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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卖报小郎君     大奉打更人txt下载     大奉打更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铁证如山

    他不着痕迹的审视许七安,见他身躯紧绷,笑容勉强,宽慰道:“我只是奉命带你回去问话,具体内幕不太清楚。不过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到了衙门,你牢记一句话:该说的东西不要隐瞒,不该说的东西,打死别说。”

    我特么....这道理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根本不值三十两银子,狗屎,你这就和“已经请有关部门处理”这种没诚意的托词有什么区别....许七安很想一巴掌把眯眯眼男人拍死,但他不敢。

    马车驶过一个个闹市,一条条长街,在巳时初抵达打更人衙门。

    许七安跳下马车,在两位打更人的押送下进入这座威名赫赫的衙门。

    它的办公场所由两座三进的院子改建而成,阁楼耸立,穿黑衣绑铜锣的打更人进进出出,他们神色严峻,气势凛然。

    不知道我会不会被送进打更人的大狱,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先静观其变,我是良民,我又没犯法....许七安深吸一口气,平复忐忑的心情。

    不多时,他被带进了一个小院。

    院门口立着两位打更人,双方做了交接,眯眯眼男人停在院门口,笑道:“进去吧,自求多福。”

    说完,与面容严肃的同伴离开了。

    许七安被带了进去,两名打更人推开屋子的门,语气冷漠:“进去。”

    这是一间刑讯室,角落里摆出各种各样的刑具,中央是一张空荡荡的长条桌。

    审讯的主官没有来。

    许七安没敢坐椅子,站在屋里,思考着打更人为什么会找自己。

    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脚步声传来,有人进了院子。

    房门推开,两名胸口绣着银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肌肉一瞬间紧绷的许七安飞快扫了眼两位银锣,诧异的发现其中一位竟然还是老熟人。

    他鼻梁高挺,五官深刻,瞳孔颜色略浅,有一半的南蛮血统。

    正是当初税银案时,在府衙后堂见到的那位银锣。

    “又见面了。”李玉春颔首,眼神里没有丝毫热络。

    两位银锣坐在桌后,神态严肃,目光锐利的审视着许七安。

    “我问你答,若是说谎,大刑伺候。”那位陌生的银锣沉声道。

    “是....”许七安心里一沉,这两位完全是看犯人的眼神。

    李玉春皱了皱眉:“回答问题之前,先整理衣冠,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许七安才发现自己的衣襟过于松散,不够对称。是马车上偷偷掏银票造成的。

    等他紧好衣襟,李玉春神色微松,像是解开了一桩心事。

    那位面生的银锣问道:“你知道税银案的幕后主使是前周侍郎吗?”

    许七安如实回答:“听司天监的采薇姑娘说起过。”

    “那你知道周立对付你,也是出于报复。”

    “想到了。”

    许七安牢记眯眯眼青年的告诫,该说的绝不隐瞒。那天司天监白衣们冲入刑部救他,众目睽睽,无法否认。

    不如大方承认,显得风光霁月。

    “你知道周立想置你于死地吗?”

    “知道。”

    “所以,为了不被周家报复,你绑架了威武侯的庶女,嫁祸给周立。”那位陌生的银锣,眼神犀利的光芒一闪。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许七安丝毫不慌,甚至表现出一定的茫然,和被冤枉的惊慌:“大人说的话,小人听不懂。”

    “威武侯庶女被劫持那日,你未在长乐县衙门当值,去了何处?”

    “小人勾栏听曲去了,小人的确渎职,时常偷溜去勾栏听曲。”

    这一点,王捕头等胥吏可以为他作证,因为大伙都是这么摸鱼的。

    何况,我长乐县的快手旷班逛勾栏,与你们打更人有何干系。

    “那你怎么解释凭书的事?衙门发放凭书的记录里,多次显示你去了内城。”李玉春沉声道。

    “小人冤枉!”许七安瞪大眼睛,激动的为自己辩护:“小人从未去过内城,从未在衙门取过凭书。”

    他们在框我,我进内城都是托人办的凭书,手脚干净着呢...而委托人是杨凌,和我许七安有什么关系?

    两位银锣审问了片刻,没有从许七安的话语里抓住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相视一眼,似乎有些诧异。

    论起审问技巧,我也是专业的....许七安松了口气,目光瞥见刑具,心里又是一紧。

    李玉春叹口气:“不错,如果不是我们提前掌握了证据,光凭刚才的对话,说不准已经相信你了。”

    又是在框我....语气还很有把握似的....许七安面无表情。

    作为警校毕业,在警局工作过几年的专业人员,许七安有信心应对各种审问。除非对方屈打成招,那是另一回事。

    周侍郎已经倒台,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相信打更人不会过分为难。

    那位面生的银锣,从兜里掏出小本子,打开,看了许七安一眼,照着本子念:

    “十月初一,壬戌日,许七安自云鹿书院返回,于宝器轩购金步摇两支,途中遭人跟踪,疑似周府的人。

    “当晚,吾惊退周府刺客。”

    “十月初二,癸亥日,移女眷至云鹿书院避祸。”

    “十月初五,丙寅日,进内城,入教坊司。留宿影梅小阁一夜,《赠浮香》疑似许七安所作。”

    “十月初七,戊辰日,驾马车冲撞威武侯庶女,以未知手段劫走威武侯庶女。”

    面生银锣合上小本子,嘲讽的看了眼许七安,嗤笑一声。

    许七安身体一寸寸发凉,像是寒冬腊月里缺乏裹身衣物,缓缓打了个寒颤。

    打更人在跟踪我....在我去书院那天就跟踪我了....这些天所有的谋划都被打更人看在眼里....完了!

    为什么打更人会跟踪我,我只是个小快手,这不合理....许七安在心里愤怒的咆哮。

    他感觉到了深渊般的绝望。

    构陷户部侍郎,劫持侯爵女儿,两桩罪加起来,足够满门抄斩。

    云鹿书院的大儒救不了他,司天监的白衣救不了他,没人能救他!

    我的脚手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定罪的证据,但跟踪我的打更人全程目睹了我的谋划....人算不如天算。

    许七安额头沁出了豆大的冷汗,在两位银锣戏谑阴冷的注视中,缓缓滑过脸颊,滴落在地。

    等等!

    他忽然注意到一个不合理的细节,既然打更人目睹了全过程,为什么不揭穿他?

    只要把本子递交上去,周立就能脱罪,而挥向许家的屠刀在迟到一个半月后,再次落下。

    为什么要等到周侍郎倒台之后,才请他过来“喝茶”。

    许七安吐出一口浊气,连带着各种负面情绪一起吐出来,低眉顺眼:“小人认罪,一切都是小人干的。两位大人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那位面容严肃的银锣挑了挑眉,与李玉春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了笑容。

    “很聪明,非常敏锐。”李玉春笑道:“刚才是为了试探你,如果你在审问中露出破绽,或者在铁证面前被摧垮心智,那么迎接你的是真正的制裁。”

    顿了顿,他收敛了严肃的脸色,笑容愈发轻松:“而现在,迎接你的是打更人的邀请。”

    ps:这章修改了一下,所以更新晚了。

    感谢“荣小荣”的盟主,不愧是好基友。

第六十二章 资质测试

    打更人的邀请....邀请我?

    许七安一时难以置信,他保持沉默,没有急着开口。

    “你是个人才,当时在府衙后堂,我就已经确认。只是打更人有规矩,练气境是底线。”李玉春换了个很随意的坐姿,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道:

    “作为大奉的守护者,陛下的保卫者,要求高一些是正常的。

    “但你用自己的本事证明了你,即使是炼精境,打更人也愿意招揽你。”

    是因为我的手段够脏,心思够缜密,所以破格录取?

    对,这个一半南蛮血统的银锣,在破解税银案时就表示很欣赏我。

    那位脸色严肃的银锣补充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长公主推荐了你。”

    长公主?!许七安又是一惊。

    长公主是哪位,她为什么要推荐,我根本不认识她啊。额...我确实在云鹿书院里听说过她。

    但,我们从未见过,她为何向打更人推举我?

    许七安满肚子的困惑与不解,两位银锣似乎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也可能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除了这些,两位大人不举报我的原因是....”

    李玉春笑道:“你应该知道打更人的职责。”

    监察百官....贪墨国库钱粮的周侍郎与打更人不是一个阵营,甚至,周侍郎的倒台也有打更人组织在推波助澜....许七安恍然。

    “周侍郎迟早要完,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他,只是你的小小计谋,帮我们加快了进度。”那位脸色严肃的银锣说道。

    李玉春看了他一眼,道:“孙大人,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这个人我收下,请给我们一点交谈的空间。”

    姓孙的银锣不走,而是凝视着许七安:“你有选择的权力,跟他还是跟我。”

    “我们两人之间的权力差别不大,但他这个人死认理,不知变通,跟着他的铜锣过的一般,而跟着我的铜锣,最多三年就能在内城买一栋还算不错的小院。”

    工作三年,首都一套房...还真是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许七安委婉的拒绝了孙银锣的招揽,道:

    “当初税银案时,李大人给了我将功赎过的机会,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我想在他手底下做事。”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他不愿违背本心,做太多“捞偏门”的勾当。

    孙银锣微微点头,赞许道:“懂的知恩图报是好事。”

    他毫不留恋的出去了。

    等门关上,李玉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温和的笑道:“坐,自我介绍一下,本官李玉春,以后是你的头儿,你可以直接这么称呼。如果觉得不习惯,喊李大人也可以。”

    喊你春哥行不行....许七安入座,略有拘谨的喊了声“李大人”。

    “在我麾下做事,要无愧于心,这点你切记。”李玉春告诫一句后,开始介绍打更人组织:

    “在打更人里,最底层的是白役,没有编制,干的是杂活。其次是铜锣,是正经的打更人,至少是练气境,月俸五两银子二石米。往上就是银锣,享百户待遇。

    “银锣之上是金锣,是最高层次的职位。大奉京城只有十位金锣,直接听令于魏公。”

    许七安点点头,这些常识他是知道的,那魏渊是打更人组织的一把手。

    “打更人的职责,监察百官,守护京城。具体业务,你往后慢慢熟悉。”李玉春审视着许七安:

    “你现在是炼精境巅峰,我有两个建议:一,慢慢积累功勋,等待机会。二,支付四百两银子,我帮你开天门。”

    许七安毫不犹豫:“我选第二个。”

    李玉春眯了眯眼:“挺富有的嘛。”

    “司天监的采薇姑娘借给我的。”许七安脸不红心不跳的把锅甩给大眼美人。

    李玉春点了点头:“我先安排你更改户籍,办理相关手续。”

    他说完就出门了,过了一阵,领着眯眯眼青年和不苟言笑的青年进来。

    “宋廷风。”笑起来就眯眼睛的男人自我介绍,上下打量许七安:“你可以啊,进来一趟,成同僚了?”

    “朱广孝。”不苟言笑的青年说完,便不再说话。

    许七安跟着两人去办理入职手续,路上,宋廷风语气随意的聊天:

    “跟着李头儿做事,总体上比较轻松,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破事。坏处就是捞钱的时候要谨慎,小贪无所谓,不要太过分。”

    “那你能把三十两银子还我吗?”许七安真诚的凝视着他。

    宋廷风回以更真诚的眼神:“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钱?”

    .....贱人!许七安咧嘴笑:“哦,是我记错了。”

    “对了,我们今晚准备去教坊司,一起吗?”宋廷风发来邀请。

    我最讨厌这种腐朽的官场交际....许七安展颜一笑:“好。”

    办理完手续后,宋廷风带着他朝衙门深处走去,边走边解释:“入职打更人后,还有一项流程,测试资质。”

    “测试资质?”许七安脑补了手按在水晶石上,测试斗气段位的画面。

    “是魏公定的规矩、设立的流程。”宋廷风说道:“分别是“智”、“力”以及“问心”。”

    说着,他们来到一座阁楼前,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一楼大厅,承重柱上挂着两句诗:

    愿以深心奉刹尘。

    不为自身求利益。

    “这是魏公写的,用来警醒、告诫我们。”宋廷风说道。

    “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许七安斜了他一眼,话有所指。

    宋廷风假装听不懂,带着他往里走,“你现在是炼精境,战力就不需要测了。先测试智力。”

    他招来阁楼内的吏员,吩咐下去。

    片刻后,两名吏员进来,手里各捧一只锦盒。

    宋廷风笑道:“他们两人手里的锦盒,一只里面是空的,一只里面有东西。你可以挑选其中一人询问,但只能问一个问题。”

    “而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只说假话,一个只说真话。”

    宋廷风“嘿”了一声:“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去思考,我不能给你任何提示。”

    朱广孝言简意赅的提醒道:“这个问题很难,你仔细想。”

    宋廷风点点头:“虽然魏公说这只是小游戏,但能猜对的人很少。我虽然事后悟透了,但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据说只有金锣大人们,才能在二十息之内悟透这题。”

    吏员点了一根香,摆在旁侧。

    这种简单的逻辑题,我上辈子不知道啃过多少。

    许七安扭头问左边的吏员:“如果你是他,你会告诉我什么?”

    那吏员有点懵,似乎没想到许七安会问这样的问题,思考了好一会儿,闷声道:“没有东西。”

    许七安点点头,伸手按在右边衙役手里的锦盒:“东西在这只锦盒里。”

    宋廷风张了张嘴,脸色僵硬的看向面瘫同伴:“多久?”

    朱广孝语气有些郁闷:“不算吏员愣神的功夫,十二息....”

    空气沉默了一秒,宋廷风拱了拱手,无奈摇头:“你能破税银案,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他是知道许七安这号人物的,李玉春是税银案的主审官之一,当时宋廷风和朱广孝就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追踪不存在的妖物。

    税银案破了之后,作为案件的参与者,他自然就知道许七安的存在。

第六十三章 许七安:我还有抢救的机会

    “问心关在楼上,你从这里上楼,一直走到顶层就成。”宋廷风把他带到楼梯口,指了指楼上:

    “这一关没有要求,但你要记住,随心而走,过于做作的话,评分会降低。”

    “评分有什么用?”许七安反问。

    “你倒测资质是为什么?评分四等:甲乙丙丁,资质越好。自然越容易被栽培。”宋廷风扬了扬下巴:“我是乙。”

    朱广孝闷声道:“我是丙。”

    我是个大壮丁....许七安默默的玩了个梗,独自登楼,来到二楼时,他看见正对楼梯的红漆柱上挂着一面古朴铜镜。

    镜子里映照出他的身影。

    许七安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继而缓缓放松。

    内心杂念沉淀,心境平和,放下了所有功名利禄以及私欲。

    这镜子有问题....这个念头刚闪过,便沉淀在心底,不去在意。

    强行进入贤者时间....这个念头也随之沉淀。

    他脚步轻松的转过拐角,来到二楼大厅,这里供奉着一尊佛陀,体态丰福,宝相庄严。

    香岸上摆着贡品,香火袅袅。

    佛前站着一位吏员,看着他。

    许七安脸色平静的端详了几眼佛像,便不再去看,朝着第三层的楼梯走去。

    吏员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低头在纸上书写,似在评价。

    .....

    第三层供奉的是道尊,身穿道袍,手持木剑,脚踏祥云。

    法相前同样有一位吏员,静静的看着许七安的到来。

    等许七安随意打量几眼就转身离去后,吏员同样提笔,在桌案铺开的纸张上写评价。

    ....

    第四层供奉的是儒家圣人,穿儒衫,戴儒冠,眺望远方。

    圣人泥塑前依旧站着吏员,静静的看着许七安。

    这座圣人雕塑与云鹿书院的如出一辙....许七安心里作此感慨,毫不留恋的走人了。

    他来到了最高层——第五层。

    第五层供奉的是一位身穿黄袍的男子,他巍然而立,双手拄着一柄剑,剑眉星目,气势凛然。

    许七安不认识这位,但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说明了一切。

    大奉王朝的某位君王,或者,开国大帝。

    走到这里,他忽然明悟了“问心关”的真正含义,测资质只是一部分,真正的含义是测一个人的道德品质。

    那面镜子的作用是让人无法做出违背心意的举动,故意上香礼拜。

    .....糟糕,我没有礼佛,没有拜道尊,没有拜圣人,这说明我是个不敬神不礼佛不屑四书五经的人....

