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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萱草花雨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新凤入南宫

    浩然威严的大殿,南宫剑宗隆重的入门仪式在这里举行。

    布置摆设,礼花果盘,鞭炮齐鸣,万人见证——这些一概没有。

    唯独和往常不一样的,就是唐珊雨泡了两杯上好的龙井,递给聂涧枫和剑音一人一杯,由他们敬给南宫羽,就算完成了拜师入门的仪式。

    而且,围观的弟子只有唐珊雨和白马筱两个人,一左一右像金童玉女似的站在南宫羽身边。

    相比之下,聂涧枫的婚礼要比这个宗门收徒的仪式繁杂隆重的多。

    喝下这杯茶之前,南宫羽迟疑着说,“如今我派凋零,不知何时将被江湖除名,你二人若想在江湖上扬名,可以慎重考虑,我不会怪你们。”

    二人不禁皱眉,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无尽的惋惜。

    原来这个时代的南宫剑宗已在垂死边缘,相较于他们那时的南宫剑宗,似乎仅有一步之遥。

    现在的剑宗早已消失,多少年来一直靠着剑仙神迹的吸引,才不致使南宫剑宗的灵剑术失传。可在这个时代,剑宗之名仍在,剑仙便是宗主,却也是如此衰落,何其讽刺。

    本以为可以看到剑宗的全盛时期,不曾想却是弥留之际。

    看到二人的目光,南宫羽眼神黯了下去,微一叹息,将茶杯缓缓放下。

    茶杯刚有放下的趋势,便听聂涧枫说道,“扬名立万,自然是想的。”

    南宫羽缓缓摇头,正准备继续放下茶杯,就听他接着说,“不过,我觉得需靠自己,与门派的盛衰无关。”

    她出乎意料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又一次看到了那复杂的情感。

    这个陌生的男人……好像对她有种很深的感情。

    陌生男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强烈的**,这她见得太多了,但没有一个像他这么的……干净纯粹。

    “想好了?”

    聂涧枫没有说话,一拱手,纳头便拜了下去。

    南宫羽坐于堂上的主客位,她的背后便是创派祖师的画像,这一拜,拜的即是师父,同时也拜的是祖师。

    南宫羽微微一笑,端起那几次想要放下的茶杯,喜不自禁的喝下杯中清苦的茶。

    聂涧枫这个徒弟,她算是收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孩子时,就已经有了他这个弟子。

    “那你呢?”

    剑音耸耸肩,“我和他不一样。”

    南宫羽秀眉微皱,瘦削的肩膀微微下沉,似是泄了一丝气。

    “我不想要扬名。”说完,她也拜了下去。

    南宫羽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喝下了她的那杯茶,“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符,符剑音。”

    南宫羽点头,对二人说,“你们两位看似年纪与我相仿,但既已拜我为师,仍需尊师重道。当面需叫我‘师父’,至于私下……我管不着。”

    这说的倒是实话。

    二人拱手作揖,唤了一声,“师父。”

    南宫羽点点头,拿起桌上两块雪白的玉牌,递给二人,“这是本派弟子的腰牌,你们收好。”

    二人接过,见这掌心大小的腰牌虽然通体雪白,圆润泛光,但明显不是玉。

    “这是汉白玉所制,不值钱。”南宫羽提醒道,好像生怕他们把它卖了。

    白马筱看到这个腰牌雕刻的挺漂亮,上写“南宫剑宗”四个金字,看起来很有牌面,央求道,“师父……我的腰牌丢了,能不能……”

    南宫羽好像习惯了,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块给他,“照旧。”

    白马筱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满心欢喜的接过,听到这两个字又疑惑的问道,“什么?”

    对于他的“装傻”,南宫羽显然也习惯了,“罚你一个月例。”

    说到月例,南宫羽接着对二人交代道,“本派弟子月例二两。月逢十五到珊雨那里领。”

    白马筱惊讶的说,“我们还有工资呐?!”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没想到来这里上学还有工资拿!

    南宫羽皱着眉,似是有些厌烦,“那就算你没有。”

    白马筱张口就要抗议,南宫羽没有理会,对二人说道,“涧枫,你入门较早,是为三弟子。剑音,你则是四弟子。你二人以后要以师兄妹相称,不可乱了礼法。”

    小师叔变成了小师妹?聂涧枫赶紧摆手,为难的说,“不叫她师妹行不行……”

    “私下里,我管不着。”南宫羽平静的说,随后又补充道,“若有人不以此称呼,被师兄或是师姐打了,便是活该。到时别找我告状。”

    两人对视一眼,剑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敢打吗?

    聂涧枫摇头:不敢。

    叫她师妹,就算剑音无所谓,要是让符剑声知道了,肯定也会臭骂他一顿。

    这才是乱了礼法……

    “这位是你们的大师姐,唐珊雨,你们见过了。”

    二人同声唤道,“大师姐。”

    唐珊雨挺起胸膛,很是骄傲的说,“乖啦。”

    “这位是你们的二师兄,木凡。你们应该很熟悉。”

    毕竟在南宫羽的印象中,他们仨一起合伙“骗她”,当然熟悉。

    “二师兄。”

    不知为何,听他们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戏谑,让白马筱很自觉的联想到自己是猪八戒。

    “明日辰时,我会在练功房教你们心法口诀。记熟后,我便会传你们本门剑术。待你们剑术小成,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佩剑。”

    唐珊雨轻轻举起自己那柄青色的佩剑,骄傲的摇了摇,似是在告诉他们,她已经记熟心法且剑术小成了。

    只是她和南宫羽都不知道的是,这两位的灵剑术修为可不低。

    甚至有些招式,连南宫羽都不会。

    “珊儿,带他们回房,再拿些合身的衣物给他们。”她看了看三人的衣服,皱眉道,“在本门,不可穿此奇装异服。”

    剑音的礼服长裙,聂涧枫的黑西装,白马筱此时的西装衬衫,在这个时代的确算是奇装异服。

    本来是准备参加婚礼的,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见到了这俩人的偶像。

    唐珊雨带着他们来到校场东面的房屋前,这间房里摆放着四张床,面积不小,虽然像个集体宿舍,但环境很是优雅,家具绿植应有尽有。

    “你们就睡这里,我们四个刚好一屋。”

    白马筱惊讶的说,“剑音是个女人,这你知道吧?”

    唐珊雨看了看剑音,“怎么?”

    “不是……你让我们两个男人,和她睡一个屋?”

    唐珊雨想了想,“我忘了,待会儿我去拿个屏风来。”

    “这不是屏风的事吧?你们这的宿舍不分男女吗?”

    唐珊雨奇怪的问,“为什么要分?”

    聂涧枫也觉得不妥,说道,“男女有别,睡在同一屋檐下会有很多不便。”

    唐珊雨没觉得不对,理直气壮的说,“我和二师弟就是一直这样过来的,也没看有什么不方便啊。”

    白马筱笑着说,“你还小。要不你去问问师父,看看她怎么说?”

    唐珊雨皱着眉,很不情愿的出去了。

    她刚出去,三人立刻在桌前坐下,白马筱迫不及待的说,“怎么样?我们如果一直回不去怎么办?”

    剑音说道,“找机会我去问问她,看看她知不知道回去的方法。现在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聂涧枫同意,“剑仙神迹和师父绝对有联系,我们在龙泉被传送到这,或许不是偶然。”

    剑音深有同感,“我原以为神迹只是曾经的宗主魂魄弥留在龙泉附近,现在看来,或许一直是这个时空里的宗主投影,这么说的话,两个时空的联系在很久以前就建立了,只是刚巧我们遇上了一次爆发。”

    白马筱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剑音解释道,“时间虫洞,你听说过吧?虫洞将两个时空连接在一起,穿过虫洞便可到达那个时空。或许很久以前龙泉就存在一个时间虫洞,但是不稳定,那个剑仙神迹或许是两个时空叠加在一起的表现,所以会出现幻影。还记得每一代的剑仙都会老去吗?说明我们看到的幻影,其实一直是这个时空里真实存在的历代宗主,这样的时空交叠存在了上百年。”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说,“所以你们一直传说的剑仙神迹,实际上是这个时空里的剑宗宗主投射到我们那个时空里的幻影,两个时空就像平行世界一样。而我们碰巧遇上了这个虫洞稳定的时候,所以我们就一起被丢到这里来了?”

    聂涧枫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只是举个例子,真实情况是怎样的,现在还无从定论。”

    “这……又是两个时空,又是蛇界的,地球上到底有多少个异世界入口啊?”

    剑音笑了笑,“宇宙的奥秘啊,人类连一知半解都没有呢。”

    白马筱挠着头说,“我一直以为,把我们的故事写成小说的话,会是玄幻题材。怎么又变成科幻了?”

    剑音意味深长的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没准都是灵术的杰作呢?”

    白马筱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唐珊雨抱着三叠衣服进来,见他们扎堆在一起,不满的说,“本派可不允许拉山头,你们莫不是想孤立我?!”

    白马筱笑了笑,“大师姐,我们哪敢啊?只是我们谈的事情你听不懂而已。”

    “哼!”唐珊雨将衣服丢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没好气的说,“师父说了,我和小师妹住一个屋,你们俩就住在这吧。每天别忘了自己打扫啊!”

    南宫羽毕竟是个大人,想的还是比这个小丫头周全。

    “你们洗个澡,再收拾一下,晚上在花园里有晚宴。”

    晚宴?宴会?白马筱惊喜道,“是庆祝师父收了两位徒弟吗?还是庆祝我又回来了?”

    唐珊雨先是不屑的摇摇头,又想了想,才说道,“算是顺便吧。主要是晚上有客人来。”

    “客人?什么客人?”

    唐珊雨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客人,“就是那个讨厌的丁主教啊。”

第二十三章 落木萧萧下

    在古代,洗澡是个体力活。

    没有莲蓬头,也没有水龙头,全靠用水桶一遍遍往浴桶里加水。

    累个半死后,白马筱终于如愿以偿的泡了热水澡。从昨晚到现在,身上全是血污和泥土,终于可以好好洗一洗。

    不过按这个复杂的洗澡流程,以后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洗一次。

    这里没有浴室,他和聂涧枫两人在房间里放两个浴桶就成了浴室,这浑身置于温暖中的感觉,让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浮世馆的温泉。

    东洲大战仿佛就在昨天,还没安稳几天就又踏上了莫名的征程,还好目前没有安排什么冒险,这样的惬意也算是给他们放了个假。

    要是小翎能一起来就好了……两天不见,白马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隔三秋。

    “老聂,你想小静了没?”

    “没。我们没你们这么腻歪。你想白鸟了?”

    “哎……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啊。”

    他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未婚先孕的聂宁夫妇,聂涧枫没有搭理他,而是兀自出神。

    “你算是得意了,见到梦中情人,感觉怎样?”

    聂涧枫一愣,“什么梦中情人?我一直把她当师父。”

    “师父又怎么了。你听说过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吗?”

    “……”聂涧枫想了一会儿,骂了一句,“滚。”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啊,你可别对不起小静,你都是快做爸爸的人了。”

    “不劳你操心。”聂涧枫脱口说道,而后又轻轻自语道,“她是我师父……”

    这聂涧枫和剑音两人算是因祸得福了,见到了他们门派的神迹本尊,白马筱却是越想越委屈,他可是和南宫剑宗没有半毛钱关系,莫名的被逼当了徒弟,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木凡死了,我被迫拜师,怎么我这张脸的面向就这么倒霉吗?白马筱越想越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二师兄的称号也很微妙,他就像猪八戒一样,在取经队伍里是特殊的存在。

    只想在高老庄与高小姐终此一生,没曾想被逼去取西经,一路上尽吵着要分行李散伙。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唐珊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到房内,看到正在洗澡的两人也不惊慌,插着腰说,“两位师弟,快点洗完和我下山买东西。”

    她无所谓,两位男士吓得够呛,身子立刻缩进桶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白马筱尴尬的骂道,“男士在洗澡,你一个女人进来干嘛?!”

    唐珊雨嗔道,“木头师弟,从小到大你有啥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这话说的就像是你把我养大的。”明明这丫头才十四五岁,摆起架子来却像是个老母亲。

    “我是你师姐!”她骄傲的提醒道,随后看了看聂涧枫,忽然红了脸,“三师弟……你慢慢洗,不急。”

    白马筱极是不服,骂道,“烫山芋!你搞特殊对待!我告师父去!”

    唐珊雨脸色一沉,奔到他的浴桶前,怒道,“你叫我什么?!”

    虽然白马筱身在浴桶里,但这水是清水,水下景色一览无遗,他赶紧缩成一团,惊慌的说,“大……大师姐……”

    “我问你,你刚才把我的名字叫成什么了?!”

    说着,她居然还步步紧逼,白马筱辩驳道,“我是唐山人,说话有口音不行啊?”

    “你是个鬼的唐山人!”唐珊雨把手插进水中,撩起一拨水泼到了白马筱的脸上,“你要真是唐山人,你别光念名字的时候带口音啊!”

    “我就习惯用方言念名字,干嘛?我告你口音歧视!”

    唐珊雨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小心!”魂侣提醒道。

    只见她路过桌子时忽然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着白马筱的脑袋就丢了过去。

    有了魂侣的提醒,白马筱赶紧摆头躲过,茶杯砸在身后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哼!”一击不中,唐珊雨跺着脚出去了。

    看着一墙的水渍,和满地的碎片,白马筱惊叹道,“这丫头真狠啊。她的名字起得真对,简直就是烫山芋嘛!谁碰着谁烫手!”

    “你还是注意点吧。”聂涧枫无奈的摇头,“小姑娘最好面子。”

    被她这一闹,两人赶紧匆匆洗完,换上了她给的宽衣大袖的古装。

    这衣服通体白色,没有花纹,很简洁,只在衣领处绣着一个龙与剑组成的标志,应该算是南宫剑宗的校服。

    下午,他们俩陪着唐珊雨下了山,去了那海边的乐港县买东西。

    一路上,见到他们的无论是官家人、店家还是路人,均对他们礼敬有加,无不与他们打招呼。

    说是南宫剑宗日渐衰落,但在乐港县的口碑似乎还是很不错的。

    怪不得那日那位范知县将白马筱当做木凡后,这么爽快的就放了他,整个镇子好像都对南宫剑宗的人十分友好。

    尤其是唐珊雨在这些百姓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从烫山芋变成了香饽饽,一路上遇到了至少七八个大娘要给她介绍婆家,几乎光顾的每一家店都要给她打折,而她却也是全程脸带笑容,亲切自然,与之前骄纵蛮横,酷爱动手的野丫头形象完全不符,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带了三个食盒,去了好几家酒楼,买的也都是各家的招牌菜。唐珊雨很有经验,知道哪儿的酒楼的什么菜最出名,甚至有些菜是在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摊子上买的,三人逛了一下午几乎将整个乐港县逛了个遍。

    早听闻陪女生逛街很累,白马筱第一次亲身体会,回去的时候腰都快断了。

    “不就是那个姓丁的小主教么,至于买这么多菜?”白马筱一手拎着一个食盒,左摇右晃的走在山路上,颇像一只被晒干了的鸭子。

    唐珊雨也很不情愿的说,“没办法,师父说他是贵客,关系到整个南宫剑宗的生死存亡呢,从小就让我对他保持微笑,可难了。”

    “你那个师弟也能忍得了他吗?”白马筱不假思索的问道,看到她奇怪的眼神后,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以前怎么能忍受下去的,那家伙那么讨厌!”

    “你当然忍不了,若不是每次你都被师父打个半死,你怎么可能忍呢?”

    白马筱开始理解为什么木凡逃了这么多次了,一个师父、一个师姐,都是暴力狂。

    木凡从小到大挨了多少打啊……

    然而聂涧枫的关注点不在这,“大师姐,你说那个姓丁的关系到本门的生死,是怎么回事?”

    “三师弟你不知道吗?在那个臭神教的势力之下,谁不是小心翼翼的活着,就连皇帝老儿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呢。”

    白马筱惊讶的说,“那不就和罗马教皇一样了?该不会新皇帝继任都要他们点头吧?”

    唐珊雨忽然站住了,紧紧的盯着他,一脸杀气。

    这反映让白马筱措手不及,愣道,“怎……怎么……”

    “二师弟你不会又想逃吧?”

    “啥?”

    “不然你为什么又在和我装傻!是不是又想说你不是那个木头了?!”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反应很快的说,“其实我是替三师弟问的,他初来乍到啥都不懂。”

    唐珊雨显然没那么好说话,眉毛一扬,“你们之前不是挺熟的吗?你怎么不和他说?”

    白马筱满脸堆笑,“我想和他说来着,但他坚持要听师姐你说。师姐你不知道你的声音多好听吗?三师弟他每天都想多听听你那似水如歌的天籁之音呢。”

    唐珊雨看着聂涧枫,一下子脸就红了,扭捏的拨了拨头发,“真的?”

    聂涧枫横了他一眼,传递出一个想揍他的信息。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眼下白马筱肯定不适合提问,他的说辞虽然欠打,但的确是唯一的途径,“是……还请大师姐赐教。”

    “咳咳……”唐珊雨十分受用的清了清嗓子,“这蛇神教啊,自古以来就和皇室挂钩,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创的教,好像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他们呢,也的确会一些神仙一样的法术,自称是蛇神赐予他们的神力。他们自诩是侍奉蛇神的,代替蛇神管理人类,所以大家都很服从他们——其实不服从也不行,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斗不过神力呀。”

    那不就是灵者欺负凡人的世界吗?两人的心中都十分不平,看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灵者,凡人们都被这些邪教欺压着。

    或许是之后渐渐形成了灵界,灵者出现后蛇神教的权威就日渐削弱,直到现代已经变成了一个躲在蛇界的隐藏宗教了。

    这里虽然不是南宫剑宗的全盛时期,但却是蛇神教的巅峰时代,还真是天不遂人愿,让他们来到这么恼人的时间段。

    不过,为什么历史中没有任何记载呢?连皇室都能控制的牛逼宗教,不可能不载入史册啊。

    聂涧枫咬着牙说,“所以,我们南宫剑宗也要受制于他们?”

