸去,却只拿出了一团纸糊;他苦笑道:“我俩在这儿斗了这么久,驾贴早已经烂成糊了。”

    严世蕃骂道:“你把我分宜英豪都当成傻子么?刚才化成蝙蝠逃走的人和你不是同伙?”

    他也不等剑客再说出什么表露身份,再次揉身扑上,手头的笔在空中画出了朵朵白莲,朝那剑客飘去。

    这些白莲花与上次陆离在马车上所学的莲花观想**不同;这些莲花是白色,明显是由罡气化成;看起来晃晃悠悠,速度极慢,但好似组成了某种阵法,封住了那剑客的所有去路。

    那剑客无法可想,只得施展开辟邪剑法,唰唰几招,就把这些白莲花打散。

    “严世蕃,你以为只靠这么几朵破花就能挡住我的剑法吗?”

    剑客哈哈大笑,云剑如风,正要朝严世蕃攻杀过去;却见那些莲花虽然被打成了一片片花瓣,但是仍然在朝着自己飞来;而且因为数量繁多,他的前后左右几个方向都已经被这些花瓣包围。

    他尖叫一声,一道剑罡冒出,击打在那些莲花之上。莲花花瓣震动,突然间爆炸起来,瞬间便把那道凝为实质的剑罡炸得粉碎,就连他手中的宝剑都被炸得晃动不已。

    剑客只觉得手上剧痛,低头去看时,虎口都被炸出血来,再也握不住那把宝剑。更令他睚眦欲裂的是:更多的莲花正在源源不断地朝他飞了过来!

    严世蕃微笑道:“我看你还能够受得了我几朵白莲剑罡!现在只要你弃剑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命。”严世蕃手下不停,用笔不停地拨动这些白莲花,不断地缩小对剑客的包围圈。

    陆离心中一动,想起了真龙爪法中的几式;

    “严世蕃果然厉害,这是把精神力放入那白莲剑罡之中,用神魂之力来控制攻击!”

第141章 剑谱

    那剑客被莲花逼得手忙脚乱,突然间怪叫一声,把手上的宝剑舞的像风轮一般;

    他以罡气加持己身,身体表面上白光闪动;身躯之强,犹如穿了一层百战钢甲,变得无比坚硬。

    辟邪剑法的长处就是快,极致的快,眼前莲花剑罡虽多;可也多不过他的剑快!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人拼的是消耗,互有长短;剑客武道修为比严世蕃更高,但是精神力不足,无法做到罡气离体,白莲罡气对他的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手脚酸痛,五脏六腑移位。

    “严世蕃,我的修为比你强得太多,你无法突破我的防御,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严世蕃好整以暇道:“你的修为的确是比我强大,但是你的消耗也比我大!”他脚踏随着水浪上下浮动,身形接连变化,如一条游鱼,围着那剑客不停地转动,时不时地点出几朵白莲。

    “而且,练气之人,罡气护身虽然强大;但是内脏脆弱不堪,我看你承受得了几次白莲剑罡的撞击。”

    陆离看到此处,不想继续在旁边看着兄弟为自己拼命,便要闪身冲出去。却见远处严世蕃背对岸边,突然大笔一挥,便见无数剑气纵横,把那剑客包裹在内。

    “白莲剑罡,你是......!”

    一声巨响,那剑客的狂吼,浑身上下罡气爆发出来,激起了一大片的水幕。

    陆离冲天而起,朝着他们凌空奔去。

    待他奔到近处,只见那名剑客浑身都是伤口,倒在水中浮沉不定。严世蕃静静地站在那儿,四周罡气所化的白莲正在慢慢地缩入他的体内。

    严世蕃徐徐迈步,朝岸上走去,见到陆离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人交给你了!我去换身衣服,等下记得请我喝酒。”

    陆离笑道:“德球,没想到你为了我的事情,竟然会亲自出手。”

    严世蕃头也不回道:“子归,你是我的兄弟,是我严家的人,谁动都不行,不管是小宁王还是西厂!”

    离家铺子的吉利房里,架子上的几盆兰花妩媚清雅,青葱的细叶,格外翠绿,鲜亮。陆离与严世蕃两人相对而坐,此时虽然还是冬天,但包厢里温暖如春。

    严小妹亲自下厨弄了四道小菜,酸菜鱼、芹菜炒猪脚皮、拆骨肉和一小碟花生米;又温了两壶酒送了上来。

    两人看着小妹忙完,严世蕃微笑道:“小妹,一起坐下喝点?”

    严小妹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城的乡下姑娘,落落大方道:“谢谢少爷了,你们男人谈话,我还是不打搅为好!”

    说起来,这个武者世界对于女人的确要宽松很多,但是,在外面女人与男人同桌吃饭,还是少之又少;也许,对于一些女武者或者是在外做官的女人,如小妹这样的传统女性,还是比较注意这些。

    严世蕃本来就有事情要对陆离说,当然也不去勉强,只是笑着道:“小妹,我家老太太最近老是念叨着你,记得有空去玩玩。”

    年前陆离曾经带着小妹去严府送年礼,后来又一起过去拜年;老夫人对很喜欢小姑娘,不但包了几两碎银子给她压岁,还留了两餐饭才放她离开。

    “老太太年纪大了,看到小妹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严世蕃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要收小妹做干孙女呢!”

    严小妹愣了一下,看了陆离一眼,笑道:“论起辈分来,我父亲是老太太的侄儿,我本来就该叫她老人家奶奶的。”

    严世蕃笑了笑,道:“老人家只是念旧,据说年轻的时候就和你奶奶相处得很好,现在自然是想着再走得近些。”

    陆离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心思也转得极快。严家与小妹家本就是未出五服的兄弟,现在提出来要收小妹做干孙女,这是进一步地拉拢自己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从认识严世蕃至今,除了第一天在福来酒楼见面时被他敲打过一番之外,严世蕃对自己的确是赤诚相待。他的一切作为都无愧于朋友二字。倒是自己因为严家长随的身份,心中有着执念;即便老太太当面说过要与严世蕃兄弟相称,也还是处处把严世蕃摆在主家的位置上,难以亲近。

    待小妹出去,陆离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放在了桌上。

    “德球,这是从那名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严世蕃翻开了看了看,笑道:“《辟邪剑谱》?”

    《辟邪剑谱》在陆离的前世凶名太盛,刚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要藏起来自己参详一二;只是考虑到对方太监的身份,又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严世蕃击杀,谨慎起见,才拿出来和严世蕃商议。

    严世蕃知道陆离不太清楚《辟邪剑谱》的来历,便详细地给陆离说了一遍。

    《辟邪剑谱》脱胎于《葵花宝典》,两者都是内廷的不传之秘。百余年来,《葵花宝典》只有内廷中的四位供奉和内卫首领才有资格学习;《辟邪剑法》则在数万太监中选择资质最好的七十二人可学。

    《辟邪剑法》在经典法诀之中只属于剑诀的档次,另有向对应的内功心法和步法相对应;上百年来也有不少的剑谱流落在外,只是真正练习的人却也不多。

    “辟邪剑法威名太盛,这七十二名太监之中,除了三十六名常驻皇宫之外,另外三十六名分散在全国十来位藩王和东西两厂的机构之中。一部分专门负责保护天赋极高的藩王子弟,一部分控制两厂,监察天下。”

    严世蕃与陆离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继续说道:“上百年来,有江湖上的高手觊觎《辟邪剑谱》,纷纷出手抢夺。结果无一例外,练习之后都神志错乱,成为废人;或者干脆爆体而亡。”

    陆离翻开《辟邪剑谱》,本以为必然能够先看到“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几个字,没想到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有出现。

    陆离邪邪一笑,暗忖:“那是书里没有写明要先自宫!那些得到《辟邪剑谱》的人急于修炼,待到他们发现这套功法阳火太重时,必然已经来不及了。”

    谁知严世蕃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又道:“也有人觉得,是不是因为那些太监本是残缺之身,身体属阴,才能习练这本剑法;于是专门有人弄了些女孩修炼,也有心肠歹毒的,干脆找到人贩子,弄了些男孩阉割了,再让他们修炼此剑法。”

    陆离“啊!”了一声,这才觉得古人并不愚笨,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一些伪善的现代文明人还要来的直接一些。

    “结果怎么样?成功了么?”陆离听得津津有味,问得自然也有些迫切。

    严世蕃戏谑地看着陆离,笑道:“子归,你也有兴趣参研这本剑谱么?”

    陆离瞟了他一眼,道:“兄弟一场,有福同享!我们一起参详!?”

    陆离说得随意,严世蕃知道是说笑之词,眼睛却有些红了。

    他自从得到陆离遇刺的消息,便四处探查凶手。今天为了捉拿刺客,还甘愿得罪小宁王,拒绝了小宁王的宴请;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才总算是换到了陆离的真心相待。

    严世蕃拿起酒壶给两人满上,举起杯来,语气诚恳地道:“子归,你我虽然一直兄弟相称,但你一直是敬我,把我当成少爷看待。直到刚才,你能够和我开玩笑,真正把我当成兄弟;为兄心里欢喜得紧!”

    陆离也郑重地端起酒杯,道:“兄长说得极是,之前是我错了!我先罚三杯!”

    严世蕃笑道:“兄弟有福同享,有酒一起喝!”

    两人连喝了三杯,相视而笑。

    陆离把酒杯放下,问道:“德球,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些人习练辟邪剑法的结果呢!”

    严世蕃提起筷子,夹了几片拆骨肉吃了,连连称赞道:“离哥儿,我在你的铺子里吃得多了,才知道猪肉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竟然也能做的这么美味!有一次我还特地找了你的厨子,问过这拆骨肉的做法。”

    陆离见他卖关子,偏偏聊起这菜来,知道已有所指。

    “哦?德球,你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还会喜欢猪头肉这种粗鄙的菜肴?”

    严世蕃拊掌大笑道:“江湖上威力堪比辟邪剑法的武功也不少,又有多少人愿意冒险去练这种有身体隐患的武功?更何况,练了这武功,难免要被朝廷的五大供奉和宫廷内卫追杀,风险大于机遇啊!”

    上百年以来,辟邪剑法几次失落在江湖之中,几次寻回;其间有多少腥风血雨,多少人家破人亡都不可知。不过,从那时候起,七十二内卫外出也从来都不会带出完整版的《辟邪剑谱》;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去贪图这种风险远大于收获的武功。

    至于桌上的这一本《辟邪剑法》倒也不假,只是其中多有晦涩之处,还有许多只有宫廷内卫才能够看得懂的暗记存在。想照着剑谱练成辟邪剑法几乎是不可能,只因为其中的陷阱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这个刺客一定是七十二内卫之一!不是小宁王的护卫便是西厂的人。”严世蕃言之凿凿。

    想到对方的官身,陆离便有些头疼;他一直想要苟在分宜过好日子,偏偏不停地招惹上各种是非。不过,想想自己早就得罪了西厂刘瑾,又恶了小宁王,债多了不愁,心中便已释然。

    两人喝着小酒,又聊了些小宁王和上元佳节的热闹事,便尽兴而散。

    陆离自去休息不提,且说严世蕃今日战胜了一名宫廷内卫,在分宜父老面前大出风头,又真正得到了陆离的友谊,心里存着几分得意。他想着待会儿怎么跟老太太提起这件事情,也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春风得意马蹄急,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严府。才进家门,便有管家跟他说道:“老太太交待过了,少爷一回来马上就去书房!”