    ....这些都没关系,但第五层的这位我一定要拜....不拜我就完蛋了.....一个无君无父无视神佛的人,是不容于这个时代的....

    打更人是什么组织?

    是隶属于皇帝的间谍、护卫机构。

    它可以不敬三教,但不能不忠于皇帝。

    所以“问心关”是一次道德品质的筛选。

    许七安无疑是不合格的,他一口气上五楼,没一个拜的。

    我这种人间之屑,会被踢出打更人衙门的吧....这就罢了,关键是打更人知道我陷害周立的罪行,谁知道会不会因此翻旧账....

    这些念头逐一闪过,继而沉淀,自动忽略。

    许七安焦急的对抗着“贤者模式”,强迫自己去叩拜君王,两股意识疯狂对抗,身躯僵硬,肌肉痉挛发抖。

    候立在君王相前的吏员,观察了许七安片刻,掠过他下楼去了。

    几分钟后,吏员返回,许七安还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着颤抖,像是手脚抽筋一般。

    那位吏员像是打量珍稀动物一样打量许七安,低声道:“我已经于楼下的同僚交换过评价了。”

    吏员继续说:“魏公设立问心关时,有过一个交代,倘若有人连续五楼不扣不拜,那定是十恶不赦之徒。”

    .....哥,再给一次机会!

    许七安内心焦急万分。

    “于是魏公又给了一个机会,单独设立了第六关,只是那一关从未有人去过。”吏员神奇的打量许七安:“你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你放松身体,别抽筋了。”他说。

    许七安不再与内心的贤者模式对抗,调整呼吸,成功让肌肉不再抽搐。

    这时才发现脊背已经湿透了。

    他跟着吏员绕过君王雕像,去了更深处的区域,

    镂空的窗户里洒落斑驳的阳光,细细碎碎的照亮屋中的木台。

    木台上刻着一行诗。

    杀尽敌酋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归来手持黄金锏,满朝文武未敢言。

    小诗写的还挺霸气....给我看诗是什么意思。

    许七安侧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吏员,本来想塞点银票,从他那里套取信息。

    转念一想,区区一个吏员,懂那位权柄滔天的宦官心意?不可能吧。

    别把自己给带歪了,反而死路一条。

    斗诗?不可能,主题显然不是比拼诗才。问心关与思想品德有关,得从这方面着手。

    既然是考验思想品德,那魏渊放这首诗在这里干什么?

    许七安摒除杂念,积极开动脑筋。

    第六关就是给我这种无君无师,不敬神不礼佛的唯物主义者安排的,相当于是最后一个机会。

    那自然是想从我这里挖掘出一些珍贵的思想品德。如果我没有,那就死定了。

    珍贵的思想品德....豁然间,许七安想到了一楼大厅里的那副联子:

    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为自身求利益。

    而打更人的职责是监察百官....魏渊这首诗,同样有尽忠报国,威压百官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豁然通透,明白了那位大宦官的意思。

    这首诗摆在这里,不是为了斗诗,而是共情。

    倘若那个无军无师的十恶不赦之徒,真的秉性恶劣,在问心关里,他是无法对抗自己的本心,强行写出共情诗的。

    反之,说明他还有珍贵的品德在身,魏渊愿意给一次机会。

    许七安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伸出手:“笔墨伺候。”

    吏员递来毛笔,在木台上铺好宣纸。

    许七安笔悬于纸上,闭上了眼睛。

    我虽然心中无君,亦不屑敬神礼佛,是个地道的唯物主义者。

    但我非十恶不赦之徒,我心有正义,脚下有原则。我从未鱼肉百姓,从未依仗胥吏身份敲诈勒索,即使,这是社会常态....

    即使,我曾拼命想赚钱。

    你要共情,我便赋诗一首,如你所愿。

    许七安落笔,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以丑陋的字体写下: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吏员神色恍惚的看着纸张上的四句话。

    他收了宣纸,认认真真的盯着许七安看了一会儿,道:“问心关已经结束,大人自便,只是结果出来前,莫要离开衙门。”

    “每一位打更人的资质,都需魏公亲自裁定,小人这就给魏公送去。”

    他几乎是以跑的方式离开了楼层,楼梯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许七安感觉自己虚脱了一般,扶着木台喘息片刻,也跟着下楼。

    宋廷风和朱广孝在一楼等着他这位同僚,见许七安下楼,笑着招了招手:“跪了几次?”

    他笑眯眯的模样,像是只狐狸。

    下楼的吏员没有告诉他过程和结果。

    许七安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了沉默。

    朱广孝不苟言笑的脸上,两条眉毛微微一皱:“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我感觉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两回了,比过山车还刺激....许七安心累的摇摇头,说道:

    “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喝茶,休息一下。”

    宋廷风笑眯眯的挑一挑眉:“再给你请个勾栏女子,敲肩揉腿?”

    你就像个在天桥底下说相声的....许七安笑着点头:“去教坊司请浮香花魁。”

    宋廷风一愣,哈哈大笑:“这个梦,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

    ps:公众章节要考虑字数和推荐位的流程,不能爆更。上架之后再爆更吧,一天六七千字应该是打底的。对了,书里有无数伏笔,比妖二代时还多。你们可以找一找。

第六十四章 各大修行体系

    打更人衙门最高的建筑,是中庭的浩气楼。攒尖顶,层层飞檐,四望如一。

    下四层外有回廊,五六层的回廊可做瞭望厅,俯瞰整个打更人衙门。

    那位被江湖人称作“魏青衣”的大宦官便住在楼里。

    七楼的茶室,软塌上,身穿青衣的男人半倚着,手里握着一卷书。

    天青色的衣衫绣着繁复的云纹,做工精细考究,乌发用玉簪束着,鬓角霜白,脸盘白净无须,双眼深沉,内蕴岁月洗涤出的沧桑。

    魏渊是个气质与外貌俱全的男人,儒雅清俊,深沉内敛。

    茶室里还有两个人,陪着魏渊饮茶看书的,是个一本正经的严肃男人,五官僵硬如雕刻,不见丝毫情绪。

    另一人气质阴柔,容貌俊美,丹凤眼,柳叶眉,嘴唇薄而红润,乍一看,让人怀疑是女扮男装。

    那位气质阴柔的男子站在瞭望亭,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单手按在腰间悬挂的刀柄上,道: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在此处看风景不比躲在室内看书更有意思?”

    魏渊放下手中书卷,笑道:“能看的书越来越少了。我近来听说司天监多了一本蓝皮书,上面记载着天地万物的本质,甚是好奇。”

    “杨砚,再过一旬就是陛下祭祖的日子,通知下去,加紧内城的巡逻,缩减内城的通商。”

    脸庞僵硬的男人“嗯”了一声。

    气质阴柔的男子吐出一口气,“义父,你真不打算争户部侍郎的位置,安插自己的人?”

    “这是必要的退让。”魏青衣说了一句,目光望向茶室门口,一位蓝衣吏员低头进入。

    “魏公,这是新晋铜锣的资质测试结果,及户籍,请您评判。”

    吏员递上一叠文书。

    魏渊打开户籍看了一眼,新晋铜锣叫许七安,原长乐县快班快手。父亲和叔叔都是军伍出身。

    这些资料既重要,又不重要。

    重要是因为打更人的身份特殊,必须是祖上三代以上清清白白。许七安是大奉京城人士,土生土长。

    所以许七安的身份是合格的。

    不重要的意思是,每个打更人都是类似的清白身份。

    户籍下面压着“智力”考核的结果,魏渊看了一眼,嘴角勾勒起笑容:“倩柔,当初你答题时,用了几息?”

    气质阴柔,貌美如花的男子闻言,下巴微微一昂,“十五息,杨砚是十九息。”

    “这位新晋铜锣是十二息。”

    十二息....气质阴柔的男子挑了挑眉,傲然评价道:“还不错。”

    面容僵硬的男人脸上不见表情,道:“能在短时间内勘破税银案,这份才智,不奇怪。”

    魏渊笑了,目光盯着后续的备注,补充道:“捧盒的吏员愣了五息左右。”

    “不可能。”气质阴柔的男子蓦然回身,走进了茶室。

    杨砚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思考的时间只有七息,何等敏锐的思维。

    杨砚起身,抱拳道:“义父,这人给我吧。”

    “是在你名下,他跟着银锣李玉春。”魏渊放下茶盏,望向气质阴柔的男子:“你们见过他,那天在司天监。”

    司天监...气质阴柔的男子沉吟几秒,哂笑道:“他啊,口出狂言的小子。”

    杨砚一听这位新晋铜锣在李玉春手底下做事,满意的点了点头。

    每位金锣都管着七位银锣,李玉春就是他麾下的。

    “义父,战力如何?”杨砚问道。

    “炼精巅峰,没有测试的必要。”魏渊笑道:“此人是长公主推举的,我瞧他心思活络,是个能做事的,就特殊他加入打更人。”

    长公主?!

    杨砚与气质阴柔的男子相视一眼,这个消息魏渊并没有告诉他们。

    魏渊继续浏览“问心关”的考核结果,渐渐的,他温和的表情变的严肃,深邃的眸光变的锐利。

    杨砚挺直腰杆,望向纸张。

    气质阴柔的男子则大大咧咧的走到魏青衣身边,探头一看,顿时笑了:“竟是个比我还狂的小子,义父,怎么处置?”

    笑容里带着幸灾乐祸。

    魏渊抽出最底下那张纸,纸张写着丑陋的字体: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魏青衣的瞳孔倏地凝固,凝视着两段话,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杨砚重复着这句话。

    气质阴柔的男子眸光微闪,从短暂的惊愕中恢复,注意力与面瘫杨砚正好相反: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嘿,所以这位小快手觉得自己吃的是百姓的脂膏,而不是帝王家的。”

    杨砚想了想,问道:“义父觉得呢?”

    魏渊反问:“你觉得呢?”

    杨砚斟酌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言下之意,便是不认同那句话。

    魏渊点点头:“等将来有朝一日,那小铜锣升到了金锣,你自己与他辩论去吧。”

    阴柔男子眉梢一扬:“义父觉得,那小子将来能成为金锣?”

    “只要他是武夫,那就没有问题。”魏渊笑容温和:“三教各有规矩,术士受人间气运拖累,巫蛊亦然,当世之中,唯有武夫最纯粹。

    “我虽厌恶武者以力犯禁,却也不得不承认,越是桀骜的武者,越能勇猛精进。

    “心中无所敬,无所畏,才敢颠倒乾坤。”

    说到这里,魏渊从桌案下取出一块新的砚台,倒入朱砂和清水,研成红墨,毛笔蘸了蘸。

    在户籍上写了“甲上”二字。

    “桀骜不驯为武夫,胸怀天下为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甲上!

    打更人建立以来,得此评价者,屈指可数。

    ......

    某间密室。

    李玉春指着木桶,道:“脱光衣服,坐进去。”

    终于要踏入练气境了.....许七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瞄了眼气味刺鼻的浴桶,盛满了墨绿色的汁液。

    这玩意叫洗髓液,就这一桶,差不多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快速脱掉衣服、裤子、鞋子,赤条条的坐进浴桶。

    李玉春道:“你没有破身吧?”

    许七安点点头:“我二叔是御刀卫百户,与我说过的。练气境之前,不能破身。”

    他舒服的靠在浴桶里,问道:“头儿,你是炼神境?”

    李玉春“嗯”了一声。

    “那炼神境后面是铜皮铁骨对吧。”

    李玉春又“嗯”了一声。

    许七安就笑道:“名字不好听,为什么不叫金刚境。”

    铜皮铁骨过于low逼,会显得我们武者都是没文化的泥腿子。

    “佛门三品叫金刚。”李玉春给出解释。

    原来如此!许七安点点头,悉心请教:“头儿,天下诸多修行体系,哪个最强?”

    李玉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门说,他们最强。”

    “那其他体系呢?”

    “其他体系都认为自己是最强的。”

    “哦...懂了。”

    “不过天下所有体系都有一个共识,就是武者最粗鄙,最上不得台面。”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因为武夫只有怪力,却没有神异。”

    还是不够花里胡哨。

    “这只是表面,里头还有更大的秘密,涉及到修行体系的上限。”

    许七安挺直了腰杆,试探道:“头儿,能告诉我吗?”

    ps:这一告就是六七个小时。

第六十五章 绝世天才?!

    李玉春大马金刀的坐在浴桶边的椅子上,颔首:“这些知识你有空可以自己去藏书阁看。

    “不过,反正我要在这里盯着你,便与你说道说道。在你的认识里,一品是不是体系的极限?”

    许七安点点头。

    “各大修行体系的品级,原本是模糊的,没有那么清晰的标准。直到圣人晚年,把天下修行体系,划分为九品,然后一直沿用至今。

    “但是,圣人并没有把他自己划入到品级里。”

    “这是为什么?”许七安问。

    “你先听我说完,”李玉春接着道:“除了圣人,还有四位在品级之外,分别是蛊神、巫神、道尊、佛陀。

    “他们被誉为万劫不磨,永生不死。”

    这下许七安懂了:“神佛不在品级之中....不对,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李玉春摇头:“不清楚。”

    许七安想了想,给出猜测:“我听说圣人只活了八十二,按照头儿你的说法,他应该长生不死才对。所以,其中有夸大的成分。”

    这个问题李玉春无法回答,因为没有答案。

    自古以来,仙人的传说渊源流传,长生不死更是每一位君王的毕生心愿。

    但谁敢说自己见过仙人?

    “其他体系都有超越品级的存在,但武夫没有,一品武夫,就是当世之最。”李玉春把话题带了回来。

    所以大家都觉得武夫是粗鄙的体系....许七安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不对啊,司天监的术士也没有。”

    李玉春点点头:“但不可否认,术士是所有体系中,贡献最大的。”

    这个知识点许七安知道,术士九品是医者,妙手回春,救死扶伤。

    术士七品是风水师,堪舆地形,为百姓和王公贵族选墓地;布置家宅做出卓越贡献。

    术士六品炼金术师,极大推动了社会发展,满足了老百姓物质需求。对这个时代的工业以及手工业做出巨大贡献。

    宋卿同学是其中翘楚,他为“人兽”事业呕心沥血。许七安觉得自己还是穿越的早了,再缓几十年,说不定能写一本《异界风俗x评鉴指南》

    此外,许七安还知道司天监的术士负责更新、制定黄历。

    对于农耕文明来说,黄历太重要了,直接关乎田地收成。

    相比起其他体系,术士简直是为国为民的榜样,为文明的进步添砖加瓦。

    “头儿,我突然开始疼了。”许七安皱了皱眉。

    药水浸润毛孔,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让他浑身都在刺痛。

    “疼就对了,洗筋伐髓。”李玉春道:“再过一炷香,你会感觉自己正被千刀万剐,那时候,就是我为你开天门的时候。

    “你可以说话分散注意力。”

    许七安点点头:“所以,我们的皇帝陛下,二十几年来潜心修道,是为了长生不死?”

    当今圣上封了一位绝色道姑为国师,潜心求道二十几年,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事。

    甚至有落魄文人写了皇帝陛下与绝色道姑双修艳史....结局当然是被河蟹神兽制裁了。

    “可是,武夫虽然没有超越品级的存在,但应该能延年益寿吧?潜心修武就好了,何必追逐虚无缥缈的长生呢。”

    对于许七安的观点,李玉春反问道:“你炼精用了多久?”

    “十七年。”许七安说,他整整卡在炼精巅峰两年。

    “慢了些,拥有充足资源的世家子弟,十六岁左右就能炼精巅峰,考虑到身体发育问题,十五岁是极限。”李玉春说道:

    “但是,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也未必能顺利踏入练气境,因为除了每日打熬体魄的毅力,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美色这一关。越是钟鸣鼎食,越容易陷在美色里。”

    “而炼精境只是武夫体系的初始,你可以想象,要达到高品境界,延年益寿,这有多难。”

    我懂我懂....那浮香姑娘肯定早晚骂我一遍禽兽不如!我今晚就叫她知道什么叫做:一条鞭法!

