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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里墨染     第一讼txt下载     第一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一章 得意忘形

    第六百六十一章得意忘形

    那只躲在螳螂身后的黄雀终于露面了。

    齐皇后一点也不意外凤晔的出现,德妃宫中一直没有动静,这本就不正常。

    此时见到凤晔,齐皇后反倒心中一安。

    想起刚才庚帝的叮嘱,齐皇后看凤晔的目光也不由得平和了几分,再没有往日的深沉。凤霖自幼不得庚帝欢心,这才生了夺位的念头。凤晔自幼得庚帝偏爱,最终也不过如此。

    帝王之爱,到底不同于父亲之爱。

    这份爱,沉重,冷漠。

    “凤晔。”

    “是臣弟,大皇兄今晚好威风。臣弟真是望尘莫及。”凤晔文质彬彬的开口。

    相比凤霖的急躁,凤晔有种成竹在胸的镇定。

    只是,眼底那野心勃勃的火光还是破坏了他这份文雅。

    “你怎么进的宫?”明明他的人已经封了宫门。“臣弟自有法子。倒是大皇兄所为,称得上以下犯上了。父皇尚在,大皇兄便如此胆大包天,敢让人封了宫门!大皇兄这是打算……从父皇手中夺位吗?”

    凤晔明知故问。

    他就像一只猫,一只终于逮到了老鼠的猫。得意洋洋,骨子里那份猖狂几乎要冲破他那谦谦君子的壳子狂啸而出。

    凤霖的人封了宫门,他的人封了庚帝寝殿。

    凤霖和齐皇后困在这里,简直就是瓮中捉鳖。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凤霖母子能翻身。

    凤霖是个蠢的,凤晔母子最担心的是齐皇后,如果齐皇后一意孤行,鹿死谁手便当真未知了。可是齐皇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没有不顾一切推凤霖上位,甚至还横加阻拦,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凤晔乐见其成。

    如今这对母子被他堵在庚帝寝宫,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看来连老天也觉得他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我是父皇的嫡长子,这太子之位理应是我的。何来夺位一说?”

    “笑话,咱们凤氏……何曾信奉过嫡长承继?向来是能者居之,父皇如此,到了我们兄弟这里自然也是如此。大皇兄别的本事不济,这让人封宫门倒是做的挺熟练,想必在心中演练无数遍了吧。”

    “住口。”凤霖惨白着一张脸喝道,平日凤晔都不会理会他的话,何况此时。

    “大皇兄这是恼羞成怒了?何必呢。左右父皇也从未想过把江山托付给大皇兄。”

    “凤晔,这些年你明里暗里没少害本王。表面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摆给世人看,实则是个心狠手辣,毫不顾念兄弟之情的无耻之徒。”“我们彼此彼此,大皇兄也没少往我头上栽赃陷害。今日既然大皇兄在,便亲耳眼看一看吧,看父皇要立谁为太子?”

    凤晔说完,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凤霖。

    而是恭恭敬敬的给庚帝行了礼。

    “儿臣来迟了,让父皇受惊了。”

    庚帝淡淡看着两个儿子谁也不让谁的争辩,看着凤晔假模假样的给他行礼。许是一通百通吧,如今再看凤晔,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这些年怎么就觉得凤晔是可造之才。他得意的眼神中藏着恶毒,行礼时动作恭敬,可目光中却没有丁点敬意。

    庚帝觉得自己这些年眼睛都是瞎的。

    怎么就看不出凤晔的狼子野心。也许,直到此时,凤晔成竹在胸了,才敢暴露着自己的真面目。

    他不仅不把凤霖这个长兄放在眼中,他这个父皇,在凤晔眼中恐怕也没什么份量,不过是个傻的,被他哄得团团转的傻子。

    不等庚帝回应,凤晔已经起身,然后目光冷冷的扫过齐皇后,随后回首看向殿门。不出齐皇后所料,德妃到了。这种时候……这种自家儿子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少得了德妃。

    她向来是个张狂的,这些年在庚帝面前俯低做小,想必忍的十分辛苦。

    果然,今日的德妃打扮十分与众不同。穿了身暗红色的宫裳,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这个颜色向来只有皇后配享用。梳着繁复的发鬓,双鬓簪着点翠凤钗,龙凤自古是帝后专享。德妃这身装扮……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喧宾夺主。

    庚帝目光微凝。

    “德妃,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臣妾这么打扮,可漂亮?”德妃笑盈盈的问道。

    “……你自己什么身份,难道不自知?如此逾越,实在不像话。”

    “逾越?陛下怎么能这么说?陛下当初明明我才应该是皇后娘娘。就算讲个先来后到,也应该我在先。齐紫娴不过因为出身好,才要挟你娶她。这些年我一直被她压一头,今日,才算真的扬眉吐气。所以说谁笑到最后,谁才是得胜者。皇后娘娘……感受如何?”

    “这些年你在本宫面前张狂无度,本宫素来不与你一般见识罢了。扬眉吐气?你敢穿着这身装扮去宫里走一走吗?明天晌午前,书生的笔杆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这是德妃的痛处。

    就算凤晔将来登基为帝,她当上太后。

    头上也永远有个齐太后压着她。

    “娘娘倒是身正影直,那又如何?这些年独守空闺,滋味可好?”

    齐皇后脸色煞白,德妃竟然这般不顾廉耻。这种话也说的出口?“你住口,这样寡言廉耻的话你也说的出。”庚帝喝斥道。

    若是平常,德妃早就乖的像只猫儿似的扑到庚帝身前求饶了。

    可是今天……她只是冷笑的扫了一眼庚帝。“陛下何必如此动怒。臣妾才是陛下最爱的女人,晔儿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陛下曾说过,有了我们母子,这辈子已经圆满了。”

    “朕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温柔可人。德妃,你简直……让朕失望透顶。”德妃怔了怔,随后唇角迅速扬起笑意。“温柔可人?我年轻时候倒是温柔可人,可陛下最终还是负了我。当初明明说非我不娶,最终还是娶了齐紫娴。温柔?可人?只会被人欺。我在陛下面前温柔,是为了让陛下对晔儿好些……

    可你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长宁,就夺了晔儿的王位。臣妾当初几次哭求,希望陛下再给晔儿一次机会,可是陛下却斥责臣妾不以大局为重。”

第六百六十二章 黄雀在后

    第六百六十二章黄雀在后

    大局?什么叫大局?她的心里只有儿子凤晔。

    只要儿子好,她什么都能替儿子去做。不过就是哄着凤庚,她有法子把他哄得服服帖帖。

    这些年,他们母子在宫中地位卓然,便是齐皇后,在他们母子面前,也不过尔尔。可她永远都是德妃,见到齐皇后永远都要问安。终于……她能压齐皇后一头了。

    齐皇后的儿子是个蠢货。

    而她的儿了确是庚帝心心念念的太子人选。

    德妃之所以在庚帝没归西前便得意忘形,甚至敢在庚帝面前露出本来面目,自然是因为她已经确定这太子,必是凤晔。

    她这算是提前狂欢。

    “凤晔办事不利,还对一个小姑娘动手。朕难道罚错他了?”

    “不管如何,晔儿都是陛下的儿子,那长宁……如今凤氏,萧氏交好,她是贵客,若是哪天萧氏翻脸,她就是死敌。陛下竟然为了一个臭丫头而惩治晔儿?陛下怕是真的老糊涂了吧。”

    “大胆。朕……”庚帝再次急怒攻心,一阵猛咳,齐皇后轻轻替他拍了拍背。

    最初的怒意已经过去了,老话常说,笑到最后才是赢家。便让德妃张狂片刻吧。

    “陛下真的老了,再没有年轻时的气魄了。年轻时陛下提起齐紫娴,除了嫌弃便是厌恶,甚至信誓旦旦的在臣妾面前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对齐紫娴另眼相看。怎么?如今后悔了,一把年纪了,竟然来了出‘夫妻和睦,共抗外敌’,简直是笑话。”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这二十几年,你在朕面前都在演戏?”

    “那又如何?陛下不是总赞臣妾乖巧懂事吗?什么真的假的……这些年臣妾也算对得起陛下。给陛下生了晔儿这样一个好儿子……免得陛下后继无人。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吧。陛下索性立下传位诏书,也省得有些人总惦记着。想的多了还真的以为自己便是真命天子呢……”德妃看向凤霖,意指是谁不言而喻。

    “妖妃,这些年你在父皇耳边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如果没有你,父皇和母后也不至如此。”

    旧情凤霖也知道一些。只是身份始然,从没机会让他质问。

    今日大家都在了。反正这层窗户纸也捅破了,索性就更的更厉害些吧。“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罢了,也敢对本宫这般口无遮拦。”

    “你住口,本宫在,本宫也在这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张狂。”见儿子被怼。

    齐皇后立时反击。

    “娘娘这些年空守着一个皇后之位,当真艰难。可没法子,谁让娘娘在陛下心里是个心机深沉,攻于心计之人。就算眼下陛下对娘娘改变了一些看法,可那又如何?陛下……时日无多了。”

    德妃向来知道如何攻击齐皇后。

    以前是在齐皇后面前显摆庚帝对她的宠爱。如今……凤庚快死了,就算两人冰释前嫌有什么用?

    这叫什么?临终前的反省?

    真是出好戏,简直太好看了,看得德妃心情澎湃。恨不得庚帝和齐皇后抱成一团大哭一场。

    “你闭嘴,你个妖妃。竟然敢这般编排朕。你想当太后?你想让凤晔当太子?休想。”

    庚帝猛咳了一口血,唇角还挂着血渍,便是斥责的话也说的有声无力。“陛下别气,小心身子。您便是要咽气,也得等立了传位诏书再咽。除了我的晔儿,余下四位皇子,哪个堪当大任?难道陛下要将这天下拱手送给云驰?”

    “朕便是让云驰来当这个皇帝,也不会把江山交到凤晔手中。你们母子,死了这条心吧。”

    德妃如果足够聪明,今晚便不该发难。

    她该像过去那般,假装自己最是温柔可人,一番嘘寒问暖,再引诱庚帝立诏。

    可她忍不住了,她终于能在齐皇后面前扬眉吐气。一刻,半刻她也忍不得了。反正庚帝快死了,凤晔掌握了全局,难道还怕齐皇后母子能翻天不成?

    这些年庚帝嘴上说最爱的女人是她。

    甚至她几次闹着要坐凤位,他一边安抚一边点头。说总有一天,会让她当皇后的。

    这话,她听了二十年……

    所以德妃心中对庚帝也是恨的。能同时看到帝后的下场,德妃如何按捺得住。今晚她特意打扮,就是来看戏的。

    所以庚帝的话,德妃压根没放在眼里。

    凤庚有多讨厌云驰,德妃是清楚的。虽说她们母子今晚有些得意……可被人压了二十余年,终于出人头地了,难道还不能让他们高兴高兴。“除了晔儿,谁还能当好皇帝?陛下,您气归气,可不能拿祖宗的江山开玩笑。传位诏书,陛下还是快写吧……”

    德妃笑着劝道。

    在她看来,不管是齐皇后还是凤庚,都已经没了退路。

    她很快便能坐上太后宝座,终于能在齐紫娴面前耀武扬威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将来,她便是最尊贵的太后娘娘,整个皇宫都由她掌管,她终于战胜了齐紫娴。

    德妃露出得意的笑。

    只是笑容还未到眼底,今晚第三次,殿外有声音传来。

    “德母妃高兴的早了些,忘了凤氏还有位三皇子。”

    如果萧樱和凤戈在这里,一定会感慨……千呼万唤始出来啊。这位凤三殿下……终于按捺不住出了手。

    对于来人,不仅是德妃,便是庚帝的齐皇后,也是一脸惊诧之色。

    凤晔眉头紧蹙,宫里原护卫,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如今守在宫里的,都是他的人。

    凤霁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迎上凤晔疑惑的目光,凤霁笑着解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皇兄不必惊讶……我也是父皇的儿子,封号齐王,既然是选太子,我也有资格争一争吧。”

    “你胡闹什么?你不是说唯我马首是瞻吗?”

    “……你我是兄弟,同父所出。为什么二皇兄觉得臣弟就该唯二皇兄马首是瞻?”凤霁冷冷问道,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散了,看向凤晔的目光即阴且沉,带着股明晃晃的戾气。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宿怨

    第六百六十三章宿怨

    凤霖的自大表现在他向来倨傲,皇长子的身份让他根本不屑理会旁人,这旁人也包括同姓兄弟。

    所以凤霁虽然不喜欢凤霖,可也不会多恨他。

    毕竟二人难得见面,顶多在朝堂上互相问个安。可是凤晔不同,他的倨傲表现在他对凤霁和凤璟的压制,他似乎十分喜欢使唤他们,以前有凤璟在时,凤霁还能把一切都推给凤璟,那个傻小子反正也不明白,也不会觉得自己被差遣有什么不好。

    每次都会乐呵呵的替凤晔跑腿。

    最近凤璟和他渐行渐远,凤晔交待的事都要凤霁亲自办。

    凤霁觉得自己每天就像凤晔的小厮,替他东跑一趟西跑一趟。而且每次办完事,都像打发真正小厮似的,挥挥手,示意他办的尚可。

    感谢的话至今一字未提过。

    好像他生来就该替他东奔西走。直到此时,凤晔依旧高高在上,看他的目光依旧带着鄙夷,似乎他的出现像个笑话。

    凤晔才是真正可笑的那个。

    他以为太子之位必定落入他手!做梦。

    “你自小便跟在我身后,像个应声虫。”凤晔冷笑着道。

    “……树大招风,我只是借着二皇兄的树荫遮遮风头,这些年有二皇兄挡在前面,臣弟日子过的很是安逸。”凤霁平日少言寡语,十句话有八句都在吩咐凤璟办事,诸人没料到,他一旦火力全开,战斗力竟然不弱。

    一句话便把凤晔说的变了脸色。

    “你这个藏头缩尾的东西,你以为自己最后站出来能后来居上?休想。你有什么本事来争?靠你那个同样藏头缩尾的母妃?”德妃自然见不得有人这时候冒出来生事,立时张扬着骂了回去。

    凤璟脸色猛的一沉。

    “那不叫藏头缩尾,那叫审时度势。我母妃出身不及德妃娘娘,自然不敢像德妃娘娘这般恣意行事。娘娘连皇后娘娘都敢挑衅,我母妃如何和德妃娘娘相比。不过,百姓们总喜欢说一句话……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德妃娘娘这身行头,不嫌穿的早了些吗?

    或许不算早,正合宜。娘娘若是败北,这身行头便是娘娘的丧衣。”

    这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番话直说的德妃一愣,下一刻猛然扑向凤霁,看样子似乎打算上演手撕凤三皇子的大戏。凤霁后退一步,很快有执剑的护卫上前,将剑身抽出一寸,虎视眈眈的挡在凤霁身前。德妃止步,状若疯癫的喝道:“你这个奸邪小人,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躲在背后放冷箭。千方百计坏我儿的大事?是不是?”

    “二皇兄做过什么大事?哪桩哪件值得臣妾去坏?娘娘莫不是把儿子想的太厉害了些。娘娘的儿子,就像民间俗语所说:绣花枕头,一把草。”

    凤霁仿佛知道如何让德妃发狂。

    句句挑唆,字字狠毒。

    前一刻还雍容华贵,一副太后宝座唾手可得的德妃,此时面色狰狞,凤钗欲坠不坠的耷拉在双鬓,俨然像只斗败的丧家犬。

    一次,两次……三次。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明白,凤霁才是那只真正在后的黄雀。

    这些年他忍泣吞声,他俯低做下,都是为了此刻。凤霁真想仰天大笑,可他不会犯凤晔犯过的错误。事情未定局前,随时会发生异变。他不再和凤晔母子纠缠,因有护卫执剑在前,也没人敢上前和他理论。

    于是凤霁看向庚帝。

    一脸和气的说道:“父皇怕是很少想起儿臣,儿臣今日来是想告诉父皇。大皇兄和二皇兄都让父皇失望了。可是还有儿臣,儿臣绝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儿臣自幼熟读诗书,府中也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师父教导为君之道。父皇大可放心将社稷托付给儿臣,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不论他说的多么一本正经,也改变不了他身前站着持刀而立的护卫。

    整个大殿透着一股阴森,仿佛随时会崩塌。

    似乎庚帝不点头,凤霁会瞬间变身。庚帝定定打量着这个向来存在感极小的儿子。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凤霁小时候,他抱没抱过他。

    似乎是抱过的,凤霁的母妃,当年也曾颇得宠过几年。印象中,他从小就有些缩头缩脑,在人前身子似乎永远不敢站直,与人对视,目光也是闪闪躲躲的,一副见不得世面的样子。

    他似乎为此数落过几次丽妃。

    说她自己小家子气,教出的儿子都随了她。

    当时丽妃哭的很伤心,他见了心烦,后来便越少踏足了。

    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当年藏头缩尾的小娃,如今腰杆倒是挺直了。

    看他的目光终于不再躲躲闪闪,可庚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造了什么孽,几个儿子,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敢公然造反,逼他禅位。

    “逆子。真是逆子……你竟敢如此大胆?你这是逼宫?你这是造反?”

