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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全文阅读

作者:荆行     鹿鼎任我行txt下载     鹿鼎任我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回 众臣受斥显帝威,鳌府抄家得异宝

    等了好一会,康亲王杰书和索额图接诏进了上书房。二人一进上书房,眼见死尸狼藉,遍地血污,索额图尚可,康亲王杰书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两人连忙跪下连连磕头,齐声道:“皇上万福金安。”康熙道:“鳌拜大逆不道,携刀入宫,胆敢向朕行凶。幸好祖宗保祐,尚膳监小监小桂子会同众监,力拒凶逆,将其擒住。如何善后,你们瞧着办罢。”

    康亲王爱新觉罗?杰书(,礼亲王爱新觉罗?代善孙,爱新觉罗?祜塞第三子,康熙族兄(堂哥)。顺治六年(1649年),次兄爱新觉罗?精济逝世,杰书袭爵封为郡王。顺治八年(1651年),加封号为康郡王。顺治十六年(1659年),因其伯父巽亲王满达海被追论前罪,最终被追夺谥法及碑文,降爵为贝勒。满达海之子爱新觉罗?常阿岱亦因父罪而被降爵为贝勒,礼亲王一系的爵位由杰书承袭为康亲王。至顺治帝驾崩,鳌拜当权后,一直对皇亲国戚一脉打压过甚,因此他和索额图向来和鳌拜不满。但是康亲王杰书一直软弱,明哲保身,对鳌拜一党一直十分怯弱,受其排挤已久。今日陡见宫中生此大变,小皇帝竟然在宫中采取极端果敢手段,一举擒拿鳌拜,又惊又喜。惊的是小皇帝果然是帝王霸才,今后自当仔细伺候才行;喜的是鳌拜这一『奸』贼被擒,皇上第一个想到自己,今后必定受皇上皇上重用。他连忙再次向皇帝请安,自陈疏于防范,罪过重大,幸得皇帝洪福齐天,祖宗呵护,鳌拜凶谋得以不逞等等请罪之辞。

    康熙望着两人一番后方才低声道:“今日鳌拜行刺之事,尔等不必向外人提起,以免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受惊,传了出去,反惹汉官和百姓们笑话。鳌拜这厮罪大恶极,就无今日之事,也早已罪不容诛。”康熙停下话语,目光又扫视了二人良久,突然一拍御案,呵斥道:“杰书、索额图尔等可知罪!”

    康亲王杰书和索额图连忙磕头道:“是,是!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康熙见二人这般模样,口气也软了下来,“尔等有何罪,说来与朕听!”

    康亲王杰书忙磕头请罪道:“奴才奉职不力,致使贼臣鳌拜肆无忌惮,欺君『乱』国,实乃罪该万死!今天子圣躬独断,庙谟运筹,剪除元凶,实天下苍生之福也。奴才既惭且愧,伏乞圣裁。”

    “我问你,”不等杰书说完,廉熙便截断他话道,“身为爱新觉罗后人,皇室宗亲,尔既知鳌拜『奸』佞,为何缄默不语,鳌拜独揽朝纲,藐视皇权、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你为何又一言不发”听着康熙的责问,杰书连连叩头请罪。

    “索额图!”

    索额图装作惊恐万分,连忙跪下。“奴才在!”为现慌张之态,他故作袍角未及撩起,几乎绊了一跤模样。也不等康熙发问,他便颤声说道,“奴才自知罪重如山,奴才身为皇上身边侍卫,竟然为能防止鳌拜这贼刺驾之叛逆之举,实该万死之罪,肯求皇上严加惩治!”

    康熙命道:“来人!革掉杰书的王爵,革去索额图的顶戴花翎!你们下去吧!”

    康亲王杰书原以为小皇帝第一个召见自己,是信任自己,必有重用。未曾想到,小皇帝竟然将自己怒斥一番,追究自己的罪过,免去了自己的王爵,顿感惊恐不已。

    内侍得旨立刻过来,摘掉了二人的顶戴花翎。二人又叩头谢恩,黯然退下。

    正当二人快要走到上书房门口。皇上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回来!”

    杰书和一听见有旨,连忙盒索额图转身回来,哈着腰跪下,颤声回道:“奴才在。”

    康熙长叹一声,缓缓道:“依你二人之罪,革职已是轻罚,姑念尔等或是皇室宗亲,或系先朝老臣之后,都曾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特给尔等一个赎罪的机会——命你二人往刑部监审鳌拜,如再有徇情之处,朕定要严加惩处。来人将他二人的顶戴花翎还给他们。另命康亲王杰书为正审,授一等侍卫索额图刑部右侍郎职,为副审,立即审决鳌拜叛逆一案!”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脚下的二人。杰书、遏必隆二人已是涕泪俱下,伏奏道:“皇上待奴才如此宽厚,定当全力报效。”“好了!平身吧。不过鳌拜好歹也为先皇遗命的辅政大臣,如何处置为妥。康亲王、索额图你俩要拿仔细的章程出来。”

    康亲王道:“遵旨!启奏皇上:鳌拜这厮党羽甚多,须得一网成擒,以防另有他变。宫中一定要增添心腹侍卫,不可有半步离开圣驾,一定要保证皇上的安全,不能丝毫的马虎。另外,奴才现在请旨,立刻将鳌拜的党羽都抓了起来。不知圣意以为如何?”康熙点头道:“很好!擒拿鳌拜党羽之事刻不容缓,你们马上去办理,不得有误!”康亲王杰书、索额图两人忙磕头谢恩,退了出去行事。

    见二人退出去后,康熙这才对韦仁说道:“小桂子,你今日护驾擒贼之功,可当真不小啊。”

    小桂子道:“那是皇上运筹帷幄之功、洪福齐天之福罢了,奴才应尽之职,哪敢邀功?”

    康熙见韦仁并不居功,甚感喜欢,暗自决定一定要重赏他。

    擒拿鳌拜党羽一事十分迅速,过不多时,曹寅来禀说宫内宫外鳌拜的羽党已大部成擒,宫中原有侍卫均已奉旨出宫,不留一人,请皇上另派领内侍卫大臣,另选亲信侍卫护驾。康熙甚喜,说道:“办得很妥当!”

    几天会审下来,共议定鳌拜的三十条罪状奏到御前。这日,康熙主持朝会商定鳌拜一案。待众臣见驾行礼完毕后,康熙问道::“众位爱卿,鳌拜一案要尽快结案,以安天下人心。众卿之见如何?”

    康亲王身为正审,首先禀道:“鳌拜身犯三十条罪状,死是死定了的,只是也有几等死法。奴才以为,鳌拜到底是托孤重臣,以从龙入关有功论之,似可从轻发落,处以斩刑也就够了。这也是我圣主仁慈之心。”

    康亲王杰书这几句话说得康熙心里很受用,又正合事后太皇太后所表达意思。于是,康熙点了点头,又望着索额图问道:“索额图,你有什么要说的?”

    “回皇上。”索额图见礼道:“皇上圣明,鳌拜的罪是不必去说它了,无论怎样处置都不过分。如今至要之点不在于鳌拜本人如何,而在于是否有益于皇上图治之大计,所以如何处置实在非同寻常。奴才认为鳌拜虽身犯大罪无数,但是鳌拜从龙战功卓著,加之本朝新立,皇上亲政不久,能否请皇上开恩,从轻发落!”

    康熙点头道:“鳌拜三十条罪状,廷议当斩。念其历事三朝,效力有年,为先帝托孤老臣,不忍加诛。下旨命革其职,夺其功爵,抄家墨籍,籍没拘禁,其党羽事死是革,上奏处置便可!”

    众臣跪下磕头,说道:“皇上宽仁,古之明君也所不及。”

    康熙见众臣拜退离开后,吁了口长气,说道:“小桂子,跟我去见皇太后。皇太后有事吩咐。”

    韦仁重生到皇宫已经近两年时间,一直未见到过皇太后。这皇太后一直躲在幕后不得见,他还以为是自己改变了情节,不可能与这个危险分子有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得与她相见,不知道皇太后和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

    到寿康宫一路上,韦仁一直在思考着。到了寿康宫后,康熙自行入内,命韦仁在门外相候。韦仁等了良久才见名太监走了出来,笑道:“桂公公,皇太后命你进去磕头。”韦仁恭敬的答道:“奴才遵旨!”跟着那太监走了进去。穿过两重院子后,那太监隔着门帷道:“回太后,小桂子见驾。”然后轻轻掀开门帷。一名宫女拉开珠帘。韦仁低头进去,微抬眼皮,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贵『妇』坐在椅中,康熙靠在她的身旁,当即跪下磕头道:“奴才小桂子叩见皇太后,皇太后吉祥!”

    皇太后微笑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待韦仁站起,皇太后说道:“听皇帝说,小桂子你平日伺候皇上有佳,前几日擒拿叛臣鳌拜,有护驾有功。”

    韦仁道:“回太后:这都是奴才应该的,不敢邀功。”

    皇太后听了甚是满意,笑道:“你小小年纪,倒也懂事,皇上,你说咱们赏他些什么?”康熙道:“请太后吩咐罢。”皇太后沉『吟』道:“你小小年纪已是六品首领太监了,就赏你个尚膳监副总管。听说你是海大富房里的。就临安排住所,今后在皇上身边侍候好了!”韦仁忙跪下磕头,道:“谢皇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皇太后点了点头,道:“好好的尽心办事。”韦仁连称:“是,是!”站起身来,倒退出去。

    这连续几天,韦仁都一直留在康熙身边。今日回到住处,他便将擒拿鳌拜之事都跟海老太监说了。海老太监竟然没半分惊诧之意,淡淡的道:“算来也该在这两天动手的了。皇上的耐心,可比先帝好得多。”韦仁装作大奇,问道:“公公,原来你早知道了?”海老太监道:“我怎会知道?我是早在猜想。皇上学摔交,还说是小孩子好玩,但让你训练三十名小太监也都学摔交,而且你跟练兵一样。这一起还能说明什么?鳌拜堂堂满洲第一勇士,久经沙场之老将,竟然会败在两个娃娃手里。可叹!可叹啊!”

    叹息一番后,海老太监问道:“皇上带你去见了皇太后罢?”韦仁道:“是!”海老太监道:“皇太后赏了你些什么?”韦仁道:“没什么了,只是个副总管太监而已。”海老太监笑了笑,道:“没想到竟然爷们同级了。好!好!要不了几天,恐怕就要爷们跟您桂公公请安了!”韦仁忙道:“小桂子不敢!不管以后怎么样,在公公面前永远都是以前的小桂子这是不变的。小桂子发誓!”海老太监道:“好了!你今日立了这场大功,此后出入上书房更加容易……”韦仁道:“是啊,公公放心,这件事小桂子一定帮你办好!”海老太监幽幽的点头道:“是啊,我眼睛瞎了,拿《四十二章经》只有靠你了!”

    这一晚海老太监始终咳嗽不停,韦仁心想很长的日子里,自己一直在惊险紧张之中,有时竟然忘了海老太监这人、这事,他一直容忍自己到现在,恐怕也是怕坏了皇上的大事。现在,鳌拜已除,朝廷稳定,海老太监的时必须要重视才行。于是,他回禀皇上说海老太监眼睛瞎了,自己要照顾他,暂时不搬离海老太监的房间。康熙见他为人忠孝大喜,同意了韦仁的请求。

    次日韦仁到上书房去侍候,康熙宣召索额图道:“抄没鳌拜家就由你和小桂子负责。苏克萨哈给鳌拜害死之后,他家产都给鳌拜占去了罢?”索额图道:“苏克萨哈的田地财产,是没入了内库的。不过鳌拜当时曾亲自领人到苏克萨哈家里搜查,金银珠宝等物,恐怕入了鳌拜私囊。”康熙道:“我也料到如此。你到鳌拜家中瞧瞧,查明家产,如是苏克萨哈的财物,都发还给他子孙。”

    索额图道:“皇上圣恩浩『荡』。”康熙挥手让索额图先行退出上书房然后对韦仁交代道:“皇太后吩咐,她老人家爱念佛经,听说正白旗和镶黄旗两旗旗主手中,都有一部《四十二章经》。这两部佛经,都是用绸套子套着的,正白旗的用白绸套子,镶黄旗的是黄绸镶红边套子。太后她老人家说,要瞧瞧这两部经书,是不是跟宫里的佛经相同,你到鳌拜家中清查财物,顺便就查一查是否在鳌拜府中。记住如在,便将它们带回来。”。

    韦仁道:“是,是,奴才这就去办。”韦仁出了上书房,汇合了索额图来到宫门外,索额图的随从牵了马侍候着。两人上了马,并骑到了鳌拜府中,鳌拜家中上下人众早已尽数逮去,府门锁闭并上贴上了刑部封条。府门前后军士严密把守着,参与抄家的众官员都聚集在府门前等待着。

    索额图笑着对韦仁说:“桂公公,你看咱们这就开始吧!”韦仁也笑着点头道:“小桂子什么都不懂,一切听索大人安排。”“好!”索额图也不与韦仁客气,一挥手,众官员启开封条,进了鳌拜府内,按部就班地开始抄家了。

    鳌拜府占地面积极大,到处尽是珠宝珍玩,直瞧得韦仁两眼发花。要是在前世,随便带几件回去,怕不成为亿万富翁都难?想到此,不由得暗叹不已。索额图见他摇头,低声问道:“老四,大哥原本不应打听,不知皇上给你交代了什么事情?难不难?要不要哥哥帮忙。”韦仁忙拱手道:“皇上交代的是件小事。不过待抄家完毕后,大哥只要带大伙回避一下就行了。”“为兄明白!兄弟你也到处转转,鳌拜这厮家中奇珍异宝不少,看上什么了就拿什么,不用客气!”于是,索额图安排一个书吏跟着韦仁。只要韦仁拿起一件珠宝一看,书吏便在单上将这件珠宝一笔划去,表示鳌拜府中从无此物。待韦仁摇了摇头,放下珠宝,那书吏才又添入清单之中。二人一路查点进去,忽有一名官吏快步走了出来,向索额图和韦仁请了个安,说道:“启禀二位大人,在鳌拜卧房中发现了一个藏宝库,卑职不敢擅开,请二位移驾查点。”索额图喜道:“有藏宝库吗?咱们去看看。”

    索额图携着韦仁的手,走进鳌拜卧室。只见地下铺着虎皮豹皮,墙上挂满弓矢刀剑,不脱满洲武士的粗犷本『色』。那藏宝库是地下所挖的一个大洞,上用铁板掩盖,铁板之上又盖以虎皮,这时虎皮和铁板都已掀开,两名卫士守在洞旁。韦仁知道《四十二章经》就在这藏宝洞中,于是,他将索额图拉到一旁道:“鳌拜最好的宝物,一定都藏在这洞里。说不定皇上交代的东西也在其中。大哥,要不您带着他们先出去一下,待兄弟先查一查。”“好!”索额图道:“大伙都出去,让桂公公先办皇上的密旨。”说完,索额图带着手下一干人先离开鳌拜的卧室,并将房门带上了。

    韦仁跳进藏宝洞中,便找了起来。藏宝洞中珍宝古玩数不胜数,韦仁一概没有动心,只是在找心中所想的。找了不久,在洞的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两个玉匣,匣上刻有五个大字,填了朱砂,正是“四十二章经”。韦仁急忙打开玉匣盖子,里面都装了一本薄薄的书,书函一为白『色』绸子,另一为黄绸所制,镶以红绸边。封皮上写着也是《四十二章经》,正好是镶黄旗、正白旗的那两本《四十二章经》。韦仁先把经书装好,然后继续在洞中寻找,不久在一堆珠宝旁发现了那把匕首。韦仁拿起一柄匕首,只觉极是沉重,那匕首连柄不过一尺二寸,套在鲨鱼皮的套子之中,份量竟和寻常的长刀长剑无异。韦仁左手握住剑柄,拔了出来,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至,鼻中一酸,“阿乞”一声,打了个喷嚏,再看那匕首时,剑身如墨,半点光泽也没有。正是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刃。在另一珍宝堆中发现了那件黑黝黝的背心,他提了起来,入手甚轻,衣质柔软异常,非丝非『毛』,不知是什么质料。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将外衣脱下后,将背心套在里边穿上。这才心满意足,正准备爬上洞时,不想脚上踢到一个檀木盒子。他心里一动,难道这藏宝洞里还有原著中没记载的奇珍异宝,忙低头将盒子捡到手里。盒子入手很轻,韦仁将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叠银票和房契。“好运气!不知待会索额图还会不会像原著中一样给我分银子,不管有没有,反正先下手为强。这总不会吃亏吧!”于是,韦仁也不去数数,一把将它们纳入怀中,盒子底下还有一只翡翠玉蝉,他也一并收起来。然后在珠宝堆上装了一把装进盒子内,随手将盒子扔到旁,再将洞内扫视了数遍,确实没有其他的发现,这才爬了上来,捡起地上的玉匣,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将玉匣放在上边。

    韦仁拿出两本《四十二章经》,拔出匕首,小心地将封皮拆开,封皮内果然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羊皮。他找了一段绸缎,用匕首切了一块,将碎羊皮包起放入怀中。将《四十二章经》重新放入玉匣中,再用绸缎将其包好,捧在手中,这才将索额图叫了进来道:“索大人,皇上交代的果然被鳌拜这厮藏在这洞里了!我已经把它们取了,其它东西,您让弟兄们清理吧!”

    “好的!大家动手吧!”众人立即有人跳到藏宝洞内,上下一起动手搬运洞中的珠宝。

    索额图牵着韦仁来到屋外道:“兄弟,曹寅马上就要到江南任职了。大哥准备明日在府中备宴为老三送行,不知四弟能否抽出身来。”韦仁道:“没问题。”索额图道:“好极了!明天酉时,我在宫门外等你。”韦仁笑道:“好,一言为定。”索额图拉着他手,道:“走,咱们到鳌拜房中去,大哥给你挑几样好宝贝。”

    两人回到鳌拜房中,索额图仔细察看地洞中取出来的诸般物事,拿起两串明珠,一只翡翠雕成的玉马,道:“这两件珠宝值钱得很。兄弟要了罢。”韦小宝道:“好!”毫不客气地将明珠和玉马揣入了怀里。一旁的书吏便将这几件物件在册中勾去。

    鳌拜的宝藏清理完后,手下人进来将鳌拜家财的初步清单递给了索额图。索额图一看,不由得伸了伸舌头,说道:“鳌拜这厮倒真会搜刮,他家产比我所料想的多了一倍还不止。”

    他挥手命下属出去,对韦仁道:“兄弟,他们汉人有句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这次皇恩浩『荡』,皇上派了咱哥儿俩这个差使,原是挑咱们发一笔横财来着。这张清单吗,待会我得去修改修改。二百多万两银子,你说该报多少才是?”

    韦仁道:“那我可不懂了,一切凭大哥作主便是。”索额图笑了笑,道:“单子上开列的,一共是二百三十五万三千四百一十八两。那个零头仍是照旧,咱们给抹去个‘一’字,戏法一变,变成一百三十五万三千四百一十八两。那个‘一’字呢,咱哥儿俩就二一添作五如何?”韦仁装作吃了一惊,道:“你……你说……”然后他咽了下口水道:“一切听大哥安排!”索额图拍了拍韦仁的肩膀笑道:“好兄弟!这样罢,这里所有办事的人,大家都得些好处,从大哥的五十万两银子之中,拿五万两出来,给底下人大家分分。从兄弟的也拿五万两出来,宫里的妃子、管事太监他们面上,每个人都有点甜头。这样一来,就谁也没闲话说了。”韦仁愁道:“好是好。这些事情,由做哥哥的一手包办便是,小弟乐得轻松。”索额图笑道:“好,好!大哥就包办了!过得几天,我叫几家金铺打了金票银票,五十两一张、一百两一张、千两一张的,再给兄弟拿来。”韦仁笑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第十七回 寿康宫韦仁戏宫娥,逃生天海大富丧命

    索额图接着说道:“兄弟,既然大事已定。你又完成了皇上交办的事情。我看你先后宫交差吧,免得让皇上等待。”韦仁道:“好的。那小弟先告辞了!”

