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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昆仑怨     罪锋镇魔行txt下载     罪锋镇魔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03章 金阳一诺

    红衣女童秀眉一剔,盯着漆雕涿道:“师尊已经命我全权处置此事,我自然能代表他的意志。”

    漆雕涿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是么?但姑娘年纪尚幼,城主知道的事情,你却未必知道,可是如此?”

    红衣女童心生诧异,顿了顿才凝声道:“你有什么计较,尽管说出来便是,不必刻意卖关子。”

    漆雕涿呵呵一笑,跟着抬起右手,将拇指和食指伸进嘴里,摸出一件物事。

    花似锦和盛菊芬见状暗叫惭愧,没想到漆雕涿瞒着她们暗藏器物,至少这失察之罪没法推脱。

    苗金燕面皮紧绷,同时满怀警惕,只要漆雕涿稍有逾矩,便要让他立毙当场。

    所幸漆雕涿并无任何过激举动,只是将那物事托在掌心,好整以暇的道:“城主请看,这是何物?”

    众人齐齐定睛看去,只见那物事约摸指甲盖大小,形制好似一枚日轮,通体闪耀着绚烂夺目的金光。

    苗金燕等三女面面相觑,各自露出茫然之色,红衣女童也不明所以,秀眸瞟向身旁的金衣人,只见他长眉微轩,双目之中精芒迸射,缓缓点头道:“金阳令……没想到本座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物。”

    漆雕涿吁了口气,打个哈哈道:“城主承认这是金阳令便好,不枉老夫跋山涉水走这一程。”

    金衣人——日昼城主并不多言,直截了当的道:“此物你究竟是从何得来?”

    漆雕涿含糊的道:“金阳令早已数度易主,从何得来并不重要,只是老夫听前任令主说过,只要手持此令,便能让城主答应完成一事,所以敢问城主,你是否愿意守诺?”

    此语一出,众女无不心头巨震,花似锦和盛菊芬尤其惊骇无地,惶惑的目光望向日昼城主,只盼他否认存在守诺之事。

    樊飞和苏俊对视一眼,各自恍然顿悟? 看来先前所料不错,漆雕涿的确早有谋划。

    众所瞩目之下,只听日昼城主淡然道:“你怎知本座便是当年发出金阳令之人?”

    漆雕涿干笑道:“老夫对江湖掌故颇有涉猎?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贵处器物的徽记并无改变? 老夫正是一目了然。”

    说罢漆雕涿微微一顿,瞟向盛菊芬道:“再加上盛姑娘那柄墨玉拂尘? 应该是令正当年所用的兵刃? 两相印证之下,城主的身份还能瞒过老夫吗?”

    盛菊芬不知个中因由? 闻言娇躯发颤? 直是惶惧莫名。

    日昼城主略一沉默? 终是微颔首道:“不错,没想到时隔一甲子,还有人记得这些事情,但你怎知本座尚在人世?”

    漆雕涿嘿然道:“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城主当年诈死退出江湖? 可真相并非无人知晓,比如令正便心知肚明。”

    日昼城主似是一滞,鼻中轻哼道:“她也还活着?”

    漆雕涿讪讪一笑道:“不错,令正非但活着? 而且活得十分潇洒,恐怕夜夜都要做新娘。老夫也是她的入幕之宾,正因为得到她的青睐,才能知道许多关于城主的秘辛。”

    这话说来着实透着不敬,但日昼城主并未恼羞成怒,只是皱起眉头道:“这**真是命大,本座当年应该将她一击毙命,而非只是毁去她的经脉。”

    漆雕涿眼珠一转,试探着道:“城主若是心有不甘,老夫可以说出令正的隐居之处,后续如何处置,听凭城主决断。”

    日昼城主摆摆手道:“不必,任她自生自灭去吧。”

    漆雕涿一挑大拇指道:“城主果真宽宏大量,老夫衷心佩服,另外关于这枚金阳令,咳……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日昼城主一扬眉道:“本座言而有信,你要祈求何事尽管明言,本座必定全力达成。”

    漆雕涿胸中一块大石落地,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花似锦和盛菊芬则追悔莫及,双双屈膝跪倒,只听花似锦颤声道:“奴婢不明利害,乃至引狼入室,跪求主子惩罚。”

    盛菊芬珠泪欲盈,紧跟着道:“是奴婢处置不当,跟锦姐并无干系,这老贼有何要求,奴婢情愿代替主子达成,哪怕粉身碎骨,奴婢都心甘情愿!”

    日昼城主并不理会两女,只向漆雕涿道:“本座只答应你完成一事,倘若你要求太多,便是自行放弃一切权利,望你慎重决断,切莫浪费这难得的机会,甚至作茧自缚。”

    漆雕涿被日昼城主凝似深渊的目光盯住,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定了定神才咳声道:“多谢城主提醒,老夫不会勉为其难,唉……如今老夫惶惶如丧家之犬,天下再无可以容身之处,实在凄惨之极。”

    日昼城主听出弦外之音,缓缓点头道:“莫非你想让本座庇护于你?”

    漆雕涿一正色道:“城主英明,老夫只求你保我安度晚年,再无其他要求。”

    这要求的确不算过分,日昼城主几乎不假思索,当即干脆的道:“可以,本座允你。”

    漆雕涿一揖到底,满含感激的道:“那老夫今后托庇于城主了,有城主尽心竭力护持,想必没人再敢为难老夫。”

    说话间漆雕涿瞟着樊飞,分明意有所指,日昼城主目光一转,同样看向樊飞道:“你是武林正义盟的人?”

    樊飞略欠身道:“见过城主,在下樊飞,的确效力于正义盟。”

    日昼城主嗯声道:“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本座要你不再为难漆雕涿,你能否答应?”

    樊飞略一沉默,缓缓摇头道:“漆雕涿作恶多端,必须受到严惩,在下既然受命追捕,便不会轻易放他干休。”

    日昼城主眼神一凛,语声沉凝的道:“漆雕涿留在日昼城,本座保证他以后不再复出,所以于你们而言,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樊飞挺起胸膛,义正词严的道:“作恶之人必须付出代价,如此才合乎武林公义,在下并非不信城主,只是倘若就此放手,实难面对牺牲的同袍,更难面对自己的内心。”

    日昼城主神情渐冷,居高临下的道:“本座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有意化干戈为玉帛,但少年人如此不知进退,难道真想把性命留在日昼城?”

第0404章 四空阴阳

    面对日昼城主的绝顶威凌,樊飞并无丝毫惧色,当下眉峰一轩道:“城主能为金阳令守约至今,可见并非蛮不讲理之辈,在下自问并无死罪,城主有何理由取在下性命?”

    日昼城主手指装殓“十三”遗体的木箱道:“你击毙本座麾下部众,即便不是出自本心,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难道不是本座取你性命的理由?”

    樊飞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道:“倘若在下当真击毙十三姑娘,城主这理由还说得过去,但事实若非如此呢?”

    日昼城主哂然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手杀人,此刻竟想抵赖脱罪,实在太过天真。”

    樊飞负手而立,不温不火的道:“在下是否失手杀人,打开木箱自有分晓,城主切莫先入为主,乃至冤枉好人。”

    日昼城主见樊飞老神在在,不由得心下起疑,转目看向花似锦道:“十三是否已死?”

    花似锦依旧跪在地上,这时强自镇定心神,语声发颤的道:“启禀主子,樊少侠亲手击毙十三,当时十三的确已经没了气息,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日昼城主面沉似水,径向苗金燕道:“打开木箱。”

    苗金燕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两名仆妇开箱,打眼只见“十三”静静的躺在箱中,根本看不出丝毫生息,若非有定尸丹压制,她的遗体恐怕早已腐坏。

    苗金燕怜悯之余又舒了口气,欠身恭声道:“启禀主子,十三的确已经亡故。”

    日昼城主点了点头,睨向樊飞道:“事实俱在,你如今有何话说?”

    眼见日昼城主目中杀机隐现,众女都为樊飞捏了一把冷汗,樊飞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清咳一声道:“事实往往会被假象蒙蔽,在下想就近一观十三姑娘,恭请城主允准。”

    日昼城主略一迟疑,终是冷然道:“可以? 本座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黄泉路上切勿心生怨怼。”

    樊飞道声多谢,举步走近木箱,低头凝视间朗声道:“图穷匕见? 真伪自知? 此时不醒? 更待何时?”

    说罢但见樊飞提起右掌,波的一声打在“十三”额头上? 旁观众女正自暗暗皱眉? “十三”忽然身躯一震? 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慢慢睁开眼睛!

    这下着实让人始料未及,苗金燕正好站在左近,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花似锦和盛菊芬虽然不见箱中情形,但心里已经有所推断? 骇然之余双双变色。

    “十三”起死回生,但多日沉睡箱中,再加上粒米未进? 身体虚弱之极? 浑浊目光朦朦胧胧? 喃喃自语道:“这是……哪里,是阴曹……地府吗?”

    语声虽然十分微弱,但这时赤乌殿中静得落针可闻,所以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花似锦和盛菊芬总算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顿首在地,娇躯抖如筛糠一般? 毕竟她们此番屡屡失察,后续肯定难逃重责。

    日昼城主的脸色十分难看,冷厉的目光盯着樊飞,只听他温然道:“十三姑娘尽管放心,此地并非阴曹地府,而是你所属的日昼城。”

    “十三”神志一清,兀自难以置信的道:“日昼城?怎么可能?”

    樊飞扶着“十三”坐起身来,同时微笑道:“十三姑娘自己看看,便知在下没有骗你。”

    “十三”勉强打起精神,定睛处蓦地面现惶恐,结结巴巴的道:“啊!——是……城主,奴婢……拜见城主。”

    看到“十三”打算起身行礼,日昼城主沉哼一声道:“免了,你眼下太过虚弱,老实待着便是。”

    “十三”兀自心下惴惴,日昼城主又向那红衣女童道:“去后面取一碗剩下的参汤,喂这粗婢服下。”

    红衣女童听命而去,“十三”目光转动,看到不远处的漆雕涿,不禁关切的道:“你……没事吧?”

    漆雕涿如今计谋得授,再无兴致虚与委蛇,闻言干笑道:“老夫当然没事,只是没想到你还没死。”

    “十三”听出漆雕涿语气有异,登时为之一滞,此时只听樊飞轻叹道:“漆雕老贼对十三姑娘下手,只是在利用你罢了,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十三”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望向漆雕涿,只盼他能开口反驳。

    无奈天不从人愿,但见漆雕涿眼皮一翻,难掩轻鄙的道:“不错,老夫是在利用你,你若不是日昼城的人,老夫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十三”大大一滞,万没料到漆雕涿如此薄情,脑中一阵眩晕,险些倒头昏死过去。

    众女见状无不义愤填膺,只是眼下形格势禁,没法当面发作而已。

    樊飞面露怜悯之色,示意苏俊过来照顾“十三”。苏俊心中早已满怀疑问,但也不知怎地,他对樊飞总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于是听命走上前去,搀住摇摇欲倒的“十三”,然后掌抵背心,缓缓将绵和的真气渡入她体内。

    花似锦和盛菊芬眼见樊飞和苏俊都运功无碍,情知下在他们身上的禁制早已解除,如此一来两女失察之罪再加一等,满心惶惧之下,直是六神无主。

    这时红衣女童捧着一只汤碗回来,苗金燕上前接过,举步来到木箱旁边,将碗中的参汤喂“十三”服下。

    人参最能补充阳气,“十三”的精神立刻恢复不少,只是她心中满怀凄楚,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日昼城主神情凝肃,盯着樊飞道:“能够瞬间转易生死,你用的莫非是四空阴阳手?”

    樊飞微颔首道:“城主果然见识广博,所言堪称一语中的。”

    日昼城主冷哼一声道:“无须刻意阿谀奉承,身怀四空阴阳手这等绝技,你与当初创立夫子门的李漩煌有何关系?”