    凤霁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庚帝的指责。在凤霁看来,庚帝如今就如同一摊烂肉,只是勉强还能喘气,等他那口气咽下去,他也不比那些乞丐好看多少。

    “大皇兄和二皇兄做得?儿臣为什么做不得?父皇太过偏心了。事已至此,父皇便是心中不原,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父皇还是认命吧。”

    “休想。你休想朕会把江山交到你手中。你这个藏头缩尾的逆子……”

    凤霁脸色缓缓阴沉下去。左一句藏头缩尾,右一句藏头缩尾,这话简直像钉子,钉在凤霁五脏上,让他疼痛不已。

    他的隐忍,在庚帝眼中是懦弱。

    他的努力,在庚帝眼中是谋算。

    他只是暗中努力,想向庚帝证明,他并不比凤霖和凤晔差。

    这天下,他也坐得。

    可庚帝认定了他藏头缩尾,是个见不得光的霄小之辈。既然如此,他今日便让庚帝大开眼界。

    凤霁一挥手,又有护卫鱼贯而入。

    不必凤霁吩咐,他们已经将殿中诸人分而看住。

    长剑在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笑话他的人,终于成了他的阶下囚。

第六百六十四章 见血

    第六百六十四章见血

    齐皇后弯身扶着庚帝,护卫见此也没硬拉开二人,便由着齐皇后继续用自己的力气撑着庚帝。

    凤霁上前时,对齐皇后恭敬的行了个礼。“这些年娘娘未曾亏待过儿臣。儿臣是个知恩图报的,也断然不会难为娘娘。”

    “……你这孩子,怎么也走了这一步?霁儿,何苦呢。”

    凤霁自然知道齐皇后今日所为,她没像德妃那般不顾一切支持自己的儿子,相反,她的出现是为了阻止凤霖,只这一点,凤霁就十分佩服。

    “儿臣不愿一辈子任人驱使。”

    “你们同姓凤,皆是兄弟。彼此扶持,何来驱使一说。霁儿,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齐皇后一直认为凤霁是个话虽然不多,可是却听话孝顺的孩子。凤霖在御花园里疯跑的时候,凤霁永远守在丽妃身边,大半身子藏在丽妃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唤他去和凤霖玩耍,他只是笑着摇头,一副腼腆的样子。

    兴许是这幅景像太过深入人心了。

    齐皇后始终无法把那个胆小的只知道躲在母亲身后的孩子和眼前这个冷戾的,仿佛即将出鞘的剑般的凤霁联想在一起。

    可走到这一步,哪还有退路?

    凤霁觉得齐皇后挺可笑的,明明是皇位,这些年在德妃面前忍气吞生。

    明明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她一心一意想要扶持凤霖上位,不管是凤晔还是他,夺位的机会都不大。

    可是齐皇后没有,她竟然谨守皇后本份。

    当真一心一意在替凤氏打算。虽然可笑,可这份气魄让凤霁敬佩,所以他不会为难齐皇后,不过齐皇后这些劝慰自然也进不了凤霁的心。

    “多谢娘娘,儿臣窝囊了二十余年,也想痛快一回。父皇,儿臣并不想在大殿里动手,父皇若是识趣些,还是乖乖交出玉玺,待儿臣用了印,自会还给父皇。

    到了那时,父皇便是离去,也能安心。”

    “逆子。真是逆子。夺位竟然能被你粉饰太平至此……你,你当真厚颜无耻。”

    “父皇谬赞。若说厚颜无耻,儿臣可不敢和父皇抢。父皇才真的是……当年为了夺位,父皇做了多少龌龊事。如今轮到儿臣这里,怎么父皇就不能接受了。要儿臣说,这些年父皇教导有方。教出的儿子简直和父皇称得上一脉相承……”

    要说气死人不偿命,凤霁竟然越过地凤霖和凤晔。

    庚帝听完,果然猛咳几声,喷出一口血沫来。

    齐皇后脸色阴沉,安静的替庚帝拭净了唇角。“本宫和德妃都在,你便是……最后胜出,你打算将我们如何?杀尽?你若留下一个,你这太子之位恐怕都坐不踏实。”

    “娘娘放心,我不会杀人的。只是将来要委屈娘娘和大皇兄了。娘娘放心,这辈子娘娘都是这后宫中最尊贵之人,便是我母妃,也会永远屈居娘娘之下。”凤霁倒真的‘知恩图报’。

    不过这份知恩图报在满室刀光中,显得有些单薄。

    “下贱痞子。你母妃下贱,教出的儿子同样下贱。你真当你是皇帝,能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凤霁,别高兴的太早。”德妃惨白着一张脸,面容难看的大声喝骂。

    “能不能掌握所有人的生死眼下还是未知,可这殿里之人,是生是死,只需我一句话。娘娘不信……大可试试。”

    “本宫可是德妃,居于四妃之首,本宫若是有个好歹,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德妃依旧不相信平日胆子小的像老鼠似的凤霁,敢真的伤人。以前见到她,他恨不得趴地上行礼。她高兴了,施舍给他一句平身,她心情不佳时,根本懒得理会他。

    如今,反道被凤霁挟制着。

    德妃嚣张惯了,突然成了阶下囚,一时适应不良。

    一旁凤晔急声劝阻。“母妃,别再说了。”凤晔能看出凤霁眼中的恨意。凤霁在他眼中,确实和他圈养的猫啊狗的没什么区别。

    丽妃在宫中失势。娘家又微寒,根本帮不了凤霁,非便帮不了,隔三差五凤霁那位舅舅还要到凤霁这里打打秋风。

    他是看凤霁可怜,才吩咐他去办事。

    也没白让凤霁跑腿,该给的跑腿费他可一两不差。

    他缺银子,所以替他办事,他用银子买他跑腿。两相情愿的事,怎么如今竟然成了结怨之由。

    他还不如外人好用,不过看在兄弟的份上,他帮衬一二罢了。

    没想到凤霁竟然是个表面恭顺,心中记仇的。这一笔笔的,似乎都成了泣了血的血账了。

    凤晔本能的觉得现原凤霁很危险。

    所以出声警示自己的母妃,可惜,终究晚了。

    德妃平日就瞧不上凤霁,连带着对丽妃也是一脸不屑嘲讽之意。此时这番嚣张的反驳之语,彻底激怒了凤霁。

    只见他对挟制着德妃的护卫使了个眼光。

    下一刻,刀光闪,血光起。

    然后才是德妃几乎叫破喉咙的惨叫声。护卫竟然将德妃指向凤霁的手指齐根削掉。

    那根手指此时掉在地面上,泡在一汪血水中。

    德妃的惨叫继续,从小到大,没捱过一下打的德妃,突然被人削掉了一根手指。这份痛处简直痛不欲生。凤晔哪里还顾得上身边执剑的护卫,他不顾一切的跑到德妃身边,撩起下摆,慌忙扯了一条里衣,匆匆忙忙裹到德妃淌血的伤处。

    “你疯了。”

    “……不过一根手指,死不了人。二皇兄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

    一根手指?他竟然说的出口。凤晔觉得凤霁是真疯了。

    不管他还是凤晔,虽说所为出格,甚至称得上不管不顾,可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并没有触碰底线。

    他们都想兵不血刃。并不想在皇帝寝宫见血。

    一旦见了血,便和血光之灾牵扯上了。便是勉强坐上龙椅,也终究心有芥蒂。

    他想顺顺利利的夺下太子之位。

    并不想让自己称帝之路染血。可是凤霁似乎全无忌讳,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拿自己的母妃开刀。“你竟然敢伤我母妃,凤霁,我和你势不两立。”“……我们本来就势不两立,也不在乎多这一笔血债。父皇,戏看的够久了……是不是该步入正题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又一个‘惊喜’

    第六百六十五章又一个‘惊喜’

    庚帝当初从兄弟手中夺下太子之位时,绝对没想到,历史会重演。

    他的儿子……互相厮杀,甚至到最终连他这个父皇都不放过。庚帝想,他是不是真的错了?这些年他对除了凤晔外的几个儿子不闻不问。他做事全凭自己心意,他觉得凤晔能承继他的衣钵,所以就一心一意培养凤晔。

    对除了凤晔之外的其余四个儿子,都是报着自生自灭的心思的。

    许是幼时没享受多少亲情,所以他对亲情看的也很淡泊。

    最终造成几个儿子之间非但没有丁点兄弟之情,他们甚至对他这个父皇也没有丁点敬畏之心。他们眼中只有太子之位,而他成了他们的绊脚石,似乎只要随便一抬脚,便能将他这块绊脚石一脚踢开,就算是他自幼偏爱的凤晔也是如此。

    做皇帝,做父亲,甚至做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此时,他最疏忽的儿子指着他的鼻子,让他写传位诏书。

    庚帝简直五味杂陈,他甚至不知道该怪的是凤霁还是自己。“霁儿,父皇这些年怠慢了你们母子。一切都是父皇的错,可你实不该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且让人放开德妃,万事都好商量。”

    凤霁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此事难道还能善了。

    他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德妃把她们母子踩在脚下这么多年,他不过取了德妃一根指头。

    算起来,还是他亏呢。

    好商量?如何商量?他即迈出这一步,就没打算回头。这些年他隐忍,他暗中筹谋,为的便是此刻。终于,他能挺起腰杆,所有人终于拿正眼看他了。凤霁从没感觉这么好过,他对庚帝的话嗤之以鼻。

    “父皇还是不要做和事佬了。还是快些写下诏书,儿臣也好早些传御医替德妃娘娘包扎伤口。”

    凤晔牙关咬的紧紧的。

    若不是德妃强拉着他,他恐怕便要不管不顾上前和凤霁拼命了。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他真是小瞧了凤霁,这些年凤霁在他面前规矩老实,一口一个二皇兄叫的亲切。

    却原来是只饿狼。平时给他丢些吃的,他便会摇摇尾巴。吃饱喝足,最终反过来对他这个伺主呲牙,真是只喂不熟的狼仔子。

    “凤霁,好样的。你在我面前缩头缩尾的装了这么多年。佩服,真让人佩服。”

    “不是装,是策略。二皇兄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我这个兄弟。我便顺着二皇兄的心意,这些年我着实替二皇兄办了不好事,算起来二皇兄也不亏。”

    “闭嘴。卑鄙小人,只会躲在暗处苟延残喘。”

    凤霁眸光猛的一沉,德妃反应过来,慌乱的把凤晔扯到自己身后。“晔儿,别乱开口。”

    德妃是真的怕了。

    凤霁这平日不声不响的,谁想到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见血。德妃直觉凤晔若是再开口,恐怕会激的凤霁下杀手。

    凤晔勉强按捺下即将出口的谩骂。

    凤霁德意的笑了。

    虽然事情还没结束,可他已经感受到胜利的美妙了。这么多年,他活的不声不响,窝窝囊囊,他的母妃在宫中更是被呼来喝去,德妃但凡在齐皇后那里受到丁点不如意,便会把他的母妃唤到近前。把怒意都发泄到他母妃身上。

    他母妃总是一幅不明所以的承受来自德妃的谩骂。

    骂过后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他母妃赶出来。

    回到寝宫,便会默默落泪。每每这时,凤霁都恨自己无能。他恨不得把德妃搓骨扬灰。

    最终不过砍了她一根手指,凤霁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度了。“不管明处暗处,最终胜出的是我。二皇兄再气也没用。我劝二皇兄还是消消气,若真的惹怒了兄弟,恐怕德妃娘娘性命难保。”

    他不会杀凤晔。

    他要让凤晔生不如死。

    凤晔这人虽然不是东西,不过对德妃还算孝顺。

    果然,一旦牵扯到德妃,凤晔果然不再开口,凤霁轻嗤一声,一幅终于料理了闲事的神情,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目光缓缓看向庚帝。

    “父皇还要犹豫吗?”

    “休想。你休想朕会将玉玺交给你,朕便是死,也绝不会写传位诏书。”

    凤霁疯了,庚帝怎么看都觉得凤霁是个疯子。他说动手便动手,这里可是帝寝殿,最是讲究风水,可他竟然不管不顾在大殿上动了刀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说做便做,而且一脸没杀痛快的模样,似乎下一刻,他手轻轻一挥,这里便会成为血海。

    让这样的人登上帝位,简直是场灾难。

    庚帝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么传大。

    他哪怕死,也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皇位和儿子,父皇只能选一个。先从……二皇兄开始吧。”凤霁话音落下,几个护卫迅速向凤晔冲动。

    凤晔也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可和凤霁的护卫比起来,他那几招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不过几下便再次被挟制住。

    护卫抽出长剑,一脸冷意的抵在凤晔喉间。

    德妃几乎疯了。“你们住手,住手。要杀……杀我。不要伤了我的晔儿。陛下,陛下,救救晔儿,救救晔儿。”

    庚帝目光闪了闪,冷汗几乎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没有开口。

    他不相信凤霁不管不顾至此。

    他那么恨德妃,也只砍了德妃一根手指,他看起来疯癫,可胆子没那么大。

    可下一刻,庚帝的侥幸便被打破了。

    只见护卫稍稍加力,血丝顺着凤晔的脖子缓缓浸出。

    凤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凤霁。

    “……我数三下,父皇若是还不松口,明年的今天便是二皇兄的忌日了。”

    德妃在一旁疯了似的哭嚎着,凤晔张了张口,只觉得痛意袭向全身,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庚帝似乎吓傻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手指,口中呐呐喊着逆子。

    “逆子也好,不孝子也罢。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是赢家。一,二……”

    只差一个数,只要凤霁再吐出一个三。护卫的长剑便会划破凤晔的喉咙。

    德妃眼睛一翻,在凤霁数出三之前生生吓昏了过去。

    凤晔猛的闭上眼睛,似乎只要不看便感觉不到痛。

    庚帝则瞪大了眼睛,一脸狰狞的死死盯着凤霁。齐皇后缓缓低下了头,凤霖缩了缩脖子,虽然刀没架在他脖子上,可他似乎感受到了痛意。

    凤霁冷笑。

    三字即将出口。

    就在这时,今晚最大的‘惊喜’发生了。

    “怎么动起了刀。三皇兄,这是做什么?”凤霁一怔,转头去看门口。只见凤璟一脸疑惑的迈步进殿,凤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他几乎瞬间反应过来。

    凤璟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该这么轻松出现在这里,他能进大殿,是因为护卫把殿下凤晔的人都放倒了。

    凤晔能进大殿,也同样放倒了凤霖的人。

    此时他的人将大殿团团围住,凤璟是怎么出现的?

    “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我老远就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父皇病了,御医吩咐静养。几位兄长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父皇怎么养病?

    德母妃怎么了?怎么满地是血?三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璟,别装了。你怎么进来的?殿外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放你进来的。”“打进来的,这有什么难的。这里可是父皇的寝宫,我要给父皇请安,他们拦着不让,我便打进来了。难道那些都是三皇兄的人?三皇兄你打算做什么?还有大皇兄和二皇兄,怎么都在?皇后娘娘也在?今天这是怎么了?提前开年宴吗?”

    凤璟似乎真的不在状态。

    凤霁猛然提起的心缓缓放了放。“这些年我们没少被凤晔欺负,今日三皇兄带你出出气……今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二皇兄虽然喜欢差遣我,可过后都给我跑腿银子,给的比我的月银还多呢。我用二皇兄给的银子给母妃买好吃的好玩的,母妃总夸我孝顺呢。”凤璟完全不觉得自己被凤晔欺负过。凤霁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凤璟,心中掂量用不用把凤璟一起拿下。

    “三皇兄你以前总和我说,说二皇兄待人最和善。还拉着我一起给二皇兄跑腿,还说将来二皇兄当了太子,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让人绑了二皇兄?三皇兄,你打算杀二皇兄吗?”

    突然出现个凤璟,这么一通插科打诨,倒让凤晔多活了片刻。“他们母子这些年明里暗里欺负我和母妃,何况同样姓凤,凭什么他当太子,我却不能当?”

    “我母妃说,吃亏是福。偶尔吃点小亏不算什么。我母妃身份还不及丽妃娘娘呢。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清楚做什么?

    难道三皇兄也想争太子之位?

    我看还是算了吧。当太子有什么好的?整天累死累活,还没有夸好。哪怕出一件小事,也要被人骂的狗血淋头。我便不觉得当太子有什么好,哪有做个闲散王爷来的自在。三皇兄,还是算了吧。再说,你当太子也不合适啊。”

    凤霁倒真的被凤璟说的愣了神。本能的反问道:“哪里不合适?”

    “……这些年你在朝臣和百姓心中,就是老实的齐王殿下。你突然间当了太子,谁能信服?朝中大臣们不服,百姓们不服,外郡的官员们不服,将来你这皇帝怎么当?

    退一步说,你就算登基了,当了皇帝。连一个倚重的大臣都没有,你这龙椅能坐的稳?”

    最初几句话凤霁听了不过不屑的一笑。

    只有要册封诏书,朝臣们自然会拥戴他。

    可随着凤璟最后一句出口,凤霁脸色微变。“谁教你说的?四弟,你脑子可想不了这么多东西?说!谁教你说的?”

    凤璟神色有些懊恼。

    “你甭谁教的,反正道理是对的。你虽然比我聪明些,可也没聪明到能当皇帝的地步……我问你,你暗中都做过什么坏事?”

    “住口。我念你我兄弟一场,并不想伤你,你给我老实点,别插手此事。”

    “行。我不管你今天要做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之所以敢动手,一定是有所依仗的。你外祖父家算不得权势滔天,当不了

    你的依仗是什么?”

    “和你无关。”

    “你若不犯法不伤人,我自然不管。可你若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一定管到底!”

