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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全文阅读

作者:萱草花雨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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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鬼手厕纸

    深夜,幽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月悬高空,无半点星光,就好像那泛黄的圆盘将四周的星光吞噬的一点不剩。

    月黑风高夜,三个盗墓者穿梭于这片黑暗的森林,终日与夜为伴的他们似乎不需要任何灯火就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老师傅在前面拿着地图,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四周,转而又不耐烦地低头看图,好像没有找到地图上的位置,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不知是哪儿的方言。身后的两个徒弟很老实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中间那个年纪大一些,约摸二十出头,拿着一本笔记仔细阅读,走在最后面的只有十七八岁,害怕的眼神里满是稚气。

    “大狗子,你没带错路吧,老子看这里不像是地图上标的位置啊。”老师父点了一支烟,黑暗中看不到烟雾,只能听到他在用力的吞吐,以及那劣质烟草的味道。

    中间的年轻人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师父,面对他问自己有没有带错路,不知该怎么回答,“应该……没错吧。那个老头儿是说这里有他们早年做的标记。这地方没人会来,标记刻在几块最大的石头上,应该很好找的。”

    老师父猛吸了一口烟,将只抽了一半的烟屁股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上两脚,又掏出一根点了起来,“屁吧!这里哪有什么大石头,肯定是你个龟儿子带错路了!”

    “师父您消消气,是龟儿子我对不起老爹你,说是我带路,结果我走在中间,哪有我这么办事的,真是该打。”

    一句话堵在了老师父肺管子上,差点没呛死,咳嗽了两声后才换了个话题,“二狗子!你他娘的干什么呢!老子带你出来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你他娘的给老子……”

    “过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走在最后的少年捂着肚子,一脸的酸样,“师父!我想拉屎!”

    “滚远点儿!”

    “好嘞!”

    听着他沙沙的脚步声,已经跑的远远的了,老师父后悔当初让这俩孩子去上学,孝敬师父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怎么和他犟嘴,这俩徒弟一个个的都不好好学“真本事”,就想着“旁门左道”。

    大徒弟想要去当兵,老师父想着有个军队的路子日后下地倒也有点用。

    二徒弟想当考古学家,挖到的文物上交国家,这差点没把老师父鼻子气歪。

    等那个考古学家跑的没影了后,老师父对那个当兵的说道,“军爷,这事儿您看呢?”

    大狗子慌的连连摆手,“啥爷呀,您是我爷。这事儿我是这么认为的,您看啊,那老头儿告诉我们就是在这儿,但是祖师爷留下的藏宝图又对不上号,您说有没有可能这图根本就不是这里的?”

    “屁吧!你祖师爷他亲手把这宝贝传给老子的!把他心疼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进了棺材,连存折密码都没来得及说,弄的俺师娘也心疼坏了。以俺对你祖师爷的了解,这图标注的地方如果不是他藏私房钱的位置,那就肯定是个宝贝,必定有个大斗!”

    “那祖师爷也没说这图就是这儿的啊?我看这个地图画的和这里一点都不像。”

    “就是这儿,我调查过。”老师父烟瘾很大,说不上两句又点起一颗烟,昏暗的月光下能看到严肃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调查十分自信,“用寻龙尺。”

    大狗子拼上了九年义务教育下的全部素养才忍住没笑出来,“师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您怎么还这么迷信。”

    老师父重重的吐了一口浓痰,骂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总是有点根据的!别以为你老子我跟不上时代,老子也上网,查过这个寻龙尺现代叫探测棒,要是一点用都没有,会有这么正式的名称吗?!老子经常埋好了钱来测试它的性能,每次都能指对!”

    “那您有没有试过用它来找您不知道的东西?这东西早就证实了,人拿着寻龙尺不可能保持绝对平衡,只要有一点点心理作用就会发生不起眼的倾斜,导致寻龙尺往那个方向偏,您知道钱在哪,那肯定准啊,要是我来埋,您肯定就找不到了。”

    老师父又把抽了一半的烟踩在了脚底下,气的连连跺脚,“你个小兔崽子,这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再乱说话,老子揍你!”

    “师父……您这是封建迷信……哎哟!”大狗子揉了揉脑门,不敢再说下去。不过多年的科学经验告诉他,这一次肯定又是徒劳无功。

    老师父继续研究起他的家传地图来,他坚信寻龙尺不会错,他一路从家乡寻到这里,一定会有所收获,毕竟昨天那个镇子里的老头的确说这里有个地宫,还有他当年留下的记号。

    那个老头也是个倒斗的,这一点身为同行的老师父绝不会看错。

    林子里很幽静,时不时传来不知什么鸟的啼叫,辛亏有这些小家伙的动静,让人不至于静到耳鸣。空中那个泛黄的大圆盘一直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的向正中移动着,极有规律,也从不改变。此时已不知不觉的高悬正当中。

    午夜来临,时而吵闹的小家伙们仿佛到点打卡下班了似的,动静戛然而止。

    远处,二狗子解决完问题,舒畅的在身上摸索着,却发现没有带纸。但他并没有惊慌,无数次野外如厕的经验的告诉他,林子里的树叶擦,戈壁滩上石头刮,沙漠里面抓把沙,人总不会被大便脏死。

    他伸手在地上摸了摸,却没有摸到树叶或者石头什么的,而是摸到一张纸。

    如果没有树叶,纸的话,勉强也可以用来擦屁股。

    他抽出那张纸。不是捡起,是抽出,因为他觉得那张纸好像贴在什么东西上面,很难拿起来,就好像是地上长出来的一样。他下意识的拿到眼前看了看,发现他抽出来的时候只剩一半了,另一半被留在了原地。他很好奇野外怎么会有一张纸帖在地上,他回头望了望,才发现这里的树林太过茂密,以至于月光微弱到看地上都是一片片的黑色,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那张纸的另一半,再往下摸,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像是,一只手。

    他觉得浑身发凉,在野外的地上摸到一只冰冷的手可不是能经常遇到的,而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摸错了,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于是掏出了打火机,点燃的瞬间,他一屁股坐倒在了刚刚离开自己身体的那堆东西上面,糊了一屁股,也顾不上擦,提起裤子就跑。

    他大喊着师父,发足狂奔,刚刚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到心仪的如厕场所,回去的时候不到一分钟就看到了师父嘴上的火光。

    老师父看着迎面向他奔来的小徒弟,一脚将他踹躺下,“你他妈见鬼了?喊什么喊,老子还没死呢!”

    大狗子看到弟弟躺在地上,幸灾乐祸的开他的玩笑,“怎么了?拉屎拉到一半想咱师父了?”

    二狗子没心情和他开玩笑,躺在地上也没想起站起来,“那里!死人!好多死人!有手!有纸!还有头!好多好多尸体!”

    大狗子看他这样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打蒙了一样,一时间还体会不到他言语中的恐惧,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你别急啊,你说说你拉个屎是怎么发现那些尸体的?你拉屎拉到人家身上了?”

    “我刚刚,是在拉屎,但是我没带纸,然后一个死人手上有纸!是他给我的纸!不对,不是他给的,是我从他手上撕下来的!”

    “你在拉屎,然后一个死人给你送纸,但是他又反悔不想给了,于是你从他手上抢走了,是这样吗?”

    “对,没错!不是不是!我是从地上摸到一张纸,还摸到一个手,我点了火机一看,全是尸体,满地都是尸体!”

    大狗子还想继续打岔,被老师父也踢了一脚,“给老子闭嘴!二狗子,你手上抓着什么?”

    二狗子看看自己的手,才发现他一直攥着刚刚从死人手上撕下来的半张纸。老师父伸**过,打起手电,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沉默不语了。

    大狗子从没看过这样沉默的师父,看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弟弟,似乎才发现事情的严重,他赶紧凑过去看,那是一张被撕的还剩一半的地图,像是某种很老的地图用复印机复印出来的,很新的油墨印迹,印出来的却是很不清楚的图案。

    “师父,这是地图吗?怎么完全看不清啊。”

    老师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那份家传地图立在他面前,大狗子这还是第一次从和祖师爷一样小气的师父手上看到这份宝贝地图,只看了两秒,就呆住了。

    那张纸,就是这张图的复印件。

    大狗子也慌了,拽起弟弟就问,“从哪找的?那些尸体在哪?”

    老师父也说:“带我们去!”

    二狗子一听他们要回去,慌的直摇头,被师父打了一巴掌后才醒转过来,带着他们又走回了刚刚的如厕场地。

    依旧黑暗的树林里,三个人排成一列走着,为首的二狗子很不情愿的带着师父和大哥回到刚刚让他心惊肉跳的地方,不自觉走得慢了些,就会被师父一脚踹出几米,这点十分钟的路程几乎是被师父一脚脚踹过来的。

    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老师父一把按倒了二狗子,手电被他压在了胸下,灯光自胸口打向师父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效果,此刻二狗子觉得师父的脸格外的狰狞恐怖,活像一只僵尸怪物。

    二狗子吓得大喊:“哥!师父他尸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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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兵蛇影

    大狗子正趴在他身边,活像一只大蜈蚣,同样的面目狰狞,看着他,“闭嘴!”

    “尸变”的老师父一把将二狗子推到一边,和大狗子一样蜈蚣趴,目视前方,一只手小心的伸到胸下,关了手电。

    二狗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俩人就像被蜈蚣精附身了一样,试探着伸脚踢了踢师父,立刻得到了师父的回应:“你他娘的疯了?敢踢老子?!”

    没错,是师父本人了。

    “你们在干嘛?前面就是了,全是尸体。”

    “废话!老子看到了!”

    说话时这两人一动不动的看向前方,二狗子好奇的也看过去,这一看,毛骨悚然。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多了很多人,这些人穿着拍戏用的士兵铠甲,正拖起地上的尸体,抱在胸前,看起来想把这些尸体搬走。他们搬尸体的方式也很是奇怪,他们把脚面伸到尸体的脚后跟下,让尸体的脚踩在自己的脚上往前走。

    二狗子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原来是剧组在这里拍戏啊,那些尸体是道具吧,做的可真像。哎?摄像机在哪,刚才我在那儿拉屎不会也给拍进去了吧。”

    老师父狠狠的拍了他后脑勺,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屎拍脑子里了吧!你他妈睁眼看看,那些是真的尸体!而且都自己站起来走了!”

    二狗子以为师父还在吓他,委屈的捂着后脑勺,“说啥呢,不带这样老拿徒弟开玩笑的吧,明明有人抱着走,别以为我看不到。”

    老师父和大狗子同时给他一脚,大狗子恨恨的说:“别开玩笑了!这些尸体真的尸变了!”

    “不是,你们看不到那些穿着盔甲的家伙吗?”

    “老子看他脑子坏了,别管他——大狗子,你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人是鬼。”

    大狗子往后缩了缩,“别逗了师父,他们可是尸变的僵尸!”

    “呸!二十一世纪了,咋还这么迷信!世上哪有僵尸!”

    “师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哎哟!”摸着被砸疼的脑门,不敢再继续学师父说话,老老实实说:“我可不敢上去,谁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生化武器,万一它咬我怎么办。”

    “你他娘的还想当兵呢!老子告诉你,部队可不收裤裆里没玩意的男人!”

    “师父!你裤裆里有玩意,你咋不去!”

    “当兵的就是要保护老百姓!你他娘的快去!”说着踢了他一脚。

    大狗子吃痛的揉了揉小腿,一边往前爬一边小声嘀咕:“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老百姓……”

    他继续像蜈蚣附体一样一步步往前爬,那些尸体似乎没注意到他,自顾往前走,忽然,二狗子看到其中一个士兵站住了,回过头正看着大狗子。

    “哥!它在看你!快回来!”

    大狗子愣住了,颤颤巍巍抬起头,的确看到有具尸体站着不动了,他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继续爬还是倒着爬,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其他的尸体已经走远了,只剩一个还在原地。大狗子壮起胆子,心中默唱起了国歌,想起先辈的光荣传统,决不能让一个死人笑话,他“噌”的一下站起,走到那具尸体面前,拍了一下它的肩膀,“嘿!你是人是鬼?”

    他这么一拍,那具尸体仰面倒了下去。二狗子看到那抱着尸体的士兵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又缓缓看向大狗子,活脱脱像一个被打扰了工作的人,幽怨的看着这个恶作剧的家伙。

    大狗子就像中奖了似的,对老师父挺起胸说:“这就是一具尸体,根本不是尸变!”他说这话的时候潜意识里已经将这荒野腐尸排除在恐怖之外了,比起一个会走的尸体,野外突然出现的死尸根本不算什么。

    老师父看这尸体真的不动了,也奓着胆子站起来,“老子就说这世上没有僵尸,都是迷信!”

    这俩人刚刚从极度的恐惧中走出来,全然忘了刚刚走掉的十几具尸体,就好像从始至终只有这么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一样。

    老师父踢了一脚还趴在地上的二狗子,“你他娘胆子真小,看看你哥!快起来!地上有钱是咋的!”

    二狗子的语气颤抖的就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听起来支支吾吾,也毫无逻辑,就像被吓傻了的人在胡言乱语。

    因为他看到,那个士兵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大狗子,大狗子背对着他,好像完全没发现背后这个拔刀的人。

    “后面!后面!”

    大狗子转过身,那士兵已手起刀落,刀刃准确的划过大狗子的脖子,照常理来说,此时他应该看到大哥的头滚落在地,从碗口大的伤口里喷出一丈来高的鲜红,然后直直的扑倒在地,或者吓人点的就一直站着,像花洒一样喷着红色液体。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壮观场景,大狗子只是低下了头,像忽然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那士兵上下打量着大狗子,从背后将他抱起,把他的脚跟放在自己脚面上,就像对待之前的尸体一样,将他抱向刚刚那些尸体离去的方向。

    “大狗子!你他娘要去哪?装什么大瓣蒜呢!还想吓你老子我?!”老师父大吼着,看着他离去,若是刚才发生这样的事,他肯定吓得瘫在地上了,但现在,他只觉得这位军爷在吓他,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折叠铲,展开了往旁边的大石头狠狠的一拍,骂道:“还敢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看着追过去的师父,二狗子赶紧爬起来,也从包里拿出折叠铲,颤抖的双手好半天才展开这把铲子,今晚的一切看起来都太诡异了。

    有了折叠铲当武器,两人胆子大了些,跟着大狗子一步步往森林深处走去。大狗子走得不快,老师父本想直接冲上去直接一铲子把他撂倒,但二狗子阻止了他,老师父也没坚持,他也想看看这个家伙要去哪儿。

    走了约有二十分钟,大狗子走到了树林中的一个山壁前,那个山壁很高,从低下看不到顶,就像一座山矗立在林子里,壁前堆放着很多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个尸堆,上面堆放了至少二十具尸体,大狗子走到尸堆前,仰面倒了进去。

    两人一路跟到这里,在一棵大树后面猫着。

    “这他娘真的中邪了。”老师父这下相信大狗子没有在耍他,往一堆腐尸里一头扎进去,这可不是一般装鬼的人能做到的。

    “师父,你真看不到吗……那个穿着盔甲的士兵?他刚才一刀砍了大哥的头,然后把他抱到这里来了,我看到一清二楚……”

    老师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此时这样的情景下,他已经确信大徒弟不是在装鬼吓他,这个小徒弟也不会还有闲心和他消遣,那么他说的一定是真的,的确有他看不见的东西在这里。

    “你给老子说说,那些人什么样?”