    许七安深有同感。

    原主是个武痴,性格也倔强,喜欢钻牛角尖,正是这种性格的人,才能日复一日的打磨身体,为武夫之道打下坚实基础。

    而就算是这样,原主每天还得与自己的双手做激烈抗争,不给左右手装逼的机会。

    换成许七安自己,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坚持这么多年,更不保证能在美色面前坚守本心。

    毕竟男人虽然平时思考时用的是上面的头,但某些时候,下面那个木有脑子的头才是本体。

    渐渐的,许七安谈话的兴致越来越淡,即使说的都是他感兴趣的修行知识。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疼痛快超过他忍耐极限。

    “差不多可以了,药浴的作用是刺激你的身体,让沉睡的气机觉醒。”李玉春起身,单手按在许七安头顶,沉声道:

    “开天门是很困难的事情,资质好的,我只需要运转气机在你体内走三个周天,你就能自己寻出气感,从此内外交感。”

    “那资质差的呢?”许七安担忧的问。

    “资质越差,气机运转的次数就越多,而正常人的极限,是九个周天。也就是说,如果第八个周天你还无法自寻气感,那你就不适合武夫这条路。”

    李玉春凝视着他:“我很期待你的资质。”

    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交谈。

    紧接着,许七安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百会穴灌入,下沉丹田,游走四肢百骸。

    身体似乎马上记住了运转路线,走完一个周天后,自行激荡起气机,摆脱了陪跑,自己单飞去了。

    .....李玉春睁开眼睛,略带茫然的眼神看着浴桶里的小老弟。

    许七安回了个茫然的眼神,“好像蛮简单的....”

    李玉春:“.....”

    “你自己运转几个周天试试,我看看情况。”李玉春只能这么说。

    三周天运转结束,许七安睁开眼,他没有镜子,所以看不见踏入练气境带来的细微变化。

    首先,双眼更加明亮有神,如含星子。

    单单是眼睛上的改变,就足以让他的魅力更上一层楼。

    其次,气质变的更加厚重、内敛,渊渟岳峙。

    最后是皮肤,药水浸泡皮肤,刺激毛孔,排除了潜藏在毛孔里的杂质,比如黑头。

    通红的皮肤透着一种娇嫩的感觉。

    感觉身体里新生的力量在四处乱串,许七安舒展四肢,抬手,隔空一掌打在窗户上。

    格子窗“砰”一声裂开。

    气机外放,这是练气境初期的神异。若是刚才手握刀剑,许七安就能催发刀气或剑气。

    当然,威力不会很大,毕竟他刚入练气境。

    像二叔那种练气境巅峰,可以一刀劈断墙壁。也可以隔空御物。

    “很好!”李玉春面无表情,微微点头:“你继续运转周天,搬运是强大气机的修炼法门,同时也不能松懈对体魄的打磨。”

    说完,他离开了密室,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春哥满脑子“不可能”的念头。

    李玉春扭头看了眼裂开的窗户,嘴角一抽。

    绝世天才?!

    这么轻易给我遇上了吧?

    对了,他的资质测试已经结束,我去问问魏公,评了几等。

    如果是乙,凭着一周天就自寻气感的天资,已经能加到乙上。

    这样一来,相应的资源就会增加。

    “如果是乙上,没准能晋升甲等,甲等可是金锣的资质,他会成为打更人重点培养对象....”

    “嗯,他没有经历过“战力”考核,乙上是不可能的,我想多了。”

    出了院子,他直接走向打更人衙门中庭,那座高耸的浩气楼。

    经过楼内吏员的通传后,李玉春来到了第七层,看见了自己的直属上司,以及上司的上司。

    杨砚朝他微微颔首。

    阴柔男子则没啥兴趣的扭头眺望楼外风景。

    “魏公!”

    他弯腰九十度,态度谦卑。

    “正说到你呢,幸运的得了一位人才。”魏渊笑容温和。

    嗯?

    幸运的得了一位人才.....这指的应该是许七安,魏公对他竟如此褒奖?可我还没有把运转一周天的事情告诉他啊....李玉春心里闪过疑惑,恭恭敬敬的说道:

    “小人想知道许七安的评级,顺便向魏公禀报一件小事。”

    ps:刚在写细纲,写着写着,就忘记更新了。

第六十六章 突发任务

    “你收他在麾下,确实该知道他的评级。”魏渊语气温和:“但不要想太多,也别太在意,平常心就好。当然,也记得不要到处宣扬。”

    前一句话还好好的,后一句话让李玉春有些困惑。

    魏公是什么意思?保持平常心,别太在意....是说许七安的评级太低,让我不要因此对他产生厌烦、轻慢等情绪?

    可是为什么告诫我不要宣扬,以魏公的身份,不该对一个小小铜锣如此爱护....李玉春微微皱眉,猜不透大宦官的意思。

    这时,魏渊翻开户籍,往桌案边缘一推:“自己看。”

    李玉春目光随之落在户籍上,看到了鲜红的两个字:甲上!

    ......春哥险些失去表情管理能力,骇然道:“魏公?”

    甲上!

    怎么可能是甲上。

    我在打更人组织里当差十多年,从未见过有甲上评价的,即使是金锣,资质也只是甲而已。

    甲上是什么概念?

    难怪要禁我的嘴,这事要是宣扬出去,就是捧杀许七安那小子。

    哪个打更人能服?

    同时,李玉春又察觉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资质测试有三关,分别是“智”、“力”、“问心”。

    许七安是炼精境界,战力那一关是没资格测试的。

    也就是说,他仅凭两个测试,就获得了甲上的资质评价。

    那么,如果再加上他练气方面的天赋,评价会提高吗?已经突破魏公定下来的评级制度了吧....那魏公会不会重新给出评级,还是保持不变?

    想到这里,李玉春心头竟微微火热起来。

    魏渊合上户籍,随意道:“记得守口如瓶,你有何事向我禀告。”

    李玉春吐出一口气,措词了一下,道:“我已经为许七安开天门了,按照规矩,收了他四百两。”

    魏渊道:“还回去吧。”

    甲上资质的人才,本就有资源倾斜,开天门还要收费,那评级还有什么意义。

    李玉春点了点头。

    魏渊看了他一眼,笑道:“天资不错?几周天寻出气感?”

    三周天便自寻气感的阴柔男子和杨砚,对此比较感兴趣,也盯着李玉春。

    “一周天...”李玉春说话的时候,端详三位高层的脸色。

    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杨砚那张万古不变的面瘫脸,罕见的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阴柔男子从瞭望亭走入茶室,阴冷的眼神在李玉春身上一阵打量,冷笑道:“不可能。”

    他的反应最激烈。

    而向来儒雅温和的魏渊,恍惚了一下。

    李玉春默默低下头,对三人的反应无比满意。

    “下去吧!”魏渊目送李玉春离开,看了眼两个义子,“有什么感想?”

    杨砚沉思一下:“需要特别关照吗?”

    魏渊摇头:“无需拔苗助长,且看着吧。”

    接着,他看向阴柔男子,笑道:“你与他年纪差的不大,他如今还无法与你相提并论,往后就说不准了,挺好,也让你有些动力。”

    气质阴柔的俊美男人点了点头。

    李玉春从浩气楼出来,沿途碰到几位银锣。

    “李大人,什么事笑成这样。”

    李玉春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发现自己嘴角差点裂到耳根了。

    “小事,小事....”李玉春摆摆手,一边大笑一边走。

    .....

    许七安托人给家里带了口信,自己则留在打更人衙门,反复吐纳,搬运气机。

    他有明显的察觉到气机的运转对身体带来的好处,让细胞愈发活跃,让精神愈发旺盛。

    体魄和力量都在以一种令人欣喜的状态暴涨。

    这种状态持续到黄昏便停滞了。意味着他踏入练气境的福利已经结束。

    “我现在的状态,感觉能打十个以前的我,原来二叔和我切磋时根本没认真,还假装一副用心对待的姿态,要是他出全力,我恐怕会当场去世...”

    许七安随意打了几套拳,虎虎生风,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凝聚气机于双拳,沉腰下跨,隔空垂在地面。

    砰!

    地面发出闷响,崩裂出蛛网般的缝隙,尘埃弥漫。

    .....

    许府。

    许新年皱着眉头,在后厅来回踱步。许平志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婶婶看了眼手指绞扭裙角,眼眶微红,秀气的眉毛紧紧蹙成一团的大女儿。

    察觉到母亲的注视,许玲月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娘...”

    “你别走来走去的,晃的我头疼。”婶婶烦躁的骂了儿子一句,试探道:“老爷?”

    “等消息吧,被打更人带走,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许二叔沉声道。

    婶婶咬了咬鲜艳的唇瓣,忽然一跺脚,气道:“你去跑跑关系也比干坐着好。”

    许新年皱眉道:“跑什么关系,打更人带走大哥的目的还不知道,现在不是打点的时候。”

    “就知道惹事,就知道惹事。”婶婶骂道。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时,门房老张跑了进来,人还没进前厅,声音已经传来:“老爷,大郎让人带话来了。”

    许新年最先迎上去,一家人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许玲月裙摆飞扬的扑倒门边,忐忑难安的盯着门房老张。

    门房老张站在厅前台阶上,说道:“大郎说,他已经成了打更人,今晚不回家了,莫要挂念。”

    成了打更人....许平志和许新年懵然相视。

    ......

    在眯眯眼和面瘫男两位同僚的陪同下,许七安在衙门的办事处领到了一件不算合身的衣服,一块腰牌;一面铜锣;一把制式长刀。

    “合身的差服大概要等两天.....这面铜锣是独属于打更人的制式法器。”宋廷风嘴角嚼着糖豆,说道:

    “它有两个作用:一,绑在胸口能充当盾牌,护住要害。可以抵挡炼神境高手的全力一击。二,敲击锣面,震荡音波,能动摇敌人的精神,产生眩晕、头疼等负面效果。”

    听起来好一般,宋卿送我的护心镜可是能抵挡炼神境三次攻击,铜皮铁骨一次....咦,这不是增强版的铜锣吗....许七安心里一动:“司天监出品?”

    “当然,法器只有司天监的四品阵师能炼制。”宋廷风说:

    “你明天准时来点卯,头儿说你以后就跟着我们了。打更人小队最少两人,最多四人,值守京城不同区域。通常是三天轮换一次,我和广孝刚结束夜巡,最近三天都是日巡。”

    “那值守什么区域呢?”许七安有点不情愿,值夜班这种事,比996福报更没人性。

    “区域暂定,每次轮换,都会随机分配区域。这是为了避免有些心术不正的打更人踩点,监守自盗。”宋廷风笑着说:

    “偷盗银子,或者采花。当然,这种例子很少,但不可不防。”

    许七安点点头:“任何部门都有败类。”

    这时,一位吏员匆匆过来,道:“宋大人,朱大人,李银锣传唤。”

    春哥找我们了....许七安随着两位同僚,一起朝李玉春的办公室走去。

    每一位银锣都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叫做“堂”,这年代坐办公室叫“坐堂”。

    银锣等闲是不出去巡逻的,这是小片警铜锣的工作。

    李玉春的办公室叫春风堂。

    房间整洁无异味....文牍摆放整整齐齐....两个杯子的青花图案朝向都是一样的....盆栽的摆放同样如出一辙....春哥真是个精致的老男人啊。

    许七安扫了一眼春风堂。

    宽敞的堂内,李玉春坐在案前,把一份卷宗推到桌边。

    “太康县的大黄山出现了妖物踪迹,吃了不少人,你们去跑一趟,查明情况,如果妖物境界不高,当场格杀。府衙六扇门的人会协同办案,人已经在衙门外等着了。”

    “嗯,许七安你也去,积累点经验,你的“战力”测试不是没做吗,这就当是实战了。”

    妖物吃人....刚一任职就碰到这事儿?!

    我到底是欧皇还是非酋。

第六十七章 案件分析

    京城有两个附郭县,太康和长乐。

    宋廷风展开卷宗阅读,许七安和朱广秀站在左右两边,一起盯着卷宗。

    卷宗内容如下:

    太康县北边有一座大黄山,主峰高一千多米,山脉纵横十几里,内藏丰富石灰岩。

    养活了周边数百上千的灰户。

    灰户,即采制石灰的工匠。

    年中开始,大黄山领域的河流出了一只妖物,经常上岸吞吃活人,已经有不少灰户命丧妖物口中。

    “缺乏详细情况....”刑侦老手许七安,看完卷宗,做出判断。

    这应该是刚上报的案子,所以需要我们去调查,完善卷宗。

    李玉春目光在三人身上过了一遍,脸色严肃的开口:“许宁宴,佩刀往上紧两寸,铜锣绑的位置不够正,往左歪一寸。”

    .....神经病啊,你强迫症晚期了吧。许七安道:“是!”

    走出春风堂,刚跨过门槛,许七安忽然感觉脚下踩了一个疙瘩,他自然而然的低头捡起来,却忽然僵住。

    银子....更重了。

    “走啊。”宋廷风扭头催促。

    “哦,好。”许七安把碎银揣入怀里,迈步跟上。

    ......

    堂内,李玉春把放在盒子里的钱袋取出来,挂在腰上,正要出门,猛的皱了皱眉。

    打开钱袋倒出一堆碎银,仔细数了一遍,立刻眉头紧锁:“我丢了三钱银子...”

    身为被同僚调侃“和钱过不去”的人,三钱银子够他肉疼到天黑。

    三人在打更人衙门外,见到了京兆府的捕快。也是三个人,为首的竟是个女子,其余两名略显年轻。

    京兆府俗称府衙。

    三位捕快的差服与许七安的快手差服相差不大,玄色为底,领口和袖口镶红色滚边。

    胸口绣的不是“捕”字,而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神兽狴犴。

    一个练气境,两个炼精境...许七安不动声色的观察三人。

    为首的女子抱了抱拳,道:“三位大人,卑职吕青。我已经命人把马匹牵到城门口,咱们上马车说话。”

    骑马是赶路,乘马车则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谈事的空间,又不耽误时间。

    打更人的地位高,其他衙门的捕手见到打更人,天生矮一头。不过这位练气境的女子虽然叫着大人,态度却不卑不亢。

    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街边,坐进去六个人也不嫌拥挤。

    打更人的三个人坐在同一侧,府衙的三人坐在另一侧,泾渭分明。

    宋廷风笑眯眯的做了自我介绍,也介绍了朱广孝和许七安。

    “这位你们应该不陌生,当初税银案时,他就被关在府衙。”

    京兆府的三名捕快仔细审视着许七安。

    自称吕青的女捕头抱拳道:“久仰大名。”

    税银案就是府衙经手的,作为府衙捕头,她记得许七安这个人。

    当时我就觉得此人颇有能力,屡次劝说府尹大人招揽他到府衙任职....吕青见许七安已经成了打更人,心里惋惜的叹了口气。

    许七安笑着说了几句谦虚的话,隐晦的打量着女捕头。

    女子当捕头还是挺少见的。

    大奉王朝的女子不全是养在闺阁里,对于一些天赋极高的女子,各个衙门都会给予一定的栽培。

    这位女捕头面容姣好,大概三十出头,眉毛比一般女子浓,英姿飒爽。

    身段曼妙中透着雌豹般的矫健。胸口鼓胀胀的,应该是穿了束胸的内衣。

    说起来,许七安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当初税银案没有移交刑部,而是府衙和打更人协同办案。当初他还为此感到奇怪。

    因为刑部与户部的周侍郎眉来眼去,有同党。

    这些细节,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卷宗内容简陋,很多细节没有说清楚,案子是你们府衙先接手的,咱们相互交流一下。”宋廷风说道:

    “妖物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六七月份。”女子捕头的声音略带烟嗓,很有磁性。

    “有人看清楚妖物的模样吗。”宋廷风又问。

    “最开始,当地的灰户时常失踪,家人找寻时,在河边发现了怪物的爪印,以及血迹。之后,接二连三的灰户失踪,河岸边的爪印也越来越多....