    于是,韦仁捧着两只玉匣回到皇宫去见康熙。

    康熙见韦仁办妥了皇太后交下来的差事,甚感欣喜,便叫韦仁捧了跟在身后,亲自送到寿宁宫中。

    康熙在路上问道:“鳌拜这厮家里有多少财产?”韦仁道:“索大人初步查点,他说一共有一百三十五万三千四百一十八两银子。”康熙哼了一声,道:“这混蛋!搜刮了这许多民脂民膏!

    到了寿宁宫,皇太后听说两部经书均已取到,甚是欢喜,伸手从康熙手中接了过来,打开锦缎玉匣,见到书函后更是笑容满面,说道:“小桂子,你办事可能干得很哪!”韦仁见皇太后并没有发现封皮的秘密,松了一口气,然后跪下请安道:“那是托赖太后和皇上的洪福。”

    太后向着身边一个小宫女道:“蕊初,你带小桂子到后边屋里,拿些蜜饯果子,赏给他吃。”那名叫蕊初的小宫女,容貌秀丽,微笑应道:“是!”韦仁又请安道:“谢太后赏,谢皇上赏。”康熙道:“小桂子,你吃完果子,自行回去罢,我在这里陪太后用膳,不用你侍候啦。”韦仁答应了,跟着蕊初走进内堂,来到一间小小厢房。

    蕊初大约十五六岁上下,身材已经长成,玲珑幽曲,加上眼眸漆黑,樱唇红润,确是一个美人坯子。打开一具纱橱,橱中放着几十种糕饼糖果,笑道:“你叫小桂子,先吃些桂花松子糖罢。”说着取出一盒松子糖来,松子香和桂花香混在一起,闻着极是受用。

    韦仁笑道:“姊姊也吃些。”蕊初道:“太后赏给你吃的,又没赏给我吃,咱们做奴才的怎能偷吃?”韦仁突然伸手抓住蕊初的小手笑道:“姊姊长得真美。如果不给姊姊,老天爷都会怪罪我的。要不你悄悄吃些,又没人瞧见,打什么紧?”蕊初没想到这小太监竟然怎么大胆,脸上一红,心跳不已。她知道这小太监是皇上的心腹,小小年纪就当上副总管,在宫中必定会有权有势,而且他长得也是俊俏模样,看来他是喜欢自己的,如果……想到这她玉脸更加绯红,忙将手抽回来,只是微笑摇头不语

    韦仁见她羞涩得更加秀美『迷』人,心里一动,又伸手将她的玉手抓住,这回蕊初没有挣扎。韦仁将她拽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环抱着她的小蛮腰道:“我一个人吃,你站着旁边瞧着,可不成话。来,让我来服侍你吃糖果糕饼。”蕊初大惊,没想到这小桂子胆子太大了,竟敢在皇太后宫中调戏自己。她想从韦仁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可她一个柔弱的宫女,那是韦仁的敌手。见难以挣脱韦仁的手臂,蕊初急得玉目含泪欲泣之状。韦仁也不敢太甚,他低头在蕊初的玉唇上轻轻一点,松开手笑道:“这样罢!我把糖果糕饼拿了回去,那日等你服侍完太后之后,便出来和我一起吃。好不好?”蕊初颤颤巍巍站起身,见韦仁那张腥猫偷鱼得逞后的笑脸,脸上红得欲滴血一般,羞涩得低头不语。韦仁见她不答,也站起身做出又欲拥她入怀的模样。吓得蕊初连连后退,连连点头不已。

    韦仁见状笑意更浓,也不再『逼』迫她,道:“好了,一言为定。你快点给我装些蜜饯果儿,你拣自己爱吃的就多拿些。”蕊初点了点头,拿了个小纸盒,捡了些糕饼糖果装了进入。韦仁接过纸盒,又在蕊初的玉脸上偷袭了一下,然后得意得扬长而去。蕊初捂着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了。

    他拿了纸盒,兴冲冲的回到住处,先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那叠银票、房契及碎羊皮埋了。然后得意洋洋地想着,没想到宫中宫女这么呆瓜,自己一出手便搞定一个。

    他一直处于兴奋之中,没想到在回答海老太监提问时,冲口而出道:“今天我到鳌拜家里拿到了两部《四十二章经》……”海老太监突然站起,问道:“鳌拜家有两部《四十二章经》?”韦仁见话已出口,便也不隐瞒道:“是啊。是太后和皇上吩咐去取的,否则的话,我拿来给了你,别人也未必知道。”

    海老太监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落入了太后手里啦,很好,很好!”海老太监突然出手扣住了韦仁的脖子。只觉后领一紧,已给海老太监抓住,提了回来。韦仁被抓,不由得“啊”的一声,强按自己惊恐的心情道:“公公,你试我武功么?好几天没教我功夫了,这一抓是什么招式?”

    海老太监哼了一声,道:“这叫做‘瓮中抓鳖’,手到擒来。鳖便是甲鱼,捉你这只小甲鱼。”说话间,将韦仁拖进里间,甩在床上。海老太监坐在他床沿上,轻轻的道:“你胆大心细,聪明伶俐,是可造之材,可惜啊可惜。”韦仁问道:“公公,可惜什么?”海老太监不答,只叹了口气,过了半晌,说道:“虽说你掩饰得再好,但是小桂子是自他进宫的第一天起,便一直跟着我。你总有些马脚显『露』出来。”

    韦仁大吃一惊,霎时之间全身寒『毛』直竖,强笑道:“公公,你……你今儿晚上的说话,真是……嘻嘻……真是奇怪。”

    海老太监又叹了口气,咳嗽了几声,道:“前几年练功夫,练得走了火,惹上了这咳嗽的『毛』病,越咳越厉害,近年来自己知道是不大成的了。你机缘挺好,巴结上了皇上,本来嘛,也可以有一番大大的作为。你没净身,我给你净了也不打紧,只不过,唉,迟了,迟了。”

    韦仁知道海老太监言中的意思,《四十二章经》到了皇太后手中,他肯定是要去夺得。前些时日,自己和康熙比武,海老太监已经知道康熙的武功是皇太后教的,知道皇太后是武功高手,自己此去是凶多吉少。海老太监是个忠心清廷的人,他不能允许一个未“净身”太监留在宫里。因此,虽然海老太监越来越喜欢韦仁,但是今日又不得不动手。他装作不知,故作轻松,按照将靴中匕首偷偷地拿在手中,轻声道:“公公,很晚了,你这就睡罢。”海老太监道:“睡罢,睡罢!唉,睡觉的时候以后可多着呢,朝也睡,晚也睡,睡着了永远不醒。孩子,我教过你两套武功,第一套‘大擒拿手’,第二套‘大慈大悲千叶手’,这两套功夫你已经练得纯熟,只是我一直未教过你运气的法门吧,你不觉得奇怪吗?嘿嘿,嘿嘿。”

    海老太监咳了几声接着道:“你吸一口气,『摸』到左边小腹,离开肚脐眼三寸之处,用力掀一掀,且看怎样?”韦仁装作依言用力一掀,登时痛澈心肺,装出“啊”的一声,大叫出来。海老太监阴恻恻的道:“我觉得每天的这汤可不够鲜,于是我就给你在汤里加上些料。只加这么一点儿,加得多了,毒『性』太重,对你身子不大妥当。没想到皇上让你办差擒拿鳌拜,中途我只好又在汤里加解『药』。你还是托皇上的鸿福多活了一年多。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良心,皇太后赏你一个副总管,你竟然要照顾我没有搬走。否则,我定会亲取你的小命。”

    听到此,韦仁不由得暗感万幸。海老太监接着说道:“于是,我便重新给加料。本来我想让你再服三个月毒『药』,就放你出宫。可惜我身子越来越不成了,恐怕不能再等。你身上中的毒,旁人没解『药』,我终究是有的。小娃娃,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你老实说了出来,我立刻给你解『药』。”韦仁说道:“指使之人自然有的,说出来只怕吓你一大跳。哈哈,哈哈!”韦仁纵声大笑,身子跟着『乱』动,右腿一曲,右手已抓住了匕首柄,极慢极慢的从剑鞘中拔出,不发出丝毫声息,就算有了些微声,也教笑声给遮掩住了。

    海老太监道:“是谁?”

    韦仁胡说八道,原是要教他分心,心想索『性』再胡说八道一番,说道:“汤里有毒『药』,但是我并没中毒。早已被皇太后用内力将它截掉了。刚才装疼就是骗你的。”海老太监一惊,道:“你是皇太后派来的!”韦仁道:“不错!皇太后知道老皇帝在五台山,你在宫里就是为了……”他一面胡说,一面将匕首半寸半寸的提起,剑尖缓缓对准了海老太监慢慢『逼』近。待匕首移到海老太监身前不远时,韦仁又哈哈大笑,长笑声中,全身力道集于右臂,猛力戳出,直指海老太监心口。海老太监陡觉一阵寒气扑面,微感诧异,只知对方已然动手,更不及多想他是如何出手,左手挥出,便往戳来的兵刃上格去,右掌随出,砰的一声,将韦仁打得飞身而起,撞破窗格,直摔入窗外的花园,跟着只觉左手剧痛,四根手指已被匕首切断。海老太监到『药』箱中取出金创『药』敷上伤口,撕下床单,包扎了左掌,喃喃的道:“这小鬼用的是什么兵刃,怎地如此厉害?”强忍手上剧痛,跃出窗去,伸手往韦仁跌落处『摸』去,要找那柄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宝刀利刃。哪知『摸』索良久,竟什么也没『摸』到。

    韦仁中了这掌,当时气为之窒,胸口剧痛,四肢百骸似乎都已寸寸碎裂,一摔下地,险些便即晕去。他知此刻生死系于一线,当即奋力爬起,顺着一道斜坡上滚下去,一直到停住为止。他挣扎着站起,慢慢走远,周身筋骨痛楚不堪。他知道尚膳监是万万不能回去了,明日先找个太医将身上的伤治好后,再找康熙将自己重新安排个住处再说。至于,海老太监他是不可能向皇上告状的,否则他也逃不了干系。于是,他将匕首『插』入靴筒,靠着一棵大树慢慢调息起来。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入睡了。

    突然,韦仁耳听得人声喧哗,顿时醒来,只见多人蜂涌而来。他拽住一个问道:“出什么事了?”被拽住的人显然认识韦仁,他打千道:“回桂公公话,是寿宁宫出了刺客,听说皇太后受伤了,尚膳监的海公公为了护驾也被刺客所害了!”

    韦仁听了心中暗喜,海老太监还是去找假太后了,果然丢了『性』命。“走!我们一起去寿宁宫。”

    “是!”

第十八回 见太后韦仁惊疑,翻遗物喜得秘诀

    进了寿宁宫,只见这里已经是人来人往。太监、宫女、侍卫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有侍卫从寿宁宫的假山上正搬运着一具尸体,韦仁远远望去正是海老太监穿着的服饰。有太监见韦仁到了,便忙走过禀报道:“禀告桂公公,海公公为保护皇太后安危,不幸被刺客所害!”韦仁装作悲痛欲泣的模样道:“啊呀!不知道刺客有否被抓住?”

    “回公公,等侍卫人等到来时,刺客已经逃离了!”一名小太监凑到韦仁的耳边轻声答道。

    “这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定要奏明皇上好好收拾他们一下!对了,皇太后圣驾可安好?宫里还有没有其他损失?”韦仁愤愤地说道。

    “太后她老人家受了点惊吓,还好有海公公拼死抵挡,没有让刺客来得及对寿宁宫造成更大的伤害!”

    “只要皇太后她老人家安好就好!好了,你们在到各处去察看察看,看哪里还有不妥之处吗?”韦仁吩咐道。

    “遵命!”韦仁身边众人行礼后纷纷离开。

    这时,只见那蕊初从寿宁宫内走出来,望见韦仁忙走了过来,神『色』慌张地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太后召你入宫见驾。你要小心啊!”

    “好!我知道了!”韦仁听了心中有些嘀咕,但是他知道皇太后有可能是在于海老太监对话的过程中说了些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或者是皇太后猜测自己有可能知道一些秘密,看来自己的小心应付才行。

    韦仁跟着蕊初一起走了进去。到了门帷外,蕊初禀报道:“回太后,小桂子见驾。”然后掀开门帷,示意他单独进宫见驾,只是关切的眼神在秀目中流『露』出来。韦仁朝她安然一笑,便走了进去。

    韦小宝来到寝宫的珠帘前停住了脚步。这帘子全是珍珠穿成,发出柔和的光芒。一名宫女拉开珠帘。韦小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道:“奴才小桂子见驾!

    “小桂子,你进来吧!”从寝宫内传来皇太后低沉有些嘶哑的声音。听上去,皇太后在于海老太监搏斗的过程中,受伤不轻。

    “是!”韦仁低头进去,微抬眼皮,发现寝宫中没有其他人,只见皇太后此刻正斜躺在床上,原本就瘦尖的脸上脸『色』雪白,更无半点血『色』,双眉微竖,目光闪烁地望着自己。

    韦仁忙走上几步叩拜道:“小桂子叩见太后,太后凤体安康!奴才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只听见皇太后低咳了几声道:“好了!小桂子起来吧!哀家将你召进宫来,是想问你几个小问题?”

    “谢太后!”韦仁站起身来道:“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你和皇上比武这件事,除了哀家、皇上、你和海大富意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皇太后低声问道。

    “回太后,没有其他人知道。”韦仁答道。

    “好!记住不可『露』出一丝口风。只要哪天让哀家听到这件事的消息。哼!哀家定会让皇上拿掉你吃饭的家伙!”皇太后叮嘱道,同时她那双丹凤眼中『露』出阴冷的目光。

    “太后放心,奴才一定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韦仁装作十分恐惧的样子回答道。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皇太后哼了一声,继续问道,“除了跟这海大富外,你还跟谁练过功夫?”

    韦仁道:“奴才就只跟海公公武功。并没有再跟其他人练过。”太后嗯了一声,道:“平日里,海大富都干了些什么事情?”韦仁道:“自从海公公眼睛瞎了以后,除了每日正常作息外,没干什么别的事情。他很少离开那间屋子。”太后又问道:“喔!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先皇顺治爷的事情吗?”韦仁摇了摇头道:“没有!”

    韦仁偷眼望去见太后仿佛松了一口气。只见皇太后点了点头道:“你这孩子倒乖得很,今天晚上,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韦仁道:“奴才在床上睡熟了,待醒来时,听寿宁宫方向仿佛有事情发生。奴才深怕太后您老人家有事,便赶了过来。谁知海公公他……”说道此处,韦仁装作伤心不已的模样抽泣无声了。

    太后缓缓的道:“好了!人死不复生,海大富救驾有功,哀家定会让皇上对他好加安葬。你就不要太伤心了!”韦仁听了忙跪下磕头道:“奴才替海公公叩谢太后、皇上恩典!”

    “好了!你起来吧!”

    “是!”韦仁站了起来。

    太后缓缓的道:“你知道感恩,那就很好。你点了桌上的蜡烛。”

    韦仁道:“是!”打着了火,点亮了蜡烛。太后房中的蜡烛,烛身甚粗,特别光亮。

    太后道:“你过来,让我瞧瞧你。”韦仁道:“是!”慢慢走到太后床前,韦仁心跳加剧,寻思:“她……她会不会杀了我灭口?”他心中有一种立刻发步便逃,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一逃,那就难逃一死。只微一犹豫间,太后已伸出左手,握住了他右手。

    太后认真地端详了韦仁一遍道:“小桂子,你的小没有长得还很不错吗?哀家知道你是一个知道好歹的奴才。哀家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这就去罢!”说完,她轻轻放脱了他的手。

    韦仁大喜,忙爬下磕了几个头,退了出去。在屋外见蕊初一直在等着,不由地欣喜,忙走上前去抓住她的玉手轻轻捏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过几天晚上,我一定带那些糕饼果子来与你一起吃。”。蕊初的脸『色』顿时红润了。好在韦仁只是捏了捏便放开了,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寿宁宫。

    韦仁快步回到自己屋中,闩上了门,舒了口长气,登时如释重负。

    今夜和海老太监的相斗,是那样的惊险万分,想起海老太监打的那一掌、踢的那一脚,不由得后怕不已。他顿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周身乏力。韦仁低头看了自己的胸口有一大片血污,便除下长袍,浸到水缸中搓了几搓,突然之间,袍上碎布片片脱落。他吃了一惊,将袍子提出水缸,只见胸口衣襟上有两个大洞,一个是手掌之形,一个是脚底之形。他脱了身上那件已经破烂的衣服,解掉里边的宝甲、内衣,发现在自己的胸口有一个青『色』的手掌和脚掌印。“没想到海老太监的功力这么深。”韦仁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海老太监数遍。这是,他突然之间,想起了烛光下的太后脸『色』,猛地里打了个寒噤,心想:“哎呀!不好。但是真是太疏忽了!假太后这个恶婆娘一定看到了我身上的血迹,她一定起疑心了!这可怎么办呢?”想到自己『性』命仍未脱离危险,顿时让韦仁心『乱』不已。想来想去,最后只有在就快的时间内将假太后及顺治在五台山的事情禀告给康熙,只有这样才让自己逃脱升天。韦仁他胡思『乱』想了许久,最后下定了决心,便感道身体十分疲倦,身子一横,躺在床上便睡熟了。

    韦小宝次晨起身,仍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心想:“海老太监有只『药』箱,不知有什么伤『药』能否治疗自己的伤。”海老太监既死,他所有的物品,韦仁自然老实不客气的都据为己有。他走到海老太监床前的柜子前,将那口箱子打了开来,取出『药』箱。『药』箱中一瓶瓶、一包包丸散甚多,瓶子上纸包上也写得有字。其中有一瓶黄『色』『药』粉,却是触目惊心,认得是当日化去小桂子尸体的“化尸粉”,只须在尸体伤口中弹上一些,过不多时,整具尸体连着衣服鞋袜,都化为一滩黄水,这瓶『药』粉自然碰也不敢碰。心想,虽说瓶子上有『药』名,但是自己并不知道这些『药』对应能治什么伤病。『药』还是不能『乱』吃,看来待会得上太医院去看看靠得住一些。当下合上『药』箱,再看箱子其馀物件,见有二百多两银子,这些钱在他眼中已毫不重视,别说索额图已答应了给他四十五万两银子,就是从鳌拜府中拿回的那些虽说一直还没来得及仔细清点,但肯定不是小数目。

    在衣物中翻得几翻,见有一个小小包袱,用青布包着,当即解开,心中怵地一跳,只见包袱中有一部书,那本书外面并无封套,封皮上写着无字,韦仁随手一翻,却见每一页上都有几张图画,画的都是一个个『裸』体男子,身上画满了红线,他对图画很感兴趣,一页页的细细翻下去,见每页上的『裸』人姿势各不相同,有的盘膝而坐,有的侧身而卧,更有的头下脚上,倒竖蜻蜓。

    他凝思半晌,心道:“这些图形看来是练武功的法门。海老太监的武功如此了得,定是从这些图形上学来的。哈哈,他教我一些少林派的假武功,这些图形上的功夫,自然是真的了,老子每天来练他几式,不用一年半载,武功就和海老太监一样高强,哈哈,哈哈!不过对于人体经络『穴』位,自己可是一窍不通,可别练得像海老太监一样走火入魔,那就麻烦了!对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待会上太医院时,一并请教请教!”

