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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子苓全文阅读

作者:竹青阳     医者子苓txt下载     医者子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医者子苓全文阅读

第一章:初相识

    “子苓,采药小心一点,不要逞强。”

    “嗯,知道了,师娘。”

    昨夜刚下过雨,让这初夏的天气很是清爽,子苓打算去山上采点草药。

    子苓自幼便随师父在这小镇中长大,师父曾是宫中的太医,因计划要集平生所学写本医书而离开京城来到这处山清水秀之地。

    子苓的师父名唤萧陈,性情严谨,醉心医术。

    出了小镇,刚下过雨的道路很是泥泞,子苓慢慢的往前走,刚转过弯便被迎面而来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姑娘留步,初到贵地,请问此处距离柳州还有多远?”子苓抬眼望去,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男子,一身黑色长衣,腰间束着白玉腰带,头发束起。

    很是干净利落的打扮,目光如炬,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应是习武之人。

    “此地便是柳州,从这往前行五里路便是柳州城。”子苓收回目光,略行礼后答道。

    “那就多谢姑娘了。”“公子客气”黑衣男子抱拳行礼后转身跃上马车,驾车离去。

    子苓继续往前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要尽快赶到山上。

    此时,已经驶远的马车隐隐传来了声音。

    “师弟,我们已经到柳州境内了,前方便是柳州城。”刚才问路的黑衣男子朝马车里说道。

    “比想象中要顺利些。”马车里传出男子的声音。

    马车渐行渐远,日头也高高地升起来了,离柳州城越来越近,周围人也多了起来。

    柳州城到处都是种的梨树,其中尤为闻名的的是一种酒——梨花酿,因其酒成之时正值梨花绽放,故而得名。

    此时恰好梨树挂果不久,一个个碧绿的小果子挂在枝头,甚是喜人。黑衣男子驾着马车穿过护城河边的梨树林,进了城。

    傍晚,晚霞染红了梨树的枝桠,街边的屋舍升起袅袅的炊烟,子苓背着背篓,远远地朝医馆走来,还未走近,便被邻居家的阿虎叫住了“子苓姐姐,今天你家医馆里来客人了,是两个大侠,带着很厉害的宝剑呢。”胖胖的阿虎说着说着挥了挥手里的木剑。

    “那有阿虎的宝剑厉害吗?”

    “当然没有”子苓又逗了会阿虎,便向医馆走去。

    “师父师娘,子苓回来了。”

    “子苓回来了,你师父在后面陪客人喝茶呢,今天累不累。”

    “不累,我先去把药材处理一下,再来陪您说话。”

    很快,子苓就从师娘那里了解到今天来的客人是来求医的,是师父的一位故交推荐而来,好像要在柳州待很长一段时间。

    “子苓,帮师娘把这几盘点心给你师父送过去。”

    “好的,师娘。”

    子苓接过点心往花厅走去,行至门前听到一阵男子笑声,笑声很是爽朗,只是奇怪的是听来有点熟悉。

    未及细想便已走进花厅,给师父打完招呼后放下点心正要离开却被师父叫住了。

    “子苓,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英陆公子,这位是叶朴叶公子,陆公子身体抱恙,将在医馆修养一段时间。陆公子叶公子,这是小徒子苓,自幼跟老夫学医,若有时我不在医馆,二位有什么事和她说也是一样的。”

    子苓抬眼望去,那方坐着的两位黑衣公子,其中一位名唤叶朴的正是早晨问路的那位,怪不得方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坐他身旁名唤陆英的面容沉俊,面色苍白微有病态,应当就是身体抱恙来找师父求医的。

    陆英也看向萧大夫的这位徒弟,面容清秀,一身碧绿衣衫虽朴素却也雅致,眼神清澈有神,只发上戴了只银簪,再无其它首饰。

    看起来萧大夫的徒弟和师父一样,也是个醉心医术的。

    “二位公子好。”

    “子苓姑娘好,早晨多亏姑娘指路,我兄弟二人这段时间还要劳烦姑娘照顾,若我等有何处失礼之处,还望子苓姑娘能够多多担待。”说话的叶朴正是早晨问路的那位。

    “叶公子客气了。”

    “日后便劳烦姑娘了。”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子苓抬眼望去,那位名叫陆英的公子虽面色苍白微有病态,然眼神深幽如潭,有如锋刃一般。

    萧大夫这时起身拿给子苓一张药方,“这是给陆公子开的药方,你拿去熬上,晚饭后半个时辰给他喝下。”

    “这位陆公子身后外伤好治,体内的毒毒性复杂且时日不短,之后后每日针灸两个时辰,晚上佐以药浴。内服药先按这幅方子来,若彻底拔净,还差几味草药。”

    “萧大夫,莫非那几味药甚是难求?”听见萧大夫这样说的叶朴有些焦急的问道。

    “并不难寻,只是还有一月才能采摘,现在估计刚冒头。我先用这较温和的方子解着,这毒毒性复杂霸道,硬来恐伤根源,慢慢来,别着急。”

    “一切就都依萧大夫所言。”陆英回道。

    “师父,那我这就出去熬药了?”子苓看着天色已不早了,问道。

    “去吧”萧大夫点点头。

    子苓向叶朴以及低头看着手中茶盏不知在想什么的陆英微一欠身,拿着药方出去了。

    夜色渐深,子苓端着熬好的药向陆英的房间走去,走至门前,正好看到叶朴从房内出来,“萧姑娘来了,药熬好了是吗?你把药给我吧,我端进去。”

    “好的,叶公子,你记得一定要让陆公子趁热喝完啊。”子苓将药交给叶朴后仍仔细嘱托了一句。

    “萧姑娘啊,叫叶公子多生疏,叫不如叫叶哥哥吧。”许是陆英的伤终于能够好好的医治,叶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都开始顺嘴逗逗小姑娘了。

    子苓笑笑“没别的事情子苓就先回去了,叶公子舟车劳顿,早些歇息吧。”说完子苓便转身离开。

    叶朴咂咂嘴,端着药碗进了房内。

    屏风后蒸气氤氲,药香弥漫,陆英闭眼靠坐在浴桶中,听见叶朴去而复返的脚步声,睁开眼睛。

    叶朴将药碗递给他,“刚才是萧大夫的那个小徒弟,来给你送药,还说让你趁热喝完。”

    “好。”陆英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便喝了下去。

    叶朴把空碗接过来,瞅瞅满是药材的浴桶,问道:“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

    陆英摇摇头“感觉很熏。”

    “是挺熏的,你这头一次泡,时间长了兴许能习惯些。我看你泡那么久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拎点热水。把身上这药汤洗掉。”叶朴回道。

    “多谢师兄。”

    “跟我还客气啊,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不过也别急,往后还有的谢呢,先欠着吧”叶朴一本正经地说着,陆英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清晨,院子里的梨树上有两只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叶朴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看到陆英在萧大夫身旁,看他整理药材,不时聊几句。

    叶朴过去和萧大夫打了招呼。

    那边萧夫人正往这边走来,身后子苓端着一碗药。

    “正好你们都在,都停了手里的活,吃饭去吧,二位公子也尝尝这柳州菜吃不吃的惯。”

    闻言陆英叶朴向走到身前的萧夫人拱手行礼。

    “听闻柳州的梨花酿是为一绝,入口甘冽,回味绵长,叶朴慕名已久。”

    萧夫人笑了笑说道“城南的郑家酒坊几代酿酒,尤其是梨花酿,入口清列,后劲十足,每年梨花开时,我便要买些存着,家里酒窖好像没有多少了,哪天我去买两坛,让二位公子尝一尝。”

    “萧姑娘,这药是给我的吗?”

    “陆公子,这是你今天的第一碗药,已经不烫了,快些喝了吧。”

    陆英从托盘上拿过药碗,碗壁温热,他闭气喝了下去,将空碗放了回去。

    “多谢萧姑娘。”

    “陆公子客气。”

    萧夫人见陆英喝完了药,招呼着几人快去吃饭。

第二章邻居阿虎

    吃过早饭,萧大夫去了前院医馆诊治病人,无事的叶朴回了房间。

    子苓和萧夫人继续收拾整理早晨未弄完的药材,陆英坐在梨树下调养气息。

    “子苓姐姐,阿虎来啦!”虎头虎脑的阿虎挥着手里的小木剑跑了进来。

    子苓和萧夫人抬起头,看着阿虎向着这边跑来。阿虎经过梨树下时放缓了脚步,好奇的瞅了瞅陆英,看见他身旁没有放剑,便又向着子苓跑去。

    “萧伯母好!”

    “阿虎来啦,来找你子苓姐姐玩啊,吃饭了没有?”萧夫人与萧大夫并无所出,身边只有子苓一个如同女儿一样的徒弟,这个邻居家的阿虎十分喜欢往医馆里跑,围着子苓玩,阿虎年纪小小的,十分机灵,萧夫人对这个阿虎很是喜爱。

    “回萧伯母的话,阿虎吃过饭啦,萧伯母吃了没有?”阿虎奶声奶气的回着。

    “伯母也吃过了,你子苓姐姐在整理药材呢,可不许捣乱啊,伯母去给你拿点心,给你拿你最爱吃的绿豆糕好不好?”萧夫人放下手里的药材,起身去给阿虎拿糕点。

    “嗯,阿虎很乖的,不捣乱!”阿虎听见绿豆糕,眼睛亮晶晶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虎凑到子苓身旁,又偷偷回头看了看树下的陆英,“子苓姐姐,那个大侠是不是受伤了啊?”

    子苓拿了个小板凳让阿虎坐下,也悄悄低头告诉阿虎“对啊,那个大侠受伤了,所以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阿虎摸摸手里的木剑,“那你有没有见到大侠的宝剑,是不是很厉害?”

    子苓摇摇头“还没有见到。”

    阿虎听到没有,很是可惜的撇撇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说道“对了,我娘说过几天就是庙会了,阿虎去年生病了,今年想去逛庙会,放河灯,子苓姐姐去不去?”

    子苓把药材整理好,拿过铡刀,准备切药材,听阿虎这样说,问“前段时间你不刚去过梨花会吗,现在又去逛庙会,不去学堂了,不练功当大侠了,老想着玩啊。”

    阿虎摸摸鼻子,嘿嘿笑道“阿虎有认真听夫子讲书,也认真练大字呢,我还没放过河灯,梨花会都是白天,这个晚上可以放河灯,听说放河灯可以许愿,如果运气好被神仙听到,就可以成真呢!”

    阿虎这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那边子苓听他说着,手下不停,已切了好几束药材。

    萧夫人端着一碟绿豆糕从厨房过来了,也听到了阿虎絮絮叨叨的劝子苓逛庙会的话,她招呼阿虎吃绿豆糕,说着“如果那天你子苓姐姐没去采药,就和你一同去逛庙会,如果采药了就不行了,采药很累,你子苓姐姐要早点休息的。”

    阿虎接过绿豆糕,听见萧夫人这样说,开心地差点蹦起来“嗯,阿虎明白,谢谢萧伯母。”

    “别噎着了。”子苓看着开心的阿虎提醒道。

    阿虎吃着吃着,又偷偷地往梨树下看去,他看看手里的绿豆糕,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陆英在梨树下静静坐着,慢慢调养气息,不远处的话声断断续续的传进耳内。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一睁眼,阿虎端着绿豆糕站在几步之外。

    看见陆英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阿虎挠挠头,笑了“大哥哥,我这有绿豆糕,特别好吃,你吃吗?”

    陆英看着阿虎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身边凑,等他说完,人也站在自己身旁了,盛绿豆糕的碟子就在眼前。

    “你吃吧,我不吃。”陆英摇了摇头,说道。

    “我叫阿虎,大哥哥呢?”

    “陆英。”

    “大哥哥是大侠对吗,武功是不是很厉害啊。”

    “我不是大侠,我也只是会一点武功,略懂一些。”陆英解释。

    “对,他不是大侠,我才是。”不知何时来到梨树下的叶朴插了句嘴。

    阿虎抬头望去,昨天和陆英一起来的那位大侠也站在梨树下,冲阿虎笑了笑,伸手指着绿豆糕问“看起来很好吃,能给我一块吗?”

    阿虎胖嘟嘟的小手一伸,把小碟子往叶朴那里递了递。

    “你叫阿虎呀,我姓叶,你可以叫我叶哥哥,我昨天见过你了是吧,这把木剑是你的吗,看你一直拿着它,你喜欢舞剑吗?”叶朴拿起一块绿豆糕,看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嗯,我去茶馆听过书,听说书先生讲过那些大侠的故事,他们都好厉害啊,我很喜欢听大侠的故事,这把木剑是我求我爹给我做的,等我长大了,要买一把上好的宝剑!”

    阿虎绿豆糕也不吃了,义正言辞的说着。

    “这位陆哥哥小时候也爱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大侠的故事,不光爱去,还老拉着我去,我也听了不少大侠的故事呢。”

    叶朴把绿豆糕塞进嘴里,嚼巴几下就咽了下去,忽而眼睛一亮,

    “这绿豆糕味道不错嘛,清香软糯,好吃,阿英,你尝尝?”

    陆英闻言便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嚼着,口感的确不错,十分软糯,只是味道略甜了些。

    “嗯,还不错。”

    陆英看了看阿虎手里的木剑,木剑的形状有点粗糙,但剑柄处十分光滑,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把它拿在手里。剑身很干净,可以看出阿虎很爱惜这把木剑。

    陆英看完转头对阿虎说:“阿虎,能把你的木剑给我看看吗,我帮你把它的形状弄的更好看些。”

    阿虎听言下意识地把木剑抱紧一点,但转而一想昨天见陆英时他随身携带的那把被紧紧包裹起来的宝剑,听说书先生说过,那些很厉害的大侠都是很低调的,这位陆哥哥那么低调,宝剑都包起来,肯定也是一个厉害的剑客。

    阿虎如此一想,便满怀期待的把手里的木剑递给了陆英。

    陆英接过阿虎的木剑,仔细打量了一下木剑的形状,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开始轻轻地削木剑。

    阿虎也不吃点心了,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朴看了一会儿,觉着无趣,看萧夫人切药材去了。

    匕首轻轻地划过木剑,细碎的木屑飘落下来,阿虎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问“陆哥哥怎么会削木剑,你以前也用过木剑吗?”

    陆英手上动作不停地回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手里也有一把木剑,那时候年级小,师父怕我们拿真正的剑会伤着自己,伤着同伴,平日里用木剑的次数要多一些。”

    “陆哥哥的同伴?听说书先生讲过那些大侠小时候拜师学艺时都会有同伴,就是同门师兄弟的意思对吗?”

    “对,刚才和你一起吃点心的叶哥哥就是我师兄,他比我要早一年拜在师父门下。”

    “两位哥哥看起来都很厉害!”小小的少年眼神发光,充满了向往与羡慕。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变得很厉害。”

    子苓往这边梨树下看过来,黑衣青年坐在树下,面色苍白但表情温暖,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小小的少年说着话,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身上,敛去了周身冷意,倒也是个俊俏的郎君。

    子苓并未意识到自己在一直盯着陆英看,直到陆英察觉到目光抬头看过来。

    子苓有点脸热,装作若无其事地喊阿虎:“阿虎,渴了的话那边桌上有水,自己去倒吧。”

    随即便低头继续切着手下的药材,心想“听师父说这两位客人都有武艺在身,且身手不俗。虽然还未见识过究竟是如何不俗,但这个陆英,警惕性倒高,多看他两眼就立马被发现了。”

    阿虎应声答应,他正看陆英削木剑,本不想动,略微思索,起身跑过去倒了杯水过来。

    “陆哥哥,给你喝。”

    陆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渴。

    不多时,便抬头对阿虎说:“好了,你看是不是形状好看了些。”

    之前这把木剑虽有剑形,但剑身却略臃肿,线条不够流畅,陆英把剑身上多余的部分削去,让它看起来不那么臃肿,又把剑尖弄的圆润一些,以免阿虎耍着玩的时候伤着自己,伤着旁人。

    阿虎把这把好似脱胎换骨的新木剑接过来,开心的都要蹦起来了,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大侠了,他打算下次跟着大人去茶馆听书时一定要带着它。

    阿虎拿着剑,美滋滋的摸来摸去,忽然发现靠近剑柄处的剑身上刻了两个小小的字。

    “阿,阿虎,我识得这两个字,夫子教过我,这是我的名字!”