    “当地的里长集结了灰户们,在河里撒网,打算捕杀妖物。但没有成功,渔网很轻易的就被咬破....”

    是两栖类!许七安心道。

    宋廷风听完,皱着眉头问道:“我疑惑的是,六七月份的事,为什么现在才上报?”

    “妖物只吞吃进山的灰户,没有袭击村落,所以一开始太康县令没有在意。直到死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派遣捕手联合灰户捕杀妖物,但是一无所获。”

    吕青在说话的时候,频频看向许七安,但让她失望的是,这位破了税银案的人才,一直凝眉不语。

    “几次之后,太康县令就不愿意再管,或者说,随着京察将近,他不但不处理案子,反而打算压下来。”

    朱广孝沉声道:“那为什么又上报了?”

    吕青沉默了一下,说道:“灰户们不敢上山烧灰,但赋税依旧要缴,没有法子,便绕远路进山,避开河流。结果出了意外...

    “那次进山烧灰的二十余人,再也没有回来。附近灰户实在没有办法,就告到了府衙。”

    宋廷风和朱广孝相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笃笃...

    这时,许七安敲了敲长条凳子,看向京兆府三人,问道:“有大黄山和附近村落的地图吗?”

    “带了,考虑到妖物境界未知,我们打算先自行探查,不带当地的灰户,免得出了意外,无法顾及。”吕青看向侧坐的同僚,同僚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卷图册。

    许七安接过地图,徐徐展开,这是一份大黄山脉的堪舆图。

    仔细看了片刻,许七安道:“我有个猜测,我觉得应该让你们知道。”

    车厢一众人看了过来,宋廷风笑的眯了眯眼。

    女子捕头眼睛微微一亮,端正坐姿:“请说。”

    许七安道:“它袭击百姓是有规律的,或者说,有很强的目的性。这或许不是一起简单的妖物作乱。”

    吕青皱了皱精致的眉毛:“何出此言。”

    “它最开始只是吞食靠近河边的灰户,随后范围开始扩大,以河流两岸向外辐射。一直到进山吞食灰户。这并非是单纯的为了猎食。

    “首先,大黄山这条河绵连数百里,河内不缺鱼虾。野兽的择食是根据环境来决定的,而不是自身口味。身边如果不缺食物,它绝对不会舍近求远,为了吃一口好的,特意进山猎食百姓。

    “其次,它若是个有智慧的妖物,与野兽不同,就是喜欢吃人。那它就不会对附近的村庄视而不见。但是它没有,它只吞食进入大黄山附近的灰户。

    根据行为心理学分析,这是一种有意识的驱赶。”

    行为心理学?!吕青沉思道:“划地盘?”

    不等许七安回答,宋廷风摇头:“不,如果它拥有智慧,就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划地盘。在京城近郊划地盘,这和找死没有区别。而如果它只是凶狂的野兽,是不会做出驱赶灰户的行为。”

    吕青想了一会儿,瞳孔微缩:“大黄山里有什么让它在乎的东西。”

    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ps:以后在公众号写一部《大奉花魁娘评鉴指南》,嗯,不是我写,是请热心读者写。

    上章的错字修改了,嗯,先更后改嘛。

第六十八章 矿

    马车很快出了内城,几匹官用的良驹被白役们牵着等在城门口。

    许七安一行人换乘快马,穿过外城的一条条街道、闹市,仅用了半个时辰就离开外城,六骑立刻加快速度,火速赶往大黄山。

    “官用的马跑的就是快,这都逼近五十码了,我上辈子的马能跑这么快吗....”许七安心里嘀咕。

    小说中常常会出现的灵气含量不同带来的差异?

    这个猜测是有道理的,因为练气本能是一种吐纳之法。

    一行人在正午时抵达大黄山边缘,在官道边停下,将马绳系在路边的树干上,吃过干粮后,抄了一条羊肠小道进山。

    六人狂奔着赶路,一刻钟后,来到了流经大黄山脚下的河流。

    沿河流搜寻片刻,他们找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长三尺左右,宽一尺半,有四趾。

    吕青和两位同僚摘下背上的包裹,取出炸药包,分发给许七安三人:

    “以爪印为中心,我们去下流丢炸药包,你们去上游,看能不能把妖物逼出河。”

    这是早已定好的计策。

    大奉王朝对火药的管理非常严格,配方保密,制造火药所需的材料也全数被朝廷垄断。

    即使是打更人,以及吕青等府衙快手,对火药的成分也只是略知一二。

    还是嗅出来的。

    双方将炸药包点燃,投入河水。

    “轰!”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河水溅起数丈高。

    很快,炸药包耗尽,一行人站在岸边,看着滚滚浊浪,等了许久,并没有见到妖物浮出河面。

    “如果有司天监的术士帮忙就好了。”许七安感慨道。

    望气术可以通过观测妖气来锁定妖物的位置。

    宋廷风“呵”了一声,低声道:“司天监的术士可比我们打更人更高贵,只听令于圣上,这种小案子,别指望能劳动他们。”

    司天监的术士很高贵?我怎么不觉得,你是没见过他们一脸崇敬的看着我时的表情。

    许七安“嗯”的点点头。

    双方会合,宋廷风耸耸肩:“看来它是不会出来了,我的建议是进山看看。如果大黄山里真的有什么东西的话。”

    许七安补充道:“先检查灰户们采集石灰岩的地区。”

    吕青沉吟着点了点头。

    两拨人分批进山,一前一后,相隔数十米。

    宋廷风朝着吕青的背影,努了努嘴:“府衙的这位女捕头,身段可了不得了,你瞧那屁股,紧致结实,双腿有力。教坊司的姑娘虽然水灵灵的,但还是太柔弱了。”

    赞同,而且这种习武的女人,有马甲线,有流畅的曲线和紧绷的大腿,没准还有浅浅的腹肌.....这让我想到了我的老婆蒂法.....许七安斟酌道:“可她好像习惯了裹胸,这可不好,会造成胸脯变形。”

    宋廷风一愣,哈哈大笑:“你果然也注意到了,我就缺一个像你这么有趣的同伴,朱广孝是个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对于男人来说,聊荤话永远是一个既有趣又消磨时间的娱乐。

    朱广孝看了他一眼,闷声不说话。

    灰户主要在大黄山主峰采集,一行人远远的就看到了裸露出石块的山体,就像人脸上长了白斑。

    常年累月的开采,把这座高耸的主峰破坏的千穿百孔。

    双方在山中漫无目的的搜寻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聚在一起饮水的时候,吕青道:“大黄山不但有优质的石灰岩,还有丰富的植被,可以就地砍伐充当染料,灰户们开窑极为方便,随挖随烧,随烧随碎。

    “山脚又有河流,漕运也方便。柴省而灰美,力半而利厚。”

    府衙的另一位捕快补充道:“所以税收也重,不能采灰后,就断了生路。”

    所以告到府衙去了....许七安沉默了一下,叹息道:“苛捐杂税催生流民,民脂民膏是最美味的食物。”

    众人瞬间沉默,没人敢接茬。

    宋廷风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妖物不出水,搜山的话人手不够。吕捕头,你有什么建议。”

    虽然刚才还在馋人家的身子,但宋廷风并不会因为这个女人胸大屁股翘而轻视她。

    吕青斟酌道:“我们兵分三路,两人为一组,分别去找附近村落的里长;回京城召集搜山人手;我去府尹大人那里求一求,找个司天监的术士来帮忙。”

    “那样太浪费时间了,”许七安摆了摆手,说道:“选一个人去找附近村落的里长,剩下的留守这里。”

    吕青皱了皱眉。

    许七安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收获,我负责去司天监找术士。”

    他说的很有把握似的....司天监的术士能听他的?

    吕青审视了许七安片刻,微微点头,派遣一位同伴去请人。

    半个时辰不到,那位炼精境巅峰的捕快带着一名老者返回。

    “小人姓张,是大黄山外河沟村的里长。”老者不太标准的行了一礼,语气激动:

    “小人终于等到几位大人了,你们再不来,村里百姓就揭不开锅了。”

    这事儿拖了小半年。

    吕青盯着他,目光锐利,神色威严:“本官问你,最后进山那十余人,死在了何处?”

    “在南边....”里长指着山脉南方:“是从河流的反方向进去的。”

    宋廷风心里一动:“那边也有烧灰的窑子?”

    经过刚才的勘探,他们发现烧灰最密集的地点,距离河流不远。灰户们绕路进山,肯定不敢选择这边烧灰。

    因为妖物一上岸,谁都逃不掉。

    里长点头:“零星几个点儿,没有这边多。”

    “带我们去。”吕青沉声道。

    “是!”里长似乎很畏惧这个女捕头。

    一行人往南边走去,山路崎岖,攀登极其困难。又要顾及里长这个糟老头子,走的并不快。

    “就是这里。”里长停在羊肠小道上,指着前方,那是一片被挖掘出的空地。

    乱石堆积,植被遭砍伐,有几个山窟般的窑子,是用来烧灰的。

    几人现场搜寻了一番,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这里早给人清理过了。

    宋廷风和吕青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许七安道:“进窑子看一下。”

    几人就地取材,点了火把,抽出佩刀,谨慎的进入土窑。

    原以为只是用来烧灰的窑子,不会太深,可走着走着,许七安等人意识到不对劲。

    这哪里是窑子,分明是人口开凿出的隧道,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底。

    宋廷风眯着眼道:“窑子不用挖这么深,这明显是在开凿什么东西,石壁上也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吕青招来里长,喝问道:“怎么回事?”

    里长懵了,呐呐道:“我,我不知道啊...”

    许七安举着火把,观察着岩壁,又在地面上仔细勘察片刻。随手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矿石。

    开采的是这东西?

    这好像不是石灰岩吧。

    许七安手掌发力,气机涌动,“咔擦”声里,白色矿石被他捏成了粉末。

    他举着火把,把粉末撒想火焰。

    呼!

    火把瞬间窜起烈焰,明黄中带着暗淡的紫色。

    硝石?!

    许七安瞳孔一缩。

    突然升起的烈焰让石窟内的众人吃了一惊,佩刀凝聚气机的声音接连传来。

    吕青见是许七安搞的鬼,微带怒意:“你搞什么?”

第六十九章 神来之笔的射击

    许七安缓缓扫过同僚们的脸,沉声道:“这是硝石。”

    硝石这个名称,对于在场几个读书少,缺乏相关知识的武夫来说,非常陌生。

    宋廷风与同僚们交换眼神,皱眉问道:“硝石?”

    许七安斟酌道:“我换个名称,焰硝你们也会更了解一点。它是制作火药的主材料。”

    在场,每个人,脸色都不受控制的变了变。

    火药是大奉的秘术,震慑四海诸国的手段之一,但凡与火药相关的配方、材料,大奉都管制的非常严格(主要是硝石)。

    即使是打更人,对火药的成分也一知半解。

    大黄山发现了硝石矿....并有开采的痕迹....宋廷风脸上再没有半点笑容,异常严肃:“立刻回京城,上报此事。”

    相比起妖物作乱,硝石矿的发现才是重要的事情。

    吕青盯着头发花白的里长,命令道:“绑起来带走。”

    大黄山竟然存在硝石矿,而身为里长,说毫不知情?不管如何,都得带回去审问。

    两名捕快摘下腰间的绳索,将里长双手捆绑在背后,押着他往外走。

    里长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不会带我们来此,这不符合逻辑.....而且从肢体语言等细节分析,他也不像是知情人,一个没文化的老头儿,总不可能是演帝吧.....妖物驱赶灰户的原因是硝石矿?

    额...可能性不大,得请专业人士来判断这里的硝石矿的开采时间,才能做出判断。

    许七安梳着里各种念头,举着火把,刚踏出洞窟,耳边传来吕青的尖叫声:“小心!”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破空的呼啸声,一道黑影从侧方激射而来,快到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砰!

    胸口的铜锣裂开,许七安感觉自己被高铁列车正面撞中,强大的撞击力将他震飞出去,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众人措手不及,各自做出不同的应对。

    府衙的三名捕快抽出佩刀、摘下军弩。

    朱广孝一个扫腿把里长踢进石窟,宋廷风抽刀,跟着喝道:“滚进去,别出来。”

    石窟侧面的巨石上,趴着一只体长两丈的怪物,形似蝾螈,体表覆盖着厚重的甲片。

    额头长着尖角,琥珀色的竖瞳,闪烁着冰冷残暴凶光。

    前肢有四趾。

    它的腮帮鼓着,仿佛藏着暗器,随时发射出来袭击。

    “噗!”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弹射而出,直击宋廷风。

    后者眼睛一眯,身体反应超过脑子,本能的后仰,避开了穿心的一击。

    吕青弓步上前,连续踏裂石块,溅起石粉,双手握刀斩击。

    嗡嗡...刀锋高频率的震动。

    “叮叮叮....”

    一连串牙酸的声音里,刀锋在舌尖砍出刺目的火星。

    众人这才看到,那怪物的长舌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

    怪物似乎感受到了疼痛,缩回长舌,四肢撑着庞大的身体,站在巨石居高临下的俯瞰众人。

    它腮帮一股,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厚重的嘶吼。

    咆哮声惊起山林间的野鸟,纷纷振翅冲天飞起。

    宋廷风等人精神瞬间恍惚,后脑像是被人敲了一棒槌。

    炼神境....他心里一凛,强忍者眩晕,刀柄往胸口一敲。

    哐....

    铜锣嘹亮的声音,犹如暮鼓晨钟,抵消了音波,带来了清明。

    双方摆脱恍惚状态后,立刻做出应对。

    吕青一边后退一边吩咐两名炼精境巅峰的同僚:“你们用军弩助阵,攻击它眼睛、下颌、口腔。”

    这些都是相对柔软的地方。

    宋廷风则摘下铜锣丢给朱广孝:“你负责正面牵制,自己小心。”

    他刚才清晰的看见许七安的铜锣破损,知道一面铜锣无法抵挡妖物的舌头。

    想到许七安,宋廷风有些悲凉,虽然铜锣可以抵挡炼神境全力一击,可刚才怪物是偷袭得手。

    许七安毫无防备之下,也有可能被余力震碎了心脏。工龄只有一天的话,未免也太惨烈了。

    宋廷风收敛情绪,拖刀狂奔,从侧面攻击怪物。

    蝾螈琥珀色的凶睛一动,似要转身吐舌,朱广孝抢先一步敲击锣面,震荡妖物精神。

    同时气机灌输刀锋,于沉沉低吼中斩出浑厚刀气,弧形刀气掠出,空气出现高温扭曲。

    怪物体型庞大,无法躲避,它低昂着头,用坚硬的额角硬抗刀气。接着甩动尾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精准无误的抽打宋廷风。

    宋廷风横刀格挡,身子倒飞出去。

    另一边扑杀过来的吕青逮住机会,一刀捅向妖物腹部。依旧被它未卜先知般的避开。

    炼神境的武者、妖族,拥有旺盛的精神力,可以辐射四周,让周遭的景物纤毫毕现于脑内。

    任何跟踪、埋伏、锁定、杀意都无法逃脱炼神境武者的洞察。

    这是炼神境独有的神异。

    .....

    我的妈,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好不容易突破练气,童子身还没破,就殉职....许七安经历了短暂的昏厥后,清醒了过来。

    他听着远处激烈的打斗声,没有起身,而是匍匐着前进,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爬到了某个制高点。

    掏出怀里的玉石小镜,扣动背面,倾倒出宋卿送的军弩和蚀骨毒,冷静的涂抹毒药后,他一声不吭的抬起军弩,瞄准妖物,静等机会。

    哐....

    朱广孝敲击铜锣,震荡妖物的元神,蒙蔽他的感知。

    许七安正要射击,那妖物忽然一个翻身,这让宋廷风等人一愣,不知道它这般操作是几个意思。

    ....该死,偷袭对炼神境的高手不管用!

