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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萱草花雨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乌驹留倩影

    这实在是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正愁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推动剧情发展的npc就主动出现了。

    而且还带给他们一个重要的信息:现在是明朝。

    虽然不知道这明代的庆平二年是个什么鬼,但至少心里有了些着落。

    原来是穿越到明朝了啊……

    太扯了,真的太扯了。

    他们三个人,聂涧枫还等着结婚,白马筱还等着带剑音身体里的卑弥呼去蛇界找他亲生父亲,这节骨眼上忽然玩起了穿越,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刻,谁有这闲工夫穿越回明代搞什么战神、赘婿、保大明啊!

    白马筱一肚子的火,走到这三个锦衣卫面前,摩拳擦掌的说,“你们这帮古代人不要逼我动手,我们没空搭理你们!”

    领头那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好像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而且还穿着这一身黢黑的奇装异服。

    不但是他,身后那一男一女也都是奇装异服。

    “低头。”

    尽管魂侣提醒他了,但他这时候毫无防备之心,对他来说眼前这三个凡人就算是武功盖世,那也只是个凡人,于是生生的挨了一拳。

    这一拳揍得白马筱的鼻血哗哗直流,身后那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当场就投降了,被这三人押着出了巷子。

    三人被押着穿过人流涌动的街道,那些赏花的百姓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就这样像三只猴子一样招摇过市,直到他们到达当地的县衙。

    门前的两个衙役见状,赶忙放行,其中一个跑了进去,估计是通知知县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的跑了来,对那三个锦衣卫拱手作揖。

    那带头的说道,“这三人在花灯会上鬼鬼祟祟,还挑衅本官,你要好生看管!”

    “是!是!”知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吩咐衙役将他们三个押入大牢。

    这古代的牢房简陋的很,满地铺的都是干草,而且气味极其难闻。

    好在押着他们的那三个衙役好像挺好说话,没有推推搡搡的,只是将他们带进了牢房。

    临走前其中一个衙役还不忘递给白马筱一块粗布让他擦鼻血。

    等他们走后,白马筱看着一布的血,恨恨的说,“你们俩也太怂了吧!看到我被打也不还手?”

    剑音无奈的摇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能随便和衙门的人结怨呢?”看着他鼻子以下全是血,颇有些滑稽,剑音笑了一声,说,“被打也是活该,谁叫你挑衅官差的?”

    白马筱不服的说,“我看那些锦衣卫不是什么好人,抓我们来估计也是冲业绩的!我们躲在巷子里碍他事了吗!”

    聂涧枫说,“你少说两句吧,人家已经很客气了。你知不知道落在锦衣卫手上是要入昭狱的,那地方可没这里舒服。他把我们送到县衙,只是想给我们个教训罢了,没真的为难我们。”

    剑音也没好气的说,“是啊,要不是你上去挑衅人家,我们也不会进来。人家就是问我们躲在那做什么,你干嘛火气这么大。”

    “能不大吗!莫名其妙穿越回古代,我哪有时间和这些古代人玩!”

    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难受,两人也能理解,剑音安慰道,“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低调点的好。这种事急不得。”

    白马筱冷静下来,靠着墙边坐下,懊恼的心想,和小翎的约定又泡汤了,才说好不再丢下她,没想到会出这么狗血的事。

    正想着,外面亮起了灯光,几个衙役提着灯笼簇拥着那个知县到来,三人立刻站起身,白马筱刚想说话就被聂涧枫拦住。

    以他对白马筱的了解,这时候肯定说不出好话来。

    “你们三位究竟是什么人?”知县直接了当的问道。

    聂涧枫回答说,“就是路过,因为冒犯了那位大人,所以被送到知县大人这里来了。”

    知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看他们三个,“你们这身衣服是……”

    剑音插口道,“这是戏服,我们三个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演员,跳舞的。”

    知县眼前一亮,“番洲来的?北美?南美?还是非洲?”

    这个明朝官员说起世界大洲的名字来居然如此现代化,聂涧枫依稀记得明代绘制的世界地图上,美洲是被称作“亚墨立加”的,而非洲则是“利未亚”,绝不像他这样,不由得多了一丝疑惑,“我们……是来自非洲的。”

    知县笑着点头,“听闻非洲乃是六大番洲中最不开化的一洲,而且终年酷热,阁下……还有这两位同伴,肤色却与我们无异啊。”

    剑音忙给他圆谎,“我们虽是非洲人,但是在大明的南边境处长大的,从小跟随老师学习,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到大明。”

    “既然如此……那算是番国友人了。”

    聂涧枫赶紧鞠躬,“是的,今日之事,完全是误会。”

    “本官倒也理解。不过各位既然是锦衣卫送来的,本官也不敢私放各位。只能依那位小旗大人的安排,委屈各位暂住一晚,明早自可放归。”

    “多谢知县大人。”聂涧枫连连道谢。

    知县满意的笑笑,又安抚了几句,便带着众衙役离开。

    待他们走后,白马筱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闲的,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冷静点行不行啊?”剑音不耐烦的说,“不然你想怎么样?直接打出去吗?然后被一群人追着你打,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了?”

    白马筱也想冷静,但上一次失踪的时候,小翎的心都要碎了,这次他还带上了聂涧枫,这下有两个女人要疯了。

    不对,是三个,宁毓估计也够呛。

    剑音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最难受的是小聂。他今天可是结婚啊。”

    聂涧枫强笑道,“小静……会理解的。况且谭举不是在外面吗?他自然会和小静他们说明,我们是被奇怪的结界困住了,并非是逃婚。”

    这倒是,总比前几次的不告而别好得多。这么想便安心了不少,白马筱逐渐喜笑颜开,鼻子的血也终于止住了,他胡乱的用那个满是鲜血的粗布擦了擦,但是没有水,越擦越脏,看着像个吸血鬼。

    剑音说道,“不管怎样,这变故始于龙泉,也该终于龙泉。明天我们还是回到山上研究一下回去的办法。”

    各人同意,也只能如此,各自靠着一面墙,和衣而睡。

    这真不是睡觉的地方,习惯了席梦思和软床垫的白马筱根本没法在这扎人的干草上睡着,但对面的聂涧枫却是已经入了梦乡。

    又挣扎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主要还是不困。说起来他们去找聂涧枫的时候是才起床,虽然穿越到古代后是晚上,但算起来,对他来说现在是中午,怎么可能睡得着。

    反而有些饿了。

    该吃午饭了呀……

    正饿着,门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白马筱微微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猛然发现那黑影已经站在了门口。

    “卡啦”一声,门锁被打开,那黑影直蹿到白马筱面前,小声说,“跟我走!”

    这身影很是娇小,加上这个声音,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觉得奇怪,这少女劲很大,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喂!你谁啊!”白马筱失声喊道,但她却根本不理会,粗暴的将他拉出了牢房。

    “剑音!老聂!救命啊!”

    刚喊出声,那黑衣少女一脚就踹了上来,怒道,“闭嘴!”

    白马筱怎么可能闭嘴,还不知这丫头想把他带哪儿去,忙运起气合手,突然增大的力气让少女猝不及防,胳膊瞬间被他给按住了。

    “笨蛋!放开!”少女骂道,但明显语言有些生疏,而且好像一次只会说两个字的词组,不像是汉人。

    白马筱怎么可能放,谁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手上的劲却又不敢使大了,只能把力气使在音量上,“你!抓我!作甚!”

    少女挣扎着起来,却根本拗不过他,“我是,乌骐!”

    白马筱心说我管你叫什么五七、六七的,叫啥我也不认识你啊!

    这动静一下子闹大了,人影晃动,那三个锦衣卫不知从哪跳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中间,带头那个小旗官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深夜劫狱!”

    白马筱顺势将她一推,举起双手,“我可没跟她走啊!是她非要拉我出来的!”

    “木头!”这个叫乌骐的蒙面少女骂了一句,左手一扬,从腰间抽出一只长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抽出的瞬间在白马筱的屁股上撇了一下,疼得他大叫。

    没等白马筱开骂,乌骐已经和那三个锦衣卫打成一团,没多久乌骐的右手抽出一把弯刀,这一刀一鞭的功夫很是奇特,软硬兼具,远近兼备,一对三打的他们三个措手不及。

    这边打的噼里啪啦的,白马筱早就躲在了牢房附近一个水缸后面,不一会儿来了十几个衙役,还有那知县也跑来了,见这情况颇有些惊讶,手一挥,十几个衙役一起涌上,那少女难以招架这么多人的围攻,不一会儿就被按在了地上。

    那些衙役倒没什么,那三个锦衣卫被抽了几鞭子,这少女下手挺黑,鞭子都抽在了脸上,那小旗官顶着个猪头一样的肿脸,一把扯下她的面罩,露出一张稚嫩俏丽的小脸。

    白马筱偷偷看了过去,却见这少女五官精致,脸庞颇小,很有特色的是,她的眉毛偏粗,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剑眉星目”这个词一下子跃进他的脑海,可这个词却很少用在女生身上。

    这就是她的特点,其他的五官很是柔美,但眉毛眼睛倒像个俊俏少年,拼凑在一起也是一种富有特色的俏丽。

    那小旗官冷冷的说,“看你的身手,是草原来的吧?你是哪个部落的?”

    乌骐不屑的撇过头去,不善言辞的她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镇抚司的昭狱有很多种办法让你开口!带走!”

    那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从衙役手中押过乌骐,将她带出了牢房。

    那小旗官看了看白马筱,“你是她的同党?”

    “官爷啊,你来的时候看到我们俩那状态了吧?像是同伙?”

    的确不像,他皱着眉说,“那她为何要来救你?”

    白马筱苦笑道,“那谁知道,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小旗官狐疑的看着他,忽然眼神有些闪烁,拿过旁边的灯笼,在白马筱脸上照了照,“拿桶水来!”

    对于这些锦衣卫,县衙的人可不敢怠慢,当下一个衙役送来了一桶水,小旗官拿出一块布,在水里浸湿了,将白马筱鼻子下的血迹擦净,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好像不能确定,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他将本子翻过来递到白马筱的面前,却见这本子上居然画着一张素描。

    没错,就是素描。

    和电视上那种毛笔勾出的简洁线条完全不同,这明显是用铅笔画的,而且画的很像,简直就是照着白马筱的脸画出来的。

    素描的左侧倒是用毛笔写着一列细小的繁体字——“天字甲十万”

    右侧则写着两个小字,像是画中人的名字,“木凡”。

第十七章 他乡遇神教

    “这是你吧?”

    那小旗官笑着说,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好像看见了一坨行走的黄金立在他的眼前。

    画的这么像,说不是他自己也不信。

    “你……你觉得呢?”白马筱为难的说。

    “看你小小年纪,能做到天字甲级通缉犯,也算旷古烁今了,这十万两悬赏我可就不客气啦!”说着,他对知县说道,“范大人,有劳你给他上个枷,这可是朝廷重犯,在你这抓着你也算飞黄腾达了!”

    知县一脸堆笑,“多谢小旗大人提携。”

    白马筱叫苦不迭,偏偏这个通缉犯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想辩驳都不知怎么和他解释。

    难道和他说,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不被当成傻子才怪。

    旁边两个衙役正举着又厚又重的枷锁向他走来,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其中一个锦衣卫踉踉跄跄的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大……大人!那个丫头跑了!”

    “废物!”小旗官骂道,“还不快去追!”

    “那个……丁主教来了,属下不敢追啊……”

    “丁主教?”小旗官惊慌的说,“这时候神官怎么会来……”

    “这个……属下不知,丁主教请大人出去……”

    “知道了!”小旗官忽然变得十分紧张,理了理自己的衣帽,深吸一口气,丢下白马筱径直出了门。

    那一瞬间,就好像这十万两银子不香了。

    白马筱不由得惊叹道,“这丁主教是谁啊?”

    “自然是广东省分教的丁主教。真是没想到丁主教会深夜来此,定是有大事。”知县说着,一挥手,那两个抬着枷的衙役心照不宣的退下,“小木头啊,你赶紧回你师父身边去,这段时间不要下山。山下危险。”

    小木头?白马筱记得刚刚那个叫乌骐的少女也骂过他“木头”,难道指的是那张通缉犯画像上的木凡?

    这些人是不是都认错了人。

    “知县大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木凡。”白马筱解释道。

    哪知知县忽然一巴掌拍上了白马筱的脑门,低声骂道,“你个木头!一和师父置气就往山下跑,然后每次都不承认。我可告诉你,你师父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你要是再犯浑,小心我打你板子!快走!”

    白马筱不敢再说,反正现在让他走,他是求之不得呢,“我那两位朋友怎么办?”

    “那锦衣卫不知为何说你是天字甲级通缉犯,若你不想连累你那两位朋友,就别跟他们一起走。你先回山上去,明早我自然放他们。”

    也只好如此。白马筱连连道谢,从大牢的后门逃了出去。

    终于回到街上,白马筱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那个锦衣卫的小旗官一听说那个什么丁主教就紧张的很,他记得明朝时期没有这么厉害的宗教啊。

    不对,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哪有这么厉害的宗教,也就欧洲那边会出现教皇大于国王的情况。

    但现在更多的是郁闷,莫名其妙的和这里的逃犯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看起来那个知县和那位木凡好像很熟的样子,也不知他口中的师父究竟是谁。

    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留在这个小县城里肯定不行,他们三个对这里都不熟,明天他们被放出来后也不知该去哪找他,干脆先回龙泉,在那里等他们准没错。

    悄悄的晃到城门边,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声,一回头,两骑快马从后面疾驰而来,白马筱赶紧闪到一边。

    那一瞬间,白马筱看到了马上那人的脸。

    木凡?!

    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啊。

    匆匆一眼后,另一骑上隐约看出是个少女,还没看清长相,两匹马便闯出城去。

    正纳闷呢,紧接着后面又来了十几匹马,马上的人均是身穿绿色的斗篷,戴着兜帽蒙着面,看起来声势浩大,像是追赶前面那两人。

    今天还真是不寻常啊,莫名的穿越回古代就算了,怎么这里也不太平。

    白马筱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出了城。

    走在通往骁骑山的乡野土路上,不难看出路上全是马蹄印,看起来那两队人马刚刚经过这里。

    居然也是往骁骑山方向去?白马筱暗骂一声,今晚是故意和他作对吗?不管走到哪都不太平,回个山居然也有顺路的。

    不过他步行要比他们慢很多,只能希望自己进山时他们已经完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进入了山区,月光下的树林依旧十分寂静,完全看不出有两队人马追逐着闯进来的迹象。

    走了很久,有些无聊,白马筱问道,“魂侣,你说我们该怎么回去?总不会一辈子困在这里吧?”

    “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也从没听说谁遇到过。或许这是一件坏事。”

    “怎么?”

    “你想啊,为什么从没听说过?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和你一样穿越回古代的人最后都没有回来,所以现在的我们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白马筱听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卧槽,你别吓我啊!”

    “谁吓你了。这里要是灵力密布,反而好办。最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完全无从下手。我建议你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开啥玩笑,未来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股不同寻常的风迎面吹来。

    “灵力!”

    不用魂侣提醒,他也感受到了前方的灵力波动,欣喜的说,“难道那个结界又出现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发足狂奔,也顾不得聂涧枫和剑音此时不在,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去。

    跑了没多久,前面闪过一道金光,接着便又是一声爆炸,好像有灵者在这里打架。白马筱赶紧躲进草丛,偷偷的观察着。

    幽暗的树林之中,只见是那个叫乌骐的黑衣少女,此时她正被三个身穿绿斗篷的家伙围攻,看起来他们还是在这里被追上了。

    那三人的六只手上都抓着一个金色的光球,不时向乌骐丢出一个,乌骐闪身躲过,光球落地爆炸,气浪将她掀翻,刚站稳便又来一发,好像这三人正耍着她玩。

    看样子乌骐不会灵术,被这三人轮番戏耍也毫无办法,手上的弯刀和鞭子根本无用武之地。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太欺负人了!

    乌骐急得满头大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身形慢了不少。忽然她一个踉跄,身后一个光球飞来,她不及躲闪,只好硬着头皮用刀砍向那光球,一瞬间近距离的爆炸将她的身子卷了起来,白马筱下意识用牵引术将她拉向自己,一个猛扑过去接住了她。

    乌骐在他怀中看了他一眼,随后晕厥,居然还带着微笑。

    哇……这女孩身子好结实。他不自觉的捏了捏女孩的胳膊,虽然不粗,但挺硬实。

    白马筱的忽然出现让这三人颇为惊讶,借着夜幕也看不清他的脸,其中一人说道,“哪里来的刁民,神教办事,速速离开!”

    怎么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个欠扁的神教啊。白马筱往地上啐了一口,今天一肚子火没处发,总算来了三个灵者,刚好还是个英雄救美的局面,他十分乐意揍他们一顿。

    “身为灵者,欺负凡人,今天我代表我们那个年代的灵者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大胆狂徒!”其中一人怒道,将手中的光球丢向了他。

    白马筱不慌不乱,手一指,青光闪过,将那光球打的烟消云散。

    聚灵球本身就被无剑指所克制,何况这仨才金色表现,纯入门灵者,白马筱揍他们可以说也是降维打击。

    仅仅一招,那三人却表现出无比的惊讶。白马筱的火气可是一点没消,看这三人似乎被吓的不敢动手了,运起气合手,飞起一脚将一个人踹的飞了出去,接着又是一拳,将另一人揍翻。

    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就是比用灵术解气啊。他满意的向最后那人勾勾手指,“来啊,刚才欺负女孩子的时候不是挺跩吗?”

    那人或许是吓蒙了,转身就要跑,可没跑出两步,身子就被一股力量拉住,原地迈起了太空步。

    白马筱用力一拉,那人便被他的牵引术拉了过去,白马筱攥住他的后脖,问道,“你们都是哪个单位的?要是名声够响我就饶了你。”

    那人挣扎了几下,完全挣脱不出,手上冒出一团金光,向着背后丢了过去。

    白马筱歪头躲过,将他的身子提起来,一脚踹上他的屁股,同时手一松,他整个人仰面翻转了好几圈,摔了个狗吃屎。

    浑身舒爽,今天受的委屈总算是发泄了出来,尤其还是揍了这三个灵者败类,更加畅快。

    三人趴在地上,不断的叫唤着,白马筱心想这三个货已经不是什么好鸟了,另外那十几个肯定也是一个德性,一时气性上来,指着他们骂道,“你们几个,我给你们机会搬救兵。”

    说完,他走向那个狗吃屎的人,一屁股坐在他背上,“快去,我就在这等着。”

    那人被压得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叫唤,另外两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圆柱状的小东西,向天空一指,“咻”的一声窜出一团火光,在空中炸出了一个绿色的,蛇的图案。

    看着这个图案,白马筱心中一凛,试探着问道,“你们……难道是蛇神教的人?”