    严世蕃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极为诧异;书房重地,家里向来只有父亲严嵩出入;便是自己要读书,都只在自己的卧房之中,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时刻不忘读书之意。

    穿廊过园走了两分钟,严世蕃才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奶奶,孙儿到了。”严世蕃站在书房门前恭恭敬敬地叫道。

    “进来!”老夫人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少爷请进去吧!”站在门口的的大丫鬟红苕掀起厚厚地门帘,笑着对严世蕃说道。

    严世蕃点头谢过,迈步行了进去。

    严嵩的书房很大,至少有五十平方,对着门是一道屏风,上面画着一幅《百荷送风图》。

    严世蕃把门关上,转过屏风,便看见穿着一身家居便服的老太太,站在墙壁前,看着父亲严嵩所写的一副条幅。

    严世蕃走了过去,微微做了个要跪拜的样子,道:“孙儿给祖母请安了!”说完便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说今天的事情。

    却听到老夫人喝道:“跪下!”

    严世蕃很是不解,笑道;“奶奶,孙子今天很威风,在外面给我们严家涨脸了;还真正人陆离归心,和我成了兄弟。”

    老夫人趁着脸,看了他一眼,再次喝道:“小蕃子,你给我跪下!”

    严世蕃见老夫人脸色不豫,赶紧跪下。

    老夫人见他跪下了,也不说话,先提起手头的拐杖,狠狠地朝着严世蕃的背砸了过去。

    “嘭!嘭!嘭!”

    严世蕃不敢运功抵抗,被这三杖砸的嗤牙咧嘴,背部生痛,却不敢吭声。

    老夫人见他生受了这三杖,脸色稍霁,厉声道:“小蕃子,你可知错?!”

    严世蕃昂着头,嘴里犟道:“奶奶,孙儿不知!”

    老夫人脸色更黑,指着墙上的条幅,骂道:“你父亲上京之前,怕你年少气盛,特地写了这个条幅挂在这儿,要你时时刻刻要记得这几个字,你可忘记了?”

    严世蕃抬头看去,见那墙上写着四平八稳的四个字:韬光养晦!他瞳孔一缩,已经知道祖母为何发怒。

    “小蕃子,你今日跟人动手,千不该万不该显露出白莲剑罡!若是被仇家得知,我严家将死无葬身之地!”老夫人说起这个,气得全身发抖。

    严世蕃跪在地上,不服气道:“奶奶,孙儿已经很注意了,最后出杀招的时候背对着岸上所有人,应该没有人注意到。”

    老夫人又给了他一棍,道:“好在你还有所收敛,若不然,老身非打死你不可!我严家得到的传承上千年以来都太过出名,红莲白藕青荷叶,自古三教是一家!你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何见到我们白莲教就喊打喊杀吗?”

第142章 阿飞的期待

    两三天后,县衙果然贴出了将要举行县试的告示,确定了县试的考核时间为二月初十。

    这天一大清早,邵逸航便兴冲冲地跑来找陆离,约他一起去据结互保,报名参加县试。

    明朝的县试又称童子试,一般来说定在每年的二月份,具体时间由当地的知县决定;只有县试通过才能够取得府试的资格,统称童生。

    陆离交好的同窗里,严世蕃早已是秀才,不用参加考试。

    唯有邵逸航和他一样,没有参加过县试;他在去年年底的书院例考中排名外舍八十七名,终于被老师推荐,有了参加县试的资格。因此,一大早便约了陆离和其他三个要参加县试的同窗,去县署的礼房报名。

    其实,按照邵逸航的实力,几年前便能通过县试、府试;但是,因为县试、府试需要把武科成绩计入总成绩,导致他每次连书院例考都难以通过,得不到参加县试的推举。

    不过邵逸航自有一股傲气,自身没有练气的天赋,又坚决不肯炼体,现在更是打算只靠八股制艺的成绩来通过县试。

    说起来这小子单靠写八股文通过县试还是有希望的,但是,想依样拿下府试,几乎是不可能;如果他不改变自己的想法的话,只能当一辈子的童生。如果有机会,陆离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报名的程序很复杂,几人先填写好自己的身份资料,然后再填写好联名互结保单。互相证明对方的身份属实,没有冒名顶替。

    然后,他们又去找了严世蕃认保,保证他们五人所填的资料属实,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贱业等。

    严世蕃早已过了府试,成了袁州府的生员,而且因为成绩极为优秀,是分宜县的禀生之一,每个月都能够到县衙领几升禀米。不过,严世蕃的家庭条件也不在乎这几斗米,更多的,还是为了这几斗米代表的殊荣。

    于是,在敲诈了陆离和邵逸航每人一餐酒的前提下,严世蕃给他们作保,顺利地报名过关,到时候直接去考试就行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便是考前冲刺;陆离完全进入了埋头苦读的状态,每日里往来于家里、关府和书院之间,不是读书就是写八股文。唐寅和关老夫子也知道陆离学习制艺的时间太短,想法设法地给他提高。

    帮里的事情有蔡珞管着,济善堂的事情都交给了严世蕃;就连彭依依也不时地跑过来转转,好似上次一起吃饭之后,两人变得默契了许多。陆离埋头苦读时,她偶尔会跑过来拉着陆离去吃吃饭,只是陆离的全部精力都在读书上,哪有心思陪她;更多的时候,她会被小妹赶走,留下满地的遗憾。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便到了正月初九,明天县试便要开始了。

    陆离停止了苦读,这一天阿飞和他的那帮福建伙计都要回到分宜了;陆离带领着蔡珞、何祥、董和尚等馋嘴帮高层前往码头迎接。其实,他本不用亲自前往,正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在考试前适当的放松,反而能够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到最佳。

    直到午时,阿飞等人的船才到了码头;有赖于现在馋嘴帮在整个袁州府的影响力,阿飞等人的行踪一进入袁州府的范围就被陆离等人知道了。

    他们走的时候十多个兄弟,回来时却有了百来号人;一部分是他们的家眷,但更多的,却是跟着他们一起到分宜来讨生活的。

    其中有二十多人都是武者,虽然没有先天级别的强者,但是实力强的也有练气七八层的修为。

    蔡珞等人忙着安排新来的兄弟,陆离却把阿飞拉到旁边,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家乡就连武者都无法生活下去了么?”

    这个世界武者虽然多如牛毛,大多数低阶武者过得并不如意,但也要比大多数的普通百姓要好得多。

    阿飞笑道:“帮主,说起这事还多亏了黄梓伦;他在家乡到处宣扬我们在分宜县城的事情;再加上我们这么多兄弟带了这许多真金白银回去,好几位兄弟家中都盖了新屋,乡里人一传十、十传百。”

    许多时候,这人说一百遍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事实才胜于雄辩!

    陆离想了想,便对他说道:“你能带这么多兄弟过来,我很高兴;不过,我们馋嘴帮今年的策略是进军整个袁州府,这方面我要交给你负责;你的这帮兄弟也要分散到各个州县去。”

    这是陆离事先就与蔡珞商量好的事情,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排外,阿飞他们人数太多,很容易招致本地人的反感。

    陆离顺带着跟阿飞谈了两句,把自己重建战堂的想法说了。

    “阿飞,战堂是我们馋嘴帮的根本,你自己的修炼也要跟上。如果需要什么修炼资源,帮中全力支持你!”

    阿飞见陆离如此器重自己,心下感动,呵呵一笑:“帮主,如果我成就先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陆离往他胸口砸了一拳,骂道:“跟我谈条件,你小子敢跟我谈条件!”

    阿飞顺势往后翻去,稳稳地站在江面上,笑道:“帮主,我的功夫是你传的,要不要来过两招?”

    码头上的人见阿飞这个腾空如灵猿翻身、大鹏展翅,灵动轻盈;袁河之中河水翻动不休,他却能够稳稳地站在水面上,连鞋子都没有打湿,忍不住叫了声“好”!

    陆离佯怒道:“阿飞,原来你已经晋级先天了,看我来教训你!”

    阿飞眼中精光闪动:“帮主,我从练气转为炼体,之前靠着以前的基础,进境太快;现在遇到了瓶颈,想借助帮主之手,助我打破这个瓶颈!”

    之前陆离把牛魔炼力**传给阿飞时,便觉得他是个炼体之才;只是一直担心他年纪过大,未来成就有限。今日看到他竟然能够短时间内成就先天,不由得暗叹其天赋不错。

    阿飞练气二十来年,一直在五六层的境界徘徊;他自认为晋级无望,只得每日做些以气养体的水磨功夫,只求身体健康。如今一旦放弃练气,转为炼体,有着本身的炼体天赋,再加上之前打磨数十年的身体基础,一下子突飞猛进;若是不仔细打磨、夯实基础,炼体先天估计也就是他这辈子的最高成就了。

    所以,他想要拥有炼气成罡的战力,便需要把自身的身体打磨得无比强大;但是又没有外力或者奇遇,所以才动了心思。

    陆离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阿飞,你要借我之手打磨身体,我只有不断给你压力;新年第一次相见,打断你几根肋骨都有可能!”

    阿飞施礼道:“帮主只管施为,只有面对生死压力,才能让我突破。”

    四周的帮众见到帮中的两位大佬要动手切磋,都鼓噪起来,黄梓伦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叫囔得最凶。更有一些新来的帮众,怀着各样的心思,也想看看帮主的战力。

    “好!”

    陆离体内气血一动,铮铮运转,恐怖至极;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眉心出现,慢慢涨大,斗笠大小布在脑后,如同佛陀一般。

    这是脉轮强者全力发动的异象,他大手一招,江中一道水柱被他吸起,化为一头莽牛,水做的牛角在阳光下闪出道道寒光,仔细看去,竟然有血丝显现;莽牛蒲扇大的牛脚不停地踏着水面,溅起无数水花,仿佛这里不再是分宜码头,而是是血腥的斗牛场。

    “罡气离体,气血化形!”

    呼!

    陆离身形变幻,手上拳头挥动,那头莽牛巨大的头颅一低,肩头耸动,势如千钧一般地朝着阿飞顶去,卷起千重浪。

    阿飞只觉得无穷的杀意传来,这头莽牛的牛角尚未及体,那凌厉的杀意便刺激地他全身上下的毛孔起了无数的小疙瘩,迫使他闪身躲避,免得被杀意入体,丧失了移动的能力。

    他知道帮主是特地使用莽牛拳来指导他,见猎心喜。

    “莽牛奔野!”

    阿飞刚刚躲过陆离这一招,便依样来了一招,双拳如牛角,朝莽牛的胸腹之处砸去。

    谁知莽牛虽巨,依然灵动至极;阿飞的这一招反击,好似激发了莽牛的后手。那莽牛肩头晃动,一招“莽牛靠山”撞在了阿飞的拳头之上。

    陆离这一招威能爆发,阿飞的两个坚硬似钢的手臂被撞得“啪啪”作响,整个人朝后面飞出了几丈远;还未等他掉入水中,却见那头莽牛抬起左蹄在水面上用力一踏;一道肉眼可见的罡气从牛蹄上延伸,直到阿飞身下的水面,一道巨浪突兀地出现,朝阿飞汹涌扑去。

    “踏风步法!”