    “那是自然,那个臭神教对我们这些武林人很忌惮的,就因为一百多年前的那次‘反教大战’。”说到这,她四处张望着,小声说,“这场战争,在本派被称作‘灭神圣战’。”

    这两个称呼很一贬一褒,显然前者站在了蛇神教的立场上,后者则是敌对的那一方,聂涧枫问道,“难道当年本派也参与了?”

    “何止是参与啊。当年就是我们的宗主发起的圣战,当时差一点灭了蛇神教呢。”

    聂涧枫瞪大了眼睛,但他不是惊讶于祖师的创举,而是终于找到了南宫剑宗没落的缘由,“当时的宗主失败了,是不是?”

    说起这个,唐珊雨也是发出阵阵叹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那场圣战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从那以后,蛇神教开始实行‘法力管控’,不允许武林人修炼神术,我们南宫剑宗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走向了衰落。”

    聂涧枫会意的问道,“灵剑术也是自那以后只剩下‘铁剑门’了是吗?”

    “铁剑门?那是什么……”唐珊雨并不知道现代的剑宗门人是怎么划分的,不过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名字倒也贴切。我们的灵剑术原来就夹杂着法术,连蛇神教的那些神术都不是对手。可惜法力管控之后,灵剑术就只剩下架子了。”

    白马筱和聂涧枫都听得出来,她说的法术和神术都指的是灵术。照时间推算,现代的南宫剑宗也是从百年前开始分成铁剑门和灵剑门,直至最后灵剑门彻底消失。

    在现代,会完整灵剑术的人,也就只有符剑声,剑音和聂涧枫三人了。

    原来南宫剑宗是因此才没落的,聂涧枫原以为他可以复兴门派,现在看来,蛇神教那所谓的“法力管控”限制了剑宗的崛起。

    沉思了一会儿,聂涧枫想起目前最要紧的并不是复兴,而是存亡,“你说那位丁主教关系到本门生死,难道蛇神教想铲除我们?”

    唐珊雨满面愁容,“当然了,圣战之后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打压我们,幸好有历代宗主的保护。可到了我师父这一代,就更不容易了,尤其是弟子就只有我和二师弟两个人,都不够资格参加大会。如果今年的大会还是无法参加的话,南宫剑宗就要在武林上除名了……”

第二十四章 幽愁暗恨生

    大堂的后面是一片花园,南宫剑宗的厨房就在这片幽静的花园中。

    朴素捡漏的小屋安静的伏在一片花草之中,烟囱中飘出缕缕炊烟,这幅场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田园之美。

    白马筱和聂涧枫两人房前劈柴,两人的动作很大,每一次挥动斧子都会在树桩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分成两半的木柴也会被力道弹得远远的,足见两人力气之大,白马筱甚至运起了气合手,好像这两人的目标不是木柴,而是木柴下面那粗壮的树桩。

    很显然,两人心中都有气。

    “妈的!前天晚上那个姓丁的还跪在老子脚下求老子饶了他,现在老子还要给这家伙劈柴做饭,什么世道!”又一斧子劈下,白马筱扛着斧子喘着气,满脸的怒气。

    聂涧枫一言不发,继续用力的劈着,白马筱见他板着个脸,也不和他一样骂上两句,这样的状态有些可怖,问道,“你是不是也生这个气?”

    他依旧没说话,一斧子把树桩劈出一道极深的裂缝,“咔嚓”一声树桩几乎分成了两半。

    白马筱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不禁打了个冷颤。

    剑音抱着一盆青菜,从厨房中走出,来到两人身旁的河边,蹲下身子洗菜,见他们两人气呼呼的站着,说道,“在屋里就听到你们俩在外面噼里啪啦的,让你们劈个柴而已,哪那么大火呢?”

    白马筱气愤的说道,“蛇神教欺人太甚!你不生气吗?!”

    这俩人一回来就把唐珊雨说的一切都转告给了剑音,此时剑音也只是耸耸肩,“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得忍着,等那个姓丁的来了,我们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白马筱立刻叫好,“对!到时候我要他再跪下来给老子磕头!”

    见他当真了,剑音正色道,“你还真敢这么干?别忘了他是南宗主请来的客人,你这么做,是要把南宗主置于何地啊?”

    白马筱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保护她啊。让她知道,根本不用怕那群狗邪教!”

    “你冷静点好不好,蛇神教在这个时代的势力这么大,你以为这是干翻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吗?”

    白马筱泄了气,看向聂涧枫,“老聂,你怎么说?”

    聂涧枫丢下斧子,坐在那残破的树桩上,强忍怒气的说,“别轻举妄动。想想伊织那次。”

    这句话就像是抽了白马筱一个耳光,将他打醒。

    那一次就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打了山口平二,间接造成了伊织受辱的悲剧。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白马筱不敢再有那种想法,只好憋着说,“行,咱们来日方长!”

    “好啊,师弟你又偷懒!”唐珊雨从厨房出来,插着腰冲白马筱骂道。

    她那一席淡绿色的长衣此时用一根襻膊绑了袖子,长发也用一根筷子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格外精明干练。

    白马筱不敢惹这个烫山芋,怒容立刻转为笑容,“没,我们师兄妹几个聊天呢。”

    他随着唐珊雨的目光看了看那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一个正认真劈柴,一个正专心洗菜,完全没有和他闲聊过的迹象。

    白马筱又一次觉得自己被卖了。

    唐珊雨又看了看周围散落一地的木柴,怒道,“这就是你劈的柴?你看看,七零八落的,快整理好!”说着,又拿起地上的一个木桶,“还有,去那边的水井打一桶水来!”

    这小丫头,人不大,还特别会使唤人,尤其她此时这身打扮,倒有几分老板娘的气势,白马筱被这丫头这样使唤,有些不满的说,“我年纪好歹比你大,你别老是教训我好不好?”

    “年纪大又怎样?再大我也是你师姐!而且无论是剑术还是干活,我都比你利落,教训你怎么了?”

    “谁说你比我利落的?”说完,白马筱一挥手,地上的木柴被他的牵引术拉了过去,不一会儿散落的木柴都被拉到了他的面前,堆成了一个柴堆。接着他又向旁边的水井伸出手,井水被他的控水术操控着,从井口现出一道水柱,直奔那空桶而去,眨眼间便装满了。

    全程不超过半分钟,而且白马筱一步都没动过。

    白马筱从没想过,这几个他拿手的灵术居然这么适合在古代干活。

    当初发明这些灵术的人,不会就是为了干活方便吧……

    看到这些基础灵术,唐珊雨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从哪学的法术?!”

    白马筱终于能够挺起腰板,自豪的说,“怎么样?服不服?”

    唐珊雨愣了一会儿,随即幸灾乐祸的说,“服个屁!你倒霉了!我告诉师父去!”

    气不过就找师父?这什么臭丫头!

    唐珊雨刚转身,却见南宫羽迎面走来,她刚想告状,师父却直接无视的从她身边走过,满面怒容的来至白马筱面前,“孽徒!”

    看着她盛怒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藤条,白马筱吓得魂飞魄散,“干……干嘛?”

    “跪下!”

    又一次下意识的跪下,背后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的法术,是何人所教?!”说着话,南宫羽愤怒的连抽了他三下。

    昨天的伤还没好,今天一下子又给打的皮开肉绽,这动静把聂涧枫和剑音都吓了一跳,见她还想再打,剑音赶紧上前拦道,“别打了!”

    南宫羽盛怒之下,一把推开剑音,“为师执行宗法,不得干涉!”

    白马筱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被这个和千芊极为相似的女人打,加上一直憋着怒气,此时见剑音被推开,直接点燃了***。

    他立刻起身扶住剑音,怒道,“动不动就打人,怪不得你徒弟逃走好几次!换做是我,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师父!”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陷入凝滞。

    南宫羽怔怔的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中是湿润的眼眸,那一瞬她的眼神中一半是失望,一半是悲哀,仿佛心被狠狠的刺中,心流出的血经过重重关隘,化作了泪水到达眼眶,却倔强的不肯夺眶而出,任谁看到她这样的神情,都会只剩下浓浓的怜悯。

    这样的状态,让所有人都想起,她是一个背负了整个门派命运的柔弱女子,看似老成持重的她实则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对于这样的年华,她已承受了太多太多,她的双肩早已不堪重负。

    “你说得对。”她放下了藤条,犹如放下了一切,“我不配做师父。”

    看着她的背影,白马筱似乎才想起,若非出了变故,她这时该是在师父的庇护下安然成长的年纪。

    “师弟,你太过分了!”唐珊雨哭喊道,“师父为了这个门派操碎了心,可你呢?除了倒忙,你什么也帮不上!”

    看着聂涧枫,甚至还有剑音,他们那看罪人一样的眼神,让白马筱觉得无地自容,下意识为自己辩解道,“平白无故被打,任谁都会有脾气的啊……我说的都是气话。”

    “平白无故?”唐珊雨怒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蛇神教有‘法力管控’的禁令?!若你刚刚施展的法力被他们捕获到了,整个南宫剑宗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师父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仿佛一道惊雷击中了白马筱的脑海,他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使用灵术是不会有事的,没想到蛇神教居然可以检测到?

    差一点连累整个门派,南宫羽刚刚没杀了他就算是对得起他了,更别说只是打了几下。

    “我……我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白马筱手足无措的说。

    唐珊雨拉起了他的袖子,“跟我去给师父道歉!”

    白马筱此时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像个木偶一样被唐珊雨拉走。

    看他们远去,剑音叹了一口气,而一旁的聂涧枫则将手中的斧子狠狠的丢下,那树桩终于被砸成了两半,裂开的两半残木就像被一分为二的心脏,里面满是枯朽的经络。

    “小聂……你生白马的气吗?”剑音第一次见这个小师侄如此愤懑,不安的问道。

    聂涧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一定要复兴南宫剑宗。”他抱起了白马筱用牵引术堆好的木柴,转身向厨房走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我一定要获得第一,无论用什么办法。”剑音记得这是他上一次说这种话的时候。

    聂涧枫刚进入凤凰大学,那时剑音上大三。刚开学时,她的哥哥符剑声就告诉了她,这位眼神坚毅,英伟不凡的年轻人是她的小师侄。

    第一次见他时,他就说出了这句话,他想拿到分组选拔赛的冠军。虽然那时他输给了王朔,成为了亚军,却得到了王朔的认可——他不想加入第一小组,于是故意输了一招。

    他,就是冠军。

    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次,也是一样。

    剑音知道复兴剑宗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打垮在这个时代里权势滔天的蛇神教。

    尽管如此,她还是相信,他可以做到。

    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一朵乌云悄然而至。

    ……

    突如其来的大雨瞬间让唐珊雨有些无措,白马筱无神的被她拖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南宫羽的寝室门前,她叠指叩打门扉,口中喊道,“师父!二师弟给你赔罪来了!”

    门被打开,递出来两把纸伞,南宫羽没有看他们,撑起一把伞向雨中走去,脸上泪痕犹在,淡淡的说,“随我去接丁主教。”

第二十五章 临凡染俗尘

    倾盆大雨笼罩着整个南宫剑宗,天空也比往常更暗。

    三个人,三把伞,站在那写着“南宫剑宗”的牌坊下,默默地等待着雨中的来客。

    不但要给他做饭,还要在雨中等他,白马筱暗暗悔恨,为什么那晚不干脆把那个姓丁的给杀了。

    魂侣听到了他的想法,嘲笑着说,“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少损我两句会死啊?”

    “我本来就不是活人。”

    这句话怼的白马筱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咳嗽了两声。

    “病了就回去。”南宫羽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说。

    白马筱感到十分愧疚,耐着性子说,“师父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等就行了。”

    南宫羽没说话,显然是拒绝了。

    唐珊雨冷笑一声说道,“哪还敢让你等啊,上次你就把那个姓丁的引到你精心布置的茅坑里去了,害的师父替你道歉道了一个时辰。”

    对于这么缺德的做法,白马筱只想说干得漂亮。

    不过也难为了师父。

    “师父……其实我……”

    他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向她道歉,她却头也不回的向前快步走去,只见龙泉山崖处一个身影爬上了台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白马筱和唐珊雨赶紧跟了上去,大雨中一直到那人面前,只见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面容倒还算整洁,但却是个贼眉鼠眼,两颊无腮的面相,一看就不是善类。

    白马筱这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没有丁主教的样貌,想来那天晚上太黑,根本没看清他的长相。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放心了,至少这姓丁的也不会认得他。

    “南仙子亲自出迎,本官真是三生有幸呐。”

    这声音还是很熟悉的,白马筱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个丁老怪,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南宫羽,上上下下,几乎要把她看穿。

    一向冷若冰霜的南宫羽竟也不动怒,歉然道,“宫羽不知丁主教未有带伞,故而没有为您准备,实在抱歉。”

    白马筱见这货虽然没带伞,但身上却并没怎么湿,龙泉山崖两旁的台阶上有树荫遮挡,看起来这货是在上台阶的时候把伞给丢了。

    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却听他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南宫羽,“没事,本官不是挑剔的主,和南仙子共用一把伞,一同欣赏这南宫雨景,岂不美哉?”

    说着,他伸出了鸡爪似的爪子,向着南宫羽打着伞的纤纤玉手袭去,整个身子也靠了过来。

    南宫羽虽面露不悦,但竟未躲闪,任由他这样放肆的靠近。

    快要触碰到她时,那只爪子被一把伞阻挡,接着一个人挤了过来,将丁主教和南宫羽隔了开,“丁主教可是大人物,湿了身子怎么办?淋出病来我们哪担待得起?不如用我的伞吧。”

    丁主教的表情瞬间僵住,看着面前的白马筱,闪过一丝愠色,随后又虚伪的笑道,“这不是木小公子吗?嗓子怎么了这是?”

    “前天晚上在山林里尿尿的时候受了寒风,又被山间的野鬼吓得出了一身汗,照亮了,咳咳……”他当然是装出来的,既然听声音能认出他是那个姓丁的,估计这姓丁的也能听出来,只怕连累南宫羽,只好掐着嗓子说话。

    丁主教奇怪道,“怎么这山间有野鬼吗?”

    白马筱瞪大了眼睛作出惊恐状,“当然有,大半夜在树林里说什么‘我上有老,下有小’,听得怪瘆人的呢。”

    这俩人,一个是听者有意,另一个是言者有心但听者不知,作为听者的丁主教立刻联想到前天晚上那丢人的求饶,而白马筱也说是前天晚上听到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被他听了去,立刻满面通红。

    “哎?丁主教您的脸怎么红了,这么冷的天,该不是发烧了吧?”白马筱立刻明知故问的说。

    丁主教尴尬的说,“没……没有,你看错了。”

    “您应该说‘精神焕发’呀。”

    这是《智取威虎山》里的梗,在场的其他人当然没有一个明白的,这丁主教还以为他在替自己解围,忙说道,“对,对,我这是精神焕发!”

    白马筱没有再说,乖乖退到一边,因为他怕自己再说话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南宫羽虽然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见这丁主教的猥琐表情全被尴尬的无措所代替,隐约看出来是被白马筱的话怼成这样的,微微摇着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外面冷,丁主教随我来。”

    南宫羽在前面走,丁主教打着白马筱的伞,想靠近她都没有机会,只好悻悻的跟在后面。

    唐珊雨将自己的伞分享给了白马筱,悄悄说,“干得漂亮!”

    “多谢师姐。”

    白马筱现在竖起一掌,唐珊雨会意,与他击了一掌,首战告捷似的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跟着南宫羽他们走向堂后的花园。

    花园中间,离厨房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不大的小湖,一座优雅古旧的亭子点缀在这片清澈湖泊的中心,急促的骤雨打在湖面上,泛起千层涟漪,原本平静的湖面如沸腾一般翻江倒海,哗啦啦的雨声包围着整个湖心亭。

    此时的亭中石桌上放满了佳肴,六人围坐石桌旁,看似融洽的晚宴,却并没有一丝喜庆。

    桌上的菜有大半是唐珊雨他们在山下各大酒店里买来的,几乎集结了整个乐港县的美味,但除了丁主教外,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想不到五年不见,南仙子不但仙姿更盛,还收了两位新弟子,真是可喜可贺啊。”丁主教抬起酒杯,“南仙子不赏脸一起喝几杯吗?”

    南宫羽望着酒杯,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迟疑。

    见她这副秀眉微皱的模样,丁教主放下了酒杯,看了看天,“今夜天色已晚,而且大雨滂沱,本官或许要在南仙子这里借宿一宿了。”

    一般都是主人家提出邀请,哪有客人主动提出留宿的!白马筱心里暗骂这个丁老怪果然好不要脸。

    南宫羽微一苦笑,“丁主教说的是。”说完,她看向唐珊雨,“珊儿,多拿些酒来。”

    唐珊雨不情愿的说,“师父,还是别喝酒了……”

    “去,今日有贵客。”

    “师父……”

    南宫羽脸色一沉,“要为师自己拿么?”

    唐珊雨的脸上是无法言喻的苦涩,甚至眼眶已是泛红。白马筱只以为她是舍不得这一桌的美味佳肴,主动说道,“师姐,我帮你拿吧?”

    唐珊雨立刻没好气的说,“要你多管闲事!”临走前还不忘朝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

    白马筱疼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咬着牙问旁边的剑音,“我说错啥了啊?”

    剑音小声道,“吃你的饭,别多嘴。”

    她旁边的聂涧枫也是低着头,沉着脸,似乎只有白马筱一个人没察觉到这顿饭的气氛很微妙。

    现在,他也察觉到了。

    不一会儿,唐珊雨提着一个很多层的食盒回来了,里面码放着满满的小酒坛,一坛约有一斤的样子,南宫羽拿起一坛倒了一碗,对丁主教说道,“宫羽敬您。”

    丁主教看起来万分高兴,和她对饮了一碗。

    一碗饮罢,南宫羽立刻又倒满一碗。丁主教看了看唐珊雨,笑道,“五年前,这还是个小丫头,转眼也已是亭亭玉立,颇有你师父的影子……”

    南宫羽打断了他的话头,端起酒碗,“再敬您。”

    “好,好!”