    “凤璟,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我直说了。你为了拉拢一些有钱人,是不是暗中在花楼做了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凤霁脸色微变,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凤璟面色越发的冷凝。

    几个兄弟中,他以前和凤霁关系最好。他也知道凤霁其实不大看得上他。可没关系,他没什么朋友,凤霁虽然看不上他,可对他也算不错。反正没暗中害过他,跟着凤霁他也没什么损失。

    后来他和凤戈,萧樱熟悉后。

    才明白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兄弟。

    兄弟不是像凤霁这样只知道利用他的人。兄弟是,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替对方着想,都会想方设法帮忙对方,会替对方着想的人。

    那之后他和凤霁渐渐疏远。

    凤霁未曾多问一句,那一刻凤璟终于认清了自己对凤霁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失子案,花楼案,他都帮忙了。

    失子案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可好歹找到限幕后之人。

    至于花楼案,那就真的是个天大的谜团了。没人知道这条犯罪之路的始作俑者是谁。

    没人知道这样的买卖到底暗中做了多久?甚至因此而殁的姑娘到底几人,也是个未知数。因为已经无法统计了。

    凤璟是亲眼所见的。

    亲眼看到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姑娘。

    看着再也寻不回女儿,那些年迈的父母如何哀嚎痛哭。

    凤璟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可心灵也受不到了不小的冲撞。他发誓,若是被他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他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直到云驰找到他,将真相如实相告。

第六百六十六章 噬父

    第六百六十六章噬父

    凤璟一直心神恍惚,有点不敢相信。虽然凤霁这人有点阴沉,可也不至于做出那等能称得上惨绝人寰之事的人啊。直到……他亲眼看到殿中这一幕。原来,一个人为达目的,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前阵子萧樱还玩笑似的问过他。

    说如果他几位皇兄为争太子之位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当时他立马不乐意了。

    在凤璟看来,他那几位皇兄虽然平日偶尔有些小摩擦,不过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像萧樱担心的什么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萧樱当时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凤璟回府后还和萧樱冷战了一阵子,他觉得萧樱把凤家兄弟想的太邪恶了。

    都是亲兄弟,难道还会兵戈相见不成。萧樱担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了。

    凤璟甚至觉得萧樱应该向他道歉。不过最后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行事要大度,他这才‘屈尊纡贵’主动和萧樱和解。

    那之后谁也没再提起太子之争。

    他这脸打的啊,啪啪的。而且最让凤璟不能接受的是凤霁……凤霁竟然藏的那么深,花楼案那些受害的小姑娘凤璟是亲眼见过的,当时凤璟便暗暗发誓,若是被他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他一定把那人五马分尸。

    那人简直十恶不赦。

    那些小姑娘花般的年纪,谁能忍心对她们下手!

    直到云驰告诉他,他已经查出背后的真凶了,是他的熟人。

    当时凤璟的心咯噔一声,仿佛冥冥中自有天定吧,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反正那一刻凤璟的心几乎是停滞的,直到云驰说了那个名字,凤璟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切,尘埃落定。

    云驰的为人凤璟是清楚的,他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既然说了凤霁二字,就证明一切已经真相大白。

    凤璟其实很失望,他觉得自己太傻了,他这二十几年,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满是谎言,人人看起来都像正人君子,可是最后他发现,没一个好人。

    反倒名声不佳,像云驰,萧樱,他们反倒一心一意替百姓打算。

    尤其是萧樱,这两桩大案都是她破的,可她什么都不求,深藏功与名。

    相比萧樱,姓凤的这些人简直面目可憎。他们为了自己,什么恶心的事都做的出,尤其是凤霁,他竟然……“花楼案的幕后黑手,是不是你?你为了拉拢那些有钱的疯子,雇佣那些不显眼的人去各地掳来年幼的小女娃,然后当成礼物送给那些和你臭味相投的疯子。”

    凤璟话音落下,整个大殿瞬间一静。

    似乎造反这个势头都被凤璟这番话压了一头。

    “是你?竟然是你?”凤霖不敢置信的指着凤霁问道。

    “当真是深藏不露,世人还以为凤三皇子最是本份,谁想到倒真应了那句咬人的狗不叫这句俗语。三弟,为兄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凤晔捡回一条命,对凤霁的恨意已经到了极致,这时自然要痛打一番落水狗。

    凤霁先是怔了怔,随后似乎破罐子破摔的看向凤璟。

    “谁告诉你的?”

    “别管谁告诉我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便没想过那些小女娃何其无辜。她们即没招你也没惹你。好端端的因你丧命,你便不怕报应吗?”

    “报应?什么叫报应。若论报应,世上比我坏人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没受报应,我为什么要被报应。凤四,这事和你无关,你别掺和。”

    “无关?三皇兄是不是忘记了,我如今跟着云大人,在刑部走动。查花楼案的幕后黑手如今是我份内之事。就算没有这个身份,我也曾经在那些小姑娘面前发过誓,一定要抓到真凶,然后将他五马分尸,以慰那些小姑娘的在天之灵。三哥,你束手就擒吧。”

    “笑话,天大的笑话?束手就擒?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我乖乖束手,休想。”

    凤霁压根不觉得凤璟有杀人的魄力。

    所以一幅嘲讽的转过头,目光重回庚帝身上。“儿臣的耐性可是有限的,父皇若执意不写册封诏书,那儿臣只能不孝了。”说着,抽身腰间长剑指向庚帝。

    竟然向庚帝刀剑相向。

    庚帝似乎刚反应过来凤霁做过什么。

    脸色惨白的抬手指向凤霁。“逆子。你暗中做尽了坏事,竟然还妄想称帝,休想。”

    “……那些都是父皇逼的。父皇若不是偏心凤晔,对我不理不睬,我何必用那等手段。”言下之意,他手上染的血,大半要归功到庚帝。“逆子,真是逆子。”本性恶竟然还怪罪到他这个父亲头上。

    除了凤晔,余下几个儿子他都十分冷淡。

    除了凤霁,没人做出如此邪恶之事。凤霁竟然还有脸将事情的原因推到他身上,庚帝后悔啊,后悔没早点看清凤霁的真面目。

    他先前竟然觉得凤霁老实本份,有提拔他,让他给凤晔当左膀右臂的意思。“诏书,父皇写还是不写?”

    庚帝狠狠瞪了一眼凤霁,毫不犹豫的摇头:“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写册封诏书。你死了这条心吧……”

    凤霁一双眼睛泛红,闻言握紧了手中长剑,他一步步走向庚帝,他听到身后凤璟拔了剑,此时和他的护卫战在一起。也听到德妃的谩骂和凤晔的嘲讽。齐皇后一脸惨白,可最终也没有离开庚帝,两人直到这个地步,倒双手紧扣,夫妻两人这辈子都没这么亲近过。

    凤霖恨恨的闭上了嘴。

    他终究胆小,生怕凤霁迁怒到他。

    眼看着凤霁离庚帝只有三步之遥,齐皇后甚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一可二,绝没有三。凤璟的出现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惜,凤璟势单力薄,最终没有阻止凤霁,反而搭上了自己。

    凤霁在庚帝一步远距离站定,抬手,执剑,只他长剑往前刺上半寸,立时便能洞察庚帝的喉咙。

    “凤霁,住手。”齐皇后出声制止。

    可依旧无法拦住凤霁手臂猛的一胎,然后狠狠的刺向庚帝。

第六百六十七章 尘埃落定

    第六百六十七章尘埃落定

    铮……

    齐皇后吓的闭上了眼睛,和庚帝紧扣的手突然一痛,是庚帝紧张的加了力。不知不觉间捏疼了齐皇后的手……

    这个时候,显然自己手疼只是小事,庚帝的安危为重。

    若是二十年前,齐皇后或许会替庚帝挡剑,可如今……齐皇后想,如果庚帝真的死在凤霁手中,她便自请出宫去庵堂静修。至于凤霖,只要他不去和凤霁拼命,凤霁或许不会伤他。

    事到如今,齐皇后已经不敢奢望自己还能继续掌管后宫了。

    可是随后响起的痛呼声竟然不是庚帝。

    而是……齐皇后猛的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凤霁握剑的那只手,手腕上钉着一支羽箭。

    长剑落地,凤霁一脸痛意和转头去看谁伤了他。

    庚帝逃过一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似乎没有力气了,并没抬头去看殿门处是谁。也许,他早己猜到了。

    那个在树下执弓操弹之人是谁。

    终究,谁棋高一着。

    “……竟然是你!”凤霁忍着痛意轻声问道。门外之人手执长弓,一步步踏进殿中。

    整个昏沉沉的大殿,似乎因为这人的出现而陡然间光亮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一身风华,信步而入的人。那人脸上神情淡淡的,可却仿佛有种慑人的光华在流转。凤晔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种尘埃落定之感。

    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和凤霖争个死去活来,和凤霁争个活来死去。最终,这人一露面便来了个先声夺人。

    那一箭,即快且狠,直直射向凤霁握剑的手,不差分毫。这一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他们几兄弟都习武,可他学的不过是花架子,凤霖也没比他强几分。

    凤霁似乎厉害些,可也只是学了三脚猫的功夫。

    真正把功夫学的炉火纯青的,竟然是模样最俊俏,看起来最像纨绔子的凤戈。

    他那比常人俊脸几分的面孔,明明是个累赘。一句男生女相,便会让人提起他时带着那么几分恶意。

    可他那周身的气势却生生压过了俊美的相貌。让人们第一眼看到他,先看到的是那流转全身的气息,而非相貌。凤晔自从太平郡再见凤戈,心中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凤戈看起来似乎没野心。

    对一切都不太上心。

    回京许久,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捞到。

    云驰倒是曾经举荐过他入刑部,明明庚帝已经允了,可不知凤戈出于什么打算,竟然拒绝了。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听到的消息都是他呆在府中,整日不思进取,和萧樱饮酒做乐。

    凤晔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许凤戈真的没有野心。何况他要娶的是萧樱,祖宗定过的规矩,凡娶了异族女子,不可承继大位。

    他竟然主动和凤戈结交,可对方冷冷淡淡的,似乎并不打算和他深交。再加上他对萧樱有几分愧疚,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

    跑了几次萧宅后,便安静下来。

    随后便是一门心思对付凤霖,他以为自己的敌友只有凤霖。

    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先冒出一个凤霁。而后凤戈出现了……

    这才是最沉得住气的。

    “剩”者为王,胜者为王,他……自愧不如。

    败就是败了,再争也没什么意思。凤晔还不至于傻到非要把小命送在这里。相比凤霖和凤霁,他今天所为……虽说他母妃打扮不太妥当,可毕竟生生被砍了一根手指,毕竟和庚帝二十几年夫妻,夫妻情份深厚,凤晔相信自己母妃无论如何也能保全性命。

    这么一想,他反倒坦然了。

    “五弟回来了,这次救驾有功,再加上巡边使的功劳……相信父皇这次一定会好好犒劳五弟的。”

    凤晔第一个开口,对凤戈表示了善意。凤戈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凤晔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向来能屈能伸,也不觉得如何。反正今天在殿中的人,没一个还有脸面的。

    和这些人一比,他也不算丢脸丢的最厉害的那个。

    “小五回来了。”庚帝心底的惧意终于退了几分,这才有声无力的招呼凤戈。

    凤戈颔首。

    “儿臣回来的迟了,让父皇受惊了。”至于这句回来的迟了是真是假,此时没人会追究。不管他是真的才回来,还是早就回来在一旁看戏。反正他出现的时机正好。早一刻,凤璟无法暴露出凤霁的真面目,晚一刻,庚帝恐怕就真的要驾鹤西去了。

    “不晚,回来的正是时候。看来……是老天注定啊。”

    一句老天注定,似乎已经在隐喻什么了。

    凤霖神情微变,抬头看向庚帝,齐皇后一直在庚帝身边,这一眼,庚帝没有发觉,齐皇后却注意到了,她微微摇头,示意凤霖别再胡闹。凤霖面露不甘,齐皇后一脸忧色,生怕凤霖犯了犟脾气,不管不顾的再闹一场。

    今晚的戏已经唱了太多场了。

    再唱下去,就真的要犯血光之灾了。

    至于凤霁,他的伤口依旧在滴血,他也不去看,只死死的盯着凤戈。

    而凤戈这边,神情淡淡的,俏脸上不见丝毫喜色,甚至整张脸,都透着股苍白之色,带着几分病态。

    没人会觉得凤戈真的病了。

    这股病态在诸人心中似乎更像是他对这里的事情兴趣不大,最想做的似乎是不管不顾调头便走。

    而凤戈身后,十几个护卫装扮的人已经不动声色的进了大殿,凤霁那些护卫和凤戈的护卫一比,就显得有些不堪一击了。

    凤霁带的护卫被推搡到一边,有人拿出绳子,穿葫芦似的把人绑了。

    诸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凤璟红着眼睛看向凤戈。委委屈屈的喊了声五弟。

    凤戈点点头,平静的眼神似乎带着安抚之用,凤璟终于缓缓垂下了头。不必他多做什么了,凤戈到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不必去愁如何善后。

    就像他母妃丽妃所说,他这脑子不适合想事情,只适合听命行事。前几天他进宫,丽妃还叮嘱他以后只管跟着凤戈和萧樱,替他们马首是瞻便好。

第六百六十八章 宫里龙宫外虫

    第六百六十八章宫里龙宫外虫

    这真是出天大的闹剧。

    凤霖第一,凤晔第二,凤霁第三……最终凤戈收尾。

    庚帝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五个儿子,各个对他不满。

    甚至还有要儿子要噬父。

    若不是凤戈那一箭,此时自己早就归西了。云驰说的不错,他养出的儿子,个顶个的不是东西。当初他做过什么,一定会在儿子这里报应回来的,他还为此大怒,和云驰争辩说,不会的,绝不会的。

    人总是不相信厄运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云驰当时不屑的笑了笑,倒真的没和他争辩。

    他确实不喜欢云驰,而且数次欲置他于死地。可他也真心佩服云驰的心机。

    庚帝其实心里明白的很,云驰如果真有野心,他这皇位不可能坐的这么安稳。他其实明知道云驰并不看重帝位,可还是对云驰日防夜防的。说起来,是他太过小人之心。

    那次朝会,他独留下云驰。

    两人少有的平心静气的聊了聊。庚帝直言云驰的存在让他夜不能寐。云驰则说是庚帝自找的,他又没想造反。

    那一刻庚帝有种感觉,云驰并不是开玩笑,他说的是真心的。

    这些年他的防备成了场笑话。

    他陷害云驰,云驰保命之余还能给他找点麻烦。

    他们这些年……细想简直像对不和的兄弟,想方设法让对方不痛快,可对方真的不痛快了,自己似乎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于是两人勉强握手言和。

    而后云驰和庚帝提起了太子人选。

    云驰举荐凤戈。

    一条条理由,直说的庚帝无言以对。甚至最后连长宁的存在都成了助益。

    那条娶异族女子不可承继大统的不成文规矩交给云驰,他会想办法说服宗人府那几个老顽固。他以为凤戈游手好闲,整日和长宁厮混胡闹。实则凤戈已经暗中收服了不少势力,云驰只随便说了几个,庚帝当时便倒吸了口冷气。

    凤氏皇朝治下九郡,每郡又有九县……

    这是第一任凤帝所设,而后数代传承。最初自然是相安无事,诸郡郡守由朝廷任命,每年给朝廷纳贡。

    只是经过几朝之后,弊端便出来了。郡守们权势越来越大,甚至有的郡守开始对凤氏阳奉阴违。庚帝最初登基时野心勃勃,曾想过裁撤九郡制。

    把全国分成九九八十一城,每年年尾,诸城守备直接上折子给皇帝。将其城这一年政务如实禀报。再由皇帝批复,寄予嘉奖或是惩罚。

    把郡守职位彻底架空。庚帝不太懂这应该怎么形容,大体是把权势收归皇帝手中。

    只是登基后他才发现,想要收回放出的权势谈何容易。他这辈子是做不到了……

    这是他毕生宏愿,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和云驰提起。云驰当时上下打量他半晌,最后悠悠说道,只这一点,他这个皇帝勉强也算有些可取之处。

    庚帝自然生气,可想想又觉得无奈。

    云驰在他面前向为没什么好脸色。能对他用上‘勉强’二字,已经算是夸赞了。

    而后他们聊了许久,云驰说,这事急不得。当初他把太平郡指给凤戈当封地,凤戈最到太平郡时,也是处处受郡守辖制。

    最终还是把原郡守干掉,换了自己人。而且这事做的无声无息,压根没张扬,甚至太平郡的百姓都不知道郡守悄声换了人。

    这次凤戈自请出任巡边使,也是因为清楚自己民间威望不足,恐怕难以服众,所以才决定从头做起。他这次巡边,不是走马观花,而是真真正正要替百姓做事。庚帝早就收到了消息,凤戈确实一路走,一路帮百姓解决困难。

    上至剿匪,下至替百姓伸冤。

    上到杀人越货,小到张家偷了李家几吊银子,凤戈都会亲自坐堂审一审。

    再观他其余几个儿子,凤霖自不必说了,被他捧杀长大。

    凤晔自大,而且记仇。谁若惹了他,他必十倍百倍报还,这样的性子,当皇帝确实嫌气度小了些。

    凤霁那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即没什么出众之处,那时候也没犯什么大错,庚帝对其即不期望也不失望,以为他将来只想当个王爷,安安稳稳过活。

    如今知道心机最狠最深的竟然是他。

    至于凤璟,是个憨小子,而且是个已经对凤戈服服帖帖的憨小子。

    数来数去,竟然真的只有一个凤戈可堪大用。

    庚帝对凤戈的印象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只是依旧没对凤晔彻底死心,毕竟是自己悉心栽培了二十余年,实在不舍得一朝放弃。

    只是最终,事情真像云驰所说。

    就算他对凤晔再好,再信心他,他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将来一定会反噬他。

    比起看人的眼光,庚帝自愧不及云驰。庚帝在等,一直在等,等那个最终现身之人……

    不出所料,是凤戈。

    罢了,事已至此,也许真的是天命。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

    “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如此得意忘形……这些年臣妾一直明里暗里和皇后娘娘争位。娘娘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嫡妻,是陛下亲封的国母。臣妾实不该不自量力,更不该处处和娘娘攀比。臣妾错了,臣妾愿意受罚。”德妃看到庚帝看向凤戈的眼神,慌忙请罪。