    樊飞目中精芒闪动,不答反问道:“城主可否先回答在下,你与李夫子有何关系?”

    日昼城主语声沉凛的道:“何必明知故问,你伪装击毙本座麾下部众,处心积虑来到本座面前,想必跟漆雕涿情形相同,早已猜出了本座的身份。”

    樊飞微微一顿,终是点头道:“在下的确有所猜测,而且已得事实佐证,想必城主正是当年三相天的大豪,日中天之主——‘冠日先生’金延昶。”

第0405章 八大源流

    樊飞一语道破真身,日昼城主并未否认,直截了当的道:“不错,本座正是金延昶,现在换你坦诚身份了。”

    樊飞轻咳一声道:“城主快人快语,在下自当投桃报李,咳……城主可知何谓四极正法?”

    日昼城主——金延昶眉峰一轩,跟着沉声道:“本座早先听李漩煌说过,四极正法是传承千年的四大武学源流,所谓玄之极昆仑天光宗,明之极帝渊紫微宗,空之极雪域莲华宗,灵之极巫山仙剑宗。”

    樊飞朗然一笑道:“的确如此,七十年前地冥魔族祸世,西域业火红城趁机入侵中原,正道群雄以李夫子和九玉真人为首,共同消弭这场滔天祸劫,城主亦是其中一员。”

    金延昶面沉似水,生硬的道:“本座只为天授君效力,并非李漩煌的部属。”

    樊飞了然的道:“天授君出身巫山仙剑宗,城主选择在巫山退隐,看来忠诚之心始终未变。”

    金延昶缓缓摇头道:“可惜天授君识人不明,错信李漩煌那无情无义之辈,最后郁郁而终。哼——帝渊紫微,神皇李氏,你会使用四空阴阳手,想必是李漩煌的后人了?”

    樊飞淡然道:“城主想岔了,四空阴阳手是在下的一名友人所授,在下却非帝渊紫微宗之人。”

    金延昶一怔道:“哦?你没有欺瞒本座?”

    樊飞正声道:“千真万确,在下绝无欺瞒,城主可以放心。”

    金延昶疑心未去,紧盯着樊飞道:“知晓这许多秘辛,你的出身绝不单纯,这便向本座如实道来。”

    樊飞仍不回答,只是咳声道:“除去四极正法,城主可知四象神元?”

    金延昶似是一滞,强自隐忍着道:“地水火风,四象神元,同样已经传续千年,武蕴不弱于四极正法。地神元鬼府神宫地冥族,水神元玄机岛天一圣门,火神元西域业火红城,风神元漠北万应心教。”

    樊飞嗯声道:“正是这四象神元,在下出身于其中之一,城主不妨猜上一猜。”

    金延昶心念电转,目光冷峻的道:“若是鬼府神宫或者业火红城的余孽? 谅你也不敢来到本座面前? 至于万应心教……”

    樊飞见金延昶面现迟疑,顺势接口道:“当年天授君与万应心教志同道合,共同组建三相天? 孰料之后愈陷愈深? 乃至成为武林公敌,城主对万应心教想必心怀怨恨吧?”

    金延昶眼神一凛,难掩愤懑的道:“若非李漩煌暗中策动,天授君怎会与万应心教共建基业?李漩煌利用三相天谋夺霸权,遭遇围剿之后又抛下天授君? 自己独善其身。”

    “哼——天授君和心教教皇凤君卿相同,都是那班无情无义之辈的牺牲品,你若当真出自万应心教? 咱们之间倒有一份同仇敌忾之谊。”

    樊飞听罢若有所思? 摇头轻叹道:“原来如此? 可惜城主猜错了,在下并非出自万应心教。”

    金延昶颇为意外? 轻咦一声道:“如此说来,你出自四象神元中最神秘的天一圣门?是道君钦点的入世修者?”

    樊飞坦然道:“不错? 家师正是三十五世道君? 在下于五年前入世修行。”

    金延昶的神情变幻不定,低眉沉吟着道:“当年九玉道士便是道君钦点的入世修者,其后入主昆仑派,身兼两大源流之长。”

    “唉……凤君卿倾心九玉道士,当真所托非人,那等太上忘情之辈,怎会耽于尘世爱欲。”

    众人听金延昶和樊飞言来语去,几乎都是闻所未闻的江湖隐秘,各自惊异之余更生好奇,急欲知晓更多内情。

    樊飞直视着金延昶,不卑不亢的道:“城主昔日有大功于武林正道,被天授君倚为左膀右臂,如今虽然避世不出,但侠义之心犹在,恳请城主深明大义,将漆雕涿交给在下处置,在下衷心感激不尽。”

    金延昶略略回神,鼻中轻哂道:“千秋功过,任人评说,本座早已不萦于怀。这枚金阳令代表本座的最高承诺,所以无论如何,本座都不会背弃。”

    樊飞稍一迟疑,跟着正声道:“城主当初将金阳令授予何人,可否告知在下?”

    金延昶点头道:“告知你也无妨,当年三相天覆灭,天授君揽下所有罪责,结果被九玉道士擒捉,流放漠北蛮荒之地。”

    “我等日月星等三大部众虽然苟且偷生,但都沦为见不得光的武林邪派,本座原想跟随天授君去往漠北,但她不愿本座因她再招来众怒,进而导致日中天一脉彻底毁灭。”

    “本座屡次劝说无果,最终只得听命留在中原,临别时将金阳令赠予天授君,并且留下一事必成之诺。”

    樊飞听金延昶说罢,转向漆雕涿道:“涿翁先前讳莫如深,这枚金阳令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漆雕涿冷笑道:“老夫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城主也只问结果,不是么?”

    樊飞面色凝肃,语声沉缓的道:“涿翁虽然不肯说,但在下正好知道一点秘辛,在此禀报城主。”

    “天授君上官瑾严守誓言,后半生一直待在漠北,直至溘然长逝。消息传回巫山仙剑宗,时任宗主正是上官瑾亲侄上官珏,上官珏悲泣三日,孤身前往漠北,迎回上官瑾之遗物,其中即包含金阳令。”

    “上官珏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女上官霓天资超卓,深得巫山仙剑宗真传,次子上官铎却离经叛道,乃至弃剑不学,专修破剑法门,独创‘殛空毁剑式’绝学,最终引得上官珏震怒,将其逐出仙剑宗。”

    “上官铎离开之时携走金阳令,多年以后伙同叶行歌等十二魔王,共同创立净宇教,最终与江南剑盟之主凤楚潇决战长江采石矶,落得同归于尽。”

    “上官铎生前将妻女托付天机魔王石万通照料,采石矶一战之后,石万通命涿翁整理上官铎之遗物,不想涿翁监守自盗,竟将金阳令据为己有,这等行径岂不令人齿冷?”

    漆雕涿越听越是心惊,矢口否认道:“你这小子纯属信口雌黄,老夫岂是那等卑鄙之人?”

    樊飞一扬眉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强行掩盖丑行,无非贻笑大方。”

第0406章 激战双姝

    耳听樊飞和漆雕涿各执一词,金延昶大手一挥道:“够了,无论如何得来,总之漆雕涿将金阳令带到本座面前,本座便有义务达成他的心愿——姓樊的小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希望你明白事理。”

    樊飞颇为失望,顿了顿才轻叹道:“在下因为仰慕城主的丰功伟绩,这才定计前来拜会,没想到城主囿于信诺,明知漆雕涿罪恶滔天,仍然决意庇护于他,天授君泉下有知,想必不愿看到如此情形。”

    金延昶皱起眉头道:“天授君是何种心思,你这小子岂有资格忖度?即便你是天一圣门的入世修者,但眼下限于年齿,修为远远不及本座,一味强项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如知难而退,不再追究此事?”

    樊飞缓缓摇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决不容许罪徒逍遥法外。城主若是打定主意庇护漆雕涿,在下只能勉为其难,领教你的高招了。”

    金延昶显然一滞,忍不住沉下脸色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来你是不见亲棺不落泪,本座遁世已久,今日既然适逢其会,倒要看你有何惊天能为。”

    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那边花似锦见状把心一横,顿首叩拜道:“奴婢此次身犯重罪,恳请主子允准,派遣奴婢出战此人,让奴婢有机会将功补过。”

    盛菊芬翟然一醒,赶紧接口道:“奴婢也请战,求主子允准。”

    金延昶正自迟疑,樊飞已经朗声道:“在下已有觉悟,贵处即便使出车轮战,在下亦无所惧。”

    金延昶沉哼一声,目光冷厉的道:“今日你以客犯主,本座不为已甚? 只要接下我城中之人百招,本座便由你带走漆雕涿。”

    漆雕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面现忐忑之色? 樊飞则精神一振,抱拳为礼道:“多谢城主通融,相信在下今日能够得偿所愿。”

    金延昶为之一哂,看向花似锦道:“你先出手,能否将功补过? 全看此战表现。”

    花似锦吁了口气,再次顿首道:“主子放心? 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说罢花似锦站起身来? 金色花锄直至樊飞胸前,扬声娇斥道:“樊公子? 我们姐妹二人对你以诚相待,没想到你却暗藏机心? 今日小女子非要讨还公道不可。”

    樊飞歉然道:“先前刻意隐瞒? 的确是在下之过,此事圆满解决之后? 在下一定向姑娘郑重致歉。”

    花似锦秀眉一扬道:“免了,拔你的剑? 咱们一决高下。”

    樊飞摇摇头道:“拔剑大可不必,在下无意伤人? 只盼能够全身而退。”

    花似锦面带寒霜? 咬牙清叱道:“狂妄!那便接招吧!”

    说罢花似锦更不迟疑? 手擎花锄猱身攻上,呼的一声猛击向樊飞头顶。

    武林中以花锄为兵刃者凤毛麟角,花似锦这时又发了狠,一出手便是取命收魂的绝顶杀招,根本不留丝毫余地。

    樊飞不敢掉以轻心,脚下倏起迷踪幻步,身形挪移几乎无迹可寻,并不与对方以硬碰硬。

    花似锦抢过攻势,金色花锄舞得呜呜作响,招式大开大合,无不攻向樊飞周身要害,锋利的锄头闪烁炫目金光,简直让人目不暇接,挨上一下便难逃骨断筋折。

    樊飞沉着应对,五招之后已然心中有数,原来花似锦所用是九齿钉耙的路数,其中又糅合开山斧和齐眉棒的招式,没想到此女看似柔弱,力道却如此刚猛,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心中既然有谱,樊飞更加显得游刃有余,一袭青衫与金色锄影若即若离,往往能在毫厘之间全身而退。

    花似锦看似占尽上风,实际根本奈何不了樊飞,徒然落得满心焦躁而已。

    转眼间十招拼过,众人对场中局势都有定见,苏俊本来还有些担心,此刻终于舒了口气,私下里盼望花似锦和樊飞多斗几招,这样即便金延昶最后出手,应对起来也轻松一些。

    可惜天不从人愿,高居王座的金延昶同样心下雪亮,鼻中沉哼一声,显然颇为不满。

    旁边的红衣女童心领神会,立刻扬声道:“锦姐退下吧,换芬姐领教这位樊公子的高招。”

    花似锦满心懊恼,可又不敢违逆上意,只能听命抽身退开,打眼只见樊飞挺胸傲立,清咳一声道:“承让,在下方才与花姑娘交战十三招,恭请盛姑娘赐招。”

    盛菊芬早已跃跃欲试,当即挺身上前,脆声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味闪闪缩缩算什么路道,传扬出去不怕丑么?有胆便来正面接招,本姑娘奉陪到底。”

    樊飞微微一笑道:“盛姑娘教训的是,在下自会斟酌。”

    盛菊芬略略放心,墨玉拂尘当胸一划道:“你还不出剑?”