    阿飞没有等自己落下,便双脚急蹬,想要躲开这道巨浪。

    “阿飞,没用的,任你进步再快,对惊风莽牛拳理解再深,也躲不过脉轮强者的连招!”

    陆离动作再变,身如莽牛扎根在田野之中,手臂一甩,如莽牛之尾,狠狠地扫了过去。阿飞毫不容易躲过了“莽牛锄地”这一招,便见那莽牛粗大的牛尾如一杆铁枪,朝自己的面门甩了过来,威力无与伦比。

    “我命休矣!”

    阿飞被这一招锁定,双手又已经脱臼,再也无力抵抗,只能束手待毙。只见那粗大的牛尾快到自己面门时,突然爆开,化成无数的水流落下,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哈哈......”

    “副帮主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难得一见啊!”

    “强,够强!没想到我们帮主武道修为如此之强!”

    岸上观看的帮众见到阿飞如此狼狈,爆笑起来;顿时叫好之声,嘲笑声,口哨声响起。

    阿飞有些羞愧难当,冲着那边脸一沉,嚷道:“叫什么,不用干活了不是?没事干给我回帮里练功去!”

    那些帮主被他吼得停顿了一下,待他转头,又哄然大笑起来。

    陆离待他上了岸,随手拍了两下,把他的双手重新接好。

    “帮主,我本想借你的压力锤炼自己,力求突破!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强了!”阿飞面露惊骇之色。

    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就不容许我也进步么?”

    阿飞的进步非常明显,但是同为炼体武者,他与陆离的力量实在相差太大,甚至只是打通了地脉,沟通了命魂,后续的炼体功法也没有。

    如何能和早已沟通了命魂,练就了七道脉轮,并合七为一的脉轮强者相提并论?

    更何况阿飞的进境太快,炼脏换血都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阿飞眼露期待之色,问道:“帮主,你能否将炼体武者的先天级别的功法传给我?”

    陆离摇头道:“不能!”

    阿飞没有想到陆离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天下虽大,但先天级别的武者实在太少,先天级别的功法便是在一些江湖大派也被视若珍宝;陆离不肯传给他,也属正常。

    “我不能传给你,不过帮中马上就要建立演武阁,你若是武道基础打得雄厚,又能为帮派做出贡献,获得贡献点,自然可以兑换相应级别的先天功法。这样,岂不是比求我送你要容易的多?”陆离悠悠地提醒道。

    阿飞闻言大喜,单膝跪地道:“谢帮主的再造之恩~!”

    陆离笑着把他扶起,问道:“说吧!刚才说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阿飞看了看四周,招了招手,把不远处的黄梓伦召了过来。

    “帮主,我这个老乡想要加入我们馋嘴帮!”阿飞把黄梓伦推到陆离面前,说道。

    陆离有些意外:“黄教习,你也想要加入我们馋嘴帮?”

    一般说来,只要是参加科举考试,考上了举人的读书人,便能够加入儒门,成为儒门弟子,各种资源、功法和朝堂中的人际关系是纷至沓来。

    所以,馋嘴帮建帮至今,还从来没有一个读书人加入。黄梓伦身为分宜书院的教习,尽管只是教习武科,至少也是举人出身,愿意弃儒门入馋嘴帮,实在是令陆离感到意外。

    “帮主,我......我以前得罪了您,已经知错!现在想要加入......馋嘴帮,还请......请帮主收留!”黄梓伦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

    陆离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让你加入本帮并不难,只是,你想要我怎么安排你呢?”

    在陆离看来,黄梓伦秉性不好,小人行径;虽然说最近有些改变,但也不过是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罢了。这种人,即便是为了招揽读书人,千金买马骨,也还是不能让他呆在馋嘴帮的重要位置上。

    阿飞却在旁边劝道:“帮主,黄梓伦在家乡时帮了我们大忙!”

    陆离心中一动,淡道:“馋嘴帮想要发展,靠着一帮不识字的粗人是不行的。这样吧!黄梓伦,我收下你。你可以暂时负责招揽帮众,若你做的好,未来我可以安排你做车马行管事,负责一县、一府甚至一个省。”

    黄梓伦闻言大喜,竟然以举人之身,单膝跪下道:“属下一定鞠躬尽瘁,做好帮主交待的事情!”

    安排好福建过来的兄弟,陆离与他们约好改天再办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就早早回去读书休息了。

    明日的县试,是他通往儒门的必经之路,不容有失。

第143章 县试

    今天跟阿飞过了两招,放松了一下筋骨;又看到馋嘴帮发展迅速、蒸蒸日上,陆离觉得身心愉快,稍稍读了会儿书,修习了莲花观想**,便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才五更天,严小妹便把陆离叫醒了。

    陆离立即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后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考篮,确认没有什么差错,才提着考蓝出了门。

    书院的例考先考武科,县考却刚好反了过来。武科在儒门的官员眼中有些耗费时间,一般都是在考完文试,淘汰了大多数人之后,才考武科。

    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外面寒风溯面,不是一个好天气。

    严小妹替陆离整理了一下衣服,温柔道:“离哥哥,祝你马到成功、金榜题名!”

    陆离伸出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笑道:“傻丫头,这两个词学了很久吧?这只是县试而已,哪来的金榜?”

    严小妹嘟起小嘴,道:“我不管那么多,离哥哥,反正你要考中!”

    陆离微笑着点头:“考不中就不回来见你!”说完,冲着站在门口木讷的严老根招了招手。

    严小妹这才看到爹就在那儿,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心虚地跺了陆离一脚,跑了回去。

    陆离呵呵一笑,提起灯笼,转身离去。

    本来,蔡珞、阿飞等人是说好了要来送陆离去考场的;但是陆离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分宜县里有多少人盯着自己,又有多少人要依靠自己?假如他们都来相送的话,造成的影响太大,也不太符合自己儒生的身份。

    严世蕃对馋嘴帮的事情感兴趣,但是他却只愿担任济善堂的职务,而不愿意与馋嘴帮扯到一起。在馋嘴帮没有得到百姓和士林的认可之前,馋嘴帮帮主的身份对陆离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县试的考场设在城南的儒学署,距离城门不远;陆离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街口。

    陆离本打算绕过去,却被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拦住了去路:“陆公子可是要去考试?还请上车,我们小姐送你过去。”

    陆离看时,自己并不认识,正纳闷间,却见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彭依依那张令花儿失色的脸来。

    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送考生去考场的,就好像古代女人不能进祠堂一般。

    彭依依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偏偏今天还是赶了过来,必然有事。她最近与自己走的有些近,甚至有些许暧昧在里头,就连小妹都有所察觉。

    只在眨眼之中,陆离的心思百转千回;不过他上辈子终究是个老好人的性格,这一世虽然也经历了生死,但是人若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性格哪里能说改就改?

    最重要的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还是停步笑道:“彭师妹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彭依依见陆离不肯上车,便下了车来,手上却也提了个考蓝。

    彭依依嫣然一笑道:“陆离,我知道你要考试,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个考篮。”

    陆离看向那个考蓝,造型精致,红色烤漆,比自己手上这个是好了许多倍,看来彭依依还真是花了些心思。

    彭依依把考篮递过来,陆离还没接过,却见小妹手上抱着一大块油布,从后面追了过来,边跑边叫道:“离哥哥,离哥哥,油布忘记带了!”

    小姑娘匆匆地跑了几步,意外地看见彭依依站在那儿,脚步稍稍迟钝了一下,可还是走了过来。

    “彭小姐,你也来送离哥哥啊!”她冲彭依依点了点头,又对陆离道:“离哥哥,你忘记带油布了,要是下雨可不得了。

    考生参加考试,油布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分宜县城算是富饶之地,硬件设施还是挺有有优势的,儒学署非常大,有专门的考场可供千人同时考试。考生的考棚修建得也很不错,县衙每年都会拨银子维修。但总有些考棚会漏风漏雨,有经验的考生都要带上油布,平时挡风,下雨挡雨。

    陆离从她手中接过油布,却见到彭依依再次把考篮递了过来。

    那个小丫头也笑着说道:“陆公子,拿这个考篮吧!里面还有我们小姐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糕点呢!”

    小妹也看向那个考篮,勇敢地走了上去,对彭依依笑着说道:“离哥哥已经有考篮了,不用了,谢谢彭小姐!”

    小丫头诗婳不愿意了,声音都高了不少,道:“什么呀!这是我们小姐给陆公子准备的,要不要得陆公子说了算,对吧!公子?”

    陆离看着几个人都目光,头都大了几分了;小妹的眼神之中透着焦虑,彭依依的眼中充满着期望,陆离把心一横,接过小妹手中的油布夹在腋下,再把彭依依手中的考篮也接了过来。

    “我正担心一个考篮不够用呢!现在好了,有两个考篮了。”

    美人恩重,他把话说完,提着两个考篮就走,感觉着身后六道眼神,脚步都有些不自然了。

    陆离到了考场,发现有许多考生已经在排队等着进场了。这些考生人人都提着考篮,有些人还带着家人,携带着油布、食盒等东西,更过分的,还有人扛着长凳,木板;有一位仁兄,还抱着几块砖,好在此人看起来武道修为不错,几块砖还难不倒他。

    分宜县的儒学署其实不错,上有屋顶遮头,下有青砖铺地。也不知道那位仁兄为何准备这么些东西。

    再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邵逸航和其他三位考生,五人一起过去,等待进场。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考场大门终于打开了,考生依次进场。有搜子负责专门搜查考生,防止夹带,另有县衙的书吏在旁边看着。除了检查考篮,还要搜身,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有什么**权了,就是对方把手伸进裤裆也得忍着。

    正因为如此严格,所以进场的速度十分缓慢;陆离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轮到他。

    负责陆离的搜子年纪不大,他翻过两个考篮,见到其中有糕点,竟然拿出一把生锈的小刀要把糕点切开来看。陆离有些恼火,但也不想多事,也就站在那儿不吭声。

    此时,旁边有个年纪大点的搜子过来,踢了那个年轻人一脚,把搜查陆离的活接了过去。他也不检查,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杂乱东西的整理好,递还给陆离,高声叫道:“过!”

    接下来是邵逸航和其他三人,他也都做做样子,便放了过去。

    他笑着脸目送陆离几人进去,才冲着那年轻的搜子骂道:“小王,你他女马想死就别拉着我们,那位爷的东西你也敢搜?”

    小王有些不服气:“我们这是规矩,他又不是县太爷,有什么不敢搜的?”

    那老搜子骂道:“在分宜县,搜县太爷都没关系,搜他就是不行!做做样子就好了。早知道你小子这么蠢,我懒得答应你爹带你过来当这个差!免得出事!”

    小王被他骂得发懵,问道:“陈叔,那你告诉我呗!那位究竟是谁?”