    她顾不得伤口疼的钻心,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不能连累。

    凤晔没错,错的是她。

    庚帝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中没了平日的温柔和宠爱,冷漠的眼神让德妃全身发冷。

    “逾越之罪过后再追究。五儿,先宣御医替她包扎伤口吧。”凤戈颔首,自有护卫迅速去传御医。

    庚帝环视四周,五个儿子皆在。这样‘团聚’的场面多少年未出现过了?自从凤戈被贬出京,时隔数年,只是这样的团圆实在让人心寒。

    凤霖像霜打的茄子,凤晔退去君子风度,脸上露出不忿之色,凤霁阴沉的立在那里,似乎整个人都要浸入黑暗中,凤璟一脸放心的站在凤戈身后。

    凤戈……

    凤戈面色平静,对于眼前的局面似乎并不意外。

    庚帝觉得累极了,他几乎快要睡过去了……他怕,怕自己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没时间了,已经没时间了……“紫娴,将朕吩咐你的话如实转述……”

    齐皇后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毕竟庚帝一直偏心凤晔,虽说刚才给她留了话,不过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这幅局面,他如果执意要封凤晔为太子……以凤戈的性子,似乎也不会大闹一场。

    庚帝可以甩甩手,把难题丢难凤晔。

    交待给她的话,其实更像是遗诏,以防万一的遗诏。

    齐皇后缓缓起身,环顾四下最终把目光定在凤戈身上。她笑了笑,然后扬声说道:“陛下口喻,五子凤戈聪慧异常,能堪大任……封五子凤戈为太子,任何人不得异议。”

    最后,这封册立太子的诏书竟然是齐皇后亲口所述。

    “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便是领旨谢恩,凤戈脸上依旧镇定。乍一看以为他不过领了个小差事……

    凤戈话音落下,庚帝终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齐皇后怔怔看了一眼庚帝,随后端起了皇后的架子安排诸事。

    德妃回宫禁足,处置过后再议。

    凤霖圈禁府中,谋逆之事不会外传,毕竟有损皇家颜面,可绝不会姑息。齐皇后言明,如何处置凤霖交由凤戈定压。

    至于凤晔……

    他表示德妃伤重,他要留在左右侍疾。

    齐皇后点头。凤霁收押刑部大牢,过后由云驰和凤戈同审。

    凤璟接管宫中守卫之职。

    册封诏书很快便会传便京城大街小巷。凤戈必须迅速走马上任,庚帝安心养病,不再过问朝政,朝上一切事情皆由凤戈处置。

    “……等你登基后,后宫这些琐事便交给长宁来管,本官终于可以颐养天年了。”齐皇后似乎真的松了一口气。

    一切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她恨庚帝,可如今再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庚帝已经时日无多。倒不如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未来的日子活的自在些,好在她醒悟的还不算晚,还有几年安宁日子可过。

    “还得劳烦娘娘替我的长宁操办婚事。”

    “那是自然。本宫一定让你风风光光把长宁娶进门。”

    “谢娘娘。”这声谢,凤戈谢的心甘情愿。他这辈子亲缘浅,亲生的爹妈都不喜欢他。

    好在老天待他终究不薄,让他遇到了他的阿樱。

    宫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没谁待谁是真心的。凤戈对后宫深恶痛绝,唯有齐皇后,他从未讨厌过。

    记忆中,齐皇后从未害过他。小时候每次看到他,还会让身边嬷嬷给他吃食。发现婢女照顾不周,还会处置婢女。

    凤戈从没想过能走到这一步,最初决定争位时,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他就该被陷害,然后被流落到太平郡……

    流放便罢了,还要被亲生母亲下毒。这些让凤戈气难平,可直到此时,他发现其实没什么好不平的……他得到的,已经远远大于失去的了。

    他有他的阿樱。

    还有亦父亦友的云驰。

    有凤璟这个兄弟。

    宫中还有识大体顾大局的齐皇后。他的人生,已足够圆满。

    凤戈此时最想的便是出宫,快马加鞭去见他的阿樱。思念几乎快要淹没他……什么皇宫,什么太子之位……此时对于他来说,还不如萧樱一根头发来的重要。

    齐皇后似乎看出凤戈的归心似箭,并没有难为他。

    这一场几乎称为惊天的干戈,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泯灭在庚帝寝宫。

    世人不会知道几位皇子意图篡位,不会知道庚帝险些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德妃寝宫宫门被锁,据说当晚丽妃去齐皇后宫外跪了三个时辰,齐皇后也未见她一面。

    丽妃回宫后,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寝宫房梁上。

    因庚帝病重,丽妃的丧失办的很匆忙,对外自然是病重不治。

    这些,凤戈自然不会在意。他想去见萧樱……只是……

    云府。

    凤戈半靠着,云驰冷着脸坐在一旁。“你这算什么?不回府?你知不知道我家大门外,排了多少顶轿子?”

    凤戈心情不太美妙,尤其不愿见云驰这张脸。“怎么?知道云大人又要升官了,所以急着把自家女儿往大人府里送?”

    “……放那个……本官是斯文人,不会口出秽语。眼下还有谁不知道你回京了?你躲在我这里算什么?你真以为长宁猜不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天根本没法聊。

    他不想回去看萧樱吗?

    他不想他的小姑娘?想,快想死了,简直是魂牵梦萦,恨不得立时飞回府中。

    可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腰。“请问,我要怎么回去?”昨天在庚帝寝宫,凤戈看起来威武的很,不过从宫里出来,他就颓了。

    因为拉弓,伤口裂开了,血把衣裳染湿了几层。

    失血过多,一进云家大门,凤戈便昏了。

    云驰骂骂咧咧的把人弄进屋,又急着去找郎中。找郎中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生怕凤戈受伤的消息走漏。

    虽然册封诏书己发,但难保有人不忿。

    这时候,若是传出凤戈重伤的消息,实在凶险。

    “……你昨天在宫里可是威武的很。挽弓搭箭……简直就是百步穿杨神射手。怎么?这事能瞒得了天下人,还能瞒得了本官?你既然那么厉害,还用躲在本官这里?”

    凤戈一脸苦相。

    “我也不想啊。皇叔,我想阿樱了。”

    “……”真是日了狗了。

    他劳心劳神的,这小子心里只有长宁。好事轮不到他,麻烦倒是想到他了。

    如今长宁必定也接到消息了。云驰苦哈哈的在想,自己如何应付啊。

    如果小姑娘知道昨夜凤戈险些失血过多丧命,会不会拿着菜刀找他拼命啊。

    他招谁惹谁了!“阿樱快到了。皇叔是不是把路清一清……”看吧,差遣他差遣的这叫一个顺溜。“不管,让长宁看看,有多少高官想把宝贝女儿往你府里送!”

    “皇叔,我伤口疼。”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临时抱佛脚

    第六百六十九章临时抱佛脚

    这么个大男人了,捂着腰哎哎呀呀的叫伤口疼……换成任何一个人,云驰就拿鞋底往他脸上招呼了,可换成凤戈。先天条件太优越了,对上那么一张脸,云大人生生没狠得下心。

    他冷哼一声。

    “真是欠了你们云家的。”

    “……皇叔可不欠云家的,反而是我欠了皇叔的。”

    凤戈这时候卖乖卖的很上劲。

    没法子,他此时不便回府,只能找扯云驰这张大旗挡挡风。

    那些达官显贵,在云大人面前只有铩羽而归的份。

    而且他其实有点愧疚……离开前明明答应萧樱绝对会囫囵着回来,虽然没缺胳膊少腿的,可腰上多个窟窿,这对凤戈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可就是因为他魂游天外……便这么生生受了一箭。

    不过放暗箭的几乎被风一给活剐了,他这也算是当了回饵,鱼儿终于上钩了。

    至于魂游天外时想了什么……

    “你小子这伤的还是轻,应该像昨夜似的伤的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你也就真的老实了。”

    昨夜真的吓到云驰了,云大人觉得此时自己的心肝还没归位呢。这小子一睁开眼便开始作妖,便没片刻老实。

    那时候听郎中说凤戈失血过多,有性命之忧,云驰恨不得自己代他受过,只要这不子能活蹦乱跳,哪怕让天总给他收拾残局他也认了。可如今凤戈活蹦乱跳了,云驰又怀念他不声不响的时候了。

    “活到老折腾到老,这叫生生不息。”这是萧樱常说的话,生命贵在折腾。

    平平淡淡的人生如白天水,虽然温馨,可难免失了些趣味。

    “歪理。不过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受伤?昨天追问你,你说着急进宫,没时间解释。如今总有时间了吧。”

    “……其实我挺赶时间的,皇叔如果快点把门外那些访客驱走,我会十分感激皇叔的。”

    “那是‘我’的访客,和你有什么相干的,你若想我快点动作,就快点告诉我实情。你快说,我才能早点赶人。”云驰摆了一幅洗耳恭听的神情。

    凤戈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不过是个宵小之辈。”

    “宵小之辈能伤了堂堂凤五殿下。先不说你身手如何,你身边护卫足有百十个吧……请问宵小是如何越过护卫伤到你的?”

    刨根问底,忒不讨人喜欢了。

    不过对方是云驰。

    凤戈也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所以,你失神想长宁,然后觉得护卫跟的太近影响你在脑海中勾画长宁的模样。于是……你让护卫离你三丈远?”云驰觉得自己昨夜的担心简直就是喂了狗。

    这不子出门办事,竟然还有闲心想女人,想就想吧。

    还偏要把护卫支开,生怕自己那张荡漾的脸被护卫看到,丢了他堂堂凤五殿下的颜面。

    “皇叔说的这叫什么话,护卫离我多近都不会影响我想阿樱的……”这点很重要,得说清楚。

    云驰心累极了,已经不想搭理这个争位时像个英雄,回到家就成狗熊的玩意儿了。“所以你这三番两次的催我赶人,也是怕你家小姑娘多想。你真是个……情种。”明明进宫时手持神弓,像个下凡来拯救世界的天神,怎么一到家就成了人熊玩意。

    想人家又不回家。偏偏赖在他这里。

    还得让人家长宁巴巴来看他。

    真矫情。

    “情种不敢当,等到临终之时才称得上情种二字。”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云邓挥挥袖子,果断去赶人了。对付那对舌灿莲花的官员,也强过和凤戈说话。

    多和他说几句,他得少活十年。

    送走了云驰,凤戈唇角笑意缓缓收起,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他不是不想回家,实在是昨天那情况回府……得把萧樱吓个半死。与其吓萧樱,他自然选择来吓云驰。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不管是凤霖还是凤晔,甚至是凤霁,行事都不出他们所料。

    一口气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虽然凶险了些,可能省不少后续的麻烦事。

    若是少抓一个,将来必定要枕戈待旦,时时提防,凤戈可不想千日防贼。

    只是他受伤出乎预料。可良机稍纵即失,便是有一口气,他也得无事人一般进宫,数月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也不枉他连月奔波,诸般布局。

    阿樱,他的小姑娘,他真想她啊。

    泛白的唇角,因为想起了萧樱,再次缓缓勾了勾,带着一抹苍白病态,凤戈再次缓缓昏睡过去。

    萧樱接到消息,没第一时间出门。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丁香都被送在了外面,然后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先是傻笑,然后红了眼睛,最后默默的落了泪。真难,短短一年时间发生的事,她能写好几个话本子了。

    一年的精彩,胜过她在现代二十几年。

    还好,最终不负所望,凤戈终于被封为太子了。

    这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可是接到消息的瞬间,萧樱就觉得眼眶发热,按捺不住想落泪。这种时候自然是把自己送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笑一场,哭一场。

    哭过笑过后,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凤戈应该是昨天回来的?可他既然回了京城,为什么没有回来看她?

    难道时间赶的恰好。

    他进城后直接进京了?

    似乎不太可能,他一定会先找云驰问清自己不在时京城都发生了什么。

    凤霖动手的消息是入了夜他才接到的。

    云驰接到消息的时间应该和她这边出入不大。

    那时城门早已关了两三个时辰。

    所以云驰应该是天黑前进城……这就奇怪了,他既然进了城,心中有什么疑惑为什么不回来问她,而要舍近求远去问云驰。

    要去云大人住所,一定会从自家门前经过。凤戈这是过家门而不入……如果是别人或许会猜男人是不是变心了?萧樱不会。

    她第一点想到的便是,凤戈有不方便见她的理由。

    什么理由会让凤戈过家门而不入?

    病了?伤了?有人跟踪不方便?或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她知道?萧樱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担心。

    既然下了册封旨意,不管凤戈遇到了什么事,应该都已经化险为夷了。

    他不回府,能去的地方有限。

    多半是去了云大人府上。

    眼睛册封诏书刚下,想必京中大臣们得到消息后,已经开始行动了。

    自然有眼线灵通的能知道凤戈的落脚处,所以平王府外才一片平静。

    想必那些人都朝去云大人府上报道了……她此时去,必定人潮涌动,其中不乏有打凤戈主意的。

    她若看到有人给凤戈送漂亮姑娘,心情自然不会美妙,为了自己好,萧樱决定一个时辰后再动身。这一个时辰,她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好想了想自己和凤戈从相识到相知,再到如今定下白首盟约。

    一路走来,可谓是大风大浪。

    她也从最初那个声名狼藉的长宁郡主,成了如今威望如日中天,人们提起来也会暗赞一声的长宁公主。

    她也算特立独行,开辟了一条闺阁千金的逆袭之路。

    听丁香说,最近不少姑娘嚷嚷着要效仿她。要读书识字,喊着‘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口号。

    甚至有人地方已经开始筹备女学了。

    萧樱听丁香绘声绘色的形容时,险些呛死自己。

    她竟然成了时下女子们的楷模。只是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口号有些出戏。正事忙完,萧樱琢磨着转行当个写手,写出花木兰替父从军的大戏,也算是在异世发扬国粹了。

    努力胡思乱想了一个时辰,丁香准时叩响了房门。

    萧樱到云家时,云家大门外空空荡荡的。

    丁香一脸疑惑,萧樱说之所以迟些动身,是怕云家客人太多。这哪里有客人?

    丁香才问完,云家大门便被拉开了。

    人还未露面,声音已经出来了。“数日不见,你毫无长劲,天下也只有姑娘不嫌弃你笨了。”萧樱不由得笑了,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风一。

    果然,丁香脸色立时一变,前一刻还和风细雨呢,下一刻立时电闪雷鸣。“你若嫌弃,便离我远些。”“怎么会嫌弃?我稀罕的很……风一见过姑娘。”逗完了,又哄完了丁香,风一这才躬身行礼。

    萧樱向来不讲究这些。

    摆摆手示意风一不必多礼。

    “别逗丁香了,你不在的时候,她想你想的紧……”

    “是。属下的错……姑娘猜的不错,一刻前云家门前还熙熙攘攘。属下粗粗看了看,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露面了。不过都被云大人挡了回去。”

    世人皆知云驰的出身。

    所以哪怕如谢相之流,也不敢在云驰面前造次……

    何况这次凤晔彻底败北。谢相家女儿和凤晔的亲事还不知道如何呢。

    谢相最近能多低调便多低调。所以云驰一拦,他便乖乖退了。见他退了,不少朝臣跟风,也跟着走了。

    不过带的礼物还是死乞白赖留在了门房。顺便提一句,为了应付这些大臣,云府新添了个门房。为此云大人始终冷着张脸,觉得自己的田园生活无端端被打乱了。

    那堆积如山的礼物在云大人看来,非但不讨喜,还挺占地方。

    说白了都是些粗俗的黄白之物。

    还不如一泡尿用处大呢,好歹是农家肥。

    事到临头,都着急想要临时抱佛脚了,早干嘛去了……

    今天像只苍蝇似的盯着凤霖,明天又像蜜蜂似的围着凤晔嗡嗡……

    云大人十分不屑这些人临时抱佛脚送礼的行为。甚至有几个表示自家女儿二八年华,秀外慧中,可以给五皇子当个贴身婢女。比起送金银的,送女儿的简直让人不齿。

    明知道凤戈有了心上人。

    而且是地位崇高的长宁。

    他们还偏要在老虎口边夺食……

    不知死活。

    风一将萧樱主仆迎进院中。然后很有眼力的缠着丁香,把丁香哄住。

    萧樱摇摇头,觉得风一简直像个急色的,她不去管丁香,自己往院中走去。

    云驰当先迎了出来,见到萧樱勉强笑笑,可脸色不算好。“谁惹大人生气了?”“还能有谁?”“……我想也是,我也生凤戈气了。云大人,干脆我们两个联手,治一治他如何?”云驰果然不再冷脸,脸上露出几分兴趣来。

    “怎么治?”

    “……我假装找不到他了。来这里向云大人哭诉。云大人可以借机大骂他一场。如何?”

    这算什么惩治?

    不过听起来似乎也有点意思。“你舍得?”

    “他都舍得过家门而不入了,我为什么不舍得他被骂个狗血淋头。大人尽情发挥,最好骂的他自惭形秽,出门去找块豆腐撞一撞。”

    撞豆腐是什么梗。

    不管什么梗吧。能指桑骂槐的出口恶气,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你既然舍得,我们就开始。”

    萧樱点头……

    凤戈缓缓睁开眼睛,依旧头晕目眩,失血过多,一时三刻补不上。郎中让他好好调养。

    这时,他听到了萧樱的声音。

    凤戈心中一紧,随后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心里仿佛抹了蜜似的甜。

    一个大男人这么形容有点矫情,不过这是他此时的心情写照。

    可是……

    “……云大人,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凤戈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在府中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他明明回了京,竟然忍心过家门而不入?”

    接下来,是云驰大义凛然的回复。

    “……不是东西……冷血无情……薄清寡义……”

    一连十数个成语,也难为云大人了。就算他饱读诗书,瞬间提炼出这么多意思雷同的四字词也挺辛苦。

    最初凤戈还有些紧张,听到后来,他撇了撇嘴,索性放松了自己,半闭着眼睛昏沉沉的听着隔壁云驰的腹诽。

    云大人这是憋了多久?