    翻到书的后面数页,明显这些纸的年代比整本书要年老得多。韦仁首先看到的第一页上写着《七伤拳谱》四个篆体大字。“七伤拳”,韦仁记得在金庸大师的《倚天屠龙记》中记叙为崆峒派传世武功,后来明教金『毛』狮王谢逊夺得《七伤拳谱》古抄本,终于练成。拳法口诀:“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催肝肠。藏离精去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七伤拳诀包括:“损心诀”、“伤肺诀”、“摧肝肠诀”、“藏离诀”、“精去诀”、“意恍惚诀”及“七伤总诀”。此拳法出拳时声势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敌人抵挡不住这源源而来的劲力,便会深受内伤。谢逊曾以此拳击毙少林神僧空见大师。但这七伤拳倘由内力未臻化境的人来练,对自己便有极大伤害。人体内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一练七伤,七者皆伤。所以所谓“七伤”,乃是先伤己,再伤人。

    韦仁记得谢逊就是在师父成昆强『奸』其妻,杀子灭门后,抢到《七伤拳谱》,开始修炼七伤拳的。当时,他内力不济,又一心复仇,因而变态杀人。这很有意味:没有足够内力的谢逊强练七伤拳,当然是损伤心脉,神智癫狂,凶『性』难抑;没有足够的人生经验、对大是大非缺少分辨能力的年轻狮王一心寻仇,杀人无度,当然是给他自己留下了如内脏受伤一样的精神祸根。没有雄厚内力的谢逊也正是没有仁慈德『性』的狂狮,拳力越大,为祸愈烈,伤己越重;复仇愈切,损德愈深,为害愈惨。当人们伤害他人的时候,看似消灭了对手,清除了对头,其实损人从未利己,害人必将害己,这是天理。佛『性』不足的谢逊以恶抗恶,求武技之高明,求报仇之痛快,却坠入魔道,越陷越深,渐渐使自己变成了野兽妖魔。他疯狂失智,全然不知所有的伤害,只能使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他击出的每一拳,都在摧肝损肺,击向自己的心脉。而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内功沛然,兼之心地仁厚爱人,所以,七伤拳到了他手中,非但不会“一练七伤”,损伤脏腑心智,反而手到拈来,成了化解争斗、调和矛盾的手段,他让同谢逊一样激切的、修为不足而以七伤拳逞能的崆峒一派长老们心服口服,绝恶念,结善缘。张无忌不以七伤拳害人,用雄浑内力演示出来,既给各位长老以真理,更能慈悲为怀,比武是名,助他们疗伤是实,诚心相待,从崆峒诸老身上拔除了七伤拳带来的伤害和为人行事中的戾气。

    韦仁这才记起在《鹿鼎记》中,海老太监好像其实是崆峒派高手,他传授韦小宝的则是少林派功夫,自己真正的功夫是一点都未传,没想到今天却让韦仁自己得到了他的师门绝学。不过,这“七伤拳”现在自己是万万学不得的。

第十九回 受封赏细问旧属,治内伤承诺救人

    韦仁正在自鸣得意时,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道:“桂公公,大喜,大喜!快开门。”韦小宝将经书包好放进箱子再合上,然后一面扣衣钮,一面从内间走出去开门,问道:“什么喜事?”

    门开处,只见门口站着四名太监。见韦仁开门出来,都满脸含笑一起上前打千请安道:“恭喜桂总管!贺喜桂总管!”

    韦仁笑道:“大清早的,这么客气干什么啊?”一名四十来岁的太监笑道:“刚才太后颁下懿旨去内务府,因海大富海公公救驾身亡,尚膳司副总管太监的职司,就由桂公公升任。”另一名太监笑道:“我们没等内务府大臣转达恩旨,就巴巴的赶来向你道喜,今后桂公公统理尚膳司,那真是太好了!”

    韦仁听信后取出银票,给每人送了五十两报信费。四人顿时眉开眼笑,直道桂总管年轻有为、圣恩得宠,来日必定飞黄腾达。这四人之中,两个是太后身边的近侍,奉太后之命去内务府传旨,最先得到消息,是赶过来请赏的。其余二人是尚膳监的太监,一个管采办粮食,一个管选购菜肴,最是宫中的肥缺。二人一早听到海大富身亡消息,立即守在内务府门外,寸步不离,要知道何人接替海大富的遗缺,立即赶去打点,以便保全职位。

    四人均道,大伙儿早只知桂公公在皇上跟前大红大紫,想不到太后对你也这般看重,只怕不到半年,便升做总管了。以后可得对他们多提拔!

    韦仁哈哈大笑,道:“都是自己人、好兄弟,还说什么提拔不提拔?那是太后和皇上恩典,我桂小宝又有什么功劳?来来来,大伙儿到屋中坐坐,喝一杯茶!”那中年太监道:“太后的恩旨,内务府总得下午才能传来。大伙儿公请桂公公去喝上一杯,庆贺公公飞黄腾达,连升二级。桂公公,你现下是五品的官儿,那可不小啊。”其余三人跟着起哄,定要拉韦仁去喝酒。

    “大伙盛情原本不应当推辞!不过,昨晚皇上有交代,让本总管今日到太医院去办点要紧事。这……”韦仁装作为难的样子道。

    众人一听要办皇上的差,哪敢再说半句,约好来日再请喝酒祝贺,请韦仁到时万万不要推辞。于是,众人告辞而去。

    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太监,看上去十分眼熟,正暗自嘀咕。那小太监上前躬身请安道:“小的李三清奉敬事房令前来伺候,请桂总管安!”

    “李三清!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训练营里的。起来吧!”韦仁一听名字,记起来了,这李三清是自己训练的三十名小太监中的一名。

    “桂总管还记得小的。”李三清见韦仁记得自己,顿时受宠若惊。要知道在训练营里,他们原本对韦仁就敬畏有加。后来听说,他又率领挑选出的十二名小太监奉旨,一举擒拿『奸』臣鳌拜。救驾擒贼功劳显赫,被皇上赐封为宫中最年轻的从五品副总管。这次因海大富公公在寿宁宫救驾身亡后,他又被皇太后懿旨钦定为尚膳监管事副总管,品级升为五品。这些早让他们将韦仁奉为崇拜奋斗的偶像巨星。

    “训练营其他人怎么样?”韦仁知道训练营结束后,众小太监便被重新分到宫中各司,他一直忙着有事,尚未有机会去打听这些。除了在擒拿鳌拜时身亡的三人以外,其他二十七名小太监可是自己的第一批手下。这股力量自己是不可能放弃的。于是,他坐下来详细地问起他们的情况。

    这李三清年纪不大,对情况却掌握的十分清楚,讲起来,滔滔不绝、条理清楚,二十七名小太监现在的所在均说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含糊遗漏。看来此人是个不错的人才,值得自己好好调教一番,以后好为自己的助手。原来,这二十七名小太监,除了参加擒拿鳌拜的九人被提升为六品首领太监,另行安排外,其他人均各回原司。

    等李三清说完,韦仁道:“这样,你过些时候找机会分批安排一下,本总管想请原训练营的兄弟们聚一聚!”

    “是!公公,您不知道弟兄们都很想您老人家。都希望和您老人家见见面!”李三清听了大喜道。

    “好了!小李子,你熟不熟太医院!”韦仁问道。

    “太熟了!回公公,小的到尚膳监前一直呆在御『药』房,对太医院很熟。”李三清连忙回答道。

    “那太好了!你马上陪本总管到太医院走一趟!”韦仁道。

    “是!公公。”

    太医院是专为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服务的医政及医疗保健组织。清代只设一个太医院,院使正五品,总揽医『药』行政及医疗大权,清初,御『药』房也划归太医院管理,全国医官统一由太医院差派、考核、升降。其中,御『药』房位于故宫东侧的南三所以东,前院便是太医院。

    御『药』房隶属内务府,其具体职责是专司带领御医赴各宫请脉,为内廷采办、储存、配置『药』品,『药』房人员并与御医分班侍值,有侍监首领二人。侍值又分宫值和外值,宫值地点在皇帝寝宫旁的御『药』房,外值则在东华门内的太医值房。外值者为宫廷中的宫女、太监、嫫嫫等人诊病。御『药』房的御医是从太医院内医术精湛、品行端正的医士以上人员中选拔的,共10名。御医在进宫之前需在太医院供职6年,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与实践,并经过3或5年一试、二试、三试合格者,才有资格入选,否则宁缺不补。有时清宫御医也从各省督抚举荐的名医中挑选。御『药』房所需『药』材取自太医院生『药』库,尽管太医院也是为皇室成员服务的医疗机构,但御『药』房领『药』仍需按定例付给银两,或令与皇室有关的『药』商采买。所购『药』材一般为生『药』,入宫后由御『药』房医生带领下属太监炮制备用。御『药』房的御医尽管直接为皇帝、皇后诊病保健,但地位并不高。

    太医院其人员情况人体是:院使一人,是该院行政及医疗事务的主管官员,左、右院判各一人,是该院的副主管官员,御医十至十五人,吏目十至三十人,医士二十至四十人,食粮医生(或称粮生,主要担任缮写等工作)、切造医生(负责『药』物的炮,炙调制)各二、三十人。上述员额,清代各朝虽有增减,总的说来,体制未变。该院医官通称太医或御医。院使正五品,左、右院判正六品,御医正八品,吏目从九品。

    御医他们侍候于君王左右,为“至尊”诊治疾病,遇有疑难大症,朝野瞩目,责任极重。可是历来皇帝后妃,大都养尊处优,每餐必膏腴杂陈,脯醢并荐,象这样的生活方式,自然有损健康。身贵体弱,得病便不易治愈,反而责怪太医无能。太医进宫供职,有时须对内府官员、太监等纳以贿金,不如此他们便会从中作梗,处处设置障碍,因此,即使是那些精于歧黄之术的太医,由于多方掣肘,也难以一展身手。有的偶然幸中,医治见功,虽赏赉有加,荣耀异常,似乎可以平步青云,其实未必。甚至恩赐所入,尚不够贿赂之所出。加上宫禁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政治风云,变幻莫测,有时太医则是首当其冲,难以逃脱。一『药』误投,生死所系,出了事故,要遭杀身之祸;所以有些名医把应召入宫视为危途,甚而闻讯远遁,希图一跑了之。真正官运亨通的极为寥寥,屈指可数。世间流传着“太医难当”的说法,洵非虚言,其中甘苦,非个中人不可尽知。

    太医院院使孙之鼎这几日正为太医院的事着急了。原来,在这次朝廷清除鳌拜同党中,太医院有大小十数名官员、太医被牵扯进去。其中,有一名自己举荐的御医甚至被定为鳌拜心腹。

    他正坐在官署愁眉苦脸,突然有人不敲门便闯了进来。他正要发火,定眼看去是自己的亲信吏目,这次压住火气。这吏目急急忙忙走到孙之鼎身边,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喔!”孙之鼎听了眉头一皱道:“他到太医院来不知有什么事?他带了几个人?”

    吏目答道:“只有一个小太监跟着。”

    “这就好!走,迎迎去!”孙之鼎站起身来,往外就走。这时,只听屋外有人喊道:“尚膳监副总管桂公公到!”

    孙之鼎急忙几步赶到门口亲自打开房门,未见人先出声,抱拳作揖道:“桂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三清确实是个“百事通”,一路上他便将太医院院使孙之鼎的情况介绍给韦仁听。这孙之鼎自其六世祖开始就是大明朝的太医,一直延续至今。到了孙之鼎这一代,他兄弟三人均为太医,只是孙之鼎医术排名最后,但是官运却数第一。主要原因是他为人低调,善于明哲保身。谁知,在五年前因云南一个与家族『药』材生意上的好伙伴缘故,向太医院推荐了一名医士。这名医士医术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除了『性』格孤僻之外,很快就从医士中脱颖而出。谁知两年前,他突然被破格晋升为太医,后来,孙之鼎听说是由鳌拜心腹推荐任命的。这次,此人便被当做鳌拜心腹被抓入狱,据说还有人证物证。据说,有消息说刑部正还在深入追查这件事情,因此,此刻孙之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被这件事情牵连。听到这条极其有用的信息让韦仁成竹在胸,当然他不会吝啬对小李子的表扬,并鼓励他继续努力。

    进了太医院,到了孙之鼎的官署前,韦仁见孙之鼎主动热情地迎上来,心中更加淡定。孙之鼎年纪大约四十上下年纪,个儿不高,一张长形脸,下缀三绺长须,倒显得有些杏林中人的味道。只是,他那一双不大的眼睛看似平静,但如果你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在不经意间还是有些许精明之光,不时从其中显『露』出来。韦仁知道这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

    “小桂子岂敢让孙大院正亲自相迎!失礼!失礼!”韦仁也赶上一步,回礼道。

    “桂公公请!”孙之鼎侧身引韦仁进了官署,双方又一次见礼相让一番,韦仁这次在主位落座。

    待吏目上完茶后。韦仁拱手对孙之鼎说道:“孙院正,本总管今日到你的太医院是来求诊治伤的。请孙院正一定要帮本人一帮!”

    “哦!不知桂公公贵体哪里有恙?”孙之鼎见韦仁是来太医院求诊的,他凭借自己多年行医的经验,从韦仁的脸上神情就看得出他是受了内伤,顿时感到机会来了。

    果然,韦仁接下来所说的话语正是他孙之鼎所需要的。在听完韦仁添油加醋、虚虚实实地讲述的昨晚寿宁宫救驾受伤的经过后,孙之鼎故作沉『吟』片刻后道:“不瞒桂公公,公公所受的内伤我太医院现在治是能治的,不过所耗去的时日既长,效果又不是最佳。可惜……”

    韦仁等得就是他的这句话,接口道:“不知孙院正有何为难之处?说出来看看本总管能否帮得上忙!”

    “太医院原有一名太医对这内伤治疗上很有手段,而且见效快!不过,他此刻正看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孙之鼎连忙说道。

    “哦!刑部大牢。不知这位太医所犯何罪被下了大狱?”韦仁问道。

    “据说是与鳌拜一案有牵扯。”孙之鼎边说边偷望着韦仁的表情。

    “与鳌拜一案有牵连,这恐怕有点麻烦!”韦仁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口茶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本总管年轻有的时间,这伤慢慢的治疗也是没关系!”

    孙之鼎原本见韦仁就要入套,没想到最终功亏一篑,暗想自己太轻视这个小太监了!于是,孙之鼎忙站起身对韦仁行礼笑道:“桂总管,能否让下官与您私下里谈谈?”韦仁微笑的朝李三清挥了挥手。那吏目在孙之鼎的眼神下,非常客气地请李三清一道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见其他人离开房间,孙之鼎立刻在韦仁面前跪下道;“桂总管!您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孙院正!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这成何体统啊!”韦仁没想到孙之鼎竟然会给自己来上这么一招,忙站起来去搀扶孙之鼎道:“好了!如果那人真如孙院正所说有这样的本事,本总管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

第二十回 入牢狱治伤救人,遇求救偶获隐秘

    刑部大狱并无什么雄伟建筑,从外观上看显得十分普通,只是在有狱卒把守的入口上方写着大牢两个漆黑大字,上绘威风凛凛的狴犴图形。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龙九子之一,排行第七。它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天禄识余?龙种》:“俗传龙子九种,各有所好……四曰狴犴,似虎有威力,故立于狱门。”远远望去大牢门内是深深的黝黑,给经过此处的人们一种阴森森的凄冷感觉。

    从刑部大牢所在的大街东头来了一顶青布小轿,它停在大牢的门口。轿子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掀起轿帘,从轿中走出一名身着五品服饰的太监。他正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在短短数月时间内因功累赐,由无品小太监直升为五品尚膳监管事副主管的桂公公。

    答应太医院院正孙之鼎的请求后,小李子李三清这个“人形电脑”立刻收索出韦仁需要的资料:此太医姓胡,名宫山,字天乙,年龄三十六,陕西眉县人。据说自幼入终南山师从清虚道长学艺十八年。不仅精通医术,在云贵地域名声很大,自从进京入太医院后,对于大方脉、伤寒科、针灸科、正骨科均有建树。而且此人还身负终南绝技,据闻在一次单独出诊回家的途中,突遇数名歹徒拦路*,他不没与之争斗,仅是微笑间,刹那问,运内力一顿脚,其双脚着地的两块方砖立刻龟裂下陷!惊得众歹徒立即四散而逃。这次胡宫山被抓,是因为两年前,鳌拜的心腹班布尔善因练功时受了较重的内伤,召当时还是医士的他去就诊。这胡宫山固然有两把刷子,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便将班布尔善的内伤完全治好了。一是为了保胡宫山的医治之恩,另是为了拉拢人才,在鳌拜亲自出面下,胡宫山被破格升为太医。后来,在一来二往的交往过程中,班布尔善与胡宫山便成了好友。这次,朝廷清除鳌拜党羽,有人据此举报胡宫山为鳌拜心腹,这才被捕入狱。但是,胡宫山在口供中只承认与班布尔善有交情,不承认自己是鳌拜的心腹,没有参与鳌拜一党的谋逆之事,因此,他的案子一直拖着未决。

    在大牢门口,韦仁出示了大内金牌后便独自走进了大牢。这大牢是根据囚犯的罪行,按照天干地支排序的。胡宫山所在的是“天字号”大牢,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天牢”。“天牢”内关押的都是重要犯人,其所受到的处罚将是最重的,但是,其享受的待遇相反却也是狱中最好的。其中的奥秘在于这里关押的大多数是以前的达官贵人,俗话说得好“虎倒雄威在”,或者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要不是典狱官、狱卒不敢,要不就是早被银钱塞满了荷包。当然,万事都有例外,“天牢”中的“天字玖号”便是。这关押的都是罪行大,但是无权势、无钱势的犯人。而现在,胡宫山便呆在这样的牢房之中。

    “天字玖号”里共关押了六名犯人,空间狭小杂『乱』,空气污浊不堪。不过,你可以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牢房中分成两个部分,一小部分聚集着五个囚犯,而一部分却为一人独占,独占之人,此刻正倚靠最里边的墙角在打坐调息,其他人都或坐、或卧在另一端不敢出声。

    突然,有狱卒过来打开牢房门锁,大声道:“天九三号出来,有贵人召见。”

    顿时,“天字玖号”牢房中『骚』动起来,那打坐调息之人张开了双眼,眼中如电光一般『射』出两道眸光。他站了起来,面黄饥瘦的矮个子,长相十分猥琐,三角眼里却放『射』出的光是贼亮的。他就是胡宫山,自从入狱到现在已经有近月余的时间,他原本以为自己跟上差将自己和班布尔善及鳌拜之间的关系讲清楚,加上孙之鼎院正必定会帮自己说话,应该很快就能脱离牢狱,重回太医院继续自己的太医生涯。谁知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竟然没有丝毫动静。他原本在太医院的俸禄不高,加之自己又是个贪图享受的主,要不是自己有个在云南经营『药』材表兄,在每年入京到太医院进贡“孝敬”时,也打发千两银两,怕早已喝西北风了。胡宫山进来时身上仅有百数十两的银票、碎银,根本与狱中的执事们根本不够打点,因此被投到这“天字玖号”。他胡宫山如果过得了这样的肮脏龌蹉的日子,但是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大狱内的事比世间事更黑,在这里典型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万万不能,是老爷这会也成了孙子。

    以胡宫山本身的武功,这小小的脚镣手铐虽是精钢所制,但是脱掉它们并不是难事;虽说“天牢”戒备森严,但是对于他来说,打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还没有绝望到最后一步,他实在抛不开那些锦衣玉食,抛不开那些美女玉娘,荣华富贵是让人上瘾的!尤其是他这一个经历过二十六年清苦日子的人来说,更加是一个“瘾君子”。因此,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着、煎熬着。他曾在深夜里以三清祖师的名义起誓,只要有人帮自己逃过这场劫数,还自己一个荣华富贵,并满足这人的三个要求。

    他出来牢房门时,从袖中掏出自己仅剩下的五两银子,偷偷地塞进了狱卒的手中,问道:“打听一下,来的是哪位贵人?”