第十八章 青影破红墙

    “知道吾教的大名,害怕了吧!”

    白马筱没说话,默默的抬起一只手,细小的青光穿过那人的肩膀,立刻疼的大叫。

    “我以为你们只是一帮痞子流氓,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他看向另一个人,“你们蛇神教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看得出来他对蛇神教的态度,绝对是敌非友。看了看白马筱屁股下的那位,又看看被射穿了肩膀已经半死不活的那个,咽了咽口水,“我们……今夜奉主教之命,前来捉拿重犯……”

    “主教?是那个广东省分教的丁主教?”

    “是是是。”那人眼前一亮,“您认识我们丁主教吗?”

    “认识个屁。”不过是之前听知县提起过而已,看来当时让那个锦衣卫小旗官诚惶诚恐的就是这帮人了,没想到会是蛇神教。这个邪教在明朝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吗?而且就连锦衣卫都害怕他们,这也太奇怪了。

    “我问你,你们丁主教来了吗?”

    “来了……”

    “来了就好,我正想会会他。”

    “好大的口气啊。”这声音忽然响起,白马筱刚一回头,一道红光涌来,他赶紧翻身躲过,但他屁股下那人却被分成了两半。

    看着那人被腰斩,白马筱盯着这个十几个新出现的人中为首的那人,冷笑一声,“自己的手下也能下得去手,真狠啊。”

    显然为首那人就是丁主教,他侧过脸,问身后的人,“那位神使是怎么死的?”

    后面一人回答道,“回主教,我们亲眼看见,那位神使被这狂悖之人挟持,幸得主教出手相救,否则那位神使定死无全尸。”

    白马筱看了看这个已经被腰斩的所谓的神使,冷笑道,“真狠啊,你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吗?这样糊弄你们的神,不怕遭天谴?”

    丁主教呵呵一笑,“在广东,我就是神。”

    白马筱撇了撇嘴,竖起大拇指,“算你狠。”

    “这位身手不凡,可否报上姓名?”

    地上那人立刻爬了起来,向丁主教跑去,口中喊道,“主教大人!这人也会用神术,而且修为还……”

    话未说完,又一道红光闪过,那人被竖着切成了两半。另外那个被白马筱射中肩膀的人立刻慌张起来,下一秒就被斩了首。

    眨眼间这位主教杀了那三个下属,他身后那人又说道,“两位神使惨遭此人杀害,请主教大人为他二人报仇!”

    白马筱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摇着头,连连鼓掌,“厉害,厉害。要打就直接动手可以吗?别找这么多理由,我赶时间。”

    丁主教笑着摇摇头,“丁某手下不收无名之鬼。”

    白马筱脱口道,“我姓‘倪’,叫‘大爷’,快来吧,大爷我等不了了!”

    “既然你想死,那丁某就不客气了。”丁主教摆出一个架势,大喝一声,“受死吧,你大爷!”

    白马筱暗暗后悔:早知道说姓“沃”了!

    丁主教一个架势摆完,白马筱以为可以开打了,谁知他又换了个动作,紧接着又换,一连做了七八个又帅又没有用,但是气场十足的架势,看着很像是在搓一个大招。

    旁边的十几个人也没闲着,纷纷鼓掌叫好,什么“丁主教法力无边”,“丁主教威震八方”之类的恭维话语。

    白马筱听的浑身不自在,心说你这哪是什么主教,分明是‘丁老怪’吧。

    简直就是星宿老怪。

    白马筱忍不了了,挥手间连发十几道无剑指,全部击中那十几人的小腿,一瞬间山呼万岁变为了哀鸿遍野,一个个都躺在地上抱着小腿打滚。

    丁主教显然吓了一跳,但仍然镇定的说,“果然懂点妖术。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我神教面前使用妖术,好大的胆子!”

    之前那个被他劈成两半的人说白马筱这是神术,现在这丁主教又说是妖术,白马筱心说他们所指的应该就是灵术,只不过他们自诩自己的灵术是神术,那么异教徒的自然就是妖术了。

    白马筱昂起头,“我就用了,怎么着?你们邪教的墨焱和墨睿我都不怕,这俩应该算是你们的顶尖人物了吧?你和他们比起来又怎么样?”

    丁主教冷哼一声,“什么墨焱、墨睿。完全没听说过!”

    白马筱心想也对,你们这些古代的蛇神教怎么可能知道这两人。但从刚刚他的灵力表现来看,也就是红色而已,和墨焱、墨睿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

    “也对,凭你的等级,还不够资格知道他们两人。喂,你是不是蛇神教的编外人员啊?”

    “呸!本官可是大明十三省主教之一的广东主教,仅次于教宗大人、大神官、左右判司、大主教以及‘八王’!”

    白马筱故作惊讶的掰起手指头算了起来,“一加一加二加一加八,再加十三……哇!老兄,你排在第二十六名,还有脸说?”

    “放屁!”丁主教恼羞成怒的吼道,“凭什么本官在十三省主教里就要排倒数第一?!”

    “一般来说,人越厉害话就越少,看你话这么多,肯定排倒一。”

    丁主教气的满脸通红,双手一推,一道红光横着切了过去。

    这招白马筱刚刚见他使过,像个激光刀一样擦着就断,赶紧用气合手将灵力集中至脚上,跃起一人来高,跳过了这道红光。

    接着他的手又画了个十字,横竖两道红光组成一个十字向他飞来。

    这下上下左右都不好躲,只好向右上角一跳,又躲过一击。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四道红光组成“米”字朝他飞来。

    这下是躲无可躲,白马筱只好连连后退,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高处。

    却见这个红色的米字忽然变大,高过了白马筱。

    这下完了!被切中肯定分八块!

    “以攻为守!”

    听了魂侣的提示,白马筱灵机一动,半空中一发无剑指穿过“米”字的空隙,直奔丁主教的脑门而去。

    眼看两人就要同归于尽,但丁主教不傻,这种搭命的买卖绝不会干,赶忙躲开了这一招。

    躲开的一瞬,那米字红光也跟着消失,白马筱逃过一劫,落回到地上,劫后余生般的拍了拍胸口。

    丁主教怒不可遏,两只手像个缝纫机似的上下左右来回划线,不一会儿无数道红光组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又一次向白马筱袭去。

    刚刚白马筱尝到了甜头,此时也毫不慌乱的伸手一指,无剑指穿过密集的网眼,一如上次那样直奔丁主教脑门,再一次逼他收回了红光。

    两次交手下来,丁主教明白自己这神术的弱点被他干净利落的抓住了,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从灵力表现上来看,对方的灵力明显不如自己,而且还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居然会被打的难以招架,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种跨级战斗对白马筱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只要找到弱点就没什么好怕的。

    何况他有魂侣这个人形弱点搜寻机。

    看这丁老怪一脸惊愕的样子,白马筱立刻膨胀起来,“有本事弄一堵墙给我啊,笨!”

    丁主教立刻双手一推,一堵红光汇聚而成的红墙拔地而起,看来他采纳了这个建议。

    这红墙密不透风,白马筱微有些慌乱,一发无剑指打在墙上立刻就被弹开,心里大叫不好,“这下怎么办?!”

    “你自己提的建议,自己搞定呗。”

    这墙没有空隙,而且始终灵力高于自己太多,无剑指根本没法射穿,硬碰肯定是灰飞烟灭,脑中飞速运转,从背后拿出了那把剑。

    这剑虽然很钝,但好在够结实,一剑怼在这红墙上,果然抵得住,干脆与它较上了劲。

    那剑被丁主教那灼热锋利的灵力触碰,居然没有熔化,正诧异间,那红墙已被白马筱顶了回来,他赶紧双手一推,两人像掰手腕一样拼起了灵力。

    然而拼灵力白马筱绝不是对手,被连人带剑的又顶了回去。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划破手心,用带血的手握剑!”

    白马筱不及多想,左手指在右手心处一划,通灵血立刻涌出,在控水术的控制下裹上了剑柄。

    刹那间,青光从剑刃上冒出,十几米长的光剑出现的瞬间便刺破了这堵红墙,红色的灵力消散的一干二净。

    久违的青光剑再度出现,以前不知这是怎么运作的,现在看来正如魂侣所说,用带着通灵血的手去握这把剑就行了?

    丁主教见他手中的剑忽然被青光包裹,形成了光芒汇聚成的超长剑刃,惊得无以复加,显然从没见过这样的灵术。

    其实先前的无剑指他也未曾见过,不过远没有这光剑来的震撼。

    白马筱举着光剑,笑道,“该我了吧?”

    光剑直劈下来,丁主教赶紧闪开,土地上立刻出现一条长长的剑痕。

    这要是劈在身上……丁主教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没来得及害怕,那光剑拦腰又斩了过来,他赶紧趴倒在地,光剑扫过旁边的几棵大树,立刻全被整齐的切断,呼啦呼啦的一齐倒下。

    这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趁他愣神时,白马筱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发无剑指打中他的左肩,剧痛使得他跪倒在地,顺势求饶,“投降!我投降!”

    青光剑刃悬在他的脑门上,只要往下来一点,立刻就会身首异处,他赶忙磕了个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侠请放过小人!”

    白马筱觉得好笑,“怎么说来着,果然是第二十六名吧?要是蛇神教人人像你这样,我们该省多少事。”

    “是是是,敝教不长眼,得罪了大侠,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

    这台词怎么也和电影里一模一样,代代相传的吗?白马筱想了想,收起了剑,“滚吧!”

    “你不杀了他吗?”魂侣惊奇的问道,好像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白马筱还是犹豫了,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杀过活生生的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引颈就戮的投降之人,根本下不了手,“他……没在我眼前做什么坏事,我实在狠不下心……”

    “算了,不用解释。不过你会后悔的。”

    白马筱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走!”

    丁主教又磕了几个响头,带着那些小腿受伤的手下一瘸一拐的仓皇逃走。

    等他们走远了,树林又恢复了寂静,白马筱长舒一口气,实在是侥幸。

    “魂侣,你知道这是什么剑了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用?”

    “我只是回看了你以往召出光剑时的记忆,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用沾了血的手握剑时才会成功。”

    “哦……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这次又是被魂侣给救了。

    他想起那个叫乌骐的少女,回头去找,却找不到了,估计是醒来后自己跑了吧。

    这时,草丛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拉进了草丛。

    白马筱刚放松警惕就遇上这么一出,吓得他挥剑就要砍,却见月光下露出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来。

    “木凡?”

第十九章 井中月影碎

    月光下,白马筱隐约能看到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凡,正虚弱的倒在草丛中,刚刚拉过白马筱似乎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看起来从刚才和那丁老怪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了。

    此时他正喘着粗气,已没了说话的力气,白马筱悄悄靠过去,小声问,“你怎么样?哪受伤了吗?”

    木凡的气息十分紊乱,他的手捂着腹部,白马筱看出他的伤口应该在那里,伸手帮他按住,却摸到了一片潮湿。

    白马筱惊得下意识缩回手,月光下可以看到手上全都是殷红的鲜血。

    木凡的肚子上应该有个很大的口子,此时这巨大的出血量已经浸透了他的布衣,再不止血将很难救活。

    之前在日本急救武志的时候留下了宝贵的经验,这种外伤的止血他还是有办法的,但他这情况和武志不一样。木凡伤的是腹部,不知道有没伤到器官,若是他在内出血的时候将他外部伤口缝合,也是死路一条。

    “你伤口在肚子上是不是?是被什么东西弄伤的?”

    木凡的精神开始恍惚,根本说不出这些,只重复的念叨着,“师父……师父……”

    先前听那个知县说起过,他师父对他很是上心的样子。

    若是他师父见他这幅模样,肯定很伤心。

    “魂侣,这时候该怎么办?”

    “你先点一盏夜明灯,看清楚伤口再说。”

    “哦,对……”白马筱赶紧摊开右手,灵力运作之下,从掌心升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光球,这球发出明亮的白光,将周围十步之内照的十分清楚。

    夜明灯漂浮在木凡的腹部上方,能看到腹部上大片的血红,连他的身下也已有了大滩血迹,已是刻不容缓。

    “把他的衣服剪开,将血擦干净些才能看见伤口。”

    看这出血量,伤口肯定很大,不像那时的武志,伤口只是一个弹孔,他这样至少是个十几厘米的刀口。

    白马筱四处张望着,发现木凡的身旁躺着一把断剑,他一把抓过,用余下的剑刃将他腹部的衣服划开,露出的腹部仍在涌出血来,白马筱脱下了西装,胡乱的窝成一团,将腹部的血迹擦去大半。

    这下白马筱看清了,这木凡虽然和他的脸一模一样,但腹部居然有明显的八块腹肌,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关注点好像不对,白马筱赶紧集中精神,看到他腹部上那一条刀口足有二十厘米,简直就是切腹。

    “先缝合伤口,器官损伤之后再说。”

    白马筱点点头,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指尖射出几厘米长的青光,就如那时一样,用这高温的剑气像电焊一般将他的伤口给缝上了。

    整个过程很快,血立刻就被止住,木凡的气息也逐渐平稳。

    白马筱瘫坐在地,深呼一口气,身上白色的西装衬衫已是血迹斑斑,这幅场景要是被人看到,活脱脱一个杀人现场。

    紧张的气氛渐渐驱散,无论是白马筱还是木凡,都开始冷静下来。

    冷静后,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爬到他身旁,伸手戳了戳他的腹肌。

    硬的,这是真的八块腹肌啊。

    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腹肌,不自觉摸了摸自己那柔软的肚子。

    忽然觉得他这张脸配不上这八块腹肌。

    过了一会儿,白马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子就像个花痴,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何况对方还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接下来怎么办?我看电影里下一步是给他输血。”

    “你上哪给他找血?”

    “他不是流出来这么多血吗?我用控水术把它们灌回去行不行?”

    魂侣叹了口气,“血暴露在空气中会沾上大量的细菌,灌回去他就会感染,死的更难受。输血用的都是经过处理的血浆,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白马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你在我身边,我能安心不少。”

    魂侣轻哼一声,“我不是你的小翎,你这句话弄错对象了。”

    白马筱头一歪,笑着说,“还吃醋了?你们俩对我来说,是同等重要的。”

    魂侣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巧言令色。”

    看着一动不动的木凡,白马筱来了灵感,“用引雷符给他劈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你想让他死的话我没意见。如果不想,还是静静等着好了。”

    有这句话他就放心了,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下,看天已经快亮了,但对于他来说这时候应该是下午四五点钟。

    “强迫自己睡会儿吧,不然到中午的时候你该困了。”

    魂侣说得对,这时候必须先把时差倒回来。尽管这树下很不舒服,而且也不困,但挣扎了半个多小时后,还是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魂池,和魂侣商量了半天,在他所有的突发奇想都被否决后,得出一个最终的结论——随机应变。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醒来时,阳光十分刺眼,他挣了几次眼都被刺了回去,只好坐正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睁开时,却依旧被光刺的睁不开眼。

    这次是剑光。

    断的只剩一半的剑刃在阳光下依旧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白马筱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一把断剑指着,只需往前送去十厘米就能刺进他的咽喉。

    木凡艰难的举着剑,额前冒出了虚汗,嘴唇泛白,毫无血色。双目也无力的半睁着,像是个几天没睡的人,可以看出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看他这样,还勉强的举剑指着自己,尤其他那张脸居然还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白马筱不禁觉得很是好笑,伸手推他的手腕,想把面前的剑刃推开。

    但木凡很快就将剑刃移回原位,速度很快,差点削下白马筱一根手指头。

    这家伙虽然很虚弱,但力气还是这么大,看起来是个自幼练武的人。

    呵,那八块腹肌果然是真的。

    白马筱无奈,只好举起双手,“少侠,我可是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少废话!”木凡的声音也和他一模一样,但这语气却是他从未有过的冷酷,“你是不是那邪教用妖术造出的傀儡?”

    白马筱无奈的笑了笑,“你看到我长得和你一样,很惊讶,我能理解。但你这么说话就伤人心了。我可是活生生的正常人类,可不是什么邪教份子。”

    木凡皱起了眉,“你不是邪教的人?那你如何会的妖术?”

    “这不是妖术,这是灵术。你们这个时代除了蛇神教徒之外,就没有其他灵者吗?”

    “灵者?”木凡愣了一下,随即自信的说道,“一派胡言!”

    “好好好,我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但我昨天总算是救了你一命,这是真的吧?”说着,白马筱指了指木凡的腹部,试图告诉他,肚子上那块被高温烧熔的疤痕是他的杰作。

    木凡隐约也记起昨晚晕厥前的事,半信半疑的说,“你为何要救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白马筱,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从未来世界来的。我们俩长得像完全是巧合。我从你的话能听出来,你也不喜欢蛇神教是不是?我猜昨晚你的伤就是那个姓丁的造成的吧?在我那个时代,和我一样的灵者们已经准备剿灭这个邪教了,所以你要相信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吧?”

    听完他这么一长串诚恳而又不失逻辑的告白,木凡终于放下了断剑,问道,“你姓白?”

    “白马。”

    木凡皱起了眉,喃喃念道,“白马……”

    白马筱隐约觉得他好像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

    这个姓虽然很罕见,但在古代应该不算少,有很多冷门姓氏都是到了现代才逐渐变得稀有的。

    “昨夜见你很轻松就可以打败那个姓丁的,看起来你的确有这个能力……”说着,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有能力……怎样?”白马筱一头雾水的问道。

    忽然,木凡伏倒在地,看起来极其虚弱,白马筱吓了一跳,“干什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

    “我受伤太重,已是命不久矣。”木凡强撑着将手中的断剑送到白马筱手上,“希望你可以……代我好好照顾师父……”

    说完,他居然像断电一样,瞬间就不动了。白马筱一脸懵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真的断气了。

    这命不久矣的太快了吧!白马筱失声喊道,“喂!你这就死了?!”

    这死的也太突然了,刚才虽然他是一脸要死的样子,但这和“弥留之际”还是有不少差距的,说死就死,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

    这死的要太蹊跷了。

    而且死前还让白马筱照顾他师父……

    白马筱懊恼的抓着头,“这特么是碰瓷的吧……”

    “回光返照。”白马筱只能归结于这四个字上,毕竟他没了呼吸,也没了脉搏,总不会是装死。

    正抱着尸体不知所措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白马?!”

    剑音和聂涧枫的出现让他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振臂高呼,“是我!快快快!快来!”