    怎么掏了这么掏还没干净?

    “……总之,那就是个不可靠的。长宁,我若是你,就一脚踢了他。”

    凤戈:“……”这么明目张胆的撬墙角真的好吗?

第六百七十章 相思

    第六百七十章相思

    萧樱觉得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她就只有改嫁……另嫁一途了。

    她给云驰使了个眼色,可云大人明显演的十分尽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不知道那个浑小子有多吓人。长宁,你听我一句劝,离他远远的。这浑小子坏的很,明知道你担心他,他竟然还过家门而不入,嘴里嚷嚷着不舍得你难过。我看啊,他根本就不想你!”云驰这次是真的气的不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萧樱一脸无奈的洗耳聆听。把云大人憋成了一个话唠,可见这次凤戈做的有多过份。想必云大人在凤戈那里没占到便宜,所以才‘迁怒’到她这里。至于云驰说的凤戈过家门而不入,萧樱第一时间便想到,凤戈应该有不方便见她的理由。至于什么理由?只要不是他受了重伤,怕她担心才避而不见,她都接受。

    他若真的受了伤……

    更应该告诉她的。“恩。所以我也不急着见他,所以等着来送礼的都走了才露面。”

    “你今天就不该露面。”云大人太入戏了,明明只说合伙整一整凤戈的,演到最后云大人已经把情绪带入剧情了。

    “……那我现在打道回府?”

    云驰:“……”编排凤戈太痛快了,他差点忘了凤戈等萧樱等的望穿秋水。

    一门之隔。

    凤戈最初唇角还带着笑意,任由云驰'骂的尽兴',他这次确实把云大人吓的不轻,尤其昨晚……他虽然昏昏沉沉,可郎中的话他也听了个大概,他不能睁开眼睛,可心思却很清明。他心中苦笑,这次有点玩大了。

    若这次真的挺不过去。

    他的阿樱怎么办?

    谁给她挡风遮雨?谁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逗~弄?

    有那么一瞬间,他问自己值得吗?天下这么大,他和萧樱哪里不能容身?他那几个兄弟若实在容不下他,大不了他跟着萧樱去萧氏做上门女婿。以萧家人的性子,一定不会欺生。或许在萧氏他能更好的施展他的抱负呢。萧家人或许一股脑的把差事都甩给他,自己落个无声一身轻,以萧子彦的性子来看,可能很大。

    可是……

    终究不甘心啊。

    从小到大,凤氏给他的东西,在凤戈看来更多的是枷锁。

    他皇子的身份非但没让他得益,反而处处受制。凤姓,听着高贵,实则像是被诅咒。可不甘心啊……凭什么他吃了这么多苦最终却灰溜溜的逃走。

    把皇位让给明里暗里害他的人。

    然后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过的水深火热。他做不到,凤戈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可那些受苦的百姓期望的眼神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

    他做的一定比别人都好。所以,他一定要夺到太子之位,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那个没什么出息,全靠一张脸横行的凤五殿下,其实可以当个明主。

    所以,是他的私心把萧樱拉进了这个漩涡。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便本能的紧紧抓住,哪怕是死,都不愿放开。

    萧樱有什么错?以她的出身,明明可以过的自由自在,却因为而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因她喜欢他,便活该被他连累?

    可是让他放开萧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没有萧樱,他宁愿赴死。

    门外,云大人终于想起自己的“使命”了。他是来迎接萧樱的啊。怎么到了最后险些亲口劝走萧樱。好险,演戏简直是毒。不过痛快骂了凤戈一场,还是挺痛快的。

    云大人眼睛一转,剧情翻转。

    “既然来了,好歹看他一眼。”

    “好。那长宁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恩。风一那浑小子呢?见到丁香丫头就走不动路,没出息,我得去教训他……”

    云大人突然想到,自己演的倒是痛快了,可屋里那位一定十分不痛快。眼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可不想看凤戈那张冷脸,长的再俊俏冷脸同样冻人。

    凤戈看着云驰几乎称得上逃命的身形,不由得摇摇头。

    真不知道凤戈这些年给云大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定了定神,迈过这道门槛,便能看到那个冤家。萧樱心里自然是恨不得立时扑进凤戈怀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算起来,他们可是分别数十载了。

    可是……

    这人过家门而不入,委实太可恶了。哪怕他真的伤到了……也要让她知道啊。

    她这么胡思乱想的,岂不更担心。

    萧樱始终站在门外,心里想念和怨怼拉扯着……

    “阿樱。”终于,久等不到佳人的凤戈发了声。这一声呼唤,好像割开清晨晨雾的阳光,萧樱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明明想他想的都忧思成疾了,还在这里踌躇什么。

    这辈子他们注定谁也离不开谁。

    就算再生气,她们也不会分开的,所以那另嫁改嫁的话,不过是笑话罢了。

    萧樱终于迈进门槛。转过一道屏风,凤戈斜靠在窗边,看上去除了脸色白些,倒是和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可只要细心一打量,就会发同他腰上搭了薄被。

    而且脸色白的不正常,是那种失血过多后听惨白。

    乍一看,这一身病气简直盖过了她。只一眼,萧樱就把凤戈的情况猜测了个十之七八。

    受过伤,没猜错的话应该伤在腰肋附近。伤应该不是昨夜在皇宫受的。如果昨天进城前他好好的,不会过家门而不入。综上所述,他在外面出了些意外,受了伤,不想她看到,所以直接来了云府。

    接到凤霖有异动的消息后入宫。

    等到凤霁动手后,最终现身。一举扭转了局面。

    先前云驰应该就太子人选和庚帝有过恳谈。虽然不知道结果,可以云驰的口舌……事后庚帝也没有露出要贬斥或是除掉凤戈的意思。只能说明,庚帝心中或许已经在思量了。

    尤其是凤晔连续两次差事办砸。

    让庚帝对他失望至极。萧樱那次带病入宫也帮了大忙,让庚帝彻底怀疑自己的眼光。

    凤戈在关键时候露面,力挽狂澜,终于让庚帝下定了决心。

    庚帝终于意识到,不是自己倾力栽培,便能教出一个有才能的太子。

    聪明是与生俱来的,才干是需要经历磨炼和捶打的。只有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凤戈,才能真的担起这个重担。

    “……殿下这是……光荣负伤?”

    凤戈一时间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以萧樱的聪明,恐怕只要一眼,就能推演出发生了什么。

    显得他的刻意避避那么的……蠢。

    可那一刻,从自家门口策马而过的那一刻,只要想到萧樱看到他带伤回城时的神情,凤戈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脑子里几乎不敢想像那个场面。于是,他逃了。直接逃到了云驰这里,被云大人好一顿冷嘲热讽。

    “没什么大碍。”

    “既然没有大碍,为什么不回家?”

    “……时间紧迫,来不及回家。”

    骗鬼呢。

    萧樱本来已经不生气了,思念最终压过了怒意,可见凤戈这毫无诚意的狡辩,怒意再次蒸腾而起。

    “想来,今天从宫中出来,也是来不及回家了。既然殿下喜欢云大人这里,就在这里好好养病吧。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她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见鬼的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和凤戈玩你问一句,我回一句的无聊戏码。萧樱向来是心动便行动,说完便要转身。

    凤戈这下真的急了。探手去拉萧樱,然后不出所料的扯到了伤口,虽然极力忍着,还是难免闷哼出声,萧樱猛然回头,一看凤戈的神情,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了。“受了伤,就好好养着,乱动什么?”

    凤戈趁机拉住萧樱的手,这次死活都不会放开了。

    “我错了。”

    高高在上的五殿下竟然开口认错,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不止认错了,下一刻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伤是回京前中了埋伏,人抓到了,风一亲自审的,审出出身霁王府。”至于如何把死士嘴里的毒药扣出来,如何防止那人咬舌自尽,如何让一个死士开口,这些就不适合让萧樱知道了。

    “得到消息后,怕你和皇叔中计,着急回城。所以伤口……有些裂开。怕你看到伤心,就直接来了皇叔这里。阿樱,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凤戈解释完,眼见着萧樱红了眼圈。

    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他的小姑娘气性不小,这次可着实把她气狠了。可是……她自己呢?不顾病体,去宫中告御状,虽然成功让凤晔丢了王爷位。可自己却病上加病。

    之所以着急回京,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可见到萧樱的那一刻,尤其此时小姑娘坐在他身边,眼圈泛红,目光在他伤处流连,却一触便走。

    那种小心翼翼,让凤戈的心即疼又麻麻的。

    是他的错。其实不该瞒着她的,应该昨天进城立马回家看她。他的阿樱不是软弱的姑娘,他明明承诺过,和她之间再无秘密。

    “怎么那么不小心。”

    “……是死士,而且十分狡猾。”

    凤戈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死士不假,不过狡猾谈不上,是他大意所至。

    凤霁或许都没想到,他两手准备派出的死士竟然真的伤了他。

    不过凤霁显然低估了他的手段。

    以为嘴里藏了毒,他便抓不到活口吗?

    死士之所以冒死刺杀,必有所求。这世上没有毫无所求,一心送死的人。只要掐到七寸,让死士开口并非难事。

    得知幕后之人多半是凤霁后,凤戈是真的着怨了。

    萧樱对凤霖和凤晔都有防备,可对凤霁……他那位三皇兄实在太没存在感了,自始至终都像个跟班,唯凤晔之命是丛。

    可他既然暗中眷养死士,想必野心不小。

    如果硬碰硬,凤戈自然不会担心。怕就怕凤霁有心算计萧樱无尽。

    他的小姑娘会吃亏的。

    这点上,他显然低估萧樱了。

    萧樱得知凤霁真面目的时间和他相差无几。见到云驰后凤戈才知道,萧樱早就有所准备了。

    甚至已经想到若是凤霁不动,如何引蛇出洞。

    不过一个人隐忍数年,是不会放过露脸的机会的。只要事情到了那一步,凤霁一定会露面。

    不出萧樱所料。

    凤霁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

    藏了十几年的真面目终于露出出来。凤戈大概能知道当年陷害他的幕后之人是谁了。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丽妃母子。

    他那时刚刚渐露头角。

    那时候对付他,自然比他羽翼丰满时再对付容易的多。

    有心算无心,他中计了。

    而且不出丽妃母子所料,他的母妃并不相信他,而是不顾他的争辩,直接带他认了罪。

    效果恐怕大出丽妃母子所料。

    他们只想让他在庚帝面前出丑。让庚帝彻底放弃他。

    一个小小的计谋,便将一位皇子彻底送出京城。想必那阵子丽妃母子睡觉都能笑醒。然后两人尝到暗中陷害人的美妙滋味,决定由明转暗。云霁开始三缄其口,佯装自己不擅言辞,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没什么建树的无能皇子。

    别看凤晔这些年一直让凤霁办事。

    可以凤晔的眼高于顶,恐怕心里十分看不上凤霁那幅窝囊相。

    这些年凤霁应该没少在凤晔这里吃瘪。所以一旦有了机会,他如何按捺的住不出现在凤晔面前。

    果然……

    一切不出所料。

    这些,他没回京前,萧樱和云驰已经预料到了。

    从云驰口中得知这些的那一刻,凤戈真想不顾一切冲进萧宅。

    若不是着急赶路,伤口又浸出血来,凤戈一定不管不顾去见萧樱以解相思之苦了。

    如今终于见到了,他怎么舍得放开她?

    “便是受了伤,也不用避着我啊。是不是昨晚宫里有什么意外?”

    “……一切都在你和皇叔的预料之中,只是……拉弓的动作大了些,伤口又裂开了。”凤戈语气闲适的很,仿佛伤口裂开对他来说是件太过平常之事。

    他说的越轻松,萧樱反而越蹙眉。

    报喜不报忧,凤戈向来如此。不管承诺几次,也依旧难改。

第六百七十一章 畅想

    第六百七十一章畅想

    萧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

    生气?担心?

    都有吧。和这人谈恋爱,简直就是自虐。甭管两人商量的多好,他依旧一意孤行。他觉得正确的,就算明知道她会生气,他也照做。

    这样的男人啊……“别只顾着生气,你自己呢?旧疾复发?带病跪宫门?阿樱,你不能自己一意孤行,却反过来要求五哥。”

    “是急从权。机会稍纵即失,不把凤晔拉下来,我不甘心。”

    “……你总说自己不恨凤晔,其实还是恨的吧?”

    “你可别摆出这样一幅吃醋的神情,妄图想蒙混过关,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便是恨,也是正主更恨些。”心思被识破,凤戈可没丁点愧意,继续扮乖道:“我既然知道不是你,怎么会醋?便是醋,也是醋凤晔对你图谋不轨。”

    一对上凤戈这样一幅无害病弱的神情,无论多大的气萧樱也发不出了。

    说到底他瞒着她,也是因为不想她担心。

    她带病进宫,初衷也是为了他。他们两个彼此成全,却还在这里互相埋怨。这样一想,萧樱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气也不能改变什么。

    好在最终结果还算不错。凤戈好好的,还能和她贫嘴,只是看起来病气重了些。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他年轻气盛的很快便能恢复。

    反倒是她这个旧疾……

    既然说到了这里,萧樱索性就直说了。

    “御医替我诊过病了。都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果然不假。我虽然借尸还魂多活这一世,可这身子却真是受损太过,皮肉之伤可以养好,可伤及肺腑的伤,却是灵丹妙药也没法子补救的。”

    凤戈微垂下头。

    可拉着萧樱的手突然加了力,萧樱感觉有些疼了。

    她蹙眉,可也没挣扎。

    凤戈的神情无不在告诉她,他是知道的。

    她在他面前,是没有秘密的。“五哥,我有点怕。”萧樱从不在人前示弱,哪怕旧疾复发那阵子,她独自面对凤晔,庚帝和满朝文武,也从未露出过怯意。

    可在凤戈面前,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不由自主的便把这阵子的担忧和害怕显露出来。“不怕,五哥在。”“我一直告诉自己,虽然这幅身子骨弱了些,可也是白赚来的,可是……我们这辈子若是一直没有孩子……要怎么办?”

    这里不比现代。何况以凤戈的身份,子嗣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就算凤戈不在意,可满朝文武呢?宗人府那几位宗老呢。

    只要想到这些,萧樱就头疼。

    “傻姑娘。没有便没有了,我又不喜欢孩子。将来我是皇帝,谁敢有异议!至于宗人府,他们若是看不惯,皇帝让给他们当。”

    “怎么到你口中,天大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萧樱轻叹。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子嗣这种事,看老天安排吧。如果我们注定这辈子无子,将来便从四皇兄那里抱养一个。”

    都已经想的那么远了。

    萧樱觉得自己这阵子吃不下睡不香的,着实有点小题大作了。

    “……说的轻巧,你不过刚被册封为太子,皇位还没登上呢。如何和满朝文武和宗人府对抗。

    你如今是太子了,那些从前看轻你的官员们开始动心思了。今天来云大人这里送礼的,我猜大半都有把女儿往宫里送的打算。你是知道我的,虽然你们这里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皇帝更是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可我绝不能接受……要相爱,便始终是彼此的唯一。

    你若哪天迫于压力而不得纳妾。

    我们的缘分便尽了。五哥,不是我不讲道理,实在是我从小到在受到的教育,让我无法接受与人共侍一夫。”

    凤戈轻轻摇摇头,然后笑了。

    “我自然清楚。我这人从小到大对女人兴趣便不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遇到你,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了。至于别的姑娘……我压根不会多看一眼。如果因为稳固皇位而让步,甚至不得不纳官员的女儿为妃。那我宁愿不做这个皇帝。”他是为了天下万万利民才最终决定争位的。

    若只是因为不甘,事情到这一步其实可以结束了。

    他只要向庚帝表示没有继位的心思,虽然这么做太混账了,可庚帝想必也奈何不了他。

    他可以抽身而退,和萧樱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这趟巡边之行,让凤戈彻底改变了想法。

    他看到太多受苦的百姓。他们饥一顿饱一顿的,你只要对他们表露丁点善意,他们宁愿饿着肚子,也会把手中仅有的食物奉上。

    凤戈曾经帮一个老妇人洗刷冤屈。

    老妇人的儿子儿媳早亡。只有一个年幼的孙女,却被当地一个恶霸相中。强抢进府,小姑娘最终一根绳子上了吊。

    这桩冤案,老妇人足足告了三年。

    几次被恶霸的爪牙打得不能起身。

    只要她能爬起来,便继续上告。恶霸自诩有权有势,像看戏似的看老妇人颤威威的上堂,然后被县令几句话打发。

    老妇人最后一次上堂,凤戈主审。

    恶霸连同渎职的县令一起上了法场。

    当时老妇人跪在他面前,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饼子。

    她说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她知道大恩无以为报,这几张饼子只是一点心意,感谢凤戈替她的孙女伸冤。凤戈接过饼子,便是奔波在外,他也没吃过这么粗糙的东西。

    饼子被老妇人揣在怀里捂着,还有些温,可饶是如此,凤戈也觉得难以下咽,可那是老妇人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那一刻凤戈心中暗暗发誓。

    以后他当政……

    让天下有冤可伸,有饭可吃,必让百姓人人饱食。

    除了他,没人能做到!