    南宫羽正欲饮尽这一碗,唐珊雨却拦住了她,对丁主教说道,“师父不胜酒力,不如今晚珊雨与丁主教对饮。”

    丁主教看着她,摸着下巴咂了咂嘴。南宫羽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这一瞪背对着丁主教,但从白马筱的位置上看的真真切切,似是一种决绝的警告。

    这一眼一闪而过,南宫羽随即对丁主教笑道,“小丫头不懂事,她哪有这福分。宫羽敬您。”

    丁主教没有在意,与她又饮了一碗。

    唐珊雨放下碗,低着头一言不发,似是生气,又似是悲伤。白马筱见她这样,有意想安慰她,小声道,“师姐,你要真想喝,我陪你喝点?”

    哪知唐珊雨瞪着他,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泼了一脸汤水。

    “我今晚不舒服,先告退了。”没等南宫羽说话,她转身跑出了亭子,连伞都没拿。

    剑音担忧的站起身,“她这样危险,我去看看她。”

    南宫羽一脸的无所谓,脸上已有了几分醉意,“去吧。”

    剑音拿起栏杆旁的两把伞,打起一把冲进了雨中。

    这顿饭怎么感觉比鸿门宴还诡异。白马筱悄悄的挪到剑音的座位上,凑到聂涧枫旁边小声问,“要不咱们也走吧?”

    “老实待着。”

    白马筱转念一想,让这个老淫棍和南宫羽单独在这喝酒,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他们留下也好安心。

    刚喝完一碗,丁主教对正在给自己倒酒的南宫羽说道,“南仙子啊,这次的省试‘武宗大会’,你们可还参加吗?”

    南宫羽已是微醺,笑容逐渐放开,渐渐的没了先前那般冰冷的模样,“当然。若不参加,我这小小的剑宗可就要在武林中除名了。”

    丁主教拈着胡须,装的很为难似的说,“那可不行啊,你们这人数也不够啊。就算今年你们堪堪凑够报名的人数,这规模上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呀。”

    南宫羽倒了一碗酒,对他笑道,“那就请丁主教再次施以援手了。”

    “好说,好说。”看着她又干了一碗,丁主教连连说好,手不安分的搭在了她的肩头,“举手之劳嘛……”说着,那只手居然更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像一只极丑无比的蜘蛛,在南宫羽的肩头试探着爬行。

    “那个……丁主教啊。”

    丁主教一愣,看着白马筱,奇怪的问道,“什么?”

    白马筱装作若无其事的淡然道,“这武宗大会可是五年一度的武林盛典,汇聚当世几乎所有高手。我听闻最近有个叫‘倪大爷’的高手,甚是厉害呀,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呢?”

    一听这个名字,丁主教像是触电一样收回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尴尬的挠着他宽阔的脑门,“这人或许是一位隐世高人,以前从未听过。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从乐港县那儿听来的啊,就前天晚上,不少人见过他呢。”

    又是前天晚上……丁主教的脸又红成了一片,故作镇定的说,“那人不顾本教禁令,擅自学习妖术,已是本教通缉的罪犯,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白马筱恍然大悟一般,随即好奇的问道,“贵教的法力监管果然严格,请问你们是怎么检测到法力的呢?”

    “当然是用教宗大人所赐的‘鉴法灯’了。不过今日本官没带来,不然定让你开开眼!”

    白马筱夸张的“哦”了一声,还拖了个超长的尾音,“也就是说,您现在没法监测道法力了?”

    “那是自然。不过鉴法灯的效力可是覆盖整个广东省的,就算我没带来,境内任何一个角落出现了法力,鉴法灯都可以记录下来,并且用不着我出面,神司大人就会派审判使来抓人了。不过这几日鉴法灯并没有开启,因为要移至武宗大会省试的会场,鉴法灯在运作时是不能移动的。”

    “原来如此……”

    丁主教奇怪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马筱摆了摆手,“没什么——哎?今天的风好像有点大啊,雨都吹进来了。”

    哪有风?丁主教奇怪的看着亭外的雨景,忽然迎面被雨灌了一脸。

    大雨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斜着吹进了亭子里,而且不偏不倚的,只对着丁主教一个人,雨打芭蕉似的将他打成了落汤鸡。

第二十六章 夜雨醉人意

    接下来的饭吃的并不愉快,这亭子跟漏雨似的,而且偏偏追着丁主教,只好匆匆结束了饭局。

    不过这倒是避免了这个老淫棍再对南宫羽动手动脚。

    入夜,白马筱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雨声太大,还是今天憋了一肚子气,早早上床的他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都睡不着。

    “老聂,你也没睡吧?”那边聂涧枫一直传来和他一样的动静,想来也是睡不着。

    聂涧枫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下了床,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冷茶。

    他虽然本就不爱说话,但也不至于像骆勇那样沉闷,但自从见了南宫羽,他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白马筱也干脆下了床坐在他旁边,也喝了杯茶。

    一杯茶下肚,发觉有些饿,才想起今晚那顿饭基本上没吃什么,“老聂,你饿不饿?”

    “不饿。”

    “我去厨房找点吃的,要不要给你带点?”

    “好。”

    口是心非的家伙。白马筱暗骂一句,拿了伞推门而出。

    外面大雨依旧,这样的暴雨并不常见,偏偏在这么闹心的今天。

    一路小跑进厨房,发现今天的剩菜还没有倒,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才发现原来今天的菜这么好吃。

    都怪那个姓丁的,倒了他的胃口。

    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半饱,拿起旁边的干荷叶,包了两只猪蹄,又包了一只烧鸡,揣在怀里出了厨房。

    路过那个湖心亭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却发现亭子里有个白色的人影。

    古代没有路灯,下雨天连灯笼也不能打,所以晚上一到这种天气,基本上外面的光源就只有月亮,偏偏今天下雨,连月光都很淡,若不是忽然打过一道闪电,他还发现不了这个白影。

    虽然这场景有些恐怖,但白马筱一眼就认出了她。

    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她。毕竟今天下午惹她生气了,晚宴上还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也该上前说两句。

    南宫羽坐在栏杆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手里抓着那个小酒坛,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酒,看起来格外的悲凉。

    “师父……?”

    南宫羽回头看着他,笑着说,“凡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她伸出抓着酒坛的那只手,用那青葱玉指指着他说,“是不是来找酒的?”说完,她将那酒坛抱在怀里,“这是我的!你可不能和为师抢啊!”

    看来她已经完全喝醉了,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的人喝完了酒居然也会撒酒疯。他原以为她这种人设,即使喝了酒也该是那种悲戚怨妇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酒疯子。

    “师父,你醉了,别喝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疯疯癫癫的她,白马筱有些心疼。

    南宫羽乐呵呵的指着他,“说了不许抢,你这是大逆不道,我要……执行宗法……宗法……我的法鞭呢?!”

    白马筱无奈,只好强行将她扶了起来,“我送你回去睡觉。”

    “睡觉?我不睡!我要洗澡!”她推搡着他,但已完全使不出力气,“我身子脏了,我要洗澡!”

    她身上的酒味很浓,是应该洗个澡,但她醉成这样根本没法洗,白马筱耐心的说,“等你酒醒了再洗,我们先回房,这里冷死了!”

    南宫羽仍吵吵闹闹,白马筱只好运起气合手,硬把她拉出了亭子。

    但她动静实在太大,路过他们的屋子时,被闻声出门的聂涧枫撞见,惊道,“她怎么……”

    “耍酒疯呢,搭把手,先扛回房里,我要歇会儿……”

    两人将她架进房,刚放下,她便直奔聂涧枫的床,躺上去就赖着不肯动了。

    两人相视苦笑。白马筱拿出猪蹄和烧鸡,已经被南宫羽压的稀烂。

    聂涧枫边吃边问,“那个姓丁的呢?”

    “没看见他,估计睡了。”白马筱掏出手表看了一眼,已是凌晨一点,按古人的习惯,这早已是深更半夜。

    想起今天南宫羽那委曲求全的模样,聂涧枫愤恨的拍了下桌子。

    这一下把南宫羽弄醒了,又开始吵着要喝酒、要洗澡,两人没有办法,只好装作听不见。

    她见没有人理她,便下了床,双手搭着两人的肩膀,晕晕乎乎的说,“两位好徒弟!去给为师打水洗澡,再弄些酒来……”

    白马筱看着聂涧枫,无奈的耸肩,已是毫无办法。

    聂涧枫轻轻抓起她的手,将她身子扶好,柔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我是……我是南宫剑宗的第七代宗主!大明的武宁郡主!‘护国三武圣’之一的‘剑圣’!我还是……你们两个孽徒的师父……”

    除了头和尾,中间那俩称号还真没想到,聂涧枫本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宗主,要顾及一下门派形象,没想到她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反而更助长了她的气势,只好耐心的说,“是是是,作为师父,你就乖乖睡觉,明天你想怎样都行。”

    南宫羽眼前一亮,惺忪的看着他,“怎样都行?你说的?”

    聂涧枫只好顺着她,“我说的,我说的……”

    “那我要你……”她望着聂涧枫,眼神中满是迷离和欣喜,但似乎又夹杂着犹豫,但这份犹豫还是被酒劲冲垮,她身形摇晃,指着他说,“我要你在武宗大会上拿第一,给那些看扁我们的人看看!我南宫剑宗,绝不是‘童子帮’!”

    聂涧枫浑身一震,宠溺的表情瞬间被肃然严厉所代替,“行。我保证。”

    到此时,他的话不再像是哄骗一个醉酒的少女,而是一份比任何都重的诺言。

    南宫羽愣了一下,醉得发红的眉间紧紧的锁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轻轻的说,“这是,你说的……”说完,她倒在了聂涧枫的怀里,呼呼的睡去。

    她终于安静下来,白马筱松了一口气,但聂涧枫却依旧站的笔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许下承诺时的那份郑重之中。

    “你还想抱多久?”白马筱等了一分钟,戏谑的说。

    聂涧枫这才惊醒,忙把她又放回到床上,她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露出一个欣慰安心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承诺,让她暂时迷失在了她自己的梦想之中。

    南宫剑宗,真的就是她的全部。

    聂涧枫的床铺被占,另外两张空床上连床垫都没有,今夜注定睡不安稳。两人就着冷茶将宵夜吃完,便一起挤在白马筱的床上将就了一晚。

    那边的南宫羽传来阵阵轻鼾,睡得格外心安理得,苦了两位男士,到后半夜天刚蒙蒙亮时才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唐珊雨和剑音的呼喊吵醒了他们,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白马筱醒来时就在地上,正抱着不知是谁的靴子,上面还留着他的口水。

    他一阵反胃的将靴子丢掉,坐起身怨毒的看着床上的聂涧枫,“是你把我踢下去的吗?”

    聂涧枫揉着脑袋,不置可否的说,“你太吵了。”

    白马筱抓起靴子丢了过去,被他稳稳的接住,穿在了脚上。

    南宫羽此时也已醒来,正坐在床上,头埋在双膝间,似乎正处于宿醉未醒的头疼中。

    两人赶紧穿好衣服,来到她面前,躬身行礼,“师父早。”

    南宫羽抬起头看着两人,又回到了以前那冷若冰霜的模样,看来酒已经醒了,淡淡的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聂涧枫说道,“昨晚您喝醉了,是二师兄扶您回来的。”

    南宫羽皱着眉说,“为什么把我带来这?”

    聂涧枫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白马筱直言不讳的说,“你喝醉了,硬要上床,我们拦不住啊。”

    南宫羽一愣,轻轻敲了敲脑袋,微一叹息,“别说出去。”

    两人连连称是。她起身理了理凌乱的白衣,径直离去。

    房门刚被打开,门外校场上,丁主教和剑音、唐珊雨都在,两位姑娘已经将整个山庄翻了个遍,就差白马筱他们的屋子没找,此时都聚在这里不知所措。

    看到南宫羽的瞬间,两位姑娘惊得目瞪口呆,丁主教嘿嘿的笑着,戏谑道,“南仙子真是与众不同,连徒弟的床都上,丁某真是大开眼界啊。”

    聂涧枫顿时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揍他。白马筱将他死死的拦住,给他使了个眼色。

    “交给我吧。”他仿佛在说,接着便向丁主教走去。

    南宫羽竟也不怒,微笑着说,“丁主教休息的可好?”

    “哈哈,昨晚真是多谢南仙子的盛情款待,丁某很愉悦。”看他那猥琐无比的笑容,所有人都联想到昨晚饭桌上南宫羽被他占了不少便宜,均怒目而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么宫羽就放心了。还请丁主教多加留心照顾。”

    丁主教那一双贼眼滴溜溜的盯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红底像是请帖一样的东西。

    看到它的时候,南宫羽眼前一亮,清澈的眸子中多了一份喜悦。

    他笑着想要递上去,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想趁机揩油。

    “大师姐!”

    白马筱的一声断喝,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丁主教。

    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不是师弟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能让丁主教,丁大人,丁大侠亲自递东西给师父吗?”

    唐珊雨反应过来,会意的一笑,上前接过那请帖,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南宫羽。

    丁主教虽然没能吃上豆腐,但人家给自己戴了这么高的帽子,也不好发作,只好不爽的说,“木小兄弟还真是上道,不愧是南仙子的高徒。”

    白马筱憨憨一笑,在装傻这一技能上,他绝对是出神入化。

    忽然,他指了指丁主教,“哎呀,丁大人身后怎么这么脏?”说着上前在他后背拍了两下,然后又象征性的用袖子掸了掸他的裤腿,一副忠心狗腿子的贱样让丁主教心里很是受用。

    “呵呵,多谢木小兄弟。”

    “客气了,丁大人。”白马筱说着,倒退了好几步,远离了他。

    “打扰多时,丁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说着,他又冲着南宫羽挑了挑眉毛。

    南宫羽会意,目光一黯,强笑道,“宫羽送丁主教。”

    刚迈出两步,就被白马筱一声怪叫怔住了,“哎呀!好大的乌云。大师姐,咱们有没有晾衣服?有的话要赶紧收了啊。”

    最近这个二师弟好像经常一惊一乍的,唐珊雨奇怪的说,“没有啊。”

    “但是好像要打雷,咱们赶紧散开一点,若是谁做了亏心事被雷劈,连累到别人可就不好咯。”

    丁主教哈哈大笑,“小兄弟太迷信了,世上的神就只有本教侍奉的蛇神大人,可没有雷劫报应这么一说啊。”

    刚说完,乌云之中一道闪电呼啸着劈了下来,丁主教也算反应快的,惊跳着躲过了这一劈。

    白马筱双手背在身后,夸张的大喊,“有人遭雷劈了!大家快闪开!”

    这时所有人都离他不近,紧接着一连几道闪电劈下,丁主教惊慌狼狈的逃窜,口中喊道,“丁某告辞,南仙子不远送!”,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待他离去,乌云便即散开,四个徒弟顿时笑作一团,满脑子都是刚才丁主教仓皇逃跑的滑稽模样。

    只有南宫羽,意味深长的看着白马筱,柳叶弯的细眉微微蹙起。

    她清楚的看到,每一道雷劈下时,白马筱那背在背后的手都会伸出食中二指,像是在……施法。

第二十七章 豪云壮志心

    “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警觉的南宫羽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丁主教一走她便把所有人召集到大堂,手执藤条兴师问罪。

    “师父,你也太看得起你徒弟了,我哪有那本事?”白马筱一脸惊讶的说,仿佛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南宫羽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样子虽然十有**是撒谎,但他说的也对,操纵雷电的本事还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有的。

    虽然这个二徒弟性格叛逆,狡诈诡谲,尤其最近几天甚至有些怪异,但他肯定没那个本事。

    加上那个丁主教也说过,筹备武宗大会的这几天鉴法灯处于关闭的状态,没法监测到法力,所以她也没有深究,只是说了句,“我不管你的法术是何人所授,但希望你记住,无论如何不可使用。”

    “我知道,会让门派陷入为难。我记住了。”

    看他这样,南宫羽欣慰的点点头,对仅有的四位弟子说道,“武宗大会将至,时间定在四月初一。”

    白马筱说道,“那就是两个多月之后了?”

    南宫羽摇摇头,“算上路上的时间,我们只有两个月。”

    聂涧枫迫不及待的说,“放心,师父。这两个月我们一定好好把握,到时一定拿下魁首。”

    此言一出,唐珊雨立刻投来嘲笑的目光,南宫羽则是颇有些惊讶,随即便理解的说,“涧枫,你初入本宗,想将本宗发扬光大之心固然很好,但不可急于一时。此次武宗大会,我们只需通过海选便可。”

    这要求低的出乎白马筱他们三个人的预料,尤其是两位男士,昨晚她可是提出要聂涧枫拿第一的要求,难道真的只是酒后胡言?

    谁知唐珊雨反而惊讶的说,“通过海选?师父,这要求比上次可高多了。”

    南宫羽对她微笑着说,“上一次珊儿你只有九岁,那时凡儿也才十三,连参加海选的资格都没有。那一次能够参与大会,不至使得南宫剑宗在江湖上除名,已是得了丁主教的相助。”

    先前听丁主教说过,按他们这个门派的人数来说,都不够资格参与。而无法参与的后果,便是在江湖上除名。

    想来五年前那一次也是和昨晚一样,与他喝了顿酒,被他吃了不少豆腐。

    想到这样的委屈南宫羽五年前就受过,三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唐珊雨明白她的意图,笑道,“这次我们有了三师弟和四师妹,而且二师弟的年纪也够了,可以凑够三人参与海选,若是能够通过,就不会有人嘲笑我们是‘童子帮’了!”

    “童子帮”这个名字,昨晚听南宫羽说起过,剑音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唐珊雨解释道,“天下各门各派,由低到高被分为‘帮派门宗’,未通过海选的便会就地解散,通过海选参与省试初赛的称为‘武帮’,通过初赛成为全省八强的称为‘武派’,在省试中获得第一就可以称为‘武门’。最后去京城参与十三省会试获得第一就可以称为‘武宗’了。”

    聂涧枫问道,“可我们不是已经是‘剑宗’了吗?”

    唐珊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那是曾经。成为‘武宗’后若是百年没有再获得过会试第一,就会被降级。到师父这一代时早就该降为‘武帮’了,可是碍于师父的郡主身份,武教司才没有将我们登记的名字改掉。可武林上一直称呼我们为‘南宫剑帮’,有些缺德的还喊我们‘童子帮’,真是过分!”