    樊飞微颔首道:“兵刃不详,不动为好。”

    盛菊芬冷笑道:“好,那恕我得罪了。”

    话音方落,盛菊芬陡然欺身直进,墨玉拂尘卷起一道阴风,横扫樊飞腰间。

    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但拂尘攻势刚柔并济,内中暗藏绵绵后招,倘若应对不慎,必定身陷重重罗网,再难脱出拂尘的笼罩。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樊飞心念电转,双袖灌注精纯罡风,径直迎上墨玉拂尘。

    这下同样柔中带刚,运劲之妙丝毫不逊于盛菊芬,霎时两招交接,两人身形交错,各自心中都生出激赏之意。

    盛菊芬脱口喝一声彩,随即柳腰顺势一扭,柔若无骨的娇躯陡然一转,拂尘反击樊飞脑后。

    樊飞没想到盛菊芬天赋异禀,躯体居然如此柔韧,大意之下险些中招,幸亏他轻功超卓,错步拧身险险避过。

    盛菊芬暗叫一声可惜,抖擞精神追击而上,招式更见圆转绵密,黑色的拂丝卷起漫天阴风,直欲砭骨侵髓。

    樊飞镇定心神,继续以流云铁袖功与盛菊芬缠斗,用精纯罡气隔绝拂丝剧毒,避免为其所趁。

    盛菊芬的攻势并不强横,但胜在绵绵不绝,再配合独特的身法,逐步将樊飞困在方寸之内,闪转腾挪渐趋涩滞,几次差点被拂丝扫中。

    众女看得暗暗点头,苏俊则禁不住冷汗直流,眼中颇见忧虑之色。

第0407章 红衣梓卿

    盛菊芬乘胜追击,似乎每一招都有望将樊飞制服,但樊飞严守阵脚,始终不曾被完全困住。

    倏忽间二十招拼过,陡听盛菊芬一声清叱,墨玉拂尘拂丝暴涨,刷的一下扫向樊飞脑后,攻势凌厉猛恶之极。

    眼看樊飞身形顿挫,这下已然避无可避,苏俊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却见樊飞脚步一错,挺拔的身躯无比潇洒的横向一滑,躯体之柔韧不弱于盛菊芬,堪堪避过这记杀招。

    盛菊芬始料未及,这一招早已用老,正待拧身趋避之际,便觉腰间猛然一麻,原来是被樊飞点中章门穴,当场动弹不得。

    樊飞反败为胜,随即抱拳为礼道:“盛姑娘承让了。”

    盛菊芬又羞又气,万没料到樊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她的长处制服了她,当下面红耳赤的道:“你这家伙,诡计多端,不是好汉!”

    樊飞呵呵一笑,转向苏俊道:“敢问苏兄弟,方才我接了几招?”

    苏俊总算松了口气,闻言朗声道:“樊兄接了盛姑娘二十二招,再加上花姑娘的十三招,一共三十五招。”

    樊飞点了点头,面向金延昶道:“还有六十五招,城主可要赐教?”

    金延昶目光冷峻,面沉似水的道:“燕儿再试试他的斤两。”

    旁边的苗金燕恭声应是,然后举步走上前去,先解开盛菊芬的穴道。

    盛菊芬自觉面上无光,低垂着头来到花似锦身旁,跟她一起垂手侍立。

    苗金燕深吸一口气,莺声呖呖的道:“樊公子武艺超群,小女子衷心佩服,在此恭请赐招。”

    樊飞彬彬有礼的道:“苗姑娘过奖了,在下只是侥幸取胜,此战还请手下留情。”

    两人嘴上客套,心里可不敢有半点松懈,苗金燕袖中滑出一对镔铁判官笔,清咳一声道:“樊公子仍旧不出剑么?”

    樊飞嗯声道:“在下还是那句话,兵刃不详? 不动为好。”

    苗金燕点点头道:“这是樊公子的自由? 小女子不敢托大,便以这对铁笔领教高招。”

    说罢苗金燕双笔一交,足踏八卦方位,迎面向樊飞攻来。观其身姿曼妙无方,好似弱柳扶风,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樊飞不知苗金燕的深浅? 只能稳扎稳打? 使出上乘擒拿手法? 封格同时反拿她的腕脉。

    苗金燕看似动作舒缓? 但内里自有奇奥法门? 双笔运招左右擘画? 立刻反制樊飞的攻势。

    樊飞暗中喝一声彩,但他早有因应之法? 剑指一骈针锋相对? 毫厘之间抵隙切入? 刺向苗金燕的掌缘。

    苗金燕处变不惊,掌中铁笔一滑,尾端横打樊飞的手背,来势迅捷无伦。

    樊飞愈发心生赞赏,运用顶尖卸劲法门,手背顺着铁笔一抹,只听波的一声轻响,两人一触即分,场面上算是平分秋色。

    苗金燕气态沉稳,纤腰一拧再度攻上,樊飞同样沉心敛意,全神贯注拆招反击。

    两人使的都是近身短打的路数,四掌翻飞快如闪电,招式之妙更加令人叹为观止。

    苗金燕兵刃在手,双笔吞吐宛似活蛇,尽得灵动神髓。

    樊飞虽然是以空手应敌,但他艺高人大胆,往来攻拒不落下风。

    苏俊旁观者清,心中蓦地有所领悟,径以一线传音向樊飞道:“樊兄留意,是《快雪时晴贴》。”

    敢情苗金燕的招式暗合书法,脱胎自东晋王羲之的名作,足见优雅从容意蕴。

    樊飞这阵也已经看出端倪,听到苏俊的提醒,他再无丝毫犹疑,趁着苗金燕前招未绝、后招又至,预判方向陡然骈指刺去。

    苗金燕心头一凛,百忙间反腕变招,斜挑转为纵劈。

    然而这一下早在樊飞预料之中,只听他朗笑一声,化指为掌横里一扫,正中苗金燕的手腕。

    苗金燕痛哼一声,再也拿捏不住,判官笔当啷坠地之际,娇躯不由自主的踉跄退后。

    樊飞并未乘胜追击,收招同时抱拳为礼道:“胜负已分,无须继续缠战,苗姑娘承让了。”

    苗金燕面有惭色,低眉细声道:“樊公子料敌机先,小女子这一战败得心服口服。”

    樊飞微微一笑,苏俊不等他问话,便即接口道:“樊兄接了苗姑娘十八招,三位姑娘合计五十三招,剩余四十七招。”

    樊飞点了点头,望向金延昶道:“三位姑娘各有所长,但比之在下还略逊一筹。”

    “如今百招已然过半,城主要亲自出手么?”

    金延昶眉头微皱,语声沉凝的道:“你原本可以跟芬儿和燕儿多缠斗几招,而今锋芒毕露,难道不怕乐极生悲?”

    樊飞淡淡的道:“城主对战局洞若观火,想必心中早有对策,与其由你掌控进程,不如在下赢得干脆。”

    金延昶冷哼一声道:“你自信接得住本座四十七招?”

    樊飞摇摇头道:“是否接得住,要试过才知道,倘若当真接不住,四十七招还是一招,并无多大差别。”

    金延昶哂然道:“说得好,所以本座并不急于出手。”

    说罢目光转向身旁的红衣女童,只听金延昶和声道:“卿儿去吧,让为师好好看看,这段时间你练功的成果如何。”

    红衣女童抿嘴轻笑道:“师尊既然有命,卿儿自当遵从。”

    樊飞见状暗自哑然,无奈咳声道:“这位姑娘似乎年未及笄,在下不便与之动手。”

    金延昶面现冷笑,不以为然的道:“本座如此决定,自有本座的道理,岂容你托词避战?”

    樊飞正自踟蹰,红衣女童眨了眨眼,咯咯娇笑道:“这位公子别看不起我,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要论真实能为,并不逊于三位姐姐,今日有幸请教高招,公子万勿推辞才好。”

    樊飞心念电转,终是轻叹道:“罢了,听凭城主之意便是。”

    红衣女童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袅袅婷婷的走下玉阶,似乎发觉有些碍手碍脚,她索性卷起广袖,又弯腰褪下宫鞋,只以洁白的罗袜沾地。

    漆雕涿盯着红衣女童,忍不住咽了一口涎水,樊飞则面色平和,抱拳为礼道:“此战点到为止,敢问姑娘芳名。”

    红衣女童嫣然一笑道:“我姓袁,双名梓卿,公子可要怜香惜玉,千万别伤了我哟~”

第0408章 玉女投梭

    红衣女童袁梓卿意态娇娆,一派精灵慧黠之相,樊飞不禁暗自苦笑,讷讷间忽听苏俊提高声音道:“战场之上唯有胜负,樊兄切莫心慈手软,乃至前功尽弃。”

    樊飞心下称许,袁梓卿则吐吐舌尖,娇笑着道:“哎呀,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位姐姐别吃醋嘛~”

    苏俊大大一滞,不由得胀红了脸道:“你!咳……什么姐姐,我是男的。”

    袁梓卿笑眯眯的道:“姐姐别装啦,师尊早看出来了,你肯定是女儿身。”

    苏俊面孔发烫,张张嘴却是欲言欲止,盛菊芬见状期艾着道:“你……苏公子你……真是女孩子?”

    苏俊眼见遮瞒不过,只能垂下螓首,鼻中轻哼道:“不错,我名苏琬珺,的确是女儿身。”

    盛菊芬为之哑然,此时袁梓卿眼珠一转,看向樊飞道:“樊公子想必早知道了吧?”

    樊飞轻咳一声道:“在下也是刚刚得知,原来苏兄弟便是近日崭露头角,格杀‘多情郎君’庾仕安的女侠苏琬珺,真是失敬了。”

    苏琬珺涩声道:“小女子自有苦衷,并非有意欺瞒,还请樊兄勿怪。”

    樊飞展颜一笑道:“无妨之事,苏姑娘愿意陪在下深入险地,在下衷心感激不尽,怎敢稍有怪罪?”

    苏琬珺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整整颜色道:“樊兄还请专注战局,后续愈发艰难,切莫掉以轻心。”

    樊飞点头称是,接着只见袁梓卿抿嘴轻笑道:“好啦,言归正传,樊公子想必还是不肯用剑,那恕我占你的便宜咯。”

    说罢袁梓卿径自腰间取出一柄金梭,在白皙的掌心中转了两转,而后秀眉一扬道:“樊公子小心了,我眼下修为不足,许多招式能发不能收,万一打伤了你? 还请你别怪罪。”

    樊飞洒然道:“袁姑娘尽管施为,倘若在下当真被你所伤,保证绝无半句怨言。”

    袁梓卿甜甜一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嗯~看招!”

    话音方落,但见一道红影如雾似电般陡然欺近? 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所谓缩地成寸、绝影超光? 想来也不过如此。

    红影中一点金芒抵隙突刺,直攻樊飞的心口要害,呜呜锐鸣破空生啸? 激得周遭气流乱涌? 疾厉之势不言而喻。

    快则快矣? 更见迅猛,这等超卓的轻功和内功修为? 比之苗金燕等三女,实乃霄壤之别。

    樊飞虽然早有准备,但仍未料到袁梓卿的能为强横如斯? 电光石火间下意识的错身闪避,结果仍是慢了半拍,只听嗤的一声裂帛声响,锋利的金梭割裂他的衣衫,梭头划破肌理? 带起一溜猩红的血珠。

    樊飞剑眉一轩? 左掌不失时机的反腕劈出,疾攻袁梓卿的肩头。

    袁梓卿这下势头太猛,已经无法转圜,只能尽力扭身一让。

    樊飞的重掌差之毫厘,掌缘刮过袁梓卿的香肩,凛冽气劲直接削下一片衣缕。

    甫一交接便双双中招,但樊飞受伤见血,显然吃亏更大,心神震动间横掌当胸,双目紧盯刚刚转过身来的袁梓卿,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袁梓卿活动了一下肩膀,故作娇嗔的道:“樊公子好坏呀,一上来便撕我的衣服,不怕你家苏姑娘又吃醋么?”