    他就要做除了他,没有能做到的皇帝。到了那时,便是天下民心,也足够让文武百姓闻之色变,让宗人府闭口不言了。子嗣,固然重要,可他要萧樱和他的子嗣。

    如果上天注定他们这辈子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会怨怼,因为老天将他的阿樱送到他身边,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珍宝了。

    有得必有失,这道理凤戈懂。所以萧樱担心的事,凤戈压根不在意。所以他虽然早就知道萧樱的身体情况,也一直没提,如果不是这次他不在时,萧樱正好旧疾复发,凤戈根本没打算告诉萧樱。

    可如果他用尽心力做了好皇帝,还是不能压制那些文武百官和宗人府,那他这个皇帝也确实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关键时刻,萧樱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如果一定要二选一,他选他的小姑娘。

    有人说这世上没有痴情的男人,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不管曾经多么山盟海誓,也终究会泯灭于时光。

    他想那些男人并不是真的爱那个姑娘,如果真爱,爱入骨髓。他绝不会变心的,他虽然还年轻,可却敢对天发誓,这辈子,他绝不负萧樱。

    知道凤戈的心意后,萧樱突然就有种现身安好的感觉,她想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怕了。

    “闹完情绪”,萧樱还是决定看一看凤戈的伤,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凤戈似乎想阻止,可最终还是没动,半躺在那里任由萧樱轻轻解开带子查看伤口。伤口上了药,包扎的厚厚的白布,可还是隐约露出红色。萧樱一看眼睛就红了。

    “疼不疼。”

    这时候萧樱最想念的现代的医疗条件。

    凤戈摇摇头。

    “不过是皮肉伤。”他绝不会让萧樱知道昨晚险些一命呜呼。

    “既然受了伤,还那么接合赶路做什么?晚回来两天,我也能帮你把事情办了。”

    “知道我家阿樱厉害。可这时候我若不露面,便是将来争来了太子之位,也显得弱势。此事由我自己来做,方显出气势。”

    萧樱知道凤戈说的没错。

    有些事情她虽然可以代劳,可毕竟名不言不正。

    恐怕还会引起凤家那几位的反弹。

    凤戈可以说回来的很是时候,可是她心疼啊,带着这么重的伤赶路,回来后连家都不敢回,生怕她看到担心。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进宫,还要装的若无其事。

    宫中一行,得多疼!

    只要想想,萧樱的心就跟着拧了拧。

    “傻姑娘,我是男人,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你是姑娘家,以后可不准带病出门了。”

    萧樱闷声点头,眼睛还盯在凤戈伤口上。

    凤戈觉得腰窝有些发热,萧樱若是再仔细看下去,他恐怕就要……事关男人面子,凤戈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四哥这次表现不错。若非他拖延一刻,我恐怕不能及时赶到。”

    “我和云大人提前商量过,得让凤璟有机会见见凤霁和凤晔的真面目,他才能死心,才会一心一意追随你。”

    “他这次可不止看到了凤霁,凤晔的真面目,还看到了德妃,凤霖……甚至是父皇的真面目。恐怕世界观得崩塌一阵子。”凤戈果然成功把萧樱的注意力引到别处,他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拉起薄波,遮上了某处有些起伏之处。

    他昨晚明明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就见了阎王。

    如今却觉得血气上涌。

    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当真是年轻气……剩。

    得快点把小姑娘娶进门,他这柳下惠的日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事,他心宽。过几天就好了。等你登基后,便让他跟着云大人做事吧。”

    “……我本来的设想是自己跟着云大人进刑部。”

    “进刑部是为了试炼,这趟巡边足以抵消。庚帝应该拖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得忙着登基,凤璟最好能接手刑部,云大人才能腾出手来辅佐你。”

    “应该可以。四皇兄虽然有些一根筋,可毕竟姓凤,人还是聪明的。”

    “一定可以。不行也得行,我在一旁盯着他,保管他不出纰漏。到时候让云大人助你一臂之力,有云大人在,谢相等人才会安份。”

    既然提起谢相,萧樱自然要提一提谢菲。

    “……谢菲和凤晔成亲的日子不远了。这亲事……办还是不办?”

    凤戈冷笑。“自然要办。这是赐婚,哪能随便处置。我那位二皇兄对外只称德妃病了,他在宫中侍疾。可没说他造反被擒。”

    他不在的时候,谢菲竟然欺上门来。

    以为他的阿樱好欺负?

    谢相这些年一直观望,最终选了凤晔。他既然赌,便要明白有输的可能。

    他离京时,所有人冷眼旁观,而后也只有云驰去太平郡看望过他。

    他也只领云驰一人的情。至于旁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谢相,也该歇歇了。“谢相毕竟在朝堂日久,明里暗里结交了一帮权贵。这时候逼着他把女儿嫁给凤晔,恐怕他不会愿意的。”

    萧樱有些担心的道。

    凤晔风光时,这门亲事谢家自然愿意。可如今他落魄了,虽然昨晚的事不会暴露出去。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谢相也许已经知道真相了。

    这时候婚事继续……萧樱都有些同情谢菲了。那姑娘虽然人品差了些,可对凤戈倒真是痴心。

    “圣意难违,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用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说风凉话。

    “慧妃那边……”

    “老样子,她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为难她,给她养老送终,她若因此有什么痴心妄想……在城外找个庵堂,把她送去代发修行,替庚帝祈福。”

    “齐皇后这次所为,倒让我刮目相看。而且我和月儿情同姐妹,对于凤霖……你是不是能网开一面。”

    当初齐皇后决定放弃时。

    曾拜托过萧樱,照顾好凤月心,也尽量保全凤霖。

    这次齐皇后侥幸没有伤到,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皇兄那人向来眼大肚子小,我也没打算真的处置他……就给他寻处庄子,只要他不闹事,供着他锦衣玉食过活。如果齐皇后想,可以搬过去和他同住。这样后宫你就独大了!”萧樱觉得凤戈说了半天,似乎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第六百七十二章 后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后续

    原来他已经替她考虑过了。萧樱心里其实一直有些担心,以后她进了宫,上有齐皇后和慧妃,她不管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她倒也想过让齐皇后出宫,想必她更愿意和凤霖住在一起,只是这话若是由她来提,就实在好说不好听了,可由凤戈来提就水到渠成了。

    而且萧樱也拿不准凤戈是不是真的能放过凤霖。

    毕竟这些年,那位大皇子明里暗里也没少给凤戈找麻烦。

    没想到凤戈因为感激齐皇后,恩典给的倒是很痛快。

    “这事我先和月儿通个气,然后让月儿去问齐皇后。我想齐皇后多半会希望寻个僻静处,和儿子住在一起的。”

    “交给月儿也可以,你告诉月儿,以后她便是凤氏最尊贵的长公主,只要我在,就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凤月心也是齐皇后一块心病,凤戈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么一承诺,齐皇后应该能放心了。

    不管将来凤月心嫁给谁,都有凤戈替她撑腰,她绝不会受委屈的。

    “至于德妃母子……父皇最宠德妃母子。等父皇走了,便让德妃母子先去守几年皇陵。至于最后如何安置,到了那时,把他放在哪里我都不需担心了。”凤戈说话是眉宇间的自信,再加上他这张连女人也望尘莫及的脸,突然让萧樱有种圣洁的感觉。

    走到这一步,胜利已经在望。

    凤戈今日没有忘记初衷。

    这样的凤戈,让萧樱即心疼又自豪。

    “凤霁,交由刑部问罪。丽妃,送进庵堂,带发修行替儿子还罪。”

    三下五除二便把庚帝几个妃子处置了。

    贤妃性子平和,她若想留在宫中,便留在宫里,若想和凤璟住在一起,便让凤璟接她出宫。

    到了那时,萧樱便真的一家独大了。

    这是凤戈希望的,也是他竭尽全力替萧樱营造出来的。

    自然会有异议,可那又如何?只要他想,事情便一定能办成。

    数代凤帝,都是踩着兄弟的血登位的。到了凤戈这一代,诅咒终于被打破了。

    虽然同样是兄弟相争,甚至最后闹到了皇帝寝宫,最终无一人丧命,这也算是难得的好结局了。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终于换来如今的局面,虽然萧樱旧疾复发后身子大不如前,凤戈也受了伤,一身的病气,可两人依偎在一起,幸福的感觉还是缓缓将二人围绕。

    云驰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一直没来打扰二人。

    兴许是知道二人小别胜新婚,有无数的话要讲吧。按理说这时候凤戈是不能得闲的,新晋封的太子,接见郡臣,安排朝事……可一直没人来找凤戈,想来这些都让云驰挡了。

    云大人还真是个宝。

    入得厅堂,出得朝堂,有云大人相助,凤戈这帝王之路走的能更平坦些。

    萧樱和凤戈二人,一个隐瞒病情,一个先斩后奏,半斤对八两,两人谁也甭怪谁。最终虽然互相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可到底会不会发生……天知道。

    凤戈不便移动,决定暂时留在云宅。

    留在这里的好处是上门求见的官员,都被云驰挡了。

    没人来打扰凤戈。

    萧樱不便留下,毕竟这里是云宅,她若是大刺刺和凤戈住在一个屋,明天一早开门时,她父王一定拎着大刀站在门边。

    只是凤戈不舍得萧樱离开。

    萧樱也不愿离开凤戈,两人黏黏糊糊的直让云大人翻白眼。

    晚膳是在凤戈床边用的。

    由萧樱亲手来喂。云驰因为有事情和凤戈商量,又想让萧樱帮着参谋参谋,便趁着凤戈吃饭的功夫开口。

    可自从萧樱来后,凤戈仿佛手脚都伤了。

    这手也无力,脚也无力的,吃个饭连碗都端不稳了……

    云大人冷哼。

    昨晚昏睡了大半夜,醒来便喊饿。足足一大碗补血的参汤,他端的稳稳的。

    反倒越养这身子越弱?骗鬼。

    偏偏萧樱那么个精明姑娘,竟然被骗了。堂堂公主之身,竟然真的像个丫头似的喂凤戈吃饭。而且喂的还挺仔细,看起来竟然像是做惯了照顾人的活计似的。

    这真是见了鬼。

    萧氏这么个独苗苗女儿,难道不是从小娇养长大?等见了萧子彦,他得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把女儿养大的。

    云大人索性盯着桌子,眼不见心不烦。嘴上继续说道:“你这次巡边,对你的声望颇有助益。离京城越远,皇权越薄弱。那些地方的官员向来各自为政,你这次办了几个,也算是敲山震虎了。那里的百姓对你的呼声非常高,相信很快你授封太子的消息便会传到那边,到时候那几个镇子便会成为你最坚韧的后盾。”这两个字还是从萧樱那里听来的。

    先前云驰还有些担心,觉得萧樱和凤戈这两个孩子太胡闹了些。

    声望这种东西是那么好赚的吗?

    巡边是个苦差事,暗中朝臣们管每年的巡边使叫‘倒霉蛋’,这人这一年之内一定得罪哪个达官显贵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庚帝委以如此重任。

    轻则差事办的不利,重则送了小命。

    所以云驰最初是有些担心的,担心便是凤戈亲至,恐怕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没想到这小子倒真有一套,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

    他大张旗鼓的办了几桩案子,即警示了当地的官员,又让百姓们敬若神明。

    如今他登上太子之位的消息传到那边,恐怕全镇百姓都会为他欢呼……

    当初两个孩子希望的局面,竟然真的如愿了。有时候云驰不由得觉得萧樱很神,这姑娘不开口则己,一旦开口,必定能做到。

    “是阿樱教我的,她让我即要警上也要安下。杀鸡儆猴也好,敲山震虎也罢,总要逮几个贪官污吏替百姓出气。再接几个棘手的案子,最终苦主出身贫寒,让大半百姓能感同身受的,结果会更好。”

    “离京城越近,权力越是难以涉足。大家早就把地盘划分好了,突然多了个人……恐怕会引起反弹。相比之下倒不如那些偏远之地。

    一个小小的县令,都能当土皇帝。

    一旦习惯百姓们的供奉,百姓们视他如天,他自然便不知道斤两了。那是凤戈出手的好机会。那种地方,百姓们普通单纯,谁帮了他们,他们就念谁的好。

    唱然朝廷每年都派巡边使,可没有一个巡边使真的履行过职责。

    凤戈是第一个,算是开了凤氏的先河。

    百姓们自然拥戴他。”萧樱将自己的算计如实相告。云驰点头,萧樱是站在百姓的立场去想的,这和他们的出发点不同。可往往事半功倍。

    “以长宁的出身,竟然这么懂那些凡夫走卒的心思,当真厉害。”“不算什么,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曾经流落民间,便是被凡夫走卒收留的。越是穷苦的百姓,心灵反而越清明,他们没什么奢望,唯填饱肚子而己。所以我才让五殿下从这边下手。”萧樱解释了自己为何对普通百姓的心思知之甚详。

    云驰点点头。他当然也是知道的。萧樱曾有失忆流落民间的遭遇。

    萧子彦每每提起,都会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三天后,正式行太子册封大典。这三天你只管好好养身体。”

    凤戈轻声谢过云驰。

    如果他不是一幅无力,连吃饭都靠喂的无用样子,云大人心塞的感觉能好些。

    “至于你和长宁的婚事,定在何时好?”

    “自然越快越好。”

    “……庚帝恐怕熬不了多久了。在……之前恐怕来不及了。便在庚帝大行百日内吧。我明天便让钦天监挑几个黄道之日。等安排好你登基之事后便开始准备你的大婚之事。”庚帝驾崩百日内成亲,如果错过便只能等庚帝驾崩三年后,算是皇子替先帝守孝。

    提到这个,云驰不由得抱怨几句。

    “你们兄弟五人,竟然没一个娶了正妻了。齐皇后今日派人暗中带话,让本官替凤霖张罗门亲事。至于凤晔那边……谢相倒想拖过庚帝百日,他便有三年时间替女儿筹谋。凤璟那憨小子倒是主动和我说,这几年不想娶妻,想一心一意跟着我做事。你们几兄弟,你是最急的一个。”

    这番话让萧樱脸蛋俏红。

    似乎自己多么急着嫁人似的。

    反倒凤戈一本正经的点了头。

    “自然是急的,阿樱这么好……若是迟了被人抢走,我得后悔一辈子。”

    “你小子,也不怕丢脸。”

    “实话实说,有什么好丢脸的……麻烦皇叔请萧二皇子回府一趟,我正式给萧二皇子磕头,向他求娶阿樱。”

    这厚脸皮的劲头也是无人能及了,难怪能让长宁对他死心踏地的,云驰心想。“也好,是得正式下聘了。”

    “聘礼还得麻烦云大人,我要让阿樱风风光光出嫁。让世上所有女子羡慕……”

    聘礼凤戈早就让风一开始准备了。可他总觉得不够,于是拜托云驰再添一些。云驰一边点头,一边暗中骂败家仔。

    娶个媳妇……都快搭进半幅身家了。

    不过如果对方是长宁,似乎也不算亏。

    长宁可不仅是媳妇,还是谋士,是仵作,是军师,是智囊……总之,是个多少银了都换不来的宝贝疙瘩。

    “我会和子彦商量的。这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只管养好身体,当你的新郎官。”

    凤戈适时的俊脸红了红,再配上这一脸病气,云驰暗中嘀咕……谁能看出这便是杀伐狠绝的五殿下。在他回京前,刚亲手砍了几个鱼肉乡里的乡绅。

    “准备一桩亲事也是准备,云大人便能者多劳,替凤晔也准备准备吧。”

    “……你倒好心。”云驰轻哼。

    凤戈笑的毫无城府。“听说我不在的时候,谢菲和凤晔先后来找阿樱的麻烦。我这人小心眼,欺负过阿樱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既然两人这么有默契,欺负人都挑同一个,便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互相折磨吧。”“今天谢也送了厚礼……”

    “这是感谢云大人替他女儿的婚事操心。大人当的起这份厚谢,只管收着。”

    云驰好想骂娘……

    不过他是读书人,也只在心里骂了凤戈几句奸诈。

    这推诿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也罢,这些年谢相左摇右摆的,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他暗中和凤霁也有往来,只是不知道牵扯多深。想必我这时提起他女儿的亲事,他只有点头的份。那谢菲确实徒有其表,实在配不上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既然是新朝,自然也要新气象,那些虚假的名头,自然要清一清的。”

    “至于凤霖的亲事,我看就在京城五六品的官员女儿中选一个。并且承诺给那官员加官一级,想必很多官员还是愿意的。”

    “……我让风一列张单子给齐皇后送进宫,让齐皇后自己选。”

    齐皇后明白这对凤霖来说,已经是恩典了。京城五六品官员家的千金,也算是官家小姐,配凤霖绰绰有余。

    别人不知,齐皇后心知肚明。以凤霖所为,凤戈还能替他张罗一门亲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眼下也就只有这几件事情要紧。别的先不急,等一切安定下来再慢慢办。”

    凤戈抬头看向云驰,眼睛眨了眨。云驰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这浑小子在赶人了。

    过河拆桥!真混账。

    凤戈这河还没过呢,就开始惦记拆桥了,更混账。

    可是迎上凤戈此时的微微含着水光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感动的……云大人最终败走。

    受不了他那模样。

    明明在外面比谁都凶都狠。在长宁面前倒乖的像只小猫仔。

    长宁喂他吃饭,他也不挑三拣四了,也不嫌云府的吃食没滋没味了。

    越想越觉得凤戈简直就是个混账玩意。心中暗骂几句,云大人还是乖乖喊人增添置东西,越贵的越好,越稀罕的越好,这聘礼下的一定要……惊骇世俗。

    至于凤晔那边,随便吧。

    反正有凤戈这场婚事,想必也没谁会在意凤晔那场了。

    终于送走了云驰,凤戈缓缓转头,正看到萧樱一脸颇有趣味的神情……“病美男演的挺好。来,张嘴,再吃一口。”

第六百七十三章 劫后温情

    第六百七十三章劫后温情

    他其实可以解释的……真的可以解释的……可是萧樱不由分说,又将勺子送到凤戈嘴边,凤戈只能一脸苦相的张开嘴。任由萧樱将一勺他一点也不喜欢的萝卜送入口中。

    真难吃。

    他不喜欢吃这东西真是有道理的。

    萧樱亲自喂饭自然是百般享受的,可这萝卜,也真的是难以下咽。

    刚才他还演的挺欢快,让云大人看的眉头紧皱。

    萧樱怕是早就看出他在假装了……“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又不傻,你伤的是腰,干手脚什么事?偏要演手没力气,饭碗都端不稳。我想我若不是配合,堂堂五皇子实在太丢人了。”所以她就勉为其难了。

    “……多谢了。”凤戈说的有气无力。

    他其实没想太多,只是云驰进来的时候突发奇想,于是便做了。

    他以为自己装的还挺像,虽然云驰清楚,可这时候云大人自然不会戳破,他就是要让云大人看看萧樱对他多好。

    好到世上所有姑娘,除了萧樱,他谁也看不进眼中。

    是他的小心思,算是未雨绸缪。

    不想萧樱竟然从最初便知道,是他太笨了,他的小姑娘向来聪明绝顶,怎么会看不出他在装。

    只是,这么容易露馅,凤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伤了面子……要不然我假装自己不知道吧。乖,张嘴再吃一口。”

    萧樱从善如流的又挖了勺萝卜……

    凤戈:“……”不过是装回大尾巴狼,怎么就那么难。

    萝卜风波过后,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只当没有发生,凤戈是没脸提,萧樱是因为后悔说破了,难得有机会整治凤戈,应该趁机多喂他几口萝卜的。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时间不早了,萧樱该告辞了,可是两人谁也没提这茬,一直靠在一起说话。

    正事都说完了,如今在说的都是闲话了。说来真是奇怪,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能有多少闲话可说?答案是,如果你视对方为此生唯一,那就有说不尽的闲话。

    仅是天气如何,便能说上半个时辰。

    然后萧樱细细说了花楼案,凤戈则说了自己这趟出京的遭遇和见闻。

    终于,云大人不得不露面。他可不敢把萧樱留在这里,明天萧二皇子一定提着刀来砍他的大门。

    云驰在屋外闷声咳了几声。

    “……夜里冷,皇叔怎么还在外面散步?”