    “嗯,名剑都是有名字的,一般都刻在剑身,你如此喜爱这把木剑,我就把你的名字也刻上。”

    “谢谢陆哥哥。”

    “不必客气。”

    陆英拿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刚才削木剑的匕首,阿虎发现匕首上也刻了字,但是自己不认识,看陆哥哥小心擦拭的样子,肯定也很喜欢这把匕首。

    阿虎虽好奇,但想起说书先生的话,高手都很低调,陆哥哥肯定不愿意说,就闭嘴没问。

    阿虎拿着削整好的木剑跑去子苓身边,“子苓姐姐,那位陆哥哥帮我把剑给削的更好看了,还给我刻了我的名字呢,你看你看。”

    子苓看看阿虎开心的笑容,又往梨树下看了看,陆英正在擦拭匕首,并未抬头往这边看。

    子苓放下手里的药材,拍拍手,接过木剑,剑身流畅,剑尖圆润,上面还刻了阿虎的名字,字体镌刻有力,真是好刀工,想必他也能写得一手好字。

    子苓看了一会儿,便把木剑还给阿虎。拿起药材继续切着,边切边说:“的确比之前好多了,你也有一把像样的剑了,瞧把你开心的。”

    “阿虎当然开心了,回头我爹再领我去茶馆听书时,我要带着它去听先生讲大侠的故事。”阿虎洋洋得意的说着。

    “好,拿着它,阿虎少侠。”

第三章栀子花香

    陆英和叶朴慢慢习惯了在柳州城养伤的生活,陆英也习惯了每天要喝很多苦涩的药,每晚要泡很久的药浴。

    闲暇时给萧夫人帮帮忙,叶朴每天倒过得很自在,不是在前院医馆看萧大夫问诊,就是缠着萧大娘吃好吃的,顺便逗逗阿虎。

    陆英每天就在院子里那棵树下打坐。子苓在院子里捣鼓药材。二者相安无事,互不干扰。

    梨树挂果不久,雨季也快要来了。子陵和萧夫人每天都在忙着晾晒采来的药材。

    陆英就在树下打坐,有时子苓收拾药材时,看着树下的陆英,也会悄悄好奇,这个人每天这样一坐就是好久,也不累吗?

    “子苓姐姐,叶哥哥买了好吃的水果,快看快看。”胖胖的阿虎抱着一小筐柿子兴奋地跑进来,小木剑就放在筐子里。

    叶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颗水果抛着,笑眯眯地冲着萧夫人说:“陪阿虎去茶楼听说书去了,回来路上看见有小贩在卖这个,瞧着还不错,买点回来给您们尝尝。”

    这边阿虎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后,把筐子放下,连汗都没有擦,拿起两颗水果,一颗递给了子苓,又蹬蹬地跑向树下,把剩下那颗给了陆英。

    子苓接过阿虎递过来的水果,笑着说道“你慢一点,小心摔着。”

    阿虎挠挠头,对陆英说“大侠哥哥,你尝尝这个,阿虎尝过了,可甜了,特别好吃。”

    树下的陆英接过阿虎递过来的果子,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阿虎的脑袋,阿虎冲陆英嘿嘿一笑。

    萧夫人看阿虎傻乎乎地,笑着问他:“阿虎今天玩得是不是很开心啊,有没有听你叶哥哥的话,有没有碰到小伙伴啊。”

    阿虎刚把果子递给陆英,听见萧夫人叫他,赶忙回答“玩得很开心啊,郑叔今天讲了新故事,可是我没有听懂,回来的时候看到有杂耍班子,叶哥哥买的这个果子又特别好吃。我没见到阿青他们,他们已经见过我的新宝剑了,羡慕的不得了呢。”

    阿虎谈起自己的新宝剑就一脸得意,众人被阿虎嘚瑟的小样子给逗笑了,树下坐着的陆英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萧夫人扬起手里的果子问叶朴,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这种水果,叶朴回道:“哦,听小贩说这是他从一个富商那里买来的,那个富商在冰窖里屯了好多果子,本打算过段时间运往京城售卖,不知怎得,那富商不打算运去京城了,就在临近几个城镇卖掉算了。”

    萧夫人点点头,道:“这时节,这果子是个稀罕物,运往京城的话,倒还能卖个高价。”

    说罢,萧夫人抬头看天色不早了,喊一旁正在逗阿虎的子苓过来把药材收拾一下,以免落雨受潮,便起身去就厨房,看午饭做的如何了。

    叶朴凑向树下的陆英,一脸了然的问道:“你今天又这样在树下呆坐了一天?”

    陆英点点头,“嗯,打坐。”

    叶朴瞧见他一脸坦然的样子,心下十分无奈,放弃与他争辩,问院中正在切药材的子苓“子苓妹妹,你这柳州城可有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吗?介绍给我这兄弟,领他去逛一逛,省得他一天到晚的在这里打坐,再闷出什么毛病来,不利于伤势好转啊。”

    那边树下的陆英听见他的话,连眼睛都没睁开看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叶朴瞧见他这副样子,玩心一起,道:“我说陆英,你这样下去,都可以直接出家了,不过,真出家了,就没法喝酒吃肉了,还不能讨媳妇了。”

    陆英淡淡回了一句“我手上有剑,无法渡人。”

    叶朴放弃与他争辩,转头陪阿虎玩去了。

    旁边围观全程的子苓并未插话,继续低头收拾药材。

    子苓身旁的阿虎一手一个果子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吃得好香,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时节的柳州城刚刚进入雨季,天气阴晴不定,刚才还是布满晚霞的天空,此时又飘起了雨丝,子苓招呼着院里的几位药童赶快把院子里的药材收到库房里去。

    子苓抱着一筐满满当当的药材起身向库房走去。下台阶时因只顾着与他人说话,未注意脚下,踩空了台阶,身子一倾,眼瞅着筐里的药材都要被甩出去了。

    恰好因下雨起身的陆英此时就在台阶下方,微一抬手,托住了药筐。隔着一个药筐的子苓借助力道稳稳地站住。

    稳住身形的子苓抬头看见是陆英,抱着药筐的她微微点头,“多谢陆大哥。”

    陆英“嗯”了一声,接过药筐,“我来吧,库房在哪里?”

    子苓转身拿起一个略小的药筐,对陆英道:“跟我来,这边走。”说着,先一步下了台阶。

    陆英抱着一筐满满当当的药材跟在子苓身后向前走去,经过叶朴身边时,看到叶朴闲闲的站在那里,忍不住说道:“下雨了,你去帮忙收一下药材。”

    叶朴示意陆英往身后瞧去,那边几个药童已将药材收拾完毕,恰好此时只有陆英一个人抱着药材站在这里与叶朴说话。

    前面的子苓转身带着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

    陆英几步跟上前面的子苓,去放药材。

    叶朴摇摇头,看向阿虎“小阿虎,下雨了,我们到屋子里去躲雨吧。”

    阿虎咽下嘴里满满的果肉,摇着头说:“不行的叶哥哥,天快黑了,我该回家了,不然阿娘会着急的。”说着,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便要离开。

    “等会儿!”叶朴叫住了他,走到果筐前,俯身拿起几个果子塞到阿虎手里,道“把这几个果子拿回去给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吃,好好玩,不许打架啊。”

    阿虎抱着果子点点头,“知道了,阿虎是好孩子,会听话的。”

    叶朴笑着挥挥手“行,再见,小阿虎。”

    库房里药香弥漫,几个药童放好药材便起身离开去前面帮忙配药抓药去了。陆英跟在子苓后面踏进来,浓郁的药香侵入口鼻,库房很大,整齐的摆放着各种药材。

    子苓将手中的药筐放下后转身指引陆英放置手中的药筐。

    放置完毕后,子苓拿过来一个空空的药筐,药筐不大,酒坛大小。开始往里面拾捡药材。陆英见状,心下了然,道“这是我晚上药浴的药材?”

    子苓一笑,“陆大哥这是泡久了药浴,对这味道十分熟悉了啊。”

    陆英点点头,“有句话叫做久病成医,很有道理。”

    子苓捡过一束药材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放入药筐,安慰陆英道“病去如抽丝,陆大哥放宽心,不要过于忧虑。你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慢慢来,不要着急。”

    陆英抱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子苓捡拾药材,回道:“我不着急,急也没用。”

    不多时,子苓便拾捡出一小筐药材,起身准备离开。刚才还是朦胧飘着细雨的天空,这一会儿功夫,雨势便大了起来。

    子苓想了想,放下药筐,转身走向屋内唯一的柜子。打开柜门,翻找了一番,从里面找出一把旧旧的油纸伞。所幸伞虽旧,却完好无损。

    子苓拿着这把油纸伞走到库房门口,将油纸伞递给陆英,关上库房门,抱起药筐。抬头对陆英说道:“走吧,陆大哥,麻烦将我送到厨房那边,我还要给你熬制今晚的药。”

    陆英将手中的剑移到另一只手上,撑开油纸伞,和子苓一起走下踏步,二人一同向厨房走去。

    伞不够大,子苓将药筐移到靠近陆英的那一侧,陆英瞧见她的动作,将雨伞向子苓那方倾了倾。

    苦涩的药香弥漫在伞下。陆英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到了花香,好像是栀子花的香气。目光微转,看向子苓,子苓正专注地护着药筐,看着脚下,无暇分神。

    不多时,二人到了厨房门口,厨房里萧大娘几人在张罗着晚饭。子苓护着药筐上了台阶,

    转身向陆英道谢:“陆大哥回房吧,伞你就拿走吧。”

    陆英微微颔首,转身撑伞离开,向着房间走去。

    雨势渐急,陆英撑着伞走在青石路上,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再顺着伞边滴落,连续不断的雨滴滑落下来,像是给这把伞凭空加了一道水帘。

    房前,叶朴站在屋檐下,像是在欣赏雨景,没有分一点目光给走过来的陆英。

    陆英收了伞,走到叶朴身边,站在那里,与他一起欣赏雨景。二人就这样站在檐下,不发一言。天地间只剩下密集地雨声。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叶朴似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了声。陆英闻声望去,叶朴轻声解释道:“上次见到这么大的雨的时候,你还命悬一线呢。”

    听到叶朴的话,陆英低头看了看此时此刻稳稳站在这里的自己,也笑了笑。

    叶朴目光瞟到陆英手里的剑,微一皱眉,说道:“你这养着伤呢,还成天剑不离手的。”

    陆英伸手摩挲了下剑柄,言道“拿着踏实,习惯了。”

    叶朴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转头继续瞅着雨幕,只是目光悠远,已不知心思飘向了何处。

    许是下雨的缘故,今日医馆里早早掌了灯,朦胧的灯光和着密集的雨声,竟让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陆英感觉到有人往这边来,抬头望去,是子苓。子苓身着碧色衣衫,一手执伞,一手拎着食盒,面容沉静,专注看着脚下,朦胧灯光与雨幕交织中,她不急不缓的走过来。脚步似是踩在了陆英心间,莫名的心静了一瞬。

    身旁的叶朴也瞧见了子苓,扬声笑道:“子苓妹妹何必辛苦跑这一趟,待会儿我饿了就自己寻去厨房那便是了,你看雨这么大。”

    说话间子苓已行至身前,抬头将食盒递给了叶朴,道:“不麻烦,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再过两炷香,给陆大哥烧的药浴汤就好了,麻烦过去取一下。”

    叶朴正拎着食盒,偷偷地凑近闻味道,闻言笑着答应下来。

    子苓点点头,撑着伞转身离开。

    叶朴拎着食盒,招呼陆英进房吃饭。陆英转身跟上,进房之前,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院中,子苓碧色的身影被雨幕遮挡地特别模糊,她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消融于夜色当中。

    晚饭过后不久,陆英和往常一样进行药浴,叶朴去往前院取相辅的内服汤药。到了之后,正好看到子苓正在把陆英的药从药罐里倒出来。看见叶朴过来,笑着说:“叶大哥来的正好,药刚刚煎好。”

    叶朴端起药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下药碗,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说道:“这是今天陆英托我买的,买了不少,拿了一点给你尝尝。你们女孩子不都爱吃这种小果子嘛。好了,我先走了,待会儿药该凉了。”

    像是怕子苓会拒绝似的,叶朴转身匆匆离开。

    子苓拿起那包蜜饯,是街上挺有名的铺子买的。她偷偷地猜了猜:“陆英托叶朴买这个会不会是因为嫌药太苦了?”想着陆英每天面无表情,话不多说的样子,再想象了一下喝完药再吃个蜜饯的样子,子苓很想笑。

第四章忍冬斋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早晨吃饭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只是天气还十分阴沉。院子里湿漉漉的。

    子苓今日便不用收拾药材,去了前院医馆看诊去了。

    陆英去院子里看了看,放弃在树下打坐,回了房间。刚一坐下,倒好一杯水要喝,便看到叶朴慢悠悠的晃了进来,也坐到桌前,伸手拎过茶壶,倒了一杯水在手里把玩,并未送入口中。

    叶朴转了转水杯,目光微转,尚未开口。只听他身旁的陆英以一种猜到他会说什么的语气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没打算出去逛逛。”

    叶朴的建议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拥有就被硬生生地塞了回去,他深深地吐了口气,不打算再怂恿陆英出去玩玩。

    此时已接近上午,外面的天空还十分阴沉,因此显得房间里有些昏暗,想来今天还是会接着下雨。

    陆英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湿漉漉的空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令人十分舒爽。

    远处的月季花经过一整个雨夜的摧残,凋零的不成样子。

    陆英将目光从可怜的月季花上移开,看向花后面的房间。“忍冬斋”,那是书房,而且这个书房看起来还不小,来这里这么些日子,经常看到萧大夫和子苓进出这个书房。

    陆英闲着无事,想进书房一观,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一旁的叶朴端着水杯正在欣赏墙上的画作,听见动静,转身问道:“阿英你要去哪里?”

    陆英脚步不停地回道:“去前院,找萧大夫问问他的书房能不能进。”

    叶朴点点头,感叹道“我以为你要接着去树下打坐。去吧去吧。”说罢转头继续专注研究墙上的画作。

    后院到前院的距离并不算近。因此后院也比前院要幽静许多。行走间前院越来越近,耳边的喧嚣声也渐清晰,间或夹杂着几声痛呼。

    萧大夫医术了得又宅心仁厚,有许多邻近城镇的人也慕名前来寻医问诊,好在医馆内除了子苓还另有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否则,以萧大夫一人也有心无力。

    大堂内,子苓正在诊治一位摔伤的男子。这名男子是城西青竹斋的伙计。名叫吴山。

    青竹斋是柳州城有名的糕点铺子,尤其擅长做蜜饯。

    吴山今早起来发现房内墙壁上漏进了雨水,便搬梯子上房顶看看怎么回事。怎料瓦片松动,从房顶摔了下来。所幸只是手臂不能动弹,身上并无大碍。

    子苓给他把完脉,正在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陆英走进大堂,目光扫了一圈,并未瞧见萧大夫。恰好一旁取药的人问药童怎么不见萧大夫。

    手脚麻利的药童边按药方抓药边回话说:“萧大夫他去了城南问诊去了,若有什么事您给萧姑娘说也行的,来,这是您的药,拿好喽。”

    陆英四处看了看,听见子苓柔和且冷静的声音从东侧传来。

    陆英循着声音向东侧走去,于是在这闹哄哄的大堂中,他见到了与平日安静捣鼓药材的子苓所不同的另一面。

    她衣衫前又着了一件长长的白围裙,上面沾染了点点泥泞,斑斑血迹,袖子往上收到了手肘处,脑后的秀发用发带微微拢住。

    子苓正轻轻地按压吴山的手臂,摸索着骨骼的状态。不时与他交谈几句,神情严肃专注。

    吴山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手臂关节处有些错位,他年轻力壮的,慢慢休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子苓一边和吴山说这话,一边手下不停顿的给他正了正关节,过程迅速,手法利落,他来不急喊痛便听子苓淡淡地说“好了,再给你开几副药,饮食注意下,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这只手臂尽量别受累就行。”

    吴山不住地道谢,子苓朝他摆摆手,转身去给他开药方。一扭头,发现陆英站在一旁正看向这边。

    她微怔了下,笑问:“陆大哥怎么过来这边了,是来找师父的吗?他去城南问诊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有事你可以先给我说。”