    想来五年前参试时,整个南宫剑宗就三个人,最大的南宫羽不过十**岁,最小的唐珊雨九岁,被人称作“童子帮”倒也能理解,不过的确是缺德的很。

    南宫羽倒也是习惯了这份屈辱,面不改色的说,“此次你们已经长大,我又收了两位徒弟。虽然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至少可以努力获得‘南宫剑派’的称号,也算是在武林之中夺回了不少颜面。”

    “不,师父。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聂涧枫正色道,“不过我的目标并不止于此。”

    唐珊雨惊讶的说,“三师弟,你不会真的想拿第一,夺个‘武门’的称号吧?”

    聂涧枫摇摇头,“不。我只认识‘南宫剑宗’,不认识什么剑门或是剑派,更不用说剑帮。也就只有剑宗二字,配得上南宫。”

    唐珊雨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南宫羽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夺得会试第一?”

    两个月后的省试已经不在聂涧枫的考虑范围了,他心里想的只有最后的十三省会试。

    南宫羽缓缓摇头,“你可知道,省试的比试中,是每个门派选出三位弟子参与,三局两胜。只凭你一人,是不够的。”

    聂涧枫看着剑音,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决心。

    剑音看出了聂涧枫的意思,说道,“我的目标,也是‘武宗’。”

    尽管两人的志气值得表扬,但南宫羽显然没有信心,“我看出你们二人是带艺投师,可你们既然代表南宫剑宗,自然要用灵剑术应对。这灵剑术是剑意为主,剑招为辅。这剑意若没有五年以上的参悟,是无法达至小成的。而天下各门各派,以招式为主的速成武学不在少数,要在这短短两个月内脱颖而出,绝无可能。”

    白马筱脱口道,“师父,你是不知道,这两位可是灵剑术的高手,没准比你还高呢!”

    他这句话没有一个人相信,包括聂涧枫和剑音。

    他们学的灵剑术都是与灵力相辅相成的完整灵剑术,但在这个时代,灵力成为禁忌,脱离了灵力他们可不敢自称高手。

    而南宫羽则是纯粹的不相信这两人学过灵剑术,“灵剑术除本宗之外,绝无可能在别处学得。凡儿,你这么说未免太托大了。”

    白马筱刚想辩解,却被聂涧枫拦住,认真的说道,“师父,这是您昨晚提出的要求。无论您信与不信,弟子一定遵从。”

    南宫羽不记得昨晚醉酒后说了些什么,但见他态度坚决,甚为感动,“你的心意,为师领了。总之此次为师的期望只是通过海选,你有如此志向,为师很是欣慰。昨日为师已将入门心法传授于你二人,现在为师要检查功课。”

    聂涧枫笑了笑,毫不费力的将昨天才告诉他的心法口诀背了一遍,一字不差,且丝毫没有停顿。

    这心法,与符剑声教给他的一模一样,他好几年前就会背了。

    南宫羽极是惊讶,还未感叹,就听剑音紧接着就背了起来,甚至背的比聂涧枫还快,把她和唐珊雨惊得说不出话。

    半晌,南宫羽才喃喃念道,“你们二人,果真是练武奇才。”

    呵呵,当初符剑声可没这么说过他们俩。聂涧枫当时可是背了一个多月,剑音则也是差不多,论资质可不敢称为奇才。

    “我原以为这两个月让你二人背熟就已是功德圆满,还打算争取让你们基础小成,可以取得佩剑勉强参会。现在看来,可以多了不少时间让你夯实基础。”

    聂涧枫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师父。直接考校我们的基础吧。今天我们二人就想拿到佩剑。”

    剑音也跟着点头。

    先前觉得他们俩有些自负,待他们背完心法后,便觉他们有这个资本。可现在还是觉得他们太狂了,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理会,对唐珊雨说道,“珊儿,你去教他们基础剑招。他们的资质甚高,你可适当讲解一下基础剑意。”

    “是,师父。”唐珊雨拱手行礼,拿下腰间的佩剑,对他们二人道,“三师弟,小师妹,跟我来练功房。”

    待他们二人出去后,只留下了白马筱和她。

    昨天就想找她道歉,此时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白马筱立刻就跪下了。

    南宫羽见他忽然跪下,颇有些惊讶,“怎么?”

    “师父,我知错了。昨天不该和你说那样的话。你打吧。”

    南宫羽怔了一怔,玩味的抚着手中的藤条,淡然道,“你不是说,我动不动就打你,不配做你师父吗?”

    “你的苦心,我都了解了。所以,是我不对,请师父责罚。”

    南宫羽欣慰的叹口气,将藤条在手中拍了拍,“从小到大,哪一次被打没有说过这些狠话,我早已习惯。”

    看来让她伤心已成常态,虽然以前是木凡那货伤了她的心,但白马筱还是感觉十分愧疚。

    “不过,别以为这样说了,我就会饶了你,你的功课,我依然要检查。”

    功课……到目前为止,对于灵剑术,白马筱还是两眼一抹黑,一知半解都没有,哪有什么功课。

    木凡那家伙,跟了南宫羽至少有好几年,这功课可不是能随便混过去的!

    最恐怖的是,他若是一问三不知,南宫羽肯定认为他又在耍花招,到时候不打死他才怪……

    我真不是木凡啊……白马筱在心中哭诉,成为木凡的代价太大了。

    关键他根本不想成为那货,除了得到一个美女师父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心法口诀,背一遍。”

    白马筱舒了一口气,张口就背,也是一字不差。

    还好有魂侣,背书这种事完全不在话下,幸好刚刚聂涧枫和剑音两人背过了,不然连魂侣都救不了他,真是幸运。

    听完,南宫羽欣喜的点点头,接着举起了藤条,用力的打了下去。

    正等着奖赏的白马筱忽然就被打懵了,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背的不对吗?”

    “没有一点瑕疵。”

    “那你还打我?!”尽管刚刚才道过谦,但这次被打是真的不能忍。

    “以往让你背,你总是超不过十句。今日居然背的如此熟稔!”

    白马筱心中一紧,莫非她发现自己作弊了?

    她知道了魂侣?!这不会也是什么禁忌吧……

    完了,要被打死了。

    谁知南宫羽接着道,“可见你过去一直在装!欺侮师长,重罚!”

    卧槽,这可是你徒弟木凡做的好事,和我无关啊!

    可惜白马筱有苦说不出,生生挨了她十下藤条,体质从没锻炼过的他疼的几乎要晕过去。

    打完后,白马筱疼的浑身颤抖,南宫羽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捧起他的脸。

    白马筱这才发现,虽然打得是他,但她的眼眶却是红的。

    “凡儿……不是为师想打你,只是两月之期迫在眉睫,若再不打醒你,后果不堪设想。过去你怎样犯浑都可以,可眼下,你是武宗大会本宗的主力,南宫剑宗的未来都系于你一人之手,你明白吗?”

    果然,这又是她的一片苦心。想来曾经木凡犯的这些错,如今倒是打醒了白马筱。

    其实,白马筱这个人也是欠打。

    “师父……相信我,相信我们,一定给你把剑宗的名号要回来!”他化疼痛为力量,咬牙说道。

    南宫羽那雪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见的笑容,牵动着眼眶,漏出两行热泪。

    “师父!”门外,唐珊雨的声音先到,随后她便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师父,三师弟和小师妹,他们……他们……”

    南宫羽从没见过她这么慌乱,不由得紧张道,“他们如何?”

    唐珊雨深呼一口气,指着外面说道,“他们……通过了基础考校,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依我看,他们早已基础大成了……”

第二十八章 觅心聆剑语

    “你们俩老实交代,你们的灵剑术究竟是跟谁学的?”

    下山的路上,唐珊雨仍无法释怀自己被一个刚入门两天的师弟和师妹一招秒杀,心有不甘的追问道。

    两人只是笑笑,白马筱大笑着说,“师姐你别问了,说出来你也会觉得我们在耍你。”

    唐珊雨一脚踢过去,“那你们别耍我不就得了?说实话!”

    白马筱捂着被踢的屁股,“就是实话会被你当成是戏耍,不然早就和你说了。”

    “你说说看啊!如果是实话,又怎么会被当做戏耍。”

    “那你答应我,我说了之后不许动手。”

    唐珊雨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动手。”

    “那我说了。我们是来自未来世界,这两位都是未来世界里的南宫剑宗的传人,所以……”

    唐珊雨立刻飞起一脚,怒道,“你敢耍我?!”

    “我就说嘛……哎呦……说好了不动手的!”

    “可你也没说实话!”说着又踹一脚,“再说我也没动‘手’!”

    看着追逐打闹的两人,聂涧枫问道,“小师叔,昨晚……大师姐怎么了?”

    剑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回答道,“我跟她回了房后,她就一直躲在被子里哭,我怎么劝都没用,什么也不肯说。”

    昨天晚宴上她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准确的说是她和南宫羽两人的互动很奇怪,看似是很简单的场景:徒弟不忍看到师父屈尊陪酒,于是要求代替师父,因她年纪还小不能喝酒,所以南宫羽严厉拒绝。

    可是,聂涧枫的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也许是他想多了。

    聂涧枫沉声道,“见到师父如此折辱,伤心也是难免的。”

    “我看没这么简单。”剑音的直觉和聂涧枫一样,她微一叹息,说道,“昨天半夜,我注意到她偷偷跑出去了,半天没有回来,我就跟了出去,结果看到……”

    聂涧枫见她有些迟疑,赶紧追问道,“看到什么?”

    剑音的表情充满疑惑,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远远的看到师父的寝宫还亮着灯,心想这小丫头可能在那儿,刚靠近就听到师父很生气的喊着‘出去!’,然后她就哭着跑了出来。我赶紧跟回房,发现她哭的更伤心,而且我还注意到,她的脸颊有些肿,估计是被师父打了耳光。”

    聂涧枫很是惊讶,这南宫羽虽然短短两天就打了白马筱好几次,但她对唐珊雨可一直是宠爱的很,居然会动手打她,不知这两人究竟在房里说了什么。

    看着正和白马筱嬉笑打闹的唐珊雨,她的脸上满是幼稚少女那天真无邪的欢笑,似是忘却了昨天发生的种种,不知是她真的不在意,还是……用笑容掩盖她内心的痛苦。

    她和南宫羽这对师徒,总觉得隐藏着很深的悲伤,完全不像她们表面上那样平静。

    两人在山林间打打闹闹,好半天才停歇,白马筱已是气喘吁吁,被唐珊雨逮住,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过了好半天,两人终于消停。

    “对了,大师姐。师父是堂堂郡主,为什么不留在皇宫享福,要来这里受罪呢?”

    唐珊雨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个木头,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白马筱赶紧甩锅给了聂涧枫,“还是三师弟想知道,我替他问的。”

    想起之前他的说辞,唐珊雨脸红的瞥了一眼聂涧枫,果然又从一个脱兔变成了处子,“其实师父是被太师父捡来的,很小的时候太师父就去世了,师父十二岁便成为了宗主。也是因为成为了宗主,有了些名声,这才被南家的人找到,才知道师父的母亲原来是当今太后的妹妹,所以算是皇帝的表妹。再加上师父的姐姐是皇后,所以就被皇帝封了个武宁郡主,还想让师父入宫呢,可是师父放不下剑宗,所以拒绝了。”

    说是入宫,其实就是给皇帝当老婆去的,白马筱不以为然的说,“后宫哪有这里舒服,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愿意。”

    唐珊雨不服气的说,“当娘娘多威风啊,要什么有什么,还没人敢欺负你,多好?”

    白马筱摆摆手,“你不知道,入了后宫的话这辈子都出不去了,皇帝这么多老婆,可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自己的丈夫,很寂寞的。而且,谁告诉你不会被欺负的?后宫那些妃子之间勾心斗角的,一不留神就会被整,要是怀了龙种那更是不得了,好多人天天想要你死呢。”

    唐珊雨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以前在后宫待过?”

    “呸!你才是太监!”白马筱嗔道,“宫斗的电视剧和小说还少吗?女人嘛,都是这样,表面上姐姐长、妹妹短的,背地里尽是些阴谋诡计。”

    “哪有小说敢写后宫生活的,公然议论皇室秘辛,这是嫌命长啊?而且,电视剧是什么?”

    白马筱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帝国时代,莫说没有电视剧,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拍,即使是描写以前朝代的后宫,也会被敏感的皇家认为是含沙射影,分分钟招来杀身之祸。

    “电视剧就是在舞台上演戏、唱戏的意思,知道演戏吧?”白马筱信口胡诌道。

    唐珊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哪有这样不怕死的戏子哦……”

    白马筱不想和她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万一再引出未来世界的话题,她又该以为是在耍她了,正好说话的工夫他们已经进了乐港县,白马筱问道,“对了师姐,我的佩剑断了,可以顺便帮我也配一把吗?”

    唐珊雨抬起头,看着他背后那把剑,“你不是有吗?”

    “这个啊……”白马筱将背后的剑解下,从裹布里取出,“你看,这是把钝剑,木头都砍不断,怎么用?”

    唐珊雨看着这把剑,好奇的眼神将它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奇怪道,“这剑的造型很奇特啊,不过很漂亮。哎,这么好看的剑,磨一磨就是了,何必花钱重新做一把。”

    “嘁,你还真给师父省钱。”

    “给师父省什么钱,花的都是你自己的月例呀。”

    白马筱惊讶的说,“什么?!出门前我明明看到师父给你钱了!”

    唐珊雨扬起了眉毛,“那都是提前预支给你们的,到时候按价格扣你们的月例。佩剑对于剑宗门人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你会让别人给你生孩子吗?”

    “你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白马筱心想这剑虽然钝,但坚硬异常,这么长时间来无论是武器还是灵力都没法伤它分毫,只怕磨刀石也拿它没办法。而且这剑除了防御好用外,唯一的进攻就是化光为刃,在这个时代无异于是法术,会挨南宫羽的鞭子不说,还会给剑宗招来灭顶之灾,有机会的话还是再买一把比较妥当。

    反正师父这里包吃包住,扣一两个月的月例倒是没什么关系。

    说话间,他们来到乐港县内铁市的一家铁匠铺前,这周围均是做铁器生意,衬托之下这家店铺毫无特别之处。

    “这里是五郎叔的铺子,自古以来我们剑宗门人的佩剑都是在这里打的。”唐珊雨说着,走进了这间铺子。

    这铺子不大,一间土房外支着外棚,棚下是电视中常见的打铁设备,最外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些成品,但都是些剪子、菜刀之类的家常铁器,不像是会做刀剑的。

    过了一会儿,唐珊雨垂头丧气的出来,剑音问道,“人不在?”

    “五郎叔在睡觉,我们待会儿再来吧。”

    白马筱奇道,“大白天睡什么觉!还做不做生意啊!”

    唐珊雨叹了口气,“五郎叔就这样,要不怎么被人称作‘怪五郎’呢?搞得到现在他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

    白马筱心说这人这么奇怪,难道是个什么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他看了看桌上的一把菜刀,拿起来看了半天,感觉好像没什么奇特之处。

    “这些都是他做来玩的。师父说过,五郎叔这叫聪明,如果菜刀剪子什么的做的太好,客人就会来得多。”

    白马筱笑着说,“这不废话吗?东西做得好,自然会有很多客人。怎么,他反而不喜欢这样?”

    “他是怪人呀,从不喜欢别人打扰,而且有别的门派的人慕名前来请他打造兵器,肯定会被拒绝,他只为我们南宫剑宗铸剑。”

    开着一家铁匠铺,不要百姓来买,也不给其他门派铸剑,好像是专门为了南宫剑宗才一直待在这里似的,聂涧枫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人与我们剑宗有什么渊源吗?”

    唐珊雨想了想,“渊源?倒没听说过。只是师父说过,太师父的剑就是五郎叔做的,好像每一代剑宗门人的佩剑都出自他之手。这么一想,好像是我们的剑宗的老熟人了。”

    白马筱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你说每一代人的剑都出自他之手,那他今年得多大了?你居然还叫他‘叔’?”

    唐珊雨愣住了,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歪着头思索了片刻,“你这么一说……好像他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哎……”

    这难道是个不羽人?不对,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灵者吗?

    莫非……是蛇神教实行法力管制之前遗留下来的?

    “你听说过有不羽人吗?我是说……那种长生不老的人。”

    唐珊雨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以为是神仙吗?不过……听说蛇神教的几位高层神官几百年都没换过人。不过他们本就是一群手持法力的怪物,长生不老也不稀奇。”

    蛇神教?白马筱这根敏感的神经立刻调动起来:这五郎,该不会是蛇神教派来监视南宫剑宗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屋内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唐珊雨一听这动静,丢下白马筱的话题,激动的说,“五郎叔醒了!没想到这次这么快!”

    四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那土房的门口,不一会儿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邋遢大叔。

    他刚一出现,白马筱就听到魂侣惊奇的声音,“这是个……鬼尸啊!”

第二十九章 怪人铸剑师

    这个大叔蓬头垢面,油腻的头发与胡子基本上占据了他脑袋的九成,唯独留下的一成是那拧成一团的一股股油发间不经意露出的焦黄色皮肤,还有那一对时隐时现完全看不清的眼睛。

    这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人,头顶上还有稀稀落落的不知名飞物,像是苍蝇,又像是别的什么被他的臭味吸引来的飞虫。

    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有多少可以挑剔的地方,因为他光着上身,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裤子,两条裤腿已经破的长短不一,不过倒没有到衣不蔽体的流氓程度。但见他上身却是饥瘦的很,全无铁匠该有的精壮魁梧的模样。

    魂侣说他是鬼尸,白马筱倒是十二万分的相信,这样的身材不用灵力怎么可能铸剑锻刀,只怕大锤都抡不起来几下。

    不过他既然是鬼尸,倒真可能是蛇神教的人。

    “五郎叔!师父新收了两位弟子,请您为他们量身铸剑!”

    怪五郎那虚无缥缈的眼神扫过了四人,一下子就锁定在了聂涧枫和剑音的身上。他没有说话,而是对聂涧枫招了招手。

    聂涧枫不懂他的规矩,上前一步,拱手鞠躬,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聂涧枫,还请五郎师傅为弟子铸剑,弟子感恩不尽。”

    唐珊雨好笑的走来,将他推到了五郎面前,“没让你说漂亮话。五郎叔要为你‘量身’。”

    先前听她说“量身铸剑”,这刀剑又不是衣服,怎么量身?