    两人远远的看见他浑身是血,连忙跑了过来,见到这幅场景顿时也愣住了。

    白马筱赶紧将昨晚他从牢里出来后发生的事全交代了一遍,听得这两人云里雾里的。

    而他们俩的故事就简单的多了,今早知县如约将他们放出,他们猜到白马筱会回到山上,便也跟着回来,然后就遇上了这一幕。

    并且他们也觉得这木凡死的蹊跷。

    聂涧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木凡的身体,确定他的确是死了,无奈的说,“死者为大,把他埋了吧。”

    也只好如此。

    毕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白马筱无论如何也没法让木凡弃尸荒野。

    三人合力用粗树枝刨了一个坑,将木凡的尸体埋了进去,上面放上一块石头,就算是埋葬了他。

    短短一个晚上,变故实在太多,三人缓了好一会儿,决定按原计划,先返回龙泉再说。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回到龙泉前的林间小道时,迎面忽然跑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冲着白马筱喊道,“师弟!你死哪儿去了?!”

第二十章 剑宗唐珊雨

    这少女看着年纪幼小,但力气却是十足的大,奔到白马筱面前二话不说就跳起来给了他一个毁天灭地的脑瓜崩。

    这极强的力道就像是被人闷了一棍,白马筱险些站不住,踉踉跄跄的站好,一阵头晕目眩。

    她个子不高,但头发却是很长,直垂腰际,眉清目秀,身材虽然刚开始发育,但已显出婀娜之姿,一席淡绿色长衣,身形灵动,气质活泼,腰间挂着一柄青色长剑,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动,如鸣佩环。宛如一个身居树林的小剑仙。

    “你知不知道师父都快急死了?!找了你一夜,你到底去哪了啊!”少女又急又怒,觉得还不够解气,伸手就又给他扣了一记头栗。

    这下白马筱没能站得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少女顺势一脚将他踹躺下。

    然而她还没想收手,骑在他身上,举手又要打。

    这次终于被剑音拦住了。

    白马筱没有埋怨这少女,反而恨的是这俩人。

    同伴被打了三次才出手,这帮人真讲义气。

    “你够了,小小年纪这么暴戾,想打死人吗?”剑音攥着她的手,正声道。

    少女挣脱了几下未果,愤恨的说,“我教训自家师弟,与你何干?”

    剑音说道,“他不是你的师弟,你认错了人,还不分青红皂白打人,谁都能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

    少女又挣扎了几下,却纹丝不动,一脚就踹上了剑音的小腿。

    剑音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狠,毫无防备的挨了一脚。

    这一脚还很重,剑音吃痛的弯下了身子,手上却没有松,一怒之下反而攥的更紧了。

    “好痛!你放手!”

    “臭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剑音将她一把拉过来,一抬手狠狠的拍在她的屁股上。

    “啊!”少女惨叫一声,怒道,“恶婆娘!臭婆娘!”

    “怎么会有你这样蛮横的丫头,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剑音怒不可遏,一连又打了两巴掌。

    剑音打的其实不算重,但这少女叫声实在太过凄惨,白马筱看不下去了,将她拉了回来,“差不多行了,你也想打死人吗?”

    话音刚落,白马筱杀猪般的叫起来,捂着被踢中的小腿满地打滚。

    少女插着腰骂道,“臭师弟!不但不服管教,还让这恶婆娘打我!”

    这姑娘实在是骄纵蛮横,剑音上去又要打,却被聂涧枫拦在中间,“行了,别为难这个孩子。”

    少女才不领情,抬脚又要踹聂涧枫的小腿,瞥见了他的脸,却顿时愣住了。

    聂涧枫蹲下身子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唐珊雨……”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捏起来,雪白的脸庞也泛起绯红,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卧槽,帅哥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凭什么他不挨踢?!”白马筱一万个不服,他们三个就聂涧枫没被踢,还有天理吗?

    唐珊雨瞪了他一眼,“滚!”

    “我特么不帮你了!剑音,打死她!”

    剑音扬起胳膊就要打,被聂涧枫死死的挡住,“听着,小唐,这位不是你的师弟,你认错了人。这一切都是误会。”

    “嗯……”她痴痴的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打开聂涧枫的手,揪起地上的白马筱,怒道,“好你个师弟,这招还没玩腻是吧?这次还找了两个帮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又要打。

    这下聂涧枫也没了办法,只好锁住了她的胳膊。

    唐珊雨动弹不得,恶狠狠的盯着白马筱,双眼竟渗出了泪水。

    白马筱见她哭了,一时心软了下来,无奈的说,“唐姐姐,我真的不是你的师弟,我叫白马筱。你师弟是叫木凡吧?他已经死了!”

    “哼!”她没有说话,撇过头不去看他,明显是不接受他的说辞。

    聂涧枫柔声道,“我们不难为你,只要你不动手,万事好商量。”

    为表诚意,聂涧枫放开了她。她活动了几下被他锁住的胳膊,委屈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个人,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好像受了欺负。

    白马筱心想,我被你打了半天,我还没哭呢!

    这也太冤了,好心救了那个木凡,结果他说死就死,还要被他这个蛮横的师姐暴打。

    聂涧枫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们呢?”

    唐珊雨恨恨的说,“这已经是他第七次说自己不是木凡了,每次都都会想尽办法不回山,师父也被他气个半死,我怎么可能信他!”

    白马筱叹口气,“你那个师弟真的死了!”

    “是啊,这是你第五次说这种话,能不能有点新意?”

    白马筱急道,“他的尸体就在那儿,我可以带你去看啊!”

    “第三次。”她不假思索的说,“第一次的时候弄了具毁容的尸体,师父一眼就看出来了。第二次倒是下了点功夫,找了个郎中给尸体整容。这一次有什么新花样?”

    白马筱彻底语塞,没想到这个木凡人品这么差,信用值基本为零,这下真的是“狼来了”的故事现实版,他这次真的死了反而没人信。

    妈的,豁出去了!白马筱一把掀起衬衫,露出了一整块腹肌,“你看看!你那师弟的身材是这样的吗!他可是有八块腹肌的男人!”

    这种自爆式的自证方式是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做的,他已经被这对师姐弟彻底打败了。

    “嘁——”唐珊雨看了看他的肚子,伸手戳了戳,惊讶的说,“增脂丹,每次都是这把戏。不过你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啊,居然吃的这么胖,没个把月是练不回去咯。”

    这个木凡究竟还有多少把戏!增脂丹又是个什么鬼!

    白马筱双手一拍,举过头顶,“我投降。服了,我真是服了你们姐弟了。你把你师父叫来,我不信你师父连自己徒弟都认不出来!”

    唐珊雨立刻破涕为笑,“你肯跟我回去见师父了?”

    她这副模样不是装的,是真的高兴。白马筱不禁有些难过,这个木凡究竟丢下她多少次啊,每次都是这样被她找回去的吗?

    看着她,白马筱想起了小翎。

    小翎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寻回,每一次重逢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就和她一模一样。

    不知道这一次……小翎还能不能再找回他。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唐小姑娘,再也等不回她的师弟了。

    或许,她现在的不信,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吧。

    他们三人决定跟着唐珊雨回去见她师父,虽然她看起来不是很欢迎剑音,但对她而言,只要师弟肯回去,什么都不重要。

    令他们惊讶的是,唐珊雨居然带着他们向龙泉的方向走去。

    带着一份难以置信的猜测,他们来到和那时一样的龙泉,通过台阶走上湖对面的矮崖,顿时惊呆了。

    他们那个时代的南宫剑宗遗址,在这个时代却是另一番景象。

    干净完整的建筑群,像是一个藏于山野之中的大型山庄,巨大的牌坊上写着“南宫剑宗”四个大字,牌坊后面则是一片校场,校场三面均是飞檐耸立的房屋。

    这个时代的南宫剑宗,还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门派。

    “唐姑娘,你们是……南宫剑宗门下的?”聂涧枫十分激动的问道。

    唐珊雨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很是受用,挺起胸膛说道,“那当然,你听过我们剑宗的大名?”

    何止听过,他和旁边的剑音,可都是师承这一派的,看到早已埋没的师门曾经风光的模样,任谁都会心生波澜。

    随着他们走过牌坊,来到那片校场上,想到曾经的师祖们就是在这里学习灵剑术,聂涧枫和剑音不自觉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这该是这次莫名穿越带给他们最大的惊喜。

    “哇,原来你们对我们门派这么有好感?”唐珊雨完全意想不到,忽然两只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殷切的说,“怎么样?干脆拜入我师父门下,我们一起学习本门的无上剑法呀?”

    这真是求之不得!两人刚点头,随即想到不对,这要是留下来那可就是十几年的学剑生涯,他们可还有正事要做,就算到时候丢下他们回到原来的时间,那也是背叛师门的罪名,没准回去一看,他们俩已经在剑宗的历史上成了罪人。

    只好又摇摇头。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唐珊雨立刻瞧出了这两位潜在客户,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殷勤的将他们带入了校场正北面的大厅。

    这间大厅很阔大,但除了几株盆栽之外,没有多余的摆设,仅有几套必备的家具,组成了一个山庄应有的大堂。

    大堂按照古代礼仪摆放着一套主位和两列客位,主位靠着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着一个持剑少女,看起来这画有些年头。

    “这位是?”聂涧枫看着这幅画,好奇的问。

    “这是我们的创派祖师,南宫雪翎。”唐珊雨安排他们在客位上坐下,笑着说,“我去给你们倒茶!”

    她的脸上泪痕犹在,却笑颜如花,一蹦一跳的就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疯丫头。白马筱摇了摇头,问他们,“你们可满意了,能看到曾经的师门,这可是求不来的机会。可难为我了,啥好处捞不着,还莫名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暴打一顿。”

    剑音笑着说,“我们这也是替你擦屁股来的。谁叫你长得和她师弟这么像。”

    “卧槽,我自己愿意长这么帅的?这就叫天意弄人!”白马筱懊恼的敲着脑壳,“你们说,那丫头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看这丫头不讲理的样子,她师父估计也是那个货,到时候肯定更难对付。”

    聂涧枫看了看这里的布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这里的格局,宗主该是一个沉稳的老人。我们那个时间里的龙泉剑仙,可能是这位宗主的后人也说不定。”

    剑音也饶有兴趣的说,“很可能。我倒是很想看看,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八成是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真不打算开溜吗?到时候真的会更麻烦!”

    面对他的怂恿,两人毫无动摇,甚至更加的期待。

    尤其是聂涧枫,一想到可能是龙泉剑仙的祖先,心里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那位宗主。

    没一会儿,唐珊雨端着两碗茶回到了大堂,给剑音和聂涧枫奉了茶,白马筱感觉又受了冷落,指了指自己,“我呢?”

    “人家是客人,你是啥?”唐珊雨不屑的说。

    我也是时间来客啊……看来她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她师弟了,实在是无可奈何。

    聂涧枫满怀期待的问道,“对了,尊师呢?”

    “我师父出去找我这个臭师弟了,还没回来呢。”看他有些失落,唐珊雨赶紧说,“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传信给了师父,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刚说完,门外响起了嘹亮的年轻女子的呼喊,“珊雨,凡儿真的回来了?!”

    唐珊雨立刻迎了出去,边跑边喊道,“是啊!师父您快来,有贵客!”

    那两位立刻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白马筱虽然不情愿,但看在他俩的面子上,也只好站起。

    门外的脚步声急促且轻盈,不一会一个白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她的瞬间,三人就像被石化了一般。

    “千芊?!”

    准确的说,是那位与千芊极为相似的,龙泉剑仙。

第二十一章 剑仙名宫羽

    一尘不染的白衣,薄如蝉翼的衣袂,倾泻如墨的长发,孤傲冷艳的气质,白皙胜雪的肌肤,与那夜白马筱所看见的龙泉剑仙相差无几。

    不知为何,看到她那张千芊的脸,也绝不会想到她是千芊。但他白马筱却总被当做木凡,明明两人的气质也是差距颇大。

    可能,主要原因出在木凡这个前科严重的惯犯身上吧。

    相比起白马筱,聂涧枫和剑音这两人的震惊程度是无以复加的,尤其是聂涧枫,简直像是晴天霹雳,直击灵魂深处。

    自小陪伴的幻象,如今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样的感情难以用语言表达。

    剑仙似是没有看到这两人,而是直奔白马筱而来,她那张冷艳的脸上似是带着怒容,又好像夹杂着喜悦,只听她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肯回来了?”

    白马筱想了想,将一早就组织好的语言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深呼一口气,说道,“听着,虽然你那位徒弟说了,木凡这个人有很多次前科,非常的不靠谱,我个人来说也很质疑他的信用。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徒弟木凡,木凡他也真的是死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的尸体。我叫白马筱,就是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倒霉蛋,这两位都是和我一起穿越来的,他们可以替我作证。虽然我能理解你们师徒俩肯定对这个木凡很是关心爱护,也非常的器重,这一点我们有目共睹,但他真的死了,你们要接受这个现实。而我,真的真的不是你徒弟木凡!”

    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基本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有理有据,真挚感人——至少白马筱自己这么认为。

    “说完了?”剑仙秀眉一挑,见他木讷的点点头,忽然脸色一沉,“说完就跪下。”

    对方长着一张和千芊一样的脸,让他跪青梅竹马的妹妹,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不知为何,她这话一说出口,他便不自觉的照做了。

    “跪祖师。”

    白马筱只好跪着转了个圈,朝着那副画像,双手合十,祈祷似的说,“祖师爷保佑,我说的都是真话……”

    他以为这是要他在祖师爷面前发誓之类的经典流程,没想到话刚说到这,背后突然炸起一阵剧痛,他蹭的站起身,双手尽力的去够火辣辣的后背,龇牙咧嘴的看着剑仙手上不知从哪多出来的藤条,语无伦次的说,“你……这,打我干嘛?”

    剑仙用藤条指着他,冷冷的说,“有违祖训。”

    白马筱不耐烦的说,“我说了不是你徒弟,更不是你们门派的人,有违什么祖训!”

    她那白皙的脸庞微微侧过,扬起藤条从侧面打上了白马筱的屁股,眼神中尽是凶狠,“还说?”

    这两下是真正的疼,白马筱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这样打过,即使是曾经的婶婶对他再怎么不好,也从未动过手,尤其眼前这个女人长着千芊的脸。

    那个从小到大胆小怕事,对自己千依百顺,将他视为大哥的千芊,居然敢拿着藤条打他?!

    尽管他明白她不是千芊,但他就是无法接受,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张口就要开骂。

    聂涧枫赶紧打个圆场,上前拱手笑道,“这位宗主……”

    剑仙回过身看着他,眉目间尽是奇怪的神色。

    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对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无数个日夜的陪伴,换来的都是她那幻影的空洞眼神。

    没人可以想象得到,这对于聂涧枫而言意味着什么。

    微一愣神,心里已是千帆过境,语气微颤着说,“我……在下……聂涧枫,不知宗主如何称呼……”

    剑仙下颚微抬,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带一丝情感的说,“南宫羽。”

    南宫羽……十几年了,终于知道了她真正的名字。

    聂涧枫赶紧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南宫宗主……”

    “南。”

    聂涧枫一愣,脑子没转过弯来,一旁的唐珊雨提醒道,“我师父姓南。”

    南宫剑宗,南宫羽,居然不姓南宫……

    “南宗主,我们一向十分敬重南宫剑宗,此次真的不是与您的徒弟一起瞎胡闹,我的这位朋友他的确叫白马筱,不是木凡。虽然很遗憾,但您的爱徒,真的已经去世,还请宗主不要再为难他了。”

    南宫羽从聂涧枫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还有极浓的敬重,似乎还夹杂着别样的情感,内心有了一丝触动,渐渐放下手中的藤条。

    她看着白马筱,从他的眼神看到的却是决绝和满腔的怒气。她双眼居然渐渐泛红,语气也不再平静,而是带有一丝颤抖,“看来,你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果然,她还是不信。

    但她却没有再勉强。她丢下了藤条,对白马筱失望的说,“从今以后,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一别两宽。”

    她转身离去的瞬间,白马筱似乎看到了她抑制不住流下的泪水。

    那最后的眼神,充满失望,竟然还带有一丝绝望。

    绝望……这是何等伤心的人才会表露出的情感。

    白马筱被打的怒气一时间全部消散,从没有感受过母爱的他第一次看到了一个母亲的失望。

    木凡……对她来说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他,真的不是木凡,也没法代替木凡。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心里却不知为何,满是愧疚。

    唐珊雨跑到他面前,哭着踢了他小腿一脚,骂道,“师弟是坏蛋!”

    看着她哭着跑出去,白马筱似乎忘记了背上和屁股上的疼痛,就连刚刚才被踢的小腿也已毫无知觉。

    除了小翎,他没让任何女生哭过,现在又多了这两位。

    可这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啊。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当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身在林间小道上,身后的聂涧枫和剑音见他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只好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我……错了吗?”终于,他开口问道。

    剑音叹了口气,“这与你无关。是她们两位,执念太深。”

    执念……对,是执念让她们不愿相信他不是木凡。

    “我能做什么?”

    剑音抿了抿嘴唇,无奈的说,“你什么都做不了。她们也只能慢慢去接受。”

    只能这样吗?对她们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白马筱想了好久,看向聂涧枫,“老聂,你的意思呢?”

    其实现在的聂涧枫比他更难受,十多年来梦寐以求见到的人,终于见到时却是这样的光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

    他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白马筱读出了什么,“你也觉得,我应该留下,是吗?”

    聂涧枫不置可否,只是望向了别处。

    剑音摇摇头,“你不能骗她们一辈子吧?你要知道,我们迟早是要回去的。”

    他们走在这条走过好几次的林间小道上,却好像走上了一条无限循环的不归路,仿佛怎么走都没法到达尽头。

    “师父!师父您别走!”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哭喊。

    那是唐珊雨的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循着声音一下子就看见了她们。

    南宫羽她们师徒俩正站在一颗歪脖树下,南宫羽正将一根白绫系在树上,一旁的唐珊雨大声哭喊道,“师父!别丢下珊儿!那个笨木头不要你,我要你!”

    他们只能看到南宫羽的背影,那背影透着一股坚决,虽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声音却很大,“珊儿!莫怪师父狠心!只是剑宗将覆灭于为师手中,为师再无面目以宗主身份去见列祖列宗!”

    “不!师父!”

    “珊儿!为师连一个徒弟都留不住,这样的师父不值得你追随,我已将你逐出师门,你快些离去吧!”

    唐珊雨哭的撕心裂肺,抱着南宫羽的腿哭喊道,“不!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不会像师弟那样无情无义的!”