    说着话,子苓的脚步也并未停顿,向桌案走去。陆英错后她半步,跟着她的脚步,说道:“我想问一下萧大夫,忍冬斋能不能进,陆英想借几本书来看。”

    子苓刚坐下,正伸手去拿毛笔,听闻此话,爽快的回道:“书房里大多是医书,还有一些游记,地志类的杂书放在靠里侧书架上,陆大哥自便就是,唔,师父他老人家那些医书也算是贵重物品了,陆大哥别碰那些病例医案就行。其余的无妨。”

    说完便手下不停地写起了药方,无暇分神于陆英。

    陆英向埋头专注书写药方的子苓微一顿首道谢,接着转身向后院书房走去。

    书房门关着,上面有一把锁松松的挂着,并未锁住。陆英取下锁,推开门走进去。

    书房很大,也很干净整洁,东西两侧各有一扇窗,离窗户不远处也各有一处书案。书房正对着门处放了一副大屏风,屏风上绣着一副忍冬图。

    转过屏风,是整齐排列着的书架,书架很多,陆英粗粗略过,果然多数都是医书,病例,药书之类。

    他按子苓所说继续往里面走去,发现有一排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各种游记,地志类的杂书,再往里都是些经史子集。

    听闻当年萧大夫从太医院离开就是为了能有时间专心研究医术,撰写医书,看着满满几书架的病例医案,陆英不由得想起方才在前院大堂里人们提起萧大夫那敬重的样子。

    陆英挑了两本书,打算拿去书桌那边细细地看,反正时间很充裕,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时间充裕的悠闲时光了,让他整个人都松松懒懒,无所事事的感觉。

    东侧书桌上有未完的笔墨,看字迹是萧大夫所写,看内容似乎是病例一类的,陆英怕弄乱什么,便转身向西侧书桌走去。

    西侧书桌,桌面整洁无灰尘,左侧放了一本未看完的医书,上面还有批注。书桌上方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在左上角还放了一个青白瓷花瓶,里面有一支栀子花斜斜插着,洁白的花瓣微微舒展开,陆英俯身贴近闻了闻,浓郁的花香侵入鼻尖,划过肺腑,掸都掸不开。

    很显然这是子苓的书桌。

    陆英坐在桌子后面,打开书看了起来,偶尔会有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萦绕在鼻尖,和昨晚伞下的味道很像,淡淡的撩拨着心弦。

    阴沉了一上午的天气,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果然又开始飘起了细雨。

    城南,结束了问诊了萧大夫推脱了病人家属的挽留,撑伞向城北医馆行去。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担心过会儿雨势大起来,他望了望天色,心中盘算着雨季开始了,陆英的伤不方便再针灸,只能停了针灸,过段时日再说。

    医馆大堂内,诊治完病人的子苓正伏在桌前书写医案,听到药童在一旁感叹又下雨了,雨季开始喽,药材也没法晒了。

    她忽地想起师父所说的治疗陆英所差的药材应该已经开始生长了,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采来用了。

    他二人来柳州城已经半月有余,较之刚来此地时陆英的整个人虚弱不堪,现在他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当时看他一副简直都站不了多久的样子,偶有交谈,虽语气平静无异常,但也能听出他实在是有气无力。

    之前师父为他施针时,子苓曾在一旁为师父打下手,看到陆英前胸后背新伤旧伤斑驳交错,有的伤重的都能危及他的性命。

    难以想象,他以往的生活是一种怎样危险的境地。

    阿虎说他有一把很厉害的宝剑,说的应该就是他手里那把从不离手,用黑布紧紧缠裹着的那把剑吧。

    剑从不敢离手,身上又伤上加伤,又拿着一封书信来柳州城请师父救治,真是个充满故事的人,润色一下都能让茶楼的说书先生加个新故事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许久的子苓笑叹了声,继续书写手中的医案,做事要专心,怎么突然走神那么久好奇起自己的病人了,不应该不应该。

    少顷,子苓写完医案,看时间,陆英的药应该快给熬上了,她想起昨晚师父吩咐的,连绵阴雨天,担心对陆英的伤不利,要给陆英的药方做些修改。

    便起身去后院书房拿新的药方。

    忍冬斋内,正看着书的陆英听见“吱呀”一声,抬头望去,看到子苓碧色身影走了进来,然后直直走向这边。

    陆英见她向自己这边走来,刚要起身,便被子苓制止住了,“陆大哥你看你的,我拿个东西就走。”

    子苓走到书桌前,伸手将左侧的医书拿起,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又将医书放了回去。

    笑道:“我就是来拿这个的,你坐着看你的,唔,这个书桌是我的,陆大哥看书的话坐这里就行,师父那个桌子他每天都要写病例什么的,我和师娘都不敢动他老人家的那些东西,怕给他弄乱了。”

    说完,子苓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第五章故秋小姐

    柳州城的雨,缠缠绵绵的下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了歇一歇的意思了,难得的迎来了几个大晴天。

    雨下了大半个月,陆英也在忍冬斋泡了大半个月。子苓往忍冬斋内搬了一个小书榻,偶尔子苓也在书房呆着的话,陆英便呆在书榻那边,因为萧大夫他老人家的书桌实在是腾不出空来。

    今天也是个大晴天,子苓看天气不错,在院子里支了几张桌子,铺上绒布。打算晒晒书房里的书。

    子苓去书房里挑了些放在架子底端,潮湿感略重的书,拿出来晒一晒。在书房呆着看书的陆英也过来搭了把手。

    书很多,子苓打算趁着天气好,先晒一些,接下来天气好的话,再接着晒另外的。

    萧大夫夫妻二人去了相邻的城镇赴宴去了。赴的是喜宴。

    与柳州城相邻的城镇是官桥镇。

    官桥镇有位有名的商贾。该商贾靠贩茶叶起家。年轻时走南闯北,积攒下不少家业。到现在在各地已有二十余家茶行,家底十分殷实。

    前些年,这位茶商带着长子去往外地茶行查账,归来途中长子不知怎地染了怪病。

    这病说怪也怪,起初都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请大夫开了几贴药吃了。谁知非但不见效,病情反而加重了起来。

    初时只是发热,后来偶尔开始咳嗽,吃了几副药后,咳嗽反而加重了许多。

    有时好好的说着话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及至后来,都开始咳出了血丝。

    茶商十分看中这位长子。长子乃是他与结发妻子所出。长子出生那年,恰好是茶商时来运转那一年,之后茶商诸事顺遂。

    长子从小便由他悉心教导,稍大一些便开始手把手教他打理家里产业。长子聪颖,一直是他的骄傲,突发怪病,让茶商心急如焚,彻夜难眠。

    茶商的手下见少东家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东家无计可施,彻夜难眠,头发都白了许多。

    便大胆进言柳州城有位萧大夫,曾在太医院任职,他有个远房亲戚多年顽疾就是萧大夫给治好的。或许可以带着少东家去让那位萧大夫给诊治诊治。

    茶商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夜带着长子赶到柳州城请萧大夫救治。

    萧大夫把完脉后便开始下针,扎完针又给灌下去几碗汤药。半炷香后,长子吐出浓黑的鲜血。

    之后他的情况便一天天开始好转。

    半月后,萧大夫把脉告知身体恢复良好,可以回去了。茶商感激不尽,当即长拜不起。

    此次便是茶商带着长子亲自来下拜帖,长子已过弱冠之年,要与幼时订下婚约的姑娘成婚。

    便来柳州城请萧大夫这位救命恩人亲自过府去吃杯喜酒。

    外面日头正好,子苓翻翻拣拣的在院子里晒着书。抬头看见药童四荣带着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朝这边走来。

    那姑娘满面焦急,步履匆匆。看样子恨不得越过四荣去。

    四荣领着那姑娘来到子苓面前。

    那个小姑娘看见子苓,不等四荣开口,便急急地说道:“是萧姑娘是吧,我家小姐不慎摔伤了,腿疼的站不起来,特来劳烦萧姑娘过府诊治。”

    子苓闻言放下手里的书,边引着二人向前院走去,边问道:“你家小姐是?”

    小姑娘福了一礼,跟上子苓的脚步说:“城东李家,排行老二,二小姐李故秋。”

    小姑娘名叫小云,是李故秋的贴身丫鬟。

    李故秋上午闲来无事去逛花园,见花园景致不错便想描绘下来。于是吩咐小云去书房给她取文房四宝。又吩咐了另一个丫鬟去给它搬张桌子来。

    花园里李故秋只身一人呆着,她看着身旁的假山,想起幼时爬假山的乐趣,玩心一起,拎起裙子去爬假山。

    二小姐故秋忘记了幼时爬假山时身边围着一帮丫鬟老婆子之类的。而现今她孤身一人。

    二小姐故秋也不知道,由于连绵阴雨,假山上有处石块松动了。

    毫不知情的故秋小姐一脚踩在了那块松动的石块上面,然后就摔了下来。

    取东西回来的小云看到她家小姐侧躺在地上,一边大声叫着人,一边去扶李故秋起来。

    娇柔又爱玩的故秋小姐好像把腿摔伤了,根本扶不起来。

    恰好此时李夫人过来花园寻李故秋,听见小云的叫喊声便赶忙过来察看。看见情况如此严重,便立刻吩咐小云去城北请子苓过来诊治。

    年前李夫人偶感不适,曾去萧家的医馆里诊治过,是子苓给治好的。李夫人也见识过子苓如何救治摔伤的患者。

    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沓,令人叹服。

    子苓在前院大堂取了出诊用的药箱,跟着小云坐上马车,向城东李家行去。

    医馆距离李家有很长一段距离。一来一回得费不少时间,焦急的小云不住地吩咐车夫快点再快点。

    车内的子苓听着小云对车夫的催促。默默的抱住药箱,靠紧了马车内壁。

    在小云不断的催促下,马车在一炷香过后,终于到达了李家。

    门前李夫人身边的刘妈妈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瞧见子苓下车,忙不迭地伸手去扶。

    “萧姑娘可算是来到了,我家小姐疼的都开始哭了,劳烦萧姑娘快走几步,二小姐她娇养着长大,没受过这等罪。”

    说着,还吩咐家丁去帮子苓拿药箱。

    子苓摆摆手,“抓紧时间领我过去就行了,东西我自己拿着便可,多耽搁一时,你家小姐就多受一时的罪。”

    说着,几人脚步不停地向着内院行去。

    内院,李故秋的闺房内。李故秋躺在床上,疼的一直咬着帕子,眼睛因为伤痛流泪都已经红肿成了桃子。

    一旁的李夫人眼睛红红的,一边抹泪一边安抚着李故秋。

    “萧姑娘来了!”

    院内的丫鬟高声喊着,李夫人闻言赶忙起身去门口迎接。

    李府实在是不小,一路疾行而来,子苓额角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子苓向李夫人匆忙行了一礼,来不及多言,进了内室。

    李故秋嘴里咬着帕子,看见子苓过来,嘴里“呜呜”着,目光恳切的瞧着子苓。

    小云走的急,也不清楚她家小姐究竟都伤到了哪里。

    子苓便轻轻按压着她腿部各处,看着故秋的反应,“呜呜呜”的声音要是更加急切,便是伤处。

    一番察看,子苓已确定了故秋都伤到了哪里,情况不是很严重,只是故秋娇生惯养的,得费些时日方能好利索。

    子苓取出李故秋嘴里咬着的帕子,从药箱里取了一颗麻丸,塞进李故秋嘴里。

    不多时,李故秋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水盈盈的大眼睛充满感激的望着子苓。

    子苓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瞅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定了定神,子苓让小云取几块平整的木板来,吩咐了尺寸,让她赶快取来,好给故秋上夹板。

    又提笔写了药方吩咐抓药,一旁的李夫人也了解了李故秋的伤没啥大碍,也不会留疤影响以后。只是近段时间会有些遭罪。

    李夫人忍不住想数落数落这个顽皮的女儿,可是故秋眨巴着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又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故秋吃了麻丸,身上疼痛减轻了,看阿娘不忍心责怪自己。也不流泪了。

    她好奇的瞧着子苓,问道:“萧姑娘,我大概得多久能好啊,多久能下地呢?一直呆在床上躺着,会很闷的。”

    子苓一边仔细地继续察看是否哪里还伤到了,一边回答故秋的话“二小姐不必心急,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小姐怕是要闷一段时日了。”

    故秋听她这样说,悄悄撇了撇嘴。恰好被李夫人看到了,气气地说:“闷一段时日也好,收收你这个性子,明年就是你的及笄礼了,该说婆家了,还这么顽皮,可怎么办呦。”

    故秋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无语的望向房顶,心道:“又来了!”

    幸好去取木板的小云回来了,打断了李夫人打算接着说下去言语。

    子苓接过小云的木板,掀起故秋的裙摆,又向小云要了几根柔软结实的布条。

    子苓看了一眼正好奇看过来的娇滴滴二小姐李故秋,起了个话头问她怎么摔的,摔成这个样子。

    单纯的故秋回想起摔伤的场景,刚要说,就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所幸嘴里还有大半个麻丸,她三两口嚼碎咽了下去,疼痛减轻了许多。

    子苓整了整木板的位置,系好布带,又给故秋把了把脉。确定没啥情况后便给李夫人和小云交待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刚才吞咽完麻药的故秋瞧见子苓像是准备告辞,急急问道:“萧姑娘,我等会儿如果再疼了怎么办啊?”

    子苓耐心回道:“故秋小姐请放心,我已经帮你把腿部上了夹板,四个时辰后可能会慢慢恢复痛觉,但是不会有之前的疼,给你开的药方里有镇痛的药,故秋小姐按时吃药的话,腿上也不会太痛。我会定期过来府上一趟,察看故秋小姐的恢复情况。”

    故秋闻言放心了许多,忙向子苓道谢。

    李夫人吩咐小云好好照顾故秋,便起身亲自去送子苓离开。

第六章糖渍青梅

    李夫人送子苓出了故秋住的院落便被子苓劝住留步了。

    爱女心切的李夫人向子苓谢了又谢,诚恳的让子苓几乎招架不住。忙推脱说医馆事务繁忙,实在不便再耽搁太多时间。

    李夫人这才停了话语,吩咐刘妈送子苓回医馆。

    刘妈把子苓送到门口,来时的马车还停在那里,子苓向刘妈告辞后登上马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没有来时那番迫切,车夫便恢复了正常速度来驾驶马车。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大道上,从李府回城北医馆要经过一段主街。马车转过弯,却突然停了下来。

    车内的子苓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了,便想掀开帘子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听到动静回头说:“前面停了好几辆马车,姑娘稍等一会,我去前面问问怎么回事。”

    说完,车夫跳下车去,向前面走去。子苓站在马车上,向前方看了看,前面停了三四辆马车,都把路给堵上了,再往前,还围了不少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子苓把帘子往一侧收了收,闲闲的坐在那里等着车夫回来。

    约摸是半炷香的时间,车夫回来了,或者说是挤回来了,身上的衣服都凌乱了许多。

    车夫走到车前,站在车下,对子苓说:“前面主街站了不少人,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带姑娘绕路回城北医馆吧,从城西绕过去,我瞧着这边一时半会也消停不下来,再耽搁下去,怕耽误姑娘医馆里的事。”

    子苓看了看前面,道:“这里离医馆也没多远距离,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不必再麻烦你特意绕道送我了。”

    车夫摇摇头:“那不成,夫人让我一定把姑娘安全送到,姑娘刚救了我家小姐,哪能让您再受累走回去呢。”

    说着话,车夫便拉着马掉了个方向,离开越来越拥挤的这里。

    子苓看他坚持,也不便再说什么,放下车帘,随他去了。

    子苓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忽地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她掀开窗帘向外看去,果然,青竹斋就在前方。

    看着青竹斋的牌匾越来越近,不知怎地,子苓突然想起了上次陆英托叶朴送过来的糖渍青梅。

    子苓小时候最爱吃青竹斋的糖渍青梅。幼时学医,有时候因为太苦太累不想坚持的时候,师娘便会领她来青竹斋买些糕点蜜饯类的哄她。

    青竹斋那么些糕点中,她最爱吃糖渍青梅,酸酸甜甜的,仿佛能冲淡她所有的疲惫。

    后来长大了,懂事了后,她也不再需要师娘买糕点蜜饯哄着才愿意去学习医术了。

    想来,她也好久没来青竹斋买糖渍青梅了,上次还是吃的陆英买的。也有一段时日了。

    她想着想着,下意识的叫车夫停了马车,车夫收了收缰绳,低声问向车内可是有什么事情。

    子苓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就是自己突然嘴馋了,想吃糖渍青梅了。

    便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告知车夫稍等片刻,便向青竹斋内走去。

    青竹斋内,今日当职的刚好是吴山,吴山刚送走一个顾客,便看到子苓走了进来,忙笑着迎了上去。

    “萧姑娘来了,后厨那边新出了不少糕点,样式口味都很独特,姑娘要不要尝一尝?姑娘尽管挑,看中什么,我吴山给您付了。”