    正奇怪着,五郎二话不说,双手捏住了聂涧枫的双肩,揉了揉,逐步经过两臂捏向两边的指尖。

    还真有点以手量身的意思,但这怎么看都该是裁缝的活。

    “三师弟,你别介意。五郎叔这是在观察你的筋骨肌理,方便为你打造最适合你的佩剑,我们每个人都要经过这一步的。”

    聂涧枫倒是不介意,只是有些奇怪,“可人的身体是会变化的,这又怎能量出最适合的剑?”

    唐珊雨解释道,“这就和做衣服一样,等到你发觉这把剑不适合你的时候,当然需要封存起来,重新再配一把了。就本宗的规矩来说,每隔十年就要重新量身。像是师父现在的那把‘鸾吟’就是师父的第二把佩剑。”

    聂涧枫有些尴尬的说,“师父她……也要这样吗?”

    “当然,无论男女。”

    说话间,五郎的一双大手已经在他的躯干上游了个遍,每一处都十分认真的仔细捏拿,颇像一个外科大夫。

    躯干捏的仔细,下肢则是粗略的抚了一遍,然后便站起身回屋去了。

    唐珊雨悄悄的跟了过去,在门口贼头贼脑的观察着,还很八卦的向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立刻燃起了好奇心,纷纷上前趴在门边,四个脑袋整齐的叠在一起,偷看着屋里的景象。

    却见那怪五郎正拿着一根漆黑的笔,在一方石桌上很认真的画着什么,从他们那个视角看不清画的什么,但隐约能看出好像是画着一个人形。

    不难看出,这一步似是将刚刚量身时默记的信息都写了下来。

    古代有名的铸剑师他们也听过一些,但这样专门为一个人量身订制刀剑的还真是不多见,这种古代技术实在是高深莫测,晦涩难懂。

    过了好一会儿,五郎放下了笔,唐珊雨立刻示意他们快闪,四人反应极快的作鸟兽散,五郎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筋肉匀称,骨骼适中,隐有抵御内气自生之象。八岁练武,却是自学。十四岁时入南宫剑宗,已有八年。”

    听他将聂涧枫的学武经历娓娓道来,除唐珊雨外其余三人具是心生敬佩,刚刚那短短十几分钟的量身居然能看出这些门道,而且很明显他所得到的信息绝不止这些,周身肌肉筋骨孰强孰弱他已是了然于胸。

    唐珊雨笑着摇头,“五郎叔,你这是老马失蹄了吧。三师弟才入我师父门下两天,哪有八年?”

    五郎没有理她,而是一直看着聂涧枫,似是等他的答复。

    聂涧枫看出五郎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向他证实自己的推测,好让他更为准确的量身铸剑,便如实回答,“前辈的推测,丝毫不差。”

    五郎面无表情——或者说根本看不出来,淡淡的说,“二十两。”

    “那就是‘十月’了?”唐珊雨不服的说,“你这师弟用的佩剑比我这个大师姐的都好,真不公平!三师弟你明明就是才入我师父门下,还撒谎说入门八年,不害臊!”

    聂涧枫一脸的苦笑,“这是前辈的推断,我只是答应一声而已。”看她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话锋一转,问道,“大师姐,这‘十月’是何意啊?”

    唐珊雨“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我们的月例是二两,二十两就是十个月的月例,剑越好就会越贵,所以我们常用月例数来区分剑的品质高低。像师父的那把就是‘七十二月鸾吟’。”

    既然是量身铸剑,那么剑的好坏与人有关,间接可以看出持剑人的修为。聂涧枫不由得觉得不可思议,这南宫羽年纪与他相仿,用的剑却是“七十二月”,比他的“十月”高出那么多,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声“师父”叫的很值了。

    “那师姐你的呢?”白马筱不知好歹的问道。

    这话其实聂涧枫也想问,不过从白马筱嘴里说出,唐珊雨却是高兴了几分,举起自己的佩剑晃了两晃,“你这是自取其辱呀,我这‘三月碧涛’可是比你的‘一月白浪’好多了!”

    白马筱的脸色瞬间像猪肝靠了过去,没想到这个木凡居然这么差劲,还不如这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小丫头。

    “一月后来取。”

    五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毕竟他们在这聊了半天了。唐珊雨立刻笑着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他,然后对剑音招招手,“小师妹,到你啦。”

    剑音咬着唇,迟疑了半晌。看出她的顾虑,唐珊雨安慰道,“小师妹,别在意这些世俗礼节。这五郎叔就和医生大夫一样,无论男女,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器物,历代弟子都要经过这一步的,忍一忍就过去啦。”

    白马筱倒是没看出来,一向和男人一样豪爽的剑音,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会表现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她扭捏了一阵,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但还是侥幸的问道,“古时的大夫都会用悬丝诊脉来避男女之嫌,不知五郎前辈您这儿有没有……”

    五郎没有搭理她,直接上手。

    这画面就和刚刚对待聂涧枫时的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样一套动作,但面对姑娘时就显得十分猥琐。

    剑音一直咬着牙坚持,可在拿捏到胸部时,还是不由得反应激烈了些。

    “你这!”

    剑音下意识就想锤他,却听他平静的说了句:“胸肌虽健,却无力。有旧伤。”

    剑音被这句话怔住了,自己这旧伤只有符剑声知道,多年来无论是同学还是同事,没有一人能够看出,没想到他一捏就捏出来了。

    五郎又在她的胸前拿捏一阵,这次剑音不再有反应,只是耐心的等他捏完,幽幽的叹道,“可惜……可惜啊……”

    拿捏量身完毕,他依旧回房画画去了。聂涧枫赶紧问道,“小师……妹,你有旧伤吗?”

    白马筱插口道,“居然是胸部受过伤,难怪这么平……”

    剑音瞪了他一眼,若是平常早就一拳打了过去,但此时似乎没那个心情,叹息道,“不是胸,是心。”

    白马筱愣道,“你……被人伤过心?”

    他的脑海中立刻联想出一个剧本:一个姑娘被男人伤透心后便改变了性取向,模样也越来越像个男人。

    他的表情就像会说话似的,唐珊雨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欠打?”

    剑音说道,“小时候我胸口中过一剑,幸好偏离了心脏半寸,哥哥好不容易将我救活后,却伤到了心脉。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聂涧枫不禁皱眉,“是谁伤了你?”

    剑音无奈的笑道,“是哥哥。你别多想,就是练剑的时候误伤的。”

    这下没法找人报仇了。聂涧枫关切的问道,“伤到心脉,可大可小,真的没事吗?”

    “哥哥说不影响我的生活与修行,只是这里会成为我的一个弱点,被伤到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原来你的弱点在这……”

    剑音望着他,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二师兄,我得罪过你吗?”

    这笑容让他毛骨悚然,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这是要保护你呀,以后谁想对你袭胸,我立刻把他办了!”

    剑音笑里藏刀的说,“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先剁了他的手,不劳你操心。”她看了看仍有些担忧的聂涧枫,安慰道,“别为我担心了,谁身上没个弱点?再说了,这里可是心脏,就算没这旧伤,这里挨一下任谁都会有性命之忧的……对了,你为佩剑想好名字了吗?”

    聂涧枫始终放不下心,但听她问起自己的佩剑,不禁有了三分喜悦,真像唐珊雨说的那样,佩剑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这种量身打造的佩剑,“我想过了,既然是‘十月’,那就叫‘秋风’吧。”

    剑音喃喃念道,“金秋十月,‘十月秋风’。哈,好名字,挺适合你的。”

    白马筱和唐珊雨听了也不禁点了点头。

    说话间,五郎从屋内出来,语气中有些可惜,“骨骼惊奇,筋肉丰满,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抵御内气丰盈充足。八岁时入南宫剑宗,已有十六年。只可惜有这旧伤,不然……”说着,他缓缓摇头,“七十二两。”

    “那就是‘三十六月’?!”唐珊雨几乎崩溃的喊道。心中一阵激荡:这两位新弟子,一个十月,一个三十六月,他们是怪物吗?

    其余三人倒没她这么惊讶,就在他们忙着安慰这个大师姐时,白马筱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魂侣,你说卑弥呼的存在对剑音会不会是一个隐患?毕竟剑音的心脉……”

    “卑弥呼灵体属火,对她这个旧伤应该能起到治愈的作用。再加上每次卑弥呼现身,进入那‘红莲女王’的状态后,她的身体都会焕然一新,对她的伤百利无害,你放心吧。”

    白马筱放心的点了点头,刚提起的心立刻就放了下来。

    这时,就听唐珊雨问道,“小师妹,给佩剑起个名吧。”

    白马筱正和魂侣讨论完卑弥呼的问题,一听这话,下意识的说道,“红莲……”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我只是觉得和你挺配的。”

    “红莲?”剑音看着他,想了片刻,“不错,我喜欢这个名字。”

    “三十六月红莲……”她喃喃念道,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火焰。

    看来,卑弥呼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第三十章 黑马终觉醒

    “三十六月?”南宫羽很是意外的说,“他们……难道真是未来世界的剑宗门人?”

    唐珊雨哭笑不得的说,“师父,这就是那个木头师弟信口胡诌的,怎么可能有如此荒唐的事?”

    “那又如何解释五郎的推断?一个八年,一个十六年。”

    “就是五郎叔弄错了嘛,老眼昏花……”

    “即便是出了差错,也不会连错两次。”南宫羽目光低垂,秀眉微蹙,看不出是喜是忧,“他们呢?”

    “在练功房呢。”

    南宫羽站起身,“为师要亲自考校他们。”

    唐珊雨立刻拦道,“师父,才入门三天的弟子,至于师父您亲自考校嘛?”

    南宫羽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入门两天便可量身铸剑,自创宗以来从未有过。不可等闲视之。”

    唐珊雨虽是心有不服,但这两天的种种现象的确都很不正常,只好悻悻的跟在师父后面出了大堂。

    穿房过屋,来到山庄深处的一间最大的屋前,唐珊雨刚要推门,却听里面传来剑音的声音,“你摸呀!有本事你就摸!”

    紧接着便是白马筱的声音,“摸就摸!不信你能吃了我!”

    聂涧枫轻声笑道,“你若是不敢摸,我可替你摸了。”

    唐珊雨皱着眉问道,“师父,他们在里面干嘛呢?”

    南宫羽面露尴尬,脸色泛红,轻声说,“走吧。”

    刚一转身,就听剑音大笑,“哈哈!你输了!给钱给钱!”

    白马筱委屈的说,“你们俩被扣了零花钱,倒是找我要来了!我昨天刚领的,今天就只剩三百多文了,留点馄饨钱给我好不好?!”

    聂涧枫笑道,“是你说要玩扑克的,愿赌服输。”

    “这日子可怎么过哟,你们一个扣了十个月,一个扣了三年,以后岂不是都要靠我养活了?”

    剑音嗔道,“同是天涯穿越人,江湖救急怎么了?况且你整天躺在房里,又不要你交房租水电伙食费,花什么钱了?”

    南宫羽听到这,立刻会意,转身推门而入。

    三人正坐在角落里,地上放着一堆画着稀奇古怪图案的纸片,南宫羽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内容便知他们在做什么,正色道,“聚赌,违反宗规,罚鞭二十。”

    这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白马筱立刻向她诉苦,“师父啊!我是苦主,你应该打他们两个!”

    “他们,我自然要打。但你,身为二师兄,教坏师弟师妹,需重罚。”

    一听到重罚,背后的鞭痕立刻隐隐作痛,立刻辩解道,“师父,我们这不是赌博!”

    唐珊雨煽风点火的说,“怎么不是?我和师父在外面听得仔细,你可是把这个月的月例输的只剩三百文了,这还不是赌?”

    白马筱自信满满的说,“是赌,但不是赌博,而是打赌。师父,你知道的,他们俩下山铸剑提前预支了好几个月的零花……呃,好几个月的月例,身为二师兄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看着弟弟妹妹陷入贫困,但也不能直接给他们,那多伤自尊,所以我提议和他们玩游戏,输了我就给他们,这样不是一举三得嘛:一是救济了弟弟妹妹,二是照顾了他们的自尊,三是一起玩游戏增进感情,这是好事啊!”

    南宫羽的秀眉微微扬起,笑着问,“这么说,你非但不该罚,还应该赏了?”

    “要是能赏点银子就好了……”

    “狡辩!”南宫羽怒道,手上已抽出了藤条,“砌词狡辩,罪加一等。”

    “等等!”白马筱慌张的伸双手制止,“师父,咱得讲道理不是吗?你看呐,我输了,我的月例就分一部分给他们俩,可我要是赢了,这俩人的月例都扣到明年去了,我啥也捞不着啊!天底下哪有这样赌博的?”

    这话倒还算有点道理。南宫羽犹豫片刻,放下了藤条,“凡儿,最近你是越来越滑头了,是不是为师的功课太少了?”

    “啊?不是啊师父……”

    “拔剑,为师要考校你的基本功。”

    白马筱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剑,心说自己除了用那bug级的光剑胡乱砍过几回外,对剑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别说剑术了,在体术上他就是仗着会气合手,让自己的力气大了点罢了,无论是身法还是反应力都是无限趋近于零。

    南宫羽已经拿起了木剑,丢给了他一把,他下意识接住,紧接着手上一痛,剑已掉落在地。

    南宫羽不满的说,“怎么这一招都接不住?”

    白马筱完全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卧槽,刚才发生了啥?

    根本没有看清,南宫羽的剑已经刺出又收回,击落了他的剑,这若是在真正的武宗大会上,他早就死了。

    “拿起来。”

    白马筱捂着手,撇了撇嘴,无奈的弯腰去捡,身子还未完全直起,手上又是一痛。

    这下南宫羽有些被惹毛了,眉头紧锁,厉声问道,“怎么?是不是为师对你太宠溺了,让你不把为师放在眼里?”

    白马筱心想你对我才没有宠溺,简直就是偏见。老是找茬打我也就算了,可你对他们都是自称“我”,对我则一直是“为师”,如此生分,根本就是区别对待!

    白马筱咬了咬牙,弯腰又捡起来。这次他学聪明了,刚摸到剑,还没直起身子就连退好几步,摆开了一个击剑的架势。

    从未涉猎剑术的他,只能想到这样的姿势了,毕竟小时候看体育频道里常出现击剑比赛。

    他这架势摆的也是不伦不类,南宫羽失望的摇摇头,箭步踏出,葱白玉手微一抬起,白马筱便觉虎口一麻,手上的木剑已不见了踪影,再看清时,自己的木剑已经出现在了南宫羽的手上。

    这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降维打击。

    灵力上的差异他可以用战术来弥补,可在他一窍不通的体术上,而且还不让他用灵术,根本无解。

    “看来你不喜欢玩假的。”南宫羽将两把木剑丢下,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铁剑。

    这剑通体泛着淡淡的霞光,宛如云间飞翔的鸾凤,阳光照在它七彩斑斓的翎毛上所散发出的彩虹光晕。又隐隐有涟漪褶皱的水面反射出的粼粼波光,如梦如幻,清雅美丽。

    似玉非玉是铁剑,

    梦影如露亦如电。

    七十二月鸾凤吟,

    解翎归巢堂前燕。

    这便是唐珊雨所说的,南宫羽的第二把佩剑——鸾吟。

    白马筱的目光先是被这把漂亮的剑所吸引,片刻后被它指着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说道,“师……师父?”

    “不想死就拔剑。”

    这下玩大了。当初就不该承认自己是木凡,就应该死磕下去,现在好了,要命丧在这位“千芊”的手上了。

    南宫羽怒目而视,喝道,“拔剑!”

    白马筱浑身一颤,只好抖抖索索的从背后取出剑来。

    “这剑?”

    唐珊雨解释道,“师父,二师弟把佩剑弄断了,现在这把剑不知从哪弄来的。”

    南宫羽冷笑一声,“好啊,你连佩剑都弄断了?”

    在求生欲的指使下,白马筱把心一横,说道,“南姑娘,你听我解释。这剑是你徒弟弄坏的。我不是不想和你打,而我是真的没学过剑术,因为我……”

    他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讲什么,可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剑音立刻将他拉住,捂住了嘴巴,聂涧枫则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

    剑音在后面小声道,“你现在要走,知道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吗?那天晚上所受的屈辱都成了徒劳,你忍心看她绝望伤心的样子吗?”

    与此同时,聂涧枫在前面掩饰着说,“师父,二师兄前段时间吃增脂丹过量,现在身子有些笨重,等过些日子把身材练回来了,师父再检查他的功课也不迟。”

    还好聂涧枫仍记得初遇唐珊雨时听她提到增脂丹这个东西,现在只好将锅甩给了那个灵丹妙药。

    白马筱见这两人连台阶都给自己找好了,只好跪下说,“弟子顽劣,弟子知错。”

    好在南宫羽知道他的这些个前科,并没有怀疑,只是无奈的说,“你这是作茧自缚。为师告诫过你,那种丹药常吃伤身,你偏作耳旁风。”

    她说着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轻柔的抚着他的头顶,轻声细语的说,“不是为师总喜欢苛责于你,只是武宗大会将至,本宗前途系于你手,望你不要辜负为师的苦心。”

    白马筱深有感触,从小就在一个对他没有期望的家庭长大,从没有人在他身上下过苦心,此时他初偿被给予厚望的感觉,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南宫羽心中想的那个人,但仍是深深体会到了被重视的感觉。

    眼前这个女人,是木凡的师父,此刻便也是他的师父。成熟稳重的她在白马筱的心中渐渐摆脱了千芊的影子,成为了他真正的师父。

    “弟子绝不辜负师父!”

    南宫羽欣慰的笑了,是这几天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谢谢你,凡儿。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同门一起,从头来过吧。你的底子好,不出几日便可恢复往日修为。”

    “是,师父。武宗大会,弟子一定跟着师弟师妹,夺回剑宗的称号!”

    南宫羽刚想离去,听了他的话,又回过头来,他们三人的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壮志雄心。

    先前已听过聂涧枫和剑音的决心,这一次,终于连他也有这样的目标了吗?