    老搜子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角沾了点口水一划,说道:“那位是这个的老大,懂了不?再不懂事,我怕你哪天被人砍死在街头都不知道!”

    陆离五人进了场,有儒学署的官员又检查了一遍,并且大声唱保,所谓唱保就是念之前报名时填的保单,作保的禀生必须在一旁看着,确认是这名考生,点头同意才行。

    严世蕃早已经在这儿等候,给陆离等人检查的几位官员更是熟人,均是分宜书院的举人,见了陆离只是笑道:“子归,今日县考顺利,他日可要请我等喝酒!”

    陆离笑着答应了,朝里面走去。

    考试的座号都是编排好的,陆离走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个座位并不算太差,不算太靠里,也不靠外。太靠里面光线不是很好,太靠外面的话,加入下雨,雨丝容易被风刮进来,污了考卷就不大好了。

    事实上,风水更差的还有“臭号”。所谓“臭号”,其实就是靠近茅厕的位置,那臭味薰过来,不要说考试,坐几分钟都想吐!要是遇上有考生解手,那声音一个酸爽了得!

    不过,如果考生刚好是武道高手,只要封闭住自己的耳鼻感官,排出心理因素,熬一熬也容易过去。

    到了上午七点左右,分宜县的八百多名考生都已经进场就坐,知县彭达春和儒学署的官员们作为主考和监考,依次给每位考生发试卷和草稿纸。

    县试一般来说至少考三场,有时是四五场,看得是县令的心情;每天一试算作一场,当天交卷回家,每考一天休息一天。

    这是第一场,叫做正场,考的内容时两篇四书文,还有五言六韵的试帖诗一首。第二场叫招覆,第三场再覆,第四第五场为连覆。因为武科成绩要计入县试之中,一般说来,第四场就直接考武科。

    正场是最重要的一场,只要这一场考的足够好,基本上就能够获得府试的资格。邵逸航其实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只要这一场能够考好,便是武科下下等,他也能够拿下童生的资格。

    三声梆子响,县试正式开始。

    这才有小吏举着写有考题的木板在考棚前公示,所有考生赶紧把考题抄录下来。

    陆离也不急着答题,淡定地磨好墨,提笔在密封线外写好自己的姓名和座号,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始看题。

    两道四书题的题目出的平平无奇,然而陆离看了,却有些愕然;因为第一篇时文的题目是:“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而另一篇文章的题目则是:“以刃与政,有以异乎?”

    作为县试的题目,这两道题,出得极其直白;前面一句话出自《大学》,意思是不提高自身的品德修养,就不能整治好家庭。而后面一个题目则出自于《孟子*梁惠王章句上》,意思是用刀子和用政治杀害人有什么不同吗?

    对于大多数的考生来说这是近年来最为简单的一次;许多考生看了之后都大喜过望,不假思索便奋笔疾书。

    可陆离看到这题目,联想到最近彭依依的事情,心中有所悟。彭达春被小宁王和镇守太监李公公逼迫,虽说双方还没有彻底翻脸,但也在崩溃的边缘。看来知县大人出这两道试题是为了要表明心迹了。

    陆离不禁无语,看来自己也有些做得过了。尽管自己对彭依依没有什么感觉想法,只是作为朋友,在彭依依最为孤苦无依时,做得的确不够。如果把彭依依换成蔡珞的话,自己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吗?

    可能,她经常来寻自己有时候也只是寻求一点安慰,或者给她拿个主意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陆离摊开草稿纸,先把文章写了一遍,然后仔细地修改,又把中股里面的对偶、排比的一些句子改了又改,确定没有什么错误和犯忌讳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地抄录到了试卷之上。

    说起来唐寅最为推崇曹子建,写的文章务求辞藻华丽,追求魏晋古风;陆离作为他的弟子,不可避免地也受到了影响。

    陆离的一手赵孟頫小楷实在出彩,手上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到了踏雪无痕、举轻若重的地步;只评他的这手漂亮的字体,只要作的时文不是狗屁不通,评分绝对不低。

    他小心翼翼地把文章抄录完,稍微运行气血,考棚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几度,把墨迹烤干。科举考试最怕敷衍潦草,有些考生没有经验,没有等试卷上的墨迹吹干便胡乱收拾,一不小心污损了试卷,导致十年寒窗,尽随东流。

    陆离把试卷收拾好,再从考篮中取出了小妹为他准备好的午餐;又想了想,还是把彭依依的也取了出来,一起放在考岸上食用。

    其间,主考官分宜县令彭达春也从旁边巡视过几次,见陆离把两篇时文都写好了,不由得点了点头。待见到陆离拿出彭依依送的考篮和食物时,脸色又是一变,老脸都沉了下来。

    吃完午饭后,陆离开始作起了试帖诗;这个世界的书生大多数都是武者,体力充沛,头脑清晰,答题的速度都很快!毕竟,像邵逸航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少数。唯有他们,才会被这点题目考的头昏脑胀,需要休息。

    试帖诗又叫做赋得体,写的时候前面要加赋得两字而得名。命题一般是撷取前人诗中的一句,或择取一个典故、一个成语。应试者必须知命题的出处,方可以驾轻就熟按韵脚进行作诗。如赋得“鱼戏莲叶西”得“鱼”字五言六韵,命题选自汉乐府《江南》诗中的一句。

    五言六韵试帖诗的题目是:《赋得既雨晴亦佳》

    陆离此时正是状态极佳之时,草稿纸也不愿意用了,直接提笔就在试卷上写道:

    几阵潇潇雨,依然鹊报晴。

    片云连岫捐,旭日远山迎。

    树色含烟碧,岚光带翠明。

    画图开胜景,锦绣赏余情。

    蝶晒花边露,蛙传柳外声。

    时赐瞻圣化,万里庆丰盈。

    试帖诗并不是考试的关键,只要不乱写,一般不会对最后的成绩产生太大的影响。只是陆离本着谨慎小心的态度,还是在诗的最后两句颂扬了一下当今圣上,作为这首诗的点睛之笔。

    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县试过定了!

    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挥,要把手中的毛笔放下,谁知毛笔中还有一小团墨汁,竟然朝着陆离的试卷落去!

第144章 生活也是一种修行

    科举考试对卷面的要求极为严格,若是卷面有污损、涂改,甚至是考生一时大意留下了墨迹,成绩都会作废。

    这一滴墨汁落下,足以把陆离所有的野望化为乌有,考上举人进入儒门都要变成泡影。

    陆离大惊失色,心跳瞬间加快,脉轮弹出,体内气血真气运行比起平时快了数倍,气势冲天而起,把头顶上的瓦片冲的啪啪作响;

    他的思维快速转动:此时若是墨汁能够停顿片刻,或者真气弹出,把这滴墨汁弹开,便能够万事无忧!

    只是事发突然,触不及防间,哪里还来得及。

    陆离眼睁睁地看着这滴墨朝着试卷落下,即将要到卷面之时,突然停顿不动,紧接着好似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飞去,横飞了数米远,打在了一名正在巡回监考的儒学署官员的脸上。

    那名官员觉得脸上有些异状,伸手却摸了满脸的墨汁,他气急败坏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却一无所得,只能狠狠地盯了附近几个考棚的考生几眼,方才作罢。

    卷子虽然无恙,陆离却再也不敢大意,把所有的东西小心归置好,这才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

    当时陆离脉轮全开,如果有他人出手,没有理由会毫无察觉。想来想去,在没有真气外放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自己的神魂力了。

    陆离的神魂之力强大,能够附着在特定的功法或者真气上面运行。但是单纯地使用神魂之力外放,这一般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

    陆离自来到这个世界,便吸收了原主的神魂,又被体内的摩诃无量真经所化的闪电日日淬炼神魂;接着又从严世蕃手中获得了莲花观想**,并且已经观想到了三十朵莲花的境地。再之后与胡媚娘魂魄相生,重新凝炼神魂;最近还得到了玄冥真水和无名火苗的水火锻打冲刷。

    时至今日,他的神魂之力已经是异常强大,堪比金丹级别的强者。

    只是,想要直接神魂之力外放,做到移物伤人,好似还不大可能。除非......

    除非胡媚娘已经恢复了元婴期大妖的实力!只有胡媚娘元婴期的神魂之力反哺,才能让陆离的神魂之力超越金丹境界的大宗师,达到念生物移的层次!

    想到了就去做!陆离也不急着交卷,就坐在考场中做起了实验。

    他把手上的草稿纸撕成了大小不一的几张碎片,放在了案板上;然后,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张最小的纸屑。

    陆离内视紫府,先从紫府的神魂身上抽出几丝神魂之力;有了之前陆离练字和莲花观想的基础在,做起这些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他先用这几丝神魂之力在紫府之中变幻各种形状,有莲花状、火焰状、手的形状等等;待到极为成熟之后,再慢慢把这点神魂之力从眉心缓缓放出,向着那小张纸屑而去。

    神魂之力无形,陆离却分明能够感觉它的存在;这一点神魂之力终于到了纸屑那儿,陆离心念一动,想要抓起眼前的纸屑;没想到,纸屑只是轻微晃动,那点神魂之力便已经消失不见。

    有效!

    这与陆离运使真龙之爪时把神魂之力附着其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运使真龙之爪时,神魂之力有物可依,虽然强大,但是远不如现在无色无形。只要陆离的神魂能够日日练习,等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必然能够成为他的又一个杀手锏。

    接下来,陆离便全神贯注地玩起面前的纸屑来,从小到大,最终竟然能够托起面前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张围绕着自己转了一圈。

    “若是我把纸张折成飞机,凭借我的神魂之力,能否控制着飞机飞到指定的地方去?”

    陆离兴致大增,竟然当场就折起纸飞机来。

    “咳咳!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玩物丧志!玩物丧志!”

    一位巡考的夫子走过,见陆离在考棚之内玩耍,摇头大怒。

    陆离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考棚之内,赶紧把做好的飞机收起,打算放牌离场。

    过了一会儿,自然有小吏过来把试卷收走,送去弥封处密封。也就是把考生的姓名和座位号都密封起来,以示公正,等试卷改完之后才能拆开。

    陆离则走到考场的出口处等待,只有等到一定的人数才会开闸放行。

    陆离走到门口时,便见到邵逸航正在与几个人低声寒暄,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估计考的不错。

    邵逸航看到陆离现在出来,微微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有想到陆离这么也这么晚才出来。

    “陆兄,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陆离见了,发现正在和邵逸航聊天的人正是早上抱着一堆砖头进考场的家伙。

    “这位是高得勤,高得贵的三弟!”邵逸航微笑着介绍。

    陆离有些奇怪,邵逸航与那高得贵历来不相合,怎么跟他的弟弟却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不过,只是一会儿,他就知道原因了。原来高得贵的兄弟只是庶出,其母原是高家的丫头;他虽然算是高家的三少爷,但是在家里经常受到排斥,日子过得比起家中的奴仆还不如。也亏了高得勤人如其名,做事情兢兢业业,与邵逸航也私交甚笃,就连这次参加县试,结保的一两银子还是邵逸航出的。

    高德勤为人拘谨,与他的身形完全不同,别人不说话他就在旁边听着,绝不插话。

    几人出了考场,陆离这才问道:“邵兄,看你满面红光,一定考得极好了?”