    “他们……穿着古代的盔甲,电视上那种……”

    “电视上都是瞎扯淡,你就说说具体什么款式的盔甲?”

    “他们穿着像龙鳞一样的盔甲,头盔像个兜帽一样,腰里配着刀,刀柄像拐杖一样弯的。”

    老师父沉思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根烟,还没摸出打火机,就丢在了地上,虽然没点着,还是习惯性的踩上一脚,“你看的都是些啥啊!老子问你,那个头盔是不是像蛇头?”

    此时二狗子看到那些士兵正围着那尸堆,缓缓跪了下去,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兜帽一样的头盔的确是个蛇头。

    “你再看看,那个像拐杖一样的刀柄,是不是也是蛇头?”

    被师父这么一说,再一看的确是这样,“是蛇头,师父原来您能看见啊!”

    “看你娘!这是你祖师爷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的,他曾经也看过这些别人看不见的家伙。”

    二狗子挠着脑袋,原来这也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那到底算不算迷信呢?

    “那这些披着龙鳞的士兵,是人是鬼?”

    “那不是龙鳞,是蛇鳞,你祖师爷叫他们‘蛇甲阴兵’。当年他归西的时候除了给老子一个地图外,还有一本笔记,笔记里写着在那些地宫前有这些东西,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人。”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了,科学的天下,怎么可能真的有鬼神啊……会不会是有透明技术的高科技军队?”

    “你小子还别不信。你祖师爷年轻的时候遇到他们,那时候是五十多年前,四五十年代的时候哪有这么高科技的?再说了,要真的高科技,凭啥只让你看到?你是香饽饽?”

    二狗子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世界观在崩塌,“那我们怎么办,大哥他……”

    “那些阴兵在干什么?”

    二狗子探出头看了一眼,“他们围着那堆尸体,正在祭拜他们。”

    “跪着就跪着,什么祭拜!那些尸体死的不自然,十有**也是他们干的。这可能,是一种献祭。”

    老师父也探出头,看着山壁前毫无动静的尸堆,继续说,“现在只能等,看看他们在等谁。”

    话音刚落,那个山壁忽然打开了一个卡车高宽的洞,接着挂起一阵大风,风大到连几十米外的师徒俩都几乎要被吸进去,勉强抱着大树才稳定下来,而那尸堆,已经被吸进了洞里。

    “做得好……”

    这声音听起来沙哑而又浑厚,就像是一个老头子用麦克风在说话一样。

    “师父,你听到了吗?”

    “什么?”老师父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过也习惯他能看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了,也就没有多说,“你继续听,听听那东西在说啥?”

    二狗子往前凑了凑,似乎这样就能听清,“听不太清楚,洞里那东西好像在说一些……地名?”

    老师父拿出了一本老旧的笔记,和一支同样古老的钢笔,转下了笔套,做记录状,“你仔细听,别给老子听岔了!”

    “好像说……里斯本,还有……什么土尼丝,卡罗,摩亨什么什么罗……后面听不清了。”

    老师父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头也不动的骂着,“真他娘误事!还有没有说啥了?”

    “它说,这里有鬼……”

    老师父的笔顿了一下,“什么鬼?它怎么说的?”

    二狗子坐回了树后,奇怪的看着师父,一字一顿的说:

    “他说,树后面有两个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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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梦

    又是这样一个梦,我站在不知道什么塔的顶部,月亮大得吓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夜空,我感受不到一丝冷意,但明明满地都是积雪,本该刺骨的寒风吹在我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突然,一个身披斗篷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它就像是从天而降,没有一丝声响,长得特奇怪,就跟晴天娃娃一样,圆滚滚的脑袋也套在了斗篷里,看不到五官。它慢慢的靠近我,我感受到了它的恶意,可我无法退却,身子不听使唤,但我本该害怕,本该逃跑,可我就是无动于衷,就好像我已经麻木了。

    突然,它脑袋上嘴巴的位置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好像它张开了血盆大口,要一口吞掉我一般。它张着嘴,靠近了我的额头,我顿时感觉额头发麻,好像有什么被抽离了出去。

    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那刺眼的金光,在我脑门闪现,那个“晴天娃娃”好像很怕的样子,发出一声怪叫。

    我再睁开眼时,我就醒了过来。

    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但是很清晰,而且,这个梦跟随了我好久好久。

    “医生,你有在听吗?”

    白马筱讲完了这个梦后,这个神态安详地就像已经安乐死了的医生,看着他,眼神迷离恍惚,“有,我当然在听。你这个情况典型的是白天电影看多了,导致梦里还在看,甚至幻想自己就是电影里的人物。”

    “怎么会呢?我从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片子啊?”

    医生很坚定地说,“没错,像你们这种临近高考的学生,的确在这时候会有些焦虑,有些紧张,做噩梦也是十有**,但像你这种在梦里自己就能驱散梦里恐怖的东西的焦虑患者,我还真没见过,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根本不焦虑,相反还常看看电影,打打游戏。”

    白马筱被他这句话说得心虚,自己那不上不下的成绩,不管是玩死了还是学死了,都只能混个专科,本科绝对没戏,所以他一点不紧张,还常常在外面上网打游戏,不过他绝没有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他不记得哪个boss长得像一只染了墨水的晴天娃娃。

    既然自己没焦虑,为什么常常做这种梦呢?

    从他初中开始,就断断续续做这种梦,有时候一年只有一次,有时半年一次,高中开始变得频繁了,尤其最近几个月,竟然一周会有个一两次。

    就像看一部看了好几遍的电影,都能背出后面的情节了还得一遍又一遍地看,即使是做梦,也觉得无聊。

    睡觉做梦都觉得无聊到爆的人,估计除了白马筱,就没有第二个了。

    好好的一个半天休息日,却被堂兄拽到这来看医生。

    出了诊所,堂兄白马俊依靠在一辆崭新的警车前,抱着胳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在白马筱的印象里,堂兄就是个完美的男人,模样好,有前途,还特温柔,一张笑脸始终挂在脸上,跟粘了502似的。

    “怎么样?大夫说什么?”

    “他说我没病,以后少看僵尸电影就行了。”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下午还得返校复习。

    临近高考,各大高中紧张得不行,双休的周末变成了单休,白马筱的高中干脆变成了半休,只有一个星期天上午可以休息,但还得写份试卷,为了下午评讲时要用。

    这一点白马筱始终如一,试卷他是不会写的,老师评讲时抄下答案就好了,他认为这对他这种人来说是徒劳的,努力了也考不上本科,何必费神。

    回到学校,他就和一群和他一样想法的同学聊起了游戏,他觉得既然不能在学校称王,在服务器里制霸也是可以的。

    短暂的上课前夕,白马筱一边和他们聊着,一边关注着门口。

    这个时候,她应该来了。

    她来了。

    一席洗的雪白的校服,披散开的头发如海藻一般,背着厚厚的书包还捧着三五本书,走进来,看了他一眼,像是看见了,像是没有,坐回座位上,掏出一本素描簿来,开始完成她的绘画班作业。

    白马筱斟酌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她披散的头发,绕过两片小小的耳朵,垂在了桌面上,指尖轻握的素描笔在纸上飞速流转,就像一只飞梭,编织着一副素雅的丝绸画。

    这幅画面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她原来是没有的。

    第一次认识她,是他搬来叔叔家的第一天,那时他九岁,看着邻家门前有个腼腆害羞的女孩,上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没有爸爸妈妈吗?”接着刚要出门的女孩的爸爸脸上挂满了黑线。

    但是,女孩的爸爸并没有在意他,正如白马筱的婶婶说的,“这孩子脑子不好,你别介意。”

    在婶婶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家伙,而且还会克死亲人,比如他的父母,以及几年前连尸体都看不到的叔叔。

    渐渐的,街坊们都不愿看见他,甚至都会不由自主地后退,比见到那个有狐臭的街道主任还惊恐。

    也没有人愿意将他们的孩子送去他的高中,当然,他们也没这个必要特意跑到白马筱的高中告诫他的同学老师,他是一个扫把星。一来事不关己,克死了同学老师和他们没关系,二来刻意去嚼舌根也没这个必要,所以他在学校的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

    除了她爸爸,愿意把她放到这来,因为她爸爸本就不希望她活在这个世上。因为她是她爸爸在乡下的未婚妻生的孩子,在城里的妻子一直不喜欢她,她一直是个拖油瓶。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都是没人爱的孩子。

    他相处了六年的千芊,应该是一个害羞的女孩,总是扎着最普通的马尾辫,低着头走路,说话不敢看人眼睛的女孩,可高中的这三年,她变成现在这样,开朗活泼,他觉得,这个女孩终于向女人的方向过渡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男性朋友,他不再是唯一。

    那人比他们大两岁,是凤凰大学的在读学生,名字很是拗口,好像叫聂涧枫。不止如此,她还和凤凰大学的人有不少的联系,甚至听她说,她将报考这所大学。

    凤凰大学,一个历年分数线十分跳动的学校,没人知道它今年的录取条件是什么,这成了无聊的专家们的一个研究话题。

    但对于一个名声大噪的一类本科高校来说,录取条件自然很是苛刻,可能除了分数线还得看别的成绩,白马筱从不考虑自己能否上的了这所高校。

    但高考将至,他与千芊的距离,也开始疏远了。

    这个整天只知道黏在他身后的女孩,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呢?

    聂涧枫。

    他开始有点讨厌这个人。

    “看什么?”

    思绪被拉了回来,白马筱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看你画鸭子呀。”

    “这是天鹅。”

    “有什么关系?烤熟了都一样嘛。”

    千芊瞪了他一眼,“你……滚。”

    滚。

    她以前从不对他说这个字。

    竟然有人能改变她,而那个人,竟然不是他。

    突然,千芊说,“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打算考到外地的大学去。”白马筱的语气里有些颤抖,因为他知道,一个月后,他将在外地的某专科院校里混过三年,找一个不太长脸的工作,安安静静过下半生,而她,将考上位于未来都市园——浮海市的凤凰大学,然后找个月薪过万的工作,轰轰烈烈地投向建设祖国的事业,从此他们分道扬镳,毫无交集,九年的相处将埋葬在未来九十年的时光中。

    千芊低头,棕色的素描笔在她的指尖转动着,欲言又止。

    白马筱小半辈子玩乐惯了,从不因为别人难过,现在却有种笑不起来的感觉。

    人生之中,能错过的事太多了,但可以不留遗憾的事却很少。

    终于,再三忖度后,白马筱说,“放学后,有空吗?”

    新港的春天渐渐远去,夏天即将到来,很快就是暑假,分手的季节。

    白马筱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个小时前,他提前到了与千芊相约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堤坝,八年前,他十岁的时候就发现了那里的护栏有一个缺口,当天,他就带她来参观了水出堤坝,如瀑布一样壮观的场景。

    “人生如梭,如同这湍急的河流,艰难的坎坎坷坷,就像这个堤坝,度过了它,你的人生将更加壮观。”

    这是他十五岁时写在作文里的一句话。

    每当他们中的一个伤心难过时,另一个就会带着那一个来这里看瀑布。在嘈杂的水流声中,对着堤坝猛吼几声,甚至大声用最脏的脏话去骂你想骂的人,虽然,不会有人听见,但是,对敞开心扉很有效果。

    她改变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来过这里。

    最后的一个月,他要最后,带她来一次。意想不到的是,她来了,但身边的男人不是他。

    是他,聂涧枫。

    白马筱能看出来,她很开心,很激动,甚至已经忘了她来这是为了什么。

    他突然觉得很低落,默默地离开了。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上小学时,性格内向的千芊经常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他一个人对抗五个人,他什么都不怕,可欺负人的孩子们怕晚回家吃饭会被妈妈骂,最后道歉了事。

    上初中时,他看上了隔壁班的校花,央求千芊替他送情书给她,结果,她被校花狠狠地羞辱,他冲了出来给了校花一耳光。“她轮得到你欺负?!”

    上高中时……

    “这是我的朋友,聂涧枫!”当时的她是那么自然,就像是有一个好朋友,她想赶紧介绍给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白马筱永远忘不了那天聂涧枫脸上的冷漠的笑容,和他校服臂章上的凤凰一样,孤傲,目空一切,甚至是瞧不起他这种凡鸟——亦或是,一只根本飞不起来的弱鸡。

    “她算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难过?她考上一个好学校我应该高兴的!”