    狱卒熟练地暗自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不着痕迹地将银子收入袖中,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轻声道:“算你有福气!今个来的是皇上面前第一红人,就是率十几个小太监擒拿鳌拜的那位,如今是宫里尚膳监主事总管太监,正五品,桂公公!如果今个你把这主伺候好了,说不定你的事就……”说到这,这狱卒关了牢房门催促道:“快点吧!别让那主等心急了!”

    “哎!”胡宫山一听狱卒的话,顿时精神百倍,稍稍整理了一下他那脏不拉几的衣衫,紧跟着狱卒就要离开。突然从“天字玖号”剩下的五个人中有爬出来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头,几步爬到牢门前抓住栏栅大喊道:“牢头大哥慢走!牢头大哥慢走!”

    那狱卒一听有人大喊大叫,顿时怒气冲天。“大胆!找死啊!”他返身冲到牢门口,扬起手中的皮鞭正准备抽下来,却突然停下了。原来,那牢头看到老头从脖颈处拽下一个玉佩,『色』绿柔润,价值不菲。他飞快地接过去,问道:“有什么事情?快说!”

    “待会等那贵人离开时,请牢头大哥将他领着从‘天字玖号’走过便成。”那老头轻声说道。

    那狱卒心想这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件为难的事,便点头答应了。于是,他回头再重新带胡宫山去见宫中的贵人。

    韦仁此刻正坐在典狱官的官署内,典狱官正站在一旁伺候着。

    “报,犯官胡宫山带到!”这等得有点着急,突然听到门外有人禀报道。典狱官急忙喊道:“快点把他带进来!”

    韦仁只见狱卒带了进来一个矮个子囚犯跪下。他朝典狱官望了一眼,典狱官马上一挥手,带着狱卒离开房间,并把门带上。

    “你就是太医院的胡宫山!”韦仁望了望正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囚犯,问道。

    “小的正是胡宫山!请公公开恩救救下官,胡某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大恩!”胡宫山见这位年轻但是器宇不凡的贵人,就像溺水欲亡者遇到一根浮木般,连连磕头不已。

    原本韦仁以为胡宫山是如诗人丫丫电子书所描述的“黄鹤佐丹凤,不能群白鹇。拂云游四海,弄影到三山。遥忆君轩上,来下天池间。明珠世不重,知有报恩环”的世外高人般,傲视寰宇如无物,闲云野鹤似浮云。不食人间烟火、藐视世俗荣华。正暗伤脑筋如何行事。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胡宫山竟然主动求助,韦仁不由暗喜。从胡宫山言语中的那个“下官”二字,他立刻知道这人将荣华富贵看得甚重,这与小李子提供的胡宫山最喜进“八大胡同”销金买醉,最爱到京城第一楼“品雅轩”吃喝的生活资料相吻合。

    “救你可能要费些周章,但是不是很难。关键看你能给本总管一些什么?”韦仁不急不慢地说道。

    “公公,只要能让小的脱离囹圄。但凡公公吩咐,胡某愿意满足公公的三个要求!”胡宫山抬起他那张瘦如猕猴的脸,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今日你首先帮本总管治治身上的伤,看看你的真本事!”韦仁道。

    “请公公恕罪!”胡宫山跪行到韦仁面前,情思静虑,闭眼先叩了左腕,又请过右脉『摸』过了,才跪着退下道:“据小的拙见,公公是被武林失传已久的崆峒派绝学‘七伤拳’所伤。按小的刚才诊脉来看,公公并未练过真气,不知为何七脏六腑虽受伤,但伤势并不十分严重,而且‘七伤拳’所带进的真气,大部分却被经络自行吸附存于体内。真是不可思议!”

    “不要啰嗦了!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本总管的内伤?”韦仁直接问道。

    胡宫山连忙答道:“能!请公公在地上盘腿坐好,小的先为公公疏导疏导经络!”

    韦仁依言坐到地上,按照胡宫山教授的姿势盘腿坐好。待韦仁静坐准备好后,胡宫山站起身来,走到韦仁身后道:“请公公不管待会体内有任何感受,都务必保持静坐不动!”说完,他运功调息片刻,然后双手高拱,置于韦仁头部半尺处,开始发功。

    韦仁慢慢便觉有一种清凉麻甜的感觉,从头顶泥丸。太阳、印堂各『穴』浸润进来,开始只有麻的感觉,满心只觉凉风习习,如秋日登高,杂虑一洗而尽,渐渐地连麻的感觉也没有了,感到十分舒畅。不知过了多久,这时他耳边响起胡宫山的话语:“公公,待会一定要忍住,保持不动,这对您以后会受益终生的!”不待韦仁反应过来,原本在体内清凉舒爽的真气,突然变得如通红灼热的铁条将自己体内的血脉倒转,然后融化成铁水从四面八方的经络中如穿梭的车流一样,全部汇聚到腹部的丹田之中。韦仁自觉地丹田一热,头脑中仿佛“嘭”的一声爆炸声响,亮光一闪。顿时双眼一睁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无比。

    “公……公,胡某已经……已经将您……七脏六腑内的淤浊清除。并用‘伐『毛』……洗髓’手法将您散聚体内的真气归一,并疏通一遍……这对公公以后修炼内功大……有益处”韦仁站起身,看到胡宫山此刻正盘坐在地上,只见他的脸『色』苍白无血、额头汗如雨滴、说话间气喘如牛吼。胡宫山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道:“公公,在……太医院小的住处的床底……有一只小箱子,里边有一瓶‘龙虎培元丹’,每晚就寝前服用六颗,连服……六日,再……配合在下为您运气疗伤,定当痊愈,而且益处多多!”

    “很好!”韦仁接过钥匙道:“你放心,今日本总管就去找索额图大人,你的事包在本总管身上。三日之内,并有好消息!来人!”

    韦仁将典狱官召了进来,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吩咐他立刻将胡宫山移到条件好的单间,并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着,不得怠慢。然后有狱卒领着离开了房间。

    那狱卒领着韦仁朝“天字玖号”牢房方向走去。

    一直在牢门口焦急等待老头,一见狱卒远远地领着一个身穿五品太监服饰的少年太监走过来。他立即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桂公公!救命啊!桂公公!救命啊!小的有隐秘事情向您老人家禀告!”

    “什么人如此大胆?看……”

    “等会!”韦仁制止那假作发怒的狱卒,好奇地走了过去问道:“奇怪!你是何人?如何认识本总管?又有什么隐秘事情啊?”

    “桂总管,请过来点,你的悄悄告诉您!”老头让韦仁将耳朵凑近道:“小的原是鳌拜府上的管事,小的知道鳌拜有个旁人不知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韦仁蹲下来低声问道。

    “‘绿玉蝉’的秘密!”

    “绿玉蝉!”韦仁顿时心里一惊,忙站起身对狱卒道:“你马上去找典狱官,就说本总管说的,还要借他的官署一用。待会将这犯人带到官署里,本总管要亲自审问。”

    “是!公公。”狱卒连忙跑开了。

    韦仁深深地望了那老头一眼,然后顺原路返回。

第二十一回 绿玉蝉玄机惊人,太医院奇遇得宝

    纳言库今年五十二岁,原是满洲盛京人,籍属正白旗。他的家族一直是东北的大商户,长年往来于关内、关外之间,经营着北方『药』材、皮货、木材等与中原的丝绸、瓷器、铁器等货物贸易,生意十分红火。到了他这一代,随着大清国入关后,作为满洲人,凭借着与官府之间的良好关系,特别是正白旗旗主苏克萨哈对他十分重视,同意将正白旗族银交付于他。经过他近十年时间的努力,与原大明朝幸存与大江南北的大商家均建立起贸易关系,创造了大量的财富,深得苏克萨哈的信任。康熙六年,苏克萨哈被鳌拜及大学士班布尔善诬以不欲归政,列二十四罪后被绞杀。鳌拜亲自主抓清抄苏克萨哈家财及处理正白旗旗务。其中,纳言库因帮助苏克萨哈及正白旗经营贸易,也被作为苏克萨哈一党被牵连其中,他的家人及财产也被抓、被抄。鳌拜将所抄的大部分财产及相当一部分绝好的土地纳为己有,后来得知纳言库是个商业好手,正准备强迫其为他服务。谁知鳌拜在一次偶遇中看上了纳言库长得貌美如花的女儿,他二话没说便将她强行霸占为自己的宠妾。这时,纳言库就只好由苏克萨哈的“财务部长”变成了鳌拜的“暗金总管”,于是便有了“绿玉蝉”之密。

    “绿玉蝉”是一个信物,一个掌控到鳌拜私有隐暗财产的钥匙。这批秘密财产一部分来自上面所说的来之苏克萨哈,另一部分来自由鳌拜暗中威『逼』大清朝最富有数家商家,盟誓效忠于自己而组成的商会----“玉蝉会”每年进献的例钱。这个秘密世上只有经手人纳言库和拥有者鳌拜俩人知道,而“玉蝉会”都是与纳言库直线联系,横向均是互不相识的。所有往来的凭据就是那只“绿玉蝉”。

    如今鳌拜倒台,纳言库再次作为鳌拜一党被捕入狱,而他女儿也被发配教坊司。原本纳言库以为这次自己和女儿已经是万劫不复了,没想到今日能遇到韦仁到“天牢”中来。作为久经商场的老手,他具备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是及时准确掌握官场变化的信息。不管是入狱前,还是入狱后,都让他了解到韦仁这个小太监面前所拥有的能力。基于对人『性』的了解,尤其是对于太监这类特殊人群,钱财必定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法宝”。因此,他刚才才孤注一掷,用自己家传玉佩来收买狱卒,给自己创造一个,或许是唯一的一个机会。

    自己说完后,纳言库内心十分忐忑,因为他所说的虽然十分诱人,但是缺乏事实证据。那就是“绿玉蝉”是否真实存在?它现在在哪?鳌拜倒台后,“绿玉蝉”的价值是否还有效用?这一切还是空口白牙而已。因此,纳言库紧张地望着现在坐在自己面前无言无语的,自己的“救命稻草”----韦仁,背上的汗珠在阴冷的大牢里逐渐地渗湿自己的衣衫。

    良久,韦仁将望着天花板的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平静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清瘦的老头。其实,随着纳言库所说的过程中,韦仁的心情一直处于高度激动、兴奋之中,要不是加起前世三十二岁后的实际年龄,要不是这两年在宫中时刻处于生死存亡边缘的经历,他恐怕早已手舞足蹈起来。纳言库一直是低头回话的,根本没有看到韦仁的表情变化。韦仁一直望着天花板,一是为了冷静自己,二是为了想好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三是为了引起纳言库的紧张情绪,因为这件事与胡宫山的事完全是两码事,处置的方式有根本的区别。胡宫山看中的是荣华富贵,而纳言库注重的是家庭亲情。韦仁现在可不能告诉纳言库“绿玉蝉”在自己手中,他必须让纳言库时刻处在心烦意『乱』之中,这样才能把这个商场“老狐狸”掌控在自己手里。

    于是,他注视着纳言库平淡的说道:“纳言库!你刚才所说的都是虚的!本总管不是十分相信。”

    “公公!”纳言库惊慌地立起身想要说话。

    韦仁挥手止住他的话头,继续道:“不过看在你爱女心切的份上,并对本总管讲述鳌拜隐秘的份上,本总管还是给你一些回报!”说着,韦仁站起来从书案上拿起笔和纸道,“你现在写上两样东西。一是同意父女两自愿卖身与本总管为奴为婢的文书;二是给你女儿写封家信,将这件事情交代清楚。本总管家的奴仆还是要救的!”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纳言库听罢连连磕头后,按照要求写下卖身契书和书信后交给韦仁。韦仁看了一遍后,将它们收入怀中,然后说道:“明日,本总管就到教司坊去赎敏珠。至于你,恐怕要过些时日!”

    “多谢老爷!”纳言库磕头答道,按韦仁的要求,纳言库便称呼韦仁为老爷。

    韦仁又交给狱卒五十两银票,要求好好照顾纳言库。狱卒接过银票连连恭声保证。

    韦仁出了刑部“大牢”,李三清连忙掀起轿帘,待韦仁坐稳后问道:“公公,接下来……”

    韦仁说道:“去太医院!”

    李三清轻轻放下轿帘,喊道:“起轿!”

    青布小轿来到太医院门口落轿后,李三清上前通传。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正孙之鼎只身迎了出来。李三清掀起轿帘,韦仁从轿子中走了下来,孙之鼎连忙拱手相迎。两人进了院门,韦仁轻声告诉孙之鼎那事有些眉目了,只需等上些时日罢了。为了怕孙院正着急,特意赶来报个信!孙之鼎连道感激!

    韦仁问及胡宫山的住处所在,告诉孙之鼎是胡宫山请他来那拿些私人物品。孙之鼎哪敢多问,亲自领韦仁到了胡宫山在太医院的住处。

    韦仁独自进了胡宫山的住处,径直走到床边掀起床单一看,床下哪有什么小箱子。他想了一下单脚跪了下来,伸手往床铺下方『摸』去,不一会儿果然『摸』到一个硬物。他仰天躺下钻到床底,见一个尺余大的小木盒子用两根皮带固定在床板上,韦仁从靴子中掏出匕首,轻轻划了两下,皮带很轻松就被割断了。

    韦仁拿着小木盒爬出来,拍掉了身上的尘土。然后坐到床上将木盒打开,只见里边装有七、八只青花小瓶,每只小瓶上均贴有标签,上面写着“九华玉『露』丸”、“滋阴育血丹”、“玉容润肤水”的字样,看上去,明显为了满足女人们的需要,讨好女人们的。韦仁心想,这胡宫山看来人长得不怎么样,还是风流人儿一个。旁边还有一只大得多白玉脂瓶,标签上注明的是“酥骨春风散”。“这怕是春『药』。胡宫山果然是个『淫』货,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东西!”韦仁暗地呵呵暗笑道。另外,还有一个葫芦标签上标注的正是“龙虎培元丹”的字样。看完韦仁将葫芦重新放入盒子中,此刻盒子里只剩下了的一个蓝布包裹。

    他将蓝布包裹拿出来放在床上打开,里面有一双半透明的手套,下边一条折得四四方方的锦缎,还有一本小册子。他拿起那双手套,似丝似皮不知何物所制。他将手套戴在手上十分地贴服,颜『色』跟皮肤的颜『色』相近,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手上戴着东西,就像是长在上边似的。“这不是传说中的可避刀枪、无惧水火的‘雪蚕丝’手套吧!”于是,他拔出匕首在手套上划上一刀,手套果然丝毫未损,不由得欣喜若狂。

    韦仁在拿起那精锻打开一看,上边竟然绘着八幅赤身男女春*图,不过图上写着的字让他又一阵兴奋——“紫清双修秘法”。细看处,其绘画功底十分出众,除了男的是同一人外,其他八女个个相貌不一,但是表情神采宛如真人无二。在这些栩栩如生的男女『裸』体上还绘制着红、黑细线,想必是练功经络图。图上还注有一些诗句:“金公姹女到黄家,活捉苍龟与赤蛇。偃月炉中煮花蕊,朱砂鼎里结金花。奔归气海名朱翼,飞入泥丸是白鸦。昨日火龙争战后,雪中微见玉钩斜。”、“舞拍歌声妙不同,笑携秀峰『露』春葱。梅花体态香凝雪,杨柳腰肢瘦怯风。螺髻双鬟堆浅翠,樱唇一点弄娇红。白鸥不入鸳鸯社,梦破巫山云雨空。”

    另外是一本名为《紫清指玄经解》,恰是对“紫清双修秘法”练功法门的详细注解。其中包括“十五为少十六中,二十以上皆长成。男三十一女二二,向去皆居父母位。”、“以身心为坎离,以男女为龙虎。刀圭入口,一得永得。聚而不散,练而愈坚。回风混合,百日通灵。虽愚昧小人,行之立超圣位。”、“汞铅不在身中取,龙虎当为意外求。会得这些真造化,何愁不晓炼丹头。”等双修秘法的修炼者年龄、原理及方法,不过其多为古文诗词,韦仁一时半会不能尽懂。这可是宝贝啊!韦仁将将小盒子收入怀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全盘接受再说。

第二十二回 欢宴笑语事有由,旖旎春梦影无痕

    待韦仁离开太医院时,院正孙之鼎亲送出门上轿。韦仁上轿时,突然孙之鼎伸手相扶,韦仁正待拒绝但觉手中多了一卷东西,便没再相让,坐进小轿。待轿帘落下,起轿之后,这才打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孙院正还是很上路的嘛!”韦仁将银票收入怀中,闭目养神起来。

    从卯时时分出宫,到回宫已经是史今午时了。虽说知道康熙今日要陪太皇太后礼佛半日,不可能召见自己。但自己原以为就去刑部“大牢”走上一趟应该发不了多长时间,本打算在巳时赶回宫的。谁承想这趟“天牢”之行所遇多多,一直拖到午时。

    一行人回到乾清门前,守在宫门前的小太监急忙迎上前,与轿旁的李三清耳语了几句。李三清对着轿门轻声禀道:“皇上一直呆在慈宁宫。”

    “好!回尚膳监。”

    “嗻!”

    回到尚膳监自己的住处,韦仁让伺候的人都退下,然后将怀里的小盒子放进那只木箱中。连衣服都没脱躺倒床上一下子便睡着了,他这回实在是太乏了。

    只是午餐时间,他起来用完后,继续接着睡。一直到酉时,李三清按照韦仁的吩咐,这才把他唤醒。因为,与索额图约好,他在宫外等着接韦仁到索府赴宴。

    到了乾清门外,索额图带着人早已等在门口,见韦仁换了一套寻常的长袍马褂,头戴一顶瓜皮小帽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去道:“兄弟,哥哥可等了有些时间了!”

    韦仁连连拱手道:“不好意思!让索大人就等了。”

    “好了!我们上马吧,老二、老三早到了!”索额图在韦仁耳边低声道。

    于是,一行人上马向索府驰去。

    到了索府门前下了马,自有等在门前仆从上前牵马。索额图领着韦仁进了府门。走过绕过影墙,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有三间小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门前伺候的小厮一见他们来了,忙掀起门帘。二人走了进去,原坐在厅内内的三人见他们进来,起身相迎。韦仁认识熊赐履、曹寅二人,另外一人却是不识。

    四人见过礼后,索额图指着那个大汉道:“兄弟,哥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钮祜禄.多隆,遏必隆大人之子。大家好好亲热亲热。”“这就是多隆啊!”韦仁见多隆大约三十五六,身高体壮,脸大嘴阔,看上去就是粗犷豪气之人。韦仁知道多隆为人忠义又单纯,很高兴愿意与他结交,于是,主动上前行礼道:“小弟荣幸能够认识多大哥!有礼!有礼啦!”多隆见他身为五品总管,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而自己虽说是前辅政大臣之子,但是遏必隆因上逮治鳌拜,被牵连下狱。康亲王杰书谳上遏必隆罪十二,论死。皇上因其为先帝老臣特恩宽恕他免死,但是削其职,夺其爵。后来,皇上虽勋功于自己入宫为侍卫,但是,自己已经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因此,他见韦仁不轻视自己,还主动与自己亲热,不由得大为感动虎目含泪,紧紧地握住韦仁的手激动地说:“好兄弟!承蒙厚爱,哥哥感激!”