    邵逸航傲然道:“尚可,进圈内还是可以的!”

    同行的人都知道他为人诚恳老实,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极有把握,便纷纷提前恭喜。

    邵逸航所说的圈内,便是正场前二十名的意思。因为本次县试要考四场,三场文科、一场武科。大概三四天之后,县里便会公布第一场考试的名单。名单是按照圆形排列的,所以称为圆案。

    圆案只取五十名,内圈二十,外圈三十;正常情况下,正场内圈二十人属于必过县试的人,即便是后面几场不再参加,也能够参加接下来的府试。

    邵逸航打得便是直接进内圈,避免再参加武科考试的主意。

    “得勤,你今天考得怎么样?”邵逸航见高德勤只是躲在旁边笑,把他也拉过来问。

    高得勤一下子成了众人的中心,正支支吾吾地要回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笑;

    “高得勤,你能考多好,大概也就孙山外吧!”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高得贵带着几位下人走了过来;这小子过些天就要去南昌的宁王府就任,现在整天在县城晃悠着,见人就提自己成了宁王府的吏员。

    邵逸航看见高得贵就反感,上前就挡住他和高得勤之间,笑道:“高得贵,这么冷的天,你拿把扇子,不怕凉的慌么?”

    高永功怕邵半城,高得贵可不怕,他拿着扇子顶着邵逸航道:“唉吆!邵逸航,我跟我们家这野种说话,你管得着么?”

    高德勤一听这话,气得满面涨红,拳头紧握。

    高得贵推开了邵逸航,叫道:“高德勤,有人看见你拿了院子里十块砖头,记得要还回去!否则我可要向那丫头要啦!”

    陆离见到高德勤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突然走过去,一把推开高得贵,骂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高得贵冷不防被人推开,正要发怒,结果见是陆离,马上发了虚:“陆......陆离,我这就走!”

    陆离见他带着几个人就要溜走,沉声道:“慢着,看见那边的一堆砖没有?每人给我搬二十块背走!”

    高得贵一听,脸都垮了下来。

    高得勤在陆离身后轻声说道:“子归兄,算了吧!放他们走!”

    邵逸航也拉了拉陆离的衣服。

    陆离见这两人脸色不好,只能摇了摇手骂道:“滚吧!”

    看着高得贵等人狼狈逃窜,陆离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邵逸航摇头道:“你别去管,我试过,我们外人越管,他们回去就越加折磨他们娘俩!”

    高得勤也脸上含泪道:“我劝过我娘离开这个家,可是她说死也是高家的人,不愿意让别人戳脊梁骨!”

    陆离非常无奈,又是礼教害死人。

    人活着就是一种修行,可以顺应本心,也可以逆天而行,逆天固然可以成神,顺应本心却可以做个开心的人,每个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

    陆离回去之后,先把福建回来的兄弟都召集了起来,给他们补了个接风宴,顺带着也送他们出发前往袁州府的各个州县,为了馋嘴帮开疆拓土。

    二月十一,县试正场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上午儒学署就会放榜。

    一大早,严世蕃和蔡珞就过来催陆离,两人比陆离本人还急着看他的成绩;三人在铺子里吃了碗卤煮,便结伴往县衙而去。

    阳光晴好,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关注点却不是陆离的县试成绩,而是他面前一米处飞着的一个纸飞机。

    这个纸飞机不大,却一直平平地飞在陆离的前方,偶尔还会来个俯冲盘旋,引起了无数路人的目光。还好这三人在分宜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倒也没有什么人过来看热闹。

    两天以来,陆离基本上除了练习时文,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学习用神魂之力来操控纸飞机;力求练到如羚羊挂角,了无痕迹的地步;

    他现在已经基本有数,自己的神魂之力果然是突然大涨,比以前强得太多。只是用心去感受胡媚娘时,却再也没有踪迹,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儒学署旁边已经围满了人,许多考生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决定命运的时刻。如果第一场没有通过,后面的几场考试都不用参加了,也就意味着淘汰了。

    时间还早,陆离几人早就定好了沿街的一个茶座,他们正要过去。邵逸航突然从他们后面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前面的纸飞机。

    “陆兄,这个纸鸢是你的么?”

    这个时代的人哪里知道天上飞着的,除了纸鸢,还有飞机?

    陆离正要回答,胖子突然捅了一下他;原来彭依依带着丫鬟诗婳也笑盈盈地站在后面。

    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人,一直以来,彭依依都是分宜书院学子心目中的小师妹,现在竟然能够看见纸飞机这样的稀奇物品不动声色了。

    彭依依笑着和几人见了礼,众人便朝着茶座而去。

    茶楼就在儒学署的对面,几人坐的地方正好能够看见出榜的告示栏。

    大约早上十点钟,随着鼓声三次,有人奏响了唢呐、锣鼓之类的乐器,两个皂隶拿着两张红纸出来,张贴在墙上。

    四周的考生还未等他们贴好,便呼啦一声围了过来,把榜单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啊!我进圈内了!”

    “哈哈,王兄,也进了!同喜,同喜!”

    考进了圈内的人欣喜若狂,圈内没有名字的人则脸色凝重地去看副榜,希望能在那儿看到自己的座位号!

    是的!今天公布的榜单只写着考生的考棚座号,而不是考生的名字。

    邵逸航赶紧问陆离的座位号,打算叫手下的童子去看。

    蔡珞却摇头笑道:“邵兄,你且看那榜单,就在我们对面,你的座位号是多少?我在这帮你看就好了!”

    在场几人之中,陆离、严世蕃和蔡珞都是先天高手,坐在这茶楼之上,距离榜单也不过二十多米,怎么会看不清对面的榜单。

    邵逸航听到蔡珞的解释,竟然没有报自己的座号,只是叹道:“你们习武有成,就连眼神都要比我等好这么多,真是让人感慨羡慕!”

    陆离心中一动,想起这次县考,心里当即便打定了主意;如果邵逸航成绩在两可之间的话,自己不妨出手,帮他过过武科。

    正考虑这件事,楼下突然一阵喧哗,陆离往下看去,却是那高得贵和刘兴一行人,带了一帮武者,要挤进去看榜。

    他们人多势众,为他们开路的又是两位武师级别的高手,自然一路通畅,只把其他看榜的人挤得怨声载道,骂声一片。

    来看榜的书生虽说都习过武科,但毕竟都只是连童生都不是的考生,最多也不过是武师级别,如何敢跟他们放对;个别出口不逊的人,还被那刘兴指挥人远远丢了出去。一时之间,这条街道上惊呼之声四起,更有考生的家眷也被人砸到,倒了一地。

    陆离等人在楼上听得清楚,那高得贵在楼下叫道:“那野种座位号是三十三,你们赶紧给我找!看看这榜单上面有没有他!”

第145章 快活王逸事

    高员外育有三子,长子高得福早些年在外面做生意时客死他乡;次子高得贵,三子高得勤;高得贵读书不行,又不愿意去做生意,因此才进了宁王府当书吏。

    高得勤是三子之中最有读书天赋的,却一直被高得贵母子打压。若不是高永功还算护着他们母子,就连读书都不大可能;只可惜高得贵母亲身为正房,娘家又颇有势力,便是高永功也不敢多管,只好把他放在了乡下农庄边的一个私塾读书。

    邵逸航正详细地给严世蕃、蔡珞等人介绍这高得勤的情况,那边却已经有了结果。

    “少爷,找到了,三十三号在副榜第六!”

    圆案五十人,副榜第六便相当于我们平时所说的乐透区,有极大的可能挤进前五十,通过县试!

    高得贵气得牙痒痒,幸亏当初把他赶到乡下的老童生的那儿读书,要是也在分宜书院,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他黑着脸,对刘兴笑道:“刘兄,让你看笑话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刘兴也肃然道:“无妨!正所谓兄道友,弟道恭;你这兄弟对你全无一丝恭谨,想行那欺兄悖父之举,枉成圣人弟子;我虽是外人,见到此人也要唾他一脸!”

    彭依依在楼下听到这两人如此颠倒黑白,气得双目圆睁,正要下楼和他们理论,却听到邵逸航说了句:“看,高得勤来了!”

    果然,从那边转过来一少年,长得人高马大,面孔有些老成沧桑,衣服上打着补丁,粗略看去,有谁能相信他是分宜县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的子弟。他行色匆匆,显然也是赶过来看榜的。

    高得贵也看到了远处过来的高得勤,马上带着人迎了过去。

    邵逸航赶紧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去帮忙,不能看着高得贵欺负人!”

    陆离摇摇头,笑道:“不忙,看看那边,高得勤的救星到了。”

    在座的众人看他言之凿凿,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脸无半两肉,长着三绺胡子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远远跟在高得勤后面走了过来。

    “这不是黄教习么?”严世蕃等人都出自分宜书院,自然都认识黄梓伦;更知道他曾经针对陆离,后来又向陆离下跪求饶的事情。

    陆离点了点头:“对,他现在还是我们馋嘴帮的管事。”

    蔡珞突然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这恶人还需恶人磨!陆哥你是打算让黄梓伦去收拾那高得贵?”

    陆离点头承认;自那日知道高得勤的事情之后,心中颇为佩服高得勤身处逆境仍然发奋自强的行为;他料到高得贵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自己出面强行压制似乎也有些不妥,便吩咐黄梓伦去办此事;也算是对黄梓伦的一个考验。

    邵逸航和彭依依听陆离承认,不由得兴致盎然,纷纷站起身来,打算去那边凑个热闹,看看高得贵的狼狈像。

    严世蕃却劝道:“你们过去,岂不是让高得勤更加难堪?且坐下安心喝茶,待会儿自然会有结果。”

    两人只得重新坐了下来,陆离也报了自己的座位号,安排邵逸航的书僮和诗婳出去看榜。

    几人喝着茶,闲聊了几句;过了不多久,便听到远处一声哄笑,那高得贵冲着黄梓伦和高德勤深鞠了三个躬,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高得勤和黄梓伦聊了几句,便一起奔着茶楼而来。

    陆离等人见他们上楼,纷纷站起来相迎;黄梓伦知道自己虽然是书院教习的身份,但还没有资格让帮主等人亲自迎接,所以特地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

    高得勤却是上来便冲着陆离一抱拳,朗声道:“高得勤在此谢过子归兄的援手之恩!”

    陆离笑着客气了两句,恭喜道:“适才听说得勤正场考了副榜第六,恭喜恭喜!”

    众人也纷纷向高得勤道贺。

    高得勤被这么多人道贺,一时手忙脚乱,平时晒得黝黑的脸都显得亮了一些;邵逸航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叫道:“快说说,刚才在街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那二哥怎么就愿意向你道歉了?”

    彭依依也催促道:“快说!快说!”

    高得勤腼腆,黄梓伦只好上来解释道:“高得贵简直不当人子,他见得勤上了副榜前六,竟然借口让得勤明天陪他去南昌。这不是釜底抽薪,要断了得勤的前途么?”