    云驰:“……”心累。他才不信凤戈不明白他的意思呢,这混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晒晒月亮。”

    “今晚有月亮?星星都没几颗……皇叔眼神真好。”凤戈一点也不给面子。云大人气的不轻,心道我替你小子善后,你小子和萧樱腻味了大半天,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放手。

    好在凤戈和萧樱都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萧樱轻捶凤戈,凤戈这才不舍的放开她。

    又小声叮嘱她小心,别受了凉。还让她明天晚些时候再过来,可别一大早便出门。

    萧樱从善如流的点头。回道自己也没打算太早过来,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她得好好补补眠,凤戈不在的时候,她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凤戈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难道萧樱不明白,男人的嘴不可信吗?越是不让她早来,就越是想早点见到她。

    可惜他还得静养几天,这时候挪动风险太大,要不然他此时就收拾包袱,灰溜溜的跟在萧樱身后。

    跟一辈子。

    不,萧樱这么聪明,她一定明白。

    这是在抱负他……抱负他白天当着云大人的面让她丢脸了。其实,真正丢脸的是他,一场戏,演给两人看,偏偏二人都在看耍猴儿。

    萧樱颇有深意的笑笑,然后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走了。

    凤戈:……

    前一刻明明还依偎在他怀里,一副依偎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凤五殿下这颗玻璃心,碎了。

    云驰亲自送萧樱出门,估摸着走到凤戈听不到的距离后。云大人面色微沉的道:“……凤戈这小子是不是病了?”

    萧樱面露疑惑。

    什么病?除了腰上的伤口,难道还受了别的伤?

    “一整天巴着你不放,就像小孩子得了块糖,不舍得吃,整天攥在手里。还得时时跟外人显摆。”

    萧樱:“……”

    “他以前可没这毛病。以前冷冰冰的,是个小冰坨子。如今这张嘴格外讨人嫌。”云大人继续‘告状’。萧樱心道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凤戈莫名其妙的显摆。

    云驰莫名其妙的嫌弃。

    “其实病的最重的是我……我得早些回去养病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走的这么快?本官还有话没说完呢。”

    “大人可以去和凤戈说,他萝卜吃多了,精神的很。”萝卜……哦,萝卜补气。

    可是从小到大,凤戈从不吃这些有味道的东西啊。什么萝卜大蒜,大葱香菜的,凤五殿下向来连闻都闻不得。他还为此骂他娇气,比姑娘还难养。

    怎么到了萧樱这里,萝卜也吃的那么欢快。

    这浑小子,区别对待的这么明显。云大人决定回屋和凤戈大战三百回合。

    至于萧樱,早就趁机溜掉了。

    原本要回屋找凤戈对质的云驰,本来是怒气冲冲的进门,可进了门后,凤戈瞬间开口:“花楼案,皇叔还需往深里挖挖。以凤霁的胆子,最初一定有同谋。”

    凤戈提到案子,云大人瞬间便把进屋的目的忘了。

    “同谋?以凤霁的出身,他完全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他都暗中敢做这十恶不赦的勾当了,他胆子还不够大?”

    “这就好比杀人放火。皇叔想想,哪有人上来便直接杀人放火的,一定有个过程。凤霁胆子确实不大,他虽然背地里坏,可也不至于坏到敢上来就弄出人命来。一定有个契机……我总觉得这契机或许是个隐患。”

    “这点上凤霁倒是个汉子,把一切都认了。”

    “这就更可疑了。我那位三皇兄可不是如此痛快的性子。他认罪认的倒是痛快……”

    “你这么一说,似乎……凤霁确实不像是胆子这么大的。他背后还有人?会是谁?”

    “不太好猜,得让我那位三皇兄自己说出来。”凤戈脸上露出乏意,云驰心道我信你才有鬼。你和萧樱有说有笑的,昨晚失的血今天一天看起来就能补上,那个红光满面哟。

    萧樱才走,你便一脸病气的。

    “他要是肯开口,哪里还需要我们在这里猜测。”

    “得找个能让他开口的。”

    “谁?你?还是让长宁去?”

    云驰亲自审过凤霁,凤霁似乎是认命,倒是没费什么力气便乖乖开了口。可说出来的东西和云驰猜测的相差无几,虽然花楼案告破,可云驰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自己积攒了一身的力气,最终发现根本不需要动手案子便破了。

    颇有几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唏嘘。

    凤霁看起来似乎自己做过的事全部都招供了。

    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可是,听凤戈一提,似乎是有些奇怪呢。凤霁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虽然是三皇子,可毫无势力的三皇子,真的能做到为了保险,而杀了自家摇钱树吗?

    就算是凤霁出现在花楼的消息传出去,又有什么大碍?

    可那个本应招待客人的花魁的的确确死了。

    只是凤霁杀错了人。如果他没杀错,确实不会提高暴露出凤霁的野心。

    云驰和萧樱毫无防备之下,也许真的让凤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事情的发展是一环扣一环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仙儿说当晚招待贵客……贵客不都是凤霁的下家……其中,有凤霁的同谋?”

    “我和阿樱刚才也商量过此事。她觉得仙儿那晚全付心思都用在应付客人身上了,并未发现室中另有玄机。她说看到凤霁的侧颜……他为什么侧坐,是不是说明,被屏风挡住的部份,也就是仙儿目光不能及之处,有人。

    那才是真正的贵客。对方虽然知道有屏风隔着,自己暴露的机会并不大,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行了杀人灭口之事。这个人既然能让花楼舍弃一个花魁,可见此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找到当日仙儿招待过的客人,是不是便能知道那位贵人的身份?”

    “……恐怕不能。凤霁为了保全他,宁愿自己背负罪名。可见这人身份绝对非比寻常。便是找到当日同处一室的……恐怕也指认不出。那人多半有什么遮掩的法子,或是凤霁特意将人淡化了。阿樱说,仙儿描绘的场面有些奇怪。仙儿说那几个客人似乎格外的……格外的激动。”

    一般那种能进头号包间,而且隔着屏风欣赏琴声的客人。

    就算不是出身高贵,也自诩自己是有风度的。绝不会琴弹到一半,便冲到屏风后对抚琴之人上下其手。

    因为当晚只是抚琴,所以那位花魁才同意仙儿替她。抚琴要陪着屏风,花魁还特意让仙儿薄纱覆面。

    以保万无一失。”本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仙儿琴艺不错,何况隔着一道屏风,那种屏风是特制的,从外看里影影绰绰,即能保证把美人看个七八分,又能保证品屏风里的人看不到外面的客人。

    算是玩玩高雅。

    急色的客人多半也不玩这套。

    仙儿之所以看到凤霁半张脸,也是因为客人冲破屏风后,将屏风撞歪了半扇。

    这些规矩凤戈和云驰都懂。两人虽然从不踏足花楼,可花楼毕竟是庚帝下了允许令的。那种地方最是藏污纳垢,有些暗中的交易,交易人便喜欢选在这种地方。所以云驰和凤戈都了解过。

    那种摆架子,中间隔着道屏风,自诩君子的浪荡子,京城不仅有,而且还不少。

    只要家里有几个闲钱,都会摆摆这样的谱。

    算是一种文明的逛花楼的玩法。

    按理说选了那样的包间,客人不该如此放纵……

    而且有凤霁在,这位凤三殿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地头蛇。

    在别人的地盘上,玩的那么疯?这不是找事吗。

    所以……“你怀疑,几人被下了药?”

    不是熏香,因为凤霁和那个可能存在的贵客没有中招。

    那只能是下在酒水里或菜肴里的,多半是助兴的药,而且药效不俗。

    以至那几个人不顾脸面,竟然冲向屏风后。“多半是。”“除了凤霁,还能多谁嘴里问出来?老鸨?”

    “她不会知道的。她只是依令行事。你可以抓她来问问,想必杀了花魁,老鸨是最痛心的。”

    “你的意思是,只能从凤霁那里问了?”

    凤戈点头。“恐怕也就只有我那位三皇兄知道真相了。”

    云驰蹙眉。

    “你刚才说有人能问出来。即不是你也不是长宁,那是谁?难不成是我?我已经尽力去审了……凤霁看起来也很配合,可是从他嘴里我实在挖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自然不是皇叔……皇叔也不必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实在是我那位三皇兄太过狡猾了。”

    云驰:“……”他真没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可凤戈这么一说,他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了。

    凤戈笑了笑,每天怼一怼云驰。他心情好,云驰稍动肝火,也能永保青春,双赢。不过不能过头。“是凤璟。”

    “那个憨小子……”

    云驰脸上难掩意外之色。

    “我那位四皇兄虽然性子直了些,可就是因为性子直,所以遇到不容易分心。皇叔只要告诉他,要他问出花楼宴的共犯,他一定有法子问出来的。他自幼和凤霁一起长大。失子案,凤璟得了天大的好处,自此甩开他高飞……凤霁心中必定记恨。如今他身陷刑部大牢,而在他看来简直是个傻子的凤璟竟然进了刑部……

    他自是不甘。

    这时候凤璟露面……想必凤霁心里百味杂陈。”

    “你这是攻心为上,只是凤璟那个傻小子,真的能问出真相来?”

    “四皇兄虽然憨厚了些,可你只要告诉他要做什么,他一定能问出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太子上任

    第六百七十四章太子上任

    云驰不太相信,不过可以一试。反正聊胜于无。

    “你今日当着我的面故意支使长宁,是何用意?难不成担心我会当个坏人……在你们之间横插一杠?”别以为凤戈转移注意力,云驰便会忘了他进屋的初衷。

    凤戈神情一凝。然后苦笑的摇摇头。

    “皇叔还记着呢?”

    “那是自然,当着本官的面演戏,险些让我害上针眼。你就直说原因吧?是不是怕登基后,有人劝你纳妃……”

    凤戈摇遥头。

    “我的性子皇叔应该知道,我若不想,谁也休想逼迫我。”

    “犟的很,谁能逼你?慧妃逼你?殷氏逼你?逼了你的哪个也没有好下场。”

    “……好像我是个扫把星。”凤戈嘀咕。

    “你以为你比扫把星好啊。但凡惹到你的……最早是抚阳的案子,然后是殷家,随后是汶西……还有聂家……失子案,花楼案,只要碰到你,不管筹谋了多少年,也只有败北一条路。”

    这么一听,他似乎真的是扫把星。

    如果萧樱在这里,就会告诉凤戈扫把星其实是颗陨石,和运气没什么关系。

    “皇叔说的那些因我倒霉之人,似乎都犯了律法。”

    “……就算犯了律法,没有你,他们依旧逍遥法外。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你的的确确是扫把星。”

    为什么话题可以歪到如此程度,凤戈表示云大人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了。“……前阵子萧樱旧疾复发的事,皇叔该是知情的。”

    不是在说扫把星吗?这话题好,云大人表示说的很痛快。

    怎么突然又转到长宁身上了。

    “知情。”

    “长宁的旧疾到底有多重?皇叔也是知道的吗?”

    “……隐约知道吧。听萧子彦提了几句……过后我又问了那个出诊的御医。”为什么御医会如实告诉云驰?凤戈想以后御医院得好好整治一番。

    “所以皇叔应该知道长宁的身体到底如何?”

    “很差。跪宫门告御状,替你将凤晔拉下马,无疑是雪上加霜。我阻止了,可长宁那丫头性子也犟的很。而且那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庚帝见缝插针的想立凤晔为太子。我和长宁都担心等不到你回来,太子之位便定下了。所以长宁最终决定代病进宫……我理智上虽然觉得不妥,可心里却又佩服她。”

    很矛盾。

    明知道会伤到长宁的身子骨。

    可又佩服好行事果断。云驰虽然有其它的法子阻止庚帝,可没有一个能像长宁这般快刀斩乱麻。

    因为这件事,庚帝便是想复用凤晔都不好施为。

    一拖再拖,最终拖到凤霖动手,凤晔按捺不住也动了手,最终是凤霁想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后面还有个凤戈。

    凤家三兄弟,可以说都间接败在长宁手上。

    “皇叔觉得她有资格当皇后吗?唯一的皇后?”

    云驰挑了挑眉,大概明白凤戈的意思了。不就是不想纳妃,只一心一意和长宁过日子吗?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何况是皇帝。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虽然不一定真的住满三宫六院,不过历代皇帝可没有哪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位皇后的。

    不过云驰倒也没觉得凤戈的念头有什么奇怪的。

    那些皇帝娶的皇后,各个都是高官之女,她们进宫,是为了家族,为了利益,说到底不过是种变相的联姻。

    就算是齐皇后,和庚帝的感情也掺杂着太多东西了。

    皇帝既然可以为了利益娶一个皇帝,自然也能为了利益再多纳几个妃子。

    似乎历来如此,没谁会觉得皇帝娶后纳妃有什么过错。

    反而像凤戈这样,只打算娶一个的,显得更另类。不过如果对方是长宁……云驰想,恐怕天下任何男人,都会愿意的吧。长宁一个,已经胜过世间女子万千。

    有了最好的,谁还看得上那些个庸脂俗粉。

    “你一旦登基,那些官员就会千方百计的想把女儿送进宫中。你既然无意纳妃,就在朝中直言便是。虽说会引人非议,不过铁血手段也有铁血手段的好处,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惦记着送女儿进宫了。

    至于宗人府那边。

    不过是几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家。他们还能活几年?下一任接掌宗人府的不管是谁,你都有时间将其收归己用。到了那时不管你做什么,宗人府都只有点头的份。”

    云驰觉得难度不大。

    何况以长宁的本事,谁惹敢找麻烦,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云驰甚至隐隐盼着长宁快点封后,然后朝臣们挑战这位皇后娘娘,长宁回击,想必剧情一定十分精彩。

    “多谢皇叔。还有一事,皇叔既然知道了长宁的病情,是不是也知道长宁身子大损,最近三五年要好好将养身子……自然孩子的事情便只能拖后。”

    “你是皇帝,你都不急,我这个当大臣的有什么好急的。就算你们无子……那也是你们凤家的事,和我们云家有什么相干的。浑小子,你不会觉得本官那么迂腐吧。长宁生不出儿子,就逼着你纳妃?

    你又不喜欢别的女人。

    难道你希望自己童年的阴影在自己孩子身上重演?