    那一刻,南宫羽渐渐相信,这三人或许真的可以为南宫剑宗带来改变。

    这将是翻天动地的改变。

    衰落至今的南宫剑宗,不变则已,一变惊世。

第三十一章 灵剑归知音

    在南宫剑宗的日子一下子变得规律且平常。

    聂涧枫和剑音每天跟着南宫羽学习灵剑术中更高层次的武学,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南宫羽所教的内容和符剑声教的几乎完全重合,准确来说,是符剑声的传授之中,铁剑门的那一部分。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们在现代学的灵剑术居然与这时候的相差无几,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时的灵剑术已经少了灵魂,南宫羽会的他们都会,但他们会的,南宫羽只会一半,可在这个时代,偏偏就只能用这一半。

    离了灵力,光是靠铁剑门的功夫,他们可完全不是南宫羽的对手。

    所以这一个月里,两人还是认真跟随南宫羽的教学步伐,侧重复习脱离灵力的灵剑术,为武宗大会积极备战。

    相比之下,白马筱的日子过得可就苦多了,白天跟着聂涧枫和剑音一起学习完全听不懂的剑意,还有那些他根本做不出来的剑招,于是他成了三脚架,每次只是为了让魂侣这台摄像机能够录下南宫羽的每一堂课。而那些锻炼体能与反应力的训练则是要了他的半条命。到了晚上,则偷偷跟随剑音学习灵剑术的入门。

    睡觉时他也不闲着,在魂池中和魂侣一起回顾今天所学的内容,领悟剑意,还可以与她对拆剑招。

    虽然他的起步晚,但他却拥有着极佳的学习环境,这让他无论是学习效率还是学习时间,都高于常人太多。

    前几天还有些吃力,但到了后来便越来越轻松,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他已是跨过入门,到达了基础小成,虽然依旧是被聂涧枫秒杀的份,但也算是一个“练家子”。

    至少,他能和唐珊雨打个平手——如果不计较他们的年龄差距的话。

    闭关一个月,这是他们这段时间里第一次下山。

    “终于能出来了!可憋死了!”刚出龙泉,白马筱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活像一只被困家里一个月没出去溜溜的哈士奇。

    聂涧枫和剑音也不禁伸了个懒腰,这样完全没有户外活动的学习对他们而言也是少有的。

    唐珊雨倒是习惯这样的生活,每次下山都不觉得新奇,毕竟下了山也只能去乐港县,对她而言就像是从一个笼子转移到了另一个笼子。

    “木头师弟!要是被师父听见,又该打你鞭子了!”

    “能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被打死也值啊!”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夸张的做着深呼吸。

    唐珊雨坏笑着上去飞起一脚,想把他从石头上扫下来摔个跟头,却被他灵巧的跃起躲过。

    “看来你身手恢复的差不多了啊。”若是一个月前,他这一跟头肯定是免不了的。

    “必须的,我可是要在武宗大会上夺冠的人!”

    唐珊雨吐了吐舌头,鄙夷的说,“得了吧,就你?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师父给你制定的目标,通过海选就算成功了。”

    白马筱不以为然的晃了晃食指,“做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唐珊雨回味着他这句话,笑道,“这话听着倒挺有志气,也挺上口。是哪儿的俗话吗?”

    白马筱想了想,“我老家的俗话。”

    “你老家不是唐山吗?”

    白马筱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想起来,笑道,“你还记得这事啊,烫山芋?”

    关于这个称呼,唐珊雨向南宫羽告过状,却被教导“要尊重地方文化”,所以不和他计较这个谐音梗,但她依然有的是借口教训他,“没大没小!叫我大师姐!”

    白马筱昂起头,“你比我小那么多,叫你小妹妹还差不多。”

    唐珊雨嗔怒道,“翅膀硬了是吧!”说着她抬脚就踢。

    这时的白马筱哪肯再被她欺负,一抬脚,踏上她的脚背,半空中给她踩了下去。

    以往她的腿法太快,白马筱没练过武功的时候反应跟不上,现在已经能准确的踩住她的脚,她立刻疼的大叫,“疼!你个臭木头!居然敢打师姐?!”

    白马筱小人得志的笑道,“疼吧?叫声哥哥饶命,我就给你松开。”

    她的脚被他死死的踩住,虽然不是很疼了,但完全挣脱不出来,急得她大骂,“臭师弟,我回去告诉师父去!”

    这个小丫头年纪比幸子还小一岁,却是蛮横不少,白马筱早就想教训她了,脚上又使了些劲,“你去啊,大不了我被师父打一顿,而你嘛,瘸了一只脚,以后可就嫁不出去咯。”

    “你给我放开!”

    “叫哥哥!”

    “臭师弟……啊!”他又加大了力道,踩得她生疼,生怕这样下去真的会瘸,急得哭了起来,“臭师弟,坏师弟!我要是瘸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见她急哭了都不愿喊哥哥,隐约知道了她的底线,自知玩笑开得有点过,忙松开了脚。

    刚一松开,她就狠狠的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脚,这次他自觉理亏,没有躲。

    踢完这一脚,她立刻躲进剑音的怀里大哭起来,剑音也只好象征性的批评道,“你年纪比她大,辈分比她小,还是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

    “我哪知道她……”他也说不清这算是什么,自尊心强?但这种情况只能道歉了,“对不起,师姐,我错了。”

    唐珊雨不理他,兀自埋头痛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白马筱无奈的看向聂涧枫,聂涧枫也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只能摆出一副“别看我”的表情。

    几个人劝了半天她才止住不哭,但还是不肯理他,众人无奈,只好就这样继续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沉闷了不少,进了乐港县,直奔五郎的铁匠铺。

    怪五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从屋里拿出两把剑递给他们。

    这两把剑,一把呈土黄色,剑柄与剑鞘上刻有一片片枫叶,在这土黄色的底色上宛如金秋枫林的景色,剑刃上刻有“秋风”的字样。另一把呈火焰般的橘红色,剑柄与剑鞘上刻有一朵朵莲花,好似浴火红莲,剑刃上则刻着“红莲”二字。

    这两把剑的造型倒是与它们的名字颇像,看来这个五郎还是个有品位的艺术家。

    总算是等到了佩剑完工,两人期盼已久的握在手中,只觉得轻巧非常,两把剑各个部分的长度、大小均不相同,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用起来极其顺手。

    看两人幸福的模样,白马筱不禁十分羡慕,一个月前本来也想给自己配一把,但听说是量身铸剑,心说他一个没学过武的去量身,肯定是自取其辱,但今时不同往日。

    “五郎叔,替我也打一把呗?”

    五郎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指着他背后那把剑。

    白马筱会意,将取下递给他,“或者您看看,这把剑有什么名堂?”

    五郎接过,仔细端详起来,约莫过了十分钟,仍不见他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

    白马筱一直站着,也不好催,直觉告诉他,这把剑果然不一般。

    专门弄一个地下宫殿来做剑冢,这剑能是一般的剑吗?!

    但见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白马筱有些乏了,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三个都不见了,心中暗骂他们没义气,这点时间都不愿陪他等。

    可眼下他也就只能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五郎终于开了口,“这剑……非人间之物。”

    白马筱一愣,心里琢磨他这句话是指这剑做工实在太好,就像神仙做出来的一样,还是……就是字面意思?

    五郎没有等他回应,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我锻刀铸剑一生,从未见过这种材质。”

    白马筱一听就了然了,没什么稀奇的,“那就是陨铁呗?”

    五郎摇头,“陨铁我见过不少,可这……根本不是铁。”

    “五郎叔,你这就搞笑了,这不是铁还能是铜?”这下白马筱懵了,这剑怎么看都是铁的啊,难不成还是什么稀有金属?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吗?”

    “不信,我是无神论者。”

    “那你……就把此剑当做凡物吧。”

    虽然他说的话难以置信,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为南宫剑宗铸剑百年的怪人看得出这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地球。

    也就是说,要不这剑是外星人造的,要不就是用现代科技铸造并被人放进了那个古代地宫里。

    或者说是第三种可能,这把剑来自古代一个莫名消亡的超文明。

    “这剑……可以开锋吗?”白马筱的确想用这把剑,可惜未开封,直接砍的话还不如一把菜刀好用。

    “这剑的坚硬难以想象,世间没有磨刀石可以开它的锋,也没有任何的武器可以伤的了它。”

    “那怎么办……一个月后我就要参加武宗大会了,您要是不为我打造一把剑的话,我就只能拿菜刀上了。”

    五郎看着他的眼睛,紧紧的与他对视。白马筱似乎可以透过他那油腻的刘海中看到他的眼神,极富穿透力的目光几欲将他射穿。

    “它根本无需开锋。这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法器。”

    白马筱一头雾水,“法器?”

    “灵者的法器——你不属于这里。”

第三十二章 翰墨四损友

    “……再来个水晶肘子,就这些吧。师弟师妹,你们还有啥想吃的?”

    看着正热情点菜的唐珊雨,聂涧枫用手遮住了半张脸,像是害怕别人认出来似的,小声提醒道,“大师姐,你已经点了八个菜了。”

    唐珊雨颇有些惊讶的问店小二,“八个了么?”

    店小二不好意思说,此时也尴尬的笑着点点头。

    就这三个人,点了八个大菜,足够他们吃一个星期了——如果这里有冰箱的话。

    见她终于意识到了,聂涧枫和剑音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再来个炭烤羊排,凑够九个,吉利!”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菜点得太多了的唐珊雨继续看着菜单托着下巴,嘴里嘀咕着,“我看看还有什么……”

    剑音按住了她的菜单,对小二笑着说道,“我们暂时就点这么多,谢谢。”

    小二应了一声,三步一回头的望着这个食量超大的小丫头。

    相处了一个月,他们俩怎么可能不清楚唐珊雨的饭量,吃的的确不少,毕竟是练武之人,但也只是普通成年男人的量。今天点这么多菜,明显是有心事。

    刚刚他们在五郎的铁匠铺,白马筱刚把剑拿给五郎看,这丫头就迫不及待的悄悄拉着他们离开,直接找了这家乐港县最大的酒楼,一坐下就点了这么多菜,意图很是明显。

    剑音向聂涧枫使了使眼色,仿佛在说:你去问。

    聂涧枫皱着眉,露出一个为难的眼神:不去。

    剑音瞪大了眼睛,目露凶光:我是你师叔,听我的,去!

    聂涧枫翻着白眼,侧过脸去:看不见……看不见……

    剑音怒气腾升,在桌子下偷偷踢了他一脚,凶神恶煞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向唐珊雨狠狠的使眼色:快去!不然休怪你小师叔无情!

    聂涧枫无奈,问道,“大师姐,二师兄他今天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他这人……”

    唐珊雨玩起了筷筒里的筷子,心不在焉的说,“吃饭呢,提他倒胃口。”

    聂涧枫委屈的看着剑音:失败。

    剑音咬着下唇,狠狠的瞪着他:废物!

    “大师姐啊,你是不是……很讨厌二师兄?”

    听剑音这么说,唐珊雨反应有些大,“谁说的?!”

    剑音微一偷笑,正色道,“你总是打他,还老是找他茬,我和三师兄都看出来了。”说着,甩给聂涧枫一个眼神,“是吧?”

    聂涧枫会意的附和,“是……是有点。”

    唐珊雨愣了一会儿,目光一黯,“我只是讨厌最近的他。”

    言下之意就是讨厌白马筱了。这倒是点燃了剑音的好奇,“那曾经的二师兄,是怎样的人?”

    唐珊雨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双眸隐隐有些水色,“他曾经……很体贴师父,虽然他总是逃跑,但我知道,他是怕连累我们。”

    剑音眉头皱起,奇怪的问道,“连累?”

    “嗯,他和我说过,他的身份很特别,再待在这里,会给我们招来麻烦。他以前真的对我们很好的,也很宠我。我一不开心,他就会带我偷跑下山,来这里点一大桌我喜欢吃的菜。他挺傻的,明明知道我吃不完,还是会点很多……”

    怪不得她点这么多菜……只可惜她的那位师弟木凡再也不会回来了。剑音不由得伤感,聂涧枫也是低下了头。

    忽然,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把这层楼的客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这两人,“可是他最近越来越不像话!总是惹师父和我生气,今天……今天居然还打我!”

    剑音无奈的说,“他打你,也是因为你打他啊。而且那也不算打你吧?只是制止你而已……”

    唐珊雨使劲摇头,“不!以前我生他的气,他都会站着让我打,等我气消了,就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真的很像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可是……可是最近……最近他……”

    这也难怪,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也能理解。剑音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说,“人都是会变的。不过我相信,他心里肯定还是在乎你的。”

    “我知道……”她收敛了些脾气,凄然道,“他最近肯定是遇到了烦心事才会对我这样。我也是太任性了……不过他今天真的很过分,他从来都舍不得打我的。”

    剑音心想,看来有必要和大白谈谈了,这家伙不懂女孩的心思,尽做些伤人心的事,是该好好教训!

    正说到这,忽然一个讨厌的声音传来,“我道是谁这么铺张浪费,原来是童子帮的几位武友。”

    三人循声望去,见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桌,坐着四个身穿深蓝色书生装的少年,年纪在十八至二十出头之间,他们个个腰挂长剑,看起来是来自同一门派的师兄弟。

    唐珊雨斜了他一眼,没理他,一脸嫌弃的小声道,“是翰墨剑门的许有才。他们四个是门主的亲传弟子,自称‘翰墨四友(有)’,就是一群恃才傲物的伪君子!”

    还没等两人回应,那许有才已经起身来到他们身旁,悠然道,“小姑娘评价我们恃才傲物,那便是肯定了我们的才华。真是不敢当。”

    唐珊雨看都没看他,不屑地昂起头,冷哼一声,“就是一群附庸风雅的酸秀才罢了,‘上无文曲一席之位,下无御前一官之职’,说的不就是你们这些‘落第秀才’么?”

    这话似乎说到了他们的痛处,那桌前的三人立刻愤然站起,却被许有才扬手拦住,“哎?人家是鼎鼎大名的‘南宫童子帮’呢,怎能在人家面前如此失礼?”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挂着笑,却把手悄悄搭在了唐珊雨的肩上。她刚想甩开他,忽然肩上剧痛,有如重担压肩,一时动弹不得,疼的大叫一声。

    聂涧枫和剑音没想到这人将笑里藏刀演绎的如此出神入化,不经意间就出手伤人,纷纷站起手按剑柄。

    “如果你们不想她下半辈子落个残废,最好别动。”

    他手上隐隐有青光冒出,两人立刻看出了这招,心下暗惊:气合手?

    这一个月里,他们了解到,这个时代灵力被称作内力,但略有些不同。武林中人练武时修炼内功,便是锻炼灵力,可无一人会使用灵术,只是将灵力转化为力量,也就是气合手。

    严格意义上,气合手不属于灵术,只是调动灵力增强身体某个部位力量的一种技巧,所以并不会被蛇神教监测到。

    从这人的灵力表现来看,青色级别的灵力运起的气合手足以将唐珊雨的琵琶骨捏碎,若真是如此,她下半辈子可就成了废人,两人立时不敢妄动。

    许有才呵呵笑道,“想不到五年不见,你师父又收了两位弟子,我还以为你们童子帮早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呢,没曾想还能收到徒弟?”

    唐珊雨虽然被制住,但却并不服软,没好气的说,“比起你们这些落第秀才,我们南宫剑宗可是风头日盛,如日中天!”

    “好一个如日中天!”许有才冷笑着说,“你们童子帮一直是你那个贱货师父靠美色支撑着,整个武林谁人不知?”

    三人顿时大怒,聂涧枫更是怒不可遏,拔出剑来,剑指许有才,“你再侮辱家师试试!”

    许有才打量着聂涧枫,哼了一声,“师父?你与南宫羽年纪相仿,你肯拜她为师,难道不是贪图她的身子?”

    “住口!”

    “都是男人,别装蒜了,天下谁不知道她南宫羽姘头多?”

    聂涧枫忍无可忍,举剑就要刺,被剑音死死按住,“冷静!大师姐还在他手上!”

    许有才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剑音身上,端详了一会儿,笑道,“这位……应该是个姑娘吧?脸蛋倒是俊秀可人,只可惜这身材真是‘平平无奇’啊。”说完,那桌上的另外三友立刻哈哈大笑。

    说到这,许有才还未停歇,肆无忌惮的看着唐珊雨的胸部,哈哈大笑,“我看,你的身材就和这小丫头差不多了!”

    那三友中的一人说道,“或许是这小丫头作假,用馒头来垫着呢?”

    许有才嘿嘿一笑,“也有这可能啊,不如我来探一探,究竟是不是馒头?”说着居然伸手袭向唐珊雨的胸部。

    唐珊雨倍感受辱,但肩头被压完全反抗不了,屈辱的大叫。聂涧枫和剑音虽然无比震怒,但一时间也不敢随意出手。

    许有才的手还未碰到,千钧一发间,就听楼下传来一句话,“翰墨四有,有才者无礼,有礼者无信,有信者无德,有德者无才。说的果然不错!”

    这四友的名字分别是有才、有礼、有信、有德,这话将四人通通骂了一遍,却不带一个脏字,且语气儒雅非常,一听这人就大有来头。

    许有才听那人说自己无礼,不知是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前辈,忙收了那袭胸未遂的咸猪手,唐珊雨肩上那只却没有收,对着来声方向喝道,“是哪位前辈?还请赏脸相见!”

    “前辈不敢当,只是一个失意的落第秀才罢了。”说着话,他的声音渐渐靠近,说到最后时,从楼梯口现出一个男子。

    这男子一袭白衣,衣领处绣着朵朵青花,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气质不凡。他手执一把打开着的折扇,雪白的扇面上写着“笑尽天下书,榜上却无名”这十个字。

    那四友初看此人时没看出是何人,待看了一眼他的铁扇后,不约而同的起身行礼。

    那男子轻摇折扇,缓缓道,“文曲箑宗,李书名。”

第三十三章 动口不动手

    箑(shà),扇也。这文曲箑宗便是以折扇作为武器的门派,并且还是“宗”,可见此人来头果然不小。

    翰墨四友更是面露恭敬,许有才笑着说,“原来是‘文曲八圣’之一的‘书圣’李书名,李先生。”

    李书名仰天大笑,摇头道,“先生二字不敢当,在下只是和诸位一样的落第秀才罢了,赏脸的称呼一声‘学兄’便可。”

    许有才摆了摆手道,“先生书法当世第一,本门不才,对书法略有涉猎,家师对先生更是推崇备至,引为知己。家师的忘年之交,我等小辈怎敢与先生称兄道弟。”

    李书名道,“有才兄过谦了,贵派对书法岂止是略有涉猎,那可是钻研精通的很,将书法运用于剑术,贵派的‘剑行九变’无论在书法还是剑法上的造诣都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这几句说的四友心里十分受用,个个面露骄傲之色,许有才更是笑的满心欢喜,连连摇手,“先生谬赞了!在先生的‘兰亭醉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两人一人一句的互夸着,全然将刚入场时那几句骂四友的话抛诸脑后,这种先兵后礼的情况让聂涧枫和剑音摸不着头脑。

    听他刚开始那两句讥讽,还以为是友非敌,现在听起来他和翰墨剑宗还很有交情,在书法上更是惺惺相惜,现在他们也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了。

    “有才兄,究竟为了什么事,让阁下对一个小姑娘施以重手?”