    他说得义愤填膺,好像果真是感同身受,被高得贵气得不轻。

    古时交通不便,普通百姓走南昌一趟来回至少要五六天,正好把接下来的县试给耽误了。只能说高得贵打得一手好算盘。

    高得勤讷于言行,又顾念到家中老母,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好在黄梓伦出现。黄梓伦是正宗的求索学堂的教习,高得贵的学堂推荐书还要靠黄梓伦发放,否则便是连就职都不行。所以几番话下来,高得贵被黄梓伦骂得狼狈不堪,只得知难而退。

    高得勤等黄梓伦讲完,突然上前行了个大礼,道:“今日多亏了陆兄和黄教习帮得勤解围,只是我那二兄一计不成,必然再生毒计。因此,我愿意从今日起便托庇与馋嘴帮中,还请陆帮主收留。”

    陆离言辞恳切,问道:“得勤,你前途无量,只要熬得几年,过了乡试,就能一飞冲天,进入儒门;又何苦急着进我这小庙?”

    高得勤苦笑道:“今天若是没有黄教习出手相助,我连后天的招覆都不能参加,还谈什么乡试?”

    陆离看向黄梓伦,这是手下的功劳,他自然乐得成全;便笑道:“入帮可不归我管,你还得问过黄教习才行!”

    高得勤面露惊容,原以为黄梓伦只是陆离请来帮忙而已,没想到他以分宜书院教习之尊,竟然也加入了馋嘴帮,心中不由得更加庆幸。

    入帮的事情定了下来,高得勤和黄梓伦马上告辞。他们还是要再去亲眼看看榜单,毕竟那副榜第六只是听高得贵等人说说而已,有些不太放心。

    众人都表示理解,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能够科举出头,人前显耀?!邵逸航刚才关注着高得勤的事情,现在一闲下来,自己都等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不行!我还是得自己下去看看!”邵逸航说道。

    严世蕃呵呵一笑,道:“邵老弟,左右无事,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

    众人听说打赌,一下子来了兴趣。

    “赌什么?”

    “我就赌你进了内圈,赌注为你家福来食府的一桌上好酒席!”

    邵逸航听了,哈哈大笑!

    在座众人之中,陆离、严世蕃和蔡珞都是先天级别的高手,榜单距离这儿的窗口不过二十来米;几人又是居高临下,显然严世蕃已经看到了榜单才会跟自己打赌!

    既然自己进了内圈,便输你一桌酒席又如何?

    邵逸航满面春风地笑道:“那好!就赌这个了!德球兄,话要先说好了,若是在内圈之外,中午的酒席你请!”

    两人打了赌,座中的气氛更加热烈;只有彭依依屡次想开口询问陆离的名次,见其他人都不开口,还是忍耐了下来。

    没过多久,邵逸航的书僮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少爷,内圈第十名,你出圈啦!”

    邵逸航乐得站了起来,正要哈哈大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强忍着笑意问道:“我且问你,陆公子第几?可曾看见?”

    “陆公子排名内圈第三!邵公子第十名!诗婳在此恭喜陆公子、恭喜邵公子了!”

    陆离早已知晓自己的成绩,微笑不语;严世蕃和蔡珞却是哈哈大笑;彭依依却忙不迭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掏赏钱给报信的书僮和诗婳。

    邵逸航心里高兴,却用手抚着胸口,佯装郁闷道:“子归,你考了第三名,倒叫我请客,是何道理?”

    陆离点点头,深表赞同,大气道:“所以,今日这茶钱我付了!”

    他掏出银子,正要叫小二过来;不想茶楼的掌柜已经闻声赶了过来,点头哈腰道:“恭喜两位公子出圈,今日的茶钱就免了,还请几位公子、小姐有空多来捧场就好!”

    大家看着邵逸航苦着脸,更是可乐!

    几人离开了茶楼,又到了福来食府乐了半天;陆离与邵逸航又约好了考接下来的几场,便回去温书了。

    其实两人已经保证能够通过县试,只是陆离考了第三,武科的方面的优势巨大,有机会冲击县试案首的位置,当然不愿意放弃。

    连续三场文考,考了近十天,饶是大多数的考生都是武者,也被弄得疲惫不堪;幸好每场考完后都有两天时间休息,否则能把人给累垮。邵逸航身体文弱,更是瘦了一圈,在家里蒙头睡了两天。陆离还算不错,有莲花观想**在,精神上的疲劳都不算什么。

    一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一,明天就是武考的日子,陆离有心拉邵逸航一把,一大早便和蔡珞赶到了邵家。

    邵家的客厅之中,邵半城和邵逸航、陆离等人端坐在黄花梨木的座椅上,听着蔡珞侃侃而谈;

    “武考三科,分别是力量、武操和武者文考;一切流程与书院例考中一样,没有半分不同。最后一门文考贵公子完全没有问题,难的是力量和武操。乡试之中,考取举人必须在练气六层以上的武师境界;由此推算,府试的时候,只要逸航老弟在武试中的表现能够达到练气四层左右,就应该能够通过府试!”

    这些年,邵半城为了把儿子培养成武者,也不知道想过多少方法;四处延请名师,购买天材地宝,给名门大派敬献大笔的银子,也不知花了多少纹银,还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邵逸航天生经脉堵塞,便是打熬身体走炼体之路都够呛;更何况炼体武者前路断绝,当今大多数书生眼中,“炼体者鄙”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

    “练气四层的实力谈何容易!”邵半城见识多广,本身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武者太多,如何不了解武者的事情。

    “练气四层,至少需要力量达到千斤,我家小逸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全无半点基础。更难的是书院的标准武操,非练气六层以上的武者依样演练一遍都很困难!”

    蔡珞笑道:“邵公,天下之大,能人辈出,许多世人看不起的奇技淫巧在不同的时刻都可以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个药瓶,很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京城国子监每年只招收学子千名,想进者却如过江之鲫!因此入学考试异常严格,许多朝中世家公子、一二品大员的子孙都碍于武操难练,无法进入国子监学习。”

    陆离和邵逸航父子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到一段国子监的秘闻,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蔡珞。

    蔡珞微微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有人求到我三师傅那里,三师傅有心拒绝,谁知道对方拿住了他老人家的脉门,请了十六省的花魁到京城,什么环肥燕瘦,沉鱼落雁,陪他整整乐呵了半个月;我二师傅都为之兴起,画出了十六幅仕女图,并给每位花魁配诗一首,誓要以此和唐寅决一高下!到现在,那十六幅画还被财神皇甫家花大价钱收藏了。”

    “也就是那一次,我偷喝了他的百佳酿!差点没有把我给醉死!”他微微叹了口气,好似在回味美酒的滋味。

    陆离不禁莞尔,七种佳酿,味道效用各有不同;不过,对照当年蔡珞的年龄和武功修为,估计醉死不大可能,差点被补酒撑爆倒是一定的。

    他上次与“吃喝嫖赌”四大宗师接触过,几人的气度风采的确让人折服;更让人敬佩的是:几位宗师不单是武功高绝,还各有绝活!

    饕餮善于打造兵器,当今十大武器中据说有三件都是他打造的;诗酒仙阵法造诣不俗;快活王懂得炼药;天残则会各种机关陷阱。几人游戏风尘,活得痛快,他们的生活态度更是羡煞旁人。

    邵半城见蔡珞和陆离都已经神游天外,忍不住咳了一声:“贤侄,你好像还没有说完呢!”

    蔡珞被他提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当时年幼,不晓得欣赏当时的盛况,现在想起,难免有些走神。恕罪!恕罪!”

    原来,快活王受了别人这许多好处,只得静下心来,好好地研究出了两种药丸;一种是神力丸,一种却叫软筋散。

    陆离听了,鄙视地看了蔡珞一眼:蔡珞与快活王这师徒两个,药炼制得不错,但是这取名字的功夫就太差了;

    放在江湖上能够令许多世家大阀为之心动的两种药散,竟然取了这么个破名字。一个听得像是江湖郎中卖的狗皮膏药,档次不如龙虎大力丸;另外一个软筋散,无色无味,却似那些江湖淫贼常用的东西;若是能加些香料,叫做“十香软筋散”,名字立马就高大上了许多,届时什么明教法王、武当六侠之类的高手都会跑出来闻香软倒。

    但凡胖子懂得包装,这两种药中任意一种拿出去,也能够让天下人抢破头!

第146章 武考

    果然,邵半城和邵逸航听到这两种药的名字后,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他们父子只是普通的商贾,如何会知道快活王在武者间的赫赫威名;

    陆离赶紧介绍道:“蔡珞的三师父有‘丹师’之称,是天下数得着的炼丹师。”

    蔡珞笑道:“怎么样?邵老弟?我这个神力丸,吃了后在半个时辰内,能够激发体内力量,足够举起千斤的石锁!”

    邵半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神力丸”与龙虎之药“大力丸”只差一字,免不了也会有什么副作用,当下也毫不客气地发问。

    蔡珞当然是直言相告:“呵呵,副作用当然是有的;主要还是看各人的体质,逸航老弟体质极差,用过一次之后,恐怕要在家中躺上一个月。”

    邵半城忧心忡忡道:“这样岂不是伤了根本?”

    蔡珞作色不喜,道:“屁话!我三师傅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金字招牌。你若担心,我这还有一瓶实实在在、绝不掺假加料的‘贵妃夜夜娇’,绝对不会耽误你邵家传宗接代。”

    蔡珞实话实说,骂了这么一句,邵半城反而是放下心来。

    至于那“软筋散”,内用外敷,只要让陆离在考试前给他的所有关节拍打推拿,便能够完美、轻松地做出武操所有的动作,并没有半分副作用。

    蔡珞这样解释下来,邵家父子总算都把心放进了肚子。不过邵逸航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这次我已经必过县试,还有必要用这药吗?”

    邵半城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训道:“考试关系到我儿前途,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这次就当是试验,有了经验之后,几个月后的府试就不慌了。”

    他满脸堆笑道:“蔡供奉,陆帮主,你们呢,今天就别走了,就在这儿住着!明天早上和我们家逸航一块去武考!”

    陆离和蔡珞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告辞,自然有管家带他们去客房。

    临走出门时,邵半城跟了上来,鬼鬼祟祟地拉着蔡珞落在了后面;

    “蔡供奉,你刚才说的那个啥,什么来着?”

    蔡珞呵呵一笑,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邵半城,道:“什么什么?那是江湖秘药‘贵妃夜夜娇’!”

    邵半城嘿嘿笑道:“那不是家里的五姨太太年轻嘛!需要人陪啊!你放心,价格你只管说,多少钱我都买!”