    子苓笑笑,“给我包一些糖渍青梅就可以了,吴山大哥不用太客气了,我带了银子的。”

    吴山取了纸去给包糖渍青梅,边包边说“哪能啊,我这条胳膊还是姑娘给治好的,还没好好谢谢姑娘呢。”

    子苓看着他用铲子盛糖渍青梅,感觉差不多了便叫停,“这么多就可以了,你的伤又不重,治病救人是一个大夫应该做的,再说了,给你治胳膊我也是收了银子的,你要再客气,我以后都不敢再来买了,我上哪去再找一家那么好吃的糖渍青梅去。”

    这边吴山亲自上手,手脚麻利的给包好称完递给子苓,二人推辞一番,子苓坚持给了银子,转身离开了青竹斋。

    车夫把子苓送到医馆门口便告辞回了城东李府。

    子苓将药箱放回医馆前院大堂后,拎着买来的糖渍青梅回了后院。

    后院还晒着书呢,这么老一会过去了,该给书翻翻身,晒晒另一面了。

    她转过回廊,来到后院,远远的看到陆英正在给那些书“翻身”,师娘曾经笑话过子苓晒书像乡下庄户人家晒粮食,还定时翻翻个。

    子苓被师娘笑话了那么久也坚持这样晒书,她始终认为这样晒才有效果。

    如今看到陆英这样帮她晒书,她愣了愣,感觉很奇妙,又很想笑。

    自从陆英来了柳州城后,这是子苓第一次晒书,陆英肯定不知道自己晒书的习惯,他现在这样,只能说他和子苓晒书的习惯一样,需要像晒粮食一样,定时翻翻个。

    子苓怀着一种遇到同道中人的心情走向陆英。

    先前子苓被小云叫走后,陆英一直呆在书房看书,后来眼睛有些酸涩,便出了书房想四处走一走。

    陆英出了书房,看到院子里子苓晒的书,闲着也是闲着,陆英便过去帮这些书翻翻身。翻着翻着,突然听到了轻却稳健的脚步声。

    陆英回头望去,便看到子苓笑盈盈地朝他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纸包。

    明亮的阳光打在子苓细腻如羊脂玉的脸庞上,晶亮的眸子里笑意盈盈。

    陆英一晃神的工夫,子苓笑着向他打了打招呼,还举起了手里拎着的纸包。

    “陆大哥在帮我晒书是吗,辛苦了,正好我买了些蜜饯,来一起吃啊。”

    子苓几步走到陆英身旁,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纸包拆开。

    她拿了颗青梅放进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子苓开心的眯了眯眼睛。又将纸包向陆英那里递了递。

    陆英看她开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眼里漾起丝丝笑意,也伸手拿了一颗青梅放进嘴里。

    青梅的酸与糖的甜同时在嘴里爆开,强烈的味蕾冲击让大脑霎时清醒许多,却又奇妙的同时让人放松了下来。

    之前他曾托叶朴给他买过蜜饯,他伤势太重,每天要喝许多药。每日大量的苦汤药灌下来,让他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兴趣。

    萧大夫看他这样,便建议他买些蜜饯过来中和一下药味,舒服下他的舌头。

    叶朴给他买了各种各样的蜜饯,其中也包括这个糖渍青梅。他也曾尝过。

    之前吃糖渍青梅都是在饮过药后,浓郁的药味和青梅相抵后也尝不大出这个糖渍青梅到底是何味道。

    今天也算是他头一次完整的尝了尝糖渍青梅的味道,嗯,很好吃。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是糖渍青梅吧,以前来柳州城之前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渍青梅。”

    子苓闻言笑了笑:“是吧,青竹斋有个老师傅是专门做这个糖渍青梅的,我从小就爱吃。小时候跟着师父学医,师父很严厉,有时我心里委屈使性子,师娘都会带我去青竹斋买糖渍青梅吃。”

    陆英边听子苓讲话边伸手又去拿了一颗青梅。

    “现在没有小时候那样需要师娘买青梅哄我了,偶尔医馆太忙太累了,我也会买点糖渍青梅吃,吃了它就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特别解乏。”

    陆英吐出嘴里的核,说道:“萧大夫也建议我吃些蜜饯,他说我每天吃太多苦汤药下去,胃口都败坏掉了,对身体恢复不利。”

    子苓又吃了一颗青梅,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我等下放一半这个青梅在书房里,这样陆大哥可以看着书吃着这个。开开胃口。”

    陆英摇摇头,“子苓姑娘自己留着吃吧,你每日很辛苦了,我可以和师兄去买,就不抢你的了。”

    子苓笑了“上次叶大哥也给了我许多蜜饯呢,这就当我回礼了,陆大哥可以吃了我的,下次再买了蜜饯送我一些便是。”

    陆英还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叶朴爽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替我这师弟谢过子苓妹妹了,这次吃了子苓妹妹买的蜜饯,下次买蜜饯也给子苓妹妹送些便是。”

    子苓向走过来的叶朴微微行礼,叶朴抱拳回了。

    叶朴伸手拈了颗青梅填进嘴里,“唔,好吃,师弟,你今儿怎么不在书房里泡着,知道出来和人说说话了。”

    “眼睛有点酸涩,出来站站。”

    “我觉得你也可以出了医馆逛一逛,子苓妹妹是出去了吗?买蜜饯去了?”

    “没,刚才去了城东出诊,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顺便买的,这蜜饯不是青竹斋的吗,青竹斋在城西啊?”

    “本来不顺路的,城东往医馆这边来的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多人围着,马车过不去,就绕道城西来的,恰好走了青竹斋门前。”

    “哦哦,许是主街出了什么事吧,能挤那么多人。”

    说话的功夫,陆英和子苓顺手一起把晒的书都翻了过来,晒另一面。

    一旁的叶朴看着,觉得这画面异常的和谐。

第七章配了蜜饯的药

    陆英帮着把书翻完后,拍了拍手,察觉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于是抬头看去。叶朴迎上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莫名其妙,陆英懒得理会叶朴,伸手拿了几颗糖渍青梅刚想要回书房去。

    “子苓姐姐!子苓姐姐!”

    三人抬头望去,胖乎乎的阿虎正风风火火的穿过回廊,向着这里跑来。

    子苓几人看着阿虎风风火火的样子,都停了手里动作,好奇的看着阿虎跑过来,想着到底是什么事让阿虎这么激动。

    阿虎跑到桌前,停下脚步,深深喘了几口气,说道:“子……子……子苓……姐……姐,我……我……给……给你……说……说个好……好……好消息。”

    “哈哈,小阿虎,你先歇会儿再说吧,你看把你着急的,是不是你阿娘给你订下了你以后要娶的媳妇啊。”

    被阿虎的傻样子给逗笑的叶朴忍不住逗弄起他来。

    阿虎点点头,开始慢慢地平复自己的气息。

    陆英也转过来好奇的看着阿虎,还顺便往嘴里放了颗青梅。

    叶朴看见他的动作,也伸手拿了一颗青梅扔进嘴里。

    阿虎瞧见他俩的动作,眼睛亮了亮,看向桌上的纸包,子苓笑了笑,便把纸包往阿虎那边推了推。

    阿虎歇了会儿,也不喘来喘去的了。就踮着脚,伸胳膊去拿青梅吃。

    “小阿虎,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你阿娘给你定下的媳妇漂不漂亮啊,看你这么高兴,肯定很漂亮啊。”

    叶朴看阿虎气喘顺了,又开始嘴贫起来。

    “呜,我早晨跟着我娘去城东孙裁缝那里做衣服,这青梅真好吃。回来的路上看见主街好多人呢,我拉我娘去看了看,说是有户人家要抛绣球招亲。唔,子苓姐姐今天买的青梅好甜啊。”

    阿虎吐出青梅核,伸着胖乎乎的胳膊又去够了一颗填进嘴里。

    “子苓姐姐,什么是抛绣球招亲啊,是我娘说的那样谁接到球谁就是那家小姐……什么来着……对!是如意郎君。”

    陆英看阿虎胳膊短短的,伸手够青梅那么费劲,便想拿起装着青梅的纸包放到阿虎面前。

    一旁的子苓却伸手拦住了陆英的动作。因为子苓动作突然,本想摁住纸包的子苓却误将手放在了陆英手上。

    两人同时愣住,片刻后,相继反应过来的两人同时将手缩了回去。

    子苓的手要保持对人骨骼的敏感,她下了不少工夫保养。所以她虽然常年劳作,手上的茧子并不多,还带着微微的暖意。

    陆英轻咳一声,按理说常年行医,有时医治病人必然要直接上手的子苓不应感到尴尬,子苓也不知自己为何脸颊微微发热,定了定神。

    “嗯,阿虎不能多吃这些东西,他前段时间贪嘴吃坏了牙齿,断断续续的难受了差不多两个月,到现在还没好利索,不能多吃这些甜的东西。”

    子苓保持淡定的向陆英解释着原因,心里悄悄的嘀咕着“嗯,这也是我的病人,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嗯,他的手好凉,果然伤的很重,恢复这么慢。”

    陆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刚才子苓带着温润暖意的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暖意似乎顺着手臂传到了心间,那感觉,久久不散。

    陆英清清嗓子,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向身旁的叶朴,正将目光在陆英子苓二人之间扫来扫去的叶朴对着看过来的陆英来了一个十分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陆英回了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给他。

    叶朴不甘示弱的又回敬了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眼神给陆英。

    无人问的阿虎看着飞走的青梅,撇了撇嘴,委屈的看向子苓。

    不为所动的子苓直接转移了话题“阿虎怎么突然去做新衣服了?”

    提起阿虎做的新衣服,便提醒了阿虎另一件事,“子苓姐姐你肯定忘记了下个月的灯会了,阿娘给我做衣服是要等到灯会时穿的。”

    开心的阿虎把飞走的青梅忘到了一边,开始喋喋不休地和子苓谈论起他今天新做的衣服以及下个月要到来的灯会。

    这边的陆英想转身回书房继续看书,被身侧的叶朴拉住袖子,“哎,师弟,你不是眼睛看书看的酸涩无比吗,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再多呆一会啊。来,阿虎,你给我们讲讲你刚才说的那什么抛绣球的事。我和师弟想听。”

    挣脱不了的陆英无奈的站在那里听阿虎讲他“十分感兴趣的那个抛绣球的事。”

    阿虎眨巴着眼睛说:“那边围了好多人啊,我阿娘只告诉我那是在抛绣球,然后就带我走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

    陆英忍住了笑“嗯,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事情,我先回书房了,你自己慢慢听阿虎给你讲吧。”

    说完,陆英拍了拍叶朴的肩膀,趁他愣住,抽身回了书房。

    一旁的子苓低头掩住了笑意,转身去了前院大堂,走时还不忘把糖渍青梅也带着。

    桌前留着叶朴和阿虎两人大眼瞪小眼。

    阿虎说:“叶哥哥,你抛过绣球吗?”

    “……抛绣球一般是女的抛,我当然没抛过,小阿虎,我给你讲,你叶哥哥我出门都是被姑娘们扔香囊的那种。”

    “叶哥哥又吹牛,下个月我们这里有灯会,叶哥哥会去吗?每年都有的哦,有很多漂亮的姐姐也会去放河灯呢。”

    之前刚来这边的时候也听过阿虎提起下个月的那场灯会,每次提起都这么兴奋,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阿虎,等你以后长大了,读书读好了,博取了功名,去了京城,你会发现京城的花灯会那叫一个热闹,而且不光漂亮还各种别致呢。那里花灯会里遍地都是漂亮的大姐姐。这我可没有吹牛啊,你不信可以问陆哥哥去。”

    子苓拿着大半包糖渍青梅离开了后院往大堂走去,突然想起还要给陆英留一半青梅的,刚才给忘记了。便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离前院大堂不远也不近,因为有时要给病人熬药,所以又从厨房开辟了近一半的空间用来熬药,厨房与熬药的地方用了一堵墙来隔开。

    子苓走到熬药的地方,找到了陆英的药,她看了看时辰,也快到陆英喝药的时候了。

    她等了一会儿,药熬好了。她倒好药后,又去隔壁拿了个干净的碟子,她从纸包里倒出一半糖渍青梅。端起托盘,打算给陆英送药去,顺便把青梅蜜饯也一并给他。

    书房里,陆英正坐在桌子后面看着书,耳边传来了叶朴和阿虎逗嘴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估计叶朴拎着阿虎来书房里了。

    “嚯,这屏风真不错,这绣的是什么?我瞧瞧,忍~冬,这花是忍冬花啊,这名起的不错。”

    “叶哥哥你真的是,连这个都不晓得,这是萧大娘最喜欢的花!”

    “你这小子,我怎么可能知道萧夫人喜欢什么花,你从小在这长大,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花啊。”

    二人吵吵闹闹的转过屏风来到了陆英面前。

    叶朴看了一眼专心看书的陆英,顺手拍了拍阿虎的小脑袋瓜。

    阿虎晃晃头,挣开了叶朴的魔爪。

    叶朴“啧”了声,“小阿虎,我怎么没见过你看书呢,你不是崇拜你陆哥哥吗?你看你陆哥哥这些天一直在看书,你羞不羞。”

    阿虎脸蛋红了红,辩解道:“谁说阿虎不看书的,阿虎昨天一下午都在做功课。阿虎也在忍冬斋里做过功课呢。”

    “是吗,阿虎还知道这里是忍冬斋呢,不错不错。”叶朴哈哈笑着说道。

    阿虎鼓起脸颊,气呼呼的说:“我不光知道这里是忍冬斋,我还知道忍冬斋的牌匾是萧伯伯写的,那副屏风是子苓姐姐绣的呢!”

    “哦,那是子苓妹妹绣的啊,子苓妹妹女红不错嘛。”

    “那是子苓姐姐送给萧伯母的生辰礼。”阿虎叉了叉腰,带着一脸小得意说着。

    叶朴看他脸颊鼓鼓的特别好玩,便想伸手去捏一捏。却被机灵的阿虎给躲开了。叶朴可惜的叹了叹气。

    这边两个人闹腾着,却丝毫未影响到桌后的陆英,很快,陆英看完了这页,又翻到了下一页。

    叶朴想起之前院里的那一幕,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子苓,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碗药,还有个……嗯,是一盘糖渍青梅。

    不光把药亲自送来,还特意配了一盘蜜饯,子苓姑娘真贴心。

    叶朴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陆英闻声抬头看去,叶朴让开身子,让他自己去看。

    “子苓姑娘,这是我的药?”陆英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

    子苓走到桌前,将托盘放下,“嗯,这是今天中午的药,两个时辰后还有一碗,这碗药喝完过一炷香就可以吃饭了。这里有糖渍青梅,喝过药后多吃几颗,等会儿好有胃口吃饭。”

第八章晋城来信

    陆英伸手接过药碗,暗暗咬着牙,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方才吃过甜食,猛地再一喝药,巨大的冲击感让陆英半天回不了神。

    陆英勉力缓了缓神,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好一会儿,嘴里的苦味才慢慢散去。

    子苓给他留下那碟青梅,哄着眨巴着眼睛想吃青梅的阿虎跟着她一起离开了书房。

    叶朴倒了杯水,递给陆英,“子苓姑娘人还不错,医术精湛还善良心细。”

    陆英喝了口水,点点头。

    叶朴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终是放弃了说些什么。

    “叩!叩!叩!”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两个人一同看过去,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是谁敲门。

    “直接进来吧。”陆英边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边说道。

    是药童四荣。

    “陆公子,叶公子,刚才驿馆那边有人送信过来,说是给二位公子的。喏,就是这个。”

    四荣绕过屏风,向他二人微微行了一礼,而后将手里那封信递了过去。

    叶朴和陆英都抱拳回了礼,叶朴向前一步,伸手接过那封信。

    “多谢四荣跑这一趟,那个送信的人呢?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哦,那人只托我将信送到您二位手里,之后他就走了,也没说别的什么话。不过看他的衣着打扮,应该是驿馆里的下人。”

    信封背面加了火漆封住,正面只单单写了家书两个子,另外在左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章,仔细辨认后,依稀是个“叶”字。

    四荣见以将信送到,便行礼离开了。

    叶朴将信放在桌上,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字迹,又伸回手摩挲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陆英。

    “这笔迹一看就是我家老爷子来的信,但是怎么会从驿馆送过来呢,老爷子想干嘛?”