    他一直重复地问自己,问着问着,自己也找不出能让他满意的答案了。

    晃晃悠悠地回到家。厨房里飘香的菜香都飘到了门外,老远就闻到了。

    婶婶做了牛排。

    没错,今天是收钱的日子。

    每月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婶婶就会收到一张写着相当丰厚的数字的支票,据说是叔叔单位发的抚恤金。他只知道叔叔是一个外国考察团的一员,在一次考察活动中丧生,尸骨无存,接着每个月开始寄钱,在那之前他从不知道他叔叔这么值钱,这与跟叔叔一奶同胞的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他父亲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据说是进货的时候出了车祸,母亲第一次跟着去,结果双宿双飞了。

    婶婶靠着那笔钱买下了这个门面房,开了一家小超市,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但他在富裕的人家,却不是富裕的孩子。

    “别站在那!等你半天了!你去把鸡腿放上蒸锅,应该腌好了。”桌子上放着堂兄最爱吃的椒盐鸡腿,调料和鸡腿码得整整齐齐的。

    “你去看着炉子,注意别放太多糖!”锅里是婶婶的拿手菜——糖醋里脊,堂兄不喜欢太甜的。

    “你哥快回来了!你先帮他把西瓜拿出来。”夏天渐入,婶婶就买来了西瓜,未到季节的西瓜可贵了。堂兄胃不好,不能吃太冰,所以总要先从冰箱里取出来放一会儿。

    这个家里的孩子,好像只有白马俊一个人。而这个所谓的孩子,早已从大学毕业,当了一年的巡警。

    门口响起了开门声,婶婶激动地冲到了门口。

    白马筱没有探出头,他知道他将看到一位母亲去迎接儿子时的喜悦与兴奋——而这些表情,他是永远享受不到的。

    门外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后,白马筱的脑袋被一只大手覆盖了,温暖,亲和的大手。

    “小伙子,今天回来的挺早呀。”

    好在,他还有个温柔完美的堂兄。

    “还早?你不知道他上哪玩儿去了,也就比你先回来几分钟罢了,这些菜可都是我一个人弄的!”面对白马俊,即便是抱怨的话,婶婶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欣喜。

    白马俊搂着母亲,笑得像个孩子,“知道啦,老妈你辛苦了!”说着在她涂着高级化妆品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白马筱背过身去,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

    两个女人,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女人,都对另一个男人比他好,这样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这顿饭很丰盛,但他却很压抑。

    他在这个家里就像是欠了债来做工还债的家仆。就如古代的言情小说一样,和对门院子里丫环千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最近那个丫环被大户人家看中,领了去做小妾去了,而他,仍旧不变,甚至前途一片灰暗。

    “筱弟,还有一个月高考吧?准备的怎么样了?”白马俊夹了一个鸡腿给他,关切地问道。

    婶婶立刻露出嫌弃的目光,“他呀,凑合着考个大专拉倒了,不指望他能补贴家用,能自己娶媳妇成个家,养活自己家就不错了,哪像你有前途啊?”

    白马筱没说话,他知道婶婶说得都是事实,除了他,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然而他根本不想改变什么。

    “可惜呀,你是个男人,要能像你妈那样能魅惑男人,找个大户人家嫁过去,也能衣食无忧了。”

    白马筱瞬间僵硬了。

    白马俊拍了一下母亲,示意她适可而止,她这才闷下头吃饭,没再说话。

    这顿饭突然吃的很快。白马筱划光了碗中的饭,匆匆离开了饭桌。

    回到他比卫生间还小的房间,打开由一块钢琴板,两根钢管搭成的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笔记本是堂兄淘汰给他的,虽说是淘汰,堂兄拿到手还没一个星期就抱怨速度太慢,质量不好,转给了他。其实他明白,堂兄特意给他买的,因为堂兄从不玩游戏,而这是个游戏本。果然,之后堂兄新买了一个配置比他差多了的笔记本。

    在这个家里,幸好有一个疼爱他的堂兄,让他不至于变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婴”。

    打开qq,千芊的头像是灰色的,但她给他留了言,“你为什么没有来?出了什么事吗?”

    他皱着眉头,点击了右下角那小小的“全部忽略”的选项。

    他不想再想别的,他想放松,他想自由。每一个少年都有一个梦,而他的梦,是成为一个可以保护身边的人的守卫者。

    他想过参军,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有个人,一直在他心里,只是被他藏了起来,只有在突然看见的时候,才会觉得惊讶:这是我的吗?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一个她?

    这难道是医生所谓的焦虑?可他明明对高考没有任何期望,有道是没有期望,就没有压力。

    那么他的焦虑从何而来?

    他把他的疑惑告诉给了那个心理医生。

    “加下我的qq号,有需要联系我,当然,是免费的。”这医生考虑的很是周到。

    五分钟后,医生有了回复:“你现在可能遇到了一个让你产生焦虑的人,那个人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给你施加压力的上层。你或许可以试着放轻松,转移一下注意力。你可以养养小动物什么的,或者,去旅行。”

    养小动物?他从不喜欢看到生命从他手上消失,他不会照顾小动物之类的,也曾养死过几条金鱼,自此之后他再也没动过要养什么的念头。

    旅行,没错,去旅行。

    他点开搜索网页,找寻着旅行的去处,突然,一句话吸引了他:

    “好运摸佛掌,增福添寿禄。”

    无锡,灵山大佛。

    当晚,他的梦里,他站在不知道什么塔的顶部,月亮大得吓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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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灵山异事

    最后的一个月,学校停止了教课,改为让同学们自己复习,如果有需要可以自愿来校请老师帮忙复习。

    其实这只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当然所有同学都得来,这是潜规则。老师一早就安排好了接下来一个月要做的卷子,要重点辅导的对象,以及要着重讲解的题型,就等着同学们“自愿”来呢。

    只有白马筱这么个奇葩才会藐视潜规则,第一天他就消失了。

    他的举动彻底惊呆了老师和同学,没想到他真会“全凭自愿”,就好像你跟一个实在人客气,让他过来吃顿饭,他却不跟你客气,真就坐下来,抓起筷子大快朵颐,你就郁闷了。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去了哪,包括千芊,就连平常一起打游戏的朋友都没听他说过要“逃学”。

    他真的就一个人去旅行了。

    无锡,灵山。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在新港从没享受过这么凉爽舒适的天气,不过这里的天就没有新港那么蓝,这里的天是一张照片,新港的天就是一副油画,颜色上的很重,甚至有些浪漫风格。

    售票处那人流涌动,今天是星期一,却有这么多人来这游玩,大部分都是像白马筱这样的考生,估计都冲着“好运摸佛掌,增福添寿禄。”的天下第一掌来的。

    平时不努力,临时摸佛掌。

    只有白马筱的学校这种讲究辩证唯物主义的新时代思想的高中才会继续上课,与其烧香拜佛,不如烧烧脑子,拜拜老师。

    排着漫长的队伍,白马筱无聊的东张西望,周围人来人往,却似乎没见人们觉得拥挤,反而好像在空旷的广场走动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是愉悦,不时还有孩子在人群里跑来跑去。

    今天的人好像心情都很不错,的确,这样好的天气可不是天天有的。

    这里的人有多少像他一样是带着焦虑来的?

    有。他看到售票处旁边的墙壁前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的眼中没有精神的样子,好像饿了很久。

    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乞丐在这。白马筱觉得不可思议,旅游景点怎么会允许?

    突然,老人抬起头,似乎也在看着他,对视之间他看到了老人的渴望的眼神。

    他动了恻隐之心。

    交完了昂贵的门票钱,白马筱不禁暗暗庆幸——幸好没交女朋友,两个人的门票够他在网吧里玩好几个星期了。

    他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地走近那老人,在找的零钱中取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放在老人面前的地上。

    就在他转身没几秒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白马同学。”

    他又回过头,脑子里嗡的一声,半张开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聂涧枫,他竟然也在这里。

    白色的校服,蓝色的牛仔裤,左臂上印着凤凰的臂章格外显眼,凤凰头高傲的昂起,对着他张牙舞爪的。

    “他怎么了?看见涧枫学长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聂涧枫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男的身材健硕,足有一米九,一张大脸五官却拧在了一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女的身材娇小,和那男的形成鲜明对比,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披肩短发上还夹着一支蝴蝶发夹。这句话是女孩说的,她紧紧挨着聂涧枫,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世界这么小,在这都能碰到!白马筱心里踏过千万只神兽,焦虑症似乎加重了。

    “我认识你吗?”他觉得是时候表示不友好了。

    自上次见过面后,他没想到聂涧枫还能记得他。

    当然,他也没想过他还会再见到这个姓聂的。

    女孩张嘴就想说什么,但被聂涧枫拦住了,“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叫聂涧枫,是千芊的朋友。这两位是我的同学,”他指着威猛男,“骆勇,”继而指着娃娃脸,“宁静。”

    宁静嘟着嘴,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涧枫学长,你干嘛告诉他啊,反正他不会记得的。”

    白马筱不打算说自己的名字,他本就没问他们是谁,也不想交朋友,干嘛告诉他们。“你叫我干嘛?”

    聂涧枫没有说话,而是递过去一张十元纸钞。看这眼熟的新旧程度,就是刚刚他给那老人的。

    “你丢钱了。”

    “这是我给那老人家的,你看不到吗?”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老人的方向,墙边只有一片青苔,哪有什么老人。

    聂涧枫意味深长地笑着,“是你看不到吧。”

    白马筱抢过那十元钱,“谢谢!”他不想和他解释那儿原本有个老人什么的,因为没必要。

    看着他的背影,宁静小心地拉着聂涧枫的袖口,小声说,“学长,他能看得见……那个……吗?”

    聂涧枫没有接话,仿佛直接翻过了下一页,说道,“不说了,你票买好了吗?”

    宁静扬了扬手中的三张票,“买好啦!我们快去和符老师会合吧!”

    整片风景区的最里面,就是灵山大佛——世界最大的露天青铜释迦牟尼立像,其背后便是小灵山。

    这座大佛矗立在巨大的青铜莲花坐台上,神态祥和,带着微笑,慈祥的眼睛,似乎一直俯视着你,无论你走近或远离。

    看着这样一尊佛像,不得不感叹这艺术的杰作,而大佛不远处,就是天下第一掌。

    这是一尊巨大的佛掌,据说形状大小完全复制了灵山大佛的右手,这样一个巨佛的手摆在面前,自然是壮观的很。

    摸了佛掌真的能有好运吗?

    白马筱从不信佛,但这一次既然来了,总得摸一下吧?

    然而想摸的人很多,那些考生或他们的家长拥挤在这佛手旁,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或自己的孩子摸来好运,让他们在高考中金榜题名。

    白马筱挤了很久都没有挤进去,这些人恨不能把佛手摸出一个洞来,然后带着满手的铜锈回家,第二天就能收到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挤了十几分钟,放弃了。

    佛掌身后是一片放生池,隔壁有一尊弥勒佛,佛像上爬满了千姿百态的小娃娃,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白马筱想起了自己,顿时感到了孤独。

    天地这么大,何处是我家?

    他的眼中,不单有寂寞,还有一丝不甘。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不甘的情绪在里面,难道是对父母的死心有不甘?

    父母的死是个意外,其实当时突如其来的地震,许多人都丧生了,他父母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他看着远处的小灵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不远处的石壁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一眼就认出是那个突然不见了的老头,看着他的目光,竟多了几分神采,也许刚刚不见了,是去哪儿吃了顿饭吧。

    可白马筱从他的眼神中依旧读出了渴望,好像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子,难道是为了那十块钱?白马筱心想。

    他摸了摸口袋,那十元钱还在那儿没有放进钱包里。他又摸了出来,走向老人,老人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直到白马筱走到他面前,白马筱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先生,我们认识吗?”

    没有声音。

    白马筱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好奇怪的人!他递过去十元钱,不想再待在这了,这里的气氛相当诡异。

    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老人“嗖”

    的抓住了那只手。

    冰冷,刺骨,仿佛全身的热气一下子被驱散了。之后只觉得脑袋一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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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养尸之地

    白马筱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他没有觉得奇怪,他甚至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是他在做梦,很长很长的梦,包括来灵山旅行,碰见不想碰见的人,遇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事。

    梦有时就是这么跳跃,一下子他就出现在了一片树林里,蓝蓝的天,茂密的树林,却闻不到一丝自然的气息——他什么都闻不到,当然了,梦里怎么可能闻到什么呢?

    这是哪?他怎么来的?隐隐约约好像记得是自己走来的,就在灵山大佛附近,或许,这里就是小灵山。

    白马筱继续不由自主地向树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向里望去,洞底有一个破裂开的石板,像一个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门。他小心地从土坡上滑了下去,丝毫没有考虑就跳进了那个门中,落地的瞬间,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马筱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眼前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头上一缕阳光落了进来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床上,昏暗的光线之下,周围若隐若现地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石床,每张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白马筱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做梦!周围阴暗发霉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而全身的酸痛也一同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正想着,头顶传来鞋子滑下土坡的声音,接着“扑通”一声,一个人竟从落进阳光的缺口处跳了下来。白马筱没敢出声,还搞不清状况,又躺了回去,眯缝着眼装睡。只见这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他身边的石床边,躺了上去……

    这一切这么熟悉,仿佛就是在告诉他,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不,是石床上所有的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难道自己和所有人一起梦游了?

    就在他各种猜想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颠覆他二十年世界观的景象:只见那个刚躺下去的人身上,又爬起了一个“人”,这“人”面无表情,慢慢地下了床,在周围走动起来。

    “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呢?难不成是鬼?”

    鬼。

    他突然想到这个词。没错,这东西是鬼,它走路轻飘飘的,还能从人身上“爬”起来,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白马筱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能看到的范围有限,这个鬼从他眼前走过后就看不到了,不知它走到了哪去。

    渐渐的,他感觉似乎有目光在盯着他,“不会是那个鬼吧?”他心里说道,极力克制住想转头的**,但这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他觉得那个鬼正贴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

    没错,他是对的。这一点在他转过头看到一张大脸的时候就已被证实了,零点一秒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那个鬼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一人一鬼就这么“冷静”地对视着。

    幸运的是,这样的对视没持续多久,头顶又传来滑土坡的声音,但这次不止一个人,而且到了门口就停下了,并没有立刻跳进来。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涧枫学长,应该就是这儿了,你看,还有烧剩下的驱鬼符呢!”

    然后是聂涧枫的声音:“是那些盗墓者留下的。这驱鬼符是用朱砂笔画上去的,画的样子看起来不错,但一点用都没有。符老师,这里灵气相当重。”

    “不错。骆勇和涧枫打头阵,宁静你留在上面照应。”这声音老成持重,当机立断,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符老师。

    没想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又能碰到这群人,不过听符老师所说,他们不会来这里考古的吧?凤凰大学真奇葩,连考古学都有。

    那个鬼好像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往洞口的方向飘飘悠悠地去了,白马筱好奇地翻个身俯卧在石床上,正好看见那只鬼的背影,只见它刚走到那个洞下面,一个人突然跳了下来,和它撞个对脸,白马筱认识,是那个叫骆勇的大个子。那骆勇见了它鬼叫一声,把那鬼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却被骆勇抓住了脖领提了起来。

    聂涧枫随后也跳下来,却没有看那只被抓的鬼,而是望着满床的人,说了一句,“符老师,看来这里是个养尸地。”

    上面传来符老师的声音,“那我们赶来的还算及时。看来下面的东西忍不住了。”

    宁静问道,“就靠我们,行不行啊?”

