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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萱草花雨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事将行时

    “十字刀法?!”

    居然又是十字刀!

    先是云归,现在又是许有才,怎么现在流行偷学十字刀法吗?

    不过这刀法简单有效,倒不失为一个上流武学。

    “怎么这许有才断了一手后,连自家的剑法都不要了?”白马筱嘲讽着说道。

    但听两旁无人应答,白马筱向两边瞥了一眼,发现他们都皱着眉头,好像各有心事似的。

    刚想发问,就听冉天行道,“莫非,又是刺客?”

    南宫羽点头道,“此人,不是许有才。”

    白马筱惊道:“不是许有才?!”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遇见他时,他的种种反应,若说他不是许有才,那么十分说得通。

    刚想问个究竟,聂涧枫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去救驾吗?”

    南宫羽摇摇头,“来不及了。涧枫,你现在,立刻去广州兵马司,请指挥使带兵前来。记住,一定要带足,告诉他‘大事将行’。”

    大事将行?这是什么意思?

    白马筱听得一头雾水,想来聂涧枫肯定也不会知道,可他并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便匆忙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还没走出几米远,就听南宫羽继续道,“剑音,你去广州镇抚司,请锦衣卫指挥使带锦衣卫所有人马前来,记住,‘大事将行’。”

    “是!”

    “珊雨,你去请许门主来。”

    许天应?难道他也是自己人?!

    唐珊雨不可置信的点点头,插口道,“我知道,‘大事将行’。”

    南宫羽微笑着摇摇头,“对他不用说这句,只要告诉他,他的大弟子被人掉了包,让他好自为之。”

    果然,是他们误会了,这许天应怎么可能会是自己人。

    看着他们三个陆续离开,白马筱看向了她。

    该轮到自己了吧?

    谁知嘱咐完那三人后,南宫羽便转头对冉天行道,“我们走。”

    冉天行点点头,吩咐冉晋他们留在此处不要走动,接着便与南宫羽起身向内场走去。

    看他们无视自己,白马筱喊道,“你们是要去救驾吗?那我怎么办?”

    南宫羽回头道,“现在救驾已来不及,况且他也不需要。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为后面的事做准备。”

    “后面的事?”

    “你就和晋儿他们一起,留在此处。”

    说罢,他们二人的背影便在他的眼前渐行渐远。

    就连唐珊雨都有个跑腿的活,而他却被留在台上看戏,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虽然早已习惯,但始终不舒服。

    这样也好,省的跑来跑去。他这么安慰着自己,老老实实的又坐回到座位上,静待其变。

    又是兵马又是锦衣卫,待会儿一定会非常热闹。

    不过,只是抓一个刺客而已,犯得着喊那么多人来吗?听南宫羽的部署,这规模堪比一场战争了。

    正想着,场中的朱吉桦已与那使十字刀的刺客过了十几招,刺客的招式很简单,一直重复着十字刀,但招招杀招,又狠又稳,朱吉桦一时不敢怠慢,但也算勉强接了下来。

    高手的十字刀一刀便可杀敌,这刺客显然功夫未能到家,而朱吉桦这个对手也显然远非常人。

    不过相较于云归来说,他的功底明显高了数个层次,足以让朱吉桦难以招架。

    朱吉桦的“醉舞罗箑”主进攻,与十字刀法异曲同工,这两人均是以攻为守,打的难舍难分,十分险峻,直看的外场的观众们直呼过瘾。

    到底是决赛前的最后一场比试,相较之前一招定胜负那种碾压局,这个有意思的多。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虽然场面很是激烈,但相较于之后的暴风雨,这还算是宁静的。

    白马筱看着他们俩的缠斗,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几招朱吉桦明明有机会可以打中那个“许有才”,但他却没有把握住,几次流失了至关重要的反击点。

    若说朱吉桦没有发现,那根本说不通,连他这个初学者都看出了端倪,更像是朱吉桦故意而为。

    他在等什么呢?

    “冉兄,他们说的‘大事将行’,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冉晋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听他这么问,愣神道,“听字面意思,是他们将要发动一场重大的变故,至于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尊师与家师正谋划着什么。”

    果然有大事要发生,并且连冉晋也不知道。

    不止是他,聂涧枫他们应该也是蒙在鼓里。

    此时这似乎已不止是一场简单的复赛,其背后可能暗藏危机。

    在沉思中,两人又打了许久,俨然一副持久战的状态,可不难看出两人已是气喘吁吁。

    看样子真的是在拖延时间。

    而观众们却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越发紧张,就像是看一场白热化的比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赛点。

    对此白马筱可没有这闲心,在知道朱吉桦在可以拖延时间时,便一直期待着后续。

    这时,一声尖锐的长鸣呼啸而起,在人人紧张的时刻,并没有引起注意,可白马筱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丝久违的异响。

    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白马筱看到了天空中升起一串在白天并不明显的火光,似乎是有人发射了信号。

    还没猜到这信号代表着什么,再低头时,朱吉桦已将那假扮许有才的刺客打翻在地。

    来了!

    ……

    “十字刀宗的刺客,是谁派你来杀朕的?”

    刚被打倒,“许有才”便即发现这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今听他如此说,便知自己早已暴露。

    对于刺客来说,任务失败,且身份暴露,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两秒后,他的嘴角渗出一条血线,接着便静静的死去。

    这自尽的过程十分迅速,显然他事先在舌下压了一片剧毒的毒药,遭遇变故时只需轻轻一咬,便即见血封喉。

    对此,朱吉桦却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是在等着他这么做。

    他走上前去,将那刺客的面具除下,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来。

    这人果然是潜伏在走蛟帮的李克,那个杀害花黎,与云归争抢号牌,并杀了汪海的探子的,十字刀宗的刺客。

    想来那晚的情形早已被汪海告知给了朱吉桦,经过云归一事后,这个与云归争抢号牌的家伙,其目的不难猜出也是要刺杀皇帝。

    毕竟,他们争抢的都是同一个号码的号牌,很难说目的不是一样的。

    但经过封子修的插手,号牌最终给了云归,这李克眼见没了机会,便干脆乔装成许有才,在决赛前完成刺杀。

    只可惜他功亏一篑,根本杀不了朱吉桦。

    其实若朱吉桦没有识破他的身份,在比武中忽施十字刀法偷袭,胜算还是有的。

    可是为什么会被识破呢?

    此时擂台上死了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裁判刚想上前查探,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竣拦住了。

    上次见过这个锦衣卫,那裁判立刻老老实实的闪到了一边。

    沈竣看了一眼朱吉桦,得到他的眼神示意后,朗声喊道,“锦衣卫办案,现场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

    原本看这胶着的战斗终于结束,众人刚喘口气,忽然就遇上了这变故,场上立刻就乱做了一团。

    果然有大事发生!

    随着沈竣的话音落下,一众官兵忽然出现,将擂台与整个会场围了起来,看来是早有准备。

    这些是维持武宗府秩序的卫军,此时没有任何指示,便同时涌出,显然早有谋划。

    人群中,那个在开幕式上分发号牌的,广东武教司指挥使杨明,在一众官兵的簇拥下走上擂台,对朱吉桦跪下,朗声道,“下官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他的声音与沈竣一样,响彻整个会场,虽然不至于清楚,但至少不少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接着便一传十,十传百,瞬间整个外场的观众都知道了,那个黄杉帮的木华,居然就是当今皇上朱吉桦。

    朱吉桦程序性的让杨明免礼,并命他查一查那个刺客的尸体。

    杨明照做,上前一番搜查,在众目睽睽之下搜出了一块令牌。

    这是一块青色的掌心大小的令牌,上刻一条盘卧长蛇,赫然是蛇神教使徒会的令牌。

    朱吉桦微微一笑,淡定的扇着折扇,抬起头对着那高高的看台,朗声道,“丁主教,您不下来解释一下吗?”

    看到此处,白马筱猛然站起,惊讶无比。

    这居然,是蛇神教主使的?!

    蛇神教派刺客刺杀皇帝?!

    暴风雨终于来临,丁主教站起身,望着台下的擂台,一时间颇为惊讶,迟疑片刻后,朗声道,“皇帝陛下,你可知污蔑神官,是本教大忌,乃叛教行为!你应该知道会有何后果!”

    朱吉桦笑道,“证据确凿,否则也不敢惊动您的大驾!您若不亲自做个解释,您知道会有何后果么?”

    丁主教轻蔑一笑,“我堂堂广东省主教,我能有何后果?”

    杨明冷笑道,“谋害皇上,其罪当诛!”

    话音刚落,会场之外涌进了大批锦衣卫,看人数至少百人,将内场几乎填满,而丁主教的看台之上,也闯进了上百名锦衣卫,将丁主教团团包围。

    看到回来的聂涧枫与剑音,白马筱倒吸一口凉气。

    大事将行,便在此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客临广州

    “你们去找那两位指挥使的时候,他们怎么说?”

    聂涧枫和剑音这俩人一回来便瘫坐在了座位上,微有些喘息,看来是一路跑回来的。

    剑音喝了口水,定了定神,说道,“我找到镇抚司衙门,见到指挥使,刚说‘大事将行’,还没把师父的嘱咐说出来,他就带着所有锦衣卫赶来了。估计是有人提前做了部署。”

    果然早有预谋,白马筱看向聂涧枫,只见他点头道,“我这也是这种情况,我还没说完,他就带了一万兵马赶来了,你是没见有多热闹。”

    “一万?!”白马筱张大了嘴,看了看内场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可置信的说,“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人?”

    聂涧枫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你对人数没有概念是吧?一万人这里能塞得下吗?他们全在武宗府外围,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剑音也跟着道,“这里的只是锦衣卫的人马,大概五百多人。”

    对此白马筱真没什么概念,但这密密麻麻的人如果只有五百多的话,那一万人岂不是二十倍的人数,那该是黑压压的一片啊!

    “带这么多人来,真的有必要吗?我看那刺客好像是昏过去了吧,至于摇来这么多人包围他吗?”

    聂涧枫看出了些什么,说道,“那刺客是死是活,眼下已不重要,依我看,他死了,才能成事。”

    白马筱这个脑袋当然想不出为什么,疑惑道,“为什么他非得死?”

    “你没听说过有个词叫‘死无对证’么?”

    “啊?”

    聂涧枫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这只是他的推测,并不能肯定,转而道,“如今调集如此众多的兵马,显然是不是针对刺客,而是……这幕后主使之人。”

    白马筱依旧不解其意,“幕后主使?是谁?”

    “你想,究竟是何人,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出动上万兵马将其困住。”

    “需要上万兵马才能围住,那这人肯定是个神仙。”说到这,白马筱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惊道,“神仙,不是凡人?难道是……蛇神教的……丁老怪?!”

    剑音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用得着想这么半天?你自己看就是了。”

    顺着她的下巴所指的方向,只见那高高的看台上,丁主教已在许多锦衣卫的簇拥下,走了下来,看着他如今这样的状态,白马筱觉得就像是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走下了神坛。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舒爽。

    他们所谓的“大事将行”,难道就是要对付丁老怪吗?

    ……

    “丁主教,别来无恙啊。这些天一直远远的看着你,没发现你的气色似乎不太好啊。”

    听朱吉桦那明显违心的客套,丁主教冷哼一声,“你们这是公然反抗神教么?”

    朱吉桦笑道,“不敢,朕也相信,买凶杀人这事并不是贵教的意思,但显然是贵教使徒会的某位神官所为,虽然大明对贵教推崇备至,待如上宾,可刺杀皇帝这种事,可也是不能容忍的啊。”

    蛇神教在这里明明是执政者的地位,大明皇室也不过是傀儡,可他却说是“待如上宾”,将神教的主人身份完全踢出,这显然是话中有话。

    丁主教何尝听不出这层意思,冷冷的道,“看来,你们早有预谋。你们真的想好了?对抗神教的下场,不言自明。还记得十二年前,那一伙企图谋反的兵卒,最后都落了个什么下场!”

    “丁主教说笑了!”朱吉桦的眉宇之间闪过震怒,语气也变得格外凌厉,“如今是贵教的人派刺客谋害朕,既然贵教率先落子,朕当然要接招了。”

    “笑话,你的命,贱如蝼蚁,我教若是想取,何时都可以取来!何须要找这么一个武功低劣的刺客!”

    杨明立刻怒道,“大胆!竟敢对圣上不敬!”

    大手一挥,周围那密密麻麻的锦衣卫纷纷抽刀相向,将丁主教团团包围,只需一声令下,立时便能将他乱刀分尸。

    但这并没有吓住丁主教,他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这些凡人,还想谋害我教神官?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时局势已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之下,随时都会是一场恶斗。

    朱吉桦原本只打算逼迫,没想真的动手,谁知这丁主教如此一根筋,且十分倨傲,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朱吉桦没法收手,只好硬着头皮道,“朕只是想要个解释,既然丁主教如此‘英雄’气魄,那朕也只好成全了你的功名!”

    一声令下,众人已做好了战斗准备,丁主教也摆开了架势,两手现出两团红光。

    ……

    灵凡大战一触即发,外场的观众席上立刻沸腾,谁也没有想到,一如往常的武宗大会居然会演变成一场战争,而这数百年来的试剑圣地也成为了修炼炼狱。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忙!”白马筱激动的说道,相较于面对战争的恐慌,他更多的却是兴奋。

    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痛揍蛇神教,这一天他等了两个多月!

    对此聂涧枫和剑音也是期待许久,但一旁的冉晋却拦住了他们,“还记得尊师说过,让我们老实待在这里。”

    “可他们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死伤无数吧?”白马筱满身正义的说,“我们出手的话,伤亡能缩小很多,甚至没有人会死!”

    他说的倒是实话,凭他们三个就可以解决掉这个红灵修为的丁主教,那些凡人兵卒就不用枉死。

    “依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白白送死的好。需要何等修为才可对抗神官?他们都是一群会使通天法术的半仙之体,就算是你我的师父,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何况你们三个。”

    冉晋不知这三人也不是凡人,至少他的观点并没有问题,凡人与灵者为敌,基本就是送死。

    “我们三个那也不是凡人,不信你一会儿……”正想放开拳脚大打一架,就听一声极其嘹亮的男声响彻整个武宗府。

    “放肆!”

    这两个字精准无比的传进了外场每个人的耳朵。

    奇怪的事,竟无一人感到吵耳,就像是那人的声音被撕成了上万张碎片,乘着风顺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极其平均,毫不吵杂。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嗓门大可以做到的,绝对是灵术。

    ……

    内场之中,数百名锦衣卫正欲动手,就被这一声断喝怔住。

    不止是他们,就连丁主教也愣住了。

    这声音很是陌生,但似乎又有些熟悉,仿佛是掩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十分令他在意的声音。

    这声过后,全场的吵杂声顿时安静了下来,观众们也被这声音吸引,却完全找不到声音的来处,纷纷左顾右盼。

    正觉得奇怪,就见一人十分扎眼的从观众席上走下,步履缓慢,在这全场镇静的时候显得尤为明显。

    他一身白色长袍,十分的宽大松垮,就像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穿的睡衣,头发也很随意的披散开来,杂乱而不失洁净,不羁但不失气度。

    在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人来至内场,锦衣卫们见状,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来。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朱吉桦与丁主教的面前。

    回想起刚刚的声音,再看到这张不怒自威的脸,丁主教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一直缺根筋的他立刻怒道,“你是何人?刚刚是你说老子放肆吗!”

    “丁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暴躁。我曾对古叙说过,你这人,自由散漫,目无法纪,让你坐镇这广东使徒分会并不是好事。现在看来,你果然能给我教惹祸。”

    丁主教见他不但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说出了大主教的名讳,且听他说来似乎还与大主教有些联系,不由得更加奇怪,“你究竟是何人?我又何曾见过你?”

    那人冷冷的一笑,“你当然不会记得,八年前你也只是和另外十二位主教跪在殿前,而我则站在教宗大人的身旁,相距甚远,莫说八年后的今天,只怕当时你也未能看清我的样貌。”

    八年前,教宗大人也在,那不就是八年前的蛇神祭典吗?

    那时候在教宗大人身边的是……

    突然,他想起了这人是谁。

    莫说八年前,这人无时不刻不在教宗大人的身边,因为他就是……

    这一刻,丁主教犹如被五雷轰顶,直击他的脑仁。

    他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已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趴了下来,颤声道,“拜……拜见大……大神官大人!”

    大神官!