    “好!好!大家入席吧!来人,上菜。”索额图大笑道。

    “是!”门户微启,湘帘半卷。众奴仆侍女,在门外来来往往,手中托着盘儿,把一碗一碗热气熏腾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尽向门边送去。不一会儿,酒桌上便摆满了,伺候的婢女端来洗漱水,众人洗脸净手漱口后,索额图站起来端起酒盅道:“今日设下此宴,一是为你我兄弟奉圣命清除鳌贼,匡扶社稷而贺;二是兄弟团聚而喜;三是为曹寅兄弟送行。来大家痛饮此杯!”

    “好!”

    “干杯!”

    五人杯碗交,喝得好不热闹。席中,索额图将韦仁偷偷交到一旁的厢房,有下人端上浓茶。俩人端起喝上几口,醒醒酒。索额图道:“老四,大哥听说今日你去了‘天牢’!”

    “哥哥真是消息灵通。不错,小弟奉皇上的旨意去了‘天牢’,一是调查一下鳌拜余党之事,另外是小弟自己有些私事,也顺便办了办。”韦仁继续喝着茶,低声说道。

    “喔!兄弟有什么事?能不能和哥哥说说?”索额图笑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内伤。听说,原太医院的胡宫山治这个很拿手,便让他帮小弟治了治。”

    “喔!老四你是不是那晚在宁寿宫受得伤?”

    “是的!”

    “那姓胡的治得怎样?”

    “很不错!”

    “兄弟。大哥有个事要你帮帮忙?不知……”索额图站起来,走到韦仁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

    “大哥客气了!只要是兄弟力所能及,万死不辞!”韦仁正『色』道。

    “好兄弟!”索额图高兴地拍了拍韦仁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交到韦仁手中道:“这是上次的四十五万两银票。另外还有一万两,是多隆托哥哥交给你的。自从宁寿宫那件事后,皇上震怒将原侍卫总管撤职查办了。这多隆想……”

    韦仁高兴地接过银票,看也不看就一把塞进怀中道:“哥哥放心!小弟有机会自然会说的。”

    “好兄弟!哥哥替多隆谢过了!”

    待索额图说完后。韦仁又喝了口茶说道:“大哥!小弟也有件事让您帮个忙。”

    “兄弟有话便说,不要客气!”索额图答道。

    “就是想要在哥哥手里要几个人。”韦仁便将胡宫山、纳言库及其女儿的事说了。

    索额图沉思了一下道:“胡宫山、纳言库的事好说。兄弟什么时候要办一句话便妥,至于那女的,因为她是鳌拜的侍妾,可能要稍微费点功夫。不过兄弟放心,哥哥一定帮你办妥就是。”

    韦仁从怀中掏出银票,索额图立即作出发怒的样子,按住他的说道:“兄弟之间的事不要来这种玩意儿!”

    韦仁也不说二话将银票收起,拱手道:“那就多谢哥哥盛情了!”

    “哈哈哈!走,兄弟,喝酒去!”

    “好!喝酒去!”俩人手牵手回到大厅,众人大声说笑,尽情畅饮。

    为了赶到宫禁落锁前回宫,韦仁现行告辞离席。索额图命人用自己的轿子送他回宫。

    回到尚膳监,韦仁在李三清搀扶下进了自己的房屋。在洗漱完毕后,他让李三清退下。然后,从箱子中拿出那葫芦“龙虎培元丹”,打开塞子,顿时一种清香从瓶中溢出。他从葫芦里倒出六颗红通通的丹『药』,就着凉水服下。他将葫芦塞好重新放进盒子了,正准备合上。突然看到那副锦缎,心中一动。他把那锦缎拿了出来,才合上盒子收了起来。

    韦仁躺在床上,展开手中的锦缎,仔细看了起来。这副绘制技艺真是炉火纯青,图中的美人儿个个生得绰约如娇花,清癯如弱柳,玉体横陈,莹洁滑腻,眉目之间,各有风情,让人心血澎湃。韦仁整个痴『迷』进去,仿佛已经融入其中。那男子身上黑点、黑线,浅浅地变大、变活了,在慢慢地跳动着,逐渐地流动着。这时,他的丹田处逐渐热了起来,热气在丹田内翻滚,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慢慢地变成一个小点。小点旋转着、跳动着。最后,小点跳出丹田,汇入那流动的黑线,按照跳动的黑点慢慢在运转回丹田。运转一周,回到丹田的小点,旋转着变大了一圈。又跳动着离开了丹田。这样周而复始的,韦仁的体内在不断地运转着,而他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入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韦仁听到一个美妙的声音传来,他听了是女子的声音。他睁开双眼,见四周云雾缭绕,一片朦胧。这时,从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袅娜。却是“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发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蛾眉颦笑言未语;莲步乍移止欲行。良质兮,冰清玉润;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香培玉琢之貌容,;美凤翥龙翔之态度。春梅绽雪之素容,秋菊被霜之洁身,松生空谷之宁静,芍『药』牡丹之鲜艳,龙游曲沼之文采,月『射』寒江之神韵。好个瑶池不二,紫府无双之人物也!”

    朦胧间,这人看上去有苏麻喇姑的素容端庄之韵,蕊初的娇嫩婉约之娇,还有皇太后冷清成熟之态。那女子望着他,掩唇微笑,媚态万千。只见她招了招手,娇躯便消失于『迷』蒙之中。

    韦仁见美女对己有意,那还按捺得住,不由心底大急。想要呼喊,却是出声不得,忙发足追去。

    急切间,进到一个园子里。只见亭台楼榭散落其中,垂柳柏杨随意点缀。湖中水光潋滟,一座回廊横跨水上,那飘逸的身影这在前方。韦仁急急跟上前去,迎面一座假山,『露』出一个山洞来。那女子回头又是一笑,隐入其中。韦仁跟着钻进去,脚下却是黑黝黝的,只有几缕微光从洞顶的漏洞中『射』了进来。

    他正着急美人儿不见。突然一阵香风入鼻,一团暖玉入怀,这时洞顶一阵光亮闪现,顿时『迷』了韦仁的双眼。待眼睛清醒,只见怀中玉体横陈,肌肤娇嫩无比,身材曲线玲珑,薄薄轻纱附体。韦仁待要看清面目,只听“好哥哥!”一声腻语入耳,那娇红欲滴的柔唇迎了上来。韦仁顿觉头脑一热,下腹火气高炽,当下他伏下身去……

第二十三回 君臣对奉旨杀鳌,汉虏斗王府被擒

    又是一日清晨,阳光普照大地。韦仁终于从绮梦春意中醒来,只觉的神清气爽,好不舒畅。他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大腿处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滑不拉几,黏糊糊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的,梦遗了!”他连忙褪下内裤,扔进屋中的大木桶中(这大木桶原是海大富所用,海大富死后一直没有扔去)。他换上新内裤后,这才心安不少。“太监还能梦遗,要是让旁人知道那可没命了!”韦仁赶紧把那条内裤搓洗干净,扔到一旁才住手。

    做完这一切后,韦仁坐在床上回想起昨夜的那场春梦,内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心猿意马。他忙强行将思绪艰难地引向别处,但是那娇嫩无比的玉体、香艳柔美的嘴唇、还有那……

    “皇上有旨!尚膳监副总管小桂子上书房见驾!”正好这时从房门外传来传旨的声音,如一盆清水从头浇下来,这才把韦仁从绮梦中拽了出来!

    “奴才小桂子遵旨!”韦仁慌忙换好衣服,接过李三清端来的油条、稀饭胡『乱』地吃了几口、喝了几口,便随着传旨太监出了门。

    到了上书房见过礼后,康熙笑道:“小桂子不错啊!又立了大功,太后又升你的职哪!”

    韦仁说道:“奴才也没什么功劳,都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

    康熙道:“宫里的侍卫都是些酒囊饭袋,没用的奴才,还不如咱们那些小太监了!”

    “是!”韦仁接口道:“皇上,奴才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思,咱们是不是从宫里小太监中再选一些适合练武的,将他们训练成武林高手,就像海公公那样的,这样就能暗中贴身保护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宫中的其他主子们。”

    “不错!小桂子,没想到你小子脑瓜子还很好使!”康熙赞许地望着韦仁夸奖道:“外面那些大臣们,倚老卖老总是以为朕年轻,看不起朕。哼!小桂子,咱二人年纪虽然不大,可咱们君臣联手一起,一定能做几件大事出来,别让大臣们小瞧了,说咱们不懂事。我们要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对!杀他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韦仁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大声说道。

    “哈哈哈!”康熙见状也是激动万分,跟着做出比划刀枪的模样,然后放声大笑。笑声中,康熙仿佛将近段时间来在朝中所受的怨气一扫而光。

    康熙和韦仁如以前一样并躺在地上。康熙说道:“小桂子,你一定要好好跟苏麻喇姑学些东西,以后才能为我多办点事。”韦仁一听苏麻喇姑的名字,一张美艳绝『色』的面容立刻涌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心想自己可有些日子没看到这个靓女了,还有蕊初。他连忙爬起来道是。

    康熙坐起来问道:“自从寿宁宫那事后,宫里侍卫总管一直空缺。前几日,索额图举荐遏必隆之子多隆,你看这人怎么样?”

    “奴才见过此人,是个豪爽、仗义的人!”韦仁回道。

    康熙站起身一拍手道:“好!遏必隆是先帝老臣,对我大清还是很有功劳的。朕就让多隆当这个侍卫总管吧!”

    “皇上圣明!”韦仁躬身道。

    “鳌拜刚除,其漏网之党羽必不肯善罢甘休。行刺寿宁宫很有可能便是鳌拜党羽所为。”康熙回到御座上坐下,对韦仁说:“鳌拜那厮,作『乱』犯上。我虽饶了他不杀,可是这人党羽众多,只怕死灰复燃,造起反来,那可大大的不妙。”韦仁道:“正是!”

    康熙道:“我早知鳌拜这厮倔强,因此没叫送入刑部天牢囚禁,免得他胡言『乱』语,一直关在康亲王府里。刚才康亲王来奏,说那厮整日大叫大嚷,口出不逊的言语。”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道:“我只道他中了一刀转眼便死,因此饶了他『性』命,没料到这厮如此硬朗,居然能够挺着,还在那里『乱』说『乱』话,煽『惑』人心,早知如此……”言下颇有悔意。

    韦仁立刻揣『摸』出康熙之意,便道:“皇上,奴才看他多半挨不过今天。”

    康熙见韦仁如此善解人意很是高兴。于是,康熙传来四名侍卫,命他们护送韦仁去康亲王府公干。

    韦仁先回自己住处,取了应用物事,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四名侍卫前后拥卫之下,来到了康亲王府门口。

    康亲王听得皇上派来内使,忙大开中门,迎了出来。韦仁笑道:“王爷,皇上命小人来瞧瞧鳌拜,别的也没什么大事。”

    康亲王笑嘻嘻的挽住他手,说道:“桂公公,你难得光临,咱们先喝两杯,再去瞧鳌拜那厮。”康亲王当即在花园中设下筵席和韦仁对酌。边喝边聊中,康亲王问起韦仁的嗜好。

    韦仁道:“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但是他自从昨晚在“幻虚梦境遇神女,云雨涌动游巫山”后,只要看到女人,他心里总是又一中心猿意马的冲动。你看,从他进入康亲王府以后,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瞟视着那些女人。此刻,他嘴中说着,眼睛却不正『色』『迷』『迷』地望着对面年轻貌美的侍女!

    康亲王看在眼里寻思:“没想到这小太监竟然很好『色』。原本送上几个漂亮的婢女给他也无所谓。不过,他现在在宫外还没有别院,送也没地方送啊。对了!有了!”笑道:“桂公公,咱们一见如故。我厩中养得有几匹好马,请你去挑选挑选,算是小王送给你的一个小礼如何?”

    韦仁大喜,道:“太好了!英雄好汉怎能没有宝马了!王爷能让我亲自去挑挑吗?”

    康亲王道:“当然可以!走走走,咱们先看了马,回来再喝酒。”于是,携着他手同去马厩。

    清初王爷那个不是征战沙场的主,哪个府上没养上几匹好马。现在,康王府的马厩中就养有数十匹好马。康亲王原以为韦仁年少,便带他去看马驹。谁知韦仁却挣脱他的手,要马夫带他到成年马的马厩。

    韦仁来到马厩中,一匹白中夹杂着淡红『色』斑的高头大马,立即吸引了他的眼球。这匹马体健腿壮,昂首扬鬣,当真神骏非凡。韦仁知道那就是玉花骢,忙喝彩道:“好神勇的骏马啊!”

    康亲王笑道:“兄弟好眼力!这匹马叫玉花骢,是西域送来的,乃是有名的大宛马,别瞧它身子高大,年纪可还小得很,只两岁零几个月。好!兄弟喜欢便送给你!”韦仁装模作样道:“这……这是王爷的坐骑,小人如何敢要?王爷厚赐,可折煞了小人。”康亲王道:“桂兄弟,你这等见外,那是太瞧不起人了。难道你不肯结交我这个朋友?”韦仁道:“王爷,你……你待小的这样好,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康亲王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来人给这马装好鞍鞯。”

    “是!王爷。”马夫很快抱出一副华丽的鞍鞯,只见黄金辔头,黄金踏镫,马鞍边上用银子镶的宝石。马夫熟练地安好鞍鞯,将马牵到康亲王身前,康亲王走过去在马『臀』上轻拍数下,对韦仁道:“兄弟,你试着骑骑看。”

    韦仁笑应:“是!”抓住鞍桥,脚蹬马鞍,飞身而起,矫捷地上了马背。康亲王赞道:“好功夫!”不用人催促,那玉花骢便在马厩外的沙地上绕圈小跑。韦仁骑在马背之上,只觉又快又稳。他兜了几个圈子便即跃下马背,那马便自行站住了。

    韦仁道:“王爷,可真多谢你的厚赐了!小人先去瞧瞧鳌拜。”康亲王道:“好!小兄弟,请你禀报皇上,说我们看守得很紧,这厮就算身上长了翅膀,也逃不了。”韦仁道:“这个自然。”

    康亲王当即派了本府八名卫士,陪同韦仁一起去。

    在王府后花园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屋,屋外被十八名卫士严密把守。卫士首领早已得命,见韦仁一行前来,立即打开铁门上的大锁,推开铁门,请韦仁入内。

    石屋内甚是阴暗。它有上下两层,上层搭了一座行灶,一名老仆正在煮饭。那卫士首领道:“这铁门平时轻易不开,钦犯的饮食就由这人在屋里现作、现送。”韦仁点头道:“很好!确实十分严密。”

    卫士首领引着韦仁下到第二层,又打开一扇小铁门。门一开,便听得鳌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奶』『奶』的,老子出生入死,立了无数汗马功劳,给你爷爷、父亲打下一座花花江山。你这没出息的小鬼年纪轻轻,便不安好心,暗算老子。老子做了厉鬼,也不饶你。”

    卫士首领皱眉道:“这厮说话无法天天,真该杀头才是。”韦仁走到铁窗之前,探头望去,只见鳌拜蓬头散发,手上脚上都戴了铐镣,在室中走来走去,铁链在地下拖动,发出铿锵之声。鳌拜斗然见到韦仁,叫道:“你……你……你这罪该万死、没卵子的小鬼,你进来,你进来,老子掐死了你!”双目圆睁,眼光中如要喷出火来,突然发足向韦仁疾冲,砰的一声,身子重重撞在墙上。原来,鳌拜的腰上也拴了一根粗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被固定在墙上。

    韦仁见到他狰狞的形相,不禁还是有些害怕。卫士首领安慰道:“公公别怕,这厮冲不出来。”韦仁定了定神道:“又怕他什么?你们几位在外边等我,皇上吩咐了,有几句话要我问他。”众卫士齐声答应退出。鳌拜兀自在厉声怒骂。

    韦仁见众人出去了,便退到廊下行灶旁,见锅中冒出蒸气,揭开锅盖一看,煮的是一锅猪肉白菜,说道:“好香!你舀一碗给我尝尝,倘若待亏了钦犯,我请王爷打你板子。”老仆惶恐道:“是,是!小人不敢。”忙取过碗来,盛了一碗猪肉白菜,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又递上一双筷子。

    韦仁接过碗来没接筷子道:“这筷子太脏,你给我好好的擦洗干净。”那老仆忙道:“是,是!”接过筷子,到院子中水缸边去用力擦洗。

    韦仁转过身子,取出怀中的一包『药』末,倒在那一大碗猪肉白菜之中,随即将纸包放回怀里,将菜碗晃动几下,『药』末都溶入了汤里。他知道鳌拜现在是一头受困的猛兽,自己明里动手恐怕连他身边都靠不近,只有用暗的手段。于是,他早已为鳌拜准备了一份礼物。他从海老太监的『药』箱中胡『乱』取出十来种『药』末,混在一起,包了一包,只要给他服下,定能省事不少。

    那老仆擦完筷子,恭恭敬敬的递过。韦仁接过筷子,在鳌拜那碗猪肉中不住搅拌,说道:“看来你还是很用心的!好,今天你多盛点,现在就送去给犯人吃。”那老仆道:“是,是!”又装了三大碗白饭,连同那大碗白菜猪肉,装在盘里,捧去给鳌拜。

    韦仁放下碗筷,踱出门去,和守门的卫士们在闲谈,心想这当儿天地会的人是不是会来闯王府、杀鳌拜。

    正想着,忽听得门外两人齐声吆喝:“什么人?站住了!”跟着飕飕两响『射』箭之声。那卫士首领吃了一惊,忙道:“公公,我去瞧一下。”急奔出门。不一会儿,园外兵器相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只见,卫士们不断从园外被『逼』了进来,紧跟他们进来的是十来名手执兵刃青衣汉子。

    韦仁心想:“这会儿,老子是满清的小太监,还是先躲上一躲微妙。”于是他仁回过身跑进石屋,忙将门关上。可是,还没待门全部合拢,突然从门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推得跌出丈余远。门开处,四名青衣汉子冲了进大叫:“鳌拜在哪里?鳌拜在哪里?”一名长须老者一把抓起韦仁,问道:“鳌拜关在哪里?”韦仁向内一指,说道:“在里面。”闻言有两人领先抢了进去,另两人押着韦仁正准备进去,门外又冲进来四名青衣人

    韦仁还没进到第二层,便听到一声惨叫,声音正是那煮饭老仆的,不由得害怕起来。朝廷对于天地会来说是生死仇敌,自己可得小心,小命可是自己的。

    韦仁被押进来时,青衣人门正忙碌着,只见他们砸锁的砸锁,撬铁条的撬铁条。但是这囚禁鳌拜的铁牢都是特制的,较一般的牢固得许多。众人手忙脚『乱』的,一时间哪能得手。这时只听得外面锣声镗镗镗急响,王府中已发出*。一名青衣人叫道:“须得赶快!”长须老者道:“废话,谁不知道要快?大家不要『乱』,有外边的兄弟们抵挡着,清狗一时半会攻不进来。大家一心做好手中的事。”众人听完忙收起了慌『乱』之心,动作迅速了许多,眼看大铁锁砸歪了不少,铁条也撬开了不少。突然,只见原本昏睡的鳌拜,睁开了双目,双手发疯似的舞动铁链,张大着嘴荷荷大叫,顿时将众人吓了一跳。

    “机会来了!”韦仁趁抓住自己的人一楞间,身体猛地向前一扑,顿时脱离了掌控。紧接着他一个“懒驴十八滚”,“嗖”的一下,他瘦小的身子从撬开的铁条间钻了进去。进去后,他听到呼的一声,一股劲风当头压落。韦仁早有准备,只见没有停留,单手一撑,身体立即接着往侧面一滚,滚出数尺。只听到呛啷啷一声大响,脸上泥沙溅得发痛、他不暇回顾,急跃而起。凝神一看,只见刚才停身之处的地上被砸出一个土坑。鳌拜双眼怒张,但是眼睛如同当时的海老太监一样,一片灰暗。“鳌拜瞎了!”