    虽然场面很感人,但他们三个却是感动不起来。

    因为实在是太假了。

    林子那么大,何必特意跑这么远,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寻死。何况还叫喊的如此大声,明显是做给他们看的。

    准确来说,是做给白马筱看的。

    再精确一点,给木凡看的。

    剑音看着白马筱,幸灾乐祸的说,“怎么办?你再不出手,她可就真死了。”

    聂涧枫说,“我觉得,留在这里并无坏处,她是剑仙,或许她能知道那个结界究竟是什么。”

    剑音皱眉道,“可我们迟早是要……”

    “现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白马筱长舒一口气,好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愿意等到她们接受的那一天。反正……我们在这里也别的事可以做。”

    木凡临死前,将师父托付给他照顾,这也算不负一个死者的遗愿。

    他们径直走向她们,唐珊雨立刻哭道,“师弟!你快救救师父吧!她……”

    白马筱把她拨到了一边,上前硬着头皮说道,“师父,徒弟知错了。”

    南宫羽依旧背对着他,伸手阻拦道,“不!我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为师不再强求!”

    唐珊雨立刻着急的说,“不行啊!师父您养育了师弟整整十年,这十年中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师弟若是就这么走了,那不是猪狗不如吗!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还可能会曝尸荒野,死无全尸,不得好死……”

    这丫头越说越狠,简直就是在威胁他。

    他长叹一声,“师父,徒儿不走了,您就原谅徒儿吧!”

    南宫羽侧过脸,“你可想好了?”

    “是!还请师父下来吧!”

    南宫羽这才从石头上下来,回眸盯着他,语气回复了冷漠,“回去吧。”

    果然是演戏。

    但她那一抹回眸,白马筱清楚的看到了她的泪容。

    他隐约觉得,行为或许是刻意,但她说的每句话,却是句句发自内心。

    为人师表。或许,她真的是没了办法,才会如此行事吧。

第二十二章 新凤入南宫

    浩然威严的大殿,南宫剑宗隆重的入门仪式在这里举行。

    布置摆设,礼花果盘,鞭炮齐鸣,万人见证——这些一概没有。

    唯独和往常不一样的,就是唐珊雨泡了两杯上好的龙井,递给聂涧枫和剑音一人一杯,由他们敬给南宫羽,就算完成了拜师入门的仪式。

    而且,围观的弟子只有唐珊雨和白马筱两个人,一左一右像金童玉女似的站在南宫羽身边。

    相比之下,聂涧枫的婚礼要比这个宗门收徒的仪式繁杂隆重的多。

    喝下这杯茶之前,南宫羽迟疑着说,“如今我派凋零,不知何时将被江湖除名,你二人若想在江湖上扬名,可以慎重考虑,我不会怪你们。”

    二人不禁皱眉,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无尽的惋惜。

    原来这个时代的南宫剑宗已在垂死边缘,相较于他们那时的南宫剑宗,似乎仅有一步之遥。

    现在的剑宗早已消失,多少年来一直靠着剑仙神迹的吸引,才不致使南宫剑宗的灵剑术失传。可在这个时代,剑宗之名仍在,剑仙便是宗主,却也是如此衰落,何其讽刺。

    本以为可以看到剑宗的全盛时期,不曾想却是弥留之际。

    看到二人的目光,南宫羽眼神黯了下去,微一叹息,将茶杯缓缓放下。

    茶杯刚有放下的趋势,便听聂涧枫说道,“扬名立万,自然是想的。”

    南宫羽缓缓摇头,正准备继续放下茶杯,就听他接着说,“不过,我觉得需靠自己,与门派的盛衰无关。”

    她出乎意料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又一次看到了那复杂的情感。

    这个陌生的男人……好像对她有种很深的感情。

    陌生男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强烈的**,这她见得太多了,但没有一个像他这么的……干净纯粹。

    “想好了?”

    聂涧枫没有说话,一拱手,纳头便拜了下去。

    南宫羽坐于堂上的主客位,她的背后便是创派祖师的画像,这一拜,拜的即是师父,同时也拜的是祖师。

    南宫羽微微一笑,端起那几次想要放下的茶杯,喜不自禁的喝下杯中清苦的茶。

    聂涧枫这个徒弟,她算是收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孩子时,就已经有了他这个弟子。

    “那你呢?”

    剑音耸耸肩,“我和他不一样。”

    南宫羽秀眉微皱,瘦削的肩膀微微下沉,似是泄了一丝气。

    “我不想要扬名。”说完,她也拜了下去。

    南宫羽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喝下了她的那杯茶,“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符,符剑音。”

    南宫羽点头,对二人说,“你们两位看似年纪与我相仿,但既已拜我为师,仍需尊师重道。当面需叫我‘师父’,至于私下……我管不着。”

    这说的倒是实话。

    二人拱手作揖,唤了一声,“师父。”

    南宫羽点点头,拿起桌上两块雪白的玉牌,递给二人,“这是本派弟子的腰牌,你们收好。”

    二人接过,见这掌心大小的腰牌虽然通体雪白,圆润泛光,但明显不是玉。

    “这是汉白玉所制,不值钱。”南宫羽提醒道,好像生怕他们把它卖了。

    白马筱看到这个腰牌雕刻的挺漂亮,上写“南宫剑宗”四个金字,看起来很有牌面,央求道,“师父……我的腰牌丢了,能不能……”

    南宫羽好像习惯了,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块给他,“照旧。”

    白马筱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满心欢喜的接过,听到这两个字又疑惑的问道,“什么?”

    对于他的“装傻”,南宫羽显然也习惯了,“罚你一个月例。”

    说到月例,南宫羽接着对二人交代道,“本派弟子月例二两。月逢十五到珊雨那里领。”

    白马筱惊讶的说,“我们还有工资呐?!”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没想到来这里上学还有工资拿!

    南宫羽皱着眉,似是有些厌烦,“那就算你没有。”

    白马筱张口就要抗议,南宫羽没有理会,对二人说道,“涧枫,你入门较早,是为三弟子。剑音,你则是四弟子。你二人以后要以师兄妹相称,不可乱了礼法。”

    小师叔变成了小师妹?聂涧枫赶紧摆手,为难的说,“不叫她师妹行不行……”

    “私下里,我管不着。”南宫羽平静的说,随后又补充道,“若有人不以此称呼,被师兄或是师姐打了,便是活该。到时别找我告状。”

    两人对视一眼,剑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敢打吗?

    聂涧枫摇头:不敢。

    叫她师妹,就算剑音无所谓,要是让符剑声知道了,肯定也会臭骂他一顿。

    这才是乱了礼法……

    “这位是你们的大师姐,唐珊雨,你们见过了。”

    二人同声唤道,“大师姐。”

    唐珊雨挺起胸膛,很是骄傲的说,“乖啦。”

    “这位是你们的二师兄,木凡。你们应该很熟悉。”

    毕竟在南宫羽的印象中,他们仨一起合伙“骗她”,当然熟悉。

    “二师兄。”

    不知为何,听他们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戏谑,让白马筱很自觉的联想到自己是猪八戒。

    “明日辰时,我会在练功房教你们心法口诀。记熟后,我便会传你们本门剑术。待你们剑术小成,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佩剑。”

    唐珊雨轻轻举起自己那柄青色的佩剑,骄傲的摇了摇,似是在告诉他们,她已经记熟心法且剑术小成了。

    只是她和南宫羽都不知道的是,这两位的灵剑术修为可不低。

    甚至有些招式,连南宫羽都不会。

    “珊儿,带他们回房,再拿些合身的衣物给他们。”她看了看三人的衣服,皱眉道,“在本门,不可穿此奇装异服。”

    剑音的礼服长裙,聂涧枫的黑西装,白马筱此时的西装衬衫,在这个时代的确算是奇装异服。

    本来是准备参加婚礼的,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见到了这俩人的偶像。

    唐珊雨带着他们来到校场东面的房屋前,这间房里摆放着四张床,面积不小,虽然像个集体宿舍,但环境很是优雅,家具绿植应有尽有。

    “你们就睡这里,我们四个刚好一屋。”

    白马筱惊讶的说,“剑音是个女人,这你知道吧?”

    唐珊雨看了看剑音,“怎么?”

    “不是……你让我们两个男人,和她睡一个屋?”

    唐珊雨想了想,“我忘了,待会儿我去拿个屏风来。”

    “这不是屏风的事吧?你们这的宿舍不分男女吗?”

    唐珊雨奇怪的问,“为什么要分?”

    聂涧枫也觉得不妥,说道,“男女有别,睡在同一屋檐下会有很多不便。”

    唐珊雨没觉得不对,理直气壮的说,“我和二师弟就是一直这样过来的,也没看有什么不方便啊。”

    白马筱笑着说,“你还小。要不你去问问师父,看看她怎么说?”

    唐珊雨皱着眉,很不情愿的出去了。

    她刚出去,三人立刻在桌前坐下,白马筱迫不及待的说,“怎么样?我们如果一直回不去怎么办?”

    剑音说道,“找机会我去问问她,看看她知不知道回去的方法。现在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聂涧枫同意,“剑仙神迹和师父绝对有联系,我们在龙泉被传送到这,或许不是偶然。”

    剑音深有同感,“我原以为神迹只是曾经的宗主魂魄弥留在龙泉附近,现在看来,或许一直是这个时空里的宗主投影,这么说的话,两个时空的联系在很久以前就建立了,只是刚巧我们遇上了一次爆发。”

    白马筱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剑音解释道,“时间虫洞,你听说过吧?虫洞将两个时空连接在一起,穿过虫洞便可到达那个时空。或许很久以前龙泉就存在一个时间虫洞,但是不稳定,那个剑仙神迹或许是两个时空叠加在一起的表现,所以会出现幻影。还记得每一代的剑仙都会老去吗?说明我们看到的幻影,其实一直是这个时空里真实存在的历代宗主,这样的时空交叠存在了上百年。”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说,“所以你们一直传说的剑仙神迹,实际上是这个时空里的剑宗宗主投射到我们那个时空里的幻影,两个时空就像平行世界一样。而我们碰巧遇上了这个虫洞稳定的时候,所以我们就一起被丢到这里来了?”

    聂涧枫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只是举个例子,真实情况是怎样的,现在还无从定论。”

    “这……又是两个时空,又是蛇界的,地球上到底有多少个异世界入口啊?”

    剑音笑了笑,“宇宙的奥秘啊,人类连一知半解都没有呢。”

    白马筱挠着头说,“我一直以为,把我们的故事写成小说的话,会是玄幻题材。怎么又变成科幻了?”

    剑音意味深长的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没准都是灵术的杰作呢?”

    白马筱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唐珊雨抱着三叠衣服进来,见他们扎堆在一起,不满的说,“本派可不允许拉山头,你们莫不是想孤立我?!”

    白马筱笑了笑,“大师姐,我们哪敢啊?只是我们谈的事情你听不懂而已。”

    “哼!”唐珊雨将衣服丢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没好气的说,“师父说了,我和小师妹住一个屋,你们俩就住在这吧。每天别忘了自己打扫啊!”

    南宫羽毕竟是个大人,想的还是比这个小丫头周全。

    “你们洗个澡,再收拾一下,晚上在花园里有晚宴。”

    晚宴?宴会?白马筱惊喜道,“是庆祝师父收了两位徒弟吗?还是庆祝我又回来了?”

    唐珊雨先是不屑的摇摇头,又想了想,才说道,“算是顺便吧。主要是晚上有客人来。”

    “客人?什么客人?”

    唐珊雨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客人,“就是那个讨厌的丁主教啊。”

第二十三章 落木萧萧下

    在古代,洗澡是个体力活。

    没有莲蓬头,也没有水龙头,全靠用水桶一遍遍往浴桶里加水。

    累个半死后,白马筱终于如愿以偿的泡了热水澡。从昨晚到现在,身上全是血污和泥土,终于可以好好洗一洗。

    不过按这个复杂的洗澡流程,以后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洗一次。

    这里没有浴室,他和聂涧枫两人在房间里放两个浴桶就成了浴室,这浑身置于温暖中的感觉,让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浮世馆的温泉。

    东洲大战仿佛就在昨天,还没安稳几天就又踏上了莫名的征程,还好目前没有安排什么冒险,这样的惬意也算是给他们放了个假。

    要是小翎能一起来就好了……两天不见,白马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隔三秋。

    “老聂,你想小静了没?”

    “没。我们没你们这么腻歪。你想白鸟了?”

    “哎……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啊。”

    他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未婚先孕的聂宁夫妇,聂涧枫没有搭理他,而是兀自出神。

    “你算是得意了,见到梦中情人,感觉怎样?”

    聂涧枫一愣,“什么梦中情人?我一直把她当师父。”

    “师父又怎么了。你听说过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吗?”

    “……”聂涧枫想了一会儿,骂了一句,“滚。”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啊,你可别对不起小静,你都是快做爸爸的人了。”

    “不劳你操心。”聂涧枫脱口说道,而后又轻轻自语道,“她是我师父……”

    这聂涧枫和剑音两人算是因祸得福了,见到了他们门派的神迹本尊,白马筱却是越想越委屈,他可是和南宫剑宗没有半毛钱关系,莫名的被逼当了徒弟,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木凡死了,我被迫拜师,怎么我这张脸的面向就这么倒霉吗?白马筱越想越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二师兄的称号也很微妙,他就像猪八戒一样,在取经队伍里是特殊的存在。

    只想在高老庄与高小姐终此一生,没曾想被逼去取西经,一路上尽吵着要分行李散伙。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唐珊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到房内,看到正在洗澡的两人也不惊慌,插着腰说,“两位师弟,快点洗完和我下山买东西。”

    她无所谓,两位男士吓得够呛,身子立刻缩进桶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白马筱尴尬的骂道,“男士在洗澡,你一个女人进来干嘛?!”

    唐珊雨嗔道,“木头师弟,从小到大你有啥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这话说的就像是你把我养大的。”明明这丫头才十四五岁,摆起架子来却像是个老母亲。

    “我是你师姐!”她骄傲的提醒道,随后看了看聂涧枫,忽然红了脸,“三师弟……你慢慢洗,不急。”

    白马筱极是不服,骂道,“烫山芋!你搞特殊对待!我告师父去!”

    唐珊雨脸色一沉,奔到他的浴桶前,怒道,“你叫我什么?!”

    虽然白马筱身在浴桶里,但这水是清水,水下景色一览无遗,他赶紧缩成一团,惊慌的说,“大……大师姐……”

    “我问你,你刚才把我的名字叫成什么了?!”

    说着,她居然还步步紧逼,白马筱辩驳道,“我是唐山人,说话有口音不行啊?”

    “你是个鬼的唐山人!”唐珊雨把手插进水中,撩起一拨水泼到了白马筱的脸上,“你要真是唐山人,你别光念名字的时候带口音啊!”

    “我就习惯用方言念名字,干嘛?我告你口音歧视!”

    唐珊雨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小心!”魂侣提醒道。

    只见她路过桌子时忽然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着白马筱的脑袋就丢了过去。

    有了魂侣的提醒,白马筱赶紧摆头躲过,茶杯砸在身后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哼!”一击不中,唐珊雨跺着脚出去了。

    看着一墙的水渍,和满地的碎片,白马筱惊叹道,“这丫头真狠啊。她的名字起得真对,简直就是烫山芋嘛!谁碰着谁烫手!”

    “你还是注意点吧。”聂涧枫无奈的摇头,“小姑娘最好面子。”

    被她这一闹,两人赶紧匆匆洗完,换上了她给的宽衣大袖的古装。

    这衣服通体白色,没有花纹,很简洁,只在衣领处绣着一个龙与剑组成的标志,应该算是南宫剑宗的校服。

    下午,他们俩陪着唐珊雨下了山,去了那海边的乐港县买东西。

    一路上,见到他们的无论是官家人、店家还是路人,均对他们礼敬有加,无不与他们打招呼。

    说是南宫剑宗日渐衰落,但在乐港县的口碑似乎还是很不错的。

    怪不得那日那位范知县将白马筱当做木凡后,这么爽快的就放了他,整个镇子好像都对南宫剑宗的人十分友好。

    尤其是唐珊雨在这些百姓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从烫山芋变成了香饽饽,一路上遇到了至少七八个大娘要给她介绍婆家,几乎光顾的每一家店都要给她打折,而她却也是全程脸带笑容,亲切自然,与之前骄纵蛮横,酷爱动手的野丫头形象完全不符,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带了三个食盒,去了好几家酒楼,买的也都是各家的招牌菜。唐珊雨很有经验,知道哪儿的酒楼的什么菜最出名,甚至有些菜是在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摊子上买的,三人逛了一下午几乎将整个乐港县逛了个遍。

    早听闻陪女生逛街很累,白马筱第一次亲身体会,回去的时候腰都快断了。

    “不就是那个姓丁的小主教么,至于买这么多菜?”白马筱一手拎着一个食盒,左摇右晃的走在山路上,颇像一只被晒干了的鸭子。

    唐珊雨也很不情愿的说,“没办法,师父说他是贵客,关系到整个南宫剑宗的生死存亡呢,从小就让我对他保持微笑,可难了。”

    “你那个师弟也能忍得了他吗?”白马筱不假思索的问道,看到她奇怪的眼神后,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以前怎么能忍受下去的,那家伙那么讨厌!”

    “你当然忍不了,若不是每次你都被师父打个半死,你怎么可能忍呢?”

    白马筱开始理解为什么木凡逃了这么多次了,一个师父、一个师姐,都是暴力狂。

    木凡从小到大挨了多少打啊……

    然而聂涧枫的关注点不在这,“大师姐,你说那个姓丁的关系到本门的生死,是怎么回事?”

    “三师弟你不知道吗?在那个臭神教的势力之下,谁不是小心翼翼的活着,就连皇帝老儿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呢。”

    白马筱惊讶的说,“那不就和罗马教皇一样了?该不会新皇帝继任都要他们点头吧?”

    唐珊雨忽然站住了,紧紧的盯着他,一脸杀气。

    这反映让白马筱措手不及,愣道,“怎……怎么……”

    “二师弟你不会又想逃吧?”

    “啥?”

    “不然你为什么又在和我装傻!是不是又想说你不是那个木头了?!”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反应很快的说,“其实我是替三师弟问的,他初来乍到啥都不懂。”

    唐珊雨显然没那么好说话,眉毛一扬,“你们之前不是挺熟的吗?你怎么不和他说?”

    白马筱满脸堆笑,“我想和他说来着,但他坚持要听师姐你说。师姐你不知道你的声音多好听吗?三师弟他每天都想多听听你那似水如歌的天籁之音呢。”

    唐珊雨看着聂涧枫,一下子脸就红了,扭捏的拨了拨头发,“真的?”