    听到这个名字,白马筱不禁浑身一颤,就连两旁的聂涧枫和剑音也不由得一颤。

    大神官,蛇神教中教宗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以说是神教的二把手。

    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任谁听到了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

    通过传音符,内场的一切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一旁的冉晋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道,“这人看起来大有来头,那丁主教居然对他行如此大礼。”

    白马筱心说你要是知道那人是谁,你肯定惊得下巴都得掉下来。

    正想着,忽然听到传音符那头传来大神官的一句话。

    “传音符?有意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初遇大神官

    三人还未来得及惊讶,眼前忽然一辆,一道白亮的光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足有八仙桌大小的光圈的那一边,居然连通到了大神官的面前,身后的朱吉桦等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透过光圈看着白马筱,惊愕不已。

    不但传音符被发现,居然还被找上了门,这大神官是怎么知道传音符的那一头在他这里的?!

    看着另一头的大神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了神秘感,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而白马筱他们三个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双方就这么隔着光圈看了一分多钟,没有一人说话。

    若是在往常,这时候白马筱早就出手了,但对方是大神官,作为神教的二把手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这种领导级的人物,至少不会比墨睿好对付。

    忽然,大神官向他们伸出右手,猛地向他一拉,白马筱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进了那光圈之中。

    穿过光圈,白马筱狼狈的摔在了大神官的脚下,众人皆是一脸惊愕,不知他是何意。

    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缓过来,勉强坐起身后,却见大神官一手拈着一张黄符,眉头紧锁的看着他。

    他手上的便是白马筱偷偷放飞的传音符,原先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人群之中,按理说不会有注意这张不起眼的黄纸。

    可没想到还是被大神官发现。

    莫非鉴法灯连符箓术都能探测到?

    凑近了白马筱才发现,这位大神官居然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奇怪的是,他这张脸只有眉宇之间白马筱有些印象,其余部位却是陌生的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小子,你是何人?”

    “我……”

    看他有些迟疑,大神官的眉头皱的更紧,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嗯?”。

    这无异于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朱吉桦立刻说道,“此人叫木凡,乃是南宫剑宗弟子。”

    “‘剑圣’的徒弟么?”大神官眉头稍缓,但眉目间的疑惑更盛,“你这传音符,哪里来的?”

    朱吉桦继续道,“想来这必定与他无……”

    “皇帝陛下。”大神官脸色一沉,“您插的话够多了,就算您是皇上,也该懂点礼数。”

    他说的很是客气,但朱吉桦被这句话堵得丝毫没了脾气,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白马筱早已猜到他会这么问,刚刚已暗自揣度了半天的理由,此时故作镇定的说道,“是……一个茅山道士给的。”

    “茅山道士?何人?”

    “茅……茅九英。”

    “是他?”

    白马筱一愣,心说这个隐世许久的九叔,大神官居然也会有印象?

    他暗自祈祷这俩人千万不要有什么过节,若大神官此时发难,他们三个绝对没法活着走出武宗府。

    大神官又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传音符,甚至放在鼻前嗅了嗅,森然道,“这似乎不像是茅山道术中的‘符血’。倒像是……通灵血所画。”

    他不但认识传音符,居然还知道通灵血,他通灵白马家果然在这个年代就已负盛名了吗?

    然而此时根本不是自豪的时候,这个血统能带给他荣光,也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他决定把这一切都推给茅九英。

    九叔,对不起了。

    “这是那位道士给我的,其他我一概不知。”

    大神官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看他如此镇定,要不此人心理素质极强,要不他说的句句是真。

    不过从他到现在还躺在地上这么狼狈来看,应该是后者。

    但他仍谨慎的打量着白马筱,直到看见他腰间所挂之物后,眉头忽然舒展了开来。

    白马筱的腰间一直挂着那把阴阳伞,也不知大神官看到了这伞后想起了什么,忽然微笑了起来,“看来你所言非虚。”

    见他终于相信,白马筱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符箓与你无关,可你躲在远处偷听,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马筱暗骂了一句,表面上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傻笑道,“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人物,任谁都有好奇之心嘛……”

    大神官笑了笑,“有好奇之心固然没错,但也别忘了,好奇往往会害死一个人。”

    白马筱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

    没等他慌乱,大神官紧接着便笑道,“起来吧。”

    这算是没事了?

    死里逃生的白马筱总算是把心放下,刚起身,就见一个红影向他这里窜来。

    “卧槽!”白马筱在心里骂了一句,再想阻拦已是不及。

    剑音一剑从大神官的背后而来,正对着她的白马筱看的满心绝望。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姑奶奶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剑音并没有管那么多,见白马筱被拖进光圈后,那光圈也随之消散,看不到白马筱这里发生什么的剑音立刻慌乱的冲下了观众席,根本听不进聂涧枫的劝阻。

    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剑。

    然而大神官却头也没回的向身后一指,两根手指便拈住了剑音的三十六月红莲。

    迅疾无比的剑就像是刺在了一团铁壁石墙之上,丝毫无法前进一步。

    控制住剑音后,大神官才回过头看向她,笑着说,“你又是谁?”

    “符剑音,那是我的人,你休想伤害他!”

    这话十分霸气,白马筱感动的都快哭了。

    然而这份感动里大部分其实是害怕。

    这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他宁愿自己不认识剑音,总好过被她害死。

    谁知大神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有位肯为你舍生忘死的红颜知己,真是羡煞旁人。”

    这话让白马筱着实没有想到,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放心,我不会动他分毫,也请你把剑放下。”说着,大神官率先放开了她的剑尖,似乎毫不担心她会再向前一小步,刺穿他的咽喉。

    剑音也被这份气度震慑到了,竟下意识的放下了剑,愣愣的看着他。

    “既然你们这么想偷听,那就站在一旁看着好了。”

    剑音皱眉看着他,不解其意。对面的白马筱向她连连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别再节外生枝。

    她木讷的向他走来,刚走近没两步,便被白马筱一把拉到了身旁,十分乖巧的拉着她退到一边。

    短短的十分钟不到,在鬼门关走了三遭,这可不是一般的刺激。

    这个插曲算是结束了,但大神官又补了一句,“其实,肯为你以身犯险的红颜,又何止这一位。”

    白马筱不知他说的是谁,但见他明显望向了某处,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一片人海茫茫,不知他看的是谁。

    但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了一袭白影,但转瞬即逝,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大神官没来由的说完这句话后,转而更没来由的说道,“言归正传,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这个转场十分生硬,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刚刚他们似乎并没有说什么,这位大神官来到他们面前后还未说一句话,便施展法术将白马筱拉到了众人面前,此时听他说言归正传,都不只这言该归到哪儿去。

    但很快,这个尴尬的谜题便被这位大神官自己解了,“哦……对——放肆!”

    这下提醒了众人,这的确是白马筱出现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他的目光,这话居然是说给丁主教听的,那丁主教一直以这五体投地的姿势趴着,被他又一次呵斥,不由得浑身又是一颤。

    “这位乃是堂堂皇帝陛下,你身为本教神官,怎可如此无礼?”说着,大神官居然生起了不小的怒意,“你说谁的命贱如蝼蚁?”

    “是……是小人!小人的命贱如蝼蚁!请大神官大人恕罪!”

    大神官十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转而对朱吉桦说道,“本官御下无方,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朱吉桦见这位神教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居然对自己如此恭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尴尬一笑,“无妨。”

    “刺杀陛下一事,非同小可,还需严加详查,此时大动兵戈,并非明智之举。”

    见他有意平息兵戈,朱吉桦正有此意,便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了下来,“大神官说的是,其实我们也只是希望丁主教给个交代,并不是想冒犯贵教,还请谅解。”

    大神官笑容满面的说道,“这是自然。”

    话说到此,这仗算是打不起来了,杨明察言观色之下,挥手示意收兵。

    那数百名锦衣卫见状,纷纷收起兵刃,倒退了数十步,场面瞬间便稳定了下来。

    见此情形,白马筱也不禁松了口气。

    没能就这样起事,虽然有些不爽,但这大神官在此,止息兵戈绝对是明智之举。

    “陛下,没想到会在武宗府得见龙颜。”

    朱吉桦微笑道,“只是朕一时贪玩罢了,朕远非贵教神使的对手,此战,朕认输了。”

    大神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了白马筱。

    “听闻进入决赛的,是南宫剑宗,期待你们在决赛的表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雪一壶酒

    今年是历年武宗大会中最有看点的一届。

    整个广州城的百姓几乎每个人,每一刻都在谈论这次武宗大会的种种奇闻。

    万年垫底进入决赛。

    不经传的新秀——黄杉帮虽然止步决赛,但也挺进了前四的位置。

    大明皇帝微服参赛,并派重病包围武宗府,差点引起一场与蛇神教的大战。

    惊天奇闻一个接着一个,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然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突然出现的蛇神教大神官,以及那个被大神官揪到身边、又全身而退的年轻人。

    “他叫木凡,是南宫剑宗的弟子。”

    一时间白马筱和南宫剑宗在整个广州城,甚至是广东省内都出了名,明日的决赛足以让每一个百姓都茶饭不思。

    决赛场上,必然更加风起云涌,每个人都深信不疑。

    南宫羽带领着弟子们正式搬进了雁归楼。

    这并不是她想开了,并且也非她自愿而为,决赛前双方必需住进雁归楼,这是武教司历年来的规矩。

    一是彰显朝廷对武宗大会省试冠亚军的鼓励与重视;二是将对手双方安排住在一起,凸显以武会友的精神;三则是方便集中保护,毕竟曾经发生过参与决赛的一方买凶暗杀另一方的恶劣情况。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们都必须住进雁归楼。

    但南宫羽一开始的心愿便是通过海选后便立即被淘汰,然后领着弟子们在广州城游历一番,这一届武宗大会便算是圆满结束。

    这样的构想虽然平淡无奇,但至少可以平安无事。

    今日这位不省心的二徒弟被大神官抓住,着实令她胆战心惊。

    暗藏在人群中的她,差一点就要出手,险些酿成大祸。

    对于那张传音符的来历,她与大神官一样,相信了他的说辞,但还是免不了责怪他任性妄为,居然使用此等非凡之物行偷听之事。

    但这相较于明日的决赛,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已是过去之事。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这是最令人恐惧之处。

    入夜,照例决赛前夜,武教司将在雁归楼摆酒设宴,决赛双方与武教司指挥使杨明一起赴宴,算是为双方壮行。

    历年来都是翰墨剑门与天城剑派一同赴宴,今日却打破了这一惯例,不但天城剑派换成了南宫剑宗,就连客人也多了两位。

    皇上与皇后一同赴宴,这可谓是史无前例。

    而这气氛,却也是死气沉沉。

    这决赛双方彼此有仇不说,今日这朱吉桦还与他们出了这档子事,酒席之上别提有多尴尬。

    除了杨明的开场祝词之外,各人均埋头闷吃,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菜过五味之后,许天应举起酒杯打破了沉寂。

    “南宗主,今夜如此高兴,何不喝一杯?”

    说来也怪,那日与丁主教对饮时不难看出这南宫羽明明很是善饮,可在那之后便很少见她喝酒,就连与朱吉桦和南素玄共赴宴席时也是滴酒不沾。

    今夜亦是如此,她微笑着摆了摆手,“明日便是劣徒决赛的重要日子,宫羽不敢宿醉怠慢,还请见谅。”

    许天应眉目之间像是会说话似的,几番挑弄后,笑道,“既然如此重要,那为何不喝一杯以示庆祝呢?”

    南宫羽看着他的挤眉弄眼,竟开始心生迟疑。

    片刻后,一只酒杯便碰上了许天应的杯子,举杯之人却不是南宫羽。

    “许门主,我敬你,恭喜你教导出了这两位如此厉害的徒弟。”

    看着这位不请自碰的白马筱,许天应虽心有不满,但所谓伸手难打笑脸人,而他所言也是恭维的话语,且碰杯时也是自觉的杯口在下以示“恭敬”,可谓是滴水不漏,丝毫不给他翻脸的机会。

    思忖再三后,生生的憋出一个笑脸来,“木凡贤侄谬赞了。”

    白马筱一杯饮罢,笑道,“一点也不谬赞,您这高徒一人便击败了佛山义勇帮,替贵门赢得了千古美名,哪里是谬赞,只恨我学术不精,辞藻匮乏,拙劣言语难以修饰令徒之万一,甚是惭愧啊!”

    他这话明显咬文嚼字的很,直看的聂涧枫和剑音目瞪口呆,但不得不说甚是解气。

    表面上是夸许天应的徒弟,但实则满满的都是讽刺,一来他所谓的高徒显然指的是肖奎,但众人皆知这肖奎并非是他许天应的徒弟,只是挂名在翰墨剑门下的蛇神教神使,实则与许天应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又说肖奎打败了佛山义勇帮,替翰墨剑门赢得“美名”,实则在观众的眼中,是翰墨剑门的弟子残害民望极高的义勇帮,其实是被他连累了门派的名声。

    这一句话却包含了满满的讽刺,却让许天应无从回怼,几乎憋出了一身内伤。

    “贤侄真是……过奖了……”

    看他那微笑的脸庞已成了铁青色,白马筱心机得逞,暗自偷笑,转而又将矛头指向了许天应身旁的许有才,“有才兄,听闻你被刺客调了包,没伤着吧?”

    此时许有才脸上带有淤青,显然是被那刺客一拳打晕后藏匿在了某处,白马筱这话明显是明知故问,有意羞辱他。

    许有才哪有他师父的那份气度,一听这话立时便要发作,却被白马筱打断,“也对,怎么可能伤着呢?毕竟尊师的徒弟如此厉害,有才兄你作为大弟子,怎会那么容易被人伤着?”

    他这几句话可谓是达到了阴阳怪气的巅峰,纵使许天应休养极好,愣是忍住了,可他却是万万忍不得,当场便要开骂。

    皇上与皇后就在桌上坐着,此时若要是骂出了口,理亏的只能是他翰墨剑门。

    毕竟白马筱到目前为止说的都是“好话”。

    许天应当然不会任由自己这位大弟子有损门派的清誉,立刻出手按住了他,强装镇定的说道,“小徒有伤在身,不便在外过久,以免再受风寒,就此告辞,还请宽恕。”

    说罢,便向朱吉桦与南素玄各施一礼,拽起许有才便下了桌。

    余下的肖奎和丁铃见状也不离开,反而与白马筱他们一起窃笑着。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俩不算是翰墨剑门的人。

    而朱吉桦与南素玄也大感舒爽,甚至包括那位杨明。

    朝廷一直瞧不起这个甘愿给蛇神教当狗腿子的翰墨剑门。

    然而从肖奎与丁铃的态度来看,蛇神教也并没有瞧得起他们。

    典型的汉奸人设,里外不讨好。

    这师徒俩走后,气氛似乎放松了一些,只有南宫羽一直秀眉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

    入夜,整个雁归楼已沉沉的睡去,就连楼外的广州城也陷入了一片寂静,无数百姓取消了以往逛夜市的习惯,只为明日能养好精神,观看这场世纪大战。

    夜深人静的雁归楼内,只有一袭雪白的倩影,轻步慢挑的游荡在客房外。

    她手持着一柄并不属于她的长剑,来至一间不属于她的客房前,这一刻,似乎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

    包括她的身子。

    还有她的心。

    正欲叩打门扉,就听里屋传来极轻的男人声音,“请进。”

    她略微迟疑了一阵,还是推开了房门。

    客房正中的圆桌前,许天应正手持一本泛黄的旧书,挑灯夜读。

    他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年轻女子,微笑道,“南宗主,不意此地逢君来啊。”

    南宫羽看着眼前这位许门主,秀唇微抿,似是有些不愿前来。

    “宫羽来此,意在归还许门主的佩剑。”

    这剑,当初许天应留在南宫剑宗,白马筱与剑音跋山涉水专程去归还,却被拒绝,并要求由南宫羽亲自归还。

    如今辗转至此终于有机会交还。

    南宫羽双手奉上他的佩剑,他却丝毫没有看那把剑一眼,而是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位绝美仙子,缓缓道,“南宗主亲自来还剑,难道就没有别的话想说么?”

    “夜已深了,不便打扰许门主休息,宫羽这就告退。”

    她不愿再耽搁,正欲将剑放在桌上后便即离去。

    “南宗主来此,难道不是为了你那三位弟子吗?”

    这话仿佛点中了她心中的一汪清泉,泛起千层涟漪。

    她的手僵在半空,犹豫片刻,始终没有放下那把剑。

    “坐下吧。”

    南宫羽眉头紧皱,稍作迟疑,还是顺从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一坐下,许门主看着灯光下,那随着灯火摇曳而忽明忽暗的容颜,脸上笑意渐升。

    他站起身,来至她身后,将房门关上,望着她那背对自己的坐姿,说道,“明日一战,你那三位弟子命运如何,南宗主心中也已有数了吧?”