    许有才看了一眼唐珊雨,依旧面不改色的笑道,“这是本门与南宫剑帮的积怨旧仇,先生不必多虑,还请自便。”

    言下之意就是叫他不要多管闲事。李书名笑着说,“一月后便是武宗大会,到时你们两派的恩怨可以在万人见证之下清算,又何必急于一时,落下个欺负后生的坏名声?”

    虽然他说的有理,但许有才却没有放手的意思,“这是我与这丫头的私事,此刻我便以我个人之名与她算账,与两派恩怨无关。”

    武林中人私下寻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官府都没法过问。有道是“江湖事,江湖了”,可他却忘记了一点,武林之中“多管闲事”也是寻常事。

    李书名没有再说,而是将折扇收起,握于胸前。

    就这么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却让许有才吓得下意识收了手,这并非出自他本意,只是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放开了她,只好强笑道,“今日我便看在李先生的面子上饶了你,一月后的武宗大会上,我要你们在江湖上除名!”说罢转身便走。

    唐珊雨哪肯放过他,拿起剑就要冲上去,被剑音拦住,小声说,“不要妄动,忍一忍就过去了!”

    聂涧枫比她还愤怒,只是想到对这些人的底细不熟悉,贸然动手万一出了什么事,很可能会影响一个月后的武宗大会,此时也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

    唐珊雨气呼呼的放下剑,剑音这才放心,对李书名拱手道,“多谢李先生相助。”

    李书名的折扇重又打开,轻摇两下说道,“客气了。姑娘是南仙子新收的门徒?”

    “是,我叫符剑音,这位是与我一同入门的三师兄,聂涧枫。”

    李书名与聂涧枫互相行了礼,见唐珊雨不理自己,李书名也不生气,习惯了似的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剑音好奇的问道,“大师姐,你好像很不喜欢这个李先生?”

    唐珊雨瞥了一眼旁边那桌的李书名,没好气的小声道,“师父的跟屁虫,自从五年前在武宗大会上见过师父后,已经缠了她五年了,逢年过节就上门拜访,烦透他了。”

    剑音对那人挺有好感的,不止是长相儒雅英俊,更是有一股仗义侠气,“我看他还不错啊,怎么会烦呢?”

    “和翰墨剑门那帮伪君子有交情的,怎么会是好人,物以类聚!”

    聂涧枫居然也赞同道,“没错,多半也是个伪君子。”

    小孩子不懂事就算了,没想到聂涧枫这个大人也莫名讨厌他,剑音大感奇怪,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剑音隐约觉得这两人讨厌他的理由多半是因为他追求南宫羽。

    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剑音无奈的摇头。

    爱呀……自私的爱呀……

    “可他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你真的不和他打个招呼吗?”

    “哼,我才不要他救!再说了,他根本啥都没做,就说了两句话而已。”

    看似是这样没错,但刚刚许有才分明是被他的一个动作吓退的,剑音不解的问道,“我看他将折扇一收,那个许有才就吓得放开了你,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江湖流传的‘书圣不合扇,合扇即见血’。扇子和剑不一样,我们拔剑就代表要动武,可对于折扇来说不同的人‘拔剑’的架势不同,像李书名的‘兰亭醉书’就是合上折扇施展的武功。相对应的,另外七圣的起势各有不同,比如棋圣就是‘开扇’,和李书名相反。”

    剑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江湖上的这些奇怪的知识还有很多需要学呢。

    经过这番变故,唐珊雨点的菜已经陆陆续续上来,放满了桌子,他们三人的碗筷都没地方放,就这样还得叠起来才够放得下这九道菜,简直比宴请丁主教的那晚吃的还多,可那晚是六个人,如今只有三个。

    唐珊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拿起筷子就吃,今天白马筱给她的委屈还没消化,又差点被那个伪君子侮辱,憋了一肚子气的她食欲特别好。

    “师兄啊,我听闻南宫童子帮可是江湖第一穷帮,怎么一顿饭吃这么多菜啊?”

    许有才呵呵笑道,“人家有天下四美之一的‘南仙’南宫羽坐镇,靠那一副神仙身段,还会缺钱吗?”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这四人说话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聂涧枫怒道,“你们胡说什么!”

    其中一人调笑着说,“我们说我们的,你们南宫童子帮的人都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吗?”

    他们那音量,想不听到都难,此时说他偷听,分明是挑事。

    聂涧枫赫然而怒,但剑音小声劝道,“刚刚他们想找我们麻烦,被李先生劝阻。现在是想逼我们先动手,这样李先生就不好阻拦了,我们别上当!”

    聂涧枫慢慢放下手中的剑,但那四友见激将法已颇具成效,立刻变本加厉,只听另一人又道,“不知那仙子与寻常女子,共赴巫山时会有何不同?”

    许有才笑的十分猥琐,“听师父说起过,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呐!你们都难以想象那南仙子的床上功夫就和她的剑术一样,造诣非凡呐!”

    聂涧枫忍无可忍,“仓啷”一声拔出剑来,上去就要教训他们,却听窗边传来一句,“我听闻你许有才的老娘也是很会伺候男人呐,不然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喜欢乱吠的狗东西?”

    许有才顿时大怒,一拍桌子,看向声音来处,却见窗框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南宫剑袍,腰间系着刻有“南宫剑宗”字样的腰牌,虽然头发剃短了,但那张脸他可是记忆犹新,“木凡?!”

    唐珊雨他们三人见了他也是一阵惊讶,而他刚刚说的那句污言秽语,反而让他们大感解气。

    白马筱冲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是你老子我!”

    许有才怒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你这不孝子,连你爹都不认得了吗?我若不是你老子,我又怎会知道你老娘会伺候男人?”说着,白马筱看向旁边那桌,一个浑身痞子气的食客,问道,“这位大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白马筱看人很准,这痞子倒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想都不想就说,“你说的倒是在理,不过你这年纪怎么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

    白马筱摇摇头,“这位大哥你真是看得起我,我哪生的出这种喜欢乱咬人的狗儿子,我只是他老娘的姘头,他的便宜老爸罢了!”

    那痞子夸张的“哦”了一声,“那你可真是‘饥不择食’啊。”

    白马筱无奈的说,“那有什么办法呢?昨晚她还跟我说,日后这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我,我想着能有个好儿子孝顺,也就忍了。谁知这儿子是个不孝子,一见我就骂我,最喜欢骂我什么‘小畜生’,‘狗东西’,‘王八蛋’之类的动物。大哥,你说我这买卖是不是亏大了?”

    许有才猛拍桌子,举剑怒道,“小畜……”转念一想,这样骂他岂不是承认是他儿子了?但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不带动物的骂人称谓,干脆跳过,直接喝道,“你满口污言秽语,你们童子帮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么?!”

    白马筱靠在窗框上,一只脚翘着,满身的痞气,“说起教导弟子的理念,这‘污言秽语’可是你们翰墨剑门的专属,我们甘拜下风啊!”

    许有才怒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不像你,信口胡言,污秽至极!”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怎么,你不愿承认,这就不是事实了?”

    “放屁!你那师父生性浪荡,江湖皆知!”

    白马筱面不改色,“你家老娘人尽可夫,妇孺皆知!”

    许有才一时找不到与他辩驳的词句,张口骂道,“小畜生!”

    “不孝子!”

    见许有才上了当,周围的食客无不哄堂大笑,许有才这下面子上完全挂不住,拔剑向他冲了过来。

    白马筱正坐在窗户上,见他冲来,暗使牵引术拉住他的双脚,他一下子被绊倒,白马筱趁势一闪,那许有才就从窗户摔了出去。

    这里是二楼,他直接从二楼摔到了大街上。

    白马筱站在床前,看着楼下扑街的许有才,惋惜的摇头,“啧啧啧,你这下盘不稳啊。”

    许有才挣扎着爬起来,剑指楼上的白马筱大骂了几句,又冲进了酒楼,“噔噔噔”几下,从楼梯口上来,朝着白马筱又冲了过去。

    白马筱故技重施,他便又从窗户摔出去扑了街。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楼梯口时,已是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白马筱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了,地上太滑了?”

    许有才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只觉得每次到他面前双脚就会不受控制,恼羞成怒,“杀了他!”

    另外三友立刻拔剑,将白马筱围在了中间。

第三十四章 书生手中剑

    “口舌之快逞完了,你觉得我打得过这三个人的概率有多高?”

    “若在平常,这就是三个混混。可若论剑术,你是自取其辱。”

    “呵呵,还真是直白。”

    魂侣比他还了解自己,既然她这么说了,那结果毫无疑问是惨败。

    “怎么?你们现在这是想砸场子咯?”虽然心里犯怵,但表面上决不能表露,他故作镇定的说,“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

    许有才一瘸一拐的走来,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我害怕?我是怕你们丢人。被一个‘剑帮’的最低级弟子打败,传出去你们这个‘剑门’就该拆喽!”

    他的话许有才当然不信,但却是提醒了他一点,四个人一起欺负一个童子帮的弟子,传出去的确会被耻笑,“文斗怎么说,武斗怎么讲?”

    “简单了,文斗的话咱俩一对一单挑。武斗就咱们四对四群殴,你挑吧。”

    许有才心道,又不是江湖混混聚众斗殴,谁跟你打群架?没有思考多久,回答道,“那就咱俩单挑,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师父告状!”

    “彼此彼此。这里碍手碍脚,咱们换个地方打!”说完,白马筱一个翻身,从二楼落到了大街上。

    紧接着许有才第三次从这个窗户回到街上,终于是脚先落地,抽出剑来喝道,“小子!你自取其辱,就别怪我了!”

    经过刚刚许有才两次扑街,此时街上早已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四周的几层小楼上也围满了人,就连唐珊雨他们也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俩。

    乐港县百年难得一遇武林人士在此斗殴,一直平静无趣的小镇忽然多了不少乐趣,这可比各种晚会上的耍猴好看的多。

    唐珊雨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马筱,没好气的说,“这个木头,没事干嘛提出什么单挑,他打的过人家嘛?”

    “唐姑娘这么说可就误会他了。他可是解决了你们与四友的正面冲突,并且为你出一口气。”

    李书名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观望着,唐珊雨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有意离他远一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为我出气?他明明就是逞口舌之快,说那些……那些污言秽语。”回想起刚刚他激怒许有才说的那些个浑话,唐珊雨脸色羞红,嗔道,“真是败坏师父名声。”

    聂涧枫不同意她的说法,“大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那许有才败坏师父名声在先,二师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还激的他们先动了手,在这一点上,绝对称得上是不辱门楣!”

    唐珊雨目光一敛,不置可否。

    楼下,白马筱也已经拔出了背后的剑,“谁自取其辱,还不一定呢。你和那姓丁的一样嘴尖舌利,功夫肯定不咋地!”

    “姓丁的?哪位?”

    白马筱心头一紧,心想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丁主教耳朵里,对南宫剑宗百害而无一利,便敷衍道,“总之不是你老娘,问这么多干嘛?”

    许有才只以为他是寻了个点来骂自己,没有深究这姓丁的到底是谁,怒道,“王八蛋!”

    白马筱张口就来,“不孝子!”

    许有才又踩进了陷阱,强忍怒气,举剑摆开架势,正声道,“此剑名为‘墨庐’,由天山怪匠所铸,曾是本门前辈‘铁笔状元’许青云之佩剑,距今已过百年。吾之剑下,不折无叶之花!”

    前面都好理解,无非是吹嘘一下自己那牛逼的佩剑,但最后一句却是没听懂。

    魂侣解释道,“所谓‘剑无名不传,花无叶不妍’,这应该是说他要知道你的佩剑名字,方便他斩断了你的剑后能在功劳簿上添上一笔。”

    和“不斩无名之鬼”差不多,不过这不是打仗,杀人没有必要,所以在武林决斗中是以斩断敌方兵刃为荣了。

    又增加了一项奇怪的知识,白马筱想了想,举剑回答道,“此剑名为‘千月玄武’。某天我偶然在一只小王八的肚子里发现一块神铁,交由一位不知名的铁匠铸造而成。此铁天克小王八,所以我常用这剑杀小王八煲汤喝。今日真是不凑巧,让阁下成为此剑的第一个人类对手,若是伤到了你,可不许对号入座,认为自己是龟儿子啊。”

    他说的认真,也很玄乎,在场之人竟无一人怀疑,只觉得这剑的出处相当离奇,或许真的是一把神剑。

    楼上的唐珊雨听了也不禁啧啧称奇,“他什么时候找到的神铁?王八的肚子里居然有块铁,这么有趣的事他居然从没和我说起过!”

    一旁的聂涧枫和剑音强忍笑意,不忍告诉她这是白马筱为了抓住任何机会骂许有才而信口胡诌的。

    没有影视作品,也没有网文的古代,百姓们何等单纯,这些稀奇古怪的套路是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的,所以看起来古人很是好骗。

    许有才更是惊讶,他知道南宫弟子的佩剑均是由一个叫做怪五郎的铁匠量身铸造的,并以消耗的月例来分品质高低,同时也是持剑人的修为高低,他更知道目前南宫剑宗现存最厉害的剑就是南宫羽的“七十二月鸾吟”,这白马筱的剑居然是“千月”,简直不可思议。

    “你……你何德何能,能用这‘千月’之剑?多半是你在月数上托大了吧!”

    白马筱暗自好笑,心说真是对不起,我连这剑名和出处都是瞎编的。

    他挑了挑眉,冷声道,“是不是托大,实践一下不就知道了?若你能斩断我的‘玄武’,我就跪下给你磕头,拜你为师!”

    白马筱心道:那个丁老怪都弄不断的剑,我不信你这小屁孩能弄的断!

    许有才被他这一激,果然上钩,“好!若是我斩不断,我拜你为师!”

    白马筱连忙摆手,“别,在南宫剑宗,我的武功排倒数第一,可不敢做你师父。不如这样,你拜我大师姐为师,给她磕头,并且为你之前对她不敬道歉!”

    许有才抬头看了一眼唐珊雨,冷哼一声,“小子,我等着你拜师呢!”

    “我也等你做我师侄呢!”

    许有才举起剑,挥舞出一个好看的剑花,接着一剑向白马筱刺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这一剑不难躲,白马筱向旁边一让,许有才一击不中,周身便全都是破绽,白马筱一剑刺去,却被他极快的回剑挡住。

    接下来的几招许有才都使的不紧不慢,可每次白马筱在抓住他的破绽并及时出剑时,他的回剑防御总是极快无比,就好像他的剑法可攻可守,时快时慢,忽疾忽缓,且他的每一剑都气势恢宏,宛如正龙飞凤舞的挥写出一副大气磅礴的书法。

    翰墨剑门的“剑行九变”出自书法中的行书,其招式一共十八式,即“正楷九式”与“狂草九式”,而行书则是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的书法,又以侧重不同还可分为行楷与行草,“剑行九变”则是翰墨剑门极高深的剑意,在“正楷九式”与“狂草九式”之间自由变幻,随心衔接,使得每一式都有九种变化,九式则可衍生出八十一式,使得其剑招诡谲多变,是当世极上乘的剑法。

    剑法是好剑法,但也因人而异,八十一式想要融会贯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翰墨剑门的门主——许有才的师父,都无法达到此境界,其弟子就更不必说,否则早就成了翰墨剑宗。

    相比之下南宫剑宗的灵剑术则更加大器晚成,即使如今抛弃了灵术,只钻研剑术,那也是十分难以掌握的,对于白马筱来说,此时的境界也只是堪堪入门。

    许有才的剑法虽然甩了白马筱十几条街,但好在开打前与白马筱打了赌,此时他的每一剑都主攻白马筱的剑,每一剑都以气合手汇聚了充沛的灵力,白马筱几次几乎抓不住剑,只好也用气合手紧紧抓着剑,甚至暗使牵引术,将剑死死的吸在手中,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虎口已经震的几乎麻木。

    如果许有才不以断他的剑为目标,而是以命相拼,立志要你死我活的话,白马筱有九条命也都死完了。

    得亏他们俩灵力差距不大,都是青色,不至于抓不住剑,也多亏这剑真如五郎所言,世间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伤的了这把剑。

    围观群众只觉得两人打的相当激烈,两剑相击叮当作响,但唐珊雨他们三个却看得真切,白马筱完全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灵剑术中最忌讳的就是两剑交锋,其剑意就是要在躲闪的瞬间一击制敌,修为越高的人交锋的次数就越少,修至大成者的剑则无需护手,也就是无镡剑,已能做到完全不交锋,如若交锋,那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斩断对方的剑。往往胜负只需一回合。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东洲黑羽家族的鬼剑术与南宫剑宗的灵剑术如此相似,两者的剑意均是如此,异曲同工。

    所以南宫弟子的佩剑,月数越高的,护手就越小,像是南宫羽的鸾吟已经几乎小的不能算是护手了。

    而此时的白马筱已经可以说是每一剑都被迫交锋,剑意全无,算是在胡乱招架,一点南宫弟子的影子都没有。

    对此白马筱也是无奈,毕竟莫说剑术,就连体术也只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学,即使效率极高,时间也还是太短,此时能与许有才过上几招已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这许有才也称得上是高手。

    现在看来还算能招架的住,可再过一会儿,白马筱的虎口裂开,再也握不住剑时,胜负立刻便会分出,他必须想到打赢他的对策。

    “别忘了怪五郎说过,这把剑是法器,不是兵器。”

    白马筱当然记得,可此时他又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召出那几十米长的光剑,如此招摇,想不要蛇神教的人找上门都难。

    “你想想,气合手可以不被监测到,说明这种将灵力融合进体术的技巧都不应该算是灵术。”

    “话是这么说,可我能怎么办?”