    苏琬珺本来秀眉紧蹙,闻言更加满心羞恼,樊飞同样微觉尴尬,但他知道袁梓卿是有意乱他心神,于是沉心敛意,不疾不徐的道:“袁姑娘说笑了,方才是在下略逊一筹,但在下身负使命,绝不能轻易认输,唯有继续领教高招。”

    袁梓卿嘻嘻一笑道:“好啊,我很少跟外面的人动手,樊公子愿意陪我过招,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樊飞深吸一口气,张手一探道:“请。”

    袁梓卿将梭头举到唇边,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舔粘在上面的热血,露出一个极具魅惑的笑容道:“樊公子还不出剑吗,难道真要等到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樊飞沉声道:“不劳袁姑娘挂心,在下自有分寸。”

    袁梓卿了然的道:“看来樊公子把我师尊当做最终对手,所以必须保有杀手锏,不想太早底牌尽显,呵……那便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下多撑几招了。”

    话音方落,袁梓卿再度猱身攻上,行动依旧迅如鬼魅,招式更见奇诡凌厉。

    樊飞面沉似水,双手拨转阴阳,仿佛在面前筑起一道高墙,不使对手越过雷池半步。

    两人这番交战,正是棋逢对手,袁梓卿往来如风,动若雷霆,唯见一袭红影纵横突冲,几乎不见本来身形,尤其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足见金延昶调教得当,长成之后必定青出于蓝,足以震动武林。

    反观樊飞则是沉稳如山,柔韧如水,谨守门户岿然不动。天一圣门乃是四象神元水之传承,正所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樊飞身为入世修者,已经深得本门功法神髓,守御之固正是滴水不漏。

    袁梓卿娇叱连连,攻势一浪高过一浪,金梭闪耀熠熠亳光,每一招都攻向樊飞的命门要害。

    观战的苏琬珺不觉汗湿重衫,心忖若是换做自己空手对敌,恐怕早已伤在袁梓卿梭下,这女童简直堪称妖孽。

    不过担忧归担忧,苏琬珺仍是镇定心神,默默计算袁梓卿的招数。

    眼看九十招已过,逐渐逼近一百招,袁梓卿蓦地发出一声清唳,同时振腕一招“玉女投梭”,金梭势如流星赶月,凌空飞掷樊飞胸前。

    这一下来势猛恶,樊飞岂敢硬接,赶忙侧身一让,金梭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叮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溅起一串耀眼的火花。

    袁梓卿孤注一掷未能奏功,索性足下一点,娇躯好似离弦之箭,径直撞向樊飞。

    樊飞眉头一皱,闪电般一掌拍向袁梓卿的肩头,这一掌他留力三分,并不打算伤人,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眼看两人即将撞上,此时忽见袁梓卿双手齐出,一蓬金针化作漫天花雨,当头对脸罩向樊飞。

    变生不测之际,才见顶尖修为,只听樊飞清啸一声,掌下顿生无穷绵力,生生刹住来势劲急的金针,随后借力一拨一引,那蓬金针方向陡转,全都往侧面飞去。

第0409章 辰君谋逆

    袁梓卿的杀手锏功败垂成,前冲之势无法遏止,只得双手齐出,骈指点向樊飞腰间。

    樊飞更不迟疑,仰身闪让同时抬腿一记飞踢,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力,轰然涌向袁梓卿胸前。

    这一招后发先至,顿时迫得袁梓卿气息猛滞,倘若当真命中前胸,怕不把这女童当场踢得肋骨齐断,甚至引发性命之忧。

    袁梓卿此刻无暇自救,惶惧之下直落得粉脸煞白,其余众女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金延昶飞身跃下王座,不及霎眼间直趋近前,一把抓住袁梓卿背心的衣衫,生生将她拉了回去。

    袁梓卿踉跄退后,竭尽全力才拿住身形,定睛处赫见一抹蓝芒,森寒剑气瞬间席卷全场。

    樊飞终于出剑!

    龙渊神剑漫卷寒飙,嗤的一声刺向金延昶的咽喉,凝聚毕生修为的一剑,正是志在必得。

    金延昶面现冷笑,竟是单掌一竖,直接迎向剑锋,全然不惧神剑锋锐。

    霎时只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金延昶居然用掌心挡住樊飞这一剑,随即五指合拢,牢牢擒住龙渊剑身。

    樊飞心头猛震,这才真正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悚然色变之际,只听金延昶玉振金声的道:“一百招。”

    说罢金延昶右掌凝力,猛击向樊飞胸前,看似朴拙无华的一招,实际已达返璞归真之境,令人根本避无可避。

    樊飞别无他法,只能运起全身真力,左掌化纳天一神元,径直迎上索命厉掌。

    电光石火间双掌交接,无可转圜的强招对撼,即便樊飞堪称人中之龙,但内功修为毕竟远逊于金延昶,哪怕豁尽全力化纳掌劲,还是被一重又一重的澎湃内力激得气血狂涌,五脏六腑几乎被完全压扁。

    看出樊飞绝非金延昶的对手? 勉为其难必定含恨当场,苏琬珺忧心如焚,脱口恸呼道:“樊兄快认输,留得青山在? 不愁没柴烧!”

    樊飞的嘴角溢出鲜血,可他分明心如磐石,定要与金延昶决战到底。

    苏琬珺焦急的一顿足? 便待冲上前去,强行分开战局。此时忽听金延昶沉哼一声,竟然主动收回手掌? 随后弹身跃回王座。

    苏琬珺惊喜交集? 连忙拔步趋上前去? 搀住摇摇欲倒的樊飞,满含关切的道:“樊兄情况如何? 还撑得住么?”

    樊飞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剧烈喘息间哑声道:“暂时……还死不了,苏姑娘……尽管放心。”

    苏琬珺不敢怠慢? 连忙掌抵樊飞背心,缓缓渡入真气? 助他疗复伤势。

    金延昶冷眼旁观? 居高临下的道:“小子的修为不差? 但还不配做本座的对手? 本座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次便放你一马,望你知难而退,勿再执意生事。”

    樊飞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道:“城主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但在下尚未倒下,算是接了贵处百招,所以依照先前的约定,城主应该将漆雕涿交给在下。”

    此语一出,金延昶固是怒上眉山,其余众女也愤愤不平,只见花似锦上前一步,戟指呵斥道:“你这厮好不晓事,若非我家主子手下留情,你早已横尸当场,如今还想带走漆雕涿,简直是无耻之尤!”

    苏琬珺也觉得不妥,低声劝慰道:“樊兄听我一言,眼下形格势禁,不宜苛求太多,大丈夫能屈能伸,切莫钻牛角尖啊。”

    樊飞摇摇头道:“并非在下苛求,而是约定如此,想必城主也不想毁约吧?”

    金延昶勉强压下怒火,语声森冷的道:“小子当真不知好歹,本座平生不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樊飞暗中调匀气息,不卑不亢的道:“城主此言差矣,你方才手下留情,并非全然出自本心吧?”

    金延昶眉峰猛攒,握紧王座的扶手道:“你说什么?”

    樊飞凝声道:“以城主的盖世能为,即便不欲伤在下的性命,也可以先将在下击倒,让在下无话可说。”

    “但你方才内息陡然散乱,真气运转出现涩滞,只能强行将在下击退,并无击倒在下之能,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金延昶面色铁青,咬牙厉声道:“混账!——本座的修为已臻化境,怎会内息散乱?”

    樊飞尚未答话,此时忽听一个冷峭声音传来道:“即便修为已臻化境,但服下断筋绝脉散,你依旧撑不住了吧?”

    说话间但见一名紫衣女子款款步入大厅,清冷的目光直视金延昶,脸上隐现嘲讽之色。

    这女子十六七岁年纪,身材十分高挑,容貌明艳绰约,头上云鬟雾鬓,颇见雍容端庄,较之袁梓卿虽然略逊一筹,但明显要胜过苗金燕等三女,足称绝色丽姝。

    金延昶脸上的错愕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沉着脸道:“是谁放你出来的?”

    紫衣女子冷笑道:“我在城中待得最久,当然有自己的亲信,今日的轮值弟子正是我的人,而且不巧不巧,后厨也是我的人。”

    金延昶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时只听袁梓卿惊声道:“后厨?难道是那罐参汤有问题?”

    紫衣女子微颔首道:“不错,总之今日适逢其会,我许辰君当天立誓,必杀金氏老贼!”

    袁梓卿秀眉紧蹙,喃喃低语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也觉得真气紊乱,好在只喝了一点点。唉……君姐,师尊一向疼你,对你百般优容,你为何悖逆犯上,居然要谋害师尊?”

    紫衣女子——许辰君摇摇头道:“少主知道我为何被关入地牢,所以何必明知故问?”

    袁梓卿讷讷的道:“君姐还是为了那件事么?其实琼姐已经好多了,而且根本没有责怪师尊,你这又是何苦呢?”

    许辰君冷然道:“琼儿年未及笄,金氏老贼便迫不及待,在她身上大行采补之事,这等丧尽天良的禽兽,少主还要为他开脱?”

    袁梓卿为之默然,其余众女则纷纷色变,接着又听许辰君愤愤不平的道:“金氏老贼年近百岁,本应顺应天道,早日往度轮回。”

    “可他为了青春常驻,纵行采补之术,单说我知道的,便有不下十人为此殒命。如今他变本加厉,连未及笄的女子都不放过,正是死有余辜!”

第0410章 金阳落暮

    许辰君直言不讳,当众怒斥金延昶之过,众女闻言愈发心神震动,只听盛菊芬颤声道:“君姐你刚才说,有不下十人因为主子殒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辰君喟然道:“傻妹妹,你刚被这老贼糟蹋不久,或许还没有太多感受,他那采补之术最伤女子元阴,若非咱们自幼修练上乘内功,根本没法承受他的挞伐,唉……不信你问燕姐,看她有何观感。”

    盛菊芬兀自茫然,转头望向苗金燕,只听她咬牙涩声道:“不错,我的身子早已毁了,尤其这半年以来,自觉精气加速流失,只怕不到明年,便要一命呜呼。”

    盛菊芬大大一滞,一时之间作声不得,花似锦也面色发白,下意识的捂住小腹。

    许辰君打眼觑得分明,提高声音道:“今日我孤注一掷,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姐妹们若是还想活命,便随我反了吧!”

    花似锦和盛菊芬犹自踟蹰,倒是苗金燕把心一横,上前与许辰君并肩而立,毅然决然的道:“总归鱼死网破,我也豁出去了,老贼罪恶滔天,合该完纳劫数。”

    金延昶端坐如桓,睨着许辰君和苗金燕,满面讥哂的道:“两个无知贱婢,以为区区断筋绝脉散,便能让本座虎落平阳?哼……本座不屑跟你们动手——锦儿,芬儿,速速拿下逆贼,不得无故迁延。”

    花似锦和盛菊芬面面相觑,着实进退两难,许辰君趁机又劝说道:“两位妹妹千万别犯糊涂,老贼剧毒发作,能为只余不足一成,咱们同心协力,定能将他格杀,否则若是错过良机? 唯有死路一条。”

    花似锦毕竟年长一些,所受侵害更加严重,这时念头数转? 终是闷声道:“君姐说得对,与其乖乖等死? 不如放手一搏,咱们跟老贼拼了!”

    金延昶面色转厉? 鼻中沉哼一声,森冷目光直欲择人而噬。

    盛菊芬眼见众女纷纷倒戈,愈发没了主意? 满心凄惶之下? 直落得泪水涟涟。

    这时只见袁梓卿挺身挡在金延昶面前? 义正词严的道:“各位姐姐听我一言,师尊对咱们恩同再造? 咱们岂能忘恩负义?”

    “尤其是芬姐,师尊对你尤为宠爱,甚至把师母当年所用的兵刃都赐给了你。你不知恩图报也还罢了? 若是当真犯上作乱,又与禽兽何异?”