    南宫羽深沉了一口气,喃喃道,“若天意如此,又有何办法?”

    “天意……可违,却不可不敬啊。”许天应说着话,已缓缓踱向南宫羽的身后。

    察觉到他的靠近,南宫羽并没有反应,而是继续道,“那……可违天意之人,是许门主么?”

    许天应呵呵一笑,“那是自然,许某虽不可违逆神教的意愿,但我作为师父,仍可以约束自己的弟子——包括挂名弟子。”

    她凄凄一笑,“那……就要拜托许门主了。”

    许天应的嘴角咧的越发张开,极尽妖邪。

    他俯下身子,缓缓贴近,从南宫羽的背后伸出手来,轻轻从她手中拿起佩剑,慢慢的放置桌上。

    此时他与南宫羽已是十分的贴近,近到他的一呼一吸都能让她的后脖感受到那忽冷忽热的气息。

    “那就要看南仙子,对我有多‘敬’了。”

    南宫羽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闭上双眼。

    失去光明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的是无尽的悲凉。

    “不要拘束,你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许天应似是再也忍不住某种冲动,猛地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身。

    这粗野的动作令她不禁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拦住了他想要进一步行动的双手。

    “等等……”

    “嗯?”

    “你这,有酒吗?”

    “呵呵,酒……管够……”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等马出战

    礼乐齐放,鞭炮齐鸣,万众瞩目之日终于到来。

    武宗府引来了五年内最热闹的一天,万千百姓聚集在武宗府,进不去场的也都待在门外等候结果。

    历届的单一结果早已让百姓们心生疲敝,不愿关注,如今决赛未到却生出如此多的事端,这一届武宗大会注定载入史册。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南宫剑宗的五人缓缓步入,脚下虽是青砖地,却犹如踩在红毯之上,此时的感受,颇像gsg后的那场英灵大典。

    “这让我想起,几个月前在英灵大典上被授予gsg冠军荣誉的那天,你觉得呢?”

    刚说完,白马筱立刻“歉然”道,“抱歉,我忘了我来第七组之前,我们一直是垫底的,你肯定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剑音鄙夷的瞥着他,真想一巴掌甩在他的贱脸上。

    他憨憨的傻笑着,似是故意嘲笑着剑音,转而对聂涧枫说道,“老聂你体会过,你说说……”

    话说至一半,白马筱愣住了。

    却见聂涧枫阴沉着脸,似是满怀心事,但脸上却柔和了杀气与悲伤,就好像刚刚知道了他的杀父仇人是谁,此时正走在去替父报仇的路上。

    在他的印象里,他还没见过如此悲愤的聂涧枫,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老……老聂,你咋了?”

    见聂涧枫不理他,试图缓解尴尬的他半开玩笑的说道,“是不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揍蛇神教了,所以非常激动啊?”

    说完还哈哈笑了几声,见他依旧板着个脸,笑声在尴尬中渐渐趋无,只好向剑音投去求助的眼神。

    剑音此时也注意到了聂涧枫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小聂,怎么了吗?”

    “没事。”

    白马筱隐约觉得,他肯定有事,毕竟他把心事都刻在了脸上,想看不出都难。

    其实若说奇怪,今天又何止这一个奇怪的人。

    “徒弟们!今日做好准备了吗?”

    看着这位一大早就握着个酒壶的师父,看她脸颊通红,脚步迷离,说话也一如那夜的疯疯癫癫,可见她又喝了不少。

    昨晚在宴席上明明不肯喝,还说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不敢宿醉怠慢,合着宿醉是怠慢,现在醉成这样就不算怠慢了?

    白马筱戏谑的看着她,笑道,“师父,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我们还没赢呢,现在高兴还太早了吧?”

    “没事儿!”南宫羽嘿嘿的笑道,“你们放开了手去做,师父保你们平安!”

    “哈哈……那还真是多谢了。”他话还没说完,南宫羽便旁若无人的快步向前走去,将他甩在了身后,就好像刚刚她是在自言自语。

    “真是看不出来啊,平常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是个酒鬼……”

    “白马,小师叔。”

    一听聂涧枫终于主动开了口,白马筱的注意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忙问道,“啥?”

    “今日之战,我们一定要赢。”

    白马筱嬉皮笑脸的说,“这不是早就定下来的事吗?”

    “不。”他极其严肃的盯着白马筱,直将他的笑脸盯的渐渐凝固,“我是说,一定。”

    他的话似有深意,但显然就是字面意思,好像只是单纯的强调。

    但是白马筱不懂,为何要刻意去强调,就好像……这已不止是一个决心,更像是一个誓言。

    “如果不赢就自杀”之类的誓言。

    这让白马筱感到毛骨悚然。

    但剑音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也十分严肃的点头道,“好,一定。”

    看着这俩人坚毅的背影,白马筱愣在了原地。

    “魂侣,你说我们能赢吗?那个肖奎还好办,可那丁铃……”

    “那个肖奎,也不容小觑。”

    “是吗?可我那日……”

    “那日你与他一样,都没有展现出实力。我隐约觉得,他并不简单。”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原以为只要想到对付丁铃的办法,此战必胜,没想到肖奎也不好对付。

    不用聂涧枫提醒,白马筱也会全力以赴,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

    决赛的会场与昨日相比又有了些变化,原本空旷的内场中放置着呈八个小擂台环绕中间一个大擂台的布局,复赛上那八个小擂台被移除,今日却换成了两个看台夹着那个大擂台的分布。

    擂台左右新设置的看台,是为决赛双方的“亲友团”坐的,离的更近,看的更清楚。

    不得不说这十分人性化。

    并且擂台上也不像之前的比赛中的那么随意,未上场的弟子已不能逗留在擂台之上,而是在看台中等候。

    也就是说,队友没法插手,应战冉晋时,聂涧枫救下剑音并代替她宣布投降的场面将不可能发生。

    看台设置的很高,方便能有个绝佳的观看角度。此时他们俯视着这宽阔的擂台,准备迎接此次武宗大会最后的一场决赛。

    “师弟师妹,你们加油!”唐珊雨一如既往的为他们打着气,而南宫羽则也是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

    此时酒劲过的差不多了,她没有了疯癫的言语,取而代之的是不小的倦意,虽然接下来就是他们南宫剑宗最重要的时刻,但她还是睡眼惺忪,几乎要靠在冉天行的肩上睡着。

    冉天行也只微微叹息,并没有妨碍。

    高高的观战楼台之上,丁主教依旧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身旁依旧放着那盏鉴法灯。

    鉴法灯莲花般打开,显然已被启动。

    但不见大神官的踪影,或许那天出现过一次后便即离去,亦或许,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的观察着。

    毕竟他很是期待这不同往年的武宗大会的决赛。

    更多的,是很在意那沉寂了数十年的南宫剑宗。

    “放心啦师姐,我们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

    唐珊雨斜了他一眼,“我又没和你说话,我才不指望你呢——二师弟,小师妹啊,一定要打败对面三个哦!”

    白马筱的脸上挂满了黑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我们根本进不了决赛!”

    这倒是实话,但唐珊雨才不会让他如此得意,依旧犟嘴道,“分明是二师弟和小师妹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不然就凭你?哼!”

    “臭丫头!别以为你是师姐我就不敢揍你!”说着,白马筱一手箍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用凸出的中指关节在她头顶狠狠的钻了几下。

    唐珊雨吃痛的大叫着,下身狠狠的踹向白马筱的小腿,两人顿时打作一团。

    弟子们嬉戏打闹,师父醉酒昏沉,这南宫剑宗着实令外场的众人唏嘘不已。

    打闹了一阵,在一声表示比赛开始的炮响后,俩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最终决赛开始,请双方弟子站上擂台!”

    谁第一个上场,这需要好好斟酌。

    对面倒是很爽快的派出了肖奎。

    这家伙倒是很喜欢打头阵,不过说起来这翰墨剑门从预选赛开始,就一直是肖奎一个人出头,丁铃一次都没有出过手。

    若不是在复赛结尾,那个假扮许有才的刺客主动请缨出战,还真的是肖奎一人打遍整个武宗大会。

    “听说过田忌赛马吗?”白马筱灵机一动,坏笑着说。

    唐珊雨奇怪道,“田忌赛马?”

    “就是上等马对战中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下等马对上等马,三局两胜!”

    他说的起劲,知道这故事的聂涧枫与剑音从一开始就没搭理他,而不知道的唐珊雨在听完后也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这是车轮战,不是三局两胜制,你海选赛上的事都忘了?”

    “啊,对哦。”白马筱这才想起来,尴尬一笑。

    同时也很庆幸,如果这个战略能成的话,他这个下等马肯定要被派去出战对方的上等马丁铃,那夜被她脱裤子的羞愧仍在,要他去和这丫头对战,肯定输的很丢人。

    “我先上吧。”

    对于这个决定,白马筱很是意外,“一来就派出上等马?你不保留实力对付那个姓丁的吗?”

    剑音意味深长的看着聂涧枫,无奈的说道,“经过那一晚的切磋,我暂时还想不到对付她的方法。我想……小聂你应该有办法。”

    “他?”白马筱更加感到意外,“老聂你知道她的弱点了?”

    聂涧枫没有反对这个安排,却仍沉声道,“不知道。”

    白马筱哭笑不得,“那就别这么浪了,老聂出战,打败那个大块头,然后尽量消耗那姓丁的体力,再由剑音全力将她打倒,比赛结束!”

    剑音苦笑着摇摇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若无法找出弱点,那姓丁的一人便可以轻松打败我们。”

    回想起那晚的场景,的确是如此,在她面前,剑音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直到结束,他们也不知道这丁铃究竟用的什么灵术。

    更别说应对之法。

    但白马筱还是不能理解,既然他们俩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丁铃,那么他的安排不是更合适吗?

    但是为什么剑音会认为,聂涧枫可以应对丁铃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剑音已经走上了擂台。

    算了,反正我的意见一向不重要。白马筱愤愤的想着,没有再纠结,耐心观看第一场比试。

    这肖奎不过是青灵修为,和他差不多,剑音应该很好应对。

    擂台之上,肖奎早已恭候多时,他抱着粗壮的胳膊,身高的差距使得他俯视着眼前这个纤细的女子。

    然而对于这两个灵者来说,体型的差距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没想到,我的对手会是你。我原以为你可以与小铃一展身手,看起来没这个机会了。”

    剑音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道,“哼,你怎有如此的信心,可以打败我?”

    肖奎举起一只手,青色的光芒环绕在他的掌心之上,冷笑道,“纵使你会法术,可在鉴法灯之下,你也是投鼠忌器吧?但我……可就不一样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奥义空灵术

    听了他的话,剑音沉默不语。

    身为蛇神教的神使,这肖奎自然不会被鉴法灯所束缚。

    以凡人之身对抗灵者,显然是一场逆天而行的战斗。

    仿佛知道剑音会有此顾虑,肖奎笑道,“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现在的身份是翰墨剑门的弟子,我与小铃都无法使用法术,这是我教对你们南宫剑宗最大的仁慈。”

    也就是说,虽然蛇神教的人使用法术不会被鉴法灯感应,相当于他们在鉴法灯的“白名单”上,可当这肖奎与丁铃代表翰墨剑门出战武宗大会时,他们便被暂时踢出了“白名单”。

    可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且听他接着道,“但是,你或许也知道,这鉴法灯对某些法术是监测不到的,我自然是知道,但你……则需要慢慢去摸索了。”

    剑音微一冷笑,“多谢提醒,不过我根本不会什么法术,你多虑了。”

    那一晚就听她说过不会法术,此时她依旧如此说辞,肖奎并没有感到意外,“是吗?那我可要拭目以待……”

    他举起了那只握住青色光球的手,刹那间青光化为了一柄朴刀,接着那句话说道,“看看你究竟,如何打赢我。”

    他所谓的鉴法灯监测不到的“某些法术”,剑音他们知道的是空灵术和气合手这类偏体术的灵术,此时肖奎化灵为刀,便是其中之一。

    空灵术而已,说白了这并不能跳出体术的范畴,对凡人还构不成威胁。

    至少对剑音来说是如此。

    忽然之间,肖奎的身影瞬间消失,化作一道青色的光影,直奔剑音而去。

    这速度实在是匪夷所思,快到观众们还未来得及为此惊叹,就已发出了第二声惊呼。

    这第二声惊呼来自于剑音。

    只见青影闪去,却被剑音准确无比的接了下来。

    众人所见所闻只是一道青光过后便是一声清脆的两刃相击之声,接着这俩人已摆好了poss。

    肖奎的速度令人咋舌,但剑音能接下这一招,更加令人惊叹。

    看不出这肖奎体型如此壮硕,速度却快的不像话。

    白马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日与他交手时,他果然是深藏不露!

    如果是白马筱的话,这开场的第一招他就倒了,并且毫无悬念。

    如此迅捷的一击被对方轻松接住,肖奎并没有感到惊讶,甚至早有预料,紧接着左手之上化出一柄短剑,直刺向剑音的腹部。

    空灵术对灵者控制灵力的要求非常高,gsg时的宁静在被逼急的情况下才爆发过短暂的灵力化丝带,而这在当时的第七小组中,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出空灵术。

    可这肖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化出短剑,其对灵力的控制可谓是炉火纯青。

    剑音没想到他会忽然变出一把兵器,忙回剑阻挡,但手上一使劲,剑居然丝毫不动。

    电光火石之间,剑音瞥见肖奎右手上那把,与自己的剑相击的朴刀,居然变成了一根鞭子,牢牢的捆住了她的剑。

    不但在眨眼间又划出一把兵器,居然同一时间另一把兵器却化为了别的武器。

    挣脱不开,剑音没有时间再去尝试,赶忙身子一闪,但握剑的手并没有放开,闪避的空间非常有限,腰间还是被短剑划出了一个口子。

    这一击算是中了一半,剑音赶紧调动灵力,红光乍现,肖奎那根捆住剑刃的青光长鞭立刻破碎。

    解放了的剑音赶忙后退,与他拉开了距离。

    两人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就算结束了。

    这肖奎,果然不简单。

    能在短时间内施展空灵术,并且两手左右开弓,这样的天赋绝非常人可比。

    剑音定了定神,虽然刚刚能挣脱,说明他的灵力修为远在自己之下,毕竟差了两个层次,但他的技巧却不容怠慢。

    就算力气比对方大,但若是被捅一刀,还是受不了的。

    “你若不施展法术,可没法赢过我。”

    “是吗?你的武功不外如是。”

    话虽这么说,但剑音还是有些心存怯意。

    伸手摸了摸腰间刺痛之处,看着手上的鲜血,剑音的眼中闪过一份勇毅。

    肖奎的长鞭被她震碎,此时便又幻化出了一支单钩。

    看样子,他会的兵器不少。

    片刻后,肖奎再一次攻来,这一次他左手短剑先出,直刺她下盘。

    剑音的下盘很稳,此时便扎稳了马步,挥剑去格他的短剑,但与此同时,他的单钩又自上而下钩下,直奔她的剑刃而去。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数,看样子他还可以两只手使用不同的功夫。

    此时剑音宛如被两人围攻,一时间独木难支,情急之下只好闪身后退,躲过了肖奎的夹击。

    肖奎立刻乘胜追击,单钩与短剑化为两团青光,双手相合,两光聚合,化为一杆长枪。

    幻化长枪的过程中,肖奎已作出了刺击。

    剑音敏锐的反应力令她闪头躲过,果然当长枪成型时,枪头已刺中了剑音脑袋原本的位置,若她没有闪头,此时脑袋已被扎出了个血窟窿。

    这一招简直又狠又毒,且险峻异常,若应对的是白马筱,此时早已归西。

    前提是没有魂侣的帮助。

    这肖奎的灵术运用的很新奇,剑音从未见过有人将空灵术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当下也不跟他多纠缠,红光覆上了红莲剑身,向脑袋旁的枪头猛地一击。

    这一剑十分迅速,肖奎来不及收枪,这青光幻化的长枪便立时被击的粉碎。

    这次轮到剑音乘胜追击了,趁着他的长枪被击碎,还处于惊愕之时,立刻执剑猛攻了过去。

    肖奎虽然惊愕,但手脚并没有慌张,立刻便将左臂挡在身前,同时左臂前幻化出了一面大盾。

    虽然他反应很快,出乎了剑音的预料,但他这青灵幻化的盾,怎么可能挡得住被红灵覆盖的三十六月红莲,剑音丝毫没有收手,刺上了他的青光盾。

    然而就在刺中的瞬间,那面盾忽然打开了一个洞。

    这一剑势头正盛,剑音来不及收剑,剑刃便刺入了洞中。

    几乎同时,那只盾忽然化作一只鸳鸯钺,那剑刃便被这钺恰到好处的卡住,同时肖奎向外一拨,剑音的红莲立刻便被拨了开。

    这一下来势突然,并且又是同一时间,肖奎右手向她的面门一刺,剑音下意识后仰,但实在来的太快,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一如刚刚的一记枪刺,肖奎的右手刚刚送到,一柄长剑已然刺出,正中剑音的面门。

    这一击后,剑音后退几步,单膝跪倒在地。

    白马筱惊得立刻站起,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剑音的背影,刚刚那一剑准确无比的刺中了她的脑袋,来的太过突然,白马筱立刻便惊呆了。

    这一剑刺中了脑袋,没命了吧!