    符老师说,“那东西还没成形,被大佛压了这么久,若不是被盗墓贼开了地宫,估计一辈子都出不来。”接着又对底下的聂涧枫说,“事不宜迟,先把这些怨鬼抓回去,再填了洞口。”

    “是!”说着,聂涧枫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黑盒子,像玩手机一样用拇指在上面点了几下,就听它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这声音又响又密,在空荡的石室里回声嘹亮,白马筱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刺穿了。

    这声音足足响了一分钟,白马筱实在痛苦的不行了。

    “真能忍啊。”

    白马筱觉得聂涧枫这话是对他说的,果然,几秒后铃声更响更密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他再也忍不住了,爬起来捂着耳朵,正准备开骂,耳边竟冒出哀嚎声。

    只见周围突然多出来很多“人”在捂着耳朵鬼哭狼嚎。

    他愣了愣,马上联想到这些“人”都是像骆勇提着的那个鬼一样,从这些人身上爬出来的。

    难道,这些都是鬼?

    白马筱很不相信,毕竟维持了十几年的无神世界观,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就让它彻底崩塌是不可能的,他开始了各种可能的推测:可能他们在拍电影?或是集体整蛊他?但想来也不可能,这太无聊了。

    就在他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的时候,聂涧枫已经又拿出了一个……应该是一柄,像剑一样的东西,白马筱不禁纳闷——他从哪拿出来的?

    聂涧枫又取出一张黄纸,上面用红笔画了些奇形怪状的符号,用剑尖挑着,一指这群鬼,大喝一声:“收!”

    这群鬼哭狼嚎的家伙立刻腾空而起,包括骆勇手上那个,一齐朝着那张黄纸就飞了过去,眨眼间已经一个都不剩,空荡荡的石床群中只有睡得死气沉沉的尸体一样的人们,以及俯卧在床上,已经目瞪口呆了的白马筱。

    聂涧枫取下黄纸,折了两道放入一个小盒子里,一抬头,发现了白马筱。

    这个男孩显然吓得不轻,多少人看到这个场景不会世界观粉碎的?何况这个白马筱只是个刚成年的普通人。

    “白马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见你个头啊。白马筱心想,这个时候按照惯例不是应该来杀我灭口吗?就算他们是正面人物也该拿出一个小金属棒对着我闪一下,消除记忆吧?现在就好像我看到了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一样。

    白马筱还在奇怪着呢,聂涧枫已经不再搭理他了,对着头顶的符老师说,“完讫!”

    “很好,你们把这些‘尸粮’搬出去,然后填好洞口就可以返校了。”

    白马筱决定不再想这么多,何况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很久,现在腰有点酸,刚爬起来,就听骆勇大叫了一声,聂涧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也叫道,“小心!”

    白马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击晕,就如上次那样,瞬间跌入了一个梦里。

    还是那样的梦,能感受到一切,却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梦里的他朝着聂涧枫奔了过去,聂涧枫大惊失色,伸剑就要刺,但犹豫了一下,就在这瞬间,白马筱已到了跟前,双掌一推,聂涧枫顿时飞出三米远,撞在了墙壁上。骆勇赶紧伸手抓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一拉,随即也倒在了地上。

    这些变故在地面上的符老师看的一清二楚,对宁静喊道,“快下山!通知人们撤离,我拖住他!”

    说话间,白马筱已经从地宫中跃出,刚落地又一跃,跳出了洞口。

    符老师没来得及多想,也跟着跃出,追着白马筱一路往山下赶去。

    阅历丰富的符剑声知道,一旦这只千年鬼尸吸食了人的血液,会是怎样一种后果。

    远处的大佛,依旧对着众生发出慈爱的笑容,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大佛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担忧。

    似乎不仅仅是鬼尸,好像更严重的事将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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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存在的记忆

    空气十分的浑浊,身下是扎人的草地,燥热的空气让白马筱特别不舒服。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红艳艳的强光让他即使闭着眼也无法直视,他转过头,避开日光,这才能睁开眼。

    他看到一双鞋。

    他身边站着一个人。

    顺着腿看上去,刺眼的阳光下那个人的脸一片黯黑,只有他左臂上的那只凤凰依旧清晰。

    可这个人穿着的不是凤凰大学的校服,可是竟然戴着臂章。

    “你醒了?”

    白马筱刚想说话,却觉得嘴里满是粘稠的液体,还带着浓烈的腥味,这种味道稍一察觉,便是强烈的恶心感。

    他坐起来,却全身酸痛,好像要散架了一样,把手放在嘴里蘸了蘸,一看竟满手的红色。

    是血。

    他竟然吐了这么多血吗?但这些血却已经凝固了……

    发生了什么?

    他刚想问,这股腥味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地吐了。

    那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吐出来就好受些了。”

    白马筱这才看清他的脸,这是一张方正国字脸,经岁月雕刻地有些衰老,五官却十分精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上唇鲁迅式的小胡子把整张脸勾勒的很干练的样子。

    这人身上还带着血污,似乎也受了伤。

    “你是……?”

    “我叫符剑声。你还记得你发生了什么吗?”

    他敲了敲脑袋,生疼,“好像做了个梦。”

    符剑声好像颇为惊讶,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白马筱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符剑声觉得趁他反应过来问长问短之前,这是最好的离开时机。

    “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睡一觉,如果还能记得我,就打这个电话。”

    白马筱缓过一些时,发现自己在一片树林中,坐在石头上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手上轻轻拈着一张名片。

    符剑声

    那个凤凰臂章。

    他就是那个符老师?

    白马筱就像看了场电影,而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观众还是剧中人。

    但那个符老师说的对,不管怎样,回去睡一觉,也许就忘却了,如果还记得,到时再说……

    黄昏时分,买好了车票,回到新港。

    到达叔叔家时已经是夜晚,进了门就看见堂兄急切的神情,“你今天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婶婶对此似乎毫不关心,一言不发地进了厨房,把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入锅。

    他只觉得又累又饿,不过比起那些他更希望先洗个澡,现在的他浑身污渍,嘴里的血他用矿泉水冲掉了不少,但恶心的腥味还在,他想洗澡时顺便刷个牙。

    洗完澡出来,身上的臭味已经没有了,肚子就开始叫唤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就昏昏沉沉地回了房,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

    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白马俊望着堂弟的房间,有些担心地说,“筱弟他……不会有事吧?”

    婶婶织着毛衣,平静地说,“他那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

    “可是千芊说他今天没去上课啊!”

    “那又怎样?他肯定是和朋友出去上网了。玩了一整天能不累吗?”

    看着母亲,白马俊觉得比起失踪了一整天的白马筱,她更在意在夏天里织毛衣。

    看来,得给这家伙配台手机了。

    额头上的一道金光后,那个“晴天娃娃”飞也似地逃了。

    白马筱坐在床上,头疼。

    又是这个梦。能不能换个情节?如果剧透真死全家的话,他恨不能灭自己九族。

    昨天的酸痛经过一晚上的培育,今早已化为了淤青,一看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伤痕。

    难道昨天在小灵山,那似梦非梦的感觉……难道是真的?

    他飞奔着出了卧室,穿过客厅到了婶婶的小超市。

    他们的住处与超市只有一门之隔。

    此时应该是早间新闻的时间,但婶婶的超市的人小电视里总放着一些无聊冗长的肥皂剧,每次都能引来几个相熟的大妈阿姨在此逗留,几个人一言一语地对剧中的人物评头论足的,类似这个儿媳不懂事儿,这个儿子不孝顺之类的话题她们能吐槽一整天,仿佛在这些千篇一律的电视剧中总能找到自己家的影子。

    白马筱的出现先是让婶婶吓了一跳,一句“你怎么还没走”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下一个动作又吓了一跳。

    他抢过了柜台上的遥控器,转到了早间新闻。

    婶婶和那些大妈们都愣了,他们正看到关键时刻,现在转到新闻简直不像话。

    “有东方商脊之称的金蟾商业街今天迎来了第六十家商铺,新港市长亲自前往主持剪彩……”

    与婶婶最要好的胖婶一脸激动,“那个蛤蟆街已经扩张到了六十家商铺了呀,我就知道那儿有升值的潜力,还投了不少钱呢!”

    婶婶也骄傲地说,“那当然,我早就买了他们不少的股票了,看来啊……”

    白马筱再一次打断了她们都话题,按下了后退键。婶婶的电视是数字电视,看过的节目可以用回看功能重看一遍。

    新闻快速的倒退了回去,突然一个醒目的标题吸引了他。

    停止了后退,“昨日下午,无锡灵山大佛风景区发生了恶性野生动物袭击游客的事件,造成三人死亡,十五人受伤,目前该动物已被警方击毙。这则画面是当时在场游客用手机拍下的视频,在这不算清楚的视频中我们可以看看到,一只体型较大,类似狼狗一样的动物冲进人群,抓伤,咬伤游客,其中三名游客被咬伤颈动脉,证实当场死亡……据悉,对于风景区出现野狼的原因,警方仍在调查中。”

    “天啊,城市里有狼?!”胖婶显然又开始激动,她们的话题总是能迅速而又无征兆地转变,而且一旦激动起来就忘记其他东西的存在,比如她们就没发现白马筱看完新闻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那个像素很低的视频里,白马筱似乎看到了自己梦中的画面,在梦里,他所做的一切,都与那只“野狼”一样,就连咬断那三个人的脖颈时,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匹狼。

    不一样的是……新闻里竟然没提到那个人。他分明记得,在梦里,那人来阻止他,他还被那人打的鼻青脸肿,他身上淤青也是这么来的。

    奇怪,太奇怪了。从昨天遇上聂涧枫一群人开始,就一直碰上奇怪的人,奇怪的事,还有……奇怪的自己。

    白马筱去了常去的网吧,那里在临近高考时几乎看不到几个学生,大都是附近的上班族偷空溜出来的。老板看见他笑呵呵地说,“旷课出来上分啊?”

    他当然没这个心思,甚至连搭话都心思都没。

    匆匆开了机,搜索了“灵山大佛风景区野狼伤人事件”,事情才发生第二天,网上新闻板块竟铺满了这篇新闻,翻看了一下,都和电视里说的一样,就连视频都是同一个。他特意看了伤者口述,也是如此。

    昨天那个梦,难道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为什么现实场景与梦这么一致?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没有那个人的存在?新闻里怎么可能会漏掉一个勇斗“野狼”的人物呢?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符剑声。

    对,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

    “如果一觉醒来,你还记得我,就打这个电话。”

    ……

    回想起来,符剑声这句话里透出的意思是——你不该记得我。正如这些在场游客一样,都不该记得有这个人。

    那为什么他能记得?

    白马筱掏了掏口袋,发现那张名片还在。

    符剑声

    凤凰大学高级导师

    电话:……

    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奇怪的事,这个人都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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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浮海凤凰

    第二日中午,一架飞往浮海的小型客机在云端慢悠悠地移动着。浮海有新港的阳台之称,但她离新港并不近,只是搭乘海上通道仅需四十分钟,这在两个城市之间算是很短的时间了。

    飞翔在云端,白马筱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更别说是在一架豪华的私人商务机里。

    他喝着免费的饮料,看着窗外的从云,心里反复地想着,有钱真好。

    可这些都与他无关,一个在这座城市没有父母,没有本科学历的人,一辈子都可能变不了有钱人,因为前者决定了他没有家产基础,后者决定了他没有前途未来。

    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这让刚刚还飘飘然的白马筱瞬间觉得失落到极点。

    飞机降落在一片靠海的跑道上,跑道的不远处是一栋别墅,应该就是那个符剑声的家了。

    来接他的人他认识,是那个叫骆勇的大个子,不过骆勇似乎对他没什么好感,上了飞机就一直没说过话,即便是到了目的地,也只是把他领到别墅门口就离开了。

    这是栋颇有古风的豪华别墅,刚走到面前,门口的电子警卫便问道,“请表明身份。”

    “我叫白马筱,是符老师他……”

    “验证通过,请进。”

    真是个没耐心没礼貌的警卫。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二层楼高的大厅,高大的书架覆盖了整个墙壁,正中央一个人巨大的机械手臂一样的机器,其余没有任何家具。机械手臂的末端是一个平台,将上面的人送到了书架的高处。那人背对着白马筱,好像在看着什么书。

    整个房子安静地可怕。白马筱觉得打扰人家看书是不礼貌的,但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只能干站着,大概二十分钟后便站不住了,席地而坐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符剑声歉意的话语,“不好意思,看的太入迷了。你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

    “那走吧。”符剑声站在机械手臂上,手臂将他缓缓地托到白马筱面前,就像站在云上的神仙下凡一样。

    “去哪?”

    符剑声走向门口,没有回头,“参观一下我们的学校。”

    浮海市四面环海,其中一面就交给了凤凰大学。这座大学占地广阔,占据了浮海整个南海岸,若说起繁华程度,整个浮海除了凤凰大学与浮海科技大学外别无其他学校,而且只有前者能看得见海,再加上有一句拗口的俗话,“浮海无矮屋”,可以想象这座大学真如百鸟朝凤中的凤凰一样了。

    白马筱坐在敞篷的代步车里,这种代步车很容易开,就跟碰碰车一样,符剑声开着另一辆在前方带领着他游览校园。

    整座学校简直是一座未来城市,以前在外看见凤凰大学的校服时只觉得很是华丽漂亮,现在配上这座学校,才发现真的是相得益彰,以蓝白两色为主色的校园建筑,透着未来的科技气息,与白色外套,蓝色长裤的校服交相辉映,随便一张照片都可以是一副艺术品。

    若要逛完全部的学校,一天是不可能的,所以符剑声只是带着他从学校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就这样还跑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符剑声请他在食堂就餐,干净的食堂,清爽美味的饭菜,就如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却远没有酒店的奢华庸俗,看似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物,但实则造价不菲。

    在归程的飞机上,多了一个符剑声亲自送他。

    “其实我打算请你在宿舍住一晚的,不过让你夜不归宿可能会让你婶婶担心。”符剑声的语气中透着遗憾。

    她才不会担心。白马筱心想。

    “你怎么知道我和婶婶一起住?”

    “我们在招生时当然要调查学生的基本状况。”符剑声平静的说,就好像一点都不唐突,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在白马筱看来一点都不正常,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招生?你是说,招我?我怎么可能……”

    “白马同学。”符剑声打断了他,“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很好啊……”

    “满意吗?”

    “满……意……”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对啊,有什么问题?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思路不知什么时候被这个奇怪的导师导入了一个很奇怪的角落里,而且出不来了。

    “我今天来是问你关于昨天在小灵山发生的事,不是来……应征的……”

    “你想知道的问题,在考入我校后,就都会明白的。”

    “不瞒你说,”白马筱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我考不上。”

    “你知道我校的分数线吗?”