    如果当初庚帝好好和齐皇后相守,哪会有这么多烦心事。想来,凤家太子之位必见血这个诅咒,应该能在你这里终结。”

    “必须要在我手中终结。”

    他的子嗣必定要由萧樱生出。如果老天让他和阿樱这辈子无子,他们便认养一个孩子,由他们共同教导,一定能教出一个栋梁之才。

    听完云驰的话,凤戈松了一口气。

    虽然早知道云大人想法清奇,可清奇到这个程度委实难得。可想想他一口咬定自己姓云,并且执意坚持和凤家毫无关系。

    就应该知道他的认知绝对和普通人差异甚大。

    有了云驰的支持,凤戈觉得不管将来和萧樱一起经历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恐惧来源于怯懦。

    而他,心中无惧。

    在云驰面前故意支使萧樱,确实有让云驰亲眼看到,进而再说他这辈子只打算娶萧樱一个,显得不会太突兀。也有显摆的成份,萧樱很厉害!不管是凤璟还是贾骏等人,提起萧樱,都只有顶礼膜拜的份。

    这么厉害的姑娘,却甘愿为他洗手羹汤。

    这种感觉,简直太能更好了。

    所以白天时五殿下一时没按捺住,着实好好显摆了一番。

    也仗着自己受了伤,萧樱心疼她。

    同时还因为萧樱不爱惜自己,他又舍不得真的让萧樱吃苦,只能支使她围着他团团转。

    总算安抚了凤五殿下那颗躁动的,不惜一切一路疾驰而归的心。

    至于朝臣中的异议。

    甚至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凤戈压根不担心。

    他是皇帝,只要他不点头,谁还敢越过他替他行事不成。

    何况萧樱也不是普通的闺阁千金。

    萧二皇子曾经信誓旦旦的警告过他。萧樱出家时,要带护卫的……萧二皇子打算点齐三千护卫,给萧樱当私兵。

    凤戈倒没觉得有什么,自家女人武力强大,才能走到哪里都不被欺负。

    不过这事被那些老臣知道,恐怕又有一套阴谋论了。

    凤戈住在云宅,有云驰替他挡着,倒着实过了两天清静日子,第三天,他进宫,由宗人府宗老亲自主持,行了太子授封大礼。

    正式走马上任。

    太子有专门的太子府,只是空置多年,凤戈想搬进去要提前修缮。

    左右庚帝那身子骨,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

    修缮劳民伤财的,凤戈直接拒绝了。

    直言继续留在平王府中,只把平王府的牌匾换成太子府便是。

    庚帝病重,他无心去管那些闲杂琐事,索性一切从简。

    他以太子之身,率领百官祈福,又亲自祭奠了凤氏先祖,又在宫中办了场年宴,这年便算过完了。

    过年,罢朝三日。

    凤戈在除夕之夜终于回到了阔别数日的平王府。整个平王府张灯结彩,毕竟自家主子如今可是太子殿下了。好在只是府中闹腾,也不至于引起旁人说三道四。

    庚帝毕竟病着,凤戈这个当儿子的若是闹的太过,难免落人口实。

    再说庚帝,好歹又熬过了一年。

    也许立了太子,心头那股“气”终于要散了。

    大年初一,正是举国欢腾,互相拜年访友之日,庚帝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了。

    宫人派人禀报凤戈。

    内侍来的时候,凤戈正一手面粉,和萧樱一起包饺子。

    凤氏王朝过年的习俗和现代有些雷同。大年初一都是要吃饺子了。

    萧樱做饭手艺尚可,饺子包的也挺漂亮。

    个顶个的边美肚圆。凤戈在一旁看的手痒,也卷了袖子执意要和萧樱一起包。

    金尊玉贵的五殿下怎么可能会包饺子。

    于是案板上开始出现各种畸形惨状的东西……

    躺着的,趴着的;圆的,三角的;最过份的是他故意把萧樱准备好的铜钱包到自己那奇形怪状的饺子里。美其名曰:好认。

    萧樱拿他没办法。

    一边护着自己擀的圆圆的饺子皮,一边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哪个不张眼的闯进来,看到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如今这幅尊荣。

    可是千防万防,终究是防不胜防啊。

    宫里来的内侍是个叫喜来的太监。

    这人先前在宫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进宫二十多年始终没什么名声,资历虽然熬的够老,可地位,却只比新入宫的小太监高上丁点。

    凤戈被封为太子后,喜来被提拔起来。

    不过几天功夫,便接手了皇宫里的琐事杂事,迅速取代了原先总管之职。

    这位新晋升的大内总管亲自来见凤戈。

    风一便没有拦着,而是和喜公公一起来见凤戈。

    然后转进大厅,便看到……

    自家殿下手是白的,半边脸是白的,正抓着个面团,一幅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脸上的神情凝重的让风一以为他手中抓的不是面团,而是个杀人狂魔。

    风一虽然第一次自家殿下这逼尊荣,不过凤戈私下里并没什么主子架子,自从有了萧姑娘,性子更是恨见的闹腾起来。在外人面前虽然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可是私底下和下属们常常打成一团。

    如今不过当回“煮夫”被撞破。

    不算什么,真不算什么大事。

    谁不吃饭啊?所以煮夫真的不丢人。

    不过喜公公可是第一次见。立时惊在原地,是进也不适退也不适。

    这是太子殿下?

    那位冷冰冰的五殿下?

    他怎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殿下,公主,喜公公求见。”这场面虽然有些惊人,可确实挺好看。姑娘漂亮,公子俊俏,简直天生一对。

    两人模样生的飘然,手里的动作却十分有烟火气息。

    一个擀皮,一个包馅。桌上摆着千奇百怪造型的饺子……

    风一真有些不舍得打扰。

    不过事情紧急,他不敢耽搁。相比之下,凤戈这位新晋升的太子殿下倒是从容的很,他甚至没放下手掌的面皮,只抬了抬眸子轻声问道。

    “何事?”

    喜公公赶忙跪地行礼。

    “回殿下,奴才亲自前来,是因陛下已经昏迷两个时辰了。御医说……恐怕凶多吉少。”

    凤戈缓缓的将手中的饺子包完。

    这才出声。

    “本王换身外袍随你入宫。”

    喜公公诚惶诚恐的点头,心道原本是想刷个好感度的,不想竟然看到这样居家的太子殿下。

    身边那位便是长宁公主了?

    模样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可也有种独特的美。

    便是站在风神俊逸的太子身旁,光芒也不会被遮掩。

    早就听说长宁公主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两位当世最尊贵之人,在家中却过着最普通,最平凡的日子。喜公公想起那些背后议论五殿下冷酷无情,长宁公主声名狼藉的人,觉得那些人简直以讹传讹,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尤其是五殿下吩咐完他,又转身温和的对长宁公主说道:“……你自己先吃,一定要吃我包的,能保你长命百岁。”无病无痛,无忧无忧,活的长长久久。

第六百七十五章 庚帝病危

    第六百七十五章庚帝病危

    先前突然被提拔,喜公公还曾十分诚惶诚恐,他这人没什么野心,所以入宫数年依旧做着最普通的活计。

    突然间,自己就“飞黄腾达”了。

    谁遇到都得提心吊胆,喜公公仔细回想,自己入宫这些年从未做过一件坏事。

    就是因为不喜欢蝇营狗苟,攀附权贵,所以他才一直当最底层的内侍,但凡脏的累的活都会找上他。喜公公觉得自己不偷不抢,累些更心安。

    没做过坏事,心里不发虚,所以乍然被提拔,也只是最初惊讶了一番。随后他便淡然了。

    若是有人想害他,他也挡不住。

    若是有人真的看中他,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他虽然是个内侍,可也有这份豁达从容。

    后来他知道是新晋的太子,五殿下平王提拔了他。

    喜公公一边心存感激,一边也想找机会谢一谢凤戈。

    今天这差事,其实可以吩咐小内侍来通传的,可是喜公公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跑一趟。

    见到五殿下前,喜公公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过什么,自己不知不觉时曾经得罪过五殿下。五殿下这次的提拔恐怕并非善意。

    毕竟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美事。

    可直到此时,喜公公终于安心了。

    他自诩看人眼光不错。虽然在宫中这些年没什么作为,可也把宫中那些主子的嘴脸看了个清楚明白。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沾过多少血。

    有些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有些不擅言辞,甚至给人一种孤高倨傲之感,可那样的人反倒心地善良。

    就像五殿下这般。

    在外人面前虽然孤傲非常,可在亲人面前却是这样一幅居家的样子,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些他都不知道的小恩怨而算计他。所以,他是真的被提拔,五殿下并不存在谋算他之心。

    喜公公虽然依旧不知道自己何时入了这位新太子的眼。

    可既然对方相信他,破格提拔他,他也一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于是喜公公对凤戈越发的诚惶诚恐起来。不是惧,而是敬。

    他敬重这位新太子。

    相信这位五殿下一定能开创一个新的凤氏皇朝。

    萧樱点点头,吩咐丁香给凤戈拿件大氅,外面起风了,远方天际乌云翻滚,要下雪了。

    送走了凤戈,萧樱也没了包饺子的心思,她让丁香和风一继续,自己回了内室。

    内室桌上摆着花楼案的卷宗。

    是云大人一早派人送来的,都是最近云驰从凤霁口中问出来的,萧樱还没来得及看。凤戈这次进宫,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府。

    一旦庚帝真的殡天,还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凤戈料理。

    萧樱轻叹一声翻天了卷宗……

    对于仙儿的指控,凤霁没有反驳。

    云驰追问原因,如果凤霁不杀人灭口,害了那个花魁,其实这事没谁会在意。

    仙儿既然愿意代花魁待客,不管发生什么事,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她是瞒着楼里老鸨的,自然不会傻的因为这样的事去和老鸨理论,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偏偏那位花魁事后被灭口了。

    才引起仙儿的警觉,最终发现了凤霁的身份。

    凤霁对此的回答是,这事他并不知道,是花楼老鸨自做主张,或许是怕事情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吧。

    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假的。

    一个花楼老鸨罢了,她有多大的胆子杀人灭口?何况那个花魁是她精心栽培出来的,能帮花楼赚大把的银子。早在花楼案案发后,京城几间茶楼的老鸨便都被收押了。

    疑是凤霁产业的那个花楼老鸨也不例外。

    云驰对她用了刑,最后那个老鸨招出,并非是她想杀人灭口。花魁是花楼的招牌,她又不傻,怎么会愿意砸自家的活招牌。实在是上面下了死令,说那个花魁不能留。

    老鸨据理力争,可背后之人权势滔天。

    不是花魁死,便是她死。

    老鸨虽然不舍,最终也只能冷眼旁观花魁被灭口。

    问她背后之人是谁,老鸨推说不知,只说是位姓齐的公子……

    原来老鸨并不知道三殿下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这个老鸨为虎作伥,害了不少小姑娘,事到临头,她反倒把一切都推到那位齐公子身上,说如果不按吩咐办事,自己就会被灭口。

    萧樱看到这里冷冷一笑。

    被灭口是真,倒打一耙也是真,这些年老鸨从这门生意里得了多少好处?恐怕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人的道德底线一旦突破,就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第一次或计像她说的寝食难安,可多做几次,就跟无事人一般了。不过是推诿,想着保下自己一条贱命罢了。

    至于凤霁的供词……承认的太痛快了。

    凤三殿下可不是个果断的人,认罪认的这样果断,都不像他了。

    凤戈和萧樱提起过云驰的猜测。

    怀疑凤霁背后还有人。萧樱苦思,谁能把一个皇子指使的团团转?虽说凤霁名声不及凤霖和凤晔,可好歹也是凤氏皇朝堂堂正正的皇子,有齐王的称号。

    这样的人会替人背黑锅?

    而且背的心甘情愿……有点让人费解。

    凤戈提议让凤璟云问。以前凤霁,凤璟总是一起出出进进的,两人关系看起来很好,外面甚至传两人好的同穿一条裤子。如今凤霁身陷刑部大牢,凤璟则风光的进了刑部。

    这样的落差确实会让凤霁嫉妒的发狂。

    也许凤四殿下还真的能问出点什么……

    萧樱看向屋角的柜子。

    别的姑娘闺房中的柜子,摆的多半是衣物饰品。

    萧樱屋中的柜子不同,摆的都是一沓沓的卷宗。从失子案到花楼案,事无巨细。

    这是她进京后查办的两个大案,可以说关乎到凤氏的统治……萧樱盯着柜子,心里迅速的将失子案和花楼案重叠的部份在脑中一一列出。

    那个她收留的小姑娘……

    父母牵扯进花楼案。小姑娘的父母不过是普通人,而且也不算精明。

    所以就有个疑问,为什么需要这样的人掺和进来。

    对方完全可以越过他们,直接去和花楼接洽。仙儿的杂耍班子便是如此。

    小姑娘的父母已经收押,对方表示三四年前,有人找上门,说要花大价钱买年幼的小姑娘。

    模样越漂亮,给的银子越高。那对夫妻贪心,便动了念头。自家的女儿好歹是自己的种,一般人还不至于上来就卖女儿。

    那家的男人出城几天,真的带回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然后那家男人让带来的小姑娘和女儿住在一起,被小女孩唤姐姐的小姑娘,几天后突然不见了……

    那是那对夫妻参与的第一桩案子。

    那个小姑娘的身世也查清楚了。是离京城不远一个镇上的,家里开了间早点铺子。

    父母忙碌时,小姑娘便在门外一棵大树下自己玩耍。

    突然有一天,父母收了摊,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女儿了。小姑娘并不是直接被绑走的,最终回溯,她是被邻居诓骗,随着邻居一起离开了家,而后遍寻不到。

    萧樱推断,对方这样做可能的原因是……

    越是这样低层的人,越是形形色*色。他们为了银子,有想不尽的法子。你想要什么?姑娘?小孩子?男娃娃?只要你想,只要你肯出银子,他们都能想法子弄来。

    有时候,人便是披着外衣的兽。

    而且这样的人,有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因为胆怯,所以小心翼翼,因为小心翼翼,所以草木皆兵。因为草木皆兵,所以便是出了事,也不会连累那些更上一层的买家。

    萧樱猜测,像是小姑娘家里这样的,家人和花楼案扯上关系的,恐怕不是少数。

    凤璟最后也在查这些,据说已经找到几户人家了。

    这是一颗毒瘤。

    一颗已经生了疮,留着浓血的毒瘤,一定要根除。

    不能留下丁点枝蔓,一旦让它春风吹又生,恐怕又是一场弥天大祸。

    凤戈果然一直到入夜都没有回来,宫里暂时也没传来噩耗。

    而云大人那边却传来的好消息,说是凤璟今天去见了凤霁。

    凤霁初时根本不搭理凤璟,凤四殿下是个脸皮厚的,或者说他压根不知道凤霁恨他什么。恨他在大殿上阻止凤霁噬父吗?他觉得凤霁应该感激他。若不是他出现,凤霁一定会闯下更大的祸事的。

    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没死。这难道不算个好结局吗?

    他说了半天,凤霁根本不搭理他。

    凤璟最后实在按捺不住了,直接问凤霁为什么害那么多小姑娘?云驰叮嘱他不要直接问,会惹怒凤霁的。

    凤璟还是很听话的,一直绕来绕去的,可凤霁根本不开口,凤四殿下最终急了,索性直接发问。这一问像捅了马蜂窝,凤霁连连咒骂,说凤璟明明处处不如他,凭什么最终能得云驰青睐,还能进刑部?

    还说凤璟明明是个傻子,若不是他好心,总带着凤璟,凤四殿下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凤璟虽然憨了些,可也分的轻好赖话。这话满是嘲讽的恶意,凤璟这才知道原来他在凤霁眼中,是个十成十的傻子。

    他出入总带着他,是因为他足够傻。遇事他上,出事他扛,他出力气,凤霁赚名声。有他在,方显得凤三殿下英明神武。

    话既然说开了,凤霁索性承认。

    以凤璟的性子,往下应该演化成二人或是对骂,或是大打出手。可凤四殿下跟长宁,凤戈和云驰找交道打的多了,好歹也算长了些脑子。

    他并没有和凤霁对骂。

    也没不管不顾的出手伤凤霁。只是淡淡说自己是傻,可如今他这个傻子眼看着便要飞黄腾达了。

    等凤戈登基后,云大人便要入阁辅佐新君,而刑部便全全交给他这个“傻子”打理了。以后他便是刑部最大的官儿,在刑部一言九鼎。凤璟其实不想显摆,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以前自自在在的,也没什么心事。

    如今倒是如母妃期望,真的有了差事。可凤四殿下觉得心累。每天看到刑部那些厚厚的卷宗,他都想押帅而去。

    可一想到那些小姑娘死不瞑目的眼神,他又觉得脚下步子沉重。

    刑部这摊子,算是“赖”是他了。

    好在有云大人从旁指点,偶尔他再向萧樱取取真经,虽然有点辛苦,不过还能应付。

    可听在凤霁耳中,却像是晴天霹雳。刑部……掌管刑部……云驰退位让贤,竟然把诺大的刑部让给了凤璟!

    凤三殿下筹谋这么久,还没踏进刑部大门一步。可是凤璟这个他口中的傻子,却一下窜到刑部主事!凤三殿下心态立时崩了。

    又骂又喊的,一脸绝望。

    最终竟然真的吐露了一些实情。

    他说自己之所以与虎谋皮,只是不想永远被凤霖和凤晔压在下面。

    他想出人头地,想建功立业,想让全天下的人提起齐王殿下都一脸赞誉。

    凤璟趁机问他谁是虎……

    凤霁只说个姓氏。

    说对方姓封。凤璟再问,凤霁仿佛傻了,如何也不开口了。

    封?

    封这个姓氏不算多见,可全国姓封的恐怕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而且云驰也无法断定这个封姓是真是假,也许是凤霁故布疑阵,说出来混淆视听的,不过凤四殿下坚信凤霁这事上没有说谎。

    凤璟猜测,可对凤霁也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

    甚至杀人灭口这事,主要也是那个姓封的授意的。

    云驰倒没反驳,而是如实将凤璟的意思转述给萧樱,让萧樱判断。

    时间很晚了,丁香换了第三根蜡烛,看萧樱依旧没有歇下的意思,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姑娘,你这旧伤刚好些,可不能熬夜。奴婢看殿下不会回来了,姑娘还是先睡吧。”

    “……我不是在等五殿下。丁香,你说一个人……怎么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么高深的问题。

    丁香想了想回道:“奴婢判断不出,风一总说奴婢有点傻。不过奴婢倒是觉得……就算是恶人,也总有那么一瞬会说真话的。再善良的人,偶尔也会说假话。姑娘聪明,奴婢的意思是……真真假假的,真的不好断定。”

    萧樱倒是觉得豁然开朗。

    刚才她思绪陷进死胡同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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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讼介绍:
萧樱没想到,死后还要重操旧业。带着一帮兄弟风里来火里去。一阵冷风便能吓破胆的仵作……黑着脸从天而降的跟班……整天睡不醒的县令……捧着书挥大刀的县令公子……客串说书先生的捕头。一桩桩凶案更是让前路显得扑朔迷离。那突然出现追着她叫闺女的男人。还有那明明生了张俊脸,却偏往自己脸上罩个鬼面具的王爷……萧樱头疼的悟道,原来律师到了古代也不好混。第一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