    他慌乱的看了看两边,却见唐珊雨虽然面露担忧,但并没有站起,而聂涧枫则聚精会神的盯着擂台。

    至于南宫羽,她依旧昏昏欲睡的靠在冉天行肩上,冉天行则全身紧绷的看着,一动也不动,生怕惊醒了身旁的仙子似的。

    这帮人,没有一个人像他反应这么大,于是便也放宽了心。

    这些人武学修为高过他太多,他们觉得没问题,那一定是自己小题大做。

    果然,白马筱刚坐下,剑音已重新站了起来。

    刚刚虽然异常险峻,但好在她反应及时,后仰躲过了致命的一剑,剑刃只擦过了她的额头。

    鲜血顺着她的脑门,滑过她笔挺的鼻梁,流过嘴角时,她似乎才发现似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线。

    她轻轻舔了一口嘴角残留的血渍,腥甜的液体伴随着额头的隐隐作痛,纤手拂过露出的眼神格外冷峻。

    这一刻,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两脚相交,微微下蹲,手中的红莲反手交于左手,右手则竖掌于眼前,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这显然是一个剑招,只不过白马筱从没有见过。

    “御神剑?”

    没等白马筱发问,一旁的聂涧枫略显惊讶的念道。

    “这是……一个绝招的名字吗?”

    聂涧枫依旧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口中说道,“御神剑意,是南宫剑宗三大至高无上的剑意——‘攻守迅’之‘守’。”

    南宫剑意?白马筱听的有些懵,南宫羽给他开小灶训练了一个月,才学会了所谓的南宫剑意“攻守道”,怎么到这还有个“攻守迅”?

    不过听他的描述,似乎比这攻守道要高级很多,能让他说出“至高无上”这四个字,绝对是顶级剑意。

    这一点白马筱算是想对了,所谓“攻守道”只是南宫剑宗的基础剑意,参详攻与守之间的奥义,是整个灵剑术的基础。

    而“攻守迅”则是“攻”、“守”以及“迅”三种不同的剑意,代表着剑术中三个不同领域的巅峰剑意。

    然而这三种剑意大相径庭,修习方向也是大不相同,就像是从“功守道”这个点出发,向三个不同方向前进的直路,而路的尽头便是这三种剑意。

    所以每个修习灵剑术的人只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若想修习另一种,就只能倒退到原点。

    到达这条路的尽头、完成这一剑意之人已是凤毛麟角,而同时修得两种,甚至是三种全修之人,除了创派祖师南宫雪翎之外,再无第二人。

    此时的剑音所展现的便是御神剑意的姿态,代表“守”这一路的巅峰之境。

    不止是聂涧枫,就连一直闭目昏沉的南宫羽,此时也不禁睁开了眼。

    就连醉意,也少去了三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枪出天地动

    剑音走的是“守”这条路,而聂涧枫则是“攻”,唐珊雨修为尚浅,似乎还没有进入选路的阶段。

    至于南宫羽,则似乎也是“守”,但她出手不多,难以辨别。

    聂涧枫介绍到这里,白马筱算是知道了个大概,总结出来就是,这些与他这个初学者无关,只要知道剑音这“御神剑意”很是牛逼就行了。

    此时剑音这个poss一摆出来,那肖奎虽然不懂什么御神剑意,但见她整个气质都发生了变化,眼神变得更加凌冽,作为灵者的他也感受到了这非同寻常的变化。

    “终于开始认真了?”肖奎满意的笑道。

    剑音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更加冰冷,“你,尽管攻过来。”

    肖奎冷哼了一声,双手用力一甩,青光在他的双手之上汇聚成了双锏,虽然是灵力幻化,但看起来也是分量十足,砸在身上绝对是筋断骨折。

    这锏不同于刀剑,寻常人的力气难以招架,寻常兵器的硬度也难以抵挡,硬接很容易刀剑折损,虎口崩裂,在短兵器中的地位十分霸道。

    他此时幻化出双锏来,显然是认可了剑音的实力。

    先前那么多次交手,无论自己幻化出什么样的武器,都会被她用一柄长剑一一接下,这次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抵挡得住如此霸道的武器。

    也不多言,肖奎举起双锏便向剑音冲去,身法依旧如鬼魅一般的迅速,一锏砸向了剑音的脑门。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重锏,剑音的眼中忽的闪过一道红光,接着倩影一闪,只见一声闷响,肖奎的锏砸进了擂台之中,而剑音已身在他的背后。

    台上发生的一切就如被粗劣手法剪辑过的影片一般,完全衔接不上的两个镜头,没有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躲过了他这一击,并移动到了他的身后。

    这样的身法颇像那日的丁铃,眨眼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别处。

    难道,剑音已经参透了丁铃的灵术,甚至都已经学来了?!

    白马筱不禁感叹,和他们比起来,自己果然还只是个凡人啊。

    其实仔细想想,若没有魂侣一直的帮助,他啥也不是。

    台上的这一变故引起了外场观众的一片惊呼,但内场的两边擂台之上,除了白马筱外,他们都显得很是淡定,似乎早已料到一般。

    在他们眼中,这算是正常情况?

    白马筱自嘲的摇了摇头,继续观看。

    这剑音在他眼前消失,肖奎居然也没有惊讶,回身一锏扫去,却被剑音用剑稳稳的接住。

    然而这一接并没有发出响亮的兵器碰撞之声,却见那锏被剑音接住后,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将这一锏的力道全部卸向了地面,顿时擂台上又被砸了一个窟窿。

    这一招画圆的卸力技巧颇有些太极剑的风格,肖奎这下吃了一惊,另一只锏忙向她打去。

    这一次剑音再次消失,只一瞬间便穿过了这一记凶猛无比的重锏,来在了肖奎的面前。

    肖奎不及反应,胸口便被打了一掌,连连后退,勉强稳住了身形。

    剑音的身法的确快如闪电,但白马筱有些疑惑,“不是‘守’吗?我怎么感觉她这应该是‘迅’啊,这哪有一点防守的样子,明明是用速度碾压对手。”

    聂涧枫说道,“‘守’乃是反击之意,只在反击的瞬间速度有所提升,但无法做到常态。其实三种剑意之间互有相通之处,只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白马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虽然没听懂,但还是觉得很厉害。

    肖奎手捂着胸口,笑着说道,“小铃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值得她对你侧目。只不过,你只有这点能耐吗?”

    剑音沉着脸色,将剑横在身前,摆出了一个架势,“我没有使出全力,你也没有。虽然不知道你的全力如何,但一定不可小觑。”

    听她如此夸赞自己的实力,肖奎并没有表现得很受用,仍嘲讽道,“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的全力可好?”

    “我须留着全力对付你的那位小铃,对付你,还不需要。”

    肖奎冷笑道,“是吗?既然你如此瞧不起我,那我必须给你点真东西瞧一瞧!”

    说着,肖奎手中的双锏消散而去,接着他全身开始散发着青色的气浪,似乎带着蒸腾的温度,他周围的空间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这样的温度就连观战台上都能感受到,宛如夏天的热风一**的轻扶而来,拂过每个人的脸上,虽没有感到不适,但每个人都不禁被这股热气撩的有些心烦。

    这样的状态颇像在日本时,魂侣释放白马非的记忆后,白马筱的状态。

    这叫什么,灵气爆发?

    “当灵力完全调动,密度到达一定境界时,周身的灵力气场会变的可见。还记得我说过,每一个灵者都会有气场。”

    魂侣的确说过,那是在东京遇到那个神秘少女的时候。

    当时魂侣还感叹过,那个少女的气场,不但看不见,都感受不到。

    灵力气场变得可见,这就是灵力爆发的场面,那肖奎的灵力此时已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可以视作是青灵这一层次的巅峰。

    这让同是青灵修为的白马筱不由得咋舌,他自问还做不到这一步,这必须能百分百掌控自己的灵力才能做到,拥有白马非记忆时的他可以轻易做到,但是单凭他自己,简直做梦。

    这样的气浪十分扰人,但剑音却仍旧是那样的架势,就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肖奎见她不做反应,心下冷冷的想着,“瞧不起我?待会儿就让你看看,藐视我的代价!”

    忽然,他周身的气浪渐渐汇聚,在他的头顶汇聚成一柄巨大的青光长枪,枪尖如同一只巨龙,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剑音,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穿胸而过,置于死地。

    这场面岂是外场这些百姓们得以见过的,简直如天上的神仙施展仙法一般,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岂止是这些百姓,这武宗府几百年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武者百年来的比武圣地,何曾遇到过灵者在此对决。

    然而这并没有镇住剑音,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肖奎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看那巨大的长枪一眼,仿佛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团空气。

    那支长枪周围渐渐的聚集起了旋风般的青色气浪,随着那股气浪越来越大,逐渐竟包裹住了肖奎,至此它的体积仍不断增大,似是要将整个擂台笼罩在内。

    这招的确很吓人,非常有气势,但这准备动作过长了些,白马筱不解的问道,“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动漫里经常看到一个人发招发了半天,对面就一直老老实实的等着。没想到现实里也这样,这时候剑音为什么不揍他呢?”

    聂涧枫颇有些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责怪他在这捣乱,但仍回答道,“肖奎此时全身都充斥着灵力,你以为这时候小师叔动手,他会毫无办法吗?顶多就是减缓这招成型的速度。”

    白马筱又一次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看了两秒后,又忍不住问,“但这时候是进攻的好时机啊,非等他打完这一招,会不会太迟了点?”

    “小师叔此时正处于御神剑意的‘招架时刻’,她等的就是对方出招的一瞬间。”

    “为什么……”

    就在白马筱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擂台之上那风起云涌的青色气浪已经包裹住了整个擂台,透过这股淡淡的青色,观众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气浪之中,依旧是一支耀眼的长枪,全神贯注聚气的肖奎,以及那横着长剑一动不动的剑音。

    忽然间,这肖奎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他举起双手,似是在托着那杆青光长枪,猛地向剑音砸去。

    那枪瞬间裹挟着周边的气浪,如一只滔天巨龙,向着剑音猛冲而去。

    整个擂台都因此摇摇欲坠,就连内场的两边看台都开始摇晃,就好像近距离出现了一道龙卷风,席卷整个武宗府。

    不知是不是这气浪发出的青色光芒太过耀眼,天空都看起来阴沉晦暗了许多。

    这样的气浪砸下来,至少会发生强烈的爆破冲击,到时整个擂台都可能四分五裂,而那处于中心的剑音,处境将更加堪忧。

    就在白马筱的心被这股气浪提到嗓子眼之前,忽然之间便风平浪静。

    风消云开,光芒尽散,一切又宛如经过剪辑的影片,下一秒那壮观的被青色气浪裹挟的青光长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时间一下子倒退回了肖奎发功之前。

    场上那些被这壮观景象惊得吵杂不堪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全部停歇,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众人无不惊讶的看着擂台,长大的嘴巴和眼睛一起看着台上。

    而台上,肖奎仍然保持着那个举枪下砸的动作,但此时已是一动不动。

    除了被剑指着的威慑,更多的则是难以承受的惊愕。

    剑音立于他的面前,手中长剑的剑尖距离他的左眼瞳已不足一寸,稍稍一动便能刺进他的眼眶之中。

    而剑音的另一只手平托在身侧,那支巨大的青光长枪悬浮其上,虽也是青光汇聚而成,但和先前的比起来黯淡了不少。

    随着她的手轻轻一掀,那长枪便如同一个被刺破了的气球,消散成了片片灵力碎片,在空中漂浮一阵后便化为了空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疾风吹骤雨

    长枪击中的一瞬间,剑音接住了长枪,并剑指肖奎。

    胜负在这一刻决出。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甚至没有人看到这个过程。

    她的速度已不能用秒来解说,因为这一秒里她做了太多动作。

    这样的身法已不像人类。

    剑音先前所说的话,现在肖奎信了。

    他们的差距,果然如此巨大。

    “我输了。”

    随着这一句释然的投降,决赛的第一场比试,以南宫剑宗拿下头彩而告终。

    照例,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剑音回到看台前,唐珊雨急忙来至看台的第一层,俯下身子为她擦去脸上那已经干涸的血渍。

    白马筱紧随其后,发出了第一声道贺,“卧槽!你怎么做到的?!”

    剑音此时没有放松下来,眼神还保留着刚刚的冷峻,只一眼便让白马筱脸上那惊喜的笑容僵住了。

    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剑音赶忙调整了心态,眼神也缓和了许多,强作轻松的说道,“正常水平而已。”

    “这……这还叫正常水平?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牛逼。”

    “以前和现在不同,现在……”她看了一眼唐珊雨,“有诸多限制。”

    白马筱想了想,的确以前都是用灵术对敌,没机会看到她体术的巅峰,不过刚刚那几招虽然很厉害,但威力远不如灵术,以前的确没必要施展。

    “休息一下吧,下一把让老聂上。”

    剑音摇摇头,“此时我状态正好,无需休息。而且,只有小聂可以战胜丁铃。”

    白马筱撇了撇嘴,小声逼逼:“就他?”

    刚说完,旁边就传来聂涧枫的声音,“辛苦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白马筱吓了一跳,但他似乎没有在意那句嘲讽。

    “接下来,你要好好看清楚了。”

    “好。”

    白马筱原以为这俩人要来一场深度战术讨论,没想到就这简短的两句话后,便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就好像……“好好看清楚”就是打败丁铃的关键战术。

    白马筱很想说两句,但发现自己除了“加油”之外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也没资格和他们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剑音看了看依旧坐在高处,并没有下来为她道贺的南宫羽,只见她此时依旧昏沉,双目似睁似闭,便有些失望的转过身,看着擂台的方向若有所思。

    没人说话,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炷香的休整时间就这么尴尬的过去。

    “第二场比试准备!”

    没有道别,剑音信步回到擂台之上。

    对面毫无悬念的,丁铃走上了擂台。

    继雁归楼那晚,这两个女人第二次交上了手。

    观众们充满了期待,对此白马筱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经过那晚剑音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余地之后,白马筱一直在想着改怎么对付这个女人。

    甚至因为那晚,他们还消极了一阵,直到义勇帮的左正浑身缠满纱布的躺在床上。

    “小师妹!一定要赢啊!”

    想起左正,白马筱像是遇到了火花的汽油,瞬间爆炸。

    “你那位师兄,还挺看好你的。”丁铃笑着说,但想起这家伙那一晚自己见过,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断了他的裤腰带,顿时又面露鄙夷的说道,“不过被那样的人看好,也不知是喜是忧呢。”

    剑音面无表情,“你现在或许能嘲笑他,谁也不知你会不会是下一个冉晋。”

    冉晋连败剑音与聂涧枫后,败在了白马筱的手上,那一战丁铃也在现场看到,她说这话显然是在暗示,就算你能打败她和聂涧枫,也不一定能赢得过白马筱。

    “你那位师兄的确有些过人的本事,不过只是些小聪明罢了,论实力,他可不及你万一。”

    “或许他的实力不强,可也不能被小看。他就是那个创造奇迹之人。”

    “所以,你们是把希望寄托在奇迹上了?”

    剑音冷冷的一笑,“那倒也不是。我与小聂这一关,你不会好过。”

    “那我还真是期待呢。”丁铃细眉一挑,轻笑道,“若你不放开了打,可是没法赢我的哦。”

    她所说的“放开”指的便是使用灵术,她不止一次想逼她用灵术,对此剑音当然心知肚明。

    可她怎么可能置剑宗于险境。

    “我已经放的很开了。”

    “呵呵呵,当然不是对大师兄那样的程度——我也不信你仅仅只能到此地步。”

    剑音将剑倒执于右手,左手掐了一个剑诀,又摆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架势。

    ……

    此架势一出,聂涧枫立刻惊道,“这是?!绝不可能!”