    。。。。。。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邵半城安排了一辆马车把陆离三人直接送去了儒学署的武科考场。

    临上车前,邵半城又把蔡珞叫道一边,两人勾肩搭背地聊了几句,俨然已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儒学署的武科考场,一大早便挤满了人,简直是万人空巷。一众考生都在焦灼中等待,这次参加县试的考生有八百多人,经过了正场、招覆、再覆三场考试,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人,他们才是参加武科考试的人选。最后,能够通过县试的只有五十人,录取率不过6%,非常的残酷。

    武科考试没有什么搜子来搜身了,只是严世蕃作为担保,仍然站在门口。陆离等人当初五人结保,现在竟然有四人进入了一百五十名的大名单,只能说分宜书院的学子质量的确要比那些私塾、族学出来的考生要高出许多。

    每年县试考上童生的前五十人,往往有三十多人都是来自于分宜书院,所以整个分宜县的读书人都对分宜书院趋之若鹜。

    待儒学署的官员唱名结束,便有专人带着考生进入休息的区域。所谓休息区域,不过是在考试场地的边缘临时搭了个棚子;所有参加武科的考生便在此处待考。

    陆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了“神力丸”和“软筋散”递给了邵逸航。

    “改射为武”以来,文武并举早已经成了整个儒门高层的共识;但是上层还是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其中一种,便是提倡“以文治天下”,认为科举选士治理国家不需要武功。因此,武科考试只有在最低级的县试和府试之中才计入科举总成绩;最重要的乡试和会试则只要考生达标就行。

    正因为如此,武科考试之中,监考的官员们根本不会留意考棚中考生的动态。陆离放眼看去,考棚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考生都掏出了一些东西往嘴里塞。陆离好奇地问了一下,都是一些常见的鹿鞭、狗鞭汤,家中富裕的也就是人参汤;有一位仁兄估计腰里没银子,干脆往嘴里灌了几两烈酒,只要能够短时间内兴奋起来就好。

    邵逸航也是第一次参加武科考试,看到别的考生如此拼命,不觉有些感到庆幸!

    “子归兄,看那位仁兄,他为了这场考试也算是拼了命了!”

    他所指的考生陆离正好认识,是城里回春堂老板万郎中的独子,也在分宜书院读书;之前曾经在书院里用食物换取过和陆离过招的机会,他家里炖的药膳还是效果不错的。

    这位万书生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之中,用两根长长的银针插向头顶的百汇穴。

    “早就听说过中医有种‘刺穴**’,就是以银针刺激穴位,能够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潜力,不想今日在此看到了!”陆离感慨万分,光是今天所看到的,已经不枉他来参加这场考试了。

    邵逸航长舒了口气,只是吃药他都已经很抵触了;若是让他向眼前这些人一般,吃狗鞭之类的东西,或者把几寸长的银针插进脑袋,打死自己也不愿意做。

    邵逸航把神力丸服下,又打开了软筋散,看着眼前粉末状的药粉,还是忍不住又问了陆离一遍:“子归,我现在吃了这软筋散,不会等下全身发软动不了了吧?”

    陆离宽慰道:“蔡珞身为药神,说得话不会有错!只是他们师徒两人读书不多,不擅长取名字而已;这软筋散其实该叫做舒筋散才合适,你把它吃下去,我再帮你拍打两下,你的筋骨就舒展开了,不会发软!”

    邵逸航见他说得很有把握,一狠心,咬着牙齿把这些药粉都咽了下去。陆离功法深厚,略微推拿,就达到了效果。

    武科考试正式开始,所有的考生都按照原有的座号在考棚坐好,有小吏发下武考试卷,先考的竟是武道规则!

    远处的另外一个棚子底下,知县彭达春正襟危坐,左边坐着本县的教谕,右边赫然是袁州府的卫指挥使董指挥。

    按照惯例,县试武考的五名裁判由本县的主考和四名监考担任;不过,当地的卫指挥使也有监督县试武考的责任。因此,作为袁州卫指挥使的董指挥要来参加武考,任谁也无法说半句闲话。

    此时,知县彭达春正和教谕陈清流两人正在交谈。

    陈清流是分宜书院山长陈清源的族弟,为人最是刚正;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正场和第二场招覆的结果;

    “县尊大人,以当前两场成绩来看,本次县试的案首必然在这两人之中产生。”

    彭达春依言看去,陈风雨和陆离两个名字赫然排在那张纸的前列;彭达春微笑道:“陈风雨家学渊源,又自小便有才名,我看若是他成了本次案首,必然成就一番佳话!”

    陈风雨是陈清源的小儿子,年方十三,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若是他能够以十三岁的幼龄拿下分宜县试案首的位置,的确可以传为美谈,仅次于九岁考上秀才的严嵩。

    陈清流捋了捋颌下的一缕山羊胡子,笑道:“我这位族兄,对风雨最为宠爱;以致他武道修为还是弱了一些,恐怕难以敌过关山月的高徒!”

    山月是关老夫子的字,陈清流虽然看好自己的侄儿,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因此在此推崇陆离。

    现在彭达春和陈清流等人能够看到的只有前面正场和招覆两场的成绩。为表公平,后面第三场再覆的成绩要和武科成绩一起公布,因此,到了此时,还是没人敢说谁必然就是案首。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董指挥突然插话道:“陈风雨的才名,我在宜春也略有耳闻;我认为武科成绩不过是小道而已,只要陈风雨能够有练气三层的表现,这个案首就应该给他!”

    他不过是袁州卫的一名小小的指挥使,只能作为监考官给武科考生评分而已;不过小宁王现在有心收服陆离,特地派他过来打压陆离,展示宁王府的权力,当然不想把案首的位置给陆离。

    彭达春对董指挥的意图心知肚明,只是他本来就恶了小宁王,不想再度生事,便闭口不言。

    不料董指挥的一番话却恶了陈清流,尽管他是为了自己的族侄说话,但他岂能领这个情!

    陈清流是纯正的文人,最讨厌像董指挥这样的武人胡乱插手政事;当下跳起来就指着董指挥骂道:“科考乃国家选才重典,几时轮到一介莽夫在此指手画脚了?”

    陈清流虽然只是分宜县的教谕,但陈家在本地是望族;他自身的武学修为都要比董指挥高出许多,这一番骂,董指挥哪里敢应?

    要知道,儒门之中的武道大家不在少数,大明朝的军队之中也是以儒门学子为中流砥柱,最让人看不起的便是董指挥这种靠着祖宗庇佑的世袭军官。

    董指挥被陈清流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只能满脸堆笑道:“陈教谕,本官也是为了大侄子说话,一时失言,勿怪,勿怪!”

    彭达春心中暗爽,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在一旁劝道:“陈兄,董指挥哪敢决定案首的位子,他既然已经知错,还请息怒。”

    陈清流见彭达春说话,这才坐了下来;不过嘴里仍然教训道:“你乃是武官,在这儿只能评分,若再敢插手科考结果,小心我把你打出试场,再告上巡抚衙门!”

    董指挥满脸愠色,不敢再开声。却听到知县彭达春笑道:“陈兄,董指挥虽然做的不对,理却不糟!只要陈风雨在武科之中能够表现出练气三层的能力,这个案首的位置,我们就照着文考成绩来排吧!”

    陈教谕这才点了点头,虽然说武科的成绩要计入县试总成绩,不过历年来各县的主考官仍然是以文考为主,陈教谕本人也是希望把武科边缘化的。

    正在考棚中奋笔疾书的陆离哪里知道,武科考试才开始,主考官和监考官已经把他的武科成绩划为可有可无了。

    武科的规则考试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结束,接下来便是测试力量。

    陆离的考号在邵逸航之前,只是没想到高得勤竟然就在他前三位。两场考试的成绩公布开来,高得勤已经排到了第四十八位;不过他的武科历来便是强项,因此对保住前五十名还是充满了信心。

    果不其然,高得勤举起了一千六百斤重的石锁,达到了练气五层的标准。接下来是陆离,不费吹灰之力便举起了场地之中最重的一万六千斤的石锁,这是练气十层的标准!

    举完了石锁,陆离朝着主考官和监考们看了一眼,那边的官员们都在频频点头;主考官彭达春甚至隐晦地朝他笑了笑。

    陆离丢下了石锁,跑到边上静静地等着邵逸航出场。邵逸航吃了神力丸,自己心里虽说惴惴不安,不过还是从四百斤的石锁举起,最终举起了八百斤的石锁,算是过了练气四层的大关。

    陆离正要笑着迎接这位小兄弟,突然考棚那边的考生们一阵骚乱,只见一位面容稚嫩的少年站起身来,朝着场地中央走去。

    陆离看这少年除了年纪小一点之外,平平无奇,不知道为何能够惹来这么多人关注。

    “他是我们书院陈山长的小儿子,县试前两场排在第一名!”邵逸航悄悄告诉陆离。

    陆离恍然大悟道:“他就是陈山长的儿子?前两场排在我前面的那个?陈山长果然是老树发新枝啊!老当益壮啊!”

    陆离当然知道目前自己排名第二,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笃定能够在武科把对方拉下来,自然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陈风雨最终只举起了四百斤重的石锁,练气三层的标准。

    力量测试很快完成,稍事休息,考官便宣布武操考试开始;

    一套标准的武操共有四十招,配合上固定地动作和真气运行路线,每四招对应练气武者的一个境界;其中更因为练气境界不同,所能锻炼到的筋骨不同,大多数考生都只能演练到二十招之内,就无以为继。

    陆离和邵逸航都完成得不错,尤其是邵逸航,虽然没有真气,可还是打到武操的第二十招,下来的时候整个脸都是红扑扑地,觉得异常兴奋。当然,陆离完整地练整套武操,再一次引起了全场人的惊叹。

    其间还是有些小插曲,比如说某位仁兄在考试前狗鞭汤喝得太多,某个弯曲身体的动作怎么都无法做出来,反倒逼得自己吐了一地;另外有一位考生酒喝得太多,把好好的武操练成了醉拳,最后被衙门的小吏抬了出门。

    陆离和邵逸航还特地关注了陈风雨,这小孩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一套武操勉强演练到第十二招。

    邵逸航见陈风雨一套武操都没法练完,转身对陆离道:“子归,恭喜恭喜!看来,案首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的确,陆离的武考成绩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远远地超过了陈风雨的表现,再加上他的时文制艺上的成绩本来就和陈风雨相差不大,案首基本上应该已是囊中之物。

    与此同时,在考试场地的另一边,彭达春和董指挥等人也在笑呵呵地恭喜着陈清流;

    更有些同僚叫道:“陈风雨的武考表现已经达到了练气三层,案首已经是囊中之物!陈兄,榜单公布之日,记得要请我们这些同僚喝酒!”

第147章 芳心暗许(加更一章)

    当天晚上,包括知县彭达春、教谕陈清流在内的主考、监考都随意地对付了晚餐,然后济济一堂聚在县儒学署的公堂之上。

    袁州府卫所指挥使大人董学武,也端坐在堂下等候消息。

    首先是把武科考试的成绩从好到差排列下来,由专门负责的小吏誊抄一遍;武道规则的考试其实可有可无,有资格参加武科考试的考生都称得上是整个分宜的学霸,考的内容又是连那些不识字的大老粗都耳熟能详的东西,怎么可能出错?

    干活的人多,结果出的也快,不到半个时辰,武科成绩便呈到了彭达春的面前。

    “看来,今年的武科成绩普遍要强于往年啊!”彭达春沉声着对陈清流说道,严肃许久的国字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嗯!第一名,陆离,十层,上上等;第二名,王大年,六层,上等;第三名......第六十七名,陈风雨,练气三层,中等;......”