    这时,门口的铁条别撬开了许多,一个使钢鞭的青衣汉子急忙挤了进来,可还没等他站好身形,只见鳌拜挥舞着手铐带铁链往他头上猛力击下,可怜那青衣汉子登时脑浆迸裂而死。牢房外其他青衣汉子悲怒万分,但是,见鳌拜发疯地舞动着手中的铁链如暴风骤雨般威猛,一时间靠近不得。

    鳌拜现在其实耳目均已失聪,这只有韦仁一人知晓。他知道今日必须亲手将鳌拜杀死,如若不然,自己躲不过这一关。于是,他平静了自己的心情,悄悄地从靴筒中拔出匕首,靠着墙慢慢地向鳌拜身后挪去。等到了鳌拜身后,韦仁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匕首,猛力向鳌拜后心戳去。只听得波的一声,匕首直刺入背。鳌拜张口狂呼,双手连着手铐『乱』舞。韦仁顺势往下一拖,那匕首削铁如泥,直切了下去,鳌拜的背脊被一剖为二,立即摔倒。众青衣人霎时之间都怔住了,有三四人同时叫了出来:“这小孩杀了鳌拜!这小孩杀了鳌拜!”

    那长须人道:“快进去瞧明白了,是否真是鳌拜!”

    当下便有二人抢了进去,一个瘦子双手一扣,韦仁没有丝毫反抗,顿时双手手腕已被抓住,顺势被反到背后。另一个青衣汉子举刀架在他颈中,喝道:“不许动!”

    长须人和一名身穿青衣的秃子也进了囚室,抓住鳌拜的辫子,提起头来一看,齐声道:“果是鳌拜!”那瘦子拿起韦仁的匕首,嗤嗤四声响,将连在鳌拜尸身上的铁链都割断了。长须人赞道:“好刀!带了上这小子!大伙儿退兵!”其他人齐声答应,一名青衣大汉将韦仁挟在胁下,另外有人抬起鳌拜的尸体向外冲出了石屋。出得屋子,只听得飕飕声响,箭如飞蝗般『射』来。众人慌忙飞舞手中兵器,抵挡『射』来的羽箭,顿时为箭所阻,冲不出去。,康亲王先见到青衣汉子抬着鳌拜冲出,见鳌拜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后又见韦仁被刺客拿住,忙大叫:“停箭!别伤了桂公公!”王府弓箭手登时停箭。

    乘隙那些青衣汉子分出四人攻向康亲王,其他人立即跃上围墙,逃出王府。而攻击康亲王的四名汉子轻功甚佳,目的只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待得同伴尽数出了王府,四人便呼啸一声,跃上围墙,连连挥手,十余件暗器纷向康亲王『射』去。众卫士又是连声惊呼,挥兵刃砸打暗器,但还是有一枝钢镖打中了康亲王左臂。这么一阵『乱』,四名青衣汉子又都出了王府。

    康亲王捂着手臂,急得直跺脚吼道:“混蛋!不已管我。快去救桂公公,一定要把他或者救回来,否则,你们这些奴才也不要回来了!”

    “嗻!”王府卫士们肥喏一声,匆忙追了出去。

    王府外一片混『乱』,有人大叫:“康亲王府中有刺客!”众青衣汉子毫不慌『乱』的撤了出去,七转八拐地奔入一座大宅之中。

    各人立刻换下自己的衣衫,顷刻间都扮成了乡农模样,挑柴的挑柴,挑菜的挑菜。一名汉子将韦仁用麻绳牢牢绑住,将鳌拜的尸体和韦仁分别装入两只大木桶中。盖上盖子后,黑暗中,韦仁知道马上就要到天地会的“青木堂”,晓得这时危险已去,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松,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十四回 冷眼旁观争位剧,热血沸腾拜名师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豁啦一响,桶盖打开,有人在捧出他头顶的枣子。韦仁睁开眼来,只见黑沉沉地,头顶略有微光。一个老者,神『色』肃穆,将他带到一个极大的院子。穿过院子到了走向后堂来到一个大厅之中。里面已是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二百多人。这些人一『色』青衣,头缠白布,腰系白带,都是戴了丧。大厅正中设着灵堂,桌上点燃着八根蜡烛。灵堂旁挂着白布挽联,竖着招魂幡子。那老者左手抓住他肩头,右手割断了绑住他手足的麻绳。韦仁双足酸软,无法站定。那老者伸手到他右胁之下扶住。

    只见一名中年汉子走到灵座之侧,说道:“今日大……大仇得报,大……大哥你可以眼闭……眼闭了。”说完他扑倒在灵前,放声大哭。厅上众人跟着都号啕大哭。

    人丛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上祭!”一名上身赤『裸』、头缠白布的雄壮大汉大踏步走上前来,手托木盘,高举过顶,盘中铺着一块红布,红布上赫然放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韦仁知道那是鳌拜的人头,但是血肉模糊的,让人看了甚是不舒服,便转过头不去看他。

    那大汉将木盘放在供桌上。扑地拜倒。大厅上哭声又振,众人纷纷跪拜。

    身旁那老者拉拉他衣袖,轻轻在他背上一推,韦仁立即跪倒,便跟着磕头

    众人哭了一阵,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走到灵座之侧,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咱们今日大仇已报,鳌拜这厮已杀,实是咱们天地会青木堂的天大喜事!让咱们青木堂扬眉吐气!”众汉子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精神大振,适才的悲戚之情,顷刻间一扫而空。

    那高瘦老者待人声稍静,续道:“咱青木堂这两年中,时时刻刻记着尹香主尹大哥的大仇,今日他在天之灵,见到了鳌拜这个狗头,一定会仰天大笑。”

    众人都道:“正是,正是!”

    有人道:“对,对,李大哥说得对,咱们乘此机会,一鼓作气,轰轰烈烈的再干他几件大事出来。好好长长我青木堂的威名!”众人一听,又都轰然大笑起来。

    人丛中忽然有个冷冷的声音说:“是我们青木堂杀了鳌拜么?”

    众人一听此言,立时静了下来,大厅中聚着二百来人,片刻之间鸦雀无声。

    那冷冷的声音又道:“我便觉得惭愧!我青木堂没人亲手手刃鳌拜,为尹香主报仇。大伙儿却在此自吹自擂,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未免……未免有点……嘿嘿,大伙儿肚里明白!”众人尽皆默然,都觉他说话刺耳,听来极不受用,但这番话却确是实情,难以辩驳。

    过了好一会,那高瘦老者道:“这个清宫中的小太监阴错阳差,杀了鳌拜,那自是尹香主在天之灵暗中佑护,假手于一个小孩儿,除此大『奸』。这两年来,本堂无主,大伙儿推兄弟暂代执掌香主的职司。现下尹香主的大仇已报,兄弟将令牌交在尹香主灵前,请众兄弟另选贤能。”说着在灵座前跪倒,双手拿着一块木牌,拜了几拜,站起身来,将令牌放在灵位之前。

    韦仁一见此,便知接下来这“青木堂”就要开始争夺香主之戏,顿感无趣,于是,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身畔那老者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去管他。

    果然,灵堂之中你一眼、我一语争吵起来,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吐沫是一波漫过一波,好不热闹!甚至有人拿出兵器准备动刀动枪了!

    不知过了多久,韦仁忽然听到那个冷冷声音又响起了:“尹香主啊尹香主,你一死之后,大家都瞧你不起了。在你灵前说过的话,立过的誓,都变成放他妈的狗屁了。”

    众人立时静了下来,跟着几个人同时问道:“祁老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老三冷笑道:“哼,我姓祁的当年在万云龙大哥和尹香主灵前磕过头。在手指上刺过血,还立下重誓,决意为尹香主报仇,亲口说过:‘哪一个兄弟杀了鳌拜,为尹香主报得大仇,我祁彪清便奉他为本堂香主,忠心遵奉他号令,决不有违!’这一句话,我祁老三是说过的。姓祁的说过话算数,决不是放狗屁!”

    霎时之间,大厅中一片寂静,更无半点声息。原来这一句话,大厅上每个人都说过的。隔了一会,有人说道:“祁三哥,你这话是没错,可是……可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杀死鳌拜的,乃是这个……这个……”他抓起坐在地上韦仁道,“是这个小太监。”韦仁认出他是贾老六,高声大叫:“你抓住我干什么?快放开我!”人丛中走出一个身穿秀才衣巾的人来,说道:“小兄弟,别着急。”韦仁认得他的声音,知道他是祁老三祁彪清。祁彪清正『色』道:“小兄弟,你干么要杀鳌拜?”韦仁大声道:“鳌拜这『奸』贼欺压我汉人,杀害我同胞,我韦小宝跟他誓不两立。我……我好端端一个人,却给他捉进皇宫,做了太监。我恨不得将他斩成肉酱,丢在池塘里喂王八。我还有个好朋友,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也被他害死了!”众人齐问:“是谁,是谁?”韦仁道:“他叫茅十八!”十几个人一齐“哦”的一声。贾老六道:“茅十八是你朋友?他可没有死啊。”韦仁喜道:“他没有死?那当真好!贾老六,你在扬州骂盐枭,茅十八为了你跟人打架,我还帮着他打呢。”贾老六搔了搔头,道:“可真有这回事。”关安基道:“很好!这个小朋友到底是友是敌,事关重大。老六,你带几位兄弟,去将茅十八请来,认一认人。”贾老六应道:“是!”转身出厅。祁老三拉过一张椅子,道:“小兄弟,请坐!”

    韦仁老实不客气,就坐下来。跟着有人送上一碗面,一杯茶。韦仁原是饿得狠了,吃了个干净。关安基、祁彪清,还有那个人人叫他“李大哥”的李力世陪着他闲谈,言语中颇为客气,其实是在盘问他的身世和经过遭遇。韦仁是有问必答,毫不含糊。闲谈了半个时辰,关天地会一干人都是阅历极富的老江湖,已经相信了七八,只等茅十八前来对质并知最后的真假。

    这时从外传来脚步声响,厅门推开,两条大汉抬了一个担架进来。韦仁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只见茅十八躺在担架之上,双颊瘦削,眼眶深陷,容『色』十分憔悴,问道:“茅大哥,我是小宝啊!”

    茅十八陡然间见到了韦仁,大喜若狂,叫道:“小宝,你……你也逃出来啦,那可好极了。我只盼伤愈之后,到皇宫来救你出去。这……这真好!”他这几句话一说,众人心中本来还存着三分疑虑的,霎时之间一扫而空。这小太监果然是茅十八的朋友,一起被掳入清宫之中。

    当下贾老六招呼茅十八和韦仁二人到厢房休息,青木堂群雄自在厅上继续会商大事。

    茅十八伤得极重,虽然已养了这么久伤,身子仍是很虚弱。

    韦仁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次日无话,天地会的人仿佛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韦仁也乐得清闲,他知道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马上就要到了,到时自然会找他的。因此,他吃了就睡,起了便玩,累了又睡。

    “当当当!茅兄弟、韦兄弟请开门。”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韦仁知道该来还是来了。他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青衣汉子在外抱拳道:“刚才总坛使者传话,总舵主相请茅十八茅爷、韦小宝韦爷两位,劳驾前去相会。”

    韦仁还没回话,只听见茅十八一声欢呼,从床上坐了起来,但“哎唷”一声,又倒在床上,叫道:“快去,快去!”众人进来将茅十八抬到担架上,送出门去。门外有四名使者,其中两名使者在马上接过担架,双骑相并,缓缓而行。另一名使者将坐骑让给了韦仁,自己另乘一马,跟随在后。六个人沿着大路行不到三里,便转入右边的一条小路。一路之上都有三三两两的汉子,防卫十分森严。又行了十二三里,来到一座庄院之前。

    守在门口的一名汉子大声叫道:“客人到!”跟着大门打开,李力世、关安基,还有两名没见过面的汉子出来,抱拳说道:“茅爷、韦爷,大驾光临,敝会总舵主有请。”众人让着二人进了大厅。一名汉子向韦小宝道:“韦爷请到这里喝杯茶,总舵主想先和茅爷谈谈。”当下将茅十八抬了进去。

    韦仁知道陈近南是想先套问自己的情况,好为收自己为徒、立自己为青木堂香主做准备。因此,他一点都不着急,独自慢慢喝着茶。

    过了一顿饭时分,李力世等四人又一起出来,其中一个花白胡子老者道:“总舵主有请韦爷。”韦仁放下茶盏,跟着四人入内,来到一间厢房之外。那老者掀起门帷,说道:“‘小白龙’韦小宝韦爷到!”

    韦仁进去见房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书生站起身来,笑容满脸,说道:“请进来!”韦仁抬头向他瞧去,见这人神『色』和蔼,但目光如电,直『射』过来,躬身拜倒道:“小子韦小宝拜见陈总舵主!”那书生俯身扶起,笑道:“不用多礼。”韦仁双臂被他一托,突然间全身一热,打了个颤,便拜不下去,只好顺势站了起来。

    陈近南指着一张椅子,微笑道:“请坐!”自己先坐了,韦仁便也坐下。李力世等四人却垂手站立。总舵主微笑道:“听茅十八茅爷说道,小兄弟在扬州得胜山下,曾用计杀了一名清军军官黑龙鞭史松,初出茅庐第一功,便已不凡。但不知小兄弟如何擒拿鳌拜。”

    韦仁知道在真人面前说话,作假那是找死。于是,将如何得到康熙宠幸、如何受命训练小太监、自己如何和小皇帝合力擒他之事说了。

    陈近南听完后,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兄弟的师傅不知是哪一位?”韦仁道:“我没有师傅。只是海大富教了我一套‘大擒拿手’、一套‘大慈大悲千叶手’。”

    陈近南沉『吟』道:“海大富?海大富?鞑子宫内的太监之中,有这样一号人物?小兄弟,他教你的武功,你演给我瞧瞧。”

    韦仁脸皮再厚,也知自己的武功实在太不高明,说道:“小的说实话,海大富恨我毒瞎了他眼睛,因此想尽办法来害我。这些功夫是见不得人的。”陈近南点了点头,左手一挥,关安基等四人都退出房去,反手带上了门。陈近南问道:“你怎样毒瞎了他眼睛?”

    韦仁只当下便将如何毒瞎海大富、如何杀死小桂子、如何冒充他做小太监等情形说了。

    陈近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左手在他胯下一拂,发觉他阳*和*丸都在,并未净身,的的确确不是太监,不由得吁了口长气,微笑道:“好极,好极!”

    韦仁明白他说些什么,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陈近南道:“你把海大富教你的都演给我瞧瞧。”韦仁当下也不说二话,拉开架式,将“大擒拿手”和“大慈大悲千叶手”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演练了一遍。陈近南看了十分高兴道:“不错!我心中喜欢,你记『性』、悟『性』都不错,是个可造之材。”韦仁道:“谢谢总舵主夸奖!”

    突然陈近南收住了脸上的笑容缓缓的道:“你可知我们天地会是干什么的?”韦仁道:“反清复明,帮汉人,杀鞑子。”总舵主点头道:“正是!你愿不愿意入我天地会做兄弟?”

    韦仁喜道:“愿意!”陈近南道:“你要入会,倒也可以。只是我们干的是反清复明的大事,那是提着脑袋过日的事情。再者,会里规矩严得很,如果犯了,处罚很重,你须得好好想一想。”韦仁道:“不用想,这些我都知道。我愿意加入!”

    陈近南收起了笑容,向他凝视片刻,正『色』道:“你愿不愿拜我为师?”韦仁大喜,立即扑翻在地,连连磕头,口称:“师父!”陈近南这次不再相扶,由他磕了十几个头,道:“够了!”韦仁喜孜孜的站起身来。陈近南道:“我姓陈,名叫陈近南。这‘陈近南’三字,是江湖上所用。你今日既拜我为师,须得知道为师的真名。我真名叫作陈永华,永远的永,中华之华。”说到自己真名时压低了声音。韦仁道:“是,徒弟牢牢记在心中,不敢泄漏。”

第二十五回 拜师入会两不误,严词厉语当香主

    陈近南道:“你是我的第四个徒儿,说不定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你的三个师兄,两个在与鞑子交战时阵亡,一个死于国姓爷光复台湾之役,都是为国捐躯的大好男儿。为师的在武林中地位不低,名声不恶,你可别替我丢脸。”

    韦仁道:“是!”

    陈近南站起身来,走向门口,道:“你跟我来。”

    厅上本来坐着二十来人,一见总舵主进来,登即肃立。陈近南点了点头,走到上首的第二张椅上坐下。韦仁见居中有张椅子空着,知道那是为万云龙,也就是国姓爷郑成功的座位。

    陈近南道:“众位兄弟,今日我收了个小徒。”向韦仁一指,道:“就是他!”