    白马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吓到了,皱眉道,“又又又又咋了?!”

    “这是……流风剑意?!”

    “啥?又是个啥剑意?”

    聂涧枫双目圆瞪,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攻守迅’之‘迅’。”

    “迅”,刚刚听他说起过,能同时练得两种剑意之人根本不存在,除了南宫雪翎通晓三种剑意之外,就连练成一种的都已是凤毛麟角。

    这剑音……居然练成了第二种?!

    ……

    丁铃从袖中抽出两把短剑,上下打量着剑音,“刚刚你接下大师兄的‘天枪’时,就是用了类似的架势。我很想看看你这次又是什么样的招式?”

    剑音嘴角一斜,冷冷的道,“你会看到的。”

    第二场比试已经开始了十多分钟,这俩人一直站着说话,也不动手。

    就在观众们开始不耐烦的议论纷纷时,剑音已瞬间出现在了丁铃面前,且几乎是同时,剑已刺出,被丁铃的短剑架住。

    速度之快,依旧是难以想象。

    两人紧接着便拆招换式的对打起来,兵器交接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犹如骤雨打清荷一般。

    但奇怪的是,这两人的兵器每一次相接,发出的声音却与画面对不上,简单来说,就是两把兵器碰撞一下,却发出了密密麻麻七八声响动。

    看似奇怪,实则是众人的眼睛已经跟不上她们这极快的剑速,直看的众人啧啧称奇。

    经过上一场与肖奎的比试,观众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然好了不少,这样的画面也是可以接受。

    但这俩人似乎并不在乎观众们的接受能力,向着极端疯狂靠近,直至最后,她们的身形居然都开始变得模糊,一招都看不清了。

    如此对决目前为止只是建立在体术的基础上,虽说这场面极是惊人,但也并非前无古人,历年来技惊天下的武林高手也可做到这样的速度,只是这样的高手,近百年来的武宗大会上已没有再出现过。

    看似她们打了个平手,但白马筱他们却始终揪着心。

    那一晚丁铃的鬼魅身形尚未出现,此时应该只是在相互试探着,虽然大致猜到丁铃的瞬移是使用了灵术,但是未曾想到这丁铃离了灵术居然也能和剑音打成平手。

    ……

    “没想到她能接下剑音的流……流什么的剑意,如此恐怖的实力,你真的有把握能赢?”

    看刚刚聂涧枫的惊讶程度,这剑音根本就是实力远超聂涧枫,他怎么会是丁铃的对手。

    聂涧枫依旧盯着擂台,目不斜视的摇摇头,“小师叔她还留了一手,这并非是流风剑意的全部。”

    “留手……如果这流风剑意主攻速度的话,那么她是留手对付丁铃的灵术吗?”

    “显而易见。”

    ……

    “不错,不错。你果然有此实力。”丁铃笑着说道,忽然脚下一蹬,两人终于从眼花缭乱的剑影中退了出来,“不过,这并非是你的全力。”

    剑音也不掩饰,冷笑道,“你不用全力,我又怎能先行露出底牌?”

    “底牌?”丁铃一愣,随即笑道,“你们的用词果然都很奇特,希望你们的法术,也能让我眼前一亮。”

    “我们?”剑音秀眉蹙起,她不但知道自己懂得灵术,居然还能看出她与白马筱是同一类人吗?

    丁铃微笑着摆过头,看向了白马筱,口中却依旧对剑音道,“那一日,施法将白霒姐姐困住的,就是他吧?”

    阳江城下,白马筱的确与白霒交过手,也是因此惹的教法会的古云找上门来。

    “没有的事。”

    听着她的否认,不知是信了她,还是理解她,丁铃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过头看向她,言归正传道,“既然我们已经彼此试探过了,就别耍那么多花招,直奔主题吧。”

    打到现在,剑音已有些疲态,刚刚对战肖奎所使用的御神剑意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她也想速战速决。

    再次摆出了流风剑意的架势,但与刚才不同的是,她的周身隐隐有红色的气浪涌出,就像是她的周围有一团隐约可见的风,正托着她的身体。

    见她终于认真起来,丁铃颇感欣喜,“你终于……”

    短短的三个字过后,剑音不由分说,身形忽然消失,眨眼不到的功夫,已经出现在丁铃的身后。

    片刻后,一股强劲的风从丁铃周身疾速吹过,将她的衣摆和发丝吹得猛烈摇曳。

    那一瞬间,剑音的高速移动所带起的疾风,已跟不上她的身形。

    风萦周身而不随,是为流风剑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疾影破御神

    这极快的身形过后,丁铃的腰间被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被那强劲的流风抛向了空中,溅起绚丽的血花。

    “若这不是比武,丁铃已经死了。”

    这次白马筱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刚刚那一剑若是正面捅上去,那种速度之下产生的力道足以将丁铃撕扯成碎片。

    看样子莫说使用灵术了,剑音单从体术上就足以打败丁铃,只可惜被规则所束缚。

    这么一想,白马筱懊恼的一拳锤在栏杆上,心中十分的不爽。

    因为规则而被欺负,这让他想起了在东洲的遭遇。

    难道在规则之下,强者就应该被弱者欺负吗?这个世界的规则难道不应该是弱肉强食么!

    他在那暗自懊恼,丁铃这边却也是惊恐万分。

    她也清楚,能刺她的腰间,就能穿她的胸膛,刚刚那一招显然是被规则所救,这符剑音显然是留了自己一命。

    虽然很是后怕,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慌,因为同时她也清楚,刚刚那一招能被击中,一是她自己的轻敌,二是这剑音的速度的确是远胜于自己。

    但这仅仅只能胜过不使用法术的自己,再强大的速度也挣脱不了束缚——自然的束缚。

    “若我们脚下没有擂台,你已是一具尸体——你不该松懈。”

    丁铃隐有些怒气,有点恼羞成怒,“还真是谢谢你的教导。不过,你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你既不把握,就别后悔!”

    剑音没有回应,或是已用手中的剑作出回应,刹那间身形便再度消失。

    这一次,她并没有出现在丁铃的身后,而是现身在了丁铃面前,三十六月红莲与丁铃的短剑相击,接着才传出一声“当”的巨响,伴随着滞后的劲风,剧烈的扩散开去。

    两股力道的碰撞,使得这劲风比刚才更加猛烈,只扑到了内场两边的观战台之上,吹得众人不禁眨了眼。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眼睛刚睁开,迎面便又吹来一阵风浪,剑音的动作已有了改变,就在那一瞬间她又刺出了一件,但又一次被丁铃招架。

    一个敢打,一个敢接,这俩人的速度在刚刚那一刻突然上升了无数个档次。

    正如刚刚丁铃所说的,剑音的第一剑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紧接着两人又以相同的方式一次次的对剑,一次次扬起劲风,只吹得白马筱无法正视,伸胳膊挡在眼前,侧过脸才能勉强睁开眼来。

    她们一开始互相试探时,观众们还能看到剑影,这下连动作都看不到,就像飞速播放的幻灯片似的。

    显然丁铃已经使用了她那神秘的灵术,居然一次次接住了剑音这逆天的速度。

    ……

    从此刻开始,聂涧枫的眼神变得更加坚毅,就算在这么大的风面前,他也目不转睛,甚至连眨眼都是偶尔才会出现。

    “你是怎么做到的?把灵力汇聚到眼皮上有没有用?”

    聂涧枫没有理他,白马筱兀自试了试,灵力刚汇聚到眼皮上,立刻便感觉眼皮瞬间重了很多,眼睛就像被人狠狠的按了一下似的,疼得他眼冒金星,不断的涌出泪水。

    一旁的唐珊雨不知道他自己正在作死,见他这样还以是被风吹的,没好气的把他拉近了过来,嗔道,“看看你这点出息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却温柔的为他揉着眼睛,柔软的力道与她的语气完全无法匹配。

    揉了一阵,眼睛的不适终于缓和,白马筱揉着眼睛道,“谢谢师姐。”

    唐珊雨打开了他的手,骂道,“你别用你的脏手乱揉,小心得红眼病!”

    此时白马筱已顾不得这么多,他只想快点能再睁开眼,看看擂台上的动向。

    接过唐珊雨的手帕又揉了揉,白马筱终于能看清了,而此时擂台上的两人已经又一次分开,不知在说些什么。

    ……

    连试了几十次后,剑音似乎知道这只是徒劳,终于收剑回撤。

    “没用的,我说过你若不用法术,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剑音此刻对于这句话终于选择了相信,流风剑意已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最强体术,在她的灵术面前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但她从未考虑过使用灵术,除了不能连累剑宗的这一基本方针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必要”。

    她本就没打算能赢过丁铃。

    “我说过,我不会法术!”说这话时,剑音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显然体力已经渐渐到达尽头。

    御神与流风的连续使用,使得她的体力消耗的极快。

    “那真是没办法了。你的剑,我防得住。可我的剑,还没有出呢。”

    的确,刚刚丁铃一直在防守,此时若发动攻势,剑音绝对是挡无可挡。

    “出剑吧,你不必留手。”

    丁铃秀眉一挑,眼前之人心中所想她完全看不透,将短剑在手上掂了掂,这个小动作似乎暗示着她正在犹豫。

    片刻后,她的身影忽然消失,眨眼不到便来到剑音的面前,一如雁归楼那晚,没有丝毫动静,但剑已刺至剑音身边。

    几乎同时,剑音一剑打开,似是挡下了这一剑。

    ……

    白马筱惊喜道,“剑音能挡得住!看来有机会!”

    和那晚毫无还手之力比起来,这次剑音能打开她的剑已是极大的进步,白马筱仿佛看到了希望。

    聂涧枫的眉毛却并没有舒展开来,“不,小师叔没有挡住。”

    “怎么会?她明明打开丁铃的剑了啊?”

    “虽是差距甚微,但小师叔挥剑之时却还是晚了刹那。那姓丁的是故意收了手。”

    故意?

    白马筱不可置信的看着还在交手的她们,每一次丁铃的闪身攻击均被剑音打开,在他眼中明明就是剑音挡住了她的剑,可聂涧枫似乎能看到那极其细微的时间差。

    这都能看出先后来?老聂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白马筱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聂涧枫,才发现他虽是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看着擂台一动不动,但他的周身似乎都萦绕着微风,将他的衣摆和发丝吹得摇曳乱摆。

    可附近却没有风啊。

    ……

    十数招过后,丁铃一个闪身,瞬移到了较远之处,又一次和剑音拉开了距离,笑道,“方才你饶了我一剑,这次我饶你二十剑,算扯平了吗?”

    旁人看不出,但剑音与聂涧枫一样,能察觉到丁铃的留手,如若不然,刚刚那二十剑下来,她早已死了二十次。

    饶我一剑,便以二十倍奉还吗?

    这丫头,挺有意思。

    “扯平了。我想要的已经得到,尽快结束吧。”

    丁铃皱眉道,“你在急什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栽树之人不急,可还有人急着要乘凉。”

    这话丁铃听来摸不着头脑,“乘凉?你如此说,我可是那酷日?”

    剑音喘着粗气,强笑道,“或许吧。”

    “那乘凉之人,是你那位姓聂的同门?”

    剑音不禁向看台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满脸忧色的俩人,微微一笑,“或许吧。”

    丁铃微一皱眉,只觉得她似乎另有所指,但此刻她明明已是山穷水尽之势,却不见一丝悲凉,就好像此次决赛的获胜他们已是势在必得。

    没有多加考虑,她已有些不耐烦,“可惜,没能看到你的真正实力。不过来日方长。”

    说着,她又一次举起剑,准备给剑音最后一击。

    剑音也感受到了这最后的气氛,反手执剑,摆开了架势。

    那架势,是御神剑意。

    用尽最后的力气,纵使这近乎百分百的防御招架能够防得住丁铃,她不会再有多余的力气反击。

    然而她没有必要去反击,因为她所栽的树已然长成,静待乘凉之人的到来。

    这在一瞬间便抵消了肖奎的“天枪”的御神剑意,在应对丁铃的神秘灵术时,能否有招架之力?

    这悬念没有持续多久,丁铃的身影骤然消失。

    再度出现时,已身在剑意的身后,而剑音的动作却并没有改变。

    “她防住了吗?”白马筱的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似的,木讷的问身旁的聂涧枫。

    却见他一直眉头紧皱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一丝惊愕,虽然没有说话,但白马筱感觉大事不妙。

    “当啷”一声脆响,红莲落地,剑音俯面倒下。

    紧接着,她的身下流出了一滩殷红。

    御神剑意,居然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剑音!”白马筱大喊一声,从看台翻下,几步奔上擂台。

    “符剑音失去意识,翰墨剑门获胜!”

    白马筱慌忙将剑音翻过身来,近乎咆哮的呼喊她的名字。

    半晌,剑音艰难的睁开眼,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白马筱一愣,却见她的腹部虽然的确正涌出鲜血,但血量并不算大,可见伤口也不是很深。

    看来的确不足以致命。

    白马筱赶紧将她抱起,刚准备走下擂台,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来,是武宗大会的医官。

    他们正要接过剑音,却被白马筱喝退,“走开!”

    那几个医官愣愣的看着他将剑音一步步抱回到看台之上,好像并不需要他们的救治。

    这一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却也沉重非常。

第一百三十章 临敌参无我

    刚回到看台,唐珊雨便抱怨道,“干嘛不让他们带走小师妹?她伤的这么重,落下病根怎么办?”

    这其实是剑音的意思,但白马筱并没有反驳,只是面色沉重的跪倒在地,将剑音的背靠着自己的胸口,让她躺的舒服些。

    聂涧枫立刻凑了上来,还未开口,身后一抹雪白忽然出现,伸指在剑音胸口的几处穴道一点。

    每一点都灌进来极为厚重的灵力,剑音顿时感到这股灵力游走全身,立刻舒服了不少。

    “珊雨,把药取来。”

    虽没说是什么药,但唐珊雨反应很快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南宫羽接过,倒了一颗药丸,送进剑音的口中。

    南宫羽的出现让白马筱颇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说了句“师父你终于醒了?”

    南宫羽没有理他,但脸色明显有些许变化,愣了片刻,道,“辛苦了。”

    剑音强笑着摇摇头,看向聂涧枫,“你可看清了?”

    聂涧枫点头,“大致参透。但并无必胜把握。”

    “没事,你若不行,我们还有王牌。”

    白马筱一愣,“王牌?老聂要是输了,我们还有人吗?”

    话音刚落,看着他们三个投来的目光,白马筱惊道,“我?”

    “小聂,拜托你了。”

    聂涧枫点点头,“放心。就算我不能胜,也绝不辜负你。”

    剑音缓缓点头,仰起头看着白马筱,“放下我吧。”

    白马筱会意,将她满满放到座椅上,转而对聂涧枫道,“你……真能行?”

    聂涧枫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低下了头。

    气氛莫名的有些悲观,唐珊雨强笑道,“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输了,能拿个第二,已是几十年来最大的成就了!放心,无论输赢,回去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终究是孩子,她并不能感受到他们此时的心中所想。

    但她的话却给了他们极大的鼓励。

    聂涧枫微笑着伸出手,抚上她的头顶,轻声道,“多谢师姐。”

    唐珊雨的俏脸立刻爬上一团红晕,她低下头去,扭捏道,“应该的嘛……”

    “师父。”忽然,聂涧枫对南宫羽说道,“若我们能此次夺魁,希望师父能答应徒儿一个要求。”

    他一贯严肃,但此刻却又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深沉,就连一向冷漠稳重的南宫羽都不由得有些无措,“你……说。”

    他沉下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这句话,“若我们能胜,希望师父你……以后都不要再喝酒了。”

    南宫羽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但被她克制住,淡然道,“好。”

    “与任何人都不要喝,包括……许天应和丁主教。”

    听到这两人时,南宫羽的慌乱已是完全克制不住,脸色瞬间变得极差,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眼神中除了慌乱,还有深深的疑惑,聂涧枫知道她在疑惑什么,郑重的说道,“今后,有我们在,你不用……也没有必要,再喝酒。”

    看来,他的确是知道了什么。

    不知是宿醉的酒劲没有过去,还是因为她此刻的慌乱,她的脸上现出一片红霞,宛如一朵盛开的夏荷。

    尽力平复下情绪后,她终于开了口,“嗯。”

    聂涧枫欣慰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下台去。

    他们的对话这段对话,剑音听了没有作出反应,只是默默的闭目养神;唐珊雨低下头,沉默不语,眼眶中不由得泛起盈盈水色;只有白马筱,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附和似的说了句:“喝酒伤身,师父你真别喝了。”

    南宫羽没有理他,转身回到了冉天行身边,双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珊雨也一言不发的回到南宫羽身边。

    一时间白马筱身边就只剩一个难以动弹剑音,但他仍没有察觉众人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劲的,也兀自在剑音身边坐好,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去休息?”