    聂涧枫横了他一眼,传递出一个想揍他的信息。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眼下白马筱肯定不适合提问,他的说辞虽然欠打,但的确是唯一的途径,“是……还请大师姐赐教。”

    “咳咳……”唐珊雨十分受用的清了清嗓子,“这蛇神教啊,自古以来就和皇室挂钩,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创的教,好像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他们呢,也的确会一些神仙一样的法术,自称是蛇神赐予他们的神力。他们自诩是侍奉蛇神的,代替蛇神管理人类,所以大家都很服从他们——其实不服从也不行,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斗不过神力呀。”

    那不就是灵者欺负凡人的世界吗?两人的心中都十分不平,看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灵者,凡人们都被这些邪教欺压着。

    或许是之后渐渐形成了灵界,灵者出现后蛇神教的权威就日渐削弱,直到现代已经变成了一个躲在蛇界的隐藏宗教了。

    这里虽然不是南宫剑宗的全盛时期,但却是蛇神教的巅峰时代,还真是天不遂人愿,让他们来到这么恼人的时间段。

    不过,为什么历史中没有任何记载呢?连皇室都能控制的牛逼宗教,不可能不载入史册啊。

    聂涧枫咬着牙说,“所以,我们南宫剑宗也要受制于他们?”

    “那是自然,那个臭神教对我们这些武林人很忌惮的,就因为一百多年前的那次‘反教大战’。”说到这,她四处张望着,小声说,“这场战争,在本派被称作‘灭神圣战’。”

    这两个称呼很一贬一褒,显然前者站在了蛇神教的立场上,后者则是敌对的那一方,聂涧枫问道,“难道当年本派也参与了?”

    “何止是参与啊。当年就是我们的宗主发起的圣战,当时差一点灭了蛇神教呢。”

    聂涧枫瞪大了眼睛,但他不是惊讶于祖师的创举,而是终于找到了南宫剑宗没落的缘由,“当时的宗主失败了,是不是?”

    说起这个,唐珊雨也是发出阵阵叹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那场圣战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从那以后,蛇神教开始实行‘法力管控’,不允许武林人修炼神术,我们南宫剑宗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走向了衰落。”

    聂涧枫会意的问道,“灵剑术也是自那以后只剩下‘铁剑门’了是吗?”

    “铁剑门?那是什么……”唐珊雨并不知道现代的剑宗门人是怎么划分的,不过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名字倒也贴切。我们的灵剑术原来就夹杂着法术,连蛇神教的那些神术都不是对手。可惜法力管控之后,灵剑术就只剩下架子了。”

    白马筱和聂涧枫都听得出来,她说的法术和神术都指的是灵术。照时间推算,现代的南宫剑宗也是从百年前开始分成铁剑门和灵剑门,直至最后灵剑门彻底消失。

    在现代,会完整灵剑术的人,也就只有符剑声,剑音和聂涧枫三人了。

    原来南宫剑宗是因此才没落的,聂涧枫原以为他可以复兴门派,现在看来,蛇神教那所谓的“法力管控”限制了剑宗的崛起。

    沉思了一会儿,聂涧枫想起目前最要紧的并不是复兴,而是存亡,“你说那位丁主教关系到本门生死,难道蛇神教想铲除我们?”

    唐珊雨满面愁容,“当然了,圣战之后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打压我们,幸好有历代宗主的保护。可到了我师父这一代,就更不容易了,尤其是弟子就只有我和二师弟两个人,都不够资格参加大会。如果今年的大会还是无法参加的话,南宫剑宗就要在武林上除名了……”

第二十四章 幽愁暗恨生

    大堂的后面是一片花园,南宫剑宗的厨房就在这片幽静的花园中。

    朴素捡漏的小屋安静的伏在一片花草之中,烟囱中飘出缕缕炊烟,这幅场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田园之美。

    白马筱和聂涧枫两人房前劈柴,两人的动作很大,每一次挥动斧子都会在树桩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分成两半的木柴也会被力道弹得远远的,足见两人力气之大,白马筱甚至运起了气合手,好像这两人的目标不是木柴,而是木柴下面那粗壮的树桩。

    很显然,两人心中都有气。

    “妈的!前天晚上那个姓丁的还跪在老子脚下求老子饶了他,现在老子还要给这家伙劈柴做饭,什么世道!”又一斧子劈下,白马筱扛着斧子喘着气,满脸的怒气。

    聂涧枫一言不发,继续用力的劈着,白马筱见他板着个脸,也不和他一样骂上两句,这样的状态有些可怖,问道,“你是不是也生这个气?”

    他依旧没说话,一斧子把树桩劈出一道极深的裂缝,“咔嚓”一声树桩几乎分成了两半。

    白马筱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不禁打了个冷颤。

    剑音抱着一盆青菜,从厨房中走出,来到两人身旁的河边,蹲下身子洗菜,见他们两人气呼呼的站着,说道,“在屋里就听到你们俩在外面噼里啪啦的,让你们劈个柴而已,哪那么大火呢?”

    白马筱气愤的说道,“蛇神教欺人太甚!你不生气吗?!”

    这俩人一回来就把唐珊雨说的一切都转告给了剑音,此时剑音也只是耸耸肩,“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得忍着,等那个姓丁的来了,我们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白马筱立刻叫好,“对!到时候我要他再跪下来给老子磕头!”

    见他当真了,剑音正色道,“你还真敢这么干?别忘了他是南宗主请来的客人,你这么做,是要把南宗主置于何地啊?”

    白马筱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保护她啊。让她知道,根本不用怕那群狗邪教!”

    “你冷静点好不好,蛇神教在这个时代的势力这么大,你以为这是干翻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吗?”

    白马筱泄了气,看向聂涧枫,“老聂,你怎么说?”

    聂涧枫丢下斧子,坐在那残破的树桩上,强忍怒气的说,“别轻举妄动。想想伊织那次。”

    这句话就像是抽了白马筱一个耳光,将他打醒。

    那一次就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打了山口平二,间接造成了伊织受辱的悲剧。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白马筱不敢再有那种想法,只好憋着说,“行,咱们来日方长!”

    “好啊,师弟你又偷懒!”唐珊雨从厨房出来,插着腰冲白马筱骂道。

    她那一席淡绿色的长衣此时用一根襻膊绑了袖子,长发也用一根筷子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格外精明干练。

    白马筱不敢惹这个烫山芋,怒容立刻转为笑容,“没,我们师兄妹几个聊天呢。”

    他随着唐珊雨的目光看了看那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一个正认真劈柴,一个正专心洗菜,完全没有和他闲聊过的迹象。

    白马筱又一次觉得自己被卖了。

    唐珊雨又看了看周围散落一地的木柴,怒道,“这就是你劈的柴?你看看,七零八落的,快整理好!”说着,又拿起地上的一个木桶,“还有,去那边的水井打一桶水来!”

    这小丫头,人不大,还特别会使唤人,尤其她此时这身打扮,倒有几分老板娘的气势,白马筱被这丫头这样使唤,有些不满的说,“我年纪好歹比你大,你别老是教训我好不好?”

    “年纪大又怎样?再大我也是你师姐!而且无论是剑术还是干活,我都比你利落,教训你怎么了?”

    “谁说你比我利落的?”说完,白马筱一挥手,地上的木柴被他的牵引术拉了过去,不一会儿散落的木柴都被拉到了他的面前,堆成了一个柴堆。接着他又向旁边的水井伸出手,井水被他的控水术操控着,从井口现出一道水柱,直奔那空桶而去,眨眼间便装满了。

    全程不超过半分钟,而且白马筱一步都没动过。

    白马筱从没想过,这几个他拿手的灵术居然这么适合在古代干活。

    当初发明这些灵术的人,不会就是为了干活方便吧……

    看到这些基础灵术,唐珊雨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从哪学的法术?!”

    白马筱终于能够挺起腰板,自豪的说,“怎么样?服不服?”

    唐珊雨愣了一会儿,随即幸灾乐祸的说,“服个屁!你倒霉了!我告诉师父去!”

    气不过就找师父?这什么臭丫头!

    唐珊雨刚转身,却见南宫羽迎面走来,她刚想告状,师父却直接无视的从她身边走过,满面怒容的来至白马筱面前,“孽徒!”

    看着她盛怒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藤条,白马筱吓得魂飞魄散,“干……干嘛?”

    “跪下!”

    又一次下意识的跪下,背后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的法术,是何人所教?!”说着话,南宫羽愤怒的连抽了他三下。

    昨天的伤还没好,今天一下子又给打的皮开肉绽,这动静把聂涧枫和剑音都吓了一跳,见她还想再打,剑音赶紧上前拦道,“别打了!”

    南宫羽盛怒之下,一把推开剑音,“为师执行宗法,不得干涉!”

    白马筱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被这个和千芊极为相似的女人打,加上一直憋着怒气,此时见剑音被推开,直接点燃了***。

    他立刻起身扶住剑音,怒道,“动不动就打人,怪不得你徒弟逃走好几次!换做是我,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师父!”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陷入凝滞。

    南宫羽怔怔的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中是湿润的眼眸,那一瞬她的眼神中一半是失望,一半是悲哀,仿佛心被狠狠的刺中,心流出的血经过重重关隘,化作了泪水到达眼眶,却倔强的不肯夺眶而出,任谁看到她这样的神情,都会只剩下浓浓的怜悯。

    这样的状态,让所有人都想起,她是一个背负了整个门派命运的柔弱女子,看似老成持重的她实则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对于这样的年华,她已承受了太多太多,她的双肩早已不堪重负。

    “你说得对。”她放下了藤条,犹如放下了一切,“我不配做师父。”

    看着她的背影,白马筱似乎才想起,若非出了变故,她这时该是在师父的庇护下安然成长的年纪。

    “师弟,你太过分了!”唐珊雨哭喊道,“师父为了这个门派操碎了心,可你呢?除了倒忙,你什么也帮不上!”

    看着聂涧枫,甚至还有剑音,他们那看罪人一样的眼神,让白马筱觉得无地自容,下意识为自己辩解道,“平白无故被打,任谁都会有脾气的啊……我说的都是气话。”

    “平白无故?”唐珊雨怒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蛇神教有‘法力管控’的禁令?!若你刚刚施展的法力被他们捕获到了,整个南宫剑宗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师父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仿佛一道惊雷击中了白马筱的脑海,他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使用灵术是不会有事的,没想到蛇神教居然可以检测到?

    差一点连累整个门派,南宫羽刚刚没杀了他就算是对得起他了,更别说只是打了几下。

    “我……我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白马筱手足无措的说。

    唐珊雨拉起了他的袖子,“跟我去给师父道歉!”

    白马筱此时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像个木偶一样被唐珊雨拉走。

    看他们远去,剑音叹了一口气,而一旁的聂涧枫则将手中的斧子狠狠的丢下,那树桩终于被砸成了两半,裂开的两半残木就像被一分为二的心脏,里面满是枯朽的经络。

    “小聂……你生白马的气吗?”剑音第一次见这个小师侄如此愤懑,不安的问道。

    聂涧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一定要复兴南宫剑宗。”他抱起了白马筱用牵引术堆好的木柴,转身向厨房走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我一定要获得第一,无论用什么办法。”剑音记得这是他上一次说这种话的时候。

    聂涧枫刚进入凤凰大学,那时剑音上大三。刚开学时,她的哥哥符剑声就告诉了她,这位眼神坚毅,英伟不凡的年轻人是她的小师侄。

    第一次见他时,他就说出了这句话,他想拿到分组选拔赛的冠军。虽然那时他输给了王朔,成为了亚军,却得到了王朔的认可——他不想加入第一小组,于是故意输了一招。

    他,就是冠军。

    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次,也是一样。

    剑音知道复兴剑宗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打垮在这个时代里权势滔天的蛇神教。

    尽管如此,她还是相信,他可以做到。

    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一朵乌云悄然而至。

    ……

    突如其来的大雨瞬间让唐珊雨有些无措,白马筱无神的被她拖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南宫羽的寝室门前,她叠指叩打门扉,口中喊道,“师父!二师弟给你赔罪来了!”

    门被打开,递出来两把纸伞,南宫羽没有看他们,撑起一把伞向雨中走去,脸上泪痕犹在,淡淡的说,“随我去接丁主教。”

第二十五章 临凡染俗尘

    倾盆大雨笼罩着整个南宫剑宗,天空也比往常更暗。

    三个人,三把伞,站在那写着“南宫剑宗”的牌坊下,默默地等待着雨中的来客。

    不但要给他做饭,还要在雨中等他,白马筱暗暗悔恨,为什么那晚不干脆把那个姓丁的给杀了。

    魂侣听到了他的想法,嘲笑着说,“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少损我两句会死啊?”

    “我本来就不是活人。”

    这句话怼的白马筱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咳嗽了两声。

    “病了就回去。”南宫羽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说。

    白马筱感到十分愧疚,耐着性子说,“师父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等就行了。”

    南宫羽没说话,显然是拒绝了。

    唐珊雨冷笑一声说道,“哪还敢让你等啊,上次你就把那个姓丁的引到你精心布置的茅坑里去了,害的师父替你道歉道了一个时辰。”

    对于这么缺德的做法,白马筱只想说干得漂亮。

    不过也难为了师父。

    “师父……其实我……”

    他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向她道歉,她却头也不回的向前快步走去,只见龙泉山崖处一个身影爬上了台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白马筱和唐珊雨赶紧跟了上去,大雨中一直到那人面前,只见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面容倒还算整洁,但却是个贼眉鼠眼,两颊无腮的面相,一看就不是善类。

    白马筱这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没有丁主教的样貌,想来那天晚上太黑,根本没看清他的长相。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放心了,至少这姓丁的也不会认得他。

    “南仙子亲自出迎,本官真是三生有幸呐。”

    这声音还是很熟悉的,白马筱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个丁老怪,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南宫羽,上上下下,几乎要把她看穿。

    一向冷若冰霜的南宫羽竟也不动怒,歉然道,“宫羽不知丁主教未有带伞,故而没有为您准备,实在抱歉。”

    白马筱见这货虽然没带伞,但身上却并没怎么湿,龙泉山崖两旁的台阶上有树荫遮挡,看起来这货是在上台阶的时候把伞给丢了。

    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却听他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南宫羽,“没事,本官不是挑剔的主,和南仙子共用一把伞,一同欣赏这南宫雨景,岂不美哉?”

    说着,他伸出了鸡爪似的爪子,向着南宫羽打着伞的纤纤玉手袭去,整个身子也靠了过来。

    南宫羽虽面露不悦,但竟未躲闪,任由他这样放肆的靠近。

    快要触碰到她时,那只爪子被一把伞阻挡,接着一个人挤了过来,将丁主教和南宫羽隔了开,“丁主教可是大人物,湿了身子怎么办?淋出病来我们哪担待得起?不如用我的伞吧。”

    丁主教的表情瞬间僵住,看着面前的白马筱,闪过一丝愠色,随后又虚伪的笑道,“这不是木小公子吗?嗓子怎么了这是?”

    “前天晚上在山林里尿尿的时候受了寒风,又被山间的野鬼吓得出了一身汗,照亮了,咳咳……”他当然是装出来的,既然听声音能认出他是那个姓丁的,估计这姓丁的也能听出来,只怕连累南宫羽,只好掐着嗓子说话。

    丁主教奇怪道,“怎么这山间有野鬼吗?”

    白马筱瞪大了眼睛作出惊恐状,“当然有,大半夜在树林里说什么‘我上有老,下有小’,听得怪瘆人的呢。”

    这俩人,一个是听者有意,另一个是言者有心但听者不知,作为听者的丁主教立刻联想到前天晚上那丢人的求饶,而白马筱也说是前天晚上听到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被他听了去,立刻满面通红。

    “哎?丁主教您的脸怎么红了,这么冷的天,该不是发烧了吧?”白马筱立刻明知故问的说。

    丁主教尴尬的说,“没……没有,你看错了。”

    “您应该说‘精神焕发’呀。”

    这是《智取威虎山》里的梗,在场的其他人当然没有一个明白的,这丁主教还以为他在替自己解围,忙说道,“对,对,我这是精神焕发!”

    白马筱没有再说,乖乖退到一边,因为他怕自己再说话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南宫羽虽然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见这丁主教的猥琐表情全被尴尬的无措所代替,隐约看出来是被白马筱的话怼成这样的,微微摇着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外面冷,丁主教随我来。”

    南宫羽在前面走,丁主教打着白马筱的伞,想靠近她都没有机会,只好悻悻的跟在后面。

    唐珊雨将自己的伞分享给了白马筱,悄悄说,“干得漂亮!”

    “多谢师姐。”

    白马筱现在竖起一掌,唐珊雨会意,与他击了一掌,首战告捷似的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跟着南宫羽他们走向堂后的花园。

    花园中间,离厨房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不大的小湖,一座优雅古旧的亭子点缀在这片清澈湖泊的中心,急促的骤雨打在湖面上,泛起千层涟漪,原本平静的湖面如沸腾一般翻江倒海,哗啦啦的雨声包围着整个湖心亭。

    此时的亭中石桌上放满了佳肴,六人围坐石桌旁,看似融洽的晚宴,却并没有一丝喜庆。

    桌上的菜有大半是唐珊雨他们在山下各大酒店里买来的,几乎集结了整个乐港县的美味,但除了丁主教外,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想不到五年不见,南仙子不但仙姿更盛,还收了两位新弟子,真是可喜可贺啊。”丁主教抬起酒杯,“南仙子不赏脸一起喝几杯吗?”

    南宫羽望着酒杯,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迟疑。

    见她这副秀眉微皱的模样,丁教主放下了酒杯,看了看天,“今夜天色已晚,而且大雨滂沱,本官或许要在南仙子这里借宿一宿了。”

    一般都是主人家提出邀请,哪有客人主动提出留宿的!白马筱心里暗骂这个丁老怪果然好不要脸。

    南宫羽微一苦笑,“丁主教说的是。”说完,她看向唐珊雨,“珊儿,多拿些酒来。”

    唐珊雨不情愿的说,“师父,还是别喝酒了……”

    “去,今日有贵客。”

    “师父……”

    南宫羽脸色一沉,“要为师自己拿么?”

    唐珊雨的脸上是无法言喻的苦涩,甚至眼眶已是泛红。白马筱只以为她是舍不得这一桌的美味佳肴,主动说道,“师姐,我帮你拿吧?”

    唐珊雨立刻没好气的说,“要你多管闲事!”临走前还不忘朝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

    白马筱疼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咬着牙问旁边的剑音,“我说错啥了啊?”