    “这陆离果然是少年天才,若不是我们的武科测试不能测到先天以上,他的成绩还要好上许多!恭喜县尊大人,这都是县尊大人的教化之功啊!”边上有担任监考官的举人吹捧这彭达春。

    “陈风雨也不错,才十三岁便达到了练气三层,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徐少湖!”

    徐少湖指的是松江的徐阶,徐阶字子升,号少湖;古人常以字或者号来称呼对方,更有甚者,还有以外号或者籍贯地点来作为雅号的。譬如:苏轼被贬到广东时,因为在东面的山坡上种了块地,从此便被称为“苏东坡”;曹植七步成诗,别人便给他起了个外号“曹七步”,温庭筠写诗前喜欢双手互搓八下,于是外号叫“温八叉”。

    两人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堂上其他的人却已经开始在拆封第三场文试的试卷。

    满堂的人都在忙碌,却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厮打扮的童子,一边给堂上的各位大人老爷们倒茶,一边注意听着彭达春他们的谈话;没过多久,他把茶壶一放,出了大堂,就飞也似地朝着后院奔去。

    儒学署大堂后面有一套三四进院子,是县教谕陈清流的家。他小厮进了院子,也不做停留,径直跑到了西面的一个二层小楼的楼下,在那里,有两个丫鬟在等着他。

    在小楼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彭依依的膝盖上盖着一张薄毯,正慵懒地烤着火盆。

    彭依依今天穿着一套素白的罗裙,纤腰紧束恰恰盈盈一握;浑圆的俏臀与纤腰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最是少女成熟时;

    陪着她聊天的是陈清流的女儿,名字唤作绿芷。陈清流的儿子是弘治十五年的进士,一直都在安徽滁州当官,几年都没有回家;在家里除了老伴,陈清流最疼的便是这个女儿。

    绿芷左手上拿着一张圆形的竹绷子,右手拿着针线,正在专注地绣着一朵富贵牡丹;彭依依则抱着本话本看着,不时地朝门口看两眼,美眸中含着一丝期待。

    绿芷看她老是心不在焉的,莞尔一笑道:“我说依依姐,你就不要总是看外面了,有什么消息柱儿一准给你打听过来!”

    彭依依无精打采道:“芷儿妹妹,你说我爹他们办事儿也太不靠谱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绿芷道:“我说你呀!往年县试的时候,你在我这儿也没有看你关心过成绩啊!怎么今儿就这么紧张?”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外面一阵上楼梯的声音响起;彭依依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身来,看向房门。

    诗婳和另外一个小丫头从门外跑了进来,叫道:“小姐,小姐,有消息了!”

    “怎么样?快说!”彭依依欣喜地站了起来,美眸中含着一丝期待。

    绿芷见彭依依一下子来了精神,也放下了手中的绣活,等着听诗婳带过来的消息。彭依依每年县考的时候都会陪着父亲到儒学署这边来住上几日,可从来没有如这次一般,关心考生的成绩;甚至还打发了小厮柱儿到前面去打听消息。

    事有反常必为妖!

    诗婳哪儿知道绿芷小姐有这许多的想法,只是如实地报告打听到的消息:“现在武科成绩才出来,陆公子第一,定为练气十层;邵公子练气五层;”

    彭依依急着问道:“那个陈风雨呢?他的成绩怎么样?”

    诗婳嘻嘻笑道:“特别让柱儿注意听了,他才三层,中等!”

    彭依依听到了这个结果,轻舒口气,素手在酥胸上拍了两下,笑道:“来!这儿有些果子,你们两个拿去分了吧!”

    诗婳和丫鬟芯儿高兴地过去拿了,又听到彭依依道:“柱儿呢?有让他到前面去吗?”

    诗婳笑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刚才就打发他到前面去了,这次啊,没消息不准回来!”

    彭依依这才重新躺回到了软靠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绿芷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彭依依,眼珠子一转,笑道:“刚才诗婳说的邵公子,就是在书院里老跟在你后面的那位吧?人品家世都是一流啊!”

    “好什么啊?那么秀气,长得像个大姑娘。”彭依依突然斜睨了她一眼,嘻嘻笑道:“绿芷,你这丫头,不会是看中了小邵子吧?要不要让我来当个红娘啊?”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是前元的王实甫写的杂剧话本,在彭依依这些大家闺秀的闺房中秘密流传,两人偷偷地一起读过;此时彭依依拿出来嘲笑绿芷,把她臊得满脸通红。

    绿芷低着头重新拿起针线,绣了几下,随口说道:“前两日我收到了表姐的来信,说我们县的济善堂要到府城开分堂,要你帮忙打听一下,可不可以在府城也搞个女子的慈善会?”

    彭依依听了,一下子来了兴趣;小宁王在分宜县不时地给她父亲压力,想让她去做妾,让她烦不胜烦;或许,借着这个事情跑到府城里躲一躲,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馋嘴帮要进府城,不知道陆离会不会去?”彭依依想到这儿,随口便说了出来。

    绿芷接口道:“这些日子总听到你提起那个陆离,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物,刚刚诗婳说他武科还考了第一呢!”

    “他呀!个子高高的,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是有一股英气!才十几岁的人,老气横秋的,跟我爹一样,很闷。”彭依依的眼神中泛起一抹神采,跟绿芷描述着。

    绿芷淡道:“哦!这么闷啊!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喜欢......哎呀!你坏死了!”彭依依蓦然惊醒,发现着了绿芷的道,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心里又羞又喜。

    绿芷止住笑声,道:“难怪姐姐今天专门要柱儿去前面探听消息,原来是心上人参加了县试。”

    旁边的小丫鬟都掩口偷笑,彭依依脸上微热,脑道:“人家只是到这儿来陪你,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等下走就是了。”

    绿芷若有所思,彭依依刚才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说起陆离便来了精神,看来还真是心有所属。这样也好,免得那小宁王总是纠缠不休。

    不同于后院的嬉笑打闹,儒学署大堂上的气氛此时却有些剑拔弩张。

    第三场再覆的弥封去掉之后,出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陆离仍然是发挥正常,陈风雨的试卷在这一场的前五十名当中竟然没有找到。

    事关县试案首和最终名次的确定,大家都不敢马虎;于是,所有参加再覆的一百五十位考生的试卷又重新抱了出来,所有人一齐行动,再找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陈清流喃喃道:“没道理啊!难道风雨没有参加第三场考试?”

    陈风雨前两场考试结果位列第一,正常情况下,因为有九成的希望排名第一,夺得案首的位置,因此,没有任何可能会放弃第三场。

    陈清流着急,知县大人也黑着脸,大堂里的气氛便压抑下来,犹如乌云罩顶;就连正在给他们奉茶的柱儿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音。

    终于有个小吏胆战心惊地举了举手,轻声说道:“会不会在剩下的那些废卷里面?”

    彭达春眼睛一亮,每场考试都会有十来二十份废卷;不过因为参加第三场考试的考生都是沙里淘金,从八百多名考生中杀出重围的,很少犯这样的低级失误,所以才被他们忽略。

    “快!把那几份废卷找出来!”陈清源下令道。

    很快,十来份废卷被取了出来,陈风雨的试卷果然在其中,负责的小吏不敢怠慢,马上呈了上去。教谕大人陈清流也不顾尊卑,抢过了试卷就看;

    好在主考官彭达春也不以为忤,没有在乎这点小事,反而也把头凑了过去,共同观看。

    陈清流没有具体看内容,只是从右到左仔仔细细地查找了一遍,终于在卷子的中间部分看到了一点水迹。

    陈清源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一下子摊在椅背上苦笑:“风雨终究是个孩子,怎么能够这么不小心!”

    彭达春把卷子抽了过去,详细地看了那一小片污损,也许是连续三场考试太过疲劳,陈风雨年纪又小,竟然在考试的时候睡在了卷子上面,并流下了一滴口水;虽然事后他已经把污损刮去了一些,但是有小块墨迹却扩散开来,污了卷面。

    彭达春再细细地读了一遍文章,叹道:“好文章!可惜!可惜!”

    旁边早已等不及的几位监考官也把试卷拿了过去,齐齐感慨;好文章的确是好文章,不敢说确定要比陆离的文章好,但也难分轩轾。

    绣楼上,彭依依已经得到了消息,喜道:“这么说那陈风雨的这场考试成绩作废,陆公子必然就是这次的案首了?”

    诗婳见小姐高兴,便在旁边出着主意:“小姐,陆公子拿了案首,四月份还要到府城去参加府试,到时候小姐就可以跟他一起游仙女湖,桃红柳绿,景美人更美!”

    彭依依娇羞地看了一眼旁边掩口偷笑的绿芷,道:“他是他,我是我,你这死妮子不要乱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

    大堂上,彭达春心思急转,陈风雨的文章写得再好,废卷已经是事实;如果按照三场考试和武考成绩综合,案首非陆离莫属。

    但是他之前因为女儿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小宁王和李公公,如果这次再把陆离放到案首的位置上,对那二位就得罪得更惨了。

    “陈兄,各位同僚,风雨贤侄实在是字字珠玑,文章锦绣,这场虽然是废卷,但是正场和招覆才是本次县试的重中之重!我看,案首的位置,还是定为陈风雨,如何?”

    董指挥在下面等了两个时辰,正在担心陆离得了案首;现在听到彭达春之言,赶紧跳出来符合道:“彭知县说得有理,我是大大的赞同!”

    众人都鄙夷地看着董指挥,你的官职虽然高,可是科举选才,你一个武人跳出来算什么鬼?!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彭达春是知县,又是主考,说的话也算在理,便纷纷出来附和。

    “我不同意!”

    突然有人大声反对,众人看去,说话的却是分宜教谕陈清流。

    彭达春一阵头疼,陈风雨本来就是你陈清流的侄儿,现在大家一番美意,要选他做案首,你跳出来反对是几个意思?

    不过,陈清流是本县教谕,在县试中说话的分量很重,自己也不能乾坤独断,做那被千人骂的独夫。

    “陈风雨第三场废卷是事实,第四场武科也明显差陆离良多,我认为,还是应该选陆离作为案首,方不负我们为圣上、为朝廷选才的初衷!”陈清流的话语声铿锵有力。

    彭达春还是想再劝一下:“陈兄,只是风雨侄儿前两场的文章作得花团锦簇,的确是近几年县试难得的好文章,你就忍心看着他埋没于泱泱众人之中?”

    “是啊!陈大人,那陈风雨还是你的侄儿呢!俗话说;那个内举不......什么来着?”董指挥也急忙说道,他是怕了眼前的老头,可我现在是为了你侄儿说话,总不至于再骂我吧?

    “对!董大人说得对,是内举不避亲,陈大人,选陈风雨做案首是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共同的想法!”旁边素来与陈清流交好的老举人也劝道。

    陈清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急地一掌拍在了书案上;

    “诸位,这是国家伦才大典;若是后面两场的成绩都不算,当初何不只考正场一场?后面那几位靠着招覆、再招挤进前五十名的考生又怎么算?请诸位同僚切切不可因私废公,因为陈风雨是我的侄儿,就把老朽推到不忠不义的境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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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654/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作者:苦肴所写的《大明屠魔录》为转载作品,大明屠魔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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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屠魔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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