    “不用。”

    白马筱点点头,看向擂台。

    聂涧枫已经站在了丁铃对面,白马筱问道,“老聂这能打得过她?毕竟连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小聂或许实力在我之下,但他,在战斗中的智慧,是我无法比拟的。”

    “战斗……智慧?”

    剑音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

    ……

    “小子,你们三个之中,只有你,我尚未交过手。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

    聂涧枫嘴角一撇,冷然道,“并无。比起小师妹,我的剑术只能是望尘莫及。”

    丁铃颇感无味,但忽然喜上眉梢,“莫非,你也是个法士?那你……”

    “不是。”

    丁铃瞬间泄了气,颇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的说道,“果然,南宫剑宗之中,除了那个南宗主和那位符剑音,就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有趣之人了。”

    她又一次将短剑在手上掂了掂,“还是快点结束的好,实在是无聊。”

    聂涧枫冷笑一声,将十月秋风从鞘中拔出,“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毕竟……我也是种树之人。”

    “是吗?莫非你们所说的乘凉之人,真的是那个叫木凡的小子?”

    聂涧枫没有再说,而是摆开了架势,“你的招式重速度,轻力量,劣势明显,并非不可战胜。”

    丁铃不禁上下打量着他,看来这家伙除了脸长得帅之外,的确有些头脑。

    另眼相看之下,她没敢再怠慢,双剑一举,身影刹那间消失。

    又是那个未知的灵术!

    好在这几乎就是出手的同时便可以看到结果,白马筱根本没时间紧张,就已经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也惊得睁大了眼睛。

    丁铃的剑刃,在出现的一刻便已是几乎贴着聂涧枫的腰间,但它们之间却隔着一柄十月秋风。

    聂涧枫,居然挡住了她的闪身!

    众人无不惊愕,其中最惊讶的便是丁铃。

    然而不给她表露的机会,下一秒聂涧枫便拨开剑刃,左手猛地探出,不偏不倚的掐中了她的脖子。

    这一招完全违背剑意,倒像是流氓打架时的任意妄为。

    但对于此时的战况来看,聂涧枫做对了。

    正如他所说,丁铃的速度虽是极快,但力量却被压制,此时任她再快,脖子被掐住无法挣脱也是徒劳。

    丁铃大惊失色,伸手极力想掰开聂涧枫的手,却根本无法撼动,挥剑去砍也被他尽数挡下。

    聂涧枫微微一笑,抓着她的脖子将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忽然之间局势便一边倒的倒向了聂涧枫。

    挣扎了半天,眼看胜负将要出现,丁铃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聂涧枫笑道,“想法不错,不过可惜了,你真以为凭这招就可以制服我吗?”

    话音刚落,聂涧枫的手臂上闪过一道剑光,接着便化出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飞溅而出。

    手臂上的剧痛使得他不得不分心,力量瞬间少了大半,丁铃轻松便挣脱了束缚,翻身便是一脚,被聂涧枫用剑刃挡住后,两人都接着这股力道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瞬间,没人看见丁铃挥剑,就连离她如此近的聂涧枫也没能看见。

    甚至,连剑刃划过空中的风声都没听到。

    眼看就要赢了,忽然出现这bug一样的情况,白马筱和唐珊雨均下意识的拍杆叹息。

    但聂涧枫似乎没有失落,反而咧出一个笑容来,“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

    “哦?你又猜到什么了?”

    “我原本认为,你的法术是一种瞬间提升体能的增幅性法术。可你能破剑音的御神剑意,我便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的速度。”

    听着他的分析,丁铃饶有趣味的点点头,“所以呢?”

    “之后我猜测,会不会是某种能跨越空间实施攻击的法术,从刚才来看,确是如此。”

    丁铃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却不置可否。

    出剑的瞬间跨越空间,的确能做到令对方守无可守,但其弊端却很明显。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能打赢我么?”

    “我能接住你一剑,就能接住你十剑。”

    丁铃面色一沉,不由分说身影再一次消失。

    这一次,又被聂涧枫一剑挡住。

    丁铃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连极快的闪身出剑。

    她的身影实在是太快,连续闪身使得聂涧枫周围满是她的残影,一时间就好像她分出了十多个分身,连珠炮似的向聂涧枫攻去。

    但就是如此恐怖的攻势,却被聂涧枫一一接下,那迅捷的剑法,准确无比的格挡,就如那一夜的南宫羽。

    这场景看的白马筱目瞪口呆,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南宫羽,心想莫非是她偷偷给老聂开了小灶?

    却见她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惊异,似乎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这老聂,难道真的比剑音还厉害?剑音可是使出了那个什么超牛批的剑意都抵挡不住,老聂居然轻松就能接下来?

    “我说过,他的战斗智慧可是远在握之上。”

    这下白马筱算是信了,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凭智慧就能……”

    剑音缓缓摇头,语气依旧虚弱,“他虽剑术与灵力不如我,可他善于观察与分析,只要给他观察的机会,他就能找到破解之法,虽说不能百战百胜,但至少胜率翻倍。”

    “破解?”白马筱盯着看了半天,只觉得此时满场都是残影特效,比寻常的灵术还霸气,这种速度之下连看都看不清,能有什么破解之法?

    “你可听说过,无我剑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成长逆境时

    无我剑意?这又是什么?“攻守迅”三剑意之一?

    “守”叫做御神剑意,“迅”叫做流风剑意,那么这个“攻”就是无我剑意了?

    听了白马筱的猜测,剑音轻笑一声,摇头道,“这并非是灵剑术中的剑意,甚至并非是剑术的专属。而是指一种战斗的境界。当经验与体能上升到一定高度,临阵对敌时身体可以自然做出本能反应,那时便忘记一切招式套路,全靠条件反射接下对方的剑招,也就是所谓的‘无招胜有招’。”

    这理论白马筱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老聂都已经达到这么高的境界了吗!”

    “那倒未必。我先前说过,小聂的战斗智慧很高。他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摸清对方的招式套路,自己在冥想中模拟出与对方的每一种对招的可能,通过此方法达到一种类似无我剑意的境界。”

    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非常厉害,总之就是他白马筱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

    此时擂台上,聂涧枫每一次接下丁铃的进攻时的状态,就如那晚雁归楼顶的南宫羽,那时南宫羽也能如此轻松的接住丁铃的剑,难道她也是和聂涧枫一样的类似无我剑意的境界?

    不,在此之前,南宫羽可没有机会观察丁铃的招式,就算在她之前丁铃已与剑音过了几招,但那时的剑音毫无招架之力,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由此看来,南宫羽已经达到了真正的无我剑意。

    年龄相仿,实力差距却如此巨大,白马筱不禁侧目,向她投去仰慕之情。

    却见她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聂涧枫,眼神十分复杂,有欣慰,有喜悦,但也有惊愕与疑惑,如此复杂的情感让白马筱一时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忧。

    “师父……”

    南宫羽正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之中,白马筱连唤了三声,她才抬起头,“怎么了?”

    “你觉得,三师弟他能赢吗?”

    南宫羽又低下头去,这个问题看似很难回答,她思考许久,才缓缓开口,“他们二人的确让为师刮目相看,能做到此地步,在我们剑宗的历代弟子中已是前无古人。”

    听她这么说,聂涧枫的胜算似乎很大。

    可接下来却又听她说道,“可是,那位丁姑娘的潜力,却也是不容小觑。涧枫……或许不是她的对手。”

    白马筱看着擂台上,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心里反复问着自己,如果老聂真的输了,我该怎么办?

    真要将最后的赌注,全压在他这个垫底身上吗?

    有何不可?在此之前,南宫剑宗不也是垫底吗?如今,还不是站在了决赛的场地之上。

    擂台上,丁铃几次施展闪身,都被聂涧枫接住,心里开始浮躁起来,每次进攻的间隔变得越来越短,可聂涧枫招架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似乎他也没有到达极限。

    论内力和剑术,眼前这个男子均不如刚刚的剑音,可若说剑音是靠实力与自己周旋了许久,那么眼前的男子,完全是靠技巧。

    他就好像每次都会提前预知自己的招式似的,每一次她的剑还未刺到,他的剑却已在落点处等候,如此惊人的预判,就好像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又快又准。

    几番下来,丁铃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便停了下来。

    两人对面而立,丁铃的气息已开始紊乱。

    “你好像……能看透我的剑招。”

    聂涧枫淡然道,“你的法术虽然强大,却也不是有迹可循。”

    丁铃这十多年来,短短的几天内便出现两个令她难以攻破的角色,除了眼前的聂涧枫外,第二个便是南宫羽。

    这师徒俩都能接住自己的剑,南宫剑宗果然不可小瞧。

    但是,聂涧枫是头一个说她的法术有破绽的人。

    “有迹可循?是什么?”

    听她问起,聂涧枫倒也不吝啬,“你的法术虽然可以令你跨越空间实行攻击,但总有局限,那便是你一旦起势,你的进攻方向与落点便无法改变。只要通过你起手的剑招,便可推算出你所攻之处。”

    聂涧枫敢告诉她,便是知道这是她的灵术中,无法弥补的缺陷。

    一剑刺出,跨越空间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这招虽然有奇效,但缺点便是在跨越的过程中,剑招便无法更改,只要被对方看准起手的动作,便可轻易破解。

    就好像一个跳起来的人,身在半空时便无法更改自己的落点,这时只要对方足够眼疾手快,预判出他的落点,自然可以守株待兔。

    “起手便无法改变……”丁铃喃喃自语着,似乎在考虑他所说的话,片刻后,她猛然抬头,“我懂了。”

    聂涧枫不知她懂了什么,但目前来看,虽然自己能防得住她,可若想打败她,却还是没有办法。

    看起来她这穿越空间的灵术并不会被鉴法灯捕获,这场比试本就是不公平的,聂涧枫想单纯的用体术来赢过她的灵术,几乎不可能。

    但好在灵术对灵力的耗费也是不可忽视的,只要坚持下去,总能找到她的破绽。

    此时双方谁也无法打败对方,只要能进入持久战,聂涧枫的胜算便大了不少。

    丁铃那边不知有没有打算,但她却选择继续进攻,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只见她又一次攻来,但势头比刚才猛了不少,频率也达到了顶峰。

    虽然相比之下,此时更难以招架,但她的速度越快,灵力耗尽的那一刻也将更快的来临,正中聂涧枫的下怀。

    就在两人的身影已经快到开始模糊之时,聂涧枫的表情却发现了变化。

    他的脸上,那自信悠然的表情正渐渐变得惊愕,旁人难以看出,但聂涧枫却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对劲。

    丁铃每一剑的落点,似乎都在变化!

    不知是聂涧枫的预判开始产生偏差,还是……丁铃正在慢慢改善这一缺陷?!

    聂涧枫无法相信,穿越空间的那一刻,怎么可能忽然改变剑招?

    可随着他预判的落点一次更比一次偏,终于,在第不知多少次进攻时,他没能防住她的剑。

    这一剑不偏不倚的刺中了他的肩头,紧接着第二剑,第三剑……直到第七剑,聂涧枫的上身已经被刺中了七剑。

    这七剑仅在一瞬间,可聂涧枫一剑都没能防住——她已经彻底摆脱了他的预判,每一剑的落点都与聂涧枫推算的位置相去甚远,已经成了“无迹可循”的窘势。

    她居然,真的可以在空间穿越的过程中,改变攻击的方向?!

    聂涧枫不可置信的单膝跪倒,身上那七处剑伤正不断往外涌出鲜血。

    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看透丁铃,她的潜力正如南宫羽所说,不可小觑。

    “怎么可能……”

    “不用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错误的判断。”

    聂涧枫狐疑的抬起头,不知她说的是何意。

    丁铃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感慨道,“我原以为南宫剑宗就只有那符剑音值得我一战,没想到,你更让我刮目相看。”

    她漫步踱向聂涧枫的身前,弯下身来笑道,“一直以来我尽力无数次对决,无一败绩。但也多亏了你,让我明白自己的法术并不是完美的,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成长’。”

    “成长?”

    “我能成长也是多亏了你‘不吝赐教’,作为回报,我就告诉你吧,免得你猜来猜去也猜不对。”说着,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耳语,“我的法术,穿越的并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第一次听她亲口道出她那神秘灵术的奥秘,聂涧枫无比震惊,原来一直以来他都猜错了。

    并非是空间灵术,而是时间。

    “我懂了……你可以将暂停很短的一段时间,哪怕只有半秒,也足以让你占尽先机。”

    丁铃欣喜的笑道,“没错,高手之间的对决,便是争分夺秒,短短的半秒便足以决定胜局。多亏你,让我从半秒成长到了一秒。”

    这下聂涧枫彻底明白了,她那忽然消失,毫无动静的出现在另一处,是因为她移动的那半秒,是只属于她自己的半秒。

    也正因为如此,短短的半秒不足以让她中途改变剑势,唯一能做的便是跳过这半秒间的距离,所以看起来就像是穿越了空间!

    可在被聂涧枫点破后,丁铃开始了自己的成长,渐渐的延长自己所能暂停的时间,直到最后,达到了一秒。

    一秒,足以让她在自己专属的时间里,改变剑招,造成明明向左突刺,最终却现身在右边的奇袭效果。

    这一战,是他轻敌了,同时也是他的自大,使得他对自己得出的这一错误信息深信不疑,最终误入歧途。

    他输的心服口服,如此奇绝的灵术却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成长,如此天赋,聂涧枫自愧不如。

    “我输了。”

    这一刻,聂涧枫释然了,虽然以凡人之力对抗灵术确有不公,但他自认就算能够使用灵术,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你令我刮目相看,相比起那位符剑音,你有过之无不及。此战是我胜之不武,你们输在了神教的威慑之下,而非是实力。”

    聂涧枫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对你,我也另眼相看。只不过,我们还没有输。”

    丁铃那惋惜的笑容僵了一僵,下意识望向看台上的白马筱。

    人不可貌相,眼前的聂涧枫已超出了她的预期,谁能保证这位其貌不扬的木凡,不会是下一个聂涧枫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引灵出魂池

    “聂涧枫认输,南宫剑宗仅剩最后一人!”

    聂涧枫拖着带有七个血孔的身体缓缓走下擂台,唐珊雨和白马筱赶紧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将他架回了看台。

    唐珊雨脸上是由衷的关切,但白马筱的脸上,却只剩由衷的悲戚。

    果然,最后的希望还是压在了他头上。

    今日的两场决战,剑音与聂涧枫可以说是发挥了体术上的所有潜能,足以让白马筱大跌眼镜好几次,可仍不是丁铃的对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聂涧枫不但没解决掉丁铃,反而还让她成长了。

    本来就打不过,现在还加大了难度,最难受的是,他还没了退路。

    如果有下一次,绝不做最后一个上场的!

    “辛苦了。”南宫羽为他简单的止了血,同样也喂了一颗药。

    这战败的俩人都十分虚弱的坐倒在椅子上,一旁的白马筱看的胆战心惊。

    “我该怎么打?你们谁教教我?”

    他垂头丧气的问,但聂涧枫却是一脸认真的回答,“她的灵术,是短暂的暂停一段时间。”

    话还没说完,剑音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

    “暂停时间?!”白马筱万分惊讶,这灵术还能做到如此逆天的效果?!