    剑音小声道,“吃你的饭,别多嘴。”

    她旁边的聂涧枫也是低着头,沉着脸,似乎只有白马筱一个人没察觉到这顿饭的气氛很微妙。

    现在,他也察觉到了。

    不一会儿,唐珊雨提着一个很多层的食盒回来了,里面码放着满满的小酒坛,一坛约有一斤的样子,南宫羽拿起一坛倒了一碗,对丁主教说道,“宫羽敬您。”

    丁主教看起来万分高兴,和她对饮了一碗。

    一碗饮罢,南宫羽立刻又倒满一碗。丁主教看了看唐珊雨,笑道,“五年前,这还是个小丫头,转眼也已是亭亭玉立,颇有你师父的影子……”

    南宫羽打断了他的话头,端起酒碗,“再敬您。”

    “好,好!”

    南宫羽正欲饮尽这一碗,唐珊雨却拦住了她,对丁主教说道,“师父不胜酒力,不如今晚珊雨与丁主教对饮。”

    丁主教看着她,摸着下巴咂了咂嘴。南宫羽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这一瞪背对着丁主教,但从白马筱的位置上看的真真切切,似是一种决绝的警告。

    这一眼一闪而过,南宫羽随即对丁主教笑道,“小丫头不懂事,她哪有这福分。宫羽敬您。”

    丁主教没有在意,与她又饮了一碗。

    唐珊雨放下碗,低着头一言不发,似是生气,又似是悲伤。白马筱见她这样,有意想安慰她,小声道,“师姐,你要真想喝,我陪你喝点?”

    哪知唐珊雨瞪着他,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泼了一脸汤水。

    “我今晚不舒服,先告退了。”没等南宫羽说话,她转身跑出了亭子,连伞都没拿。

    剑音担忧的站起身,“她这样危险,我去看看她。”

    南宫羽一脸的无所谓,脸上已有了几分醉意,“去吧。”

    剑音拿起栏杆旁的两把伞,打起一把冲进了雨中。

    这顿饭怎么感觉比鸿门宴还诡异。白马筱悄悄的挪到剑音的座位上,凑到聂涧枫旁边小声问,“要不咱们也走吧?”

    “老实待着。”

    白马筱转念一想,让这个老淫棍和南宫羽单独在这喝酒,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他们留下也好安心。

    刚喝完一碗,丁主教对正在给自己倒酒的南宫羽说道,“南仙子啊,这次的省试‘武宗大会’,你们可还参加吗?”

    南宫羽已是微醺,笑容逐渐放开,渐渐的没了先前那般冰冷的模样,“当然。若不参加,我这小小的剑宗可就要在武林中除名了。”

    丁主教拈着胡须,装的很为难似的说,“那可不行啊,你们这人数也不够啊。就算今年你们堪堪凑够报名的人数,这规模上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呀。”

    南宫羽倒了一碗酒,对他笑道,“那就请丁主教再次施以援手了。”

    “好说,好说。”看着她又干了一碗,丁主教连连说好,手不安分的搭在了她的肩头,“举手之劳嘛……”说着,那只手居然更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像一只极丑无比的蜘蛛,在南宫羽的肩头试探着爬行。

    “那个……丁主教啊。”

    丁主教一愣,看着白马筱,奇怪的问道,“什么?”

    白马筱装作若无其事的淡然道,“这武宗大会可是五年一度的武林盛典,汇聚当世几乎所有高手。我听闻最近有个叫‘倪大爷’的高手,甚是厉害呀,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呢?”

    一听这个名字,丁主教像是触电一样收回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尴尬的挠着他宽阔的脑门,“这人或许是一位隐世高人,以前从未听过。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从乐港县那儿听来的啊,就前天晚上,不少人见过他呢。”

    又是前天晚上……丁主教的脸又红成了一片,故作镇定的说,“那人不顾本教禁令,擅自学习妖术,已是本教通缉的罪犯,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白马筱恍然大悟一般,随即好奇的问道,“贵教的法力监管果然严格,请问你们是怎么检测到法力的呢?”

    “当然是用教宗大人所赐的‘鉴法灯’了。不过今日本官没带来,不然定让你开开眼!”

    白马筱夸张的“哦”了一声,还拖了个超长的尾音,“也就是说,您现在没法监测道法力了?”

    “那是自然。不过鉴法灯的效力可是覆盖整个广东省的,就算我没带来,境内任何一个角落出现了法力,鉴法灯都可以记录下来,并且用不着我出面,神司大人就会派审判使来抓人了。不过这几日鉴法灯并没有开启,因为要移至武宗大会省试的会场,鉴法灯在运作时是不能移动的。”

    “原来如此……”

    丁主教奇怪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马筱摆了摆手,“没什么——哎?今天的风好像有点大啊,雨都吹进来了。”

    哪有风?丁主教奇怪的看着亭外的雨景,忽然迎面被雨灌了一脸。

    大雨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斜着吹进了亭子里,而且不偏不倚的,只对着丁主教一个人,雨打芭蕉似的将他打成了落汤鸡。

第二十六章 夜雨醉人意

    接下来的饭吃的并不愉快,这亭子跟漏雨似的,而且偏偏追着丁主教,只好匆匆结束了饭局。

    不过这倒是避免了这个老淫棍再对南宫羽动手动脚。

    入夜,白马筱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雨声太大,还是今天憋了一肚子气,早早上床的他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都睡不着。

    “老聂,你也没睡吧?”那边聂涧枫一直传来和他一样的动静,想来也是睡不着。

    聂涧枫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下了床,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冷茶。

    他虽然本就不爱说话,但也不至于像骆勇那样沉闷,但自从见了南宫羽,他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白马筱也干脆下了床坐在他旁边,也喝了杯茶。

    一杯茶下肚,发觉有些饿,才想起今晚那顿饭基本上没吃什么,“老聂,你饿不饿?”

    “不饿。”

    “我去厨房找点吃的,要不要给你带点?”

    “好。”

    口是心非的家伙。白马筱暗骂一句,拿了伞推门而出。

    外面大雨依旧,这样的暴雨并不常见,偏偏在这么闹心的今天。

    一路小跑进厨房,发现今天的剩菜还没有倒,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才发现原来今天的菜这么好吃。

    都怪那个姓丁的,倒了他的胃口。

    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半饱,拿起旁边的干荷叶,包了两只猪蹄,又包了一只烧鸡,揣在怀里出了厨房。

    路过那个湖心亭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却发现亭子里有个白色的人影。

    古代没有路灯,下雨天连灯笼也不能打,所以晚上一到这种天气,基本上外面的光源就只有月亮,偏偏今天下雨,连月光都很淡,若不是忽然打过一道闪电,他还发现不了这个白影。

    虽然这场景有些恐怖,但白马筱一眼就认出了她。

    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她。毕竟今天下午惹她生气了,晚宴上还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也该上前说两句。

    南宫羽坐在栏杆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手里抓着那个小酒坛,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酒,看起来格外的悲凉。

    “师父……?”

    南宫羽回头看着他,笑着说,“凡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她伸出抓着酒坛的那只手,用那青葱玉指指着他说,“是不是来找酒的?”说完,她将那酒坛抱在怀里,“这是我的!你可不能和为师抢啊!”

    看来她已经完全喝醉了,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的人喝完了酒居然也会撒酒疯。他原以为她这种人设,即使喝了酒也该是那种悲戚怨妇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酒疯子。

    “师父,你醉了,别喝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疯疯癫癫的她,白马筱有些心疼。

    南宫羽乐呵呵的指着他,“说了不许抢,你这是大逆不道,我要……执行宗法……宗法……我的法鞭呢?!”

    白马筱无奈,只好强行将她扶了起来,“我送你回去睡觉。”

    “睡觉?我不睡!我要洗澡!”她推搡着他,但已完全使不出力气,“我身子脏了,我要洗澡!”

    她身上的酒味很浓,是应该洗个澡,但她醉成这样根本没法洗,白马筱耐心的说,“等你酒醒了再洗,我们先回房,这里冷死了!”

    南宫羽仍吵吵闹闹,白马筱只好运起气合手,硬把她拉出了亭子。

    但她动静实在太大,路过他们的屋子时,被闻声出门的聂涧枫撞见,惊道,“她怎么……”

    “耍酒疯呢,搭把手,先扛回房里,我要歇会儿……”

    两人将她架进房,刚放下,她便直奔聂涧枫的床,躺上去就赖着不肯动了。

    两人相视苦笑。白马筱拿出猪蹄和烧鸡,已经被南宫羽压的稀烂。

    聂涧枫边吃边问,“那个姓丁的呢?”

    “没看见他,估计睡了。”白马筱掏出手表看了一眼,已是凌晨一点,按古人的习惯,这早已是深更半夜。

    想起今天南宫羽那委曲求全的模样,聂涧枫愤恨的拍了下桌子。

    这一下把南宫羽弄醒了,又开始吵着要喝酒、要洗澡,两人没有办法,只好装作听不见。

    她见没有人理她,便下了床,双手搭着两人的肩膀,晕晕乎乎的说,“两位好徒弟!去给为师打水洗澡,再弄些酒来……”

    白马筱看着聂涧枫,无奈的耸肩,已是毫无办法。

    聂涧枫轻轻抓起她的手,将她身子扶好,柔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我是……我是南宫剑宗的第七代宗主!大明的武宁郡主!‘护国三武圣’之一的‘剑圣’!我还是……你们两个孽徒的师父……”

    除了头和尾,中间那俩称号还真没想到,聂涧枫本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宗主,要顾及一下门派形象,没想到她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反而更助长了她的气势,只好耐心的说,“是是是,作为师父,你就乖乖睡觉,明天你想怎样都行。”

    南宫羽眼前一亮,惺忪的看着他,“怎样都行?你说的?”

    聂涧枫只好顺着她,“我说的,我说的……”

    “那我要你……”她望着聂涧枫,眼神中满是迷离和欣喜,但似乎又夹杂着犹豫,但这份犹豫还是被酒劲冲垮,她身形摇晃,指着他说,“我要你在武宗大会上拿第一,给那些看扁我们的人看看!我南宫剑宗,绝不是‘童子帮’!”

    聂涧枫浑身一震,宠溺的表情瞬间被肃然严厉所代替,“行。我保证。”

    到此时,他的话不再像是哄骗一个醉酒的少女,而是一份比任何都重的诺言。

    南宫羽愣了一下,醉得发红的眉间紧紧的锁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轻轻的说,“这是,你说的……”说完,她倒在了聂涧枫的怀里,呼呼的睡去。

    她终于安静下来,白马筱松了一口气,但聂涧枫却依旧站的笔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许下承诺时的那份郑重之中。

    “你还想抱多久?”白马筱等了一分钟,戏谑的说。

    聂涧枫这才惊醒,忙把她又放回到床上,她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露出一个欣慰安心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承诺,让她暂时迷失在了她自己的梦想之中。

    南宫剑宗,真的就是她的全部。

    聂涧枫的床铺被占,另外两张空床上连床垫都没有,今夜注定睡不安稳。两人就着冷茶将宵夜吃完,便一起挤在白马筱的床上将就了一晚。

    那边的南宫羽传来阵阵轻鼾,睡得格外心安理得,苦了两位男士,到后半夜天刚蒙蒙亮时才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唐珊雨和剑音的呼喊吵醒了他们,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白马筱醒来时就在地上,正抱着不知是谁的靴子,上面还留着他的口水。

    他一阵反胃的将靴子丢掉,坐起身怨毒的看着床上的聂涧枫,“是你把我踢下去的吗?”

    聂涧枫揉着脑袋,不置可否的说,“你太吵了。”

    白马筱抓起靴子丢了过去,被他稳稳的接住,穿在了脚上。

    南宫羽此时也已醒来,正坐在床上,头埋在双膝间,似乎正处于宿醉未醒的头疼中。

    两人赶紧穿好衣服,来到她面前,躬身行礼,“师父早。”

    南宫羽抬起头看着两人,又回到了以前那冷若冰霜的模样,看来酒已经醒了,淡淡的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聂涧枫说道,“昨晚您喝醉了,是二师兄扶您回来的。”

    南宫羽皱着眉说,“为什么把我带来这?”

    聂涧枫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白马筱直言不讳的说,“你喝醉了,硬要上床,我们拦不住啊。”

    南宫羽一愣,轻轻敲了敲脑袋,微一叹息,“别说出去。”

    两人连连称是。她起身理了理凌乱的白衣,径直离去。

    房门刚被打开,门外校场上,丁主教和剑音、唐珊雨都在,两位姑娘已经将整个山庄翻了个遍,就差白马筱他们的屋子没找,此时都聚在这里不知所措。

    看到南宫羽的瞬间,两位姑娘惊得目瞪口呆,丁主教嘿嘿的笑着,戏谑道,“南仙子真是与众不同,连徒弟的床都上,丁某真是大开眼界啊。”

    聂涧枫顿时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揍他。白马筱将他死死的拦住,给他使了个眼色。

    “交给我吧。”他仿佛在说,接着便向丁主教走去。

    南宫羽竟也不怒,微笑着说,“丁主教休息的可好?”

    “哈哈,昨晚真是多谢南仙子的盛情款待,丁某很愉悦。”看他那猥琐无比的笑容,所有人都联想到昨晚饭桌上南宫羽被他占了不少便宜,均怒目而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么宫羽就放心了。还请丁主教多加留心照顾。”

    丁主教那一双贼眼滴溜溜的盯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红底像是请帖一样的东西。

    看到它的时候,南宫羽眼前一亮,清澈的眸子中多了一份喜悦。

    他笑着想要递上去,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想趁机揩油。

    “大师姐!”

    白马筱的一声断喝,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丁主教。

    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不是师弟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能让丁主教,丁大人,丁大侠亲自递东西给师父吗?”

    唐珊雨反应过来,会意的一笑,上前接过那请帖,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南宫羽。

    丁主教虽然没能吃上豆腐,但人家给自己戴了这么高的帽子,也不好发作,只好不爽的说,“木小兄弟还真是上道,不愧是南仙子的高徒。”

    白马筱憨憨一笑,在装傻这一技能上,他绝对是出神入化。

    忽然,他指了指丁主教,“哎呀,丁大人身后怎么这么脏?”说着上前在他后背拍了两下,然后又象征性的用袖子掸了掸他的裤腿,一副忠心狗腿子的贱样让丁主教心里很是受用。

    “呵呵,多谢木小兄弟。”

    “客气了,丁大人。”白马筱说着,倒退了好几步,远离了他。

    “打扰多时,丁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说着,他又冲着南宫羽挑了挑眉毛。

    南宫羽会意,目光一黯,强笑道,“宫羽送丁主教。”

    刚迈出两步,就被白马筱一声怪叫怔住了,“哎呀!好大的乌云。大师姐,咱们有没有晾衣服?有的话要赶紧收了啊。”

    最近这个二师弟好像经常一惊一乍的,唐珊雨奇怪的说,“没有啊。”

    “但是好像要打雷,咱们赶紧散开一点,若是谁做了亏心事被雷劈,连累到别人可就不好咯。”

    丁主教哈哈大笑,“小兄弟太迷信了,世上的神就只有本教侍奉的蛇神大人,可没有雷劫报应这么一说啊。”

    刚说完,乌云之中一道闪电呼啸着劈了下来,丁主教也算反应快的,惊跳着躲过了这一劈。

    白马筱双手背在身后,夸张的大喊,“有人遭雷劈了!大家快闪开!”

    这时所有人都离他不近,紧接着一连几道闪电劈下,丁主教惊慌狼狈的逃窜,口中喊道,“丁某告辞,南仙子不远送!”,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待他离去,乌云便即散开,四个徒弟顿时笑作一团,满脑子都是刚才丁主教仓皇逃跑的滑稽模样。

    只有南宫羽,意味深长的看着白马筱,柳叶弯的细眉微微蹙起。

    她清楚的看到,每一道雷劈下时,白马筱那背在背后的手都会伸出食中二指,像是在……施法。

第二十七章 豪云壮志心

    “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警觉的南宫羽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丁主教一走她便把所有人召集到大堂,手执藤条兴师问罪。

    “师父,你也太看得起你徒弟了,我哪有那本事?”白马筱一脸惊讶的说,仿佛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南宫羽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样子虽然十有**是撒谎,但他说的也对,操纵雷电的本事还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有的。

    虽然这个二徒弟性格叛逆,狡诈诡谲,尤其最近几天甚至有些怪异,但他肯定没那个本事。

    加上那个丁主教也说过,筹备武宗大会的这几天鉴法灯处于关闭的状态,没法监测到法力,所以她也没有深究,只是说了句,“我不管你的法术是何人所授,但希望你记住,无论如何不可使用。”

    “我知道,会让门派陷入为难。我记住了。”

    看他这样,南宫羽欣慰的点点头,对仅有的四位弟子说道,“武宗大会将至,时间定在四月初一。”

    白马筱说道,“那就是两个多月之后了?”

    南宫羽摇摇头,“算上路上的时间,我们只有两个月。”

    聂涧枫迫不及待的说,“放心,师父。这两个月我们一定好好把握,到时一定拿下魁首。”

    此言一出,唐珊雨立刻投来嘲笑的目光,南宫羽则是颇有些惊讶,随即便理解的说,“涧枫,你初入本宗,想将本宗发扬光大之心固然很好,但不可急于一时。此次武宗大会,我们只需通过海选便可。”

    这要求低的出乎白马筱他们三个人的预料,尤其是两位男士,昨晚她可是提出要聂涧枫拿第一的要求,难道真的只是酒后胡言?

    谁知唐珊雨反而惊讶的说,“通过海选?师父,这要求比上次可高多了。”

    南宫羽对她微笑着说,“上一次珊儿你只有九岁,那时凡儿也才十三,连参加海选的资格都没有。那一次能够参与大会,不至使得南宫剑宗在江湖上除名,已是得了丁主教的相助。”

    先前听丁主教说过,按他们这个门派的人数来说,都不够资格参与。而无法参与的后果,便是在江湖上除名。

    想来五年前那一次也是和昨晚一样,与他喝了顿酒,被他吃了不少豆腐。

    想到这样的委屈南宫羽五年前就受过,三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唐珊雨明白她的意图,笑道,“这次我们有了三师弟和四师妹,而且二师弟的年纪也够了,可以凑够三人参与海选,若是能够通过,就不会有人嘲笑我们是‘童子帮’了!”

    “童子帮”这个名字,昨晚听南宫羽说起过,剑音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唐珊雨解释道,“天下各门各派,由低到高被分为‘帮派门宗’,未通过海选的便会就地解散,通过海选参与省试初赛的称为‘武帮’,通过初赛成为全省八强的称为‘武派’,在省试中获得第一就可以称为‘武门’。最后去京城参与十三省会试获得第一就可以称为‘武宗’了。”

    聂涧枫问道,“可我们不是已经是‘剑宗’了吗?”