    众人一齐上前,抱拳躬身,说道:“恭喜总舵主。”又向韦仁拱手,纷纷道喜。陈近南吩咐韦仁:“见过了众位伯伯、叔叔。”韦仁向众人磕头见礼。李力世在旁介绍有,莲花堂香主蔡德忠、洪顺堂香主方大洪、家后堂香主马超兴等九个堂的香主,以后引见的便是位份和职司较次之人。

    陈近南待韦仁和众人相见已毕,说道:“众位兄弟,我收了这小徒后,想要他入我天地会。”众人齐声道:“那再好也没有了。”

    莲花堂香主蔡德忠说道:“总舵主,我和马香主二个,愿意做了小兄弟入会的接引人,就算是见面礼了。马老弟以为如何?”家后堂香主马超兴又矮又胖,笑容可掬,说道:“姓马的向来就会精打细算,今日和韦家小兄弟相见,也没什么见面礼。这样也好!”陈近南道:“两位伯伯天大的面子,当你的接引人,快谢过了。”

    韦仁道:“是!”上前磕头道谢。陈近南道:“本会的规矩,入会兄弟的言行好歹,和接引人有很大干系。我这小徒人是很机警的,就怕他灵活过了头,做事不守规矩。蔡马二位香主既做他接引人,以后也得帮我担些干系,如见到他有什么行止不端,立即出手管教,千万不可客气。”蔡德忠道:“总舵主太谦了。总舵主门下,岂有不端之士?”陈近南正『色』道:“我并非太谦。只是这孩儿年纪太轻,我委实好生放心不下。大伙儿帮着我管教,也帮着我分担一些心事。”马超兴笑道:“管教是不敢当的。小兄弟年纪小,若有什么事不明白,大家是自己兄弟,自然是开诚布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近南点头道:“我这里先多谢了。”

    只听陈近南道:“李兄弟,便请你去安排香堂,咱们今日开香堂,让韦仁入会。”李力世答应了出去安排。

    陈近南道:“照往日规矩,有人要入本会,经人接引之后,须得查察他的身世和为人,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年,查明无误,方得开香堂入会。但韦仁在清宫之中担任职司,是鞑子小皇帝身边十分亲近之人,于本会办事大有方便,咱们只得从权。可不是我为了自己弟子而特别破例。”众人都道:“弟兄们都理会得。”

    蔡德忠当下将天地会的历史、规矩简略给韦仁说知,说道:“本会的创始祖师,便是国姓爷,原姓郑,大名上成下功。当初国姓爷率领义师,进攻江南,围困江宁,功败垂成,在退回台湾之前,接纳总舵主的创议,设立了这个天地会。那时咱们的总舵主,便是国姓爷的军师。我和方兄弟、马兄弟、胡兄弟、李兄弟,以及青木堂的尹香主等等,都是国姓爷军中的校尉士卒。”

    这时李力世进来回报,香堂已经设好。陈近南引着众人来到后堂。韦仁见一张板桌上供着两个灵牌,中间一个写着“大明天子之位”,侧边一个写着“大明延平郡主、招讨大将军郑之位”,板桌上供着一个猪头,一个羊头,一只鸡,一尾鱼,『插』着七枝香。众人一齐跪下,向灵位拜了,齐声朗诵天地会誓词。蔡德忠道:“对了,你入了天地会,大家便都是兄弟了。我们和总舵主是兄弟,你拜他老人家为师,大家是你的伯伯叔叔,因此你见了我们要磕头。但从今而后,大家都是兄弟,你就不用再向我们磕头了。”韦仁应道:“是。”蔡德忠道:“我们天地会,又称为洪门,洪就是明太祖的年号洪武。姓洪名金兰,就是洪门兄弟的意思。韦兄弟,这是本会的机密,可不能跟会外的朋友说起,就算茅十八茅爷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也是不能跟他说的。”韦仁点头道:“我知道了。”

    蔡德忠当下将会中的三十六条誓词、十禁十刑、二十一条守则,都向韦仁解释明白,大抵是忠心义气、孝顺父母、和睦乡党、兄弟一家、患难相助等等。若有泄漏机密、扳连兄弟、投降官府、『奸』*掳掠、欺侮孤弱、言而无信、吞没公款等情由,轻则割耳、责打,重则大解八块,断首分尸。

    马超兴取过一大碗酒来,用针在左手中指上一刺,将血滴入酒中。陈近南等人也都刺了血,最后韦仁刺血入酒。各人喝了一口血酒,入会仪典告成。众人和他拉手相抱,甚是亲热。韦仁全身热呼呼地,只觉从今而后,在这世上再也不是无依无靠。

    接下来陈近南简要介绍天地会的机构情况后,说道:“本会青木堂香主尹兄弟,前年为鳌拜那恶贼害死,至今未有香主。青木堂中兄弟,昔日曾在万云龙大哥灵位和尹香主灵位前立誓,哪一个杀了鳌拜,为尹香主报得大仇,大伙儿便奉他为本堂香主。这件事可是有的?”众人都道:“正是,确有这事。”

    陈近南锐利的目光,从左至右,在各人脸上扫了过去,缓缓说道:“那好!我决定由让他来当青木堂香主。大伙没意见吧?”

    众人齐起身道:“敬遵总舵主号令!”

    “好!”陈近南转过身来,在灵位前跪下,从香炉中拿起三枝香来,双手捧住,朗声道:“属下陈近南,在万云龙大哥灵位之前立誓:属下的弟子韦小宝倘若违犯会规,又或是才德不足以服众,属下立即废了他青木堂香主的职司,决不敢有半分偏私。”说着举香拜了几拜,将香『插』回香炉,磕下头去。

    陈近南站起身来对韦仁道:“刚才为师所说的你听到了吗?”

    韦仁说道:“听到了!师父放心,小宝虽然年纪小,但是知道,咱天地会英雄个个是响当当的人物,弟子一定向会中兄弟们好好学学!绝不会辱没我天地会的名声!”厅上众人听后响起一阵掌声。陈近南微笑道:“这样便好!”

    关安基走到韦仁跟前,抱拳躬身,说道:“属下关安基,参见韦香主。”韦仁抱拳还礼,道:“关二哥你好。”李力世当下跟着上前见礼。其余九位香主逐一重行和韦仁叙礼。众人回到大厅,总舵主和十堂香主留下议事。

    众人将各自堂口的事情进行了通报后,各人又商议了一会。陈近南道:“此刻还不能拟下确定的方策。三个月后,大家在湖南长沙再聚。小宝,你仍回到宫中,青木堂的事务,暂且由李力世、关安基两位代理。长沙之会,你不用来了。”

    韦仁应道:“是。”

    众人散后,陈近南拉了韦仁的手,回到厢房之中,低声道:“北京天桥有一个卖膏『药』的老头儿,姓徐。别人卖膏『药』的旗子上,膏『药』都是黑『色』的,这徐老儿的膏『药』却是一半红,一半青。你有要事跟我联络,到天桥去找徐老儿便是。你问他:‘有没有清恶毒、使盲眼复明的清毒复明膏『药』?’他说:‘有是有,价钱太贵,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你说:‘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他便知道你是会中兄弟。他会接着问:‘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你说:‘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他又问:‘红花亭畔哪一堂?’你说:‘青木堂。’他问:‘堂上烧几炷香?’你说:‘五炷香!’烧五炷香的便是香主。他是本会青木堂的兄弟,属你该管。你有什么事,可以交他办。”韦仁一一记在心中。

    陈近南道:“小宝,咱们大闹康亲王府,这里不能久留。今日你就回宫去,跟人说是给一帮强人掳了去,你夜里用计杀了看守的强人,逃回宫来。如有人要你领兵来捉拿,你可以带兵到这里来,我们会把鳌拜的尸身和首级埋在后面菜园里,你领人来掘了去,就没人怀疑。”韦仁应道:“是。”陈近南道:“三天之后,我到北京城里来传你武功。你到东城甜水井胡同来,胡同口有兄弟们等着,自会带你进来见我。”陈近南轻轻抚『摸』他头,温言道:“你这就去罢!”韦仁当下进去和茅十八道别。韦仁问明路径,骑上马催马驰回北京城,进宫时已是傍晚,即去叩见皇帝。

第二十六回 得信帝王怒担忧,闻讯女儿悲揪心

    得到康亲王的上报,康熙知道鳌拜被杀、韦仁被鳌拜的党徒所掳的消息,顿时震怒万分。

    一直以来,康熙虽然自从鳌拜被擒后,他利用清洗鳌拜一党的机会,对朝廷上下进行了根本的整治。现在,整个康熙朝的基本构架正在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慢慢的形成,自己为君上的权威已经形成。一切逐渐在汇聚自己的掌控之中,他巩固爱新觉罗族皇权的心愿、振兴大清朝基业的目标已经初见端倪。但是,世上的事,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俗话说,“物极必反”。权力越集中,所承担的责任就越大,尤其是身为帝国最顶端的人,尤其是这个拥有上下数千历史的古老巨大帝国,以及日益强大的皇权高度集中的封建王朝。“孤家寡人”为什么是为皇为帝者的自称呢?这是必然的。康熙登基时年仅八岁、亲政是年仅十四岁、擒拿鳌拜时年仅十六岁,也就是康熙自从懂事时,便一直生活激烈的权力斗争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生死博弈之中,因此他对身边之人除了至亲外,可相信、可亲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这段苦难的人生岁月里,就有这么一个人,因为他的年龄,稍少于自己,自己能够自然的显得出自己的地位(对于皇权的要求他是高高在上的,可他在年龄上就是在上者);因为他的身份,一个身份完全没有地位,完全是自己的私产,自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的友情,年少无知的他对自己是那样的坦『荡』、是那样的无欲、是那样的纯洁,让自己仿佛严寒过后的初春刚至的感觉,舒畅无比!自己在处理完繁琐苦闷的朝政后,除了后宫佳丽的柔情似水和生理需求上的畅快淋漓外,就是和他的单独相处的感觉。这个人在康熙的内心深地位,在今天这个时候,才真正让自己感受到。一听到韦仁被鳌拜党羽所擒,定然凶多吉少,康熙怒气冲天,一气之下将御桌上所有家伙什全扫到地上。怒火冲天,让康熙的脸如醉酒者的脸『色』,红过赤枣。身为天之宠儿的上者,竟然为了一个奴才、一个太监将堂堂大清朝的一个亲王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康熙是一代明君圣主的坯子,加之康亲王毕竟是自己同宗同祖的话,他可能还会有更加肮脏喔龊的话语要出金口了!

    今天伺候一旁的苏麻喇姑同样是伤心欲绝,但是与康熙的痛心疾首不同的事,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碎了。自从那个玩世不恭、低俗无礼,但是在久处之后又让人觉得,在他内心深处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让不由自主的好奇。虽然他是太监,原本不应该对他产生那样的感觉。在那段几乎是天天在一起的日子里,两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他有意无意的亲昵小动作,自己由羞涩婉拒到承受默许,一直以来自己竟然没有过反感,有的只是享受。这几个月来,作为太皇太后最亲信的人,她一直陪伴着太皇太后闭关礼佛。在这段时间里,她对于那个人的思念竟然是那么的多,这让自己是那样的控制不住,是那样的度日如年。今日太皇太后一出关,在安排好善后的一切事宜后,她迫不及待地来到上书房觐见皇上,来之前还刻意稍事修饰打扮了一番。但是,等她拜见完皇上之后,知道他出外公干,便一直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她想等他回来。当康亲王抱着受伤的胳膊前来见驾时,他嘴里说出的话语,就像晴天里的霹雳一般,将自己彻底地劈下了十八层地狱。她的心被撕裂了,痛不欲生。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像霹雳后的暴雨一般。原本对他还有一些要隐入雾中,藏匿掩饰一番,如今方知割舍难离的苦痛,为什么让原本是明媚阳光中鲜花竟然会受到严冬酷寒的摧残呢?

    事发后,帝怒如山崩海啸,朝廷上下各部各司、侍卫处、步兵衙门侦骑四处,四下缉捕鳌拜的余党拷问,人是捉了不少,却查不出端倪。

    第二日,康熙退朝后,正在上书房老大烦恼,忽听得韦仁回来,又惊又喜,急忙传见,一见他走进书房,他从御座上走下来,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小桂子,你……你怎么逃了出来?”

    韦仁见康熙如此真切也十分感动,但是见四周有人伺候,忙挣脱皇上的手,跪倒道:“奴才罪该万死!让皇上担心了!”康熙方才觉得自己过于激动,行为举止很是不妥,见韦仁如此机灵心中更为欢喜。他摆了摆手道:“小桂子平身,起来说话!”

    “谢皇上!”韦仁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人!传苏麻喇姑。其他人退下!”康熙道。

    “嗻!”上书房伺候的太监纷纷退出去。

    康熙急切地说:“小桂子!快说,你小子是如何从鳌拜那些党羽手中逃生的?”韦仁这就开始在康熙面前说起评书来。他便将已经编好了“生死大逃亡”的历程说上一番,个中当然是曲折起伏,惊险叠加,让身在深宫康熙听得津津有味,心底里暗叹可惜不已。顿时英雄情结泛滥,不由得浮想联翩,他想就韦仁这身手都能惊险脱身,作为高手的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马到成功!他走到韦仁身边,连连拍他肩头,赞道:“小桂子,真有你的。”又道:“这一番可真辛苦了。”

    “哪里辛苦!我托你的洪福,只不过是侥幸而已。要是你我联手,我看那些鳌拜的党羽根本就不是你我的对手!”韦仁故作谦虚模样道。

    韦仁此言正挠到康熙的痒处。康熙立即拿着韦仁的手,坐到地上让再从头到尾将事情的经过重新讲述一遍,这回他便不是旁听者,而是参与者。于是,他整个人变成了主角,理所当然的是大杀八方、所向披靡。两人正在酣畅淋漓地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时,屋外传来内侍的通传声:“苏麻喇姑见驾!”

    “婉娘自从知道你出事后,很为你担忧。我还从没见她这样过!待会你多安慰安慰她,哄哄她!”康熙站起身,小声地在韦仁耳边说道。韦仁不知怎的,觉得康熙现在有一种媒婆的感觉。

    只看到房门推开,那个魂绕梦牵的靓丽身影出现了。她娇美优雅的玉脸显得憔悴苍白很多,那双幽怨深深的双眸中难以掩饰的是丝丝喜『色』,湿润晶莹已经充溢眼眶。她先与皇上见过礼后,返身望着韦仁。韦仁此刻心情是无比激动,他走近苏麻喇姑深深地躬身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

    苏麻喇姑顿时泪水横飞,掩嘴低泣不已。韦仁不由得手忙脚『乱』不知所以。

    “嗑!”康熙低咳一声,苏麻喇姑这才收住情绪,韦仁才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他那能有过分的言语。

    “小桂子,你现已脱险,接下来对于鳌拜的残余,你有什么办法?”康熙问道。

    韦仁道:“皇上,鳌拜这些残余,势力还不小。奴才被关的地方恐怕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奴才在逃出来时,已经记明了路径,咱们马上带兵去捉,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康熙喜道:“『奸』贼很是狡猾!发觉你逃走,恐怕不会还在原地停留。不过再去察看察看也未尝不可。这样,小桂子你快去叫索额图带领三千兵马,随你到那里再走上走上一遭吧。”

    “奴才遵命!”

    韦仁退了出来,命人去通知索额图。索额图听说小桂子给鳌拜手下人捉去,与公与私都十分担忧。突然得悉小桂子逃归,登时精神大振,忙带领人马,和韦仁去捕拿余党。行到半路,康熙王差人将韦仁的玉花骢赶着送来。韦仁骑上名驹,更加的意气风发。

    结果自然是明了不过。那里早已是人去屋空,后来索额图的人在菜园中将鳌拜的首级和尸身掘了出来,又找到一块“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鳌拜大人之灵位”的灵牌,几幅吊唁鳌拜的挽联。韦仁和索额图回到北京,将灵牌、挽联等物呈上康熙。康熙奖勉几句,吩咐葬了鳌拜的尸身,命两人继续小心查察。

    韦仁和索额图出了上书房。外边有名小宫女等侯,看见韦仁,她朝他招了招手,韦仁认出她是苏麻喇姑身边的人,急忙与索额图告辞,走了过来。小宫女将他拉到一个僻静处,低声道:“苏姑姑让奴婢带话给桂总管,她的心意你明白就行了!现如今是不好多见的。”说完,不等韦仁发问,便转过身快速离去了。

    韦仁心里不由得嘀咕不已,但是实实在在感到欣喜不已。他走时不由得哼起了前世的经典情歌。

    这一深夜,韦仁第二次服完六颗“龙虎培元丹”后,奇了怪了苏麻喇姑又进入韦仁的梦中。不过,这次韦仁可是真真切切是和她好好地颠*倒凤了一番……

第二十七回 受命组影卫掌权,救人降甘露成功

    第二天一早,韦仁一如既往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重新开始这段时间间断的练功,他知道陈近南是个十分认真的人,他可不想像韦小宝一样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能够拜陈近南为师,可能是韦仁成为武林高手的一个机会,他深深地知道高手可不是用嘴巴说就能成的。练完功后,他在李三清的伺候下用完早餐,然后到尚膳监看了看,了解了一下尚膳监的事务。

    这样韦仁提溜的转了一个上午,突然上书房的小太监前来传谕,皇上在上书房召见韦仁。

    到了上书房,韦仁与康熙见过礼后,见索额图、多隆都在。多隆现在正式担任大内侍卫总管一职,见韦仁进来忙向他投入感激的目光。

    康熙高坐御桌前,对着他们说道:“近段时间,宫里、宫外先后发生行刺皇太后、袭击康亲王救鳌拜、掳掠小桂子等恶劣的事情,然而,你们侍卫营、步兵衙门、巡捕营均无发现、无制止、无结果、无措施。这必定使鳌拜党羽气焰嚣张、肆无忌惮而为所欲为。这对于我大清国来说,真是天大的耻辱!”

    索额图、多隆见发怒连忙磕头谢罪:“臣等无能,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责罚!”

    “哼!起来吧。这次万幸鳌拜那贼未得逃脱,已经身死。而小桂子能够死里逃生,这是你俩的福分。否则……”

    索额图、多隆连忙又磕头谢恩。

    “经过朕的反复思考,朕决定在内务府敬事房外独设都知监,由朕直辖,小桂子密领管事总管太监,有直接密奏之权。至即日起,都知监执事可凭大内铁血令和都知监总管手谕,有权调动侍卫营、巡捕营兵马。对于五品及以下官员可直接拘押,对从四品以上二品以下官员有拘禁权,对于二品以上官员可实行监控权。另都知监设执事司,由小桂子兼领。执事司分内勤、外勤两处,执事人数、人员另定。执事行事时凭信物可见官大一级。索额图、多隆,在都知监初建之时,小桂子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得怠慢!另外,凡是涉及都知监和执事司的事宜均为机密,如有泄漏拿尔等是问!”

    如今索额图已升任国史院大学士,兼领侍卫内大臣、刑部左侍郎、兵部左侍郎数职,可谓是位高权重之人。如今宫外、京城内外的禁军、朗卫以及九门提督的五营巡捕营均属他统领。而多隆身为大内侍卫总管,宫中的侍卫则是由他负责统辖。因此,韦仁都知监的建立离不开索额图、多隆二人的支持。

    不管是与公与私,索额图、多隆对韦仁的支持肯定是不留余力的。

    索额图、多隆都知道,自从1644年(顺治元年),清朝入关定都北京,顺治帝效仿先人做法,继续推行汉化的同时,也吸取了明朝的很多政治制度,其中包括给明朝造成巨大危害的宦官制度,规定宦官归内务府管理。在多尔衮摄政期间,其严格按照祖制,只让他们充任洒扫之类的杂役,顺治帝亲政后,太监的地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以吴良辅为首的太监唆使和影响下,其以缓解内务府事务繁杂,需另外分设机构办理为由,在顺治十年(1653)传谕:宫禁役使此辈,势难尽革。朕酌古因时,量为设置。首为乾清宫执事官,次为司礼监、御用监、内官监、司设监、尚膳监、尚衣监、尚宝监、御马监、惜薪监、钟鼓监、兵仗局、直殿局。满洲近臣与寺人兼用。此即为清初“十三衙门”。在顺治十一年,十三衙门陆续建立起来,同年裁撤内务府,后增设尚方司,成十四衙门。十四衙门从此取代了内务府。十三衙门实际上是对明代二十四衙门的一个微小改革,这很可能会造成像明朝宦官专政的情况。所以在顺治死后,康熙登基后重新恢复内务府来管理宫禁事务,逐渐裁剪十四衙门,并将将宦官并入内务府体系下,由内务府中的“敬事房”来管理。十四衙门由于韦仁的缘故仅余尚膳监未裁,没想到现在康熙竟然又要重设都知监,而且又是由韦仁密领总管太监,可见康熙对韦仁的重视和宠爱的程度。

    康熙交代,让韦仁、索额图、多隆三人将都知监重建相关事宜商量好后,由韦仁详细向他奏报。三人接旨后,便跪拜退出上书房。出了上书房,索额图两人一起向韦仁表示祝贺后,三人也就重建都知监的有关事宜进行了一些商讨。由于涉及机密,这事由皇上亲自办理,因此,他们所谈的仅仅的是关于财、物、机构等基础事项。

    商讨完以后,多隆先行告辞,索额图见多隆离开后,他轻声告诉韦仁,胡宫山、纳言库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妥,他们所有的资料都从刑部注销,全部装袋密封,原本想私下交给韦仁。现在就等韦仁如何处置呢。如今,正好皇上要重建都知监,索额图建议是否将它们转入其中。韦仁想了想,决定还是请索额图把他们的资料转给自己,因为胡宫山、纳言库两人将作为自己的私人而秘密存在。当然他的这个主意并没打算让索额图知道。索额图明白他的意思,很爽快地答应按照韦仁的安排办理!接着,他又告诉纳言库的女儿纳言敏珠,也已经从教坊司中赎出,目前暂时安排在索府中,问韦仁如何安置。韦仁告罪道,一事不劳二主,就请索额图在内城附近帮他购置一个小院落,暂时将她安置起来。索额图听了轻声调笑他是想金屋藏娇,当然他一口答应为他办妥,当韦仁的小巢筑成之日定当前去祝贺。韦仁爽快地答应道好好好!