    陆英向后倾了倾身子,靠在椅背上,看了眼那封书信说道:“上面不是写了家书吗,应该就是叶伯父的家书。”

    叶朴幼时顽劣不堪,家中长辈颇为头疼。家里也就只有严厉的叶父能震住他。

    后来,本着打磨一番叶朴的想法,叶父不顾叶母的心疼与反对,将他送到现在的师父门下听学受教。

    虽然后来随着年龄得慢慢长大,叶朴也慢慢收了些性子,但叶父在他幼时影响太过深刻,余威未曾消减半分。

    看着纠结着自家老爷子究竟会有何事的叶朴脸上表情真是各种丰富多彩,陆英失声笑了笑,拿起桌上未看完的书继续看下去。

    那边,叶朴猜不出来,也懒得猜了,拿起书信拆开看看自家老爷子究竟葫芦里卖的啥药。

    正如陆英所说那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信中问了他二人在柳州城情况如何,陆英的伤势是否好转,为何去了许久不曾回封信回去,叶母还念叨了好久。

    叶朴舒了口气,拿起纸笔来打算给自家老爷子回封家书。

    “我家老爷子让回封信回去,对,还得给师父回封信,报个平安,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他二人来柳州城快两个月了,只初来时给师父写了封信,告诉师父已平安到达,又讲了陆英伤势的具体情况。

    陆英想想也是,也拿了张纸给师父写信报平安。

    他二人的师父名为秦怀,早前曾为兵马大将军的副将,后不知何故解甲归田,去了晋城。

    后来先后收了七个徒弟。

    叶朴比陆英早入师门两年,叶朴五岁拜师,秦怀有次出门办事,回来时带了一个小男孩回来,那就是陆英。

    秦师父把陆英和叶朴安排在一个房间内,他二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的。

    信写完后,叶朴半拖半拉的带着陆英出去找驿使送信。

    二人经过前院大堂时,子苓恰巧也在,瞧见叶朴,她一如往常的打了声招呼。

    “叶大哥出去啊,不等吃了午饭……陆大哥!陆大哥今天也出去啊。”

    话还没说完,子苓又瞧见了叶朴身后的陆英,惊讶之余顺嘴问了一句。

    陆英“嗯”了声,说:“和师兄一起出去办点事。”

    在陆英伤势稳定下来后,子苓曾经数次看到叶朴想拉着陆英出去玩玩,但每次都被陆英给拒绝了,这是头一次看到叶朴成功的拉着陆英出医馆。难免会有些惊讶。

    淡定的陆英顺嘴解释了一下“我们给家里写了封信,现在去驿站寻驿使寄信。”

    “哦哦,驿馆离这里挺远的,需要给你们准备马车吗?毕竟陆大哥伤势刚好。”

    “没事,子苓妹妹,我们累了就歇歇脚,我想让我这师弟顺便逛逛柳州城。”

    叶朴不等陆英开口,先回绝了子苓的好意,好不容易能把陆英拖出来一回,叫了马车,自己肯定拽不动陆英陪自己四处走走了。

    陆英看叶朴今日铁了心要把自己拉出去逛一逛,便也谢绝了子苓的好意,随叶朴去了。

    城北算是柳州城比较僻静的地方,二人刚才已经问过子苓驿馆的方向了,此时正慢悠悠的晃过去,陆英想快点走吧,叶朴不让。

    许是临近中午的缘故,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差不多都回家吃饭去了。

    叶朴拉着陆英,非要从阿虎说的那个抛绣球那里走,“走,师弟,咱从小阿虎说的那个搭台子要抛绣球招婿那里走,去看看哪家姑娘招婿,如果人家姑娘不错的话,就说与你试试。”

    陆英跟着叶朴的脚步正走着,听见他如此说,提醒他道:“咱们只是来柳州城治病,身体养好了就要回去,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好。”

    “没事,万一合适的话就先定下来,等师父那边事情都平定下来再成亲嘛。”

    “你若有意,可以自己去试试,我无此意。”

    “晋城那边等着我去娶的姑娘多了去了,只不过师父一直不放我回去成亲啊,真是,伤碎了多少芳心哇。”

    起了这个话头,叶朴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述起自己那些风流韵事。

    叶朴此人聪颖异常,用他的话说,他只是没用全力,若他收敛起性子,沉静下来,他的修为能比陆英还要高一点。

    他还说,他现在这样就很好,虽然武功修为没陆英高,但综合实力还是比陆英高出不少的。尤其是如何撩拨姑娘上。

    叶朴虽然撩拨姑娘,但他这人有分寸,虽成天自诩有多少多少风流韵事,却大多是添油加醋说出来唬人的,他行为做事还是极有分寸的,从不越距。

    也因此,他二人的师父秦先生自己叶老爷子只会在他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时不咸不淡的说他几句,并不加以苛责。

    也就只有盼着孙儿承欢膝下的叶母会信以为真,并且巴不得叶朴赶快娶房媳妇,说不定娶了媳妇,那性子就收住了,也有人管教一二了,不再三天两头听叶朴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了。

    叶母也曾经给叶朴说过几门亲事,却都在后来被秦先生给搅和黄了,秦先生解释说还没到时机,叶朴的姻缘还要再等等。

    叶老爷子挺随缘的,随秦先生去了,他想着叶朴在秦先生的教导下也没长歪,行事也有分寸。既然秦先生说他姻缘未到,那现在打算便是过早。

    姻缘的事,都是月老定下来的,也强求不得,就耐心等着便是了。见叶老爷子并没有反对秦先生的做法,叶母也不好说什么。

    叶母虽不说什么,但也有的别的行动,就是时不时的去庙里参拜,去给叶朴求姻缘。

    叶母的做法叶老爷子也清楚,爱子心切,他也就随叶母去了,就当是叶母求个心安吧。

    这边叶朴喋喋不休的讲着,二人已经来到了阿虎所说的那个地方。

    一个上午过去了,看热闹的差不多都散去了,这边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好奇的看着。

    巧的是抛绣球招婿这家也姓李,这个李府比子苓上午出诊的城东李府要稍大一些。

    府前搭了个绣楼,上面张灯结彩的,顶上边还题了“姻缘天赐”。

    绣楼搭的十分精致,听身边的路人说这李府老爷有一子一女,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闭月羞花。

    只是这李府姑娘如此美貌怎么需要抛绣球招亲呢。

    也是身边的路人闲谈说这李府的姑娘本来有个娃娃亲,还是指腹为婚的那种,这几日突然说要抛绣球招婿。

    这边都议论纷纷,不知究竟出了何事。虽然柳州城内议论纷纷,但李家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告知了何时抛绣球。

    奇的是也不知道李家小姐那个定了娃娃亲的夫婿到底是谁,也只听前些年有人上门求亲,李府回绝了,说自家小姐自小便定了娃娃亲。

    七日后李家小姐便登绣楼抛绣球招亲,柳州城已许久没有抛绣球招亲的事情了。突然来了这么一次,百姓们又好奇又激动。

    叶朴和那个“了解颇多”的路人聊的很开心。

    旁边等了许久的陆英看了看日头,走到叶朴身边,“该走了,早点去驿馆,先办正事。”

    叶朴听故事听的很过瘾,便爽快的跟着陆英去驿馆找驿使送信了。

    无人注意到的李府后门,悄悄停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披着斗篷,带着锥帽,全身捂的严严实实的人,那人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这个人闪身进去了。

第九章灵川草

    这日下午,萧大夫和子苓都在忍冬斋里整理医案。

    萧大夫算了算日子,给陆英治疗的那几味药材应该长得差不多了,就吩咐子苓明日一早和几个药童一起跟着去山里采药。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子苓便和药童们收拾东西,准备去山上。

    子苓一扭头,看见陆英坐在树下,没有闭目,正静静的看着这边几个人。

    “陆大哥,我们今天山里去采药,主要采的就是师父说的给你治疗所缺的那几味药材。有了那几味药材,就能拔尽身体里的毒素了。”

    陆英点点头,道:“多谢,去山里,注意安全。”

    四荣这次也跟着去山里,听见陆英的话,笑道:“陆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几个从小都跟着萧大夫去山里采药,子苓姑娘对山里的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陆英也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但还是要注意安全,毕竟下了接近一个月的雨。”

    “嗯,陆大哥放心吧,我们几个会小心的。”子苓背起背篓,笑着回答。

    “子苓,我给你说的那几位药都记住了吧?”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萧大夫问道。

    “记住了,师父,那我们先走了。”

    “萧大夫,那我们就出发了啊。”四荣几个向萧大夫打着招呼。

    “好好,你们都注意安全,都拿好伞,下雨了就赶紧回来,别在山里耽搁太久,不安全。”

    “知道了,师父你赶紧去忙吧,我们可以的。”子苓和四荣带着另外三个伙计相继往门外走去。

    由于今天要去的那座山离柳州城距离颇远,四荣一早就雇了辆马车。

    子苓和四荣在车夫两侧坐着,其余三人在车内,一行五人向着山里行去。

    两个时辰后,五个人抵达了山底,给车夫说了在哪里等着,几个人就向山中进发。

    几人稍微分散开向着高处走去,各自寻找着需要的药材。

    子苓专心的寻找着师父吩咐的那几味药材,手中棍子不断的拨开层层叠叠的草丛,目光匆忙却仔细的从草丛中掠过。

    萧大夫曾说这几味药材比较难寻,一年中也就这个季节会生长。同伴们都陆陆续续采到了不少药材,只子苓,一味师父说的药材都还没寻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子苓和四荣商量着他二人向更高处找找看看,留另外三个伙计在这片山头采药。

    几人约定四个时辰后在山脚马车那里会合。

    子苓和四荣拿着绳索之类的工具向着更高处攀爬。

    又找了两炷香的时间,子苓终于寻到了一味药材,她和四荣根据那株药草的位置开始在那周围仔仔细细的一点点排查。

    陆陆续续的采了不少这味药材,这一种药草找够了量,二人继续往上走,去找寻剩下几味药草。

    断断续续下了接近一个月的雨,即使前几天连续是大晴天,山路仍然泥泞不堪。

    更何况子苓二人越往上爬,山路越险峻。有的地方因为雨水的缘故,泥土十分松软。脚踩在石头上,能明显的感受到石头松动。

    四荣脚踩在那些松动的石头上时,心都在打颤。

    他向不远处的子苓看去,子苓动作并未有丝毫停顿犹豫,依然专注于寻找剩余那几味药材。

    看日头,此时已近中午了,可是才将将采够两种药草,有几味药材只找到了一两株。

    有一味最重要的药材,“灵川草”至今连一株都没见到。

    往年这个时候来采药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到灵川草。

    今年不知何故,她从一早来这山上,就在努力寻找灵川草。别的药材还可以勉强用其它药性相近的来代替。

    但灵川草不同,师父说想彻底治好陆英,绝不能少了灵川草这味药材。

    不光少不了这个灵川草,再过几个月,陆英身体里的毒游走到心脉附近,那时候就是有灵川草也无用了。

    昨晚师父吩咐它来采药时曾不止一次强调灵川草对于治疗陆英的重要性。

    子苓抬头看了眼日头,内心有些焦灼。

    四荣看着时间已近中午,抬头叫住子苓,“子苓姑娘,已经中午了,你不停歇的寻了一上午,先歇会儿吧,吃点东西再找。且得费一番功夫找到灵川草呢。”

    子苓和四荣找了处稍宽阔点的地方,边歇息边吃东西。

    “今年怎么回事啊,这灵川草往年这时节到处都是,今天找了一上午,到现在影子没见着一个。”

    四荣喝了一大口水,半是疑惑半是气闷的说着。

    子苓从背篓里拿出布袋,从里面拿了块肉饼递给四荣。

    “再难找也得找啊,等会儿歇息完咱再往上找找,每年都那么多灵川草,没道理今年一株都没有。这是师娘早晨早起做的肉饼,你多吃点,补充一下体力。”

    “是吗,萧大娘得好久没做肉饼了,你带了几个,一个的话我可不能和你抢。”

    “带了四个,咱俩一人两个吧。”

    “好的,谢谢子苓姑娘了。”

    四荣接过子苓递来的肉饼,大口吃了起来,不停歇的一直往高处爬,体力消耗的厉害。

    二人休息了会儿,起身继续往更高处攀爬寻找。

    “子苓姑娘,快过来这边,这边有灵川草,那边也有,快,有好几株。”

    终于发现了灵川草踪迹的四荣激动的喊着子苓。

    子苓慢慢向着四荣身边移动着,四荣一共发现了四株灵川草,这些还不够,至少得需要七株灵川草。

    “四荣,你在这附近再看看还有没有了,我去上边找找,你注意安全。”子苓抬头看了看上面,对四荣说道。

    “还是我上去吧,子苓姑娘在这边再找找。”说着,四荣就起身,拉着绳子,要往上面去。

    “不用,四荣大哥,这座山我比你熟悉,你先找找其它所需的那几味药材,我上去看看,我身量轻便些。”

    子苓不给四荣拒绝的机会,先一步拉着绳子爬了上去。

    子苓又往上爬了不到50米的距离,终于,在那处发现了一大片灵川草,那数量,绝对够治疗陆英所用的了。

    子苓小心翼翼的移过去,轻轻地用工具把药草采下来,还要保证不伤及药草根部。

    子苓把采摘下来的灵川草放在特意带来的一个布袋里。

    子苓看了看袋子里的灵川草,数量差不多够用了,为了以防万一,又多采了几棵备用。

    看着差不多了,子苓拉着绳子,准备往山下返回。

    四荣正站在下边不远处等着子苓一起下山。

    “子苓姑娘,今天也还不错,虽说这灵川草今年难找,但终究咱还是找到了,你小心点,咱这就下山回去喽。”

    这边子苓正小心翼翼的往下来,听见四荣说的话,笑了笑,心里也放松下来。

    子苓心里一放松,随即就分神了。也就这分神的功夫,她脚踩了一块看起来大且稳固,但实际上已松动了的石头上。

    脚下突然踩空,子苓想起背篓里的灵川草,手死死拽住手中的绳子不放,这些灵川草得来不易,陆英的伤也等不及到下一批灵川草长出来了。

    “子苓,你抓紧绳子不要放开啊,你稳住身形,慢慢下来,别着急,千万别着急。”

    下面的四荣刚才一抬头就看到子苓脚下的石头松动滚了下来。若不是子苓死死抓住了绳子,只怕现在子苓也随着那块石头滚下山崖了。

    四荣低下头瞅了瞅,刚才那块石头顺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滚下去,不带停留的。

    四荣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心口处,真是太惊险了。

    “子苓姑娘你慢慢往下来,绳子可千万抓紧了,你脚踩住了再下来。”

    四荣心惊胆战的看着子苓慢慢移下来。

    “怎么样,子苓姑娘,没有伤到别处吧。”

    四荣看着移到自己身边的子苓,担忧的问道。

    “似乎扭伤脚了,不过不严重,先下山吧,他们几个估计等着急了。”

    子苓淡淡回道。

    “好好,咱先下山,不严重就好,等回医馆再擦擦药。你小心点,注意脚下。”

    “嗯,你也注意着脚下,踩稳了,手里的绳子要抓紧。”

    二人慢慢的顺着绳子像山下行去。

    由于刚才那一幕,两个人都不敢太快松手,加上子苓隐瞒了自己的脚伤其实很严重。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山下。四荣收拾完绳子,看到子苓走路一瘸一拐的,便道声失礼过去扶着她走向马车。

    上了马车,子苓实在撑不住了,她撩起裙摆,隔着裤腿摸了摸自己脚踝处的情况,又伸手解下一条发带咬在嘴里。

    “咔”的一声,她自己给自己正了正脚踝处的骨骼。

    她再是不出声,额头上骤然冒出的汗滴也暴露了她的剧痛难忍。

    一旁的四荣实在不忍心看这一幕,虽然他平日在大堂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病人。

    但子苓刚才那一幕给他冲击实在太大。他抬头对子苓说“子苓姑娘,你去马车内坐着吧,里面舒服一些,这里离医馆还有些距离呢。”