    “不知道,你们的学校每年分数线波动一直很大,可就是最低那一年的分数,我想我也达不到。”

    “没错,不过这是高考分数,我们不是最看中的,说实话,就我个人来讲,我根本不在乎。”

    白马筱没话说了。他现在能说什么?就好像一个穷得每顿吃馒头的人,突然遇到一个奇怪的家伙,非要拉着你住进他家,天天燕窝鱼翅当银耳粉丝吃,你会怎么想?

    至少白马筱会想,这个老家伙是来骗钱的。他既然知道他跟婶婶住在一起,就该知道婶婶每月都有不菲的抚恤金以及一家私人超市。既然是块肥肉,就自然会有狼惦记。等到开学的时候很可能要交一堆手续费,最后这家伙便人间蒸发了!

    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符剑声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来,“我校规定,导师推荐入学的学生,免去一切费用,并每年可以得到一笔助学金,这是今年的。你可以一边花着,一边考虑,考虑好了就在你的志愿书上选择凤凰大学吧。”

    白马筱觉得再拒绝就有点打人脸了,只得收下了支票,并承诺会好好考虑。

    五万。

    这个数字足够让他心跳加速。

    等这个支票能换到钱再说吧。他心想。

    回到家,自己等于又失踪了一天,只是这一次没带着肮脏疲惫的身体回来。

    奇怪的事情一波一波地涌来,原本以为这个符剑声能回答他的疑问,没想到他又甩给了他一堆问题。

    如果他能考进凤凰大学,那是否意味着……他又和千芊是同学了?

    不知怎的,他觉得上高中以来的焦虑一散而空。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悄悄地侵入了他心里,最深的位置。

    不管怎样,从今以后应该不会再做那种梦了吧。

    舒舒服服地睡去,梦里,他站在不知道什么塔的顶部,月亮大得吓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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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毕业之季

    栀子花开的季节。每一个高中生的人生转折点,都在这一次叫“高考”的活动。

    比考生还紧张的往往是他们的父母,这一点白马筱从考场门口那些唠唠叨叨舍不得放手的送考队伍就能看出来。

    对此婶婶就完全不紧张,虽然考前一晚做了丰盛的晚餐,但也只是给送他进考场的堂兄“补补体力”。

    考前几十分钟,很多考生坐在花坛边最后一次温习着本场考试内容,这些笔记书本在今天过后,可能再也不会看了。

    平时和白马筱上网打游戏的同学也象征性地背着书,而最后一个月一直没上过课的白马筱显得好不紧张,就如千芊一样。

    和女生们聊着天的千芊,时不时会望向白马筱,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白马筱明白,自那天以后他们就没见过面。

    最后,她还是没来,在刺耳的铃声中,跟着同学们进了考场。

    这三天掌握着未来的前途,这份紧张是不言而喻的,在令人窒息的云雾笼罩了三天后,就是解脱般的狂欢。

    在男生和女生分别聚餐后,就是全班的饯别宴,今日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宽阔的包间里,有的女生哭了出来,男生则把泪滴在了酒里,一口一口喝下去,男女之间有些闷了多年的话,到了今天也不必说了,有的只是最后一杯酒,最后一句斗嘴,还有的男生放肆地勾着老师的脖子,一起喝酒,甚至一起唱歌。师生间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天也被打破,毕竟都有可能是彼此的最后一次。

    班主任那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还没玩够。”让白马筱呆了很久,从前最烦的老班,在这个时候也会让他觉得怀念。

    等他玩够的那天,他会去哪里,做些什么呢?

    吃完了饭,各自散伙,有的还不尽兴,又去了ktv。白马筱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人群。

    三年的大家庭,说散也就散了,他又回到那个孤独的一个人中去。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酒劲把他的**晃得稀里哗啦的,不一会儿头就开始疼了。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多了一瓶绿茶,和拿着绿茶的她。

    “醒醒酒吧。”

    以前的她,不会这样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俯视着他。以前的她,只会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像一只温顺的猫。

    拿过绿茶喝了一口,苦涩清甜的味道混合着酒精的辛辣,一时间酸甜苦辣似乎都尝了个遍。

    是什么让你变了?

    “嗯?”

    借着酒劲,竟然说了出来。

    “是聂涧枫吗?”

    她愣了,惊愕地看着他,三秒后她从位子上弹了起来,“你怎么会记得他?”

    ……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叫聂涧枫,是千芊的朋友。”

    ……

    “回去睡一觉,醒来后如果还记得我,就打这个电话。”

    ……

    为什么姓聂的和符老师……不,应该说凤凰大学的人,好像都觉得别人不该记住他们。

    可为什么,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我不能记得他?”

    千芊无言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些奇怪的东西,随后,她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他觉得,一定有什么。

    “你想知道的一切,在考入我校之后,都会知道的。”

    之后的填报志愿,白马筱填上了凤凰大学的名字。

    漫长的暑假结束后,白马筱带着凤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登上了新港机场的专机。

    本来并不抱希望的婶婶和堂兄,在看到这华丽丽的录取通知书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婶婶一度怀疑是诈骗团伙的手段,直到堂兄多次调查后才确认,这就是凤凰大学的入学通知,而且上面的“白马筱”就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准备向社会主义流浪阶级进发的白马筱。

    这个令无数高考状元落榜的大学,有着最神秘的录取条件,但它的就业率成就了它与清华北大旗鼓相当的地位。

    凤凰大学的毕业生,几乎渗透了全世界的所有行业,而且职位都不低。

    能拿到这所高校的毕业证书,那么就相当于已经站在了大学生中最接近金字塔顶部的位置了。

    当然,前提很明显,是毕业证书,而不是录取通知书。

    这一次婶婶的不抱希望又转为了他能否毕业的问题上。

    对此,白马筱并不担心,至少就算是一滴浊水滴入清泉里,就算再捞出来也不再浑浊。

    去往大学的飞机上,载着几十人,看样子都是和白马筱一样入学的新生,偌大的新港城只有这几十人被录取,看起来一般人真不会被看中。

    不过此时白马筱在意的不是自己何德何能被录取,而是,这架飞机上,他找不到千芊的踪影……

    一直说会报考凤凰大学的千芊,怎么会不和他在一架飞机上?难道新港来的新生还得分批次入学吗?

    然而,没人能解释他的疑问。

    “请问……您是姓白吗?”

    看着贴在白马筱座位上的名字,对面的瘦高个子男生好奇地问道。

    “不,我姓白马。”这句话白马筱没少说过,很多人不知道,中国还有白马这个姓。

    “您果然是白马家的人!”瘦高个激动地拉起他的手,普通话中由于兴奋而渐渐露出了东北口音,“我叫陆彤,辽宁人。”

    到了新环境,就遇上这么热情的新同学,白马筱心里顿生好感,“你好,我们白马家很有名吗?”

    陆彤显得格外激动,“那当然!白马这个姓就很少见了!尤其是你们新港白马一族的通灵血,我们北方茅山后生有谁不知道的?”

    白马筱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什么白马一族,什么通灵血,还茅山后生,就好像话题突然转移到什么鬼怪电影了一样。

    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了,还没到学校,就碰到奇怪的新同学。

    “通灵血又怎样,白马非之后,白马家还有一个像样的灵者吗?”坐在陆彤身边的男生说道。这个男生一脸的不屑,又好像对白马筱充斥着敌意。

    不过,他们的话,白马筱一句都听不懂,白马非又是哪个?他们是不是把自己和某个人弄错了?毕竟白马这个姓虽然不常见,但也不一定新港就他们一家吧?

    陆彤被他这么一顶撞,瞬间感到无趣,便不再说话,拿出手机听起了好像很欢快的歌。

    白马筱也不理他,眼神飘过了他的座椅上的名字——单封。

    单封,风扇,这名字起的好,这人就跟风扇似的,一说话就让人透心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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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雏凤入学

    飞机一会儿就到了浮海,凤凰大学。虽然那天已参观过凤凰大学的南门,但这天的却格外气派,设计前卫的校门口,“人”字形排开,站满了人,似乎是来迎接他们的。

    白马筱看到正中间的人,穿着朝鲜服一样的服装,有种访朝的即视感,不过这人长长的胡子,威严苍老的脸如雕刻出来的一样,不怒自威,相当气派。

    而他旁边的人,就是符剑声。

    新同学们从专车上下来,刚走到他们面前,中间那个长胡子就张开了胳膊,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欢迎来自新港的新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校长,你们可以叫我龙校长。”

    同学们点头回应,唯独陆彤喊了一句,“龙校长好!”

    龙校长对着这个铁憨憨笑了笑,“你也好。”随后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你们带着新同学去宿舍吧。”

    话音刚落,那些人走进新生群中,各自领了一个新生就进了学校,就跟早已分配好了似的。就连陆彤也跟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还跟他抱怨着飞机飞得太慢,都等不及了之类的话。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那谁带我?

    正想着,符剑声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解答了他的疑问。

    “我是你的导师了,白马同学。”

    故地重游,两个月前也是符剑声带着他游览校园,现在又是这个人带着他,步入大学的生活。

    两人从龙校长身边走过时,白马筱并没注意到,龙校长那紧紧盯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情感。好像看着一个熟悉的人,但又不是那么熟稔,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看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来。

    这样的眼神一闪而过,白马筱也并没有注意到,像一只雏鸟,笨拙而又害羞的跟在母鸟身后,三步一转头的跟着符剑声走进校门。

    “白马,一旦踏入这个校门,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一路上,白马筱坐着两个月前开过的代步车,只是那时和符剑声一人开一辆,这次是符剑声载着他,或许是开学用车的人多,不够用,白马筱没想太多,反而是另一件事让他有些在意。

    “那个龙校长……是朝鲜人吗?”

    似乎知道为什么他会有此一问,符剑声没有像一般剧本那样反问“为什么这样说?”,而是直接回答:“那是汉服。”

    白马筱恍然大悟,不过在现代,正式场合一般穿西装或是礼服,像这样的古风服装还真是少见。

    凤凰大学的宿舍也比一般的大学阔气,一人一间,独立卫浴,有床有桌有空调,这是宿舍?在外租房子也不过如此。

    放下行李,符剑声嘱咐道,“你半小时内把东西收拾好,我带你见见你的同事。”

    “开学典礼?”

    “刚才不就是吗?”

    白马筱顿悟,之前还想校长竟然亲自来接待新生,原来把开学典礼都顺便办了,还真是注重效率啊。

    “新同学不是见过了吗?”

    “我说的,是你的同事。”

    凤凰大学的辽阔,白马筱是见识过的,不过他显然没见识过全部的面貌,比如这个“学生会事务中心”,他就没见过。

    但就算见过,也不会记得,毕竟这么大的学校,这所谓的事务中心,竟然只有一般小平房的大小,似乎放下五个房间都困难。

    但进了屋,白马筱才发现这座房子这么大都嫌多余了,因为整间屋子除了一个电梯,就是一些没用的装饰,办公桌什么的一个也没有。

    一个小平房,还装一部电梯,莫非……

    果然,电梯内的楼层前,都加了一个负号——原来这个事务中心是在地底下。

    符剑声把电梯送到了地下七层,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影视基地一样的地方,这里铺满了棕红色的地板,整个空间分为了两层,第一层放置着各种仪器,白马筱唯一认识的就只有电脑的显示器。两边的螺旋楼梯通向的第二层则看不到全部,只隐约看得见一些木桩一样的东西。

    他跟着符剑声,来到二层,他才看的清,原来二层是一个练武场一样的地方,沙包,木桩,武器架,应有尽有,简直就像电影里的道场,就连那些正在训练的人,也像那些武打明星一样,哼哼哈嘿地训练着。

    他认得出,在拿沙包练拳的肌肉男是那个叫骆勇的“面瘫”,手拿彩带像是在跳舞的小个子女孩是宁静,当然,还有那个抓着剑的家伙,聂涧枫。

    看见他们,那三人放下手上的活,迎了上来。

    那个宁静最先开口,“你好啊,你真的还记得我们吗?”

    白马筱终于忍不住问道,“当然啊,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该记得呢?”

    宁静好像没听到他的问题,惊讶地捂着嘴,“天啊,真的!符老师一开始和我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符剑声解释道,“因为我们的臂章。那不是普通的臂章,而是一个标记,任何见过臂章的人,在梦中都会遇到食梦貘灵,夺取他们的记忆。你之所以能记得我们,就是因为你体内有种貘灵无法压制的力量。”

    白马筱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貘灵,不会是一只黑色的晴天娃娃吧?”

    “……可以这么形容。不过每个人梦中见到的貘灵形象,是不一样的。通常貘灵在每个人眼中,是他们内心最恐惧的东西,你见到的若是晴天娃娃,那就说明你内心深处,对这种东西恐惧。”

    晴天娃娃?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恐惧这种东西,平常在电视里或是商场里看到这玩意都不会有任何害怕的样子,毕竟一个男生恐惧晴天娃娃,这么丢人的事他一定会最早察觉到。

    也就是说,他常常做的怪梦,一只黑色的晴天娃娃被他头上的金光吓跑,其实是……回想起来,的确每次做这种梦的那天,都见过凤凰大学的人,上高中后因为千芊的原因,看见的次数频繁了,所以梦到貘灵的次数也就多了。

    “那……这个貘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清除有关你们的记忆?”

    “白马同学,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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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镇鬼之人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题,白马筱并不感兴趣,“不信。”

    “那么,是什么驾驭着我们的**?”

    符剑声靠在护栏上,对着这个在科学世界里活了十九年的孩子侃侃而谈,“每一具躯体,都是由各自的灵魂驾驭,当灵魂变得极度弱小时,就会脱离躯体,也就是俗称的,死亡。此时灵魂的七魄将会消散,变成我们称之为‘游魂’的东西,飘荡在空气中,等待下一次机缘,进入到下一个新的躯体中,也就是俗称的,转世。这些游魂可以理解为是不存在的,我们没法去考证,因为它们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不过,如果有些人生前有很大的心愿未了结,他们的七魄便很难消散,成为有喜,怒,哀,惧,爱,恨,欲的游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这种东西,就会扰乱人类的生活了,拥有七魄的鬼,会向往曾经的人类生活,因而欲念越积越厚,逐渐的可以占据本体灵魂弱于自己的躯体,也就是鬼上身。这样的欲念一般到达三年,就会成为恶鬼,永远无法散去七魄,转世为人,只能一直利用别人的躯体作恶。而我们,就是负责镇压这种恶鬼的暴行。为了不让人们知道鬼的存在,所以我们培养貘灵,为我们消除人们的记忆。”

    听完这一通像是电影简介一样的骇人听闻的言论,白马筱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还在崩塌的边缘徘徊着——他仍旧不能相信,“你是说,你们跟那些茅山道士一样,是捉鬼的?”