    唐珊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那是曾经。成为‘武宗’后若是百年没有再获得过会试第一,就会被降级。到师父这一代时早就该降为‘武帮’了,可是碍于师父的郡主身份,武教司才没有将我们登记的名字改掉。可武林上一直称呼我们为‘南宫剑帮’,有些缺德的还喊我们‘童子帮’,真是过分!”

    想来五年前参试时,整个南宫剑宗就三个人,最大的南宫羽不过十**岁,最小的唐珊雨九岁,被人称作“童子帮”倒也能理解,不过的确是缺德的很。

    南宫羽倒也是习惯了这份屈辱,面不改色的说,“此次你们已经长大,我又收了两位徒弟。虽然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至少可以努力获得‘南宫剑派’的称号,也算是在武林之中夺回了不少颜面。”

    “不,师父。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聂涧枫正色道,“不过我的目标并不止于此。”

    唐珊雨惊讶的说,“三师弟,你不会真的想拿第一,夺个‘武门’的称号吧?”

    聂涧枫摇摇头,“不。我只认识‘南宫剑宗’,不认识什么剑门或是剑派,更不用说剑帮。也就只有剑宗二字,配得上南宫。”

    唐珊雨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南宫羽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夺得会试第一?”

    两个月后的省试已经不在聂涧枫的考虑范围了,他心里想的只有最后的十三省会试。

    南宫羽缓缓摇头,“你可知道,省试的比试中,是每个门派选出三位弟子参与,三局两胜。只凭你一人,是不够的。”

    聂涧枫看着剑音,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决心。

    剑音看出了聂涧枫的意思,说道,“我的目标,也是‘武宗’。”

    尽管两人的志气值得表扬,但南宫羽显然没有信心,“我看出你们二人是带艺投师,可你们既然代表南宫剑宗,自然要用灵剑术应对。这灵剑术是剑意为主,剑招为辅。这剑意若没有五年以上的参悟,是无法达至小成的。而天下各门各派,以招式为主的速成武学不在少数,要在这短短两个月内脱颖而出,绝无可能。”

    白马筱脱口道,“师父,你是不知道,这两位可是灵剑术的高手,没准比你还高呢!”

    他这句话没有一个人相信,包括聂涧枫和剑音。

    他们学的灵剑术都是与灵力相辅相成的完整灵剑术,但在这个时代,灵力成为禁忌,脱离了灵力他们可不敢自称高手。

    而南宫羽则是纯粹的不相信这两人学过灵剑术,“灵剑术除本宗之外,绝无可能在别处学得。凡儿,你这么说未免太托大了。”

    白马筱刚想辩解,却被聂涧枫拦住,认真的说道,“师父,这是您昨晚提出的要求。无论您信与不信,弟子一定遵从。”

    南宫羽不记得昨晚醉酒后说了些什么,但见他态度坚决,甚为感动,“你的心意,为师领了。总之此次为师的期望只是通过海选,你有如此志向,为师很是欣慰。昨日为师已将入门心法传授于你二人,现在为师要检查功课。”

    聂涧枫笑了笑,毫不费力的将昨天才告诉他的心法口诀背了一遍,一字不差,且丝毫没有停顿。

    这心法,与符剑声教给他的一模一样,他好几年前就会背了。

    南宫羽极是惊讶,还未感叹,就听剑音紧接着就背了起来,甚至背的比聂涧枫还快,把她和唐珊雨惊得说不出话。

    半晌,南宫羽才喃喃念道,“你们二人,果真是练武奇才。”

    呵呵,当初符剑声可没这么说过他们俩。聂涧枫当时可是背了一个多月,剑音则也是差不多,论资质可不敢称为奇才。

    “我原以为这两个月让你二人背熟就已是功德圆满,还打算争取让你们基础小成,可以取得佩剑勉强参会。现在看来,可以多了不少时间让你夯实基础。”

    聂涧枫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师父。直接考校我们的基础吧。今天我们二人就想拿到佩剑。”

    剑音也跟着点头。

    先前觉得他们俩有些自负,待他们背完心法后,便觉他们有这个资本。可现在还是觉得他们太狂了,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理会,对唐珊雨说道,“珊儿,你去教他们基础剑招。他们的资质甚高,你可适当讲解一下基础剑意。”

    “是,师父。”唐珊雨拱手行礼,拿下腰间的佩剑,对他们二人道,“三师弟,小师妹,跟我来练功房。”

    待他们二人出去后,只留下了白马筱和她。

    昨天就想找她道歉,此时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白马筱立刻就跪下了。

    南宫羽见他忽然跪下,颇有些惊讶,“怎么?”

    “师父,我知错了。昨天不该和你说那样的话。你打吧。”

    南宫羽怔了一怔,玩味的抚着手中的藤条,淡然道,“你不是说,我动不动就打你,不配做你师父吗?”

    “你的苦心,我都了解了。所以,是我不对,请师父责罚。”

    南宫羽欣慰的叹口气,将藤条在手中拍了拍,“从小到大,哪一次被打没有说过这些狠话,我早已习惯。”

    看来让她伤心已成常态,虽然以前是木凡那货伤了她的心,但白马筱还是感觉十分愧疚。

    “不过,别以为这样说了,我就会饶了你,你的功课,我依然要检查。”

    功课……到目前为止,对于灵剑术,白马筱还是两眼一抹黑,一知半解都没有,哪有什么功课。

    木凡那家伙,跟了南宫羽至少有好几年,这功课可不是能随便混过去的!

    最恐怖的是,他若是一问三不知,南宫羽肯定认为他又在耍花招,到时候不打死他才怪……

    我真不是木凡啊……白马筱在心中哭诉,成为木凡的代价太大了。

    关键他根本不想成为那货,除了得到一个美女师父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心法口诀,背一遍。”

    白马筱舒了一口气,张口就背,也是一字不差。

    还好有魂侣,背书这种事完全不在话下,幸好刚刚聂涧枫和剑音两人背过了,不然连魂侣都救不了他,真是幸运。

    听完,南宫羽欣喜的点点头,接着举起了藤条,用力的打了下去。

    正等着奖赏的白马筱忽然就被打懵了,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背的不对吗?”

    “没有一点瑕疵。”

    “那你还打我?!”尽管刚刚才道过谦,但这次被打是真的不能忍。

    “以往让你背,你总是超不过十句。今日居然背的如此熟稔!”

    白马筱心中一紧,莫非她发现自己作弊了?

    她知道了魂侣?!这不会也是什么禁忌吧……

    完了,要被打死了。

    谁知南宫羽接着道,“可见你过去一直在装!欺侮师长,重罚!”

    卧槽,这可是你徒弟木凡做的好事,和我无关啊!

    可惜白马筱有苦说不出,生生挨了她十下藤条,体质从没锻炼过的他疼的几乎要晕过去。

    打完后,白马筱疼的浑身颤抖,南宫羽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捧起他的脸。

    白马筱这才发现,虽然打得是他,但她的眼眶却是红的。

    “凡儿……不是为师想打你,只是两月之期迫在眉睫,若再不打醒你,后果不堪设想。过去你怎样犯浑都可以,可眼下,你是武宗大会本宗的主力,南宫剑宗的未来都系于你一人之手,你明白吗?”

    果然,这又是她的一片苦心。想来曾经木凡犯的这些错,如今倒是打醒了白马筱。

    其实,白马筱这个人也是欠打。

    “师父……相信我,相信我们,一定给你把剑宗的名号要回来!”他化疼痛为力量,咬牙说道。

    南宫羽那雪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见的笑容,牵动着眼眶,漏出两行热泪。

    “师父!”门外,唐珊雨的声音先到,随后她便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师父,三师弟和小师妹,他们……他们……”

    南宫羽从没见过她这么慌乱,不由得紧张道,“他们如何?”

    唐珊雨深呼一口气,指着外面说道,“他们……通过了基础考校,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依我看,他们早已基础大成了……”

第二十八章 觅心聆剑语

    “你们俩老实交代,你们的灵剑术究竟是跟谁学的?”

    下山的路上,唐珊雨仍无法释怀自己被一个刚入门两天的师弟和师妹一招秒杀,心有不甘的追问道。

    两人只是笑笑,白马筱大笑着说,“师姐你别问了,说出来你也会觉得我们在耍你。”

    唐珊雨一脚踢过去,“那你们别耍我不就得了?说实话!”

    白马筱捂着被踢的屁股,“就是实话会被你当成是戏耍,不然早就和你说了。”

    “你说说看啊!如果是实话,又怎么会被当做戏耍。”

    “那你答应我,我说了之后不许动手。”

    唐珊雨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动手。”

    “那我说了。我们是来自未来世界,这两位都是未来世界里的南宫剑宗的传人,所以……”

    唐珊雨立刻飞起一脚,怒道,“你敢耍我?!”

    “我就说嘛……哎呦……说好了不动手的!”

    “可你也没说实话!”说着又踹一脚,“再说我也没动‘手’!”

    看着追逐打闹的两人,聂涧枫问道,“小师叔,昨晚……大师姐怎么了?”

    剑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回答道,“我跟她回了房后,她就一直躲在被子里哭,我怎么劝都没用,什么也不肯说。”

    昨天晚宴上她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准确的说是她和南宫羽两人的互动很奇怪,看似是很简单的场景:徒弟不忍看到师父屈尊陪酒,于是要求代替师父,因她年纪还小不能喝酒,所以南宫羽严厉拒绝。

    可是,聂涧枫的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也许是他想多了。

    聂涧枫沉声道,“见到师父如此折辱,伤心也是难免的。”

    “我看没这么简单。”剑音的直觉和聂涧枫一样,她微一叹息,说道,“昨天半夜,我注意到她偷偷跑出去了,半天没有回来,我就跟了出去,结果看到……”

    聂涧枫见她有些迟疑,赶紧追问道,“看到什么?”

    剑音的表情充满疑惑,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远远的看到师父的寝宫还亮着灯,心想这小丫头可能在那儿,刚靠近就听到师父很生气的喊着‘出去!’,然后她就哭着跑了出来。我赶紧跟回房,发现她哭的更伤心,而且我还注意到,她的脸颊有些肿,估计是被师父打了耳光。”

    聂涧枫很是惊讶,这南宫羽虽然短短两天就打了白马筱好几次,但她对唐珊雨可一直是宠爱的很,居然会动手打她,不知这两人究竟在房里说了什么。

    看着正和白马筱嬉笑打闹的唐珊雨,她的脸上满是幼稚少女那天真无邪的欢笑,似是忘却了昨天发生的种种,不知是她真的不在意,还是……用笑容掩盖她内心的痛苦。

    她和南宫羽这对师徒,总觉得隐藏着很深的悲伤,完全不像她们表面上那样平静。

    两人在山林间打打闹闹,好半天才停歇,白马筱已是气喘吁吁,被唐珊雨逮住,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过了好半天,两人终于消停。

    “对了,大师姐。师父是堂堂郡主,为什么不留在皇宫享福,要来这里受罪呢?”

    唐珊雨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个木头,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白马筱赶紧甩锅给了聂涧枫,“还是三师弟想知道,我替他问的。”

    想起之前他的说辞,唐珊雨脸红的瞥了一眼聂涧枫,果然又从一个脱兔变成了处子,“其实师父是被太师父捡来的,很小的时候太师父就去世了,师父十二岁便成为了宗主。也是因为成为了宗主,有了些名声,这才被南家的人找到,才知道师父的母亲原来是当今太后的妹妹,所以算是皇帝的表妹。再加上师父的姐姐是皇后,所以就被皇帝封了个武宁郡主,还想让师父入宫呢,可是师父放不下剑宗,所以拒绝了。”

    说是入宫,其实就是给皇帝当老婆去的,白马筱不以为然的说,“后宫哪有这里舒服,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愿意。”

    唐珊雨不服气的说,“当娘娘多威风啊,要什么有什么,还没人敢欺负你,多好?”

    白马筱摆摆手,“你不知道,入了后宫的话这辈子都出不去了,皇帝这么多老婆,可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自己的丈夫,很寂寞的。而且,谁告诉你不会被欺负的?后宫那些妃子之间勾心斗角的,一不留神就会被整,要是怀了龙种那更是不得了,好多人天天想要你死呢。”

    唐珊雨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以前在后宫待过?”

    “呸!你才是太监!”白马筱嗔道,“宫斗的电视剧和小说还少吗?女人嘛,都是这样,表面上姐姐长、妹妹短的,背地里尽是些阴谋诡计。”

    “哪有小说敢写后宫生活的,公然议论皇室秘辛,这是嫌命长啊?而且,电视剧是什么?”

    白马筱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帝国时代,莫说没有电视剧,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拍,即使是描写以前朝代的后宫,也会被敏感的皇家认为是含沙射影,分分钟招来杀身之祸。

    “电视剧就是在舞台上演戏、唱戏的意思,知道演戏吧?”白马筱信口胡诌道。

    唐珊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哪有这样不怕死的戏子哦……”

    白马筱不想和她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万一再引出未来世界的话题,她又该以为是在耍她了,正好说话的工夫他们已经进了乐港县,白马筱问道,“对了师姐,我的佩剑断了,可以顺便帮我也配一把吗?”

    唐珊雨抬起头,看着他背后那把剑,“你不是有吗?”

    “这个啊……”白马筱将背后的剑解下,从裹布里取出,“你看,这是把钝剑,木头都砍不断,怎么用?”

    唐珊雨看着这把剑,好奇的眼神将它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奇怪道,“这剑的造型很奇特啊,不过很漂亮。哎,这么好看的剑,磨一磨就是了,何必花钱重新做一把。”

    “嘁,你还真给师父省钱。”

    “给师父省什么钱,花的都是你自己的月例呀。”

    白马筱惊讶的说,“什么?!出门前我明明看到师父给你钱了!”

    唐珊雨扬起了眉毛,“那都是提前预支给你们的,到时候按价格扣你们的月例。佩剑对于剑宗门人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你会让别人给你生孩子吗?”

    “你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白马筱心想这剑虽然钝,但坚硬异常,这么长时间来无论是武器还是灵力都没法伤它分毫,只怕磨刀石也拿它没办法。而且这剑除了防御好用外,唯一的进攻就是化光为刃,在这个时代无异于是法术,会挨南宫羽的鞭子不说,还会给剑宗招来灭顶之灾,有机会的话还是再买一把比较妥当。

    反正师父这里包吃包住,扣一两个月的月例倒是没什么关系。

    说话间,他们来到乐港县内铁市的一家铁匠铺前,这周围均是做铁器生意,衬托之下这家店铺毫无特别之处。

    “这里是五郎叔的铺子,自古以来我们剑宗门人的佩剑都是在这里打的。”唐珊雨说着,走进了这间铺子。

    这铺子不大,一间土房外支着外棚,棚下是电视中常见的打铁设备,最外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些成品,但都是些剪子、菜刀之类的家常铁器,不像是会做刀剑的。

    过了一会儿,唐珊雨垂头丧气的出来,剑音问道,“人不在?”

    “五郎叔在睡觉,我们待会儿再来吧。”

    白马筱奇道,“大白天睡什么觉!还做不做生意啊!”

    唐珊雨叹了口气,“五郎叔就这样,要不怎么被人称作‘怪五郎’呢?搞得到现在他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

    白马筱心说这人这么奇怪,难道是个什么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他看了看桌上的一把菜刀,拿起来看了半天,感觉好像没什么奇特之处。

    “这些都是他做来玩的。师父说过,五郎叔这叫聪明,如果菜刀剪子什么的做的太好,客人就会来得多。”

    白马筱笑着说,“这不废话吗?东西做得好,自然会有很多客人。怎么,他反而不喜欢这样?”

    “他是怪人呀,从不喜欢别人打扰,而且有别的门派的人慕名前来请他打造兵器,肯定会被拒绝,他只为我们南宫剑宗铸剑。”

    开着一家铁匠铺,不要百姓来买,也不给其他门派铸剑,好像是专门为了南宫剑宗才一直待在这里似的,聂涧枫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人与我们剑宗有什么渊源吗?”

    唐珊雨想了想,“渊源?倒没听说过。只是师父说过,太师父的剑就是五郎叔做的,好像每一代剑宗门人的佩剑都出自他之手。这么一想,好像是我们的剑宗的老熟人了。”

    白马筱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你说每一代人的剑都出自他之手,那他今年得多大了?你居然还叫他‘叔’?”

    唐珊雨愣住了,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歪着头思索了片刻,“你这么一说……好像他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哎……”

    这难道是个不羽人?不对,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灵者吗?

    莫非……是蛇神教实行法力管制之前遗留下来的?

    “你听说过有不羽人吗?我是说……那种长生不老的人。”

    唐珊雨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以为是神仙吗?不过……听说蛇神教的几位高层神官几百年都没换过人。不过他们本就是一群手持法力的怪物,长生不老也不稀奇。”

    蛇神教?白马筱这根敏感的神经立刻调动起来:这五郎,该不会是蛇神教派来监视南宫剑宗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屋内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唐珊雨一听这动静,丢下白马筱的话题,激动的说,“五郎叔醒了!没想到这次这么快!”

    四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那土房的门口,不一会儿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邋遢大叔。

    他刚一出现,白马筱就听到魂侣惊奇的声音,“这是个……鬼尸啊!”

第二十九章 怪人铸剑师

    这个大叔蓬头垢面,油腻的头发与胡子基本上占据了他脑袋的九成,唯独留下的一成是那拧成一团的一股股油发间不经意露出的焦黄色皮肤,还有那一对时隐时现完全看不清的眼睛。

    这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人,头顶上还有稀稀落落的不知名飞物,像是苍蝇,又像是别的什么被他的臭味吸引来的飞虫。

    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有多少可以挑剔的地方,因为他光着上身,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裤子,两条裤腿已经破的长短不一,不过倒没有到衣不蔽体的流氓程度。但见他上身却是饥瘦的很,全无铁匠该有的精壮魁梧的模样。

    魂侣说他是鬼尸,白马筱倒是十二万分的相信,这样的身材不用灵力怎么可能铸剑锻刀,只怕大锤都抡不起来几下。

    不过他既然是鬼尸,倒真可能是蛇神教的人。

    “五郎叔!师父新收了两位弟子,请您为他们量身铸剑!”

    怪五郎那虚无缥缈的眼神扫过了四人,一下子就锁定在了聂涧枫和剑音的身上。他没有说话,而是对聂涧枫招了招手。

    聂涧枫不懂他的规矩,上前一步,拱手鞠躬,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聂涧枫,还请五郎师傅为弟子铸剑,弟子感恩不尽。”

    唐珊雨好笑的走来,将他推到了五郎面前,“没让你说漂亮话。五郎叔要为你‘量身’。”

    先前听她说“量身铸剑”,这刀剑又不是衣服,怎么量身?