    疼痛难忍的子苓也不谦让,和车内一个伙计交换了位置,进了马车里面。

第十章子苓受伤

    子苓闭着眼睛靠坐在马车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贴在头皮上。秀眉紧紧皱着,脸色苍白。

    四荣看了看子苓苍白的脸色,吩咐着车夫尽量再快一些。

    “子苓姑娘再忍忍,这里离进城还有些距离,要不姑娘你先睡会儿,睡着了可能好些。”

    “无妨,泥土松软不易行车,让车夫稳妥点,别妄求速度,我正完骨了,这点疼痛还能忍的。”

    车夫认得子苓,每次他们医馆里采药时如果去的人多,便会雇他的马车。

    有一次车夫驾车受伤,正好碰到四荣,还是四荣驾着他的车把他送到医馆的。

    车夫也伸头看了看子苓的情况,这个子苓姑娘医术好,脾气好,心地善良。有时采完药回去还会送他一些常用的药材。车夫看了下路况,心下有几分把握,得尽快把子苓姑娘送回去,她还能少受点苦。

    “几位,坐好喽,我尽量快些赶马车。”

    车夫紧赶慢赶的,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回到了医馆前。

    四荣吩咐一个伙计带车夫去里面结账去,自己亲自去扶子苓下车。

    子苓的脚伤本来是不严重的,但是下山路程太长,硬生生把脚伤给累严重了。

    四荣将子苓扶进大堂,大堂里萧大夫也在,听见四荣喊人的声响,忙走过来。

    “萧大夫,子苓姑娘受伤了,您赶快给上点药。”

    “怎么伤着了,是在山上摔着了吗?”萧大夫放下手里的东西向门口走来。

    “已经没事了师父,就只是扭伤了脚,我自己把关节正完了,就还有点肿,再抹点药就行。”子苓借着四荣搀扶的力道向里面走去。

    “扭着了,是山上路太滑了吗?慢点走,四荣把她扶到这边椅子上,我去拿药油给她搽搽。”萧大夫看了看子苓脚腕处的状况,转身去给她拿药。

    四荣搀扶着子苓坐到椅子上,四荣又把背篓里装灵川草的布袋拿出递给子苓。

    “来,把脚伸出来,在哪里扭伤了脚的,怎么肿这么高!”萧大夫撩起她的裤腿,看见子苓脚腕肿的老高,他伸手探了探,正如子苓说的,关节已经被子苓正好了,只是肿的特别厉害。

    “今年灵川草不知怎地特别难寻,我和四荣爬到特别高的地方才找到,那里都快到山顶了。我采摘完灵川草往下来的时候,踩到了一个松动的石头,就扭伤了。”子苓边看萧大夫给她抹药边回答着。

    “只是踩空石头扭到怎么会这么严重?”萧大夫正加了力道使劲给她搽涂药油。

    “嘶,当时扭的的确不严重,主要是那处地太高了,我一路从那拽着绳子下山,两个脚都得用劲,怕不小心又踩空了,所以脚伤就严重了许多。”

    “行吧,这段时间你就在后面休息吧,没什么实在要紧的事就不要来前边忙活了,要去哪里尽量让你师娘搀扶着你,你看都已经肿的这么高了,不能再不注意了。”萧大夫给她搽涂完药油,严肃的嘱咐子苓。

    “哈哈,好的师父,我这也不严重,休息几天也就好了,对了,这里包着的是灵川草,您看够不够。”

    子苓怕师父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嘱咐自己都要注意什么,忙赶紧将采来的灵川草递给师父。

    “哦,灵川草,我看看,嗯,你说在快到山顶处寻到的,不错,品相很好,这些灵川草足够治好陆英的了,我这就拿去处理处理。”

    萧大夫接过布袋,打开看了看,灵川草整齐的包裹在布袋里,根叶均完整无损。

    萧大夫将布袋收好又递给子苓,伸胳膊扶着子苓向后院走去。

    子苓想起其余的那几味药材在其它几个伙计那里,又喊了四荣拿着那些药材跟着一同向后面走去。

    四荣将装着药材的背篓背到身上,又伸手接过子苓手里的灵川草,三个人按着子苓的步子,慢吞吞的向后走去。

    后院,树下,陆英坐在桌子旁正在看书,手边还放了一杯清茶。

    陆英刚看完一页书,正要翻到下一页,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句交谈。

    他抬头看去,是萧大夫,子苓和四荣三人正穿过回廊,向着这方走来。

    不知为何萧大夫好像是在搀扶着子苓,他们三个人的动作十分缓慢,似乎在迁就着子苓的步伐。

    对,今天子苓去山里采药了,听说那山很高很险峻,莫非是她受伤了?难道摔着了?都需要搀扶着走了,那肯定伤很重。

    陆英放下书,起身向着那三人的方向迎了上去。

    “萧大夫,子苓姑娘这是……是采药时受伤了吗?严不严重?”陆英边向那边走边扬声问道。

    “哦,她在山顶踩空石头扭伤了脚,本来是小伤,又拖着伤脚下的山,所以又加重了,你看,都没法走了。”

    “哪有师父说的那么严重,就肿的有点厉害罢了,将养几天就好了,对了,我采来了灵川草,师父把它处理完后就给你用上,陆大哥的病很快就可以好了。”子苓轻轻指了指四荣怀里抱着的布袋笑着说道。

    四荣将手里布袋向陆英扬了扬,半是打趣半是佩服的说道“子苓姑娘坚强的很,疼也不说,这脚腕还是子苓姑娘在马车里自己给自己正的骨,全程都没哼一声,哪怕疼的脸上全是冒出的汗。”

    “哈哈,子苓这丫头坚强的很,一直都很少喊疼,来,四荣,把药给我,我去处理处理,你把子苓扶到树下桌子旁。我去给子苓开剂内服药。”

    “好的,萧大夫,给您。”

    四荣将药材全部递给萧大夫,刚要扶着子苓走开,又听到萧大夫说道。

    “不对,子苓,你自己正的骨,自己也更了解自己的情况,来,自己给自己开剂内服药吧,就当是给自己来个小小的考核吧。”

    “好的师父,我自己来开药,您忙去吧。”子苓半是无奈半是习惯的应着。

    陆英看了看树下的凳子,对四荣说:“你先把子苓姑娘扶过去,我去给拿个椅子。”

    陆英走进书房,把子苓桌前那把椅子搬到了树下。

    四荣虚扶着子苓坐下后,便要回前院歇息,被陆英叫住了。

    “四荣是吧,来,我又拿了两个杯子,你们俩都喝点水。今天辛苦你们了,陆英在这里谢过了。”

    陆英拿起茶壶又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子苓和四荣。

    四荣接过水一饮而尽,好像从下了山就没顾得上喝水,子苓一路上是疼的没心思喝水。

    “陆公子不用向我道谢,你谢谢子苓姑娘就行,她为了给你采药,一直不停的往高处爬,下山的时候又硬生生的用伤脚下来的。”

    说完四荣放下杯子,给子苓和陆英说了声,回前院大堂帮忙去了。

    陆英站在子苓身前,想蹲下去看看她的脚伤,又想起这于礼不合,又站起来。

    子苓瞧着他的动作,顿觉好笑,“陆大哥想看看我脚腕伤的怎么样吗?你别看四荣说得那么吓人,关节位置已经被我掰回来了。”

    “但四荣还说你当时伤了脚之后,并没有及时医治,而且还用这伤脚硬撑着走了那么远的山路。”

    “哦,当时那里特别陡,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医治,当时扭的也不厉害,我也没放在心上,谁知下山一看肿的那么高,主要是山太高了。”子苓笑嘻嘻的说着。

    “爬那么高,是去采那株药材吗,就是萧大夫说得给我治病最重要的那味药?”陆英在子苓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又给子苓倒了一杯水。

    “你说的是灵川草吧,对,往年山腰有很多,今年山腰处没有,只能继续往上爬,还好山顶有很多,不然今天可能都采不到这个灵川草。”

    “所以说你是为了采灵川草才受的伤。我……”

    子苓打断陆英说的话,:“陆大哥不必内疚,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只要我还是个大夫,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不值一提。”

    “但陆英还是要谢谢子苓姑娘了,陆英承了姑娘这份恩情,日后必会报答。”

    陆英站起身向子苓行了个大礼。

    “哈哈,陆大哥来我医馆治病是付了银子的,报答不报答的,说的太严重了。我这伤真不重,就伤筋动骨,休养下就好了。”

    陆英低头看了看子苓脚踝处,隔着衣服,浓郁的药油味仍弥漫在二人之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子苓一再强调她的伤并不重,但陆英老感觉她的脚腕肿的把衣服都微微撑起来了。

    “真的不严重,正好我还能偷懒一段时间呢。想想就轻松。”

    陆英起身回房拿了上次和叶朴一起出去时买的蜜饯糕点。

    “上次和师兄出去,回来的时候路过青竹斋买了些蜜饯,你坐着也无聊,吃点这个,等会儿你喝药后也能吃。”

    “好的,谢谢陆大哥,你在看什么书啊,我瞧瞧,这段时间我也可以不干活呆着看书了,师父亲自吩咐我可以休息的,真好。”

    “陆羽的《茶经》,我从书房里找到的。”

    “忍冬斋还有这个书啊,可能是师娘买的吧,师娘懂点茶。”

第十一章“同病相怜”

    “不知道是谁的,这本书好像没被翻开过,挺新的。”

    “好吧,对了,陆大哥,你能帮我去书房把笔墨纸砚拿过来吗,我得给我自己开个药方。”

    “好的,我这就去拿。”陆英听完就起身去书房给她拿东西。

    很快,陆英拿着子苓要的笔墨纸砚回来了。

    “我给你多拿了几张纸,你好垫着写。”

    “哦,这桌子有点不平,没事,书房柜子里有毛毡的,陆大哥以后要是想在树下写写字什么的,可以把毛毡铺在这桌子上。”

    “柜子里有毛毡是吗,我去给你拿去。”

    “哎……不用……陆大哥……”

    没等子苓把话说完,陆英放下东西就转身又去了书房拿毛毡。

    陆英拿回毛毡,又帮子苓整理好,又伸手研开墨,将笔递给子苓,示意她可以开始写了。

    “噗呲,陆大哥你这照顾的太周全了,我只是扭了脚,手没事的。”

    “萧大夫既然都让你安心休养了,不就是很严重吗。”

    “我师父的意思也不是啥都不干光歇着,往年这时候都要忙着出去采药,这个我不用去了,别的我弄不了,但医案还是要整理的。”

    “我就顺手帮你弄弄,你也轻松。我又累不着。”陆英在子苓对面坐下,说着。

    子苓提起笔,思量片刻,笔走龙蛇,很快写完了药方。

    她捏起纸张,轻轻吹了吹。然后又将它递给了陆英。

    “呃,陆大哥,麻烦你将它送到药房,让那边的伙计帮我熬了。多谢。”

    陆英起身接过药方,“好的,子苓姑娘,我这就送过去。”

    “谢谢陆大哥了。”

    “不必客气。”

    陆英将药方递给药房伙计,伙计抓了药递给他,他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配好的一份药,一问,果然是自己今天中午的药,刚要拿去熬。

    陆英拿着两副药去了后面,打算一起熬好了,等会儿都端过去。

    子苓坐在树下,感觉有点无聊,就拿过了陆英正看着的《茶经》看了起来。

    刚看两页,突然听到叶朴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子苓妹妹吗?听师弟说你今天采药去了,这是刚回来?师弟呢,刚还在这里看书呢?”

    子苓抬头看去,叶朴笑眯眯的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一个空杯子刚要给自己倒杯水。

    “等一下,叶大哥,那个杯子四荣用过了,你还是换一个吧。”

    叶朴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想起自己是来找陆英的,又问道。

    “嗯?好的,你见我师弟了吗?他刚才不还在这里吗?”

    “陆大哥去帮我送药方去了,这么久没过来,可能他去了药房那边熬药吧。”

    “熬药,熬什么药?嗯?这是什么味道,药油?你受伤了?”

    “没什么,在山上的时候把脚给扭了下。”

    “在山上扭的,伤的挺厉害的吧,你都坐在这里不动了。”

    “扭的不重,就现在还是尽量别动它,这样恢复快一点。”

    “哦,我懂了,你不方便动弹,我师弟给你拿药去了是吧。”

    “对,陆大哥去帮我拿药去了。”

    “没事,你有啥事就使唤我那师弟就行,不用客气,省得他整天闷着。”

    这边子苓和叶朴在树下笑呵呵的交谈着,那边陆英端着两碗熬好的药远远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师弟,我等你好一会儿了,怎么端了两碗药,子苓妹妹不是只扭伤了脚吗?”

    “另一碗是我的,子苓姑娘脚腕肿的特别厉害。”

    “谢谢陆大哥,你可以让伙计去按药方取药熬药的,你在那边等了很久吧,熬药味道很重的。”

    子苓想去接过自己那碗药,陆英避开她的动作,将药碗及托盘放下,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到叶朴那边,然后把子苓那碗药放到她面前。

    陆英做完这些,想起身旁的叶朴,问他:“你说你等我好一会儿了,什么事?”

    叶朴想起刚才陆英和子苓对话时,整个眉眼似乎都温柔了起来,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

    于是叶朴随便捏了个事情,就起身离开了。

    陆英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叶朴走远。

    子苓看了看自己的药碗和陆英的药碗,笑着说。

    “哈哈,今天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陆大哥。”

    陆英眼里漾起笑意,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不知道咱俩的药谁的更苦哇,猜猜看。”

    陆英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的药,似乎是回想起自己每天喝药时的感觉,摇摇头表示不想猜。

    “这盘子里都是蜜饯,药太苦的话,你就吃蜜饯,我都喝习惯了,苦不苦的,能忍。”

    陆英说着,又把盛蜜饯的盘子往子苓那边推了推。

    “陆大哥,我告诉你个事情啊,我今天采的那个灵川草,大概从今晚上开始,师父就要用它给你入药了。灵川草除了它的功效外,还有个特点,就是……嗯……特别特别的苦。”

    陆英听子苓这样说,不由得皱了皱眉,继而又说道:“苦就苦吧,萧大夫告诉我灵川草能治好我。这就足够了。”

    “说得好,不过用灵川草用药的话,你一天只用服两剂药了,更多的是针灸和药浴加以辅助。”子苓看他皱眉,顺嘴多解释了一下。

    “这些我都不懂,但我相信萧大夫,师父告诉过我能救我的也就萧大夫了。”

    “陆大哥过誉了,天下好大夫有很多,你既然来这里求医问药,师父自然要竭尽所能来救你。这也是师父从我小时候一直交待我的话。”

    子苓抬头看着陆英的眼睛,徐徐说出这样一番话,眼神坚定而理智。阳光透过树杈洒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又倒映在子苓眼底。

    陆英迎着子苓的眼神,久久说不出话来。

    二人之间静默了片刻,而后,子苓开口打破了沉默。

    “药快凉了,陆大哥趁热喝吧,来,碰个碗,就当干一杯了。”

    陆英刚要端起药碗,听见子苓碰杯的要求愣住了。

    “哈哈,你是不是很惊讶。”子苓看着陆英他愣住的样子呆呆的,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自己端起药碗,主动碰了碰陆英的药碗,接着一饮而尽,紧接着拿起一颗蜜饯塞进了嘴里。

    清脆的碰碗声顺着陆英的耳朵传进了心里,陆英看着子苓喝着药时那灵动的神情,感觉内心十分柔软。

    好像有什么情绪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陆英下意识的不想去抓住那情绪,也不想去深究那究竟是什么。他却步了,不敢再往前。

    陆英微闭了双眼,凝神片刻,抬头透过树梢看向天空,灼灼的阳光细碎的照进眼底,带来微微刺痛。

    子苓吃了块蜜饯,嘴里的苦味缓了过去,看见陆英正抬头不知看着什么,自己抬头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独特的。

    子苓看陆英那专注的神情,不禁疑惑的问道:“陆大哥?你在看什么?赶快吃药啊,等会儿就凉透了。”

    陆英“嗯”了一声,端起药碗把药一饮而尽。浓郁的苦涩顺着嘴划进腹中,所经之处,都是苦涩。

    子苓将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吃颗蜜饯就好了。”