    “在灵者这一行业里,茅山算是发源地,多年前,茅山道人将灵术带入了北方,并在北方扎根,南方则交给了我们凤凰大学,所以形成了北茅南凤的格局。”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才不信呢!”

    “那你还记得,无锡小灵山的事吗?那时的你被恶鬼附身,第二天所有人都只记得恶狼袭人,这就是貘灵的功劳。我是第七小组的导师,那天我们去小灵山就是调查灵异事件的,正巧碰上你,否则,你可能和那些人一起,变成尸粮了。”

    白马筱现在回想起那天的事,不禁寒毛战栗——原来那天似梦非梦的感觉,是被鬼上身了吗?

    这下不得不信了,如果是一场恶作剧,那么幅度太大了些。

    “凤凰大学……原来是一所捉鬼学校啊……”

    “准确的说,是镇鬼高校。”

    “这么说,白马同学你要加入学生会了!?”

    陆彤嘴里的米饭差一点就要喷白马筱一脸。

    学校的食堂很安静,那些新生似乎对这个奢华至极的新学校没有过多的好奇,反而有一种与大二学长一样的淡定,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一样。

    “学生会?我才没兴趣。”白马筱听堂兄说过,大学里的学生会是由学生组织,负责管理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的组织,说白了就是替学校监视学生的,还不如自自在在地上上网,打打游戏呢。

    “可你不是说,你已被编入第七小组了吗?”

    “第七组就是学生会的吗?不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出去抓鬼的嘛?”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大学,不是军营!我们在这里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灵者的,我们最多就是学习一些关于鬼的知识,真正有外勤,出去抓鬼的只有学生会的人。”

    “难怪。”白马筱看了看自己和那些新生的校服,都没有臂章,然而在学校里的学生,只有个别才有,那些想必就是学生会的人了吧。

    “明天就正式上课了,白马同学你是日语系的是吧?”

    日语系,白马筱随便选的专业,因为实在没什么是他感兴趣的,如果大学里有电竞专业,他肯定不会选择困难。

    “我是信息工程的。”陆彤接着说,“不过今年新生就一百来人,你那个专业的好像全班就十人不到吧。”

    “十人?!”白马筱差点就要叫出来,“怎么会?一所大学一届就一百来人吗?!”

    “你以为谁都能上的?这些人大部分是校友的孩子,他们血统纯正,是很有前途的灵者。”

    看着白马筱挂满黑线的脸,他愣了一下,“你干嘛这么失落?你可是白马家的人哎!”

    “可我父母只是普通的商人,而且大学都没上过!”

    陆彤的脸上也挂上了黑线,难道自己弄错了?可今年新生名单里只有一个姓白马的,连姓白的都没有,不是他还能有谁?但三秒钟后,他顿悟,“哦……白马同学你是想低调是吧?我懂了!”

    “……”看来这家伙是那个白马家族的脑残粉啊。白马筱无言以对。

    “对了,你知不知道这届新生有没有一个叫千芊的?”

    “没有。”他很肯定地说,“今年的新生我几乎都认识,每个家族送来一两个孩子嘛,很好认的,不过姓千的,从来都没听过。”

    他嘴里嚼着一块肉,看着不远处一个挺养眼的女生,眼神再飘回白马筱的脸上时,发现他有些失落,“你很在意这个人吗?不如我帮你问一下。”

    “那拜托你了。”

    “别客气,白马同学!”

    “你也别客气了,叫我白马就行。”

    “好的,白马同学!”

    “……”

    回到宿舍,打开了笔记本,连上了校园的无线网,登上qq,千芊的头像依旧是灰的,也没有新的留言提示。

    几分钟后,有人发来了信息。

    堂兄:大学生活可好?

    这不是留言,看起来堂兄一直在等他上线。

    “还可以吧,比想象中的好。”

    “你现在住校了,没有手机很不方便吧。”

    手机。白马筱想了想,好像离开了家,居住在另一个城市,没有手机的确是不方便了。以前高中时,都是学校,网吧,叔叔家三点来回转,没有用手机的机会,所以不是很在意。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咂了咂嘴——这里面有五万块!

    “我会买的。”

    “臭小子,你哪有这么多钱?”

    “勤工俭学嘛。”

    合上了电脑,他本想打一局游戏再睡的,不过,他似乎没这个心情。

    之前的焦虑感又来了,他自没有奢望与千芊考入一所大学,转变到有幸不知什么原因被符剑声看中而可以与她再在一起,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和她在同一所大学。

    命运有时就像一个跷跷板,一边起来了,另一边就又会下去,很难平齐。

    这么强烈的焦虑感,今晚不会又做那个梦了吧?毕竟今天看了不少臂章。

    可是,他明白,自他成为凤凰大学的一份子开始,他就不会再见到那个“晴天娃娃”了。

    ……

    高耸的灯塔上,可以俯瞰整个浮海。夜晚的浮海,是一片华丽的灯海,却没有喧嚣的噪音与浑浊的尾气。

    他站在窗台上,穿着墨绿色的汉服,手上却是一杯红酒。

    “校长。”符剑声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您找我?”

    “符老弟。”龙校长招了招手,示意他来阳台说话。

    符剑声没有理会,在客厅中间的圆桌前坐下了。

    “阳台风大。”

    龙校长呵呵一笑,走进来,关上阳台门,说道,“这身汉服闷死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穿着?”

    “因为您是校长。凤凰大学的校长,历来如此。”

    “但我这个校长的眼光,可不如你。”

    符剑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您找我来,是为了白马筱的事,对吧?”

    龙校长笑着低下头,又斟了一杯酒,不语,即是默认了。

    “校长,您的汉服,代表着公平正直,包容万物的东方美德,这也是历代校长所信奉的。您是不是也可以包容他呢?”

    “白马非之后,白马家的灵者一代不如一代,除了他们的通灵血,再也没有可取之处。对了,还有他们的野心——你还记得白马魁吗?”

    “白马魁是一个好人。”符剑声一直这么认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惜他失败了,历史就把他归为了罪人!”

    “符老弟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这样一来,你肩负的责任可就重了。”

    “不是给我。”符剑声站在门口,纠正道,“是给他,和他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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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茅山陆彤

    转眼开学已过了一周,这一周里白马筱享受着轻松愉悦的大学生活。这里没有作业,没有试卷,没有早读也没有早操,一切似乎回到了小学。

    一周后,同学们开始紧张了起来。

    周末的晚上,陆彤兴奋地对白马筱说,“你知道吗?下个星期开始,学生会要招人了!”

    白马筱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分清楚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只留下惊愕的表情。

    “听说你已经内定了,不过按照程序,分组选拔赛,你还是得参加。”

    学生会有十二个小组,十二个高级导师带领,所谓的分组选拔赛就是分组与选拔两个内容,说白了就是展示自己的过人能力,两人一组进行比试,从中选拔出十二人可以加入学生会,之后再比试,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其实也就是把十二个人的能力展示给十二个导师看,让他们进行分组。

    似乎已经剧透了,白马筱毫无疑问会一路绿灯到达十二人的队伍里,然后被第七组的符剑声选中。

    这一切好没有悬念。但陆彤却显得很紧张。

    这就是走后门的好处,也不知道符剑声怎么会看上他的。

    三天后,学生会的报名截止,并公布了分组选拔赛的名单。

    毫无意外的,白马筱的名字出现在了“预留会员”的名单里,但出乎预料的是,除了白马筱还有一个人的名字——莫棋。

    这本不该奇怪,毕竟有人能“慧眼独具”地看上他,也就有别人会走这狗屎运。但这个人引起了他的好奇。

    “你知道这个莫棋是谁吗?”

    没有回音。

    白马筱看向陆彤,却发现他正死死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的目光,白马筱看到了同样盛气凌人的眼睛。

    对战名单上,赫然把陆彤与单封的名字写在了一起。

    这两人在飞机上就已经擦枪走火了,这一个星期更是没有好好脸色。其实这大部分是单封单方面的,这人几乎和全校的同学都是冷眼相待。

    冰冷的一张脸,跟电风扇似的能让所有对着这张脸的人感到沁人心脾的凉爽。

    中午在食堂,陆彤把饭菜像倒进土里一样地倒进自己嘴里,胃口奇好,但白马筱可就没这么好胃口——他在为陆彤担心,毕竟这个单封不像是简单人,甚至是变态也说不定。

    虽然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嫌疑,但白马筱还是忍不住问,“你一点不紧张吗?看你好像觉得稳赢似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最后几天我宁愿高高兴兴走完……”

    白马筱觉得这句话好像出自一个人癌症晚期的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陆彤看他这幅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开个玩笑啦。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不过只有这样,才会让敌人比我更紧张。”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远处。

    白马筱看过去,又看见单封那双冷冰冰的眼神。

    看起来,单封也很在意他的对手。

    “我得要在他试我之前,先试试他的身手。”说这话的时候,陆彤表现地像一个老练的特工。这让白马筱不由得肃然起敬地给了他一记铁拳,“你丫就是爱装逼!”

    陆彤微笑着,揉着被他打中的位置,说,“我没有开玩笑。这座大学就是一个江湖,若不知己知彼,很容易会被对手占了先机。”

    白马筱听得目瞪口呆,长大了嘴想说什么,几分钟后憋出一句“大学……果然和高中不一样呵……”他又扒了几口饭,忽然又想起来,“对了,话说比试……比试什么啊?是打架吗?”

    “……”陆彤一脸茫然,“白马,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好像才知道这个学校是镇鬼高校似的。你的家族没和你提起过吗?”

    废话!我爸只告诉了我一些奸商的伎俩罢了,他能告诉我什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凤凰大学是什么玩意儿!白马筱心想。

    “他们在我很小就去世了,所以和我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呵呵……”

    “呀!难怪呢……我是说……那真遗憾!”陆彤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鬼的身手都很敏捷,所以每个灵者都必须比它们更快,更强,所以灵者都是很能打的,于是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独特训练方式,到时候比试就跟一般都比武一样,把对方打得投降就好啦。”

    说到“投降”的时候,他狠狠地瞪了单封一眼,仿佛到时候要把他打得跪在地上大举白旗似的。

    白马筱低头看看了自己腰上的赘肉,脸不由得红了——自己这个跑个几十米都喘气的身材,怎么当灵者……

    “站起来。”

    白马筱一抬头,就看见单封挑衅的眼神,“我要坐你的位子。”

    这家伙什么意思啊?!白马筱很不爽地就要骂街,陆彤忙按住了他,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白马筱还想问,却被陆彤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只好端起盘子和他站了起来。

    刚走一步,白马筱清楚地看到,单封很用力地一抖肩膀,撞上了陆彤,手上的餐盘立刻掉到了地上。

    “哦,真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单封一点歉意都没有,语气里满是轻挑。

    白马筱真想给他一拳,但陆彤拍了拍身上的油渍,仍旧满脸微笑,“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当年茅咏江一族被驱逐北方,就教育出你这样的人吗?”

    他的声音很响,几乎全餐厅的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他们。

    陆彤站住了。

    仿佛白马筱的怒气都转给了他,一直满脸微笑的他突然僵硬了,反而白马筱有点心慌。

    这样的陆彤,他从没见过。

    几秒后,白马筱看到了他怨毒的眼神。

    杀气腾升,整个餐厅仿佛都安静了。

    陆彤攥紧了拳头,像是使出了全力一样,身子猛的一抖,肩头却被按的死死的。

    这是怎样的力气,竟然一只手就按住了他全身的愤懑!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慈祥的老人,穿着墨绿的汉服,就像一个至圣先师一样站在他身后,慈爱的大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让他瞬间没了怒意。

    “同学,餐盘掉了不捡起来,可不好。”龙校长弯下了腰,捡起餐盘,示意远处的校工打扫干净。

    “龙校长……”

    “同学们!”龙校长面向餐厅里所有的学生,朗声说,“茅咏江道长,不是被驱逐北方,而是一个把知识带到北方的志愿者!他是我们的师祖,我们永远的先师!”说着,他拍了拍陆彤,“你应该感到骄傲,陆同学。”

    白马筱还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陆彤已经感动得双眼噙着泪,结结巴巴的回道,“是的……校长……我……我一直骄傲着……”

    现场的气氛立刻从热血剧变成了琼瑶剧,而这种莫名的泪点,感受不到的白马筱感到很尴尬。

    本该爆发的一场斗殴,被校长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围观的人也散去,白马筱这才发现单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白马筱扶着陆彤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白马同学。”龙校长叫住了他,“可以帮我个忙吗?”

    “您说。”

    “可能有些失礼,本想找学生会的同学帮忙的,不过一时间又找不到他们,所以请你方便一下——帮我把这分组选拔赛初赛的通知贴在布告栏上。”

    “好。”接过那张通知海报,龙校长对他微一点头,表示谢意,然后离去了。

    “真是个风度翩翩的校长啊。”想起高中那个秃头大肚子校长,果然什么档次的学校就有什么档次的领导。

    “对了,你知道布告栏在哪吗?”他问着身边老泪纵横的陆彤。

    “在学校中间的公园里。”

    白马筱眼球向上一翻,陆彤知道他在想“学校里什么时候有公园了?”,叹口气,“算了,我帮你去贴吧,刚好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背影,白马筱明显感受到,这个人是有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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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校园遇袭

    无聊的晚自习后,白马筱坐着代步车,在幽静的校园里逛着,夏末晚上清凉的风拂过面颊时的清爽,和浮海那不同一般城市的璀璨星空交织在一起,简直是最惬意的风景。

    不知不觉,他就逛到了一栋熟悉的别墅前。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他是来听故事的。

    符剑声的家跟往常一样,他站在高高的机械手臂上看着书,但这回白马筱没有坐着等他,而是一进来就喊了一声“符老师”。

    “你?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茅咏江这个人的事。”

    符剑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书,随手在书角上一折,合上,捧在手里,架着机械臂降落在白马筱面前。

    “为什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对啊,为什么?难道告诉他他是因为刚才在餐厅里陆彤莫名被戳中泪点而他不知道而感到尴尬吗?

    别傻了,这理由让他看起来像个白痴。

    “就听说他很有名,想了解一下而已……”

    符剑声狐疑地望着他,将手上的书递过去,“这本书里,有你想知道的。不过,这书是灵界里秘密流传的,无论书店还是网上都找不到,看完别忘了还给我。”

    “茅山道鉴?”

    这书的封面除了这白色的四个字,就是土黄的底色,其他什么都没有,别说插图了,连作者和出版社的名字都没有。

    “符老师!小白马在吗?”门外传来宁静的声音。

    这姑娘名字叫宁静,却从没宁静过,这句话喊的似乎要让全校人听得见。

    白马筱转过头,正对上刚从门口探出脑袋都宁静。

    “小白马在此,有何贵干?”