    聂涧枫点点头,“对,不过她原先只能暂停半秒,我尚可预判她的行动,可如今她已能暂停一秒之久,我不是她的对手。”

    白马筱无奈的耸耸肩,“就算她不能暂停时间,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如果没有把握,不如就此认输。”这时,南宫羽插口道,“你们已尽了全力,为师深感欣慰,已是不辱我南宫剑宗的门楣。”

    这是个好办法。白马筱立刻就想赞成,却被聂涧枫的眼神噎了回去。

    绝望,悲凉,充满了恳求。他从未见过聂涧枫的眼神中,会出现这样的情感。

    若不是到完全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为的地步,他绝不会求人。白马筱一直这么想。

    曾经的聂涧枫,是那样的冷漠,孤傲,遇事从不低头,也从不依赖任何人,虽然在学校时,他的斗志早已被万年垫底的第七组磨平,可他从未放弃过,在那场gsg中最先进入状态,与白马筱走到了最后并获得了冠军。

    如此要强的男人,此刻却放下了尊严,将他的荣誉全部交给眼前的人——白马筱。

    但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白马筱此刻也绝说不出认输的话来。

    不需说出口,白马筱已然会意的握住了聂涧枫的手,郑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交给我吧。”

    听到他这句话,聂涧枫的眼中又多了一份希望。

    “一定要赢。不单是为我,为剑宗,更是……为了师父。”

    南宫羽此刻只觉得内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杏目之中泛起盈盈水色,颤声道,“这又是何必……”

    “师父啊……”这时,白马筱背对着她,开口道,“如果我赢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别喝酒了,那玩意真的对身体不好。”

    尽管此刻的白马筱依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但他只知道,这是聂涧枫出征前的心愿。

    既然老聂已将一切希望都交托给了他,那么自然要连同心愿一起替他完成。

    “好。”

    “嘿。”白马筱侧过脸,给了她一个纯真的笑容。

    这一刻,南宫羽觉得,她的凡儿“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任性妄为的不孝逆徒。

    带着每个人的希望,白马筱踏上了擂台。

    帅刷完了,剩下的就是现实。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甚至包括丁铃。

    “魂侣,这次可是骑虎难下了。”

    “呵呵,你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想不赢都不行。”

    “所以,这次还得靠你帮忙。”

    “废话不多说,今天我教你一个新玩意,按照我说的运转灵力。”

    “好。”看来不止是他,就连魂侣此刻也是斗志满满,全然不似先前那优哉游哉的模样。

    白马筱两手交叉相握,开始按照魂侣所说的方法调集周身灵力,不一会儿,眼角余光之中看到了一个散发青光的人影。

    不自觉望去,白马筱不由得愣住了。

    “小翎?!”

    站在他左边的,正是青光汇聚而成的白鸟翎,可她的衣着打扮让白马筱瞬间反应了过来,“魂侣!你怎么……”

    “这招‘引魂随身术’是白马非留给你的另一个礼物,我想今天是时候教给你了。”

    很明显,这招是将魂池中的魂侣引至体外的灵术,算是魂侣的配套灵术,鉴于连魂侣都是白马非的独创,那么这一招自然也是独一无二的。

    “终于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了。”

    魂侣微微一笑,“以你的修为,今时今日才可以掌握这一招,而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白马筱回了她一个笑容,随即拔出剑来。

    于此同时,魂侣右手一甩,现出一柄同样是青光汇聚而成的光剑。

    对面的丁铃见他故弄玄虚的做了个手势,接着便一脸惊讶的模样,就好像自顾自的在演戏。

    “哼,拖延时间?”丁铃没有再等,举起了双剑。

    经历过刚刚与聂涧枫的对决,此时的丁铃对这个最后的王牌丝毫不敢松懈,直接略过试探阶段,身影瞬间消失。

    同一时间,丁铃已出现在白马筱身后,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可这一剑离他还有一两尺的时候,忽然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就像一剑刺进了泥土之中,顿时减缓了大半。

    这给了白马筱反应的机会,立刻回身一剑劈过,“当”的一声,丁铃后退了几步,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那股无形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她当然看不到,那一剑刺出时,却被魂侣用灵力挡住,她也万万想不到,此时的白马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没等她继续进攻,白马筱已先下手为强,一人一灵同时奔向丁铃,一实一虚的两把剑也一同刺出。

    在丁铃的眼中,只有白马筱一人一剑,可扑面而来的却是两股非比寻常的内力,本能的双剑齐出,接下了他们的攻击。

    一人一灵的配合打的丁铃措手不及,对丁铃来说,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一直在另一个方向对她进行干扰,虽然看不见,但这股力量真实存在,在围攻之中陷入窘境。

    这人似乎能将内力调离出躯体,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分身?!

    丁铃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子,居然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南宫剑宗最后的独苗,与这位连败两位弟子的丁铃,一上来就进入白热化的对战,直看的外场观众大呼过瘾。

    而内场看台这边,南宫剑宗众人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比外场的小,这家伙的招式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总有种让丁铃措手不及的感觉。

    大约被压制了有五分钟,丁铃的心态终于缓和了一些,转而开始反攻。

    一秒的时停后,她已出现在白马筱背后,却一如开场时那样,剑快刺中时又被阻拦。

    这一次,白马筱回身刺中的不止是她的剑了,而是划过了她的手臂。

    丁铃大惊失色,一脸几次时停强攻,却均是千钧一发,又一次差一点被白马筱抹了脖子。

    别看这家伙动作看起来很缓慢,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却异常迅捷,她的每一剑都会被那股力量拦住,就好像他的周围都被一股厚厚的内力包裹着,只要进入那层灵力,无论什么东西,都像是置身泥潭,难以前行。

    但又并不像是这样,丁铃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力量体积并不大,与一般人的大小无异,简直就像是分身。

    可就算是分身,反应未免太迅速了一些,就好像……这是个有自我意识的分身,不受这个男人的控制。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丁铃万万想不通,自己已经成长至一秒的时停,却拿他毫无办法,甚至每次进攻都会让她自己陷入险境,如此下去绝不是办法。

    莫非,这是法术?

    法术!

    丁铃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便能解释得通,他不但会法术,而且如此奇绝的法术居然也不会被鉴法灯感应!

    几番交手下来,连战两场的丁铃显然开始疲惫,可当她停止进攻时,白马筱又会立刻猛攻上来,十分难缠。

    她的败势渐渐显现,场上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包括身在高台之上的丁主教。

    “丁主教有令!比武暂停!”

    裁判的话音刚落,两人终于从难分难舍的缠斗中分离开来。

    丁铃正喘着粗气,白马筱那边虽然是刚上场,但毕竟体能不佳,此时居然和她一样喘息起来。

    这时候喊暂停,白马筱非常乐意,虽然才打了十分钟不到,但他已然累了。

    “有点出息没有啊,对面那个女孩可是连战三人,你这才哪到哪?”

    白马筱反而深呼吸起来,不服的说道,“怎么,累了还不让喘?”

    这货就是个灵体,她当然不会累。

    在万众瞩目下,丁主教起身,走向高台的栏杆,俯视众人,“武宗大会进行至此,精彩程度空前绝后。”

    白马筱不屑的冷哼一声,“这家伙装什么老好人,这时候突然夸奖我们,肯定不怀好意。”

    “你们仨的战斗的确不简单,就算他是个恶贼,也懂得好赖之分吧。”

    就连魂侣也开口夸赞,白马筱心里得意洋洋起来。

    白马筱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果然接下来丁主教的脸上便露出一个不会好意的微笑。

    “为了让诸位能够发挥‘全部实力’,本官决定,暂时关闭鉴法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灵力终解放

    什么?!

    白马筱猛地抬起头,却见那丁主教果然伸手在那盏鉴法灯上一挥,那两朵莲花真的就此闭合。

    看台上的剑音立刻骂道,“这不是耍无赖嘛!怎么不早关?!”

    不止是剑音,聂涧枫也气愤不已,那货若一开始就关闭鉴法灯,虽然他不一定能战胜丁铃,但凭着剑音的红灵修为,定能打败这个只有青灵修为的丁铃。

    唐珊雨奇怪的问道,“早关反而不好吧?三师弟和你不就更难对付她了吗?现在好歹也伤到了她。”

    她若是知道这两位师弟师妹也会用法术,估计此刻会比剑音更加生气。

    剑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圆,聂涧枫反应很快的说道,“若她早点使用法术,我们至少可以参透她的所有招式,现在对白……对二师兄来说,面临的可是全新的敌人。”

    “这倒是……唉,到底是神教内定的冠军,自然会用点肮脏的手段。”

    对于胜负,唐珊雨看的和南宫羽一样,历届垫底能拿到第二名,已是了不得的成就,夺不夺魁已经不重要了。

    聂涧枫与剑音对视一眼,有苦说不出。

    聂涧枫安慰道,“放心,虽然对方可以使用灵术,但这也代表着白马也可以用灵术。这家伙可是总能在关键时刻制造奇迹的人。”

    剑音强笑着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

    “靠!这黑幕还敢再明显点吗!”白马筱看着高台上的丁主教,恨的咬牙切齿。

    眼看她打不过自己,就关了鉴法灯,简直是不要脸!

    但丁铃却没有面露得意的笑容,反而眉头紧皱,略带歉意的说,“这就是蛇神教,安排好了的事,就要不择手段去完成。虽然这很对不起你们做出的努力,但我也无法违背——这一战,我们必须要赢。”

    白马筱倒没有放弃,他再次举剑,冷笑道,“这么巧,我们也必须要赢!”

    “呵,那就试试吧。”

    试试就试试!头铁这方面,我还没输过谁!

    白马筱向一旁的魂侣点头示意,两人再度结伴冲锋。

    丁铃却闭上了眼睛,等到他们已冲到身前时,忽然猛地睁眼,将双剑往擂台上一插,顿时射出无数道青光。

    白马筱没想到这鉴法灯刚关,她就立刻迫不及待的使出了灵术,正差异间,就听身旁传来一声惨叫,魂侣在这道青光之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青光,破坏力惊人!

    白马筱赶忙用剑护住了身体,连连后退。

    不愧是灵术,对灵体造成的伤害远非常人可比。

    “魂侣!你还好吗?!”

    片刻后,传来魂侣虚弱的声音,“我没事,你引出来的只是我的分身。本体依旧待在魂池。我可是白马非创造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抹杀掉。”

    白马筱松了一口气,但魂侣可没放下心来,“之后……你要自己面对了。”

    白马筱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她,眨眼间她已到了面前。

    这一次没有魂侣的阻拦,丁铃的时停完全不是白马筱可以招架的,瞬间被砍中的手臂。

    这一剑冲击力极大,白马筱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接着左半边身子像是被呼啸而过的电动车撞了一下,身子连转三圈后,远远的摔到了一边。

    这一下摔得不轻,白马筱趴在那不动了。

    丁铃看着他,欣慰的说道,“那个无形的分身果然是你的法术。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没想到我没等到符剑音的法术,却等来了你的。”

    刚刚她率先用法术破散了那看不见的分身,接着她的时停便畅通无阻,果然是他搞的鬼。

    “我若是你,此时就不会再起来。这样的结局,对你们南宫剑宗来说可谓是最好的。”

    可她话音刚落,白马筱的胳膊渐渐弯曲,形成撑地的动作,接着上半身便被撑了起来。

    他居然还想站起来!

    丁铃无奈的摇摇头,现在他这副模样,自己根本用不着用法术,就可以轻松将他打下去。

    但她并不打算乘人之危,她要等他完全站起来,可以让他输的体面些。

    等了约有一分多钟,白马筱终于站直,鲜血已顺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爬满整只左臂,指尖处正不断向擂台滴洒着猩红的液体。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丁铃已至身前,一剑刺入了他的肩头。

    前所未有的剧痛之下,白马筱感到自己的整个左臂都只剩下麻木的痛感,除此之外便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吃痛的向后退去,丁铃也握着剑跟过去,想就这样将他推下擂台。

    带着血输掉比试,虽败犹荣。

    可到了边缘处,他的身子即将跟着此次武宗大会的帷幕一起落下时,他却像一尊雕塑一般,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丁铃震惊之余,仍不断尝试着将剑继续向前推进,可白马筱却伸出右手,握住了那刺入肩头的剑刃,不屈的与她拼起了力量。

    这又是何必!

    丁铃十分不解,手上加大了力度,剑刃又刺进一寸。

    看台上,南宫羽不忍再看,撇过脸去,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

    听到冉天行命令般的话语,南宫羽木然的抬起头。

    “他,还有他们,都是为你而战。你要好好的看着!”

    她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情感,眼眶中已噙满泪水。

    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冉天行说得对,他们这一战,不为自己,不为南宫剑宗,只为她。

    “你傻了吗?如此坚持又有何意义?如此都是输,你又何必……”

    “谁说……我一定会输?”

    丁铃看着猛然抬头的白马筱,愣住了。

    “如果,你们不关闭鉴法灯,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赢你呢。”

    “什……”还没问出口,丁铃的眼前飘起了一缕血花。

    殷红的血花漂浮在空中,渐渐形成一个奇怪的符号,忽的洒在了她的胸襟之上。

    一瞬间,麻木酸痛之感袭遍全身,大量的电流遍布她的身体,她抽搐着松开了剑柄,倒退了几步,跪倒在地。

    白马筱冷冷的拔出了肩头的短剑,反手持剑,向她走去。

    被电击符带来的麻痹感束缚住的丁铃,此时毫无反抗之力。

    “关闭鉴法灯,你们这是自食恶果!”说完,他手中的短剑猛地刺下。

    快要刺中的瞬间,丁铃挣扎着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她居然能在如此强大的电击之中,挣脱出来!

    但白马筱来不及惊讶,因为此刻电流正顺着她的手流向了白马筱的全身,一时间两人一起被电的浑身抽搐,几乎就要口吐白沫。

    刚说完她,此刻白马筱便也“自食恶果”,赶忙解除了电击符,两人这才分开。

    捡回白马筱丢下的短剑,丁铃缓了一缓才说道,“这就是你的法术?真有意思……”

    她手持短剑,冷然道,“只可惜,你不会有机会翻盘了!”

    时停,闪身,她要一击解决白马筱,绝不留后患!

    可当她消失的一瞬间,白马筱的周身猛地炸起一道电光,青蓝色的电流形成了一个圆形屏障,将白马筱罩在其中,与此同时“砰”的一声闷响,丁铃的身子被弹飞,跌跌撞撞的在擂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了身子,差一点被弹下擂台。

    丁铃爬起来是一脸的懵逼,刚刚那道屏障,绝不可能是他临时搭建,就好像是……早就存在,被她的攻击所触发。

    雷灵·雷盾。

    白马筱举起手中的千月玄武,一时间青蓝色的闪电覆满剑身,疾步向丁铃冲去。

    丁铃慌忙站起,横剑招架,两剑相交的瞬间,电流顺着她的剑刃流向了她的全身,那股电击的酸麻感再度降临。

    雷灵·空灵术

    直到这一刻,魂侣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个男人,仅仅只是现场教学,他便可以成功施展雷系灵术。

    若说之前的符箓术都是他占了天生通灵血的光,那么这两招则完全靠他自己的灵力修为。

    或许他是垫底。

    或许他是拖油瓶。

    但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凡人。

    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丁铃再度遭受电击,这种雷系灵术的牵制能力在灵术中可谓是独占鳌头,纵使实力相差再大,被这令人麻痹的电流所束缚,也会在一瞬间缩小差距。

    丁铃强撑着没有倒下,但力气根本使不上来,逐渐被白马筱压制。

    “你这……算什么灵剑术!”

    白马筱冷笑一声,“你用的,也不是剑行九变啊。”

    这两个代表南宫剑宗与翰墨剑门争夺武宗大会魁首之位的人,所用的招式却与各自的门派完全不相干,也不知是武功的没落,还是武宗大会的开明。

    丁铃咬牙切齿的与他拼着灵力,青色的气浪在两剑相交之处不断的喷涌而出,两人脚下的地毯也开始被这两股力量撕碎,碎片缓缓飘起,环绕在两人周围。

    突然,丁铃的眼中冒出闪耀的青色光芒,随着她一声怒吼,强力的气浪将白马筱生生推开,一时间擂台上四处弥漫着浑浊的青色气体,如同一层薄雾笼罩着内场。

    这样的场景变化让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白马筱一动不动的站着,紧盯着面前,被青色气场环绕的丁铃。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灵法大决战

    可见的青色气场,双目中闪耀的青色光芒,不用多问,此刻的丁铃已进入灵力爆发的状态。

    即,青灵巅峰。

    对此,白马筱虽然还达不到这个境界,但他丝毫不慌。

    黑灵修为的敌人都打过几个了,甚至连卑弥呼都与他交过手,眼前这位区区青灵巅峰,毫不畏惧。

    只不过前几个他也没打赢就是了。

    看着擂台上的风云变幻,每个人心中都不由得一紧。

    高台之上,丁主教皱起了眉头,嘴角却咧出一抹微笑。

    他笑的是,他的女儿已经进入了灵力爆发的状态,这场比试可以结束了。

    令他皱眉头的是,南宫剑宗的这个小子,居然可以把她逼至此地步,难道过去的他一直深藏不露?

    此时场上灵力滔天,已然不是凡人间的比武,神仙大战即将开始。

    但就此刻白马筱的状态来看,或许是神仙单方面碾压凡人的局面。

    “师父!这……这就是法术吗?二师弟会死的!”唐珊雨焦急的拉着南宫羽的衣襟,“我们……投降吧……”

    “不。我们要信任凡儿。”

    一向主张头像的南宫羽,此时居然拒绝了唐珊雨的提议,这让她很是意外,“师父?”