    盛菊芬娇躯一震,委实无言以对,许辰君见状颦眉冷斥道:“事到如今,少主仍旧执迷不悟? 老贼之所以造就你? 无非是把你当做未来的鼎炉,你真以为他会放过你?”

    袁梓卿针锋相对的道:“君姐刻意挑拨离间,拿莫须有的罪名栽害师尊,实在令人齿冷!”

    许辰君看看无法,面现决绝的道:“罢了,既然少主不知好歹,我们只有将你一同诛杀,姐妹们跟我动手!”

    说罢许辰君罗袖飞卷,掌中多出一柄短剑,随后点足飞身直冲上前,照着袁梓卿分心便刺。

    苗金燕和花似锦自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伴着同声呵斥出口,判官笔和金色花锄也向袁梓卿招呼过去。

    袁梓卿以寡敌众,丝毫不显慌乱,咬牙间挺身迎上,堪堪与三女战在一处。

    场中陡生惊变,樊飞和苏琬珺都始料未及,苏琬珺定了定神,低声向樊飞道:“樊兄意下如何,咱们可要相助许姑娘一臂之力,格杀那丧尽天良的无耻老贼?”

    樊飞沉吟着道:“金先生不修私德,的确取死有道,但这毕竟是门户之争,咱们不妨先静观其变,等必要时再出手。”

    苏琬珺心忖有理,于是耐住性子,全神贯注于场中战局。

    袁梓卿虽然中毒不深,但她与樊飞拼斗一场,毒性遍走四肢百骸,此刻已经显得欲振乏力。

    反观许辰君等三女背水一战,各自都使出浑身解数,堪称志在必得。

    金延昶正在运功逼毒,眼见战局不利己方,忧愤之下震声暴喝道:“芬儿在等什么!还不相助卿儿格杀叛徒?卿儿若是稍有闪失,本座将你们统统碎尸万段!”

    看到金延昶暴戾横生,盛菊芬霎时有所决断,一言不发的疾冲上前,墨玉拂尘阴风呼啸,横扫袁梓卿腰间!

    袁梓卿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下更如雪上加霜,竭力拧身避开之际,肩头却被许辰君一掌打中。

    这一掌何其猛恶,只听袁梓卿脱口一声痛哼,脚下踉跄着飞跌出去。

    许辰君等四女断不容情,立刻乘胜追击,四般兵刃一齐攻向袁梓卿,分明要将她乱刃分尸。

    千钧一发之刻,陡见金延昶离座而起,蓄势已久的重掌排空怒袭,烈烈罡风卷得周遭乱流涌动,轰然猛劈向四女面前。

    许辰君等四女都猝不及防,直接被巨力掀翻出去,各自摔跌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金延昶一掌既出,瞬间逆转战局,但他也耗尽全部残存真力,正在由盛转衰的一刻,一道刺骨寒锋遽然贯入他的后腰,直破他的功体要害,彻底击毁他的命元!

    金延昶身躯巨震,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一跤扑翻在地。

    修贮多年的精气迅速流失,原本风华正茂的金延昶,头发和胡须逐渐变白,现出本来的苍老面目。

    轻盈袅娜的红影缓步走到金延昶面前,而金延昶已经无力抬起头来,只能看着眼前那双洁白的罗袜,听着最疼爱的徒儿轻叹道:“师尊见谅,我不想步上之前那些姐姐们的后尘,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金延昶的七窍之中溢出血沫,衰老的身体再难抵抗重伤和毒患的双重折磨,终于倒头晕死过去。

    袁梓卿吁了口气,转眸望向勉力爬起的许辰君,惺惺相惜的对视之中,两人都露出发自内心的畅美笑容。

    “漆雕涿交给樊公子发落,至于日昼城中发生之事,还望樊公子和苏姑娘保密,我等无心江湖纷争,只求避居世外,此心天日可见。”

    “在下明白,几位姑娘今后好自为之。”

    “那轮金阳已经消失了,不知究竟是何等奇门阵法。”

    “倘若日后有闲,咱们再来寻幽访胜,苏姑娘意下如何?”

    “咳……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哈……那便一言为定。”

外0001章 灵枢素问

    决意牺牲自己来拯救胡斐的性命,程灵素取出一支金针,刺破他手背上的血管,然后将口就上,便要用力吸吮。

    胡斐见状大吃一惊,心道毒血吸入你口,不是连你也沾上剧毒了么,如此又是何苦来哉?

    无奈四肢的寒气逐步上移,胡斐全身上下不听使唤,哪还挣扎得了?

    眼看程灵素的嘴唇即将触及毒血,这时忽听哗啦一声,一条灰影破窗而入,手中长鞭挥出,直接卷住程灵素的纤腰,然后用力一扯。

    程灵素身不由主的倒飞出去,正好被来人抱了个满怀,惊骇之下定睛一看,不由得失声惊呼道:“你——袁姑娘?!”

    敢情来人正是袁紫衣,不过她已经恢复淄衣芒鞋的尼姑装束,应该称之为圆性了。

    只见圆性满面严肃,斩钉截铁的道:“程家妹子不必多说,我方才见到你神色决绝,倘若真为胡大哥吸出毒质,你自己必定送了性命,可是如此?”

    程灵素愈发吃惊,嘴上却不肯承认,强自镇定的道:“袁姑娘切莫误会,我精通医道,自有保命之法,眼下必须立刻为胡大哥解毒,否则等毒性蔓延到心脉,那便万事皆休了!”

    圆性察言观色,心中更加笃定,不由分说伸指一点,正中程灵素的膻中穴。

    程灵素登时动弹不得,又气又急的道:“袁姑娘你做什么?快让我医治胡大哥,千万不能再耽搁啊!”

    圆性摇了摇头,举步来到胡斐面前,略一探视便心中有数,脸上露出痛惜的神情,语声轻柔的道:“胡大哥,程家妹子对你一片情意,想必你不想看到她为了救你而送掉性命,若是的话你便眨眨眼。”

    胡斐心中正作此想,趁着身体还没完全麻痹,赶紧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生怕程灵素真的为他牺牲。

    圆性心下凄楚,缓缓点头道:“胡大哥,你对我一片真心? 我却负你良多? 委实过意不去。万幸两个时辰之前? 我已经亲手击毙那人面兽心的贼子汤沛? 娘的大仇总算报了? 从此以后我便再无牵挂。”

    胡斐听出圆性的弦外之音,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 脸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毕竟他与圆性之间情谊颇深,虽然因为圆性身在空门? 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对这位红颜知己? 他一向看得比性命都重要。

    圆性咳了两声,面色变得十分苍白? 顿了顿才又道:“不过我也中了那贼子两掌,脏腑受伤极重? 恐怕命不久矣。所以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代替程家妹子,帮你吸出毒质? 这样也算成全你们两个。”

    胡斐听罢愈发冷汗直流,只恨没法出声阻止? 唯有圆睁双目示意拒绝。

    圆性并不理会,当下幽幽一叹,便要凑近伤口,为胡斐吸吮毒质。

    正在此时,忽听程灵素尖叫道:“袁姑娘且慢,我还有法子!”

    圆性微微一怔,将信将疑的望向程灵素,只见她嘴唇哆嗦,语声发颤的道:“胡大哥喜欢的一直都是袁姑娘,你若是真的为他而死,他以后必定愧疚难当,甚至自刎殉情,所以袁姑娘千万别糊涂啊!”

    圆性闻言不禁柔肠百转,摇头苦笑道:“胡大哥情深义重,是我配不上他,程家妹子不许我牺牲,那么你意下如何?”

    程灵素定了定神,幽幽的道:“袁姑娘必定也不许我牺牲,这样终成不了之局。”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斩断胡大哥的手臂,阻止毒性蔓延,然后我再为他驱除残余毒质,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七八成还是有的。”

    这句话说罢,好像耗尽了程灵素全身的力气,让她禁不住珠泪盈睫。

    圆性听到必须伤害胡斐,心中着实不愿,只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胡斐却拼命眨眼,意思自然是百般赞同。

    程灵素觑得分明,哀痛之余努力正声道:“袁姑娘请速速决断,切莫误了你们两人的性命!”

    圆性心头一震,刹那间也不知转过多少念头,终于她颤抖的手握住胡斐先前跌落的单刀,眼含热泪的道:“胡大哥,真是对不住,一切罪孽都由我承担,只盼你与程家妹子相亲相爱,切莫以我为念。”

    说罢圆性双眼一闭,刀锋一闪而过,血光迸溅之中,胡斐中毒的手臂齐肩斩下。

    胡斐虽然剧痛钻心,眼中却露出欣慰之色,看着圆性扯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心中只觉平安喜乐,随后闭目晕死过去。

    “胡大哥,害你失去一条手臂,都是我的过失,归根结底是我医术不精,简直罪该万死。”

    “哈……小妹子都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丢掉一条手臂又算什么,这笔买卖划算得很,小妹子千万别自责。”

    “多谢胡大哥宽容,只是你没有这条手臂,武功必定大打折扣,江湖上被你惩治过的奸邪闻风而动,万一群起而攻之,只怕难以应付。”

    “哈……小妹子放心,他们若是敢来,我便让他们横着回去。”

    “嗯……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但胡大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以后我仍旧跟在你身边,必定竭尽全力保你周全。”

    “恭敬不如从命,那多谢小妹子了。”

    “胡大哥……你用不着这样强撑,其实我……”

    “小妹子不必担心我灰心丧气,古有神雕大侠杨过独臂纵横,我胡斐见贤思齐,这独臂刀终有一日会名扬天下。”

    “胡大哥好气魄,咳……咱们尽快追上袁姑娘,她的伤势耽搁不得,必须马上施治。”

    “没错,还好有小妹子偷偷撒的赤蝶粉,咱们才能摸到袁姑娘的行踪,看来她是打算回天山,希望咱们能追得上。”

    看着身旁纵马奔驰的胡斐,程灵素直是柔肠百转,几番欲言又止,只在心里默念道:“胡大哥,石万嗔所下的三毒合一,毒性何其猛烈,即便生生造化丹,也只能维持你九年性命。”

    “在这九年之中,我必定殚精竭虑,找出彻底解毒的法子,让你跟袁姑娘白头偕老,终成神仙眷侣。”

    “小妹子,我忽然想起王铁匠唱的那首山歌。”

    “啊?胡大哥是说王铁匠?他……”

    “咳……他唱的是——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外0002章 紫禁之巅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叶孤城凝视着手中的宝剑,隐见感慨的道:“如果有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西门吹雪没有拔剑,他的脸上有一丝悲悯,双目直视着叶孤城,缓缓摇头道:“无所谓好与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唯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叶孤城有些意外,皱起眉头道:“哦?那究竟何谓天道?”

    西门吹雪神情肃然,斩钉截铁的道:“天道无亲,唯与善人。”

    叶孤城为之一哂道:“既然天道无亲,你为何相助大明皇帝,与我为敌?”

    西门吹雪凝声道:“光明不灭,昊天永存,天下百姓沐浴圣光、安居乐业,天子所行即是天道。”

    叶孤城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光明源于黑暗,黑暗涌现光明,至暗之处正在光明之始,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西门吹雪沉吟着道:“你说的不错,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叶孤城一挑眉道:“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要的白是什么白?”