    陆英看了看糖渍青梅,移开目光,拿起了一颗蜜枣。甜的齁人,有点太甜了。

    子苓看着他吃了颗蜜饯,接着好奇的问道:“陆大哥,你刚才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我在看阳光。”陆英嚼碎蜜枣,囫囵吞下去,回了子苓的问题。

    “看阳光?阳光有什么好看的,小心伤着眼。”子苓不解的问道。

    “是啊,阳光温暖却能灼伤人。”陆英嘴里蜜枣的甜腻久久不散,他便又倒了杯水,来清清口。

    子苓不知道陆英怎么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懒得细想,轻摇了摇头,捏起颗青梅放进嘴里。

    陆英收了两人的碗起身走向药房,他去把碗放回去。

    “子苓姐姐,子苓姐姐,听说你的脚受伤了,疼不疼啊。”

    胖乎乎的阿虎扑腾着小短腿从回廊那里往这边跑来。

    “阿虎来了,坐下,这里有你陆哥哥放的蜜饯,你可以吃两颗,不能多吃哦。”子苓笑眯眯的揉了揉阿虎肉乎乎的小脸颊。

    “子苓姐姐,我刚才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四荣哥哥说你在山上把脚扭伤了,肿成了大馒头,我可着急啦,就跑进来看看你的。”

    阿虎心爱的蜜饯就在眼前也不吃了,急急的问着子苓。

    “子苓姐姐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让我们阿虎担心了,阿虎刚才说路过医馆,阿虎要去干什么啊。”

    听子苓说自己没事,阿虎点点头,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了桌上的蜜饯,想起子苓说他可以吃两颗,就认真且纠结的挑了两颗,先小心翼翼的放了一颗在嘴里。然后再回子苓的话。

    “哦,我阿娘上次不是带我去做衣服了吗,听说做好了,阿娘想带我去试试衣服去。刚才阿娘说她忘带东西了,就让我在医馆等她一会儿,她回去拿东西。”

    “阿虎是要去拿新衣服啊,那赶快去吧,别让你阿娘拿了东西回来发现你又跑进来玩,那又要说你调皮了。”

第十二章张婶的大棒骨

    “那好吧,等我拿了新衣服再过来陪子苓姐姐玩。子苓姐姐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吧,不会很久的。”

    阿虎用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胖胖的胸脯,一脸认真的承诺着。

    子苓忍住了笑意,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等着阿虎来陪我玩,阿虎路上跟紧你娘亲,别乱跑啊。”

    阿虎看子苓答应了,便转身要走,听到子苓话尾的交待,嘟了嘟嘴道“知道啦,那我先走了。”

    说着,阿虎怕娘亲等太久,向一阵小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子苓看着阿虎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廊后,收了收笑意。

    她有些无聊,便向后仰躺了躺,透过树杈交错的空隙看向天空。星星点点的光洒在脸上,子苓微眯了眯眼。

    “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陆英放完东西回来,他站在回廊那里,看着这边树下仰靠在椅背上的子苓。

    定定看了许久,终是走了过去。

    听见动静的子苓也没将视线移开,随口回了句:“回来了。”

    “嗯。”

    “……”陆英简短的话语让子苓语塞,又想到他平时本来话就少,也就随他去了。

    “阿虎今天去拿他新做的衣服了,灯会没几天了,估计今年我可能没法陪阿虎去喽。”

    子苓突然想起灯会的事情,说道。

    刚刚坐下的陆英拿起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听到子苓的话语,翻书页的动作停了下来,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子苓又聊起别的事情,这一茬就掀了过去。

    子苓仰靠着椅背没多大会儿,就感觉后脖颈处酸疼酸疼的,她赶忙坐正,伸手去揉后脖颈。

    陆英瞧见她的动作,起身去给她搬了个小躺椅。又将子苓扶到躺椅上。

    子苓惬意的躺在躺椅上,看天空,看浮云,看偶尔掠过的飞鸟。

    一旁的陆英伴着清茶,翻着书。

    远远看去,树下倒是一份好景致,让人不忍心过去打扰那份闲适。

    但阿虎不同,他答应了拿完新衣服就来找子苓玩。

    阿虎来到的时候,子苓闭着眼睛,正在打盹,在山上呆到下午才回来,确实有些累。

    阿虎轻手轻脚的走到树下,小小的他动作看起来有点滑稽。

    陆英朝他轻轻“嘘”了一声,又指了指桌旁那个空着的凳子,让阿虎坐上去。

    凳子对阿虎来说有点高,阿虎努力踮起脚尖,让屁股蹭上凳子,又双手扶着桌子,慢慢往凳子上蹭。

    蹭啊蹭,阿虎蹭到了凳子上。坐定之后,又朝陆英一笑。

    陆英围观了阿虎全程的动作,无奈摇了摇头,笑了。

    然后陆英将盛蜜饯的碟子往阿虎那一侧推了推,又指了指子苓,自己做了个把嘴巴封上的动作。

    阿虎点点头,一边瞥着躺椅上打盹的子苓,一边伸出一只手去拿蜜饯,又飞快的将蜜饯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嚼着。

    陆英拿起四荣用过的那个茶杯去洗了洗,洗完后给阿虎倒了杯清水。让他喝着玩。

    就这样,陆英坐那里看书,阿虎一会儿偷吃一颗蜜饯,还不停的看着子苓那边的动静。没多久,碟子里的蜜饯就去了一半。

    陆英看着消失速度非常快的蜜饯,终于明白为什么子苓不让阿虎多吃蜜饯了。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拦住阿虎又伸出手拿蜜饯的动作。

    阿虎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陆英指了指阿虎面前那一堆核,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他吃的太多了。

    阿虎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巴。端起水杯喝水。

    陆英放下书,把盛着阿虎吐出来的果核的小碟子端到自己旁边,这样等会儿子苓醒来就会以为是他吃的。

    陆英刚做完这些,躺椅上的子苓便悠悠转醒。

    刚睡醒的子苓有一点点懵,她迷迷糊糊想要坐起来,陆英还未来的及出声提醒她小心点脚。

    迷糊的子苓已经双脚使了力想坐起来,一阵剧痛传来,“嘶”子苓清醒了。

    听见子苓痛呼的阿虎忙跳下凳子,跑到躺椅旁边焦急问道:“子苓姐姐你怎么了,碰到哪里了?是脚吗?”

    “咳!”子苓清了清嗓子,回道:“没事儿,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脚,一会儿就好了。”

    子苓小心动作着,避免碰到伤脚,轻轻挪了挪身子,坐在了躺椅上。

    “阿虎什么时候来的啊,新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我很喜欢,阿娘也很满意。”

    子苓和阿虎正说着话呢,就听阿虎的娘亲在叫阿虎。

    “阿虎,阿虎,你在哪里呢?阿虎?”

    阿虎和子苓都抬头看去,阿虎的娘亲张婶正从回廊上四处张望,在找阿虎。

    阿虎冲他娘亲招了招手,喊道:“阿娘,我在这里,最大这棵树下桌子这边。”

    阿虎娘亲顺着声音看到了这边,便提步向这里走来。

    子苓看着,忙起身打招呼:“张婶来了,来找阿虎吗,阿虎很乖的,您放心。”

    张婶瞧见子苓的动作忙快走几步上前来扶住子苓,“啊呀,子苓丫头可不用和张婶客气,你坐着就行,脚伤着了,可别再用劲了。”

    张婶说着就不由分说的又将子苓扶到躺椅上坐着,子苓指了指一旁空着的椅子道:“张婶您也坐。”

    张婶也不客气的坐下了,又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纸包递给子苓。

    子苓接过纸包,纸包很大,说是纸包,更像是什么东西被纸给包了起来,还带有微微的腥味。她伸手捏了捏,好像是大骨头。

    子苓疑惑的看向张婶,张婶笑呵呵的说道:“我听阿虎说子苓丫头你采药把脚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城南有家亲戚今儿杀猪,我家那口子今儿去给帮忙了,一早就去了。我刚才领阿虎回来时还想着我家那口子会不会带点大棒骨回来,因为我好那口,婶也不怕你笑话。到家一看,我家那口子果然拿了几根大棒骨回来。我就拿两根给你,让你这丫头补一补,好的快一些。”

    子苓听见张婶这么说,忙要将大棒骨递回去,那边张婶又说了:“哎呀,婶给你你就拿着,可不许客气,这么好一姑娘,可得好好养着。”

    子苓哭笑不得的说着:“真不用的张婶,师娘刚才已经出去给我买了,师娘也说晚上给我熬大棒骨补补,我真吃不了那么多。张婶您疼我,还特意跑这一趟。”

    张婶摆了摆手,说道:“你师娘给你买是买了,但婶这两根大棒骨也不多,多喝点,好好补一补,趁着这次养伤,好好养点肉。胖点有福气。”

    子苓实在扛不住张婶的热情,收下了那两根大棒骨。

    左右也无事,张婶看子苓终于收下了大棒骨,又低头看了看子苓的脚伤,便与她闲聊起今天刚拿回来的阿虎的新衣裳。

    阿虎听见她二人讨论起自己的新衣裳,也插了几句嘴,一张小脸开心极了。

    刚才在子苓与张婶争执那两根大棒骨时,陆英便起身拿着茶壶去沏新茶去了,这时刚回来,还多带了一个杯子。

    陆英提着茶壶给张婶倒了杯茶,子苓在一旁笑着说:“张婶请喝茶。”

    张婶抬头看了看陆英,只看到陆英黑发整齐束起,头上一根白玉簪,一身黑衣,腰间束着月白色腰带,还垂着一枚墨色玉佩。不由心道:“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张婶朝陆英道了谢,又面带疑惑的转头问子苓“子苓丫头,这个小哥是?”

    “哦,他是我师父一位故人的亲友,过来此地小住一段时间,顺便调养一下身体。他姓陆。”

    一旁的陆英朝张婶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旁边看没人注意他又偷吃了一颗蜜饯的阿虎在一旁插嘴道:“陆哥哥很厉害的,我那把木剑就是陆哥哥帮我修好的,对了,还有叶哥哥,叶哥哥去哪里了?”

    张婶看到阿虎又偷吃蜜饯,朝他脑袋又拍了下,“臭小子,又偷吃蜜饯,你看看你的牙,上次半夜疼哭的是谁啊。”

    阿虎揉了揉脑袋“好了,阿娘,我不吃了,还有个叶哥哥你还没见到,就是我老是给你说起的那个带我出去玩的叶哥哥,他今天怎么不在,是出去玩了吗?”

    张婶想起阿虎老是提起医馆来了两个很厉害的大哥哥,朝着陆英客气的说道:“陆……陆公子是吧,我家这臭小子被他爹惯坏了,皮的不行,若是哪里得罪您和那位叶公子,您就和我说一声,我回去收拾他。”

    旁边的阿虎听见张婶这么说,一脸惊恐的喊:“阿娘,我很乖的,我哪里皮了。”

    陆英看了看正一脸专注看着自己的阿虎,眸子里染上笑意,说道:“张婶严重了,阿虎很聪颖,也很乖,一点也不皮。您放心。”

    听到陆英的话,阿虎开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听陆英这样夸阿虎,张婶也放心了,眼瞅着日头在西边挂着要落不落的,便起身告辞,该回家烧晚饭去了。

    张婶制止了子苓想起身相送的动作,喊着一旁缠着陆英的阿虎回家,又叮嘱了子苓大棒骨一定要多熬煮一会儿,就领着阿虎走了。

第十三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千里之外,荣城。

    昨晚五更开始打雷,后来就下起了雨,到现在都下午了,雨还是未曾停歇。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拎着食盒,走过漫长而曲折的长廊,又撑起油纸伞穿过一道小桥,向小湖对面的水榭走去。

    “叩叩叩”

    “进来吧。”门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丫鬟轻轻推开了门,迈脚进去后又立马回身将门关上。

    “夫人,婢子带了些清粥和一些素菜,您风寒刚好,婢子就没敢拿口重的菜。”

    丫鬟将食盒里的饭菜依次取出来放在桌上。

    丫鬟称呼的那名妇人身着绛色襦裙并竹青色的褙子。松松的束了个发髻,斜斜插了两根玉钗。肤白赛雪,细细的柳叶眉下一双冷淡无波的眼睛。

    “嗯,这些饭食就可以。你辛苦。”

    那丫鬟忙道声应该做的。

    妇人走到一旁水盆处,屋内还有个微胖点的丫鬟,脸庞圆圆的,瞧着很有福气。

    圆脸丫鬟瞧见妇人的动作忙上前去伺候夫人净手。

    妇人边净手边问道:“外面雨还在下着吗?”

    “是的,夫人,雨还在下着。”拎着食盒来的那名丫鬟停下动作,恭敬的回答着。

    丫鬟名叫云书,胖脸丫鬟名叫云荼,都是这位妇人的贴身丫鬟。

    妇人净了手,接过云荼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坐到桌前。

    云书站在桌前为她布菜,房间内很安静,间或夹杂着几声妇人风寒初愈的轻声咳嗽。

    妇人的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口菜又喝了点粥便让云书给撤了碗碟。

    “夫人,再多吃些吧,您还未痊愈呢!”

    “是啊,夫人,你只吃这么些怎么成啊。”

    妇人摆摆手,让她俩不再多言,云书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云荼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多说无用,云书一脸担忧的将碗碟又收回到食盒里。

    云书收完碗碟,问向正在喝茶的妇人,问道:“夫人,我这就把这些碗碟收到厨房里,您可还有什么吩咐我带来的吗?等会儿我来时一并带来。”

    妇人漱了漱口,抬头说道:“沏壶新茶来吧。”

    “是,婢子告退。”说完,云书拎着食盒准备离开,一旁的云荼给她递了把伞。

    如来时一样,云书开门出去,又迅速将门复又关严实。

    房间内,妇人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凉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

    云荼赶忙跑去拿了件披风披在妇人身上。

    窗户打开后,窗外的各种声音也争相涌入这个静谧异常的房间内,无端地让人有些许放松惬意。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在屋瓦上,又顺着房檐滑落,不间断的雨滴早已经汇成细小的水柱一直挂在屋檐边上。

    抬目远看,湖面上都是雨滴激起的朵朵涟漪。稍远一点,正看到云书撑伞走过小桥的身影。

    再抬了抬目光,看到的便是重重叠叠的树木掩映着的各处飞檐。再往远处看,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妇人定定的看着湖面,看了很久很久,似乎被湖面残存的几株荷叶黏住了目光。

    身后不远,云荼静静的陪她站在那里。

    “今儿是什么日子,八月多少?”

    妇人柔柔弱弱但却十分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荼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回道:“回夫人的话,今天是八月初十。”

    云荼回完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都变了变。

    “嗯,八月初十,八月初十,八月初十啊。”

    妇人惯常冷淡的眼睛里忽地染上了一股悲怆,如果云荼在妇人对面的话,还能看到那浓重的悲怆下有化不开的想念。

    “妇人,您注意身子,可千万别多想。”

    云荼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平静的开口提醒妇人。

    “不能多想,我知道,更不能妄想。”

    妇人讽刺又悲凉的笑了笑。

    云荼不知该如何劝解妇人,许是连续两个月未痊愈的风寒让妇人一直烦闷不已,又或许是多年心结郁郁心中,她不吐不快。

    云荼正纠结该如何劝慰妇人时,云书回来了,云书手里又拎着一个食盒踏过小桥行来。

    云书敲门进来后瞧见房内开了窗户,还惊呼了声“夫人,您怎么站在窗前,仔细吹着风,婢子沏了新茶,您来饮杯暖暖胃吧。”

    妇人满腔心绪被叽叽喳喳的云书给冲淡了许多。

    妇人看了眼云荼,云荼微俯身称是,去了桌前,接过云书刚拿出来的茶壶,倒了杯新茶递给妇人。

    云书看妇人饮了口热茶,又从食盒里端出一盘蜜饯果子。献宝似的说道:“婢子沏茶的时候看到新到了不少新鲜式样的茶点。这种听说是糖渍青梅,不过味道略微重一些,配着茶吃的话会盖了茶的味道。”

    妇人身后的云荼像是无奈于云书的话多,冲她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拿来干什么。”

    云书趁妇人不注意,偷偷朝云荼翻了翻眼皮,回道:“这个糖渍青梅味道虽重,但能开胃,夫人许是风寒久久不愈,每日饮药,坏了胃口。婢子就想着拿些这果子来给夫人提提胃口。多进些饭食,夫人身体也恢复的快些。”

    云荼听云书如此说道,也向妇人劝说道:“夫人,不如您就吃颗尝一尝,提提胃口,您这病了许久,虽说药停了,可是您不多用些饭食,身体哪能多进补呢。也看看是否真如云书说的有效。”

    妇人又呷了口茶水,伸手从云书端着的碟子里拿了颗青梅放入口中。

    味道果然很重,店家糖放少了,根本没有压住青梅的酸,嘴里津液不停的分泌着。牙根都跟着软了。

    正如云书所说,清淡的茶水根本压不住糖渍青梅的味道,茶点选这个,的确不够合适。

    但出奇的是,一颗青梅吃完,妇人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风寒久久不愈再加上今日阴沉沉雨天导致的头脑昏沉都冲散了许多。

    心口也没有刚才那般沉闷了。

    嘴甜的云书看那果子合妇人口味,便又哄着妇人多吃了几颗青梅。

    或许这糖渍青梅味道重也是有效果,妇人晚上用饭时喝完小半碗粥,又吃了几块糕点,也算是近些日子吃的比较多的时候了。

    这座水榭虽建在水边,但也是建在一处院落里的。

    入夜后,云书并几个小丫鬟巡查了一番小院落后。便将院落门上了锁。几人各自歇息去了。

    只云书去了妇人房内和云荼一起伺候妇人梳洗。

    妇人正在看书,瞧见云书进来,问她:“我晚间让你拿些瓜果来,可拿了。”

    云书回道:“回夫人,云书拿来了,就在外间桌上食盒里,可要婢子现在取来?”