    事不宜迟!韦仁与索额图一起先到刑部,拿走胡宫山、纳言库的资料,领了释放囚徒的相关文书,然后直接来到刑部大牢。韦仁在刑部大牢附近的一个小茶馆的雅间喝着茶,办理交接的有李三清负责处理。按照韦仁的吩咐,李三清首先将纳言库带到小茶馆来见韦仁。未经梳洗的纳言库进来带来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让韦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耸了耸鼻子。

    这几日,纳言库在“天牢”之中度日如年。人就是这样,如果已经是灰心丧气,没有指望也就心如止水,可一旦出现希望在心田,内心深处的那种渴望就是很能折磨人的。更别说,明知曙光在前,但是又仿佛遥遥无期,那对人的意志简直就是摧残。因此,当纳言库真的离开“天牢”出现在韦仁面前时,他早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了。

    韦仁很能理解,因而他并没有出声制止纳言库的激情奔放,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最终,纳言库收住了哭声,跪在地上朝着韦仁连连磕头道:“谢谢主人的再造之恩!谢谢主人的再造之恩!”

    “好了!别磕了。只要你以后记住自己的身份,用心为老爷我办事。老爷可以许诺你,待时机成熟时,老爷必会设法帮你重振纳言家的产业。”韦仁慢条斯理地说道。

    纳言库闻言顿时惊喜万分,忙又跪倒谢恩,发誓为韦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韦仁告诉他另外一个好消息,然后交给他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张名刺,打发他去了索府。

    韦仁又在小茶馆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胡宫山掀起门帘走了进来。此时,他已经梳洗完毕,全身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显得精神头不错。胡宫山给韦仁见过礼后,韦仁道:“胡先生,先帮本总管在治疗一下吧!”说完便低眉闭目静坐好。

    胡宫山不敢怠慢,立刻来到韦仁的身后,开始运功为他治疗。胡宫山的真气在韦仁的体内运行时,他惊奇地发现韦仁体内的经络比第一次要舒畅得许多,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韦仁修炼了“紫清双修秘法”。不过让他糊涂的是,韦仁是名太监,这“紫清双修秘法”必须要男女双修,阴阳调和,方可修成。如果是正常的男人,是可以先单行修炼紫阳心法,不过这时无玄阴调和,修炼的真阳绝大部分会外泄,丹田所存仅为少许。如果不在较短的时间内找到炉鼎,也就是双修的对象,就很可能受到伤害,有碍人的身体。胡宫山认为韦仁是名太监(任何人都不可能质疑的),他已经失去了产生阳气的根本,要想修炼这“紫清双修秘法”,除非他知道秘法,而这秘法只有胡宫山自己知道。他当时愿意告诉韦仁,让他去“太医院”自己房间去拿那个小盒子,除了那双可抵御刀枪、不惧水火的“白丝蛟龙手套”外,他知道这是难以保全的。最重要的就是那道家绝学,但是他知道韦仁是太监,就算他拿了那也是无用的。丹『药』还可以重制,手套对于武功达到他现在的境界的高人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只有那道家绝学轻易他是不愿意外传的。可他没想到的是,韦仁竟然不可思议的学会了,而且入门十分顺利。原本他可以装作不知道,让韦仁自生自灭。但是现在韦仁能过这么快把他这名叛逆重犯,从“天牢”的解救出来,看来自己今后的荣华富贵必定依附在此人身上。

    胡宫山运功疗伤完毕后在一旁独自沉思着,他的脑子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胡先生!”韦仁在胡宫山给自己运完功后,独自调息了一会,觉得自己体内一阵空明,精神十分舒畅淋漓。他见胡宫山在发呆便出声唤道。

    “是!总管大人有何吩咐?”胡宫山从思绪中爬出来,见韦仁呼唤他,忙行礼道。

    “胡先生确实是世间高人。今本总管奉皇上圣谕组建都知监,其中下设执事处,需培训一批秘密执事。如果胡先生不嫌弃的话,本总管想聘请尊驾为六品内廷供奉。不知意下如何?”韦仁说道:“小李子,将东西拿进来!”

    “嗻!”李三清手端着木盘进来,木盘里叠放着一套崭新的官服。胡宫山见此,立刻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桂总管提携!”

    “胡供奉免礼!希望以后能鼎力相助本总管,竭尽全力为皇上办事就好!”

    胡宫山再次谢恩后,要求单独和韦仁谈谈。于是,李三清离开雅间,关上房门离开。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两人才离开雅间。李三清发觉总管的眉角间『露』出了喜气的神情。

第二十八回 授艺练内功渠成,安巢藏娇娥鼎筑

    第三天,韦仁离开皇城,径自到东城甜水井胡同来。在胡同口早有天地会的弟兄在等他。在层层护卫下,韦仁被带到一个漆黑大门的屋子前。门口蹲着三人,正用石灰粉刷墙壁,见到韦仁后点了点头,石灰刀在墙上敲击数下,大门便即开了。

    韦仁走进去,陈近南已坐在厅中,立即上前磕头。陈近南甚是喜欢,说道:“你来得早,再好也没有了。我本来想多耽几天,传你功夫,但昨天接到讯息,福建有件大事要我赶去料理。这次我只能停留一天。”说完陈近南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说道:“这是本门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你每日自行用功。”打开册子,每一页上都绘有人像,当下将修习内功的法门和口诀传授了。韦仁立刻静下心了认真地听着,用心地记忆。边听边记的过程中,他发现陈近南所教的心法与胡宫山这几日所讲述的道家绝学有异曲同工之处。因此他理解掌握的很快,陈近南不到两个时辰便将这套内功授完。陈近南很高心地说道:“没想到你的领悟力这么强,很好!不过,本门功夫以正心诚意为先。入门时是十分艰难的,须得特别用功,持之以恒方可进步,你要牢记。倘若练时有心意烦躁,头晕眼花之感时,便不可再练,须待静了下来,收拾杂念,再从头练起,否则会有重大危险。”韦仁答应了,双手接过册子,放入怀中。

    陈近南教韦仁盘坐在床上详细指点他如何运气、调息,韦仁在胡宫山的指点下,早已熟悉道家内功的基础,而陈近南师传的“重阳天罡功”也是出自道家。因此,韦仁很快入定了。望着在床上练功的这个小徒弟,陈近南内心十分喜悦,暗自庆幸“青木堂”有这次香主之位争,原本他这次大陆之行是没有到直隶的打算的。因为他经过河北时,听说“青木堂”有闯康亲王府,诛杀鳌拜的计划,怕出意外,临时改道准备救援的。没想到,这一改变竟然让自己收到韦仁这个徒弟。一为天地会解决内争的风波,化解了直隶京畿地区“青木堂”存在的危机;二是韦仁身在皇宫大内,又为鞑子小皇帝宠幸,这相当于在满清朝廷的大脑中安装了一副耳目、安『插』一颗钉子,大大有助于“反清复明”的大业;三是对于陈近南师门来说,他在三个徒弟浴血沙场后,一直未起收徒之心。这次为了“天地会”大业,他才收韦仁为徒,没想到误打误撞,这徒弟竟然是他所受的四个徒弟中天资最高的一个。这一切不是天意吗?老天爷一定是可怜自己的一片忠肝义胆,为自己送来一个承接大业的人。陈近南越看韦仁心里越喜欢。

    眼见天『色』已晚,陈近南命人开出饭来,和韦仁同食。韦仁见只有四碗寻常菜肴,心对陈近南十分的敬佩。饭罢,韦仁又替师父斟了茶。陈近南喝了几口,说道:“小宝,盼你做个好孩子。我一有空闲,便到京城来传你武艺。”

    韦仁应道:“是。”陈近南道:“好,你这就回皇宫去罢。鞑子狡猾得紧,你虽也聪明,毕竟年纪小,要事事小心。”

    韦仁道:“师父,我在宫里很气闷,什么时候才可以跟着你行走江湖?”

    陈近南凝视他脸,道:“你且忍耐几年,为本会立几件大功。等得……等得再过几年,你声音变了,胡子也长出来时,不能再冒充太监,那时再出宫来。”韦仁心道:“是,是。师父,我去啦。”

    陈近南站起身来,拉着他手,说道:“小宝,鞑子气候已成,这反清复明的大事,是艰难得很的。你在皇宫之中,时时刻刻会遇到凶险,你年纪这样小,又没学到什么真实本领,我实在好生放心不下。只可惜你不能时时在我身边,我可好好教你。但盼将来你能多跟我一些时候,为师能将本身所学尽数传给你就好!。”韦仁感动的说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一定努力练功,绝不给师父丢脸!师父您也要小心!”陈近南握住韦仁的手道:“好!”

    韦仁进宫回到自己屋里,李三清进来禀报,索额图派人到宫中通报“小巢”已经筑好,请桂总管明日下午申时光临。

    韦仁没想到索额图、纳言库的行动这么迅速,看来有权有势好办事。好!明日就去看看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一个真正的家,以及藏在“小巢”里的美娇娥吧!

    他取出陈近南的那本武功册子,照着所传秘诀,盘膝而坐,练了起来,只觉得丹田内真气凝聚的小球有强壮了,其运转的速度也加速了不少。随着韦仁练功进入入定的境界后,在“重阳天罡功”练过六六三十六周天后,它自动停歇了。韦仁体内的真气开始按照“紫清双修秘法”自动开始运转,这就是这套道家绝学的奇妙之处。只要你按照功法修炼成功后,就能在你全身入定之后,全身经络器官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时,它便开始了自我复苏的。当然,它也可以主动运行修炼,相反这对主修者也相应的要求,如果没有达到这种要求,则对主修者的身体便有反噬作用,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走火入魔”。当时,在胡宫山跟自己讲述这些的时候,韦仁只觉得后怕不已,同时又庆幸不已!

    现在,如果你能透过黑夜看清东西的话,你就可以看见,刚才韦仁修炼“重阳天罡功”时,他的脸上是白皙晶莹,如和田暖玉般的『色』泽。而如今,他的脸却像涂上了赤红『色』,脸上是红彤彤的,如铁炉铁水一般耀眼。

    次日醒来后,在书房中侍候完了皇帝,回到屋里,又再练功,发现第一坐式已经是畅通无比,按照陈近南传功时所说的,这入门的第一式是最难的,非有极大毅力,方可打通第一关。有的人听说要苦练百日方能有所小成。因此,韦仁不由地自身生疑问,他又重新修炼一遍,确实的畅通无阻,分明是练成无疑,顿时大喜。他也不是甚急,来回将第一式反复练上数遍,次数越多,体内的真气实实在在的充沛了不少。直到韦仁自己心满意足,他才拿出那本册子,翻到第二式开始修炼。正如陈近南所说,这“重阳天罡功”如果将第一式练成,就好比修炼者掌握了万能钥匙一样,打开其它“宝库”的大门便轻而易举了!这第二式的心法,依法施为,前后练了近两个时辰,便已经是经络无阻,真气贯通,显然是练成了。韦仁虽然功成心喜,但是他究竟不必旁人,因为他的心智年龄其实比起师父陈近南也不相上下,他深知凡是均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方为上策。陈近南竟然说了本派武功是由难而易,古人不可欺,自己能够突破惯例,虽有成势必有所缺,只能稳扎稳打,却不可侥幸冒进。

    用完午饭后,韦仁便带着李三清出宫到都知监的西山训练营,去看都知监新进主事人员的训练。目前,为了使都知监能够先运作起来,韦仁在奏请康熙同意后,决定由外及里开始都知监的组建工作。首先,他让胡宫山深入到朗卫营、巡捕营、侍卫营,从中挑选外执事。然后,再进入刑部衙门及直隶衙门挑选经验丰富的捕快加入。另外,他还给他一个任务就是在江湖中挑选真正的高手担任供奉。因此,胡宫山这段时间十分的忙碌,但是他确忙得十分的高兴。而在朝中各部司的全力帮助下,都知监西山训练营已经草建完成,韦仁把原来宫中训练营的二十七名小太监重新召唤回来,作为首批人员入驻。他们将作为都知监以后各级机构的主事人员,要在此根据所从事的机构、职位、业务的不同,接受为期时间长短不一的专业训练。在他们结业后,大部分人将继续留在训练营,承担以后训练营的日常管理及训练工作。当韦仁单独向康熙回报都知监的创建及西山训练营的筹备情况时,康熙十分赞许,并亲笔为西山训练营题写了营训----“暗影魑魅”。魍魉,一为古代传说中的山川精怪。《孔子家语?辨物》:“木石之怪夔魍魉”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如是我闻一》:“鸺鶹岁久能人语,魍魉山深每昼行。”二为现实生活中多形容一个人办事:不正派,不规范。因此,从此以后,都知监的内外执事均被称为“大内影卫”。

    离开西山训练营回到北京城,刚好在申末时分。韦仁来不及掸去身上的尘土,便让李三清领着自己到钱市胡同。钱市胡同,街长55米,宽0.7米,街内南北共有九组建筑。尽端是一庭院,上有罩棚,旁有铺房,是清代官办的银、钱交易的“钱市”,这是z国早期金融市场的雏形。“钱市”的形成与“炉行”有关,炉行即官家批准熔铸银锭的作坊。街南四组三合院和一间铺面,每组三合院占地80平方米,这就是炉行。街北四组均为独立式房屋,有二层、三层楼,全是银号。三合院结构均采用传统的木结构形式,砖门楼,抬粱式屋架,仰合瓦顶,屋顶现尚存气窗,是炉行冶炼银锭的作坊,北面楼房是中、西两种式样,栓、窗套、檐口线脚及铁花护栏等装饰,门上有石匾,匾名“大通银号”。小巷西端是有一处独立的院落,四周围墙环绕,两侧是各有一排三厢平房,中间为天井,后有三层小楼,上加五撰悬山式屋顶,两侧升天窗。这正是纳言库按照韦仁的意思,费尽心思,又在索额图的大力支持下,为韦仁找的外室所在。此院落虽不大,看上去甚为精致,周到。纳言库这么用心,其实是存有一点私心在里边,那就是他的女儿,作为韦仁的侍婢是要一辈子住在这里的。

    此刻,门外已经聚集着七八人在闲谈、等待。见韦仁俩人过来,忙迎了上去。这几人里,当然有康亲王、索额图、熊赐履、多隆、张德珠、纳言库等人,另外的,则是几张陌生的脸孔。

    韦仁来到门口,立刻又小厮上前拉住马缰绳,看动作都是熟门熟路的。韦仁下了马,索额图带头迎上来,抱拳祝贺道:“恭喜桂总管新建小筑!”

    “恭喜!”

    “恭喜!”

    众人跟着纷纷道喜,韦仁忙回礼答谢。说话间,众人簇拥着韦仁进了庭院。到了正厅,厅内早已摆上宴席。宾客们谦让片刻,便纷纷入席。于是,席上杯碟交错,席旁丝竹环绕,倒有些大家豪宴之象,好不热闹!

    时近戌中,众人是酒足饭饱,尽兴而去!

    韦仁已经是七八分醉意了。他送走客人,洗脸漱口后,端坐在大厅上,有婢女送上香茶。这时,纳言库要召集全体下人拜见老爷。他喝了两口浓茶摆手道:“纳老,本老爷今日高兴,酒有些喝多了!从即日起,你就是大管家,这里是一万两银子你先拿着使,不够时老爷再给!另外,给府中每个人打个赏,都沾点喜气!”韦仁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交个纳言库。

    “是!奴才谢老爷恩典!也替下人们谢老爷赏!”纳言库跪下磕头谢恩。

    “好!今日大家都辛苦了,都散了吧!来人,带本老爷去安歇。”韦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旁边有两名小婢女忙上前扶住他,送他入后楼。望着韦仁离去的背影,纳言库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韦仁确实醉意朦胧、头昏眼花了,他不知是怎么上的楼房。懵懵懂懂间,在闪烁的烛光下,他见到一张俏艳的玉脸,但觉甜香入鼻,沁人心脾。一个女子,腰肢柔媚,似风前杨柳纤纤;体态风流,如雨后轻云冉冉。一双眼秋水低横,两道眉春山长画。白雪凝肤,而鲜艳有韵;乌云挽髻,而滑腻生香。玉莲款款,行动不尘;玉质翩翩,过疑无影。莫言婉转都堪爱,更有消魂不在容。韦仁只觉得又入神仙梦境,待那娇人儿伸手想要扶他时,韦仁早已挣脱搀扶,手臂合抱将女子拥入怀中。“啊!”怀中女子低声娇*了一声,微微挣扎一下,便温顺地倚在他的怀中。韦仁兴致勃勃地拥着她向内走去。

    服侍韦仁的这些婢女都出身于大户人家,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而且甚懂规矩。她们立刻离开房间合上门,侍立在门口伺候着。不一会,她们便听得屋内传来沉沉地喘息声,间或夹杂了女子低低的似喜似泣的『吟』哦声,二女顿时玉脸绯红。原本她们以为老爷是位宫人,应该在哪方面是……谁知里边的女人的声浪却是此起彼伏,一浪高于一浪!让门外二女竟然是双腿紧夹,腿肚发软。

    许久,屋内方才平息安静下来。二女这才松了口气,相互间不由得对视一眼,便飞快地转过头去。又过了好一会儿,听得里边窸窸窣窣一阵后,房门打开出,只见『露』出云髻偏『乱』,面颊红润如霞,眼波媚如春波的玉脸,娇声道:“你们退下吧!老爷不要伺候了。下楼去,将管家请上来!”说完,立即将房门关上。

    不一会儿,纳言库急急忙忙上了楼。“敏珠!是我。”房门打开,纳言库进了屋,房门又飞快地关上了。二楼的灯亮了很久……

第二十九回 小楼春开府今安身,玉蝉现旁置暂放饵

    一夜就在癫狂中过去。当窗外啁啁啾啾的麻雀声传入耳中,韦仁醒来时,窗纸已经透着刺眼的白光。烛台上的一对红烛,也只剩摊下来的残迹。“又是一场好梦!”韦仁觉着这是这段时间来,最真实的梦了。以致于他在梦中按照胡宫山所教的方法施展了“紫清双修秘法”,果然是妙不可言。醒来时,但觉得精神气爽,根本没有酒醉后的不适。丹田之中却是真气充沛不已。

    韦仁一掀被子,正准备起身。突然听身边一声娇*。他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身边躺着一个女人,长发散落于床头,而暴『露』在阳光和韦仁眼前的是,羊脂白玉一般的赤『裸』娇躯,上下闪着玉『色』光泽。高耸入云的酥胸,平坦娇小的小腹,绒绒玲珑的丘壑……此刻,一双娇媚如波的秀眼,正娇滴滴地望着自己,小嘴樱红娇声道:“老爷早安!贱妾敏珠给老爷请安了!”说着,敏珠起身在床上给韦仁跪拜行礼。随着身子的起伏,她的胸口是一阵阵的波峰汹涌!

    “你都知道了!”韦仁拼命克制着自己小腹之下涌起的热流,问道。敏珠抬起头,目光扫过老爷胯下的雄风再起,不由得又是一阵春意盎然。她低声“嗯!”了一声道:“贱妾必当守口如瓶,请老爷放心