    “空灵术。”

    白马筱记得,这是将灵力实体化变为手中武器的灵术,他曾见过不少灵者使用过。他曾经也想学,可惜对灵力控制的要求非常高,他暂时还无法掌握,学了很久都是不得要领。

    “现在让我用空灵术,强人所难了!”

    魂侣当然不指望他现在就能掌握,她自然是另有打算,“你不需要实体化出一把完整的武器,只需在这把剑的剑刃边缘镀上一层剑锋。”

第三十五章 谁敢与争锋

    眼见这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两刃交锋发出的响动不绝于耳,听来很是激烈。

    唐珊雨在二楼俯视着两人的对招,语气微微有些担忧,“看来二师弟他的身手还没有恢复,五年前他输的可比现在漂亮多了。”

    剑音问道,“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五年前,这两人都还是十三岁的时候,那次是在武宗大会的会场外。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但最后二师弟他还是输了一招。奇怪了,就算吃了增脂丹使得身体变得迟钝,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

    聂涧枫掩饰道,“此消彼长吧。这五年里或许许有才也有长进。”

    唐珊雨苦笑着摇摇头,“练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有人都在进步,可他偏偏倒退。这次的武宗大会……可能要让师父失望了。”

    南宫羽的心愿是通过海选,看起来唐珊雨并不认为白马筱可以做到。

    这也难怪,毕竟他的表现的确太差了。

    “那不一定。看他的身手,作为初学者来说,已是非常难得了。是个练武的奇才。”

    李书名的话让聂涧枫和剑音心下一惊,他说白马筱是初学,莫非李书名看出了他不是木凡?

    这俩人知道这一节,可唐珊雨不知道,听他这么说只以为是在嘲讽木凡,心下不快,怒道,“他才不是初学者!你看着吧,师弟他一定会赢的!”

    她固然相信自己的师弟,可聂涧枫和剑音知道白马筱几斤几两,这许有才无论是灵力还是剑术,都与聂涧枫不相上下,在不能使用灵术的当下,聂涧枫自问与他在剑术上估计只能打个平手,至少无法轻松胜他。

    李书名对她的说法不做任何评价,只是轻笑一声。

    “咦?”忽然,李书名看着白马筱,惊叹道,“奇怪……”

    只见那柄被白马筱称作“千月玄武”的剑上发出了淡淡的青色的光,勾勒着剑身的轮廓。许有才还未来得及注意到这一变故,一剑砍去,两剑第无数次交锋,这一次只觉得手上一轻,没有了前无数次交锋时的返力。

    当他再反应过来时,手上的“墨庐”已经只剩一半了。

    翰墨剑门的传世名剑,刚传到他手上还不足一年,居然就断了?!

    几个月前,当许有才如愿以偿得到“墨庐”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斩断木凡的“白浪”,一雪五年前与他对阵时的耻辱。

    虽然那一战他赢了,但他和一个童子帮的弟子过了上百招,最后可以说是勉强获胜,这足以让他成为全剑门的笑柄,五年来的每一声嘲讽都让他对南宫剑宗,对木凡的恨意更添一层。

    “不就是‘一月白浪’么,怎么可能是名剑‘墨庐’的对手!”十几分钟前,他是这么想的。当他看到那把“千月玄武”时,心里是一万个不信,可十几分钟后,他信了。

    能斩断“墨庐”,非“千月”不可为。

    可眼前这个小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千月”?!

    比武时,武器脱手或是损毁便已分出胜负,除了个别比武前立生死状的。

    可许有才这人武德不好,加之刚到手的名剑被毁,盛怒之下动了杀心。

    其他人不了解,可唐珊雨却是看出了他的意图。

    五年前,那场比武中,许有才的佩剑被木凡的“白浪”斩断,那时他就是现在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那一次,他用断剑将自以为比武结束而放下戒心的木凡刺成了重伤,缺德到令人发指的赢下了那场比武。

    以武器定胜负只是武德良好的“点到即止”,并不是硬性规则,所以那一战木凡输在高估了许有才。

    可惜白马筱不是木凡,他不可能知道五年前的那段历史,所以更是无法吸取那次的教训,毫无防备的放下了剑。

    “呵呵,你该拜师了吧……”自以为获胜了的白马筱得意洋洋的说道。

    下一刻,许有才手中的断剑极快的刺来,白马筱根本不及反应,不到一秒就见到了飞溅空中的血花。

    唐珊雨紧紧的抱住他,紧接着全身剧烈的一震,血花溅出,那紧抱着白马筱的双臂顿时无力的垂下。

    许有才见这一刺被唐珊雨挡住,被杀心占据的他丝毫没有惊讶,直接拔出断剑,向着白马筱又是一刺。

    这一次却被白马筱的手死死的抓住,两人各使起气合手,两个青色的灵力较上了劲。

    这下他才发现眼前这个木凡居然也已经到了青岚之境,惊讶之余,却渐渐处于下风。

    白马筱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这让许有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慑,而手上感受到的劲力也是实实在在的,不禁心下生畏。

    这一变故来的太突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前这个青衣小姑娘从楼上纵身跃下,惹来一阵惊叹,紧接着那书生模样的人将断剑刺入了那个小姑娘的后背,又是一阵惊叹。

    而第三声惊叹接踵而至,一个白衣男子从楼上跃下,不由分说伸指点中了唐珊雨的几处穴道,疾声道,“木少侠,此时救人要紧,莫要再纠缠下去!”

    白马筱此时满腔怒火,他将怀中的唐珊雨直接交给了李书名,冷冷的说道,“你先带她下去治伤,老子要废了他!”

    李书名知道他在气头上,没有多言,将唐珊雨抱至旁边小吃摊的桌子上。

    这时聂涧枫和剑音也跳了下来,忙问她的情况。

    “可大可小。”他对聂涧枫道,“你,去医馆找大夫,叫他带上所有治疗外伤的一应用具和药材。”

    聂涧枫点头,忙拉上一个围观的县民急匆匆离开。

    “你,准备布、水、剪刀。”

    剑音应声离去。

    李书名不慌不忙的安排着,说话间已从袖中抽出一根襻膊将两边的长袖系住。

    这一边,盛怒的白马筱依旧抓着许有才那只攥着断剑的手,两人谁也不肯松手,各自的灵力在交手处不断的碰撞,产生一道又一道气浪,围观的群众只觉得不断有风从两人的位置吹来,并且越来越大,甚至已经睁不开眼。

    许有才没想到他有如此高深的内力,遥想五年前的木凡可是几乎没有内力,而他已是蓝溟之境,高了他两个档次,五年来他已修炼至青岚,而他居然和自己的进度一样,这是何等的成长速度。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和木凡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两人一时在灵力上分不出胜负,许有才灵机一动,伸左手接过断剑,直刺白马筱面门。

    此时的情况是白马筱的左手抓住许有才的右手,所以他直接挥剑格挡,右手对上许有才的左手,轻松挡下了这一刺。

    这下白马筱占了不小的优势,手中“玄武”将许有才的断剑完全压制住,渐渐处于劣势。

    这时另外三友也已经下了楼来,见他们的师兄快要败下阵来,其中一人动了坏心思,上前一掌打在了白马筱的背上。

    这一下谁都没有想到,白马筱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一辆卡车撞上,胸中一阵激荡,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掌伤的不轻,白马筱手上的灵力顿时弱了几分,灵力天平被打破,许有才丝毫没有觉得羞愧,手上一使劲,将白马筱的左手扭了过去,白马筱吃痛之下跪了下来。

    剑音刚找来李书名要的东西,见此情形,怒道,“卑鄙无耻!”说着她抽出“红莲”,一剑刺向许有才。

    另外三人见状立刻上前保护许有才,将剑音围在中间,三个男人更加不知羞耻的围攻这个姑娘。

    但剑音的修为大大超出了这三人的意料,刚交上手就被愤怒的剑音打的措手不及,她一人力压三友,毫不费力。

    不一会儿,带着大夫赶来的聂涧枫见此情形有些懵,刚想加入战圈,却被李书名拦住,“你若不想这个丫头死,就老实待在这里。”

    聂涧枫无奈,他倒不是想帮剑音,毕竟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只是白马筱那边似乎很是严峻。

    “他一人应付得来。一个男人敢替别人出头,得有硬骨头才行。”

    李书名的话有道理,聂涧枫只好收回了剑。

    那大夫刚想为唐珊雨医治,却被李书名赶到一旁,还抢走了他的医箱,似乎找他来只是为了要他的工具和药材,刚有些不悦,但见李书名的手法,立时折服的站到了一遍。

    这李书名号称“书圣”,没想到还是个“医圣”,治起伤来手法极其老练,有条不紊,用药也是十分适当,没多久唐珊雨的情况便好了很多。

    但此时的白马筱却并不好过,左手被扭的痛楚让他站不起身,许有才得意洋洋的笑道,“你区区一个剑帮弟子,还妄图与我翰墨剑门叫板,简直自讨苦吃!”

    白马筱尽力反抗着,加之受了内伤,此时无暇答话。

    “真是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此刻你那贱货师父正在我师父身下摇尾乞怜,而你却也跪在我的面前,哈哈哈,妙哉!”

    白马筱怒不可遏,不知是愤怒使然,还是因为疼痛,他的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想要开口骂他,却根本没有余力发出声音。左手丝毫不敢懈力,只要微一分心,立刻就会被许有才拧断。

    “呵呵,差点忘了,现在的你应该说不出话了吧?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开你!”

    “呸!”白马筱使出全力,向他的脸上吐出一口血水。

    许有才顿时大怒,左手举起断剑,向着白马筱的右眼刺了过去。

    白马筱早已料到,他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的剑上,忽然生出青色的光芒,包裹着未开封的剑刃,发出了极锋利的寒光。

第三十六章 今时非往日

    连日阴雨,使得骁骑山的空气变得格外潮湿,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这样的日子很适合待在家里看书,或者打坐。

    而南宫羽此时正在练功房内打坐,她已在冥想中度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已从袖中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以前当徒弟的时候,她常常在袖子里藏一本小说,每当师父让她打坐时,她都会在最后半个时辰拿出书来偷阅。

    南宫宗规,每次打坐需满两个半时辰。小时候的南宫羽总觉得这多出来的半个时辰就是拿来看书的。

    她不知道的是,曾经的宗规只有两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还真是师父让她偷看书用的。

    师父了解她,从前每次打坐一个半时辰后她便开始偷懒看书,师父没有责罚她,而是默默的改了宗规,这样一来她反而能每次坐满两个时辰。

    成为宗主后的南宫羽已经没有必要在打坐时偷看书了,可多年来的习惯使得她无论是躺在卧室的床上,或是坐在大堂上,都无法静下心来看书,最佳的阅读时间始终是打坐后那忐忑不安的半个时辰。

    即使现在她偷偷看书也没有人敢罚她,可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却始终如约而至,而她认为怀着这样的心情看的书才是有灵魂的。

    人类是奇怪的动物,而人类最奇怪的行为莫过于他们的习惯。

    现在看的这本书,是一个月前趁四位弟子下山配剑时,她偷偷去山下的书馆借的,改编自历史上华朝一位传奇太后——洛太后的故事,这位姓洛的太后年轻时是名满江湖的女侠,而后嫁给皇帝成为皇后,皇帝去世后就成了太后。

    这位传奇人物的故事她当然听过,不过这本小说中描写的很详细,也不知有多少杜撰的成份,但说起这侠女变皇后的故事,她瞬间想到了自己那嫁入皇宫、已是当今南皇后的三姐。

    天下四美中,她与这个姐姐并称“南仙北后”,姐妹俩倒有点像那位华朝的洛太后。

    不过,南宫羽不是很喜欢洛太后这个人物,因为她背叛了自己的师父。身为人师的南宫羽总觉得她做的欠妥,可也说不上是哪里欠妥,毕竟她师父是反派人物,背叛才是正途。

    每次看时总会陷入这样的纠结情绪,心情除了忐忑外,还多了一份踌躇。

    正沉浸在这复杂的阅读情绪时,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报门,“翰墨剑门许天应拜会南宫剑宗!”

    南宫羽心头一紧,隐约知道他此行目的,心下不禁泛过一丝苦涩,但很快就一闪而过,起身出门。

    从练功房到剑宗入口的距离不远,那声音没再响起过,显然十分耐心的等着她。

    来到校场上,远远的瞧见牌坊下的那个中年男子,果然是翰墨剑门的门主——许天应。

    许天应远远的就对她笑着,直到她飘然到来,宛如天仙下凡,降临到了他的面前,他拱手作揖,笑容满面,“南仙子,五年不见,风采更盛,真叫人艳羡非常啊!”

    南宫羽面若冰霜,冷冷道,“见过许门主。不知许门主为何亲自前来?”

    “许某亲来,当然是想念南仙子。五年前那一次会面,许某记忆犹新,回想起来……犹在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一身文人打扮,气质儒雅成熟,宛如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先生。

    可他的笑容却让南宫羽很是反感,“五年前,宫羽尚幼,不谙世事,如有得罪许门主之处,还请见谅。”

    “南仙子这说的哪里话,今日许某前来可不是兴师问罪,而是与南仙子……叙叙旧。”说着,他伸手想去拉南宫羽的胳膊。

    南宫羽微一侧身,青葱玉臂很自然的抬起,向着大堂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巧妙的避开了许天应的手,“请堂上一叙。”

    许天应脸上微微变色,随即笑道,“也是,此处不是谈话之地。”

    两人穿过校场,进到大堂,许天应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上座,南宫羽则坐于主位下座,歉然道,“劣徒均在山下,敝庄也无侍从门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许天应笑道,“南仙子这么说就生分了。你我可谓是忘年之交,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礼节?”

    南宫羽微一摇头,恭敬道,“不敢。”

    她的态度让许天应有些无措,略一沉吟,笑道,“一月后便是武宗大会,按照以往惯例,想必在海选比试上,你我两派的高徒必有一战,不知南仙子可做好应战的准备?”

    他这句话隐隐有深意,南宫羽心下甚明,沉声道,“既已报名参会,自然是准备妥当。许门主无需挂怀。到时各自尽力而为便是。”

    许天应眉头皱起,正声道,“以许某对贵宗高徒的了解,南仙子的大徒弟似乎年龄不够,二徒弟却也非练武的材料,五年前他与许某的爱徒许有才交手,险些丧命。如今有才内功已修至‘青岚’之境,不知贵宗二弟子的修为如何了?”

    内功修为分为金阳,蓝溟,青岚,紫霞,红枫,黯夜,皓月。其实对应着现代灵界的“金蓝青紫红黑白”,只是在这个咬文嚼字的时代便加上了大自然中与之对应的景物,论逼格当然是这个时代的高,却也免不了拐弯抹角的晦涩。

    说起木凡的内功修为,南宫羽实在是无话可说。五年前他连金阳修为都没有,那时的许有才已是蓝溟。如今五年过去,许有才竟已突破了青岚,而木凡却是堪堪金阳,或许正如许天应所言,他不是个练武的料。

    “南宫一脉以剑术为主,内功并非强武之因。”

    “呵呵……如此说来,仍是未有精进了?”许天应得意的笑道,“既然如此,南仙子还是早做准备为好,否则不但南宫剑宗就此除名,令徒也会白白丢了性命。”

    南宫羽知道他说的“准备”是何意,面不改色的说道,“不劳许门主操心,宫羽近来新收了二位弟子,此次海选之试,志在必得。”

    虽然他们三个都说要在整个武宗大会上夺魁,但南宫羽从未当真。

    许天应脸色微变,冷笑道,“新收之徒,想来武功修为不会高过你那二徒弟吧?”

    “今日他们下山,就是去取他们二人的量身佩剑。三弟子十月,四弟子……三十六月。”

    对于南宫剑宗的这一习俗,许天应自然也是知晓的,听到“十月”之时已是十分震惊,听到后来更是大惊失色,“三十六月?!呵……贵宗的铸剑师越来越识人不明了啊……”

    “无论许门主信与不信,今年起,本宗不再依靠任何人的庇护。许门主今日怕是白跑一趟。”

    许天应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正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她是否是虚张声势,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除了冷漠,别无它情。

    南宫羽也没有再多说,静静的看着门外,完全无视着身旁的这位门主。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喊,“师父!大师兄出事了!”

    这是许天应二弟子许有礼的声音,他立刻站起身,却见门外跌跌撞撞的跑来四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他那四位徒弟。

    许有礼跑在最前面,一溜烟到了许天应的面前,焦急道,“大师兄……大师兄他……”

    许天应往许有礼的身后一瞧,却见三徒弟许有信正搭着许有才的胳膊,看起来许有才十分的虚弱,他赶忙奔去,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爱徒,却见他的左手处缠着满是鲜血的绷带,已然是手腕的形状,这一瞧有如晴天霹雳,大声喝道,“你的手呢?!怎么会这样!”

    许有才虚弱的抬起头,脸上已是惨白,双唇更是毫无血色,虚弱的说道,“师父……替徒儿报仇啊……”

    许天应大怒,一回身揪住了许有礼,大吼道,“谁干的?!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伤我许天应的徒弟?!”

    许有礼吓得魂不附体,颤颤巍巍道,“是……是木凡……”

    南宫羽初见他们遭此大难,并没有在意,待听到木凡的名字时,连忙站起身,与许天应对视一眼,双方眼中均是不可置信。

    许天应怒道,“不可能!那个练武废材怎么可能伤的了有才?!”这时,他才发现许有礼身上也带着伤,眼角嘴边均是青肿,身上的衣服也是布着三四道剑痕,回头看去,见另外两位弟子也是鼻青脸肿,凛然道,“你们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许有礼道,“是……是南宫剑帮的一位女弟子打的……”

    许天应双目圆瞪,“唐珊雨?!”

    许有礼连连摇头,“不……是一位没见过的女弟子,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被她打伤的……”

    难道是那个新收的弟子?许天应看着南宫羽,却见她也是一脸的疑惑,正奇怪间,门外又热闹起来。

    只见剑音抱着唐珊雨,聂涧枫扛着白马筱,四人也是跌跌撞撞的进来,身后还跟着李书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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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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