    “你还不明白吗?此刻凡儿背负的不止是剑宗的荣誉,还有我们每个人的希望。如果我们选择投降,那么对凡儿来说,他肯定宁愿战死在台上。”

    她说的,唐珊雨并不明白,她只知道这样下去,她的二师弟将会永远的离开她。

    看她已然急的泪如雨下,南宫羽肃然道,“你若真的关心他,此刻只需给他鼓励,与信任。”

    唐珊雨明白了什么,不再哭闹。低沉片刻后,忽然趴在栏杆上,对着擂台哭喊道,“木头师弟!加油啊!”

    听到这句呐喊,聂涧枫,剑音,南宫羽,还有台上的白马筱,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微笑。

    冉天行小声笑道,“你总算有点做师父的样子了。”

    南宫羽轻笑了一声,无奈却又欣慰。

    ……

    唐珊雨的鼓励,白马筱收到了。

    相比之下丁铃那边却没有人为她打气,虽然看起来很冷清,但实际上她也不需要。

    白马筱执剑横于身前,在这风卷残云般的气浪之中,身躯巍然不动。

    丁铃微笑道,“能让我彻底认真起来的,你是第一个。我忽然想起,与那位符剑音一起的,还有个年轻法士,他曾在阳江城下压制过白霒姐姐,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马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南宫剑宗……没有法士。”

    丁铃心领神会,也没有追问下去,“好,今天我就来领教领教,你们南宫剑宗的无上剑术!”

    “嗖”的一声,丁铃的身影消失,片刻的延迟后,气浪才跟着被风卷起,几乎同时她已出现在白马筱的面前。

    也是同时,白马筱周身的雷盾被触发,青蓝闪电汇聚而成的屏障再度出现。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丁铃并没有被弹飞,而是剑刺屏障,气浪裹挟着剑刃与刺眼的闪电交织在一起,两人顿时陷入僵持状态。

    灵爆状态下,丁铃的灵力比刚才强了至少一倍,强大的青色灵力冲击着屏障,灵力弱于她的白马筱此刻便难以招架。

    但他也不会束手待毙,他立刻挥剑与她的剑尖相抵,闪电顿时沸腾般暴涨,噼里啪啦的电流在擂台之上乱窜,撩过擂台上的地毯便瞬间出现一道焦痕。

    但是这样的电流扫过丁铃时,却被她周身爆发的气浪挡住,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灵爆状态果然可以使战斗力暴涨,丁铃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灵力的比拼终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两人的差距不可谓不明显。

    剑刃刺破雷盾的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爆炸,闪电失控的犹如数十条暴怒的雷龙,在擂台之上垂死挣扎一般四处扑腾,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烟雾弥漫了整个内场。

    外场的观众们自然看不清内场发生了什么,而身在内场的看台之上,只隐约可以看见烟雾中的青光与青蓝闪电,正不断的相撞、弹开,再相撞。

    丁铃几次冲击均被白马筱用千月玄武挡住,几番下来都没能斩断白马筱的剑。

    很快,丁铃放弃了尝试,再度施展时停。

    雷盾被破,白马筱抵挡不及,左肋又中了一剑。

    一击即中,丁铃便知时机一到,一连几次时停,接连刺中白马筱的右肩、右臂、左腿……

    几番下来,白马筱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剧痛包裹,已是体无完肤。

    但丁铃的攻击还没有停下,不断的有新伤口出现,可他根本无力阻挡。

    “魂侣……她太强了……我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

    “闭嘴,我可没打算就这样失去你,我想你也不想吧?”

    白马筱凄然一笑,知觉开始麻木,“有心……无力啊……”

    “不要浪费你的血!”

    听到这句话,白马筱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意识也在这一刻猛然清醒。

    丁铃还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再一次时停闪身至他身边时,却发现他似乎已经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像是死了一般。

    此时烟雾仍没有散去,莫说外场的观众,就连内场的,甚至是擂台上的丁铃,都看不清五步之外的事物。

    停止了攻势,丁铃警惕着走近他,虽说他的死活与她无关,可她本不打算杀他,所以每一剑都避开了要害,现在看他好像是死了,不由得有些震惊。

    直到来至他面前,发现他的确是跪倒的姿态,身下满是鲜血,已是一动不动。

    “死了吗?”

    丁铃试探着问,但没有任何的回应。

    “哼,看着挺能打,居然如此不抗揍?”

    他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死了,亦或是晕了过去,丁铃用剑身挑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缓缓抬起。

    抬起头,丁铃愣住了。

    他此刻不但睁着眼,而且眼中居然冒着青色的光芒,在这浓烈的烟雾之中尤为明显。

    他这是……?

    正差异间,脚下忽然也冒起了青光,低头一瞧,惊奇的发现发光的居然是他身下的血。

    发起光来,丁铃才看到他的血已经绘制成了一幅图案,像个法阵一样。

    而他,就在法阵的中间。

    她,也正踩在法阵的范围之内。

    突然,一股蒸腾的灵力自她的脚底涌出,法阵之上爆发出耀眼的青光,将法阵范围之内全部笼罩起来,巨大的压制力自下而上扑来,这一刻她就像是置身在水压极强的海底。

    在这降魔阵之中,就连黑灵修为的墨睿都无法挣脱,莫说这位青灵巅峰的丁铃。

    一时间她已动弹不得,周身爆发的灵力居然也完全无法撼动这个束缚,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恐惧。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法术?!

    丁铃从未感受到如此绝望。

    但紧接着,更加绝望的出现了。

    她的四周,青光符箓正慢慢显现,青色的符纸,红色的符咒,周身足有十几张。

    这个符箓术……她曾见过。

    除了那个人,世间居然还有第二个人会这一招?!

    这个木凡,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她既认出了这些符箓是什么,也就知道它们的效果。

    巨大的求生欲油然腾升,她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

    这一刻,想要活命,就必须不留余地的释放自己所有的潜能……

    ……

    内场的烟雾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外场早已乱作一团。

    擂台上究竟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内场看台之上,唐珊雨拼命的张望着,却除了远处淡淡的青光之外,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雷盾爆炸的缘故,内场附近是紊乱的电磁场,导致漫天尘土漂浮在空中,十多分钟了还没有散去。

    “你们能看清吗?”唐珊雨还以为自己修为不够,但看向师父和师弟师妹们时,发现他们也正翘首相望。

    究竟怎么样了?刚才的爆炸如此惨烈,那个木头师弟不会死了吧!

    正焦急着,聂涧枫忽然喊了声“小心”,还没等反应过来,已被他捉住,将她那娇小的身躯护在了身下。

    不等她弄清发生了什么,擂台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的是极其强烈的飓风,从擂台那里直向四周迅猛的扩散。

    连带着擂台周围浓重的尘土,一起向四周辐射,宛如一场小型的沙尘暴,向外场席卷而来。

    外场的观众们还在发着牢骚,忽然一声爆炸,尘土与浓雾扑面而来。

    人们纷纷捂着嘴咳嗽起来,一片埋怨声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叹。

    紧接着这声惊叹就如推到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几乎外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惊叹一声,之后便是一片沉寂。

    内场的擂台已是破损不堪,除了几处倾塌的落脚点外,几乎已成一片废墟。

    白马筱依旧呈跪倒的姿势,待在一处还算平稳的残骸上,一动不动。

    擂台的另一边,丁铃悬浮在空中,周身被青光笼罩,看起来挺过了刚刚那场巨大的爆炸。

    谁也不知道被浓雾笼罩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从这结果来看,应该是丁铃赢了。

    可还没等押翰墨剑门的赌徒们欢呼,青光消失,丁铃从半空落下,跌在倾塌的擂台上,无力的滚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剑魂出南宫

    “丁铃摔落擂台,南宫剑宗木凡获胜!”

    “这不可能!”丁主教无法克制的从椅子上站起,手扶着栏杆,狠狠的拍了一下,“南宫剑宗……你们……居然胆敢私自修炼法术!”

    多年前那场反教大战后,蛇神教对南宫剑宗的打压一直持续至今,实际行动便是落在这丁主教的头上。

    可如今南宫剑宗居然出了法士,还打败了蛇神教的神使,并扰乱了神教进驻武林的计划,这不止是南宫剑宗的罪责,更是他的失职。

    “去,把许天应和他那个断手的徒弟叫来!”

    一旁的神使应了一声,没多久便带回了二人。

    光看他的背影,许天应便猜到他此刻肯定是火冒三丈,但这也是与人无尤,毕竟那两位神使都是他的人。

    许有才没见过这么大的神官,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丁主教那如刀般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最终停在了许有才的脸上,“你给我听好,下一场,我要你杀了那个木凡!”

    这是个很平常的决定,但两人具是一惊。

    临行前,许天应特意嘱咐他们不要伤了对方性命,而许天应则是答应了南宫羽不伤他们,如今丁主教有此命令,两人都是出乎意料。

    其中最为难的便是许天应。

    “丁主教……南宫剑宗向来与皇上和皇后交好,此时他们二人也在场上观战,若我们下手杀了那木凡……恐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丁主教不以为然,奸笑着说,“你翰墨剑门的弟子失手杀人,那也是你们的麻烦。神教培养你们这么多年,这点责任都不愿意担吗!区区皇帝而已,我们想保住你们的狗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许天应立刻沉下脸来。这货话说的简单,经历过前几天皇帝带万人军队包围武宗府的奇观,就算是三岁孩童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正在想办法和蛇神教干一架,若不是大神官出面,只怕这丁主教早就死在南宫羽和冉天行的手上了。

    看他默不作声,丁主教知道这家伙吃软不吃硬,脾气收敛了些,“好言”相劝道,“前段时间,你们两派有所交恶,令徒还被他斩去了一手,如今就算在场上‘失手’杀了他,我想也只会被当做平常的复仇之举。人人都知道你们世受神教庇护,不会有问题的。”

    丁主教了解许天应,许天应又何尝不了解这家伙,这很明显是先礼后兵,不容他拒绝。

    “是,许某遵命。”

    丁主教满意的笑了笑,“去吧。神教绝不会亏待了你们。”

    出了高台,许有才小声问道,“师父,我……”

    “无论如何,不能伤他性命。”

    许有才一愣,“为何?师父,不要为了那个女人,而违背神教的……”

    看到师父的怒目,许有才立刻闭了嘴。

    “我警告你,以后你们师兄弟若再敢对南宗主不敬,休怪为师无情!”

    许有才诺诺的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出徒弟的为难,许天应也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略一思考后,说道,“如今他已受伤甚重,你只需将他刺晕,若他不治而死,那也与我们无关。若能救得回来,也算他命大。听懂了吗?”

    当然听得懂,师父这是打算左右逢源,若木凡不治身亡,那也是丁铃伤的他太重,南宫羽那边便不会得罪;若他安然无恙,也能以“误以为他已死”为借口圆过去。

    许有才看了看台上垂死的白马筱,心里盘算着什么,嘴角扯出了一个邪笑。

    ……

    裁判的话音刚落,丁铃已被肖奎抱回了内场。

    看样子伤的不轻,似是已然失去了意识。

    在被降魔阵困住的情况下,贴脸遭受十几张爆破符的攻击,若不是白马筱体力不支,最后一刻降魔阵难以为继,加上丁铃在最后关头爆发出了所有潜能,挣脱降魔阵并用灵力护身,此刻丁铃早已被炸的四分五裂。

    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白马筱那边伤的也不轻,虽然已是两场之间的休息时间,但他一动不动,依旧保持跪姿,完全没有去看台的意思。

    看他的状态,看台上的各人很是担心,虽然对方最棘手的两个人已经被解决,可余下的许有才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尤其是以他现在的状态。

    就这么无言的注视着他,十分钟后,最后一场比试来临。

    决定武宗大会冠军的最终决战终于来临,全场观众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双方各剩一人,胜负在此一决!”

    擂台虽然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但许有才还是找了一处稍平一点的残骸站着,看着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白马筱,心里满是得意。

    “姓木的,今日你若死在我的手上,可别怪我乘人之危啊。”

    白马筱此刻身上的十几处剑伤早已凝固,但因为失血过多,疼痛虽然已经麻木,但非常虚弱。

    真的,好像睡觉啊……

    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胸口一痛,立时便清醒了几分。

    眼前,许有才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这时的他已经对痛觉不那么敏感了,只是觉得这一剑就像是刺破了充满气体的他,此刻就感觉气正顺着这个伤口飞速的流失。

    “你已经没法反抗了吗?真是太可惜了。你们一个个伤成这样,最后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上!”

    白马筱连反抗都懒得去想,更别说被他激怒,此时的他就像是困了好几天,任什么金钱美女,还是杀父仇人,他都一概不想管,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看他毫无斗志,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许有才越发得意。

    “哼哼,看你师父那副醉样,就知道她昨晚和我师父做了什么!虽然她用身体做交换,留你们性命,可惜了,得罪了神教,可不是我师父能保得住的了!”

    听到这句话,白马筱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缓缓抬起头,木讷的问道,“你说什么?”

    “呵呵,你难道还不知道?你那下贱的师父,每次喝酒都是因为她要去伺候男人!丁主教,我师父,还有没有别的男人可真是不好说了!”

    “……”

    “不然,你以为你们如此渺小微弱的门派,凭什么能保留至今,居然还能参加武宗大会这一武林盛典,都是你师父用身子换来的!”

    一连番的话语就像一道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直直的劈中海面,泛起汹涌波涛。

    这一刻,白马筱明白了喝酒的意义。

    聂涧枫一定是先他一步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在出征前说出要她不要再喝酒的心愿。

    而且,从剑音和唐珊雨的神态来看,她们一定也是知道了。

    就我不知道!我是猪脑子吗?!

    白马筱在心中咆哮着,怒吼着,最终转化为怒气,而怒气又全部转化为了空气,打入已经漏气漏的差不多了的身体里。

    他挣扎着伸出手,攥住了许有才的衣领。

    许有才见他满是鲜血的手污染了自己的衣服,顿时大怒,手上一使劲,刚想把剑拔出,一剑砍下这只手,以报断手之仇!

    可剑还未拔出,右手上忽然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什么利箭穿透了一般。

    鉴法灯没有被重启,丁主教还是太轻敌了。

    姓丁的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垂死的年轻人,居然还能继续施展法术。

    手骨肯定是被打碎了。许有才剧痛之下,惊恐的看着白马筱,他完全想不到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手上莫名其妙就会出现一个血孔?!

    这下他没有反抗,白马筱抓着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拉到自己面前,虚弱的白马筱只能小声说道,“你师父答应不杀我们,可我师父没答应……不杀你们啊……”

    许有才的瞳孔猛然增大,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恐惧感由心底直冲脑仁,一时间眼前一片浑浊。

    白马筱伸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正准备用无剑指将他打成筛子,就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凡儿!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不知是不是南宫羽看出了形势,或是刚刚白马筱的小声言语被她听了去,整场武宗大会最戏剧性的一幕诞生了。

    在南宫羽和丁主教的为难之下,本该纠结要不要杀人的应该是许有才,可这时却反了过来,这不只是戏剧性,更具讽刺。

    “看来……如今是我要饶你不死了啊……”尽管白马筱很不爽,但不得不照做。

    杀了他,易如反掌,可白马筱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不顾后果的浪子。

    推开了他,白马筱木然道,“自己滚下去吧。”

    许有才愣了片刻,刚刚的恐惧一瞬间化为屈辱,恼羞成怒的他刚假装后退两步,立刻上前飞起一脚,踹中了白马筱胸口的那把剑。

    剑刃几乎完全没入白马筱的胸膛,从他的背后穿出。

    又一次,在将输之时突发偷袭。

    剧痛之余,白马筱狂怒不已,一发无剑指射中了许有才的左膝盖。

    “扑通”一声,许有才摔了个狗吃屎,这一下提醒了他刚刚手掌被打穿的噩梦。

    看着恐惧再度浮上他的眼瞳,白马筱冷笑道,“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个凡人打败吗?!”

    凡人?什么意思?

    许有才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根本无暇反应,就见白马筱的手指又射出几道青光,打穿了他身上几处不致命的位置,生生将他推下了擂台。

    莫说许有才已经出了擂台,就算他还在擂台之上,胜负也已分出——此时的他,四肢关节均被打穿,琵琶骨也被穿了两个孔,已经完全动弹不得。

    武宗大会……终于结束了吗?

    白马筱抬起头,看着昏黄的天空,一身重担尽数卸除的安心敢油然而生。

    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吧……

    失去意识前,白马筱看到空中有一颗白色的光球,正逐渐胀大,最终覆盖了他全部的视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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