    宁静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外拖,“符老师,对不起,我找他有急事儿!”

    符剑声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宁静这丫头,符剑声早已习惯了。

    “希望这孩子能成为第二个茅咏江,而不是……白马魁……”

    出了别墅,白马筱就被宁静往代步车上拽。她的力气很大,白马筱被她拽地跌跌撞撞,几次几乎就要摔倒。

    “有什么事,先说吧!”

    “上车!”

    上了车,宁静一边以最大速度往校区赶,一边焦急地说,“是陆彤,他……他被人袭击了……”

    赶到医务室的时候,白马筱看到了腹部缠着绷带,还渗着血呢,看起来伤的不轻。

    看到白马筱来了,陆彤坐了起来,却把伤口扯得生疼。

    “你怎么搞的?怎么不通知老师?”

    想起刚才在符老师家,宁静硬是把他拖了出去才说出来,完全没有要告诉老师的意思。

    陆彤微笑着说,“是我让她不要告诉老师的。我只是失足滑了一跤,伤的不是很重,所以……”

    “可你不是被人袭击的吗!?”

    陆彤脸色一变,对宁静说道,“你怎么告诉他了?!不是只叫你找他来的吗!”

    宁静一捂嘴巴,惊讶道,“啊?不能说的吗?”

    “他没张扬出去吧?”

    “没。”

    “那就好……”

    陆彤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笑容,“没事,只是皮外伤。”

    白马筱坐在床边,“为什么不说实话呢?还有,你知道是谁吗?”

    “应该是单封,来试我的。”他的语气很是平静,“我不能让老师知道,不然这次初赛我可能就不能参加了。”

    “不是吧,这有那么重要吗?”

    陆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神恍恍惚惚地飘向窗外,轻轻地说,“你不懂……”

    白马筱闭了嘴,手不自觉摸上了校服内兜里的那本书。

    他觉得,肯定和这个叫茅咏江的人有关系。

    要想懂这个人,看来得先回去看看书。

    “那你好好休息,距初赛只有半个月了。”

    说完他起身走了。

    宁静本就和陆彤不熟,这次只是陆彤遇袭的时候恰巧在附近,是她把陆彤送到医务处的。看白马筱出门了,也就跟着出去。

    出了门,白马筱问宁静,“他是怎么受伤的?”

    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宁静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发生的太快了。我在公园散步,就看到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然后我就看到他在布告栏前受了伤。不过说真的,我还没见过那么快的身手,我觉得不像是那个叫单封的新生能做得出的。”

    白马筱没有再问,但是他是替他去贴通知的时候才遇袭的,若是他直接回了宿舍,还会不会发生这种事呢?

    白马筱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遇袭,和他有关。心里本就因为陆彤对白马家族很是崇拜,但自己又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优秀而感到一丝歉意,这下更是加重了。

    回到宿舍,照例打开电脑,登上qq。

    自从上了大学,他打游戏的频率明显变低了很多,因为这里的学生,几乎没有玩游戏的,所以只有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

    千芊:大学生活怎么样?你考上哪所大学了啊?

    白马筱心里一紧,说不出的苦涩。如果告诉了她,她会怎么想呢?

    或许她会伤心,会难过,甚至会把头埋在被子里,一边埋怨自己的没用,一边哭泣吧。

    “新港职业学院。”他说了一个他当初打算考的一个专科学校。

    “是嘛,别灰心,没考上本科而已,以后有机会转本的。”

    “那你呢?”

    “南京大学。”

    哇,一流大学啊!

    可是……她会不会还是有点不甘心呢……

    “你……不是想考凤凰大学的吗?”

    “那所大学啊,分数高也不一定能上,可能要有关系吧,无所谓啦,本来的目标达到了就好了!对了,你干嘛突然提这个大学?”

    他愣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所神秘的大学,不会让任何与它无关的人,知晓它的内在。

    如果不能成为它的一份子,就会被夺去记忆吗?好残忍的规则。

    不过,他还是放心了,至少她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

    “白马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带我去玩啊?我一个人在这个大学里,好无聊……”

    以前的千芊,仿佛又回来了。看来那个改变了她的聂涧枫,她也不再记得。

    突然莫名的心情大好。

    “你不是在南京吗?你随时回来,哥随时带你去玩儿!”

    他开始有点庆幸没有和她考在一起,如果她进了这所大学,那她和聂涧枫……

    哈哈!还好,还好。他没头没脑的一阵欢喜。

    这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一流的大学,一流的前途,没什么不好。可他还在纠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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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历史新知

    明宪宗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三月,四川播州苗民起义,同年十一月,起义遭到镇压,死伤数百人。负责镇压的都御使张瓒,攻破苗寨时,发现一名极其美丽的女子,遂将其带回家中。回京复命时,该女子出逃,下落不明。成化十三年,北京发生著名的“妖狐夜出”事件,天师李子龙发现“妖狐”其实是张瓒带回的苗族“人蛊”,这种以蛊术将狐狸的魂魄禁锢在人类身体中达到长生的妖法,其副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天师借此机会欲将茅山术带去北方,便欲以收妖为契机,向人们展现捉鬼之术。当时的妖狐躲进皇宫内,李子龙凭借宫中亲信多而进宫捉妖,不料被当刺客处决。

    就在这妖狐即将祸害皇宫之际,李子龙亲信之一,宦官汪直,看出宪宗对“妖狐夜出”的传闻和李子龙事件十分在意,便借此机会旁敲侧击,调来大量锦衣卫,培养其成为灵者,最后致使宪宗成立西厂,也就是北方最早的镇鬼机构。但鉴于当时的统治者不信此鬼怪之说,南方因“天高皇帝远”而得以秘密发展镇鬼机构,其间**官员对此一直取打击态度,北方天子脚下更甚,甚至于李子龙被冠以“妖言惑众”,“旁门左道”之徒,所以西厂的镇鬼活动都是秘密掩盖在其特务活动之下。如此,常年无灵者的北方,就此得以安宁,免于被鬼怪祸乱。

    好景不长,宫内的妖狐勾结冤魂——当时的宫内枉死的人很多,因此常有冤魂——并教唆它们附身于朝中百官,祸乱朝政,借此为苗民报仇。西厂为加大力度,大肆拘捕被附身之人,导致朝中大臣不满,认为汪直只顾升官发财,四处小事化大,危言耸听,宪宗不明就里,只得遣散西厂。

    此事件中,由于北方历年来一直处于无灵者的状态,所以鬼怪猖獗,此时的西厂刚出生,羽翼未丰,于是在与鬼怪的斗争中还是败了下来。

    但是,西厂遣散后,其表面上的特务活动也停止了,宪宗便感到无安全感,在奸臣戴缙的挑唆下,西厂复开。

    虽是意外的机会,但汪直不敢怠慢,加大与妖狐斗争的力度。接下来的五年里,西厂势力极度膨胀,最终收服妖狐,平息这场纷争。

    巅峰时期的西厂势力甚至超过了南方的茅山势力,但所谓物极必反,如此庞大的势力,终究躲不过皇帝的猜忌,最后在权利角逐中,汪直失败,被调离京城,西厂解散,北方又回复到无灵者的时代。其后虽然在正德元年时期,大太监刘瑾复开西厂,但那时只是其表面的特务机构,镇鬼已不复存在。

    短命的北方镇鬼机构就这样荡然无存,其后的四百余年里,北方一直处于无灵者的状态。

    声势浩大的西厂都难逃天子之手,令无数想前往北方的灵者都望而却步。

    之后的数百年间,无数灵者离开中华大地,将灵术带往世界各地,镇鬼机构陆续出现在各国的历史长河之中。

    灵术的全球化使得各地的宗教十分不满,因此镇鬼机构的生存举步维艰,世界历史上多次出现了恶灵作乱而导致的惨烈战争。

    一直到近代,发生了无论是灵界历史还是生界历史之中最惨烈的事——两次世界大战。这是灵者与恶鬼斗争以来,最严重的恶鬼作乱。

    二战结束后,ug(unitedghoster,灵者联盟)成立,世界各地的镇鬼机构开始联合起来,并在第一次gaug(generalassemblyoftheunitedghoster,灵者联盟大会)中率先提出镇鬼高校的构想。

    1956年,美国常春藤盟校的建立标志着镇鬼机构学校化的开始,各国纷纷效仿,自此镇鬼高校出现在世界各地。

    1963年,在中国“未来城市计划”下诞生了人类第一个建在人造陆地上的城市——浮海。与其同时诞生了以未来科技公司为代表的一系列企业,凤凰大学也在其中。

    凤凰大学的建立引来了大量灵者的支持,可也有少数坚持“开坛授徒,作法传道”的宗教做法的守旧人士,其中以茅宗传人茅咏江为代表人物。不久,**爆发,茅山也遭到灾难,不愿加入凤凰大学、留守茅山的道士们纷纷下放,而茅咏江一族更是被抓到了北京遭到批斗。大量支持凤凰大学的灵者们与凤凰大学一起,在浮海的庇佑下逃过了这十年的浩劫。十年**结束后,南方灵界基本归于凤凰大学守护,而茅咏江则留在北方,开起了天师堂,传道收徒。

    相隔四百余年,北方镇鬼机构再度重现。茅咏江一族虽然为此功不可没,但实则是身不由己下的产物,所以其动机有待商榷,灵界历史对此人更是褒贬不一。

    茅山道术自此也被分为南北两派——北方的传统道术,以及南方凤凰大学中西结合下的现代道术。

    白马筱合上了书。半个月来,这本《茅山道鉴》向他展示了从女娲伏羲时代的人与鬼之间的斗争,到茅山术的创立,一直到现在的格局,简直是一部颠覆三观的历史书。

    如果这本书是真的,那么白马筱活了二十年所学到的历史都要重新理解,怪不得符剑声说这本书只在灵界秘密流传,这书要是传出去,肯定被人当做一部无聊的小说。

    历史说到今天也只写了关于茅山术的一部分,之后便是对茅山术的详细介绍,其中分为符箓术,法术,剑术,阵法。白马筱每一篇只看了个开头,就已经意识到这是本灵界大学的教科书,按他的灵界知识,此时比较适合看一些灵界幼儿园的幼儿读物。

    他如释重负地把书推到一个角落里,准备出门去——今天是学生会的选拔赛,他可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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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灵者选拔

    分组选拔赛在这所大学里似乎非常重要,赛址定在了学校的南操场——也就是最大的操场上。

    这一次全校的人都到场,留在学校的三届学生一共不到五百人,远处的主席台上坐着校长和十二位导师,他们的身后则是学生会成员,也就三四十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般学校的校运会一样的热闹。

    白马筱的座位在学生会成员中,仿佛在昭告全校,他已是学生会一员——而他也不会参加这次的选拔赛。操场中间搭着一个擂台,就像拳击擂台,但没有护栏,这是为了迎合比赛规则——落地的一方失败。

    规则很简单,但过程却是白马筱从未想象到的残酷。

    原本他以为就像运动会那样,没人会在意,彼此像玩游戏似的完成项目,然后毫不在乎地下场,就像是只冲着纪念奖去的一样。

    但这次不同。

    这是选拔,是竞争。

    只有赢了,才能站在这所学校的高处,对这二十人来说,不加入学生会,就不能算是凤凰大学的一份子——就像烤鸭店里的烤鸭,其他的菜都只是副菜。

    自从他们的名字被写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为了要看清新人的全部能力,这样的对决比其他的比赛都开放,只要能打败对方,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当然,***是不能用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白马筱见识到了什么是现代武术,他们有的用拳,有的用脚,还有的用各种兵器,正如陆彤所说,他们都来自各个家族,而各个家族就像各种门派,都有自己的独特武术。白马筱可以说是大饱眼福,就像看一部武侠片的拍摄现场,没有ng,没有替身,拳拳到肉,真实多了。

    导师们很仔细地观察着他们,好像在为之后的分组赛中找到一个值得关注的人选。学生会的人也看得认真,如果每年都是几个家族送来的孩子,那么肯定有这些人的弟弟或妹妹在擂台上。

    但白马筱很快注意到,学生会席中有一个打扮地很招眼的女生。

    这个女孩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和她的肌肤一样,苍白如雪,但脸上的略显粉嫩让她不至于白到病态,乌黑靓丽的如海藻般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一朵白色的百合花别在她的头发中。而且这个女孩很美,感觉百看不腻,尤其是她的笑容,不露齿的笑,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这样的笑容,自然恬静,让人心生涟漪。

    这“白雪公主”一样的的女孩,也是会舞刀弄剑的灵者吗?

    他突然想到了宁静。

    或许这个“白雪公主”和宁静一样,用的是丝带,那打起架来,像跳舞一样,可美了。

    不过宁静这个女孩就没有她那么美了。宁静个子矮小,身材也有些不匀称。

    其实白马筱只要低头看看自己那三层褶的小肚腩,就知道他根本没资格批判别人的身材。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好好看看朋友的比赛,结束后再找那个女生要电话。”

    这个声音近得就像是贴在他耳朵上说的一样,当他转过头时,发现说话的人就坐在他身边,是一个戴着灰色鸭舌帽的女生。

    她什么时候来的?