    “嗯,取来吧。”

    妇人让云书把拿来的瓜果放在桌上,又吩咐二人伺候她沐浴。

    沐浴后,妇人绞干了头发,用玉钗微微拢起。后又端起那些瓜果走向旁边的房间。

    云书和云荼看妇人动作,已猜到她要做什么,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三人转过厚厚的惟幔,走了进去。

    那是个小小的佛堂,妇人轻轻的将新鲜的瓜果放了上去,燃了几炷香,又虔诚的跪下,俯身拜了几拜。

    妇人柔弱但虔诚的话语在小小的房间内想起:“唯愿吾儿,诸事顺遂,平安如意。”

    夜深了,妇人看云书已十分困倦便让她先去休息,恰好今日云荼值夜,便只留云荼一人给她收拾床铺。

    妇人看着云荼动作麻利的收拾床铺,突然说了一句:“云荼,已经……17年了,他……也17岁……了……”

    云荼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起身劝道:“夫人……您……”

    妇人朝她摆摆手,道:“铺床吧,我累了,想早些歇息。”

    云荼俯身继续铺着床铺,眨了眨已经红了的眼眶,怕泪水滴落。

    妇人看着噼啪的烛火,不知心思漂到了何处。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对于妇人来说,这雨在她生命里已经下了17年了,雨开始于17年前的一个深夜,那个深夜她刚失去自己此生最珍贵的。

    听说江南每年都有一段时间是连绵雨天,称为雨季。但江南雨季再难捱也有到头的时候。

    妇人幼时便跟从名师学习丹青,及至后来,妇人有一手人人称赞的好丹青,但空有技艺,却不知该如何描绘。

    云荼铺完床,便伺候妇人解发更衣歇息。

    云荼服侍着妇人入睡后,便吹熄了烛火去了外间榻上歇息。

第十四章 药囊1

    随着灵川草的入药使用,陆英能慢慢感受到自己体内之前涣散的真气正一点点地自行聚拢。

    灵川草药性特殊,除必要的针灸和药浴不能停之外。陆英也无需像以前那般每日饮下大量汤药,现在他每日早晚各一副药就可。

    连续用灵川草入药七天之后,第八天一早,陆英醒来没多久,便吐了好大一口颜色浓郁的血。

    吐完血后,陆英明显感到之前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慢慢开始变得清明。之前胸口郁结的沉闷之气也随着那口血吐了出来。

    不了解具体情况如何的叶朴匆匆请了萧大夫过来。

    萧大夫给他把过脉后,抚了抚胡子,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毒素快清干净了,再用七天药,清完毒后就好好休养就行。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又过了小半月,陆英感受到曾经澎湃的内力正在慢慢复苏。

    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昨儿晚上,阿虎娘亲张婶来找萧夫人,约着明天一起去逛大集。

    今天早晨吃过早饭,张婶便背着一个背篓来叫萧夫人。

    萧夫人走前还去了子苓房里问了问子苓可还需要捎带些什么,子苓想了想还真没什么要带的,萧夫人本想带子苓也去做件新衣服的,但子苓无意,萧夫人只好作罢。

    日子一天天过去,柳州城内外的梨树上圆滚滚的胖梨子都快要坠弯了枝头。

    整个柳州城内外飘荡着梨子香甜的气息,就连夜间入梦,也掺杂着甜甜的果香。

    今年梨子大丰收,果农们开心的合不拢嘴,心思活泛的,早早的运了梨子去往周围各个城镇叫卖。

    萧夫人也从果农那里买了三大筐梨子给医馆众人品尝。

    叶朴和陆英还是头一次吃这边的梨子。甜甜脆脆的,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令人口齿生津。

    叶朴吃得很开心,本想着往晋城那边寄点,无奈路途遥远,只好作罢。

    萧夫人和张婶去了街上,子苓整理完手头的医案,左右也无事,想着天气逐渐转凉,便打算缝个小药囊带在身上。

    子苓脚刚受伤那会儿去李府给李故秋看诊时,房内坐着的李故秋看着子苓被丫鬟搀扶进来,还以为她是在李府受的伤,赶忙追问。

    子苓哭笑不得解释了一番,故秋小姐听完缘由,同情之余内心对子苓深感敬佩。

    托张婶和萧夫人的大棒骨的福,子苓的脚已经能不用人搀扶自己慢慢行走了。

    院内树下,叶朴和陆英都坐在桌前,今儿的天气很舒服,阳光虽然炽烈,但宽宽的树冠接住了倾倒的阳光,只偶尔有轻柔的凉风拂过,让人分外舒畅。

    陆英面前放了本书,书页未曾翻开。此时他与叶朴二人一人一杯清茶正在闲聊。

    这边叶朴正笑着同陆英说些什么,一抬头,看见子苓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很精致的竹筐正往这边来。

    叶朴看了看陆英,高声笑着喊到:“子苓妹妹,你这手里拿的什么啊?”

    陆英听到叶朴的言语,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片刻后,转头向后看去。

    子苓端着小竹筐,边缓慢的走着边回答道:“叶大哥早,我这是针线筐。”

    叶大哥看了陆英一眼,起身走到子苓身边,抬起一只手臂,虚虚扶着子苓走到桌前坐下。

    “子苓妹妹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个茶杯。”

    说罢,叶朴转身离开。

    陆英看着子苓坐下,说道:“子苓姑娘早。”

    子苓将手里的针线筐放到桌上,轻轻笑着回道:“陆大哥你也早,又在看书吗。”

    “嗯,随便翻翻。”

    这边叶朴很快拿了新杯子过来,“来,子苓妹妹,喝点茶。”

    “好的,谢谢叶大哥。”

    “哎,和叶大哥不用客气,你拿针线筐是要缝什么东西吗?”

    “嗯,我打算缝个小药囊带在身上的。”

    “哦哦,药囊,是不是那个和香囊差不多,只不过那个里面放香料,这个里面放药材?”

    “对,这个绣好后,把药材切碎放到里面,佩戴在身上,就可以了。”

    叶朴和子苓在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陆英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叶朴看了看陆英轻轻转着杯子的手,心思转了转。拈来一个稀奇古怪的借口,起身离去。

    子苓只当他确实有事,笑了笑,继续绣着手里的药囊。

    陆英面带疑惑的看着叶朴,得到的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英瞧他又是这个样子,转过头去,懒得理会。

    叶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突然想吃青竹斋的蜜饯了,你们俩吃不吃,我去买些来。”

    一旁的子苓想起自己房间还有大半包未吃的糖渍青梅,说道:“我房里还有大半包糖渍青梅,师娘前几天给我买的,你们若是想吃,我去拿来便是,青竹斋远的很,何必跑一趟。”

    叶朴闻言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你房里的就留着自己吃罢,我去买些。”

    说罢,叶朴站起来离开,几个跨步,就不见了踪影。

    树下只留子苓和陆英二人,轻柔的凉风裹挟着淡淡的梨子甜香拂过二人,子苓额前几缕碎发飘起,又落下。

    陆英目光被那几缕飘起的碎发吸引去,子苓察觉到陆英的目光。抬头疑惑道:“陆大哥?”

    陆英回神:“嗯,你这绣的是……忍冬花?”

    “是的,忍冬花,陆大哥也识得这花?”

    “书房屏风上绣的也是忍冬花。你……绣的很好。”

    “哦,对,书房也有一副忍冬图,那个是以前师娘生辰时我送的贺礼,其实有很多瑕疵,但师娘很喜欢,执意裱了放在书房。”

    “你过谦了,绣的很好。也许我不懂女红,但我看来,绣的很好。”

    “是陆大哥您过誉了。”

    “你这个绣的也是忍冬,是要送给萧夫人的吗?”

    “嗯,对,先给师娘做一个,师父的师娘给他做。我回头再绣一个栀子花的,我比较喜欢栀子花。”

    子苓一边手下动作不停的绣着花,一边柔柔的笑着与陆英说着话。偶有轻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

    陆英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看着她绣花,间或应答几句她的话语。左手杯子里的茶早就凉掉了他也不知道。

    面前那本书从子苓坐下开始就始终未曾翻过页。

    天空碧蓝如洗,澄澈无云,偶尔有鸟飞掠而过,留下几声清啼。

第十五章 药囊2

    陆英抬手将杯中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复又倒了一杯放在一旁。

    而后把面前的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偶尔应答几句子苓的话语。

    对面的子苓专心绣着手中的药囊,只在停下歇歇眼睛时和陆英闲谈几句。

    忍冬斋内,萧大夫正在看子苓整理好的医案,正好看到一处写的不是很清楚的,便出来寻她。

    萧大夫走下台阶,正要往子苓房间走去,一抬眼,远远瞧见了院中树下坐着的二人。

    二人相对而坐,一个一身黑衣,头发束起别一支白玉簪,一个着碧色长裙,长发半拢起用银色发簪固定住。

    一个手里捧着绣绷正在绣着什么,时而笑着说些什么。另一个微低头翻着书页,间或抬头应和几句。

    萧大夫顿住了脚步,须臾,又抬脚向树下走去。

    “你们俩都在呢,正好,子苓,师父找你有点事。”

    树下的两人听见声音抬头看去,萧大夫手里捏着本书册,笑眯眯的走过来。

    陆英起身在桌前站定,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萧大夫。”

    萧大夫点点头“你坐着便是,我找子苓丫头问点事情。”

    这边子苓放下绣绷,用手撑着桌面起身微躬身行了礼“怎么了师父,是医案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哦,是有一处不是很明白,就这里,是不是少写了什么?你坐下看,别累着脚踝。”

    子苓接过书册,看着萧大夫所指那一处,又往前翻了翻,仔细比对察看着。

    萧大夫趁这空闲,和陆英闲聊了几句,“陆英这是看的什么书啊,我书房里除了医书还是医书,你萧伯母倒是还买了几本别的什么书之类的,你有什么想看的书给你萧伯母说,让她去买。”

    “多谢萧大夫,不用麻烦萧伯母了,我和叶朴偶尔也会去柳州城内逛逛,到时顺便买几本便是。”

    子苓前后比对后,又仔细想了想,便给萧大夫详细说明了医案上那处不同书写的具体情况。

    萧大夫听她讲完,点点头,刚要离开,瞧见她刚拿起的绣绷,仔细看了看。

    “你这绣的是……忍冬?给你师娘绣的吧,药囊?”

    “是的,给师娘绣的,天气渐凉了,打算放些降燥润肺的药材。”

    萧大夫点点头“不错不错,哦,对了,你给陆英也做个药囊吧,药材嘛,除了润肺降燥的再添几味提神明目的。”

    一旁的子苓愣了愣,随即答应“好的师父,我做完这个就给陆大哥做一个。”

    一旁的陆英闻言也愣住了,随即道谢“多谢萧大夫,多谢子苓姑娘。”

    “没事儿,给你做个药囊对你休养有益,不必客气,好了,你们聊,我回书房了。”说罢,萧大夫摆摆手,转身向书房走去。

    树下的子苓拿起绣绷接着上次的针脚往下绣着,同时问对面坐着的陆英“陆大哥想要个什么式样的药囊啊。”

    陆英翻书页的手停了下来,回答道:“都行,我对这个不曾了解过。”

    子苓闻言笑了“陆大哥没收过香囊吗?就和那个差不多,你有什么喜欢的式样吗?晋城那边时兴送什么样的香囊?”

    “的确不曾收过,师兄倒是收过,我没仔细瞧过那都是些什么式样,不都长的差不多吗?”

    “是长得差不多,不过不同的人绣的话,会有一些别致的点子在上面。”

    “子苓姑娘是什么样的都会绣吗?”

    “呃,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就只会做最普通的,问你是想看看你对这个有没有别的要求之类的,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没有什么要求,子苓姑娘按你的习惯来就行。”

    说完,陆英看见子苓茶杯空了,拎起茶壶给她续了杯茶水。

    “谢陆大哥,那颜色图案之类的有什么要求吗,陆大哥有没有喜欢的颜色图案之类的。”

    陆英放下茶壶,听见子苓不断的询问,无奈笑笑“都没有,这些我都不懂,你看着来就是了。”

    子苓见如此,便也放弃继续追问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了。

    “那好吧,那我做出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陆大哥到时候可不许嫌弃啊。”

    陆英闻言失笑“嗯,不会嫌弃。”

    这边叶朴在青竹斋买了两包蜜饯,去茶馆听了会书,又四处晃悠了一阵,瞧瞧日头快到了正中央,便转道回了医馆内。

    经过医馆前院大堂时和难得清闲的四荣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去了后院树下。

    转过回廊,叶朴微侧了侧身子,偷摸的看向树下,和他走时并无不同。那二人相对而坐,一个绣花,一个看书,偶尔交谈几句。

    子苓是背对着叶朴的,叶朴瞧不见子苓什么表情,但看陆英专注望着她的神情,似是在听她说些什么,眉目间有着不易觉察的柔和。

    叶朴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两包蜜饯,脚步轻快地向着树下走去。

    “我回来了,买了蜜饯,你们尝尝。”

    树下二人闻言抬头看去,叶朴笑眯眯的掂着手中的纸包,几步走到桌前坐下。

    叶朴将纸包拆开放到桌子中央,伸手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呼,渴死我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陆英看他渴成这个样子,顺嘴问道。

    “你说我为什么去那么久,算了,你肯定不知道,等以后你就晓得了。来,你们尝尝蜜饯,这包是那个伙计说厨房师傅新想的花样。”

    “多谢叶大哥,叶大哥怎么买了这么多,吃不了的,我房里还有许多呢。”

    “没事儿,我前些日子还听阿虎偷偷朝我说他阿娘已经好久不让他吃蜜饯了,差点儿哭鼻子,回头他来玩,偷偷给他吃点。”

    说起阿虎,三人都笑了笑,接着,三人坐在桌前,尝着新出的蜜饯,闲谈着小阿虎的趣事。

    临近中午,萧夫人和张婶回来了,今儿集市上来了个水产贩子,萧夫人瞧那螃蟹个个膏肥体壮的,便买了一篓子。正好萧大夫和子苓两个人都爱吃螃蟹,萧夫人打算晚上做螃蟹给他们吃。

    张婶一家不爱吃螃蟹,便没跟着买。

    张婶昨晚答应了自己相公给他买一坛梨花酿,买完螃蟹就拉着萧夫人去了郑家酒坊买梨花酿。

    萧夫人想着医馆内陆英和叶朴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未曾尝过梨花酿的滋味,便也跟着买了两坛梨花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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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子苓介绍:
子苓自幼跟随师父学习医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的生活都是和药材,病人作伴。直到有一天,师父受故人所托,救治了一位重伤的少年。(萌新一个,智商平平,若有槽点,轻点喷。)医者子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者子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者子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