    西门吹雪一正色道:“黑白并无严格分野,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以一己私乱国害民者,虽远必诛。”

    叶孤城似乎一窒,颇见玩味的道:“我本以为你是闲云野鹤,不想你竟也心怀天下。”

    西门吹雪淡淡的道:“有个朋友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叶孤城轻叹道:“成王败寇,夫复何言,我只是没有料到,你们能识破我的谋划。”

    西门吹雪微颔首道:“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叶孤城了然的道:“陆小凤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西门吹雪脸上掠过一抹骄傲之色,顿了顿才不疾不徐的道:“每天你都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而你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 他们会变成你的朋友,甚至知己。”

    叶孤城摇摇头道:“我是白云城主,只会翱翔在云端俯瞰众生,擦身而过?不存在的。”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抬头望天道:“我听别人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鸟? 它们是没有脚的? 只能一直飞呀飞,飞累了便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 而那一次? 正是它们死亡的时候。”

    叶孤城似是一滞,语气生硬的道:“我并没有下地,所以并不会死亡。”

    西门吹雪不动声色的道:“不下地是你的坚持? 至于这种坚持是否有意义? 是否值得你抛头颅、洒热血?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叶孤城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道:“我以为一直在追求完美? 没想到很多东西都不知不觉失去了? 像是遗失在风中的烟花,让我来不及说声再见,便已经消逝不见。”

    西门吹雪深有同感,点头附和道:“失去了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上天会把我们身边最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我们得到的太多。”

    叶孤城略一沉默,幽幽的道:“其实我们两人很像,只是因为不同的机缘,才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西门吹雪沉声道:“往往都是事情改变人,人却改变不了事情。”

    叶孤城一正色道:“但我仍然不后悔,而且你也一样,你必须没有恐惧,面对总有一天会死的事实,只有抛弃一切,才能获得自由。”

    西门吹雪凛然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背水一战的资本,你太自信。”

    叶孤城冷哼道:“有信心不一定会成功,没信心一定不会成功。”

    西门吹雪针锋相对的道:“但你失败了。”

    叶孤城毫不犹豫的道:“与天斗,我早有觉悟。”

    西门吹雪紧跟着道:“败了,便会死。”

    叶孤城漠然道:“人随时可能会死,明天或许便是最后一天,其实这不是坏事,至少可以催促我们,做很多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西门吹雪面现惋惜之色,片刻方叹口气道:“或许这么说是在侮辱你,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们败局已定,但如果你衷心投效天子,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叶孤城剑眉一轩,语声冷厉的道:“世间有很多刚强勇敢的人,在他们第一次妥协之后,便会一直不断的选择妥协,最后甚至会形成某种畸形的心理状态,从妥协变成主动配合,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而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西门吹雪心下暗叹,看着眼前这名绝代剑杰,目光中难掩萧索的道:“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也会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你在黑暗中沉沦已久,如今恐怕真的无法重回光明了。”

    叶孤城早已满心决绝,当即峻声道:“如果没有你和陆小凤搅局,此刻我已经大功告成,我只差一步便能登天,掌握日月山川,俯视天下众生,而如今正是我最后的机会,倘若苍天弃我,我宁成魔。”

    西门吹雪缓缓拔出佩剑,剑身修长明锐,在月光下泛出森冷的光芒,他的声音转为沉冷的道:“你的心已经迷路,你的剑已经蒙尘,再也听不到心的声音,只剩下无声的哭泣——这一战,你唯有败。”

    叶孤城将剑锋指向西门吹雪,玉振金声的道:“来吧,你我孰强孰弱,今日便在剑下分晓,我是白云城主,剑道不败神话——天不生我叶孤城,剑道万古如长夜,为得钢骨洒热血,我命由我不由天!”

    言语已属多余,只有剑道争锋,在此一决雌雄。

    现在,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这场决战。

    两柄不朽的剑,剑已刺出,这是最后的一剑,也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冰冷的剑锋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脏,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物,都在这一瞬间结束。

    曙色虽然已经降临,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也更黑暗,直如极北之地的永夜。

    叶孤城的面色正像这曙色一样,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西门吹雪轻轻吹落,仰面四望之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外0003章 澹州行上

    这一日叶轻眉和五竹进入澹州地界,叶轻眉一路游山玩水,却并非只顾欣赏沿途美景,于城中的风土人情和民生疾苦也十分关心,再加上她容貌绝美,很容易获得百姓的好感,所见所闻自然更增广博。

    只可惜五竹始终冷硬如冰,游玩之时往往成了冷场王,叶轻眉心生促狭,便抽空将他支开,独自登上前往城外岛屿的游船。

    这游船并不甚大,分为上下两层,下层用作日常休息,上层则用作宴饮观景。

    午时叶轻眉去往上层用餐,只见已经有一桌游客在大快朵颐,为首一人方面大耳、气态威严,他左边那人面相庄肃、五官端正,右边那人则面白无须、颇见秀气,三人的衣饰皆非凡品,想必非富即贵。

    两边这一照面,三人都眼前一亮,显然惊艳于叶轻眉的过人姿色。

    当下便见左边那人站起身来,彬彬有礼的道:“这位小姐仙姿玉品,令人一见难忘,倘若不嫌唐突,可否共坐一席,咱们畅谈一番?”

    叶轻眉前世也曾遇到过这等阵仗,而且她艺高人胆大,一般登徒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若是对方果然行为出格,正好略施薄惩。

    心中计议已定,叶轻眉索性一笑道:“承蒙阁下青睐,小女子却之不恭。”

    说罢叶轻眉款款上前落座,两边通过姓名,原来左边那人名叫范建,右边那人名叫陈五常,中间那人名叫李漩煌。

    陈五常和李漩煌倒还罢了,范建的名字真是特立独行,叶轻眉使劲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李漩煌显然是对面的首脑,听叶轻眉说过名字,若有所思的道:“轻眉,轻尽天下须眉,果然豪气干云,不愧为女中丈夫。”

    叶轻眉莞尔道:“李公子解得不错,我这名字有些狂气,还请几位勿怪。”

    李漩煌淡淡一笑道:“无妨,听闻东夷城近几年出现一位商界奇才,似乎便是叫做叶轻眉,未知她与叶小姐可有渊源?”

    叶轻眉点头道:“李公子倒是见闻广博,不错,那正是我。”

    李漩煌微颔首道:“叶小姐年纪轻轻,便已经如此长袖善舞,积累起巨量财富? 实在让人衷心钦佩。”

    叶轻眉嘴上虚应? 心里暗自好笑? 毕竟她有两世的生存经验? 又有远超这一时代的科技支持? 财富还不是手到擒来?

    范建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毕恭毕敬的道:“不瞒叶小姐? 在下同样醉心商道? 在你面前却相形见绌了。”

    叶轻眉咳声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小女子只是多了一些实践而已? 岂敢沾沾自喜?”

    “大庆如今商贸不兴,正是商人大展拳脚的时机? 相信范公子未来必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范建喃喃自语道:“闻道有先后? 术业有专攻——叶小姐果然字字珠玑,看来在下今后得愈发‘专攻’了。”

    叶轻眉免不了又自谦几句,李漩煌则沉吟着道:“叶小姐言之有理,我大庆民风彪悍、军容壮盛? 却始终无法压倒北魏,倘若追根究底? 总归是国力有欠,难以支持大规模征战,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叶轻眉附和道:“正是如此,打仗便是烧钱,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持,统一天下纯属白日做梦。”

    李漩煌轻叹道:“大庆明明物产丰饶,当今朝廷却不能善加利用,如此何时才能富国强兵、统一天下?”

    叶轻眉深有同感,游目四顾间压低声音道:“不瞒几位公子,我先前在东夷城为商,虽然诸事顺利,但东夷城地小民寡,勉强自保已属难得,断无可能统一天下,所以我才来到南庆,打算一展抱负。”

    “没想到地方官署食古不化,办事毫无效率,商铺开张都难如登天,想要盈利愈发不知到何时了。”

    李漩煌皱起眉头道:“不错,大庆积弊已深,国力差距被北魏越拉越大,只怕灭顶之灾便在眼前。”

    叶轻眉摇头苦笑道:“我空有一身本事,如今却好似陷进泥淖,除非朝堂之上有贤人认清局势,下定决心兴利除弊,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两人找到共同话题,越说越是投机,范建也时常能补充两句。

    叶轻眉留意到陈五常沉默寡言,忍不住打趣道:“陈公子生得这么秀气,脾气又这么内向,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陈五常吃了一惊,脸上发热的道:“叶小姐说笑了,在下身份微贱,不敢随意插嘴。”

    叶轻眉奇怪的道:“身份微贱?这话是从何说起?”

    虽然是跟陈五常说话,但叶轻眉的目光瞟向李漩煌,李漩煌见状咳声道:“五常不必太过拘谨,老实回答叶小姐便是。”

    陈五常仍是低眉顺眼的道:“卑下只是奴仆,不配与叶小姐交谈。”

    叶轻眉一扬眉道:“什么微贱?什么卑下?难道非要分出高低贵贱?我也有一名仆从名叫五竹,跟你这‘五’常倒像亲兄弟一般,而我待她也像亲兄弟一般。”

    “只要挺直脊梁做人,行事无愧于心,那便人人平等,何必谦卑至此?”

    这话着实透着大逆不道,陈五常听罢固是瞠目结舌,李漩煌和范建也神色古怪。

    忽来的寂静之中,只见船家端着餐盘走近过来。餐盘上面热气腾腾,敢情是刚出锅的鱼汤。

    范建眼珠一转,打破沉默道:“好了好了,大家先喝汤,有事待会儿再聊。”

    说话间范建主动为众人盛好鱼汤,这鱼汤着实鲜香异常,众人都吃得赞不绝口。

    船家一直垂手侍立,眼见众人吃得畅快,面带微笑的道:“各位客人吃得还算尽兴吗,尽兴的话便该启程了。”

    这船家长手长脚,身材十分高大,脸色略显苍白,说话时嗓音含混,听起来颇有些古怪。

    范建觉出一丝异常,不禁皱眉道:“船家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早已启程了吗?”

    船家淡笑道:“客人误会了,我方才说的‘启程’——是去往阴曹地府的路程。”

    此语一出,众人无不心头一凛。只见李漩煌眉峰一轩,冷冷的道:“你是京里派来的杀手?”

    船家面现欣赏之色,轻轻鼓掌道:“世子爷果然聪明,当真是一猜即中。”

外0004章 澹州行下

    听到船家自承身份,李漩煌冷哼一声道:“派你来的是英王还是忠王?”

    船家摇摇头道:“这点无可奉告,请世子爷见谅。”

    李漩煌为之一哂道:“父王积极推行改革,看来是挡了英王和忠王的路。”

    船家打个哈哈道:“世子爷微服来到澹州,正是最好的刺杀时机,等你回京以后便不好办了。”

    李漩煌盯着船家,面现鄙夷的道:“下毒暗算,只是卑鄙路数,居然妄想能杀死我?”

    船家呵呵一笑道:“世子爷不必虚张声势了,鱼汤里的剧毒来自北魏,凭你们这几人的手段,绝对验不出来。”

    李漩煌闻言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居然勾结北魏,简直大逆不道!”

    船家好整以暇的道:“北魏不过是癣疥之疾,诚王父子才是真正的毒瘤,两害相权取其轻,此之谓也。”

    叶轻眉听了这一阵,已经心下雪亮,敢情李漩煌竟是皇家子弟,他们父子二人锐意改革弊政,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但船家的确所言非虚,不仅李漩煌等人未能觉察鱼汤中有毒,连叶轻眉都不知不觉着了道。

    范建脸上流下黄豆大的汗珠,呼吸急促之际,摇头苦笑道:“该死,偏偏没带费介出来,这次真的糟糕了。”

    李漩煌虽然惊怒,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只见他缓缓站起,振声清叱道:“是否虚张声势,你一试便知,来吧!”

    这位世子身上透出一派参合天地的王霸之气,渊渟岳滞的沉凛气概,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船家终于收起戏谑之态,扬眉沉哼道:“很好,不愧为世子爷,那便恕在下得罪了。”

    说罢船家伸指一点,虽然看似浑不着力,内中却是暗潮汹涌,指端所向并非李漩煌,而是正在运功逼毒的叶轻眉!

    李漩煌见叶轻眉遇险,情急之下右拳疾出,拳劲势可开山裂石? 奋力迎向船家那记阴魂指。

    霎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船家只是身形微晃,李漩煌却雄躯一仰? 胸中气血狂涌之际,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原本鲜红的血液? 已经被毒质染成深紫,李漩煌自知凶多吉少,索性撤除守护心脉的内力,全力以赴攻向船家,同时扬声厉喝道:“五常!带范建和叶小姐夺船逃走!”