    白马筱一贯不喜欢坐在女生旁边,因为那会让他感到不自然。面对女生他总会展露出他最完美的一面,所以往往不能大大咧咧地翘着腿,再舒舒服服地挖挖鼻孔,就像老师来家访一样,明明在可以放松的地方却要如此拘束。所以他坐下时特意选了个两侧都是男生的位子。

    然而右边那个矮小的眼镜男竟变成了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

    他就像一个被逮个正着的小偷,匆匆收回目光,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地看着擂台。

    此时陆彤已经站在台上,穿着淡黄色的像打太极时穿的宽松衣服,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此时一脸严肃,就像你看到一个小丑穿上盔甲演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相比之下对面的单封就正常得多,虽然和陆彤一样的表情,但那是这家伙的常态。

    两人做起准备动作时,白马筱才发现原来陆彤手上还抓着一把像剑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那把剑好像是用一个个铜钱串起来的。

    看过**僵尸片的白马筱知道,这是镇鬼用的金钱剑,曾听陆彤说过,他是北方茅山后裔。

    他不会拿出一张符贴在单封头上吧?单封又不是僵尸。

    但很快白马筱就知道了,陆彤使的是很飘逸的剑法,一进一退就像跳舞一样。但单封的招式就显得随意多了,自由搏击式的招式,总之看的白马筱眼花缭乱,两人动作又快又密,不像电影里会有慢动作和夸张的特效,拆招换式都是耍给观众们看的,不像实战,没有剧本,没有配合,全凭反应力。

    如果你看到一个和你整天说说笑笑的朋友突然拿着剑像个武林高手一样和人对打,你也会和白马筱一样的表情。

    “别那么惊讶,以后这样的场景会很多的。再说了,他们都还没使出自己的真本事,至少,他们还没用到灵术,这只是体术。”

    那个“鸭舌帽”又说话了,白马筱不禁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玩手机,看不到表情,但语气里透露着明显地不屑,“你的朋友坚持不到十分钟。”

    “说的太早了吧?我看他占着上风。”

    她抬起头,白马筱看到了她的脸,是一张很耐看的脸,挺精致的轮廓,尤其那对眼睛,英气十足。

    “要不要打赌?十分钟之内他肯定投降。”

    白马筱无言,他从不和别人打赌,尤其是这种胜负不由他决定的赌约,如果你跟他堵一百块赌他不能坚持三天不吃饭,那他肯定用精神驾驭**硬撑三天。这种赌才有挑战性,否则就跟买彩票一样,未知性太强。

    看台上的陆彤越战越勇,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输,更何况十分钟之内就被ko。

    突然,单封抓住陆彤的手,两手一推,竟然把金钱剑打落台下。

    用剑者被夺了剑,其实胜负已定。

    真不到十分钟啊。

    白马筱不禁为他感到不甘,明明一直在压倒性地进攻,竟然一招就被制服了。他忽然想起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高手对决往往一招就可以扭转乾坤。

    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出乎所有人都意料,只见丢了剑的剑士没有投降,而是挥拳就打。

    单封似乎也没料到,生生挨了这一拳,顿时恼羞成怒,与他又打起来。

    这一下两个人就跟流氓打架一样抱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就差抄板砖了。

    陆彤是用剑的,拳脚功夫一窍不通,单封虽然会拳击,但面对这个毫无章法的流氓斗殴也施展不开,于是就变成了这样的场景。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观众席里不少人开始起哄,就像看街头斗殴一样,叫好声此起彼伏。

    操场的南北两边简直是两个世界,那边热火朝天,这边学生会的人和导师校长却是处变不惊,就如“鸭舌帽”所说,这样的场景以后会很多。而这些人已经看破红尘,见怪不怪了。

    单封到底在拳击上是练过的,没多久已经把陆彤打翻在地。

    但很快,他又再度爬起来冲向了单封,之后,又被打趴。如此重复着,仍不见他投降。

    白马筱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陆彤很可能会被那个神经病打傻吧!刚站起来,身边的“鸭舌帽”懒洋洋地说,“你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都这样还不终止比赛?”

    “不用你提醒,那些导师们不傻的。在这个擂台上,只有投降,落地以及被打晕了才能结束。要不等他**支持不住昏过去,要不等他精神支持不住投降,别做其他没用的事了。”

    白马筱看了看淡定自若的导师们,灰心地又坐下。

    台上的陆彤又一次倒下,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趴在台上,艰难地喘着气——看样子他已经没了力气,坚持不下去了。

    “你投不投降?!”单封厉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的陆彤,就像发条转到尽头的木偶,又被拧了一圈一样,他双手撑着台面,艰难地抬起了身子。

    这时,陆彤腹部明显地出现一大摊血渍!在淡黄的衣服下,鲜血露出可怖的黑色。

    白马筱立刻明白,他的伤还没有好,如今又崩裂了!

    导师们也看出来不对劲,虽然他们不知道他受了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可能被拳击打出腹部外伤出血的情况。

    这个单封,先是偷袭陆彤导致他重伤,现在又下狠手把他打成这样!白马筱不禁攥紧了双拳,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台去和他大打一架。

    陆彤坚持了一下,突然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两手交叠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嘴里微微颤动,似乎在念着什么。

    周围的叫好声依旧,但导师席那边竟然也开始骚动,看到陆彤的举动,导师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眼神中表露出的情感倒是出奇的一致——惊恐。

    就连平常看起来很稳重的符剑声都站了起来,眉目皱成了一片。

    白马筱本就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下更是摸不清头脑,回头问那个“鸭舌帽”,“发生什么事了,陆彤那家伙是中邪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说完才发现,这时候就连一直玩着手机无心看比赛的“鸭舌帽”竟然也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擂台,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回应白马筱,“他疯了吗?”

    还没等他继续问她为什么这样说,下一秒陆彤便给了他答案。

    台上他缓缓站了起来,明明刚才还站不起来的他此时面无表情的矗立在单封的面前。

    “将身体出卖给亡灵,这就是你们茅家的灵者吗?”单封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像那些导师一样大惊小怪,不过语气里却有种极力压制着的颤抖。

    “你这个小辈,说话可真不中听。”这句话说完,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重叠音,除了陆彤的声音白马筱能听出来之外,还重叠着另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陆彤的声音无神且无力,那老人的声音却是格外的浑厚威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马筱似乎看到陆彤的身上开始散发着金色的气体,只是在阳光下不是很明显。

    单封后退两步,摆出一个架势,喊道:“来者通名!”

    “茅山,茅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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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茅山武魂

    单封那句“来者通名”让白马筱瞬间跳了戏,他差点以为单封也被鬼上了身,不过“鸭舌帽”为他解释了一下,这是面对被“招魂术”招来的前辈英灵时的常用敬语,通俗的来说,就是标准打招呼的方式。

    那个被招来的鬼魂白马筱倒也认识,前两天一直在看《茅山道鉴》中关于他的事迹,“咏江英灵不灭,愿保子孙永世太平。”这是那本书给茅咏江的结局。

    白马筱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自己没本事,叫自家祖师爷出来帮忙除妖降魔也就罢了。这样的公平比试还叫大人给你出头?茅咏江,你的后代徒孙不懂事,你也不明事理吗?”面对这个北方灵者奠基人的茅咏江,单封没有一丝的敬意,更谈不上畏惧二字。

    “陆彤”皱着眉看着单封,那重叠的声音又响起,“你小子,姓单?‘大善人’是你爷爷?你和那老东西一样,满嘴的恶臭!”

    “单仁的确是我爷爷,姓茅的,你的事迹我也听我爷爷说过不少。”

    “是吗?他有没有说起过当年还是借我的钱娶的你奶奶,到我死了他都没还上,你们单家什么时候给我的天师堂捐点钱啊?”

    “哼……”单封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你是想用嘴帮你徒孙打赢我吗?”

    “陆彤”没再说话,而是扬了扬右手,不知从哪多出了一个金色的拂尘。

    这个拂尘通体纯金,还有些透明,似乎并不是个实物,就像是立体投影照出来的虚像。

    “对付你还用不着我。小子,跟你爷爷说一声,叫他快点下来陪我,我那儿,三缺一。”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陆彤踉跄着后退一步,吃痛地捂着肚子上的那片血迹。

    他把那金色的拂尘举过头顶,念了一句:“谢太师父。”眼神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更多的,是一份自信和无畏。

    没有多言,陆彤扬起拂尘,向单封反手弹出一记,一道金光射出,单封转身躲过,身后台下的一个立柜式音箱仰面倒下。

    单封刚站稳,陆彤又拍出好几道金光,单封一一躲闪,肚子中了一发,他倒退好几步,差点掉下台。

    陆彤手拈拂尘,在空中挥舞,尘尾所到之处留下一连串的金色印记,就像是在写字,口中随着手上的挥舞念道:“无量天尊,八卦震天雷!”不过几秒后,随着他念完,空中的印记形成一长条的不知名文字,就像一个符咒,口中又念道:“急急如律令!”手中拂尘弹出一道金光冲散了那串符咒,忽然一道金色的闪电劈下。

    单封也不是傻子,他这一套前置动作至少做了有三秒,从陆彤开始念咒他便知道会有闪电劈下来,早就跳开躲闪,但他没想到的是那道天雷劈到擂台上后又像是反射一样直直的向他弹射过来,完全没心理准备的他被劈个正着,在空中转了几圈,刚刚还在擂台这端,这下被劈的摔到了另一端。

    这单封之前挨了几拳都没事,被这一道雷一下就给劈懵了,看起来空堆了一身护甲,忘了堆魔抗。

    趁着单封趴在地上没起来,陆彤继续用拂尘在空中画符,口中继续念道:“无量天尊,八卦艮山压!急急如律令!”,随着符咒被打散,一块金色的,一人来高的假山从天而降,正压在单封身上,单封刚想撑起身子,被这一下直接压成了标准的“大”字。

    看着完全动弹不得的单封,白马筱高兴的对“鸭舌帽”炫耀:“看到了没,我就说陆彤一定会赢的!”

    “鸭舌帽”也是略显激动的注视着擂台,不过她不是激动自己的打赌要输了,而是第一次看到正宗的茅山道术出现在眼前,“你那位朋友的确很了不起,茅山道术果然威力很大,还挺壮观。不过你别忘了,那个单封还没用灵术呢。”

    白马筱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的挺起胸,“他现在被压五指山下,就算有七十二变又能怎样?”

    他那边刚说完,这边的金山慢慢地被抬起,山下的单封正支撑着爬起,从他身下散发出一道道金色的气体,不断冲击着背上的金山,两股金色碰撞,发出耀眼的蓝光。

    这是两人灵力的较量,单封已经从“大”字趴变为了“回”字跪,眼看就要变成“人”字站,陆彤赶紧又补上一个符咒,“无量天尊,八卦巽刚风!急急如律令!”

    从陆彤身后传来一股金色的风,直扑向单封,上有山压,前有风吹,单封几乎是被围攻,但随着他阵阵怒吼,他的全身都被金色笼罩,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后,那些金山金风片刻间消散。

    还没等陆彤惊讶,单封已经来到面前,金色的拳头给了他一记狠狠的上勾拳,正中他的小腹,陆彤被这一拳打的飞在了半空。

    那一瞬间,白马筱清楚的看到,陆彤就像是被打分裂了一样,从陆彤身上又出现一个陆彤,但只是一瞬间,两个陆彤又合并成一个,摔在擂台上。

    “他差点被打的灵魂出窍。这就是‘震灵单家’的拳头,看好了,专克你们的灵术。”

    白马筱瞥了一眼“鸭舌帽”,他不知道谁谁的家族有什么特殊能力,他只知道,这一次陆彤花里胡哨的甩了一堆特效之后又被他一拳给打趴了。

    帅不过三秒,果然是陆彤本彤。

    “你的茅山法术记得很熟,只可惜你灵力不够,雷不够准,山不够重,风不够猛。”单封拍了拍胸前的灰尘,仿佛刚刚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在挠痒痒,不过从他刚才那声用尽力气的吼叫,和现在极力压制的喘息来看,他是在装x。

    “你说的没错……”陆彤又站起来,吃力的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傻笑,“八卦法术我还没全部吃透,不过八个法术中至少我还是吃透了其中一种。”

    单封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看他的眼神方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画了一串金色的符咒。他猛的惊醒:“刚刚中我一拳的时候,那么短的时间,你竟然?”话还未说完,他看到陆彤微微抬起的手,慌忙箭步上前,想要抢下他手中的拂尘,可还是晚了一步,被他打出一道金光冲散了他胸前的符咒。

    “无量天尊,八卦坎水龙!急急如律令!”

    一瞬间,一道金色的海浪从单封脚下拔地而起,将他卷上了天空,那道海浪如水龙卷一般将他卷在其中,带着他向地面冲去。

    只要落在擂台外,就算输。

    水击地面的瞬间,单封从水中挣脱出来,站在水龙之上,就像冲浪一般带着水龙从地面划过,刚好经过了观众席,学生们被这道海浪拂过,瞬间湿了全身。

    导师席上,符剑声用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道紫色的屏障出现,将海浪档在屏障之外。

    而学生会这边,站起几个女生,挥舞手中的丝带,也出现了几道蓝色屏障。

    同样坐在学生会席的白马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身边淡定的“鸭舌帽”,“为什么就我被溅了一身水,你们怎么没事?”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可能姑娘们不喜欢保护傻子。”

    这诡异的微笑让白马筱断定,肯定是这家伙使的坏,拧了拧衣角,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们的屏障颜色不一样?”

    “你真是预留会员?和你坐在一个席位真丢人。”她象征性的叹着气,摇着头,但还是给他解释,“不同等级的灵者,使出灵术时表现出的颜色不一样,金蓝青紫红黑白,你没发现台上那两人使出的灵术一直是金色的吗?”

    白马筱若有所思,“那我这种无色的算什么阶级的灵者?”

    她藐视的看着台上,“没文化弱鸡阶级。”

    他自讨没趣,闭上嘴继续看着。

    此时单封已经踩着海浪在擂台边滑行一周,台上的陆彤正用拂尘与他对峙着,似乎是在争夺水浪的控制权,但水浪转的圈越来越小,很快缩小到了擂台的范围内,单封举起金色的拳头重重的打在脚下的海浪上,那海浪立刻破散,在空中解体,犹如瀑布一般直落到擂台上。

    擂台上的陆彤被这一冲,直接俯面趴倒,这一下的冲击力可不小,陆彤已然没了动静,就连那金色的拂尘在他手上也开始渐渐消失。

    那一拳过后,单封落在擂台上,看着没了动静的陆彤,显然胜负已定。

    现场鸦雀无声,刚刚壮观的景象历历在目,但总有一种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原来还真不是特效华丽的人就一定很厉害。

    “裁判老师,该结束了。”

    十二位导师看着台上没了动静的陆彤,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伸手抚上了象征着比赛结束的铜铃。

    正要按响的瞬间,十二双眼睛忽然看向单封的背后,每个人脸上充满了惊讶。

    单封愣住了,回过头。

    一瞬间,陆彤已从地上猛地爬起,一记似乎灌注了全身力气的一拳,响亮地打在了单封的左脸,单封似乎也是被他的坚强惊傻了,呆若木鸡地挨了一拳,却也不还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陆彤,释放完最后的力气,虚弱地扶着单封的身子,口中念叨了一句,渐渐滑倒。

    台上彻底没了动静,单封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缓缓放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已经晕厥的陆彤,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台下也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直到龙校长宣布,陆彤无法继续比赛,单封胜出。

    导师席上的铜铃,虽然晚了十秒,但还是响了起来。

    医务室的人员立刻上台把陆彤搬下去,白马筱也冲出了学生会席。

    “鸭舌帽”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自嘲地笑了笑,“这家伙,竟然坚持了二十分钟……”她枕着脑袋,懊恼地说,“唉……我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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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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