    知道真正原因的许七安暗骂一声。

    最稳妥的办法是继续等待,让宋廷风几个工具人消耗妖物,重创它,降低它的灵觉。然后他就有机会使用这把能杀死炼神境的法器军弩,完成斩首!

    很快,许七安放弃了这个想法....

    吕青仿佛一只矫健的雌豹,两条有力的大长腿疾奔,娇斥一声,终于将高频率震颤的刀尖捅入妖物腹部。

    鲜血浸染刀锋,如同接触到烧红的烙铁,嗤嗤作响,蒸起血烟。

    妖物吃痛怒吼,脑袋一歪,下颌鼓荡,破空的黑影激射而出。

    吕青脸色一沉,娇美的脸庞浮现惊惧,她避不开这一击。

    当是时,斜地里扑来一道身影,抱住女捕头丰满矫健的身躯,带着她像侧方翻滚。

    宋廷风救援随之而来,在妖物柔软的腹部刺了一刀。迫使它无法追击同伴。

    吕青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住腰肢,身上压着男人沉重的身躯,她呼吸急促了一下,凝眸看清身上的男人,惊讶的脱口而出:

    “你没死。”

    许七安咧了咧嘴:“差点。”

    如果不是宋卿给我的护心镜立功的话....

    吕青刚想说话,看见头顶劈下来怪物的尾巴,连忙抱住许七安,与他一起翻滚。

    砰!

    两人原先躺着的地方,抽打出深深的痕迹。

    “扯平了。”许七安朝她笑了一下,两人分开,默契的配合宋廷风围攻妖物。

    他放弃偷袭,选择投身战斗的原因:三位练气境根本打不过一头炼神境的妖物。

    到最后只会是妖物没被磨死,许七安自己成光杆司令了。

    见到同伴没有殉职,朱广孝和宋廷风眼睛一亮,暗藏喜悦。

    许七安从怀里摸出蚀骨毒,抹在刀刃上,抛给吕青,道:“抹在刀刃上。”

    吕青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涂抹毒药。接着抛给宋廷风和朱广孝。

    宋廷风比较倒霉,涂抹毒药时,被妖物锁定袭击,长舌擦着手臂掠过,鳞片刮擦的血肉模糊。

    吕青在妖物身上划了一刀,看见伤口迅速变黑,继而散发腐臭,她惊喜的看向许七安:“有效!”

    有了许七安的加入,四名练气境联手围杀,再有两名炼精境在旁射箭干扰,优势极为明显。

    妖物力大无穷,舌技无双。

    但庞大的体型以及身体的构造,决定了它的无法像人类武者这样辗转腾挪,灵活多变。

    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

    “小心!”许七安挥舞佩刀,灌注气机,劈开妖物的甩尾,救下了以伤换伤的吕青。

    他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长流。

    他怒视吕青:“你不要命了?一个女人这么拼命。”

    吕青眼波凝视他一下,破天荒的有几分女子的娇气:“嗯。”

    “嗷吼....”

    妖物震荡空气,再次爆发出可怕的精神风暴。

    许七安等人早有准备,飞速倒退,拉开距离,避免被长舌攻击。

    谁知,妖物逼退众人后,身子一转,四爪如飞,逃了....

    它钻入林子,粗暴的撞倒一棵又一棵树,开垦出一条清晰的、粗暴的路。

    吕青花容失色:“追,不能让它跑了。”

    妖物一旦入水,再想消灭就困难了。

    宋廷风纵身跃起,踏枝而行,像极了轻功超绝的武林高手。

    他在一棵树干用力一踏,飞到半空中,俯瞰整个林子,持刀的右手肌肉膨胀,撑裂宽松的袖管。

    “喝!”

    佩刀激射而出,于半空中画出一道银亮的光束。

    一秒之后,密林里传来了妖物痛苦的嘶吼声。

    宋廷风力竭,坠入林子。

    朱广孝随后接力,他的轻功不如宋廷风,但爆发力丝毫不弱,贴地狂奔,追上了妖物,暴喝着冲天而起,狠狠劈向妖物。

    啪!

    脊背插着一把刀的妖物一个扫尾把他抽飞,继续逃命。

    只剩下吕青和许七安在追击,雌豹般矫健的女捕头死死咬在妖物身后,没有落下,但也没有追上。

    很快就出了林子,追逐片刻,涛涛大河在望。

    “噗通!”

    妖物扎入河水中,溅起水花。

    英姿飒爽的女捕头失望中,余光瞥见许七安高高跃起,摘下腰间一把军弩,瞄都不瞄,潇洒的扣动扳机。

    箭矢射出的刹那,强大的气机波动炸开。

    女捕头甚至没有捕捉到箭矢的残影,耳边就传来了“咻”的入水声。

    几秒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河面泛起了血色的水,缓缓的浮上来一只体长两丈的怪物。

    它的死因是头部被箭矢贯穿。

    吕青愣愣的扭过头去,看着年轻挺拔的打更人。

    许七安耸耸肩:“我一向运气好。”

    ps:推一本书:《从相亲开始重生》:骚样人生,从相亲开始。

    ps:这章有修改,所以更新慢了,嗯,有错字记得提醒。

第七十章 许七安:我要去教坊司一雪前耻

    他竟能预判出妖物下水后的位置....并准确射穿大脑....这份敏锐的洞察和判断力,简直可怕....吕青以女子之身担任府衙捕头,力压群雄,她是骄傲的。

    但此时此刻,对许七安展现出的神技,她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嗯,不但实力强大,还非常谦逊低调,比那些看不起女子的男人强多了。

    呼....要不是怪物受了伤,中了毒,有隔着一层水流,我未必能一箭射中它....许七安收了军弩,有些惋惜,这把弩只能射三次,耐久性太差。

    三次射完,就沦为普通的军弩了。

    本该是保命的,用来对付妖物,实在是可惜了。

    吕青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把外形平平无奇的军弩,这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军弩上刻着繁复玄奥的阵纹,联想到箭矢射出时激荡的气机,不难猜测,这是一把法器。

    打更人只有铜锣是法器....他这是自己的私产?他说能请来司天监的术士,原来不是吹嘘的....吕青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再次改观,好感度提升。

    许七安侧了侧身,不让她继续看自己的宝贝,笑道:

    “再不捞上来,它可就冲走了,好大一笔功劳。”

    吕青矜持的抿嘴轻笑,点点头。

    两人一起入河,把怪物的尸体拖上岸。

    这时,宋廷风搀扶着朱广孝,摇摇晃晃的走出林子。

    “你们杀了它?”宋廷风难掩笑意,如释重负。

    沉默寡言的朱广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你怎么样?”许七安关切朱广孝的伤势。

    闷葫芦摇摇头:“不碍事,只是断了两根肋骨。”

    四人在河岸边稍作休整,两位炼精境的捕快带着里长下山。

    里长见到妖物的尸体,又气又怕,小心翼翼上前,踢了一脚,以一个糟老头子不该有的敏捷姿态逃离。

    等了几秒,见没有反应,放心了,冲过来一顿拳打脚踢,无能狂怒。

    发泄一通后,里长噗通跪下,给许七安等人磕头。

    许七安摆摆手:“我问你,南边那个山窟,什么时候开采的?”

    里长想了想:“那是以前留下的窑,南边石灰岩不多,路又不好走,很多年前就废弃了。老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采成这样的。”

    许七安又道:“那边以前经常有人走吗?”

    里长说道:“倒也不绝人迹。”

    你直接说偶尔有人走不就成了,跟我拽什么文....许七安腹诽了一句,道:“你且先回去,等待府衙传唤。”

    糟老头子刚才被朱广孝踢了一脚,受了些轻伤,许七安见他一直捂着腰部。

    吕青对许七安的处理方式没有异议,当即让一位同僚送里长回去。

    剩下的人原地吐纳调整,恢复体力,补充水分和食物。

    一刻钟后,三匹马拉着妖物的尸体,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路上,吕青把许七安的神操作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言语间,洋溢着钦佩之色。

    宋廷风策马靠近许七安,细若蚊吟的说道:“她似乎对你很有好感。”

    许七安细声回应:“你想说什么?”

    宋廷风说:“吕捕头在京城六扇门里颇有些名气,至今尚未婚嫁。每个男人都渴望成为某条路上的独行者,不是吗。”

    在这个时代属于大龄剩女了.....许七安笑了:“那你努力。”

    宋廷风眯着眼,叹息摇头:“我这样的人,只适合教坊司。”

    许七安笑:“即使你所向往的林荫小道,每个清晨和黄昏都挂满了白霜?”

    朱广孝皱了皱眉,听不懂两位同僚在打什么机锋。

    “对了,刚才你那一招是什么?”许七安问道。

    “啸风剑法。”宋廷风说。

    剑法....那刚才战斗时吕捕头切割机般的刀法,也是一种绝学.....等等,剑法?!

    许七安目光盯着宋廷风腰间的刀。

    宋廷风耸耸肩:“谁说刀不能施展剑法。”

    是啊是啊,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许七安心里腹诽一句。

    谈笑间,他们看到一群百姓从陌上走来,朝着官道这边聚集。

    为首的正是里长,还有那位送他回去的炼精捕快。

    捕快无奈的摇头:“他们非要过来感谢我们。”

    里长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高高举到许七安面前,“这是我们村凑出来的所有鸡蛋,大人,您收下吧。

    这半年来,我们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几位大人替我们铲除了妖孽,说句无法无天的话,缴不起赋税,咱们只能出逃当流民去了。”

    许七安注视着里长忐忑的眼神,扫过灰户们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

    “好!”他笑着接过一篮子鸡蛋,挂在马鞍上。

    周围的百姓露出了笑容,这时候他们才敢大声议论,指着妖物的尸体喋喋不休的咒骂。

    我如果坚持不要,大声告诉他们: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估计会吓坏他们吧。

    许七安默默叹了口气。

    ......

    回了京城,怪物的尸体由等候在城外的府衙白役们接收,拉上板车,盖上白布,处理好痕迹后才进城。

    “硝石矿的事情不小,得上报上去。”宋廷风嗑了枚鸡蛋,吞咽着蛋液。

    寄生虫警告....许七安点点头。

    返回打更人衙门,三人没来得及写报告,直接去了春风堂,把事情的经过告之李玉春。

    春哥听完,一脸郑重。

    “办的不错,许七安,你立大功了。”李玉春走到三人面前,亲手为他们整理着装,整整齐齐。

    他重新返回座位,沉吟道:“你们怎么看?”

    三位铜锣相视一眼,宋廷风道:

    “根据许宁宴的分析,妖物是有意识的驱赶灰户,而经过我们的调查,在山里发现了硝石矿....这绝对不是巧合。”

    “有没有更具体,更有力的分析结果?”李玉春反问。

    宋廷风摊了摊手,“头儿,砍人我在行,办案...”

    也就一般般吧。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许七安,李玉春目光里带着期待:“宁宴,你怎么看。”

    许七安推敲案件的能力,三人是有过领教的。

    虽然他只是个刚踏入练气境的新人,但有他在,总觉得莫名的踏实。

    人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会下意识的依赖强者。

    许七安思考了一下,道:“那我做个补充,我现在可以肯定,妖物驱赶周边灰户的原因,就是为了独占硝石矿。

    “最开始,我觉得它可能是选择在大黄山流域产卵,返回京城的路人,我发现它是雄性。

    “只是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妖物为什么会盯上硝石矿?这东西除了可以用药,再就是制作火药了。”

    当然,硝石还有其他作用,只不过许七安觉得时代的代沟太深,说不如不说。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玉春,却愕然的发现对方吃了一惊,僵在那里,似乎想通了什么。

    “是妖族,是妖族....”他喃喃道。

    李玉春也不解释,铺开纸张,提笔疾书。

    .....

    宋廷风带着许七安去了文房,填写“受伤”文书。

    “写完这个,咱们可以休息两天,明天不用值班。”宋廷风说:“你要学会适当的为自己谋求利益。”

    这就是传说中的工伤,不,带薪休假....许七安对同僚的机智深表赞同。

    离开文房,已经是黄昏,许七安打算回家休息。

    宋廷风喊住了他,道:“不是说好今晚去教坊司吗。”

    许七安愣了愣,旋即看向跟在宋廷风身边的朱广孝,诧异道:

    “你的伤势不要紧?”

    朱广孝沉声道:“教坊司的女子,很懂得伺候人。”

    ....这是说,她们会自己动?许七安朝他拱了拱手。

    的确,怎么能为了骨折这种小伤,放弃同僚之间愉悦的应酬。

    不回家也没关系,二叔知道打更人要值夜。而婶婶,嗯,她显然不会关注我回不回家,她整天只会对着我哼哼唧唧。

    今晚不回家的许七安,要与两名同僚进行一场符合大奉官场风气的应酬。

    目的地:教坊司!

    类似的应酬他上辈子经历过不少,只是形式从聚餐变成了逛窑子。

    在大奉,或者说这个时代,青楼是首选的交际场所。

    打更人的腰牌让他们三人在内城无视宵禁,遭遇到同为打更人的同僚,被例行问话后,便睁只眼闭只眼。

    .....

    三人行走在教坊司的胡同里,笑起来就眯眼睛的宋廷风道:“你以后夜巡,在教坊司附近遇到同僚,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若是在其他区域遇到,最好不要松懈。你不能保证他们大半夜出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曾经听老前辈说过一个例子,曾经有位打更人与人结怨,夜里摸到人家宅子里,灭门。事后怎么都查不出来。费了很大的心思,才锁定同为打更人的凶手。

    “详细情况,我们打茶围的时候再说。”

    许七安笑着点头。

    这些圈子里的内幕,是非常宝贵的经验。遇到善妒的;喜欢勾心斗角的同僚,人家未必愿意告诉你。

    “对了,我们去哪个院子。”惜字如金的朱广孝开口。

    “影梅小阁。”

    “随便找一个。”

    两个回答,前一个来自许七安,后一个是宋廷风。

    朱广孝和宋廷风一起看向许七安,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怎么想的?

    宋廷风笑着拍了拍新同事的肩膀:“浮香姑娘的打茶围是十两银子,而且她极少陪客,通常连着几天都只有打茶围的客人,而没有入幕之宾。这是一种高明的手段....”

    饥饿营销嘛,我懂....许七安想起来了,他们两个并不知道自己设计陷害周立的事,这种内幕自然不可能大肆宣传。也就不知道他和浮香花魁曾经睡过一觉。

    单纯只是睡觉。

    朱广孝提醒道:“浮香姑娘看不上我们的。”

    他话不多,但说的都是或中肯,或善意的肺腑之言。

    两位同事不愿意去影梅小阁浪费银子,许七安想了想,道:“就当是去开开眼界嘛,打茶围的银子我来出。”

    作为新人,请公司前辈吃海鲜是惯用的应酬手段。

    宋廷风和朱广孝露出了笑容,没人会拒绝善意的请客。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影梅小阁院门口。

    许七安望了眼传来丝竹之音的院子,心说,我来一雪前耻了。

    ps:这章简直长的可怕。

第七十一章 诡异的信息(为盟主“诗修”加更)

    交了打茶围的银子,进入院子,燃烧炭火的室内坐着七八个客人,喝茶聊天,雅兴正浓。

    六名身穿彩衣的舞姬披着轻薄的纱裙,翩翩起舞,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儿。

    许七安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位在外大家闺秀,在床内媚风骚的花魁娘子。

    打茶围不全是行酒令,也有听曲和赏舞等节目。而花魁娘子不是每次都出场陪客人。

    同样的,客人也需要“自由空间”,行酒令固然有意思,但不利于交流私事。

    有些客人是结伴而来,在这里喝花酒,联络感情。这时候就需要一点自由,让他们自己发挥。

    三人入座,宋廷风耸耸肩,眯着眼笑:“看来浮香姑娘今晚不打算出来陪客。”

    许七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宋廷风解释:“打茶围时间有限,通常来说,一批客人最多在这里呆一个时辰,要么续下一桌,要么走人。

    而行酒令想玩的愉快,差不多也要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咱们这一批是不玩行酒令了,那么浮香当然就不会出现.....为什么你这么懂教坊司的规矩,没少光顾吧....许七安点点头,表示学到新知识了。

    一支舞结束,舞妓短暂休息。

    一名穿淡青色儒衫的年轻人起身,举着杯,环顾四周:“杨凌杨公子在吗?”

    他一连问了三遍,无人应答,失望的坐下。

    邻桌,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好奇的问道:“兄台,这位杨凌是何许人?”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淡青色儒衫的年轻人,微微抬起下巴:“听过吗?”

    “有点印象。”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回忆片刻。

    “当然,此诗一出,便被当下的读书人称为千古以来,咏梅绝句。便是你们这些人,也当听过的。”穿儒衫的年轻人骄傲的昂起了头:“只有我们读书人才能作出的佳句。”

    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纳闷道:“那公子为何在此地寻人?”

    两人交谈之中,边上的酒客也纷纷停止攀谈,侧耳倾听。

    “因为这首千古绝唱就是在影梅小阁问世的,这诗是杨凌杨公子赠予浮香姑娘,以梅喻人,交相辉映,当真是锦绣心思。”

    “难怪影梅小阁近来恩客如云,难怪浮香姑娘总是不出面。”

    “是啊,听说浮香姑娘已经轻易不陪客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美的诗,真想见一见浮香姑娘,还有那位才子。”

    闻言,淡青色儒衫的年轻人扼腕叹息:“那杨公子只在教坊司出现过一次,便杳无音讯,国子监派人去长乐县学找他,结果查无此人。”

    “竟有这等怪事!”众人大惊。

    淡青色儒衫的年轻人,无奈道:“我天天来影梅小阁,就是为了等他。不只是我,京城学子都想结交此人。”

    宋廷风啧啧道:“这下可好,浮香姑娘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觊觎的女子了。”

    朱广孝也叹息一声。

    我是不是无意中哄抬了ac价?许七安心虚的低头喝茶。

    宋廷风看着新同事,道:“可惜你破案厉害,写诗不行,你若能与那杨凌一样,写一首千古绝句,浮香姑娘倒贴都愿意。”

    “倒贴?!”许七安发现了华点。

    “你倒坊间流传风尘女子与穷酸书生的风流韵事,是凭空捏造?穷酸书生偶尔能出佳句,赠予风尘女子,她就会身价大涨。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而那些年少出名的读书人,更是风尘女子争相吹捧的对象。

    “别说不要银子,便是倒贴也愿意的。云鹿书院的紫阳居士,当年就颇有诗才,考中状元后,在教坊司流连三月,一钱银子都没出。”宋廷风说道。

    朱广孝点头,给予肯定。

    宋廷风发现新同事瞠目结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又仿佛听见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一位伺候客人喝酒的丫鬟,匆匆离席,盯着许七安看了几秒,露出了狂喜神色,竟撇开酒客,不顾形象的跑出了屋子。

    再不久,盛装打扮的花魁娘子就出场了,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青丝间的华美首饰与姣好的容颜交相辉映。

    衣裙厚度恰到好处,既不显臃肿,凸显出玲珑浮凸的成熟身段;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卖弄风骚。

    这和许七安第一次见到她时,穿衣打扮上明显更讲究了。不像是教坊司的花魁,而是有一定身份地位、艳名远播的交际花。

    浮香娘子一双盈盈妙目在客人身上扫过,在许七安身上停顿了一下。

    “咦,浮香刚才看我了。”宋廷风微微震惊。

    朱广孝看了他一眼,挺直腰杆,不服气的说:“是看我的。”

    朝客人施礼后,浮香声音软濡的说:“奴家献舞一起,为客人们助一助雅兴。”

    客人们惊喜万分,没想到这位教坊司风头最劲的花魁肯出现一见。

    心思敏锐的客人,想的更深一些,浮香花魁号称琴诗双绝,不以舞著称,为何今日偏偏是跳舞。

    “这身段,要能给我跳一曲极乐净土就好了...”许七安一边欣赏着优美的舞姿,一边浮想联翩。

    一曲结束,浮香饮了一杯酒,脸蛋酡红的告退。

    宋廷风笑道:“值了。”

    朱广孝点点头。

    宋廷风端起酒杯,朝许七安示意:“浮香姑娘很少跳舞,弹琴倒是经常,你初来教坊司,能见到她的舞,这银子花的值。”

    许七安举杯回敬:“今晚要能宿在她屋子就好了。”

    宋廷风哈哈大笑。

    朱广孝微微摇头。

    宋廷风刚笑完,就看见一位丫鬟走了过来,道:“杨公子,我家娘子请你入屋喝茶。”

    ....宋廷风和朱广孝茫然的看着许七安,脸上表情一点点僵硬。

    许七安拍了拍他肩膀:“明日卯时,院门口不见不散。”

    哐...那位穿淡青色儒衫的读书人,猛的从案前站起身,露出震惊狂喜之色,高呼道:“杨公子,你是杨凌?你就是杨凌?杨兄,杨兄....在下杜英....”

    许七安停住,朝他拱手,跟着丫鬟离开。

    杨凌....满屋子的酒客瞪大眼睛,几个穿儒衫的读书人狂喜。

    宋廷风和朱广孝无声对视:“???”

    ......

    温暖如春的卧室,屏风后的浴桶。

    许七安泡在浮满花瓣的热水里,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披轻纱,肌肤白皙身材出众的浮香,跪坐在浴桶边服侍,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揉搓。

    “几日不见,公子愈发神俊。”花魁娘子欣赏着许七安强健的身躯,亮晶晶的眸子快移不开了。

    之前的许七安五官俊朗,也算是不错,今日重逢,明明外表没有变化,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

    “只要你喜欢,我的改变就是值得的。”许七安扬了一下眉毛。

    浮香俏脸一红,有些羞怯的欣喜。

    她神色幽怨道:“净会说些好听的哄骗奴家,公子明明是瞧不上我的。”

    哪有男人能抱着她一整晚,什么都不做的?

    花魁娘子第二天醒来,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那天比较累....”许七安心说,这话听起来就像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的借口。

    他当即岔开话题,问道:“冷不冷。”

    花魁娘子立刻点头,委屈道:“冷~”

    许七安把她拉进浴桶。

    噗通...

    猝不及防的尖叫。

    浮香趴在许七安怀里,撒娇道:“讨厌。”

    她坐在许七安肚子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像他讨教诗词。

    许七安虽是个水货,但肚子里记的诗词多,偶尔蹦出几句,就让花魁兴奋的面红耳赤。

    “对了,周侍郎罢官流放的事儿,杨公子听说了吗?”

    她状似随意的一句话,让许七安心生警惕。

    “听说了,似乎是被威武侯弹劾了。”许七安道。

    花魁娘子抬起妩媚多情的俏脸,凝视着他,轻笑道:“似乎是因为那位周公子贼心不死,劫持了威武侯的庶女。”

    “所以说美色是刮骨刀啊。”许七安半惊讶半感慨的说。

    作为刑侦老手,没有人能轻易从他这里套去信息。不过,浮香可能心里起疑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那天刚刚说完陈年往事,周立就真的对威武侯庶女出手....嗯,未必是疑心,但肯定有好奇心。

    我得增强这个女人对我的好感,让她打心底倾向我,免得哪天对某位官员说起了我的事....

    “刚才看姑娘跳舞,心里忽然有所触动,偶得几句...”许七安搂着美人的香肩,吟道:“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花魁娘子眼里蓄了泪水,低声哭泣:“公子是在戳奴家心窝吗,公子好狠的心。”

    沐浴后,两人躺在华美的锦塌,许七安翻看着摆在枕边的图集。

    花魁娘子的棕色眼眸像林间小鹿一样黑亮湿润,脸蛋微红,带着羞意。

    “什么意思啊。”许七安看她一眼。

    浮香抿了抿嘴,不敢回答。

    你还真以为我是童子鸡,需要科普教育?许七安嗤笑一声,随手丢掉图集。

    这天晚上,花魁娘子的床一直摇到半夜。

    .....

    第二天卯时,许七安在略显憔悴的美人服侍下穿戴好衣冠,用了早膳,告别含情脉脉的浮香。

    伺候浮香的大丫鬟,今早看他时,那崇拜的眼神,让许七安春风得意。

    出了影梅小阁的院子,在门口看见精神抖擞的两位同僚。

    果然没有问我要银子....哎,奈何美人恩重....许七安语气轻快的道:“早啊,两位。”

    三人并肩离开教坊司的胡同,临别时,宋廷风眯了眯眼,忍不住问道:“浮香姑娘....如何?”

    沉默寡言的朱广孝也看了过来。

    许七安目视前方,带着三分桀骜,三分痞气,嘴角一扬:“.....很润!”

    ......

    在内城买了几匹绸缎,租一辆马车赶回许府。

    许二叔今天请假,留在家里等他消息。许新年也没有读书,没心情。

    直到许七安让下人搬着绸缎回来,一家人才如释重负。

    许七安没有解释太多,指着绸缎,笑道:“给婶婶和妹妹们做衣裳的。”

    婶婶心里憋着气呢,抬了抬雪白尖俏的下颌,哼了一声。

    小豆丁拉着他的裤脚要往上爬,嘴里嚷嚷:“大哥大哥,我看到姐姐昨天偷偷躲着哭呢。”

    瓜子脸的许玲月面红耳赤。

    当着家人的面,不好表现的太亲昵,许七安朝美丽少女笑了笑,然后踢毽子似的把小豆丁踢在空中,探手抱住。

    婶婶给吓了一跳,小豆丁则没心没肺的咯咯大笑。

    二叔一愣:“你踏入练气境了。”

    得到许七安的肯定后,二叔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书房里,许七安简单的向二叔和二郎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父子俩都是一阵后怕。

    许新年审视着堂哥:“长公主为什么会派人跟踪你?”

    我也想知道....许七安给出猜测:“也许是那天在书院的外人里,只有我?”

    亚圣学宫发生异象的当天,长公主也在学院里,不可能不关注此事,如此一来,监视一下当日唯一的外人,倒也合理。

    许新年沉声道:“长公主心思深沉的很,她不但在云鹿书院求学多年,与魏渊更是半个师徒关系。她的棋艺超绝,举荐你为打更人,绝非一时兴起随手落个闲棋。

    “大哥将来如果被她召见,不用惊讶,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对待。”

    许七安“嗯”了一声。

    能被心高气傲的许辞旧如此重视、忌惮,说明这位长公主不是个简单人物。

    许新年说完,忽然扬起下巴,道:“我踏入修身境了。”

    我也成了儒家八品的高手!

    许七安惊喜了一下,“修身境的儒生有什么神异?”

    许新年嘴角一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一刹那,许七安心里涌起豪情万丈,迸发出孤身面对千军万马的勇气。

    这种莫名的勇气维持了一刻钟,才缓缓消散。

    “修身是磨砺文胆的过程,这个境界的儒生,一言一行都让人信服。比如大哥刚才就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于是不自觉的会照做。将来我入朝为官,断案不比你差。”

    不,我是靠真本事,你那是靠作弊!许七安心说。

    这相当于是一个勇气buff,言出法随的雏形.....许七安眼睛一亮,与二叔对视一眼,前者道:“辞旧,大哥待你不薄...”

    “滚!”许新年不等他说完,拂袖而去。

    粗鄙的武夫。

    .....

    许七安回自己的小院,补了个觉。

    忽然,他莫名其妙的惊醒,惊动他的源头,是藏在枕头底下的玉石小镜。

    玉质的镜面,出现了一行小字:

    【玖:你在哪里?】

    ps:看到这章的字数,应该能理解为什么更新晚了吧。

    两章合一,既完成了更新,又还了一个盟主的加更,美滋滋。

第七十二章 道门地宗

    【玖:你在哪里?】

    许七安盯着镜面,愣了半天,镜子说话了?它是有自我意识的宝贝?

    “玖”是什么意思,这个镜子叫玖?

    不,如果是镜子的自我灵性,那不会问出“你在哪里”这句话。因为我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啊,天天同床共枕。

    许七安盯着镜子,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考四个问题:

    一,镜子是什么宝贝,除了收纳物品之外,还能接收信息?

    二,这是信息吗?如果是,那么是谁发来的。

    三,老道士是谁,他为什么要把镜子赠与我。

    四,我该不该回应?

    谨慎起见,许七安秉着“只要我假装没这事,那它就不存在”的思想,默默收好镜子,不打算回应。

    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来到院子里,把头埋在水缸里浸了浸,用汗巾擦干,许七安离开小院。

    他已经加入打更人,但正式上班时间是后天,打更人衙门要为他准备制服、铜锣。

    时间还早,午时下两刻。

    许七安先去了一趟长乐县衙门,向同僚和朱县令通知了自己成为打更人的事情。

    朱县令这边已经得到消息,因为打更人提前从长乐县衙取走了许七安的户籍。

    许七安和同僚、朱县令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既是告别宴,也是庆祝他升官发财的贺宴。

    地点当然是选在距离县衙不远的晓月馆,官场交际,青楼是首选。

    在此之前,许七安打算去勾栏,边听曲边解决午饭问题。

    .....

    告别宴从申时开始,一直持续到酉时三刻。

    席间,朱县令喟叹道:“宁宴啊,你是我长乐县衙门出来的人,能成为打更人,是我们长乐县的福气。本官以前就很看好你....”

    他顿住,举起杯一饮而尽。

    如果我能继续往上爬....朱县令大概是我官场上第一个相当可以信赖的人脉....许七安意会,也跟着饮尽杯中酒。

    结束晚宴,衙门的快手们都没走,老鸨喊来一群青春貌美的姑娘,带到雅间供官老爷们挑选。

    姿色还不错,搁在我上辈子,就是会所嫩模排成一溜儿....许七安摇摇头,尝到浮香那种美人的甜头后,寻常女子他有些看不上。

    许七安把朱县令和快手同僚们安排妥当后,离开晓月馆,往家的方向走。

    来到院门口,发现锁被打开了,屋子里透出烛光。

    二叔来找我了?

    许七安推开院门,进了屋子。

    黄昏的烛光里,穿素色长裙的少女坐在桌边,单手撑额,螓首一点一点。

    许七安立刻扫了眼床边的柜子,见没有打开的痕迹,心里略松口气。

    “嗯,或许我可以考虑用英文写日记。”

    他走过去,轻轻推醒许玲月。

    “大哥去哪儿了...”许玲月睁开眼,美眸迷惑了一阵,继而泛起喜悦。

    她尖俏的瓜子脸在烛光的映照中,像一块温润的暖玉,没有瑕疵。眸子里则闪着光。

    “妹妹真俊俏。”许七安感慨道。

    许玲月羞涩的低下头,脸蛋浮起惊心动魄的红晕。

    她细声细气的说:“大哥怎么没回家吃饭,爹说大哥肯定是逛青楼去啦。”

    二叔真特么....懂我!

    许七安说:“没有没有,只是正常的应酬,我去了打更人衙门,所以请同僚们吃饭。”

    不过二叔会这么认为也正常,正常的武者,好不容易踏入练气境,憋了十几二十年,肯定要千精散尽才肯罢休。

    “大哥喝酒了....既然已经吃过了,那我这就回去,厨房里还热着菜呢。”许玲月听信了大哥的解释,有些开心的笑了。

    许七安有些感动,这个家里,除了二叔,就这个妹妹对他最好。

    “嗯...天黑了,出门走夜路到底不安全,大哥送你吧。”

    许玲月没有拒绝,从小院出门到许府正门,大概有两三百米,弱女子孤身独行,确实不安全。

    但她没想到,许七安带着她来到院角,揽住盈盈一握的小纤腰,腾空一跃,竟然选择翻墙。

    脚尖一落地,她便急惶惶的推开许七安,又羞又气:“大哥怎可如此轻浮。”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都十七岁了,哪有当哥哥的这般搂抱妹妹,在云鹿书院牵她的手,已经是逾越规矩之举,许府不是规矩森严的书香门第,倒也不用过于在意。

    只是刚才这样搂她的腰....女子的腰是能随便搂的吗,骑马是另一回事,而就算骑马,她的腰也没被搂过。

    许玲月双腿有些发软,见许七安有些愣神,气的跺了跺脚,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走了。

    她好像生气了,又感觉羞恼娇嗔的味道更重,不是真的发怒....许七安叹口气,告诫自己要注意分寸。

    虽说在上辈子,哪怕是关系一般的男女也不会太在意一些肢体触碰,有些素未谋面的男女,甚至会紧紧贴在一起,用身体感受彼此的热量和力量。并面红耳赤,眉头紧皱,大喘粗气.....指的是早高峰挤地铁。

    但眼下毕竟在封建礼教的时代,就算是妹妹,也不能举止太亲密。许七安在这方面有些疏忽了。

    目送许玲月的背影消失,许七安纵身一跃,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时,他又产生了莫名的心悸,掏出怀里的玉石小镜,洁净的镜面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玖:你在哪里?】

    许七安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消息一而再再而三的汇过来,不解决,总觉得是个隐患。

    许七安背靠着墙壁,思忖良久,决定回复信息。

    回复的理由有两个:一,镜子现在终归是他的所有物,如果能彻底摸透镜子的功能和神异,对他来说是有裨益的好事。

    就好比你明明手握ak47,却把它当做拐棍挥舞。

    二,他怀疑这条信息是那位老道士发来的,如果是这样,他就能顺势弄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把宝贝送给他。

    未知的馈赠,终究让人心里不安。

    许七安尝试语音输入:“呵呵,在洗澡。”

    洁净的镜面没有变化。

    许七安换一种方式,以指头代替笔,在镜面写下这句话。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镜面浮现一行字体:【叁:呵呵,在洗澡。】

    通过触碰,传递思维?

    叁代表的是我这面镜子的序号吗....对方是玖....他也有一面镜子?

    【玖:你是谁?】

    许七安没有回答他。

    对面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几分钟,再次传来信息:【玖:金莲师兄在哪,是死是活,你怎么得到这面镜子的。你是天地会的人?!】

    金莲师兄应该是那位赠予我镜子的道长,这位玖号称他为师兄,两人是同门....

    天地会,怎么异世界还有反清复明啊。

    大致摸清楚对方身份后,许七安松了口气,以指代笔,输入信息:

    【叁:我不是天地会的人,这镜子是一个老道士送给我的。】

    【玖: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天地会的人,给贫道报上姓名。】

    许七安有种读者问你要收货地址,打算给你送点土特产的感觉,他本能的抵触,没有答应。

    【叁:道长,我只是个无名小卒。】

    过了一阵。

    【玖:送你镜子的道长身在何处?】

    【叁:不知道。】许七安发完,静静等待,看对方会说些什么。

    【玖:贫道紫莲,那位赠予你镜子的道长是贫道的师兄,这面镜子,是我们地宗的法宝。

    呵呵,既然师兄把镜子赠予你,想必阁下也非普通人,想必听说过我地宗大名。】

    许七安回复:【叁:抱歉,一无所知。】

    那边沉默了半天,不见情绪的回复:【玖:道门分天地人三宗。】

    原来是道门的人...许七安精神一振。

    ps:今天周末,我一觉醒来,一点钟了,垂死病中惊坐起啊,连滚带爬的打开电脑更新,我昨天写完的章节,竟然忘记定时了....

第七十三章 惊悚

    【叁:天地会又是怎么回事。】

    【玖:天地会是邪教,觊觎我们地宗的法宝已久,呵呵,这法宝又叫做地书。可以千里传讯。

    我前阵子收到金莲师兄的求救信息,知他去了大奉京城,因为只有进入京城,才能躲避天地会的追杀。

    可我赶到京城时,却失去了金莲师兄的联络方式,故通过地书传讯,这才知道他将“地书”转交给了你。想必师兄情况非常危急,才不得不舍弃地书,以求自保。】

    我特么的....意思是把锅谁给我了?!

    许七安懵了。

    【玖:只是不知道阁下是何方神圣,竟能让金莲师兄放心将地书委托于你。】

    我只是个小快手,不,我只是个小小的打更人....许七安心凉了半截。

    【叁:为什么舍弃地书能自保?天地会的人能锁定地书的位置?】

    推理达人许七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问题。

    【玖:此事涉及我地宗一桩秘事,贫道不能告之。地书是我宗至宝,希望阁下能还给贫道,贫道必有重谢。】

    【叁:好,怎么还你。】

    许七安有点舍不得,毕竟这是个能充当储物戒指的宝贝,但考虑到它伴随的风险,还是选择了从心。

    【玖:贫道就在京城,随时可以来找阁下,如果阁下信不过贫道,可以由你选择交换地址。嗯,阁下想要什么?】

    女人,我要热乎乎的女人...许七安差点脱口而出。

    【叁:道长客气了,物归原主,是在下应尽的责任,只是当时那位金莲道长与在下说,此乃天地至宝,以黄金五百两的价格兜售于我。

    在下绝非索要钱财,只是,宝物归还原主,黄金自然也得物归原主,等价交换,是吧。】

    【玖:.....本该如此。】

    ......

    许七安收好镜子,怀揣着五百两黄金的美梦,沉沉入睡。

    翌日,他换上打更人的差服,挂上腰牌、佩刀,在胸口绑上昨日新换的铜锣。

    翻墙去二叔家吃早餐。

    出了许府,从门房老张那里接过马缰,许七安乘马赶往内城,去打更人衙门。

    这匹马是二叔的坐骑,现在归许七安了,当然,为了堵婶婶的嘴,许七安给了二叔五十两银子。

    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打更人衙门在内城,距离许府太远,许七安步行的话,到打更人衙门都快吃午饭了。

    火速赶往打更人衙门,踏入春风堂,李玉春正在与一位银锣喝茶。

    “你手底下的新人?”那位银锣见是个陌生的,随口问道。

    “嗯。”李玉春颔首。

    “什么评级?”银锣问。

    李玉春不等许七安开口,连忙道:“乙下。”

    银锣颇为诧异,称赞道:“不错不错,衙门就是需要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将来你们是打更人的扛梁者。”

    后半句话是说给许七安听的。

    许七安恭敬行礼,这才说明来意:“头儿,我想去案牍库。”

    他既不知道案牍库在哪里,又不知道相应的权限。

    “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吏员。”李玉春道。

    “明白了。”许七安退出春风堂。

    领导在聊天打屁,做下属的,没有紧要的事不能打扰,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逮着个吏员问明案牍库所在,许七安来到了一座大院。

    把腰牌递给黑衣吏员,后者接过,确认无误后,交还给许七安,道:

    “案牍库分四个区域,甲乙丙丁,铜锣只能去丁字房查阅案牍。”

    许七安斟酌了一下,问道:“我该怎么知道我要查的资料在哪个库房。”

    黑衣吏员态度恭敬的笑道:“去‘丁’字号库房。”

    “甲乙丙丁”四个库房,丁是基层,也是最大的,这符合金字塔规律。

    越是机密的文件,数量越少。

    许七安进入“丁”号库房,来到接待台前,道:“我要找道门的资料。”

    接待台后的吏员,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查了好一会儿,抬起头道:“大人,稍等片刻。”

    他进了案牍库内部。

    俄顷,这位黑衣吏员握着一卷书出来,伸手接过许七安腰牌的同时,把书递了过去。

    许七安道:“上杯热茶。”

    转身去了摆着桌案的侧厅,翻阅起道门资料。

    道门的源头来自道尊,道尊的年代已经无法考证,相传道尊是上古奇人,他一气化三清,分别是: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宝天尊。

    暗合天地人三才。

    这便是道门“天地人”三宗的由来。

    其中天人两宗势如水火,都自诩是道门正统,恨不得把对方的脑浆子打出来。

    地宗最寡淡,门人风格非常低调,不争名不夺利,对此不了解的人,都以为道门只有天人两宗。

    咸鱼的让人心疼。

    “这年头,道统之争估计是最大的矛盾了。”许七安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御姐天下无敌。

    继续往下看,他发现“地宗”咸鱼是有道理的。

    地宗拜的是道德天尊,修的是无量功德。他们云游天下,低调做人,做好事不留名,得了功德就走。

    “功德....”许七安皱眉沉思。

    功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运气是同源的。世人常说:行善积德,好人有好报。

    功德就意味着福气,福气和运气是一回事。

    所以那个地宗的老道士能看出我的特殊之处?知道我是个福星高照的欧皇,便心安理得的把烫手山芋甩给了我....马德,你不是修功德的吗?怎么尽干些缺德事儿....

    许七安心里腹诽。

    他由此展开联想,自己身上古怪的运气,也是一种功德?

    可是许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小百姓,就二叔这一代稍稍有起色,兄弟俩还是个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杀坯。

    好事没怎么做,战场上倒是砍了不少人。

    这时,管理员沏好热茶端过来,闲聊道:“大人是在查人宗的资料?”

    不,查的是地宗...许七安反问道:“人宗?”

    “咱们的国师就是人宗当代道首啊。”吏员说:“魏大人对那位女子道首甚是不喜。”

    女子道首....啊,那个传说中的绝色道姑?

    许七安恍然大悟,以前只知道当今圣上沉迷修道,渴求长生不死。封了一位天仙般的道姑做国师。

    没想到竟是人宗!

    司天监的术士、道门人宗、打更人、儒家的云鹿书院、大奉军方、朝堂文官集团.....京城就像小小的水潭,却挤满了蛟龙。

    难怪“玖号”说天地会的人不敢进京城。

    金莲道长:你进来试试。

    天地会杀手:试试就逝世。

    哈哈哈...许七安嘴角一挑,道:“你再给我找一找“天地会”的资料,嗯,还有地书。地书你知道吗,天地至宝....额,如果我想去甲乙丙三号库房,该通过什么渠道申请?”

    吏员闻言,笑道:“乙和丙号库房,分别对应金锣和银锣。至于甲字库房,得有魏公的手书才能进入。不过您要找的天地会和地书资料,丁号库房就有。”

    见许七安愣了愣,他解释道:“天地会听着便是个江湖组织,而地书是传说中上古法宝,两者都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我去查查手册,看在哪个地方。”

    说完,就去了接待台。

    许七安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这是陷入思维误区,认为越远古的东西越机密,其实不是。越远古的东西越不值钱....嗯,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古董还是很值钱的,而是机密等级。

    真正的机密反而是与当代息息相关的东西,比如军事情报、边防布局、火药配方、攻城器械造船图纸等等。

    我相信将来甲字库房里会多一份机密档案:《人与兽杂交秘籍》

    著作人:宋卿;许七安。

    很快,吏员翻找出“地书”与天地会相关的资料。

    许七安迫不及待的翻看,天地会与他自身安危挂钩,他选择先了解这个组织。

    .....

    江湖上组织千千万,门派林立,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经营一些灰色收入,都还听话,愿意服从朝廷管束。个别一些底蕴特别深厚的江湖势力,不太买朝廷的账。

    但他们的存在也起到了稳定一方的作用,偶尔还会自发剿匪。

    天地会就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江湖组织。

    关于它的记载,最早出现在一甲子前,那年云州大旱,流民落草为寇,四处劫掠。

    天灾与人灾肆虐。

    当地江湖势力联合朝廷剿匪,天地会就是其中之一。

    “看起来还是颇有侠义的组织....嗯,有时候做好事的未必是好人,就好比做慈善的未必是真心做慈善。”

    也可能是为了博取名声....许七安喝了口茶,继续往下看。

    天地会不是活跃组织,属于半隐秘性质,相关记载寥寥无几。

    许七安看完,没有太大的收获。

    “没有收获反而是正常的,能逼地宗高手逃进京城,说明它是一个很庞大很强势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能瞒住打更人的情报网也合情合理,我是不是应该禀报春哥,丰富一下打更人案牍库?”

    “额....暂时还是算了。”

    他不打算把这件事上报衙门,虽然这可能换来一笔功劳,但无法与黄金五百两相提并论。

    地书这样的宝贝,是个人都眼红吧,万一哪位金锣看上了,直接让我上交国库....

    许七安合上册子,打开“地书”相关资料。

    地书是上古至宝,来历无法考证,只知是那位出身年代无法考证的道尊遗留。

    资料上甚至没有提及地书的功能。

    不过倒是有一条备注,说的是此类上古至宝,多是天地孕育而生,非人力能炼。

    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就是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许七安心说这个套路我懂啊,绕来绕去,原来是滴血认主。

    宋卿给他的法器、打更人的铜锣,只需要灌输气机就能使用,没有认不认主的概念。它们本质都是工具,落在谁手里都能使用。

    许七安就觉得,滴血认主在这个世界不存在。

    他掏出怀里的玉石小镜放在桌上,佩刀出鞘两寸,指肚在刀锋轻轻按压。

    殷红的鲜血立刻沁出,许七安抹在玉石小镜的表面。

    那抹鲜血在镜面停留了几秒,缓缓消失,被镜子吸收。

    下一刻,许七安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册子、桌案、茶杯都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混沌。

    蒙蒙混沌中,他看到了八个光点,悬在混沌世界中。

    这八个光点象征着其他镜子?加上我,正好九面镜子....许七安目光扫过,试图寻找【玖号】。

    但他并不知道玖号属于哪个光点。

    嗯...随便点一个加好友!

    许七安抬起手,尝试遥指距离他最近的光点。

    那道光点顿时水波般荡漾开来,涟漪扩散整个混沌世界。

    许七安像是做了一场梦,眼前的景物恢复,依旧身处案牍库的接待厅,面前摆着册子和茶杯,以及那面平平无奇的玉石小镜。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因为滴血认主后,玉石小镜与他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玄而又玄的归属感。

    这时,镜子里缓缓凸显出一行字:

    【陆:别相信玖号,不要回应,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ps:这章3700,当做是中午晚更的补偿。那么,宁们的推荐票呢。

第七十四章 只有勾栏听曲能抚慰我的心灵

    【陆:别相信玖号,不要回应,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安静的接待厅里,许七安凝视着这句话,脊背冒出了冷汗。

    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底弥漫。

    他神色恍惚的喝了一口茶,发愣了片刻,从那种诡异恐惧的气氛中挣脱。

    这个“陆号”应该就是我刚才点中的那个光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玖号在骗我?

    如果玖号是骗我的,原因呢?陆号既然知道玖号骗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玖号不可信,那陆号同样值得怀疑。

    老子特么谁都不信。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以指代笔,输入信息:

    【叁:你是谁?凭什么说玖号不可信。你是天地会的人对不对。】

    【陆:是的。】

    竟然这么痛快的承认了....许七安沉默了几秒,写道:

    【叁: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地书属于天地会,玖号是地宗的人,他们是一群凶狠残暴的疯子,不可理喻。你千万不要和他们有接触,恐有性命之忧。】

    【叁:你怎么知道我和玖号有联系?】

    许七安提出质疑。

    【陆:叁号碎片被地宗的人封禁了,断绝了与我们之间的传书能力,且地宗的人可以通过玖号碎片锁定叁号。

    【这就是为什么金莲道长会舍弃碎片,转赠给你的原因。】

    ....也就是说,即使我不与玖号交易,他也能通过玖号锁定我?

    难怪他并不急着催促我物归原主,还把主动权交给我,让我来选地点。

    难怪昨天我问玖号,天地会的人是不是可以借“地书”锁定我位置时,他转移了话题....许七安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

    不管我怎么选,他都稳赚不赔,我选择交易,他可以黑吃黑干掉我。我不选择交易,他也能拖延时间,一直到锁定我的位置。

    艹....许七安头皮发麻的在心里爆粗口。

    陆号继续发来消息:“但地书是一体的,我们依旧能通过地书看到你和玖号的交流,万分无奈。直到你滴血认主,建立了与我之间的联系。”

    【叁:我该怎么办?】

    【陆:我希望你能将地书碎片归还天地会,如果你不放心,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让人送到那里。】

    那老子的五百两黄金....许七安盯着镜面,没有回复。

    他谁都不信!

    陆号未必是好人,他没准在反套路我。

    我要那么好忽悠,警校就白读了...许七安回复:【叁:地书是天地会的宝物,玖号是地宗的人,地宗觊觎地书?】

    根据打更人内部资料记载,地书是道门地宗的宝物,而天地会只是江湖组织。

    可刚才陆号说,地书是天地会的东西,地宗觊觎此物。

    如果陆号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许七安就把他拉黑。

    【陆:地书是地宗的宝物,但那是以前,它现在属于天地会。而天地会是由部分地宗门人组建的。】

    【叁:何出此言。】

    【陆:此事涉及到地宗一桩秘密,我非地宗门人,不方便透露。】

    【叁:我明白了,你留个地址吧。】

    【陆:内城杨水街,与张氏绸缎铺子相对的宅子,院内种了一颗枇杷树。】

    许七安此时已彻底恢复冷静,喝了一口渐渐失去温度的茶水,指尖轻扣桌面。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是三个选择:

    一,认可陆号,把镜子送回去,他可以花钱雇人送。既不用考虑陆号的身份,又不怕玖号的锁定。从此脱身。

    二,与玖号交易,缺点是可能会面临黑吃黑的危险。好处是一旦赌对,五百两黄金到手。

    三,把地书上交打更人,换取功勋。

    如果我还是那个长乐县衙的小快手,我肯定选择第一种方法,以稳为主。

    可老子现在是打更人,在大奉京城,外来势力甭管多强大,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不,他们甚至都不敢进城。

    我才刚加入打更人,没有功劳没有资源,正好可以用地书换一个锦绣前程。

    这种上古至宝,衙门想必很乐意接收,魏渊那位大宦官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打定主意,许七安归还册子,从看管案牍库的吏员那里取回了自己的腰牌,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库房。

    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取出了玉石镜内部的物品:军弩、蚀骨毒、护心镜、以及春哥归还的四百两银票。

    揣好这些东西,他来到了打更人衙门最高建筑物:浩气楼。

    楼底下的守卫拦住了他。

    许七安摘下腰牌,沉声道:“迅速禀告魏公,铜锣许七安有重大事件汇报。”

    守卫接过腰牌,确认无误,审视着他:“为何不找直属的银锣。”

    “银锣不在,情况紧急,速去。”许七安比他更刚。

    这件事他不打算让李玉春知道,准确的说,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

    天地会也好,道门地宗也罢,都是大势力。

    他们或许不敢报复打更人,但许七安是有家人的。

    这一点,他上辈子当警察时就懂的道理。

    许七安必须淡化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痕迹,让天地会和地宗的人忽视他。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匆匆进了楼。

    几分钟后,守卫返回,道:“进去吧,魏公在第七层等你。”

    许七安这才松了口气,那位权势滔天的大宦官愿意见他,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半。

    他当即进楼,飞快跨过一层层楼梯,来到第七层。

    楼梯口早有一名黑衣吏员等待着,领着他穿过长廊,来到一间茶室。

    茶室空无一人,与之相连的瞭望厅,站着一袭青衣。

    魏渊转过头来,温和道:“何事!”

    他五官清俊,气质儒雅,鬓角霜白,眼中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沧桑。

    不像是宦官,反而是个读书人。

    许七安不敢直视,微微低头:“卑职参加魏公,卑职有一重大发现,特来禀告。”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玉石小镜,双手高举,沉声道:

    “此乃地书,道门地宗至宝。”

    地书...魏渊愣了愣,凝视着小镜:“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许七安不做隐瞒,把如何得到镜子,如何接收信息,以及案牍库里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宦官。

    他没有隐瞒的必要,镜子是在加入打更人之前得到的,是他的私有物。

    而即便是加入打更人后得到镜子,也是同样道理。

    魏渊不会因此对他产生负面观感。

    青衣大宦官似笑非笑道:“黄金五百两?”

    ....大佬,您关注的点是不是奇怪了些?许七安讪笑道:“小人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谋求利益。”

    魏渊温和一笑,目光重新落在镜子,这时,镜面浮现出了一行字:

    【玖: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交易。】

    大宦官嘴角一挑,把镜子抛给许七安:“镜子已经滴血认主,只有你能回复,告诉他,交易地点在内城桂月楼,鸾凤和鸣雅间。时间定在一个时辰后。”

    许七安立刻在镜子里给出回复。

    【玖:好!】

    魏渊道:“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住址,应对的不错,下去吧,这件事会有人去办。”

    那我的五百两黄金....啊不,功勋呢....许七安在心里问了一句。

    没敢说出口,抱拳道:“是!”

    他没带走镜子,径直离开茶室。

    出了浩气楼,许七安心情很复杂,有丢开烫手山芋的轻松,也有痛失至宝以及五百两黄金的心疼。

    至于功勋,虽说大宦官没有提及,但许七安能体谅人家的逼格。

    堂堂大佬,跟他一个小铜锣讨论“功勋”问题,显得太掉价。

    反正应该不会亏待我的....许七安心痛的离开打更人衙门,打算去勾栏听听小曲,抚慰一下心情。

第七十五章 枪意

    教坊司,影梅小阁。

    许七安坐姿慵懒的倚靠在锦塌,打更人的差服挂在椅背。

    宽敞的室内,六名舞妓翩翩起舞,轻薄的纱裙下,纤细的蛮腰款款摆动。

    许七安的背后,一名丫鬟在揉肩,他的腿搭在另一名丫鬟怀里,让她捏腿。

    花魁娘子穿着华美繁复的长裙,螓首微垂,专心致志的弹琴。

    偶尔抬头看一眼乐不思蜀的许七安。

    一炷香后,琴音消散,舞妓们退出屋子,浮香盈盈起身,在铜盆里净手,幽怨道:“杨公子原来是打更人呀。”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许七安低头玩手指,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花魁娘子提着裙摆上榻,坐在他身上,双手按着结实的胸肌,笑容妩媚:“喜欢的...”

    许七安之所以调头来教坊司,主要是距离近,绝对不是因为勾栏吃饭听曲要好几钱,而在这里,浮香给他免费。

    “我和玖号的聊天内容,陆号怎么知道?叁号碎片被封禁,所以无法接收到其他碎片持有者的传信,但其他持有者可以看到?这地书是古代版的qq群不成....”

    “早知道,滴血认主后,我就挨个儿的加好友....当时有点被吓到了,只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开.....”

    “天地会和地宗似乎有渊源.....门派分裂?”

    许七安的思路被打断,皱着眉头看了眼坐在他腰上,扭着臀儿,秀美脸蛋挂着春意,含蓄挑逗他的花魁。

    她有一双惹人怜爱的桃花眸。

    “你再乱动,软座就变插座了。”许七安不悦道。

    几分钟后,守在外室的丫鬟们,就听见了锦塌“咯吱”的声音,以及自家娘子极力忍耐的、断断续续的喘息。

    “哎呀,大白天的就开始了。”

    “咱们先走吧,估计要到黄昏呢。”

    .....

    桂月楼,鸾凤和鸣雅间。

    一名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单手拄刀,挺直腰背的坐在圆桌边。

    黑衣男人脸颊有一道两指长的刀疤,三角眼,浅褐色的瞳孔里时而闪过凶光。

    给人一种桀骜狂徒的感觉,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砍人,戾气极深。

    他是打更人衙门的死囚,名字被当今圣上勾画过的那种,处刑日在明年秋后。

    今天忽然被一位金锣从死牢提出来,那位金锣告诉他,只需要圆满的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将他放归江湖,找人顶替他死囚的身份。

    这个说词可信度很高,圣上勾画过的名单,通常意味着必死无疑,不可能被赦免。找人顶替才是正确操作。

    此类“将功赎过”的交易在打更人衙门屡见不鲜,他还没被抓住的时候,就曾经听江湖前辈说过。

    他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做一场交易。

    但黑衣男人知道,其中必然隐藏着极大的危险。否则,如此简单的交易,何必找一个死囚?

    黑衣男人接受这个任务,有两个原因:一,索性是死,不如博一博机会。二,这里是内城的桂月楼,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等闲人不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这时,他听见雅间的门传来“笃笃”两声。

    “门没锁,进来吧!”黑衣男人嗓音低沉的回应。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江湖客打扮的男人踱步进入,披着灰色的袍子,半张脸隐藏在兜帽里,裸露出的下半张脸,下颌处有一层浅浅的青须,刚刮过的样子。

    双方警惕的审视着对方。

    呵,就这身打扮,肯定进不了内城....八成是进了桂月楼才偷偷换上的....袍子里可能藏着武器....黑衣人半不屑半警惕的想着,听见斗篷江湖客,嘶哑着嗓音问道:

    “东西呢?”

    黑衣人平静的凝视着他,淡淡道:“我好像说过,这面镜子我花费了五百两黄金。”

    什么镜子特娘的要五百两黄金....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斗篷江湖客“嗯”了一声,单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首张的银票面值是一百两。

    虽然知道这些银票最后肯定要上交,但财帛动人心,黑衣男人不受控制的眼睛发光,视线黏在厚厚一沓银票上挪不开。

    “镜子!”斗篷江湖客把银票放在桌上,嘶哑着嗓音说道。

    黑衣人把那面仔细端详过,没看出有什么神异的镜子放在桌上。

    斗篷江湖客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凝视着桌上的镜子片刻:

    “很好,交易达成,出了这扇门,我们从未见过。”

    他拿起了镜子,黑衣死囚则两眼发光的把手伸向了银票。

    突然,黑衣死囚看见了江湖客左侧的斗篷微微鼓荡....不好!他瞳孔宛如受到强光照射般剧烈收缩,想也没想,朝侧坐翻滚,避开可能存在的攻击。

    任务果然没那么简单.....幸好老子心里一直提防着.....这是个高手,我不好硬碰硬,直接破窗出去,不信他敢在内城闹市区当街杀人....黑衣死囚脑海里念头闪过。

    这时,他看见了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端坐着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劲装,双手拄着刀,脖颈处被利刃削平,碗口大的疤正喷薄着鲜血。

    嗯?

    黑衣死囚心里浮现一串问号,紧接着,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斗篷江湖客把银票收回怀里,哂笑一声,转身走出雅间。

    ......

    斗篷客离开桂月楼,骑上来时的快马,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离开内城、离开外城,然后在官道上快马加鞭,马蹄扬起一溜尘烟。

    他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一座茶棚,摆着三张陈旧的桌子。

    卖茶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这会儿没有客人,老翁自己坐在桌边喝茶。

    斗篷客勒住马缰,骏马长嘶着扬起前蹄,于高速驰骋中停下来。

    斗篷客把马缰系在路边的木桩上,左右看了一眼,走向茶棚。

    他取出玉石小镜,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帮主,幸不辱命。”

    头发花白的老翁接过玉石小镜,声音低沉:“你带回来了一个敌人。”

    斗篷客一愣,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便看见老翁挥了挥手,将他打飞。

    嘭!

    倒飞出去的斗篷客恰好与一股锋利的气机碰撞,当场炸成尸块。

    鲜血泼墨般的四溅。

    老翁眯着眼,望向官道尽头,一道挺拔昂藏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出现时还在遥远的尽头,几息后,距离老翁就不足百米。

    “杨砚,你这只魏青衣养在身边的狗。”老翁冷哼道:“别多管闲事。”

    面瘫的杨砚面无表情:“偏要管。”

    老翁勃然大怒,情绪说失控就失控,厉声道:“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朴素的衣袍鼓舞,一缕缕黑烟从他体内溢出,当空乱舞,发出森然凄厉的哭声。

    杨砚皱了皱眉:“地宗修的是功德,什么时候会这些鬼魅伎俩。”

    老翁脸庞凸起蛛网般的黑色血管,瞳孔涌现猩红,魔气森森:“嘿,贫道送你去问道德天尊。”

    口中尖啸一声,漫天黑烟一边怪啸,一边扑向杨砚。

    杨砚面无表情,左右手互相对拳。

    砰!

    狂暴的气机以他为中心,化作涟漪扩散,沿途卷起草屑和尘埃,最后撞到一层黑色的薄膜上。

    天空黑光一闪,呈现出一个润薄湿滑,宛如倒扣琉璃碗般的大阵。

    “我这百鬼阵,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纵使你是四品武夫,也得生生耗死在这里。”老翁声音嘶哑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半空中,被杨砚气机震散的黑烟再次重聚。

    杨砚皱了皱眉,这阵法与司天监的阵法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

    司天监的阵法是借天地之势,可长久存在。道门的阵法是以人力布置,无法长久。

    这个百鬼阵非常棘手。

    各大修行体系里,道门是元神领域的执牛耳者。道门六品阴神,在古代也叫鬼差,夜间勾人魂魄,主宰凡人生死。

    这百鬼阵就是类似的手段。

    武夫虽然也有磨砺元神,但只是叠加防御,让元神变的坚韧,缺乏相关领域的攻击手段。

    “我听说道门八品叫食气,可以驱使法宝,召唤天雷,不让我体验一下?”杨砚面无表情,语气轻蔑。

    “这就来!”老翁又被激怒了,袖子里喷出两道血光,宛如血色闪电。

    杨砚不躲不避,任由两道血色闪电攻击。

    叮叮!

    两道血色闪电仅是割裂衣衫,继而弹飞出去。

    铜皮铁骨!

    “为什么不还手。”老翁怒道,布满蛛网般黑色血管的脸庞,异常狰狞。

    “我在等我的枪。”杨砚淡淡道:“它来了。”

    话音落下,天边一道亮银色的流星划破长空。

    润薄湿滑的气罩应声破碎,流星划过之处,黑烟“嗤嗤”的蒸发。

    “内部无法破阵,那就从外攻破。”杨砚伸手握住长枪,一把银色的长枪。

    说完这句,他身影突兀消失,仿佛与长枪合为一体,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刺向老翁。

    老翁血色的瞳孔里,那抹银光一闪,不可抵挡,无法抵挡,那是百战不磨的枪意。

    四品武夫的枪意。

    “不!”老翁张嘴吐出一枚闪烁着血光和黑光的金丹,撞向长枪。

    金丹在枪意中化作齑粉,老翁的身体在枪意中绞成肉沫,那抹银色的光芒兀自冲出数百丈,将一座山丘洞穿。

    老翁的身影在半空中凝聚,半虚幻半真实,他怨毒的盯着杨砚看了一眼,化作青烟盾向远方。

    杨砚弯腰捡起玉石小镜,扛着银枪,转身往京城方向返回。

    .....

    黑烟遁出数百里,路过一座村庄,便停了下来。

    老翁的脸在黑烟中若隐若现,盯着下方的村庄。

    阴神无法在白日里长期活动,没了肉身,实力大打折扣。无法应对后续可能遇到的危机。

    老翁打算夺舍一具肉身,同时吞噬村庄村民的魂魄,滋补自身。

    有了打算后,黑烟袅袅娜娜的扑入村庄。

    前一刻还生动逼真的村庄,下一刻便如水波般破碎,一座缭绕五色功德的气罩升起,将黑烟困住。

    阵法中央,穿着破烂道袍,五官深刻的老道士盘膝而坐。

    ......

    清晨,许七安准时来到打更人衙门点卯。

    等待“地书”事件的后续。

    不知道结果的话,他总觉得不踏实。

    临近中午,黑衣吏员在春风堂隔壁的偏厅找到了他,恭声道:“许大人,魏公召唤。”

    总算来了....许七安微微颔首:“好!”

    ps:这章字数多,所以晚点更新了。本来七点多就能更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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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介绍:
这个世界,有儒;有道;有佛;有妖;有术士。警校毕业的许七安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牢狱之中,三日后流放边陲.....他起初的目的只是自保,顺便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里当个富家翁悠闲度日。......多年后,许七安回首前尘,身后是早已逝去的敌人,以及累累白骨。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PS:本书不悲剧!大奉打更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奉打更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奉打更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