    正奇怪着,五郎二话不说,双手捏住了聂涧枫的双肩,揉了揉,逐步经过两臂捏向两边的指尖。

    还真有点以手量身的意思,但这怎么看都该是裁缝的活。

    “三师弟,你别介意。五郎叔这是在观察你的筋骨肌理,方便为你打造最适合你的佩剑,我们每个人都要经过这一步的。”

    聂涧枫倒是不介意,只是有些奇怪,“可人的身体是会变化的,这又怎能量出最适合的剑?”

    唐珊雨解释道,“这就和做衣服一样,等到你发觉这把剑不适合你的时候,当然需要封存起来,重新再配一把了。就本宗的规矩来说,每隔十年就要重新量身。像是师父现在的那把‘鸾吟’就是师父的第二把佩剑。”

    聂涧枫有些尴尬的说,“师父她……也要这样吗?”

    “当然,无论男女。”

    说话间,五郎的一双大手已经在他的躯干上游了个遍,每一处都十分认真的仔细捏拿,颇像一个外科大夫。

    躯干捏的仔细,下肢则是粗略的抚了一遍,然后便站起身回屋去了。

    唐珊雨悄悄的跟了过去,在门口贼头贼脑的观察着,还很八卦的向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立刻燃起了好奇心,纷纷上前趴在门边,四个脑袋整齐的叠在一起,偷看着屋里的景象。

    却见那怪五郎正拿着一根漆黑的笔,在一方石桌上很认真的画着什么,从他们那个视角看不清画的什么,但隐约能看出好像是画着一个人形。

    不难看出,这一步似是将刚刚量身时默记的信息都写了下来。

    古代有名的铸剑师他们也听过一些,但这样专门为一个人量身订制刀剑的还真是不多见,这种古代技术实在是高深莫测,晦涩难懂。

    过了好一会儿,五郎放下了笔,唐珊雨立刻示意他们快闪,四人反应极快的作鸟兽散,五郎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筋肉匀称,骨骼适中,隐有抵御内气自生之象。八岁练武,却是自学。十四岁时入南宫剑宗,已有八年。”

    听他将聂涧枫的学武经历娓娓道来,除唐珊雨外其余三人具是心生敬佩,刚刚那短短十几分钟的量身居然能看出这些门道,而且很明显他所得到的信息绝不止这些,周身肌肉筋骨孰强孰弱他已是了然于胸。

    唐珊雨笑着摇头,“五郎叔,你这是老马失蹄了吧。三师弟才入我师父门下两天,哪有八年?”

    五郎没有理她,而是一直看着聂涧枫,似是等他的答复。

    聂涧枫看出五郎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向他证实自己的推测,好让他更为准确的量身铸剑,便如实回答,“前辈的推测,丝毫不差。”

    五郎面无表情——或者说根本看不出来,淡淡的说,“二十两。”

    “那就是‘十月’了?”唐珊雨不服的说,“你这师弟用的佩剑比我这个大师姐的都好,真不公平!三师弟你明明就是才入我师父门下,还撒谎说入门八年,不害臊!”

    聂涧枫一脸的苦笑,“这是前辈的推断,我只是答应一声而已。”看她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话锋一转,问道,“大师姐,这‘十月’是何意啊?”

    唐珊雨“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我们的月例是二两,二十两就是十个月的月例,剑越好就会越贵,所以我们常用月例数来区分剑的品质高低。像师父的那把就是‘七十二月鸾吟’。”

    既然是量身铸剑,那么剑的好坏与人有关,间接可以看出持剑人的修为。聂涧枫不由得觉得不可思议,这南宫羽年纪与他相仿,用的剑却是“七十二月”,比他的“十月”高出那么多,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声“师父”叫的很值了。

    “那师姐你的呢?”白马筱不知好歹的问道。

    这话其实聂涧枫也想问,不过从白马筱嘴里说出,唐珊雨却是高兴了几分,举起自己的佩剑晃了两晃,“你这是自取其辱呀,我这‘三月碧涛’可是比你的‘一月白浪’好多了!”

    白马筱的脸色瞬间像猪肝靠了过去,没想到这个木凡居然这么差劲,还不如这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小丫头。

    “一月后来取。”

    五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毕竟他们在这聊了半天了。唐珊雨立刻笑着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他,然后对剑音招招手,“小师妹,到你啦。”

    剑音咬着唇,迟疑了半晌。看出她的顾虑,唐珊雨安慰道,“小师妹,别在意这些世俗礼节。这五郎叔就和医生大夫一样,无论男女,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器物,历代弟子都要经过这一步的,忍一忍就过去啦。”

    白马筱倒是没看出来,一向和男人一样豪爽的剑音,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会表现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她扭捏了一阵,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但还是侥幸的问道,“古时的大夫都会用悬丝诊脉来避男女之嫌,不知五郎前辈您这儿有没有……”

    五郎没有搭理她,直接上手。

    这画面就和刚刚对待聂涧枫时的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样一套动作,但面对姑娘时就显得十分猥琐。

    剑音一直咬着牙坚持,可在拿捏到胸部时,还是不由得反应激烈了些。

    “你这!”

    剑音下意识就想锤他,却听他平静的说了句:“胸肌虽健,却无力。有旧伤。”

    剑音被这句话怔住了,自己这旧伤只有符剑声知道,多年来无论是同学还是同事,没有一人能够看出,没想到他一捏就捏出来了。

    五郎又在她的胸前拿捏一阵,这次剑音不再有反应,只是耐心的等他捏完,幽幽的叹道,“可惜……可惜啊……”

    拿捏量身完毕,他依旧回房画画去了。聂涧枫赶紧问道,“小师……妹,你有旧伤吗?”

    白马筱插口道,“居然是胸部受过伤,难怪这么平……”

    剑音瞪了他一眼,若是平常早就一拳打了过去,但此时似乎没那个心情,叹息道,“不是胸,是心。”

    白马筱愣道,“你……被人伤过心?”

    他的脑海中立刻联想出一个剧本:一个姑娘被男人伤透心后便改变了性取向,模样也越来越像个男人。

    他的表情就像会说话似的,唐珊雨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欠打?”

    剑音说道,“小时候我胸口中过一剑,幸好偏离了心脏半寸,哥哥好不容易将我救活后,却伤到了心脉。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聂涧枫不禁皱眉,“是谁伤了你?”

    剑音无奈的笑道,“是哥哥。你别多想,就是练剑的时候误伤的。”

    这下没法找人报仇了。聂涧枫关切的问道,“伤到心脉,可大可小,真的没事吗?”

    “哥哥说不影响我的生活与修行,只是这里会成为我的一个弱点,被伤到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原来你的弱点在这……”

    剑音望着他,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二师兄,我得罪过你吗?”

    这笑容让他毛骨悚然,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这是要保护你呀,以后谁想对你袭胸,我立刻把他办了!”

    剑音笑里藏刀的说,“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先剁了他的手,不劳你操心。”她看了看仍有些担忧的聂涧枫,安慰道,“别为我担心了,谁身上没个弱点?再说了,这里可是心脏,就算没这旧伤,这里挨一下任谁都会有性命之忧的……对了,你为佩剑想好名字了吗?”

    聂涧枫始终放不下心,但听她问起自己的佩剑,不禁有了三分喜悦,真像唐珊雨说的那样,佩剑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这种量身打造的佩剑,“我想过了,既然是‘十月’,那就叫‘秋风’吧。”

    剑音喃喃念道,“金秋十月,‘十月秋风’。哈,好名字,挺适合你的。”

    白马筱和唐珊雨听了也不禁点了点头。

    说话间,五郎从屋内出来,语气中有些可惜,“骨骼惊奇,筋肉丰满,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抵御内气丰盈充足。八岁时入南宫剑宗,已有十六年。只可惜有这旧伤,不然……”说着,他缓缓摇头,“七十二两。”

    “那就是‘三十六月’?!”唐珊雨几乎崩溃的喊道。心中一阵激荡:这两位新弟子,一个十月,一个三十六月,他们是怪物吗?

    其余三人倒没她这么惊讶,就在他们忙着安慰这个大师姐时,白马筱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魂侣,你说卑弥呼的存在对剑音会不会是一个隐患?毕竟剑音的心脉……”

    “卑弥呼灵体属火,对她这个旧伤应该能起到治愈的作用。再加上每次卑弥呼现身,进入那‘红莲女王’的状态后,她的身体都会焕然一新,对她的伤百利无害,你放心吧。”

    白马筱放心的点了点头,刚提起的心立刻就放了下来。

    这时,就听唐珊雨问道,“小师妹,给佩剑起个名吧。”

    白马筱正和魂侣讨论完卑弥呼的问题,一听这话,下意识的说道,“红莲……”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我只是觉得和你挺配的。”

    “红莲?”剑音看着他,想了片刻,“不错,我喜欢这个名字。”

    “三十六月红莲……”她喃喃念道,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火焰。

    看来,卑弥呼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第三十章 黑马终觉醒

    “三十六月?”南宫羽很是意外的说,“他们……难道真是未来世界的剑宗门人?”

    唐珊雨哭笑不得的说,“师父,这就是那个木头师弟信口胡诌的,怎么可能有如此荒唐的事?”

    “那又如何解释五郎的推断?一个八年,一个十六年。”

    “就是五郎叔弄错了嘛,老眼昏花……”

    “即便是出了差错,也不会连错两次。”南宫羽目光低垂,秀眉微蹙,看不出是喜是忧,“他们呢?”

    “在练功房呢。”

    南宫羽站起身,“为师要亲自考校他们。”

    唐珊雨立刻拦道,“师父,才入门三天的弟子,至于师父您亲自考校嘛?”

    南宫羽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入门两天便可量身铸剑,自创宗以来从未有过。不可等闲视之。”

    唐珊雨虽是心有不服,但这两天的种种现象的确都很不正常,只好悻悻的跟在师父后面出了大堂。

    穿房过屋,来到山庄深处的一间最大的屋前,唐珊雨刚要推门,却听里面传来剑音的声音,“你摸呀!有本事你就摸!”

    紧接着便是白马筱的声音,“摸就摸!不信你能吃了我!”

    聂涧枫轻声笑道,“你若是不敢摸,我可替你摸了。”

    唐珊雨皱着眉问道,“师父,他们在里面干嘛呢?”

    南宫羽面露尴尬,脸色泛红,轻声说,“走吧。”

    刚一转身,就听剑音大笑,“哈哈!你输了!给钱给钱!”

    白马筱委屈的说,“你们俩被扣了零花钱,倒是找我要来了!我昨天刚领的,今天就只剩三百多文了,留点馄饨钱给我好不好?!”

    聂涧枫笑道,“是你说要玩扑克的,愿赌服输。”

    “这日子可怎么过哟,你们一个扣了十个月,一个扣了三年,以后岂不是都要靠我养活了?”

    剑音嗔道,“同是天涯穿越人,江湖救急怎么了?况且你整天躺在房里,又不要你交房租水电伙食费,花什么钱了?”

    南宫羽听到这,立刻会意,转身推门而入。

    三人正坐在角落里,地上放着一堆画着稀奇古怪图案的纸片,南宫羽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内容便知他们在做什么,正色道,“聚赌,违反宗规,罚鞭二十。”

    这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白马筱立刻向她诉苦,“师父啊!我是苦主,你应该打他们两个!”

    “他们,我自然要打。但你,身为二师兄,教坏师弟师妹,需重罚。”

    一听到重罚,背后的鞭痕立刻隐隐作痛,立刻辩解道,“师父,我们这不是赌博!”

    唐珊雨煽风点火的说,“怎么不是?我和师父在外面听得仔细,你可是把这个月的月例输的只剩三百文了,这还不是赌?”

    白马筱自信满满的说,“是赌,但不是赌博,而是打赌。师父,你知道的,他们俩下山铸剑提前预支了好几个月的零花……呃,好几个月的月例,身为二师兄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看着弟弟妹妹陷入贫困,但也不能直接给他们,那多伤自尊,所以我提议和他们玩游戏,输了我就给他们,这样不是一举三得嘛:一是救济了弟弟妹妹,二是照顾了他们的自尊,三是一起玩游戏增进感情,这是好事啊!”

    南宫羽的秀眉微微扬起,笑着问,“这么说,你非但不该罚,还应该赏了?”

    “要是能赏点银子就好了……”

    “狡辩!”南宫羽怒道,手上已抽出了藤条,“砌词狡辩,罪加一等。”

    “等等!”白马筱慌张的伸双手制止,“师父,咱得讲道理不是吗?你看呐,我输了,我的月例就分一部分给他们俩,可我要是赢了,这俩人的月例都扣到明年去了,我啥也捞不着啊!天底下哪有这样赌博的?”

    这话倒还算有点道理。南宫羽犹豫片刻,放下了藤条,“凡儿,最近你是越来越滑头了,是不是为师的功课太少了?”

    “啊?不是啊师父……”

    “拔剑,为师要考校你的基本功。”

    白马筱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剑,心说自己除了用那bug级的光剑胡乱砍过几回外,对剑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别说剑术了,在体术上他就是仗着会气合手,让自己的力气大了点罢了,无论是身法还是反应力都是无限趋近于零。

    南宫羽已经拿起了木剑,丢给了他一把,他下意识接住,紧接着手上一痛,剑已掉落在地。

    南宫羽不满的说,“怎么这一招都接不住?”

    白马筱完全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卧槽,刚才发生了啥?

    根本没有看清,南宫羽的剑已经刺出又收回,击落了他的剑,这若是在真正的武宗大会上,他早就死了。

    “拿起来。”

    白马筱捂着手,撇了撇嘴,无奈的弯腰去捡,身子还未完全直起,手上又是一痛。

    这下南宫羽有些被惹毛了,眉头紧锁,厉声问道,“怎么?是不是为师对你太宠溺了,让你不把为师放在眼里?”

    白马筱心想你对我才没有宠溺,简直就是偏见。老是找茬打我也就算了,可你对他们都是自称“我”,对我则一直是“为师”,如此生分,根本就是区别对待!

    白马筱咬了咬牙,弯腰又捡起来。这次他学聪明了,刚摸到剑,还没直起身子就连退好几步,摆开了一个击剑的架势。

    从未涉猎剑术的他,只能想到这样的姿势了,毕竟小时候看体育频道里常出现击剑比赛。

    他这架势摆的也是不伦不类,南宫羽失望的摇摇头,箭步踏出,葱白玉手微一抬起,白马筱便觉虎口一麻,手上的木剑已不见了踪影,再看清时,自己的木剑已经出现在了南宫羽的手上。

    这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降维打击。

    灵力上的差异他可以用战术来弥补,可在他一窍不通的体术上,而且还不让他用灵术,根本无解。

    “看来你不喜欢玩假的。”南宫羽将两把木剑丢下,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铁剑。

    这剑通体泛着淡淡的霞光,宛如云间飞翔的鸾凤,阳光照在它七彩斑斓的翎毛上所散发出的彩虹光晕。又隐隐有涟漪褶皱的水面反射出的粼粼波光,如梦如幻,清雅美丽。

    似玉非玉是铁剑,

    梦影如露亦如电。

    七十二月鸾凤吟,

    解翎归巢堂前燕。

    这便是唐珊雨所说的,南宫羽的第二把佩剑——鸾吟。

    白马筱的目光先是被这把漂亮的剑所吸引,片刻后被它指着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说道,“师……师父?”

    “不想死就拔剑。”

    这下玩大了。当初就不该承认自己是木凡,就应该死磕下去,现在好了,要命丧在这位“千芊”的手上了。

    南宫羽怒目而视,喝道,“拔剑!”

    白马筱浑身一颤,只好抖抖索索的从背后取出剑来。

    “这剑?”

    唐珊雨解释道,“师父,二师弟把佩剑弄断了,现在这把剑不知从哪弄来的。”

    南宫羽冷笑一声,“好啊,你连佩剑都弄断了?”

    在求生欲的指使下,白马筱把心一横,说道,“南姑娘,你听我解释。这剑是你徒弟弄坏的。我不是不想和你打,而我是真的没学过剑术,因为我……”

    他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讲什么,可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剑音立刻将他拉住,捂住了嘴巴,聂涧枫则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

    剑音在后面小声道,“你现在要走,知道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吗?那天晚上所受的屈辱都成了徒劳,你忍心看她绝望伤心的样子吗?”

    与此同时,聂涧枫在前面掩饰着说,“师父,二师兄前段时间吃增脂丹过量,现在身子有些笨重,等过些日子把身材练回来了,师父再检查他的功课也不迟。”

    还好聂涧枫仍记得初遇唐珊雨时听她提到增脂丹这个东西,现在只好将锅甩给了那个灵丹妙药。

    白马筱见这两人连台阶都给自己找好了,只好跪下说,“弟子顽劣,弟子知错。”

    好在南宫羽知道他的这些个前科,并没有怀疑,只是无奈的说,“你这是作茧自缚。为师告诫过你,那种丹药常吃伤身,你偏作耳旁风。”

    她说着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轻柔的抚着他的头顶,轻声细语的说,“不是为师总喜欢苛责于你,只是武宗大会将至,本宗前途系于你手,望你不要辜负为师的苦心。”

    白马筱深有感触,从小就在一个对他没有期望的家庭长大,从没有人在他身上下过苦心,此时他初偿被给予厚望的感觉,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南宫羽心中想的那个人,但仍是深深体会到了被重视的感觉。

    眼前这个女人,是木凡的师父,此刻便也是他的师父。成熟稳重的她在白马筱的心中渐渐摆脱了千芊的影子,成为了他真正的师父。

    “弟子绝不辜负师父!”

    南宫羽欣慰的笑了,是这几天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谢谢你,凡儿。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同门一起,从头来过吧。你的底子好,不出几日便可恢复往日修为。”

    “是,师父。武宗大会,弟子一定跟着师弟师妹,夺回剑宗的称号!”

    南宫羽刚想离去,听了他的话,又回过头来,他们三人的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壮志雄心。

    先前已听过聂涧枫和剑音的决心,这一次,终于连他也有这样的目标了吗?

    那一刻,南宫羽渐渐相信,这三人或许真的可以为南宫剑宗带来改变。

    这将是翻天动地的改变。

    衰落至今的南宫剑宗,不变则已,一变惊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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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介绍:
人类并不孤单,亡者亦是。 在遥远的未来,或者说是久远的过去,第二人类文明的时代,亡者成灵,恶灵成魔,介于其间者为灵者,培育灵者之地为,镇鬼高校。 来自远古的蛇影,正逐渐复苏。 远古时期的因,将在如今,开花结果。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