    陈五常吃了一惊,放声呼喊道:“那世子你呢?”

    李漩煌正在全力抢攻,百忙间语声疾厉的道:“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陈五常是李漩煌的贴身侍卫? 服从命令的本能已经刻入骨髓,咬牙间揽起叶轻眉和范建,奋力往楼下跑去。

    寻到小船放入水中,又将软瘫如泥的叶轻眉和范建搭在船上,身中剧毒的陈五常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他还是豁尽全力将小船划开。

    回头再看大船,李漩煌和船家正在甲板上缠斗,兀自斗得难解难分。

    陈五常看得滚油烧心? 难掩急切的道:“世子快下来!”

    李漩煌瞥见众人顺利登船,蓦地虚晃一招,紧接着抖手一掷,一道乌光照着船家面前电射而去。

    船家打眼觑得分明,失声惊呼道:“霹雳弹!”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哪还顾得上追击李漩煌,立刻奋力闪身跳开。随即只见那道乌光击中甲板,轰然巨爆中火光冲天,整个船头都被炸裂!

    无比强劲的冲击波磅然尽释,直接将李漩煌和船家一同掀飞。但李漩煌早有谋划,脚下借力一跃,径直落向小船。

    陈五常眼疾手快,赶紧张臂一接,正好接住李漩煌,两人一起滚倒在小船上。

    大船的船头被霹雳弹炸毁,汹涌的海水倒灌进去,想必很快便要沉没。

    船家一瘸一拐的出现在船头,满目怨毒的盯着小船,看来他并非不识水性,只是被方才的爆炸伤了腿脚。

    李漩煌见状总算松了口气,但他先前全力对敌,毒质侵入心脉,天旋地转之下,当场倒头晕去。

    陈五常见状把心一横,便要不顾自身安危,以内力相助李漩煌祛毒。

    孰料正在此时,倏见远方一条黑影乘风破浪而来,细看时才发现他背后的海面上露出一角尾鳍,原来竟是驾着一条鲨鱼在海上航行。

    叶轻眉见到那条黑影,瞬间如释重负,微微一笑道:“小竹竹啊,这翻江倒海的英姿,还真是有点帅呢。”

    说话间五竹已然来至近前,脚下一蹬跃上小船,黑布蒙住的双眼盯向叶轻眉道:“中毒了?”

    叶轻眉嗯声道:“是,还是很厉害的剧毒。”

    五竹冷冷的道:“还敢支开我吗?”

    叶轻眉苦笑道:“我发誓,绝对不会了,不然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五竹倒也干脆,转目看向神色阴晴不定的船家道:“是他下的毒?”

    叶轻眉并未否认,五竹更不迟疑,足下一点腾空而起,呼的一声登上大船的船头。

    陈五常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道:“这轻功!哪怕九品的高手都使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叶轻眉闭上眼睛,淡淡的道:“他呀,是你的兄弟。”

    陈五常恍然一悟,定睛处只见五竹拔出铁钎,指向船家道:“敢伤害她,你唯有死。”

    船家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的道:“鹿死谁手,一试便知!”

    话音方落,黑影遽起,突破世界法则的力量,即便船家已经超越九品的境界,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铁钎过处唯见怒血喷洒,随即噗通一声海浪飞溅,船头只余沉着黑影傲然独立,恍似地狱魔神一般。

    “师父,是我害了你,真是百死莫赎。”

    “世子言重了,生死乃是天数,老奴活到偌大年岁,已经知足了。”

    “不,是我谋事不密,结果弄巧成拙,倘若听师父的话徐徐图之,未必不能收伏叶轻眉。”

    “叶轻眉已经引起英王的注意,世子心急也在情理之中,经历过这番生死交情,她必定会站在咱们这边了。”

    “唉……师父这样通天彻地的本领,居然都挡不下五竹一击,那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那不是凡间的力量,世子若想争霸天下,必须懂得掌控这股力量。”

    “师父放心,终有一日我将雄霸天下——千古至尊,唯我庆帝!”

外0005章 寂玄道上

    昆仑山下的太一仙径,是到达琼华派的唯一途径,由紫微道、白灏道和寂玄道衔接而成。

    此时只见三条人影相偕进入寂玄道,极目所见一片冰封雪飘,凛冽的寒风携裹着雪花迎面吹来,委实凉意砭骨。

    “阿嚏——”

    一身火红劲装的韩菱纱打了个喷嚏,语声发颤的道:“这寂玄道真冷,梦璃吃得消吗?”

    柳梦璃一袭蓝衣飘飘,闻言浅笑道:“还好,我修炼的是水系法术,能够适应这里的冰雪环境。”

    韩菱纱哭丧着脸道:“好吧,偏偏我修炼的是火系法术,在这种地方尤其觉得寒冷。不过以前为了发掘宝贝,更冷的地方我都去过,比如天河家的石沉溪洞,所以只要让我适应一下,肯定没问题的。”

    柳梦璃点了点头,美眸望向云天河,语带关切的道:“云公子你呢,有没有感觉不适?”

    云天河还没答话,韩菱纱已经撇撇嘴道:“梦璃别理他,这山顶野人皮糙肉厚,身上又裹了兽皮,哪里会冷。”

    柳梦璃不禁莞尔,云天河则挠了挠头,咧嘴一笑道:“菱纱说得对,先前在白灏道打架,刚刚出了一身汗,这地方挺凉快,正好解解暑气。”

    韩菱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拿出地图指点着道:“这儿离琼华派已经很近了,但路上的守卫不好惹,咱们能躲则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梦璃颔首称是,云天河却跃跃欲试的道:“不打怎么知道打不过,我看那些守卫都菜得很,用不着害怕。”

    韩菱纱赏了云天河一记暴栗,没好气的道:“山顶野人真是没脑子,先前咱们出播仙镇的时候,只是一个无头行者便打得你满地找牙,现在他还带了两名如意婆婆一起巡视,咱们三人多半不是对手。”

    柳梦璃点头附和道:“菱纱言之有理,如意婆婆精通水系最强法术,名曰‘五气连波’,全体疗伤十分厉害,我眼下还没领悟这招,对上他们并无胜算。”

    云天河听两女意见相同,只好压下满腔斗志。韩菱纱看他无精打采,忍不住调侃道:“记得当时在石沉溪洞,我跟天河刚遇上的时候? 他连半点法术都不会。”

    “还是我临时抱佛脚,拿出压箱底的秘籍跟他分享? 他才学会无坚不摧的雷系法术。”

    云天河连连点头道:“菱纱说得对? 我之前只练剑法,从没学过法术,没想到石沉溪洞里那三只妖怪根本不怕剑砍。要不是菱纱法术厉害? 抢先烧化了那两个小妖怪? 我们恐怕早被妖怪当场打死了。”

    柳梦璃若有所思的道:“的确? 世间妖物千奇百怪,有的无惧法术,有的无惧刀剑,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韩菱纱抿嘴一笑道:“可惜天河灵力低微,发挥不出雷系法术的威力? 通常还得挥剑乱砍。”

    云天河倒不觉得尴尬? 拔出在播仙镇锻造的玉柄龙吟剑? 得意洋洋的道:“老爹说过——武功再高? 也怕菜刀,而剑正是菜刀的进阶。倘若遇上祸世妖邪? 统统挥剑斩了便是,我感觉比用法术痛快。”

    韩菱纱和柳梦璃相视一笑? 还是柳梦璃和声道:“雷系法术的威力并非全部决定于灵力? 像天雷空破和电掣雷界这两招,前者削弱敌方法术防御,后者保护我方免受法术侵袭,云公子使用都很合适。”

    说话间韩菱纱已经基本适应严寒环境,三人便即启程,前往最后的关卡。

    寂玄道终年飘雪,路面上全是滑溜溜的坚冰,云天河等三人稳扎稳打,堪称步步为营,几乎所有沿途巡视的守卫都被他们躲过。

    别看那白狐或是仙人骑之类的守卫未脱兽形,但毕竟受过仙家点化,本领远超凡俗。若是吃了那“狐啸三杀”或是“蛮牛角力”的亏,少说也要去半条命,云天河等三人药品携带有限,自然不敢恋战。

    如此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终于到达一座规模宏伟的方形石台前面,只见四面石阶通往石台,中央高高矗立一柄巨剑,剑身足有四五人高,剑刃闪烁森厉的寒芒,近处看去十分震撼,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石台对面即是通往琼华派的道路,云天河等三人心知行百里者半九十,各自屏息凝神,避开前面守卫腹眼仙将的耳目,顺着边缘绕过石台。

    眼看前面坦途在望,柳梦璃掠了掠耳边的鬓发,微微一笑道:“这一路上还算顺利,看来咱们都有仙缘呢。”

    云天河好像有些遗憾,摩拳擦掌的道:“先前在紫微道打大蛤蟆多痛快,还得到不少好东西,现在这么躲来躲去的,总感觉不像男子汉大丈夫的做派。”

    韩菱纱听罢气笑不得,连连摇头道:“那大蛤蟆丑死了,我可不想再打一遍,万幸这怪物从不成群结队出现。等咱们加入琼华派,跟仙人学了高深法术,再带几样厉害法宝,然后回来找场子也不迟。”

    云天河只能点头答应,三人正待离开,韩菱纱忽然摆摆手道:“等等,我感应到附近有一个大宝箱,咱们拿了再走。”

    柳梦璃略一踟蹰,柔声劝慰道:“菱纱,眼下不宜节外生枝,以免功亏一篑啊。”

    韩菱纱自信满满的道:“梦璃放心吧,这一路都躲过来了,我相信咱们的运气不差,总之悄悄开了宝箱便走,我保证决不惹事。”

    柳梦璃仍然满心顾虑,正自思谋如何劝解之际,便听云天河兴奋的道:“有大宝箱当然好啊,上次找到那瓶菩提凝冰露,不但味道很好,还挺扛饿呢。”

    这位仁兄尽显吃货本色,韩菱纱不由得举手扶额,恨不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所幸柳梦璃不忍拂了云天河的意,终是微颔首道:“也罢,进入琼华派之后,或许还有其他试炼,能多点助力总是好的。”

    韩菱纱嘻嘻一笑道:“那便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咱们马上行动,速战速决。”

    三人计议已定,于是回头从石台侧面下去,先沿着冰墙转过两个弯,然后来到一处十分隐秘的角落,面前赫然躺着一只上了锁的大宝箱。

外0006章 寂玄道下

    云天河和柳梦璃见韩菱纱找到宝箱,对她的寻宝绝技着实衷心佩服,只听云天河迫不及待的道:“快打开瞧瞧,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韩菱纱点了点头,动手打开宝箱,跟着定睛一瞧,立刻两眼放光。

    只见宝箱里面并排放着四件宝物,分别是寒蟾露、戒冥玉、大破天甲散及月寒石,旁边还堆着约摸五百枚金币。

    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物资,云天河等三人正自满心喜悦,便听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传来道:“好小贼!竟敢偷盗仙家宝物,还不束手就擒!”

    喝声中三条人影飘然而至,领头一人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手中分持一口鬼头刀和一面盾牌,正是初到太一仙径之时便给过云天河下马威的无头行者。

    后面还跟着两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各自手里握有一柄绿油油的玉如意,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乱,虽然身形略显佝偻,但精神依旧十分矍铄,万万不可等闲视之,正是无头行者的随从,仙号如意婆婆。

    眼看取宝被抓个正着,韩菱纱不由得暗叫糟糕,还是柳梦璃整整颜色,裣衽为礼道:“三位仙家见谅,我们初来乍到,的确不知此地规矩。不知仙家能否稍作通融,让我们归还宝物,然后自行离去?”

    无头行者显然不肯买账,当下冷哼一声道:“不必惺惺作态,这宝物特意放在这里,正是有能者居之,你们若没本事取走,便把性命留下吧!”

    这位仙家性情暴戾,不由分说便挥舞着鬼头刀冲杀上来。

    云天河早已心生不忿,这时锵的一声拔出玉柄龙吟剑,奋力迎向无头行者的鬼头刀。

    不及霎眼间只听铿锵锐鸣,刀剑交击处火花四溅,云天河和无头行者平分秋色,各自怒吼一声,展开一场龙争虎斗。

    韩菱纱和柳梦璃自然不能坐视,韩菱纱晓得无头行者功体属雷,而五灵生克之中,火系正好克制雷系。

    于是只见韩菱纱指拈法诀,默默念诵咒语? 无头行者头顶上骤现炽烈法阵,仿佛生出一朵火烧云。

    这一招乃是火系高阶法术,名曰“流星火雨”,能够以烈火连续杀伤对手? 威力非同小可。

    孰料还没等火雨降下,一名如意婆婆蓦地张手一指,无边凛寒之气顿时罩住韩菱纱? 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一招却是水系高阶法术,名曰“云之幻境”,非但本身威力惊人? 其中还携裹阴毒冻气。

    五灵之中水正好克火? 再加上此地的冰雪环境助力? 韩菱纱的火系功体难以承受杀伤,当场被冻气侵入经脉。

    如意婆婆一招得手? 韩菱纱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唔的一声跪倒在地,娇躯剧烈颤抖? 已无再战之能。

    云天河见状恸怒于心,拼着两败俱伤? 舞动玉柄龙吟剑怒斩无头行者? 眼看便要一鼓作气将之击倒。

    孰料正在此时? 只见另一名如意婆婆口中念诵法咒? 随后碧绿如意向天一指,水系最强法术“五气连波”于焉发动。

    无头行者身上的创伤几乎立刻痊愈,更加显得生龙活虎,真让云天河气得几欲吐血。

    柳梦璃已经被打伤韩菱纱的那名如意婆婆缠住,可她毕竟灵慧过人,当下一面施展水系法术“烟水还魂”,相助韩菱纱疗复伤势,一面又使用传音秘术,暗中吩咐道:“菱纱,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韩菱纱自然心领神会,等到伤势基本化消,元神也积累充足,这才挺身一跃而起,施展火系法术“魔焰熔金”,攻向协助无头行者的那名如意婆婆,驱散她的护身罡气。

    柳梦璃觑得分明,连忙提醒道:“云公子,落星式!”

    云天河虽然不明就里,对柳梦璃却是言听计从,虚晃一招避开无头行者的砍杀,随后掣出玉腰弓,拨弦搭箭射出漫天箭雨,霎时只见金光耀目,无数利箭猛罩向无头行者等三人。

    无头行者和两名如意婆婆赶紧舞动兵刃拨打,但其中一名如意婆婆护身罡气已散,根本无法抵挡落星箭威,当场被射得形神俱灭。

    无头行者和另一名如意婆婆也受伤不轻,尤其无头行者的盾牌都掉了。

    剩下那名如意婆婆不敢怠慢,立刻口诵密咒,打算再度施展“五气连波”。

    此时倏见韩菱纱运起高妙身法,疾冲到那名如意婆婆面前,手中一对峨眉刺连环刺出,正是她的家传绝技——“凌空摘星”。

    那名如意婆婆猝不及防,法术才施展到一半,便被峨眉刺击破灵眼,同样落得形神俱灭。

    如此一来无头行者已然落得势单力孤,但他居然还不认输,吼叫着猛扑上来,鬼头刀照着韩菱纱腰间狠狠劈下。

    韩菱纱刚刚施展完绝技,难免有些回气不及,所幸柳梦璃及时援手,水系高阶法术“风雪冰天”立刻发动。

    霎时寒飚四卷、怒啸排空,千百道冰锥从天而降,生生将无头行者击倒,然后埋在冰雪之中。

    一场恶战至此终了,云天河等三人侥幸得胜,各自都有些心有余悸,尤其韩菱纱粉脸泛红,期期艾艾的道:“好险,看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次是我连累大家,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贪心了。”

    柳梦璃心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下次韩菱纱必定还是我行我素,但眼下她并不急于点破,只是柔声劝慰道:“菱纱不必太过自责,咱们三人同甘共苦,任何困难都要一同面对,总之互相体谅便是。”

    韩菱纱心下感激,连连点头道:“梦璃你真好,只要你不怪我,我便放心了。”

    柳梦璃展颜一笑,这时只听云天河含含混混的道:“梦璃……说得对,下次……干脆……接着打,有什么……好怕的?”

    敢情这位仁兄正在仰脖牛饮宝箱里那瓶寒蟾露,说话之时自然有些不清不楚,柳梦璃见状不由得掩口轻笑,韩菱纱也直是哭笑不得——这山顶野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以后要养活他可不容易。

    三人稍作休整,之后便踏上去往琼华派的路程,巍峨高峻的门户令人肃然起敬,却不知此番昆仑寻仙之旅,会带来何种未知的悲欢离合?

外0007章 访瓶山上

    白发老太为何惨死坟头?珍稀动物为何半夜惨叫?生死兄弟为何反戈一击?花季少女为何命丧黄泉?

    是疯狂的爆发还是罪恶的觉醒?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一切的真相尽在本期《走近科学》!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走近科学》,日前湘西瓶山发生一系列诡异事件,并造成了一定范围内的恐慌。在报请上级部门批示后,本节目派遣团队前往进行了专访,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镜头前出现一位虽然面黄肌瘦却非常精干的人物,下面打出一行字幕:卸岭群盗军师,资深忠犬,花玛拐。

    对面坐着手拿话筒的记者,是《走近科学》节目的资深元老,人称穿越小达人的龙炎冰先生。

    面对镜头微微一笑,龙炎冰彬彬有礼的道:“您好花先生,之前我们约好采访陈总把头,请问他是有事来不了吗,所以才派您代替?”

    花玛拐正襟危坐,干咳一声道:“不好意思,魁首昨晚受了惊。”

    说罢才想起什么似的,花玛拐连忙改口道:“不对,魁首是受了风寒,感冒发烧流鼻涕,实在不方便见客,所以由我代表他接受采访。”

    龙炎冰心中有数,并不急于点破,仍然带着十分职业的微笑道:“可以,那咱们开门见山,听说你们这次行动没有报请上级部门批示?”

    花玛拐立刻道:“谣言!我们有罗帅带队配合行动,还有什么批示比枪杆子更硬气?是谁造的谣,我立刻报请罗帅突突了他。”

    龙炎冰讪讪的道:“明白,那这件事先不提,听说陈总把头昨晚在古狸碑遭遇圆光术,也即西洋人说的催眠术,结果差点死在一名白发老太手里,还是靠着搬山道人帮忙才侥幸保住性命,是这样吗?”

    花玛拐神情严肃,不以为然的道:“你们电视台能不能别老“听说”,很不严肃好不好?”

    龙炎冰眨眨眼道:“抱歉花先生,正因为存在疑点,我们才要调查采访,那请问当晚的实际情况是怎样呢?”

    花玛拐游目四顾,压低声音道:“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白发老太,而是一位白衣绝色美女,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懂的。”

    龙炎冰显然一滞,暗忖你可别告诉我那是白素贞,陈总把头是许仙转世。

    花玛拐看出龙炎冰不信,愈发煞有介事的道:“本来总把头跟美女花前月下,气氛都调动起来了? 没想到那些不开眼的搬山道人突然闯入,不由分说踢死美女,坏了总把头的好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龙炎冰暗自扶额,只能讷讷的道:“所以老狸子化成白发老太施展圆光术,差点害死陈总把头? 这是假的了?”

    花玛拐信誓旦旦的道:“无稽之谈? 纯属造谣。”

    龙炎冰点头道:“好的,感谢揭秘!”

    镜头前出现一位虽然蓬头垢面却英武非凡的人物,下面打出一行字幕:搬山道人魁首? 深情型男? 鹧鸪哨。

    周围的光线很暗,似乎是在一处山洞里,龙炎冰不得不吩咐支起背光灯? 以免影响采访质量。

    等到一切布设妥当? 龙炎冰面带微笑的道:“你好鹧先生? 感谢接受我们的采访。”

    鹧鸪哨眉毛一挑,淡淡的道:“阁下见过姓鹧的吗?”

    龙炎冰难掩尴尬之色? 小心翼翼的道:“抱歉? 那贵姓是?”

    鹧鸪哨鼻中一哼道:“高。”

    龙炎冰暗自擦把冷汗,一挑大拇指道:“不愧为冷酷高手,真是言简意赅,咳——听说昨天高先生牛刀小试,驱动您饲养的分山掘子甲立下奇功,分分钟打通一条盗洞?”

    鹧鸪哨傲然道:“不错。”

    龙炎冰微一犹豫,还是鼓足勇气道:“但是根据《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规定,穿山甲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高先生不仅私自饲养,还强行驱使其劳动,恐怕有违法嫌疑。”

    鹧鸪哨眼神一凛,不以为然的道:“阁下见过真的会‘穿山’的穿山甲吗?”

    龙炎冰挠了挠头,底气不足的道:“呃……葫芦娃里那只算不?”

    鹧鸪哨摇摇头道:“师弟你跟他说,没文化,真可怕。”

    这位冷酷高手跟龙炎冰话不投机,站起身来扬长而去,单看那迅若流星的身手,龙炎冰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所幸这时只见一条人影走近过来,咧嘴一笑道:“记者同志别生气,我替师哥接受采访。”

    镜头前出现一位虽然发如鸦巣却朝气蓬勃的人物,下面打出一行字幕:搬山道人成员,躁动少年,老洋人。

    还没等龙炎冰开口,老洋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招呼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老洋人!”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老洋人赶紧补充道:“对了,我不姓老,我姓盛。”

    龙炎冰清咳一声道:“欢迎盛先生接受采访,请问——”

    老洋人全不理会,又拿手一指旁边的一位美貌少女,十分殷勤的道:“这位是我师妹花灵,她不姓花,她姓孟。”

    花灵也不怯场,对着镜头嫣然一笑,果真清纯可人。

    龙炎冰不能对美女失礼,只好点头微笑致意,老洋人却还意犹未尽,接着往远处一指,贼忒嘻嘻的道:“那是我的未来师嫂,名叫红姑娘,她不姓红,她姓辛。”

    龙炎冰担心老洋人没完没了介绍下去,赶紧打断道:“好了盛先生,咱们先做采访,关于你们饲养分山掘子甲违法的事情,请你解释一下。”

    老洋人哈哈一笑道:“好嘞!”

    说罢老洋人从背篓里抓出一只分山掘子甲,直接把它的头拧了下来,然后得意的道:“观众朋友们请看,这分山掘子甲不是真的穿山甲,而是洋和尚制作的挖掘机械。”

    龙炎冰恍然大悟,尴尬一笑道:“好的盛先生,能否告诉我们那位洋和尚的姓名,方便后续调查核实。”

    老洋人慨然道:“好嘞!洋和尚名叫托尼·史塔克,在美国妇联当主席,你们一打听便知道。”

    龙炎冰点头道:“好的,感谢揭秘!”

    一切看起来不合常理的事件,必定有其科学解释,瓶山事件的调查还在继续,咱们下期节目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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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有意讨论作品的读者加入镇魔世界武侠群,地址参见《后记·感谢篇》末尾。一名绝代侠客,为诛祸世魔王,甘受天佛涅槃**,燃烧命火换得七日无敌。手握镇魔神锋,赦免杀生之罪,斩妖伏邪勇往直前,断罪之途惟愿圣行无悔。最终决战,佛魔对立,真相揭晓之刻,恍若九霄惊雷,却道吾心所向,何处才是归途?罪锋镇魔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罪锋镇魔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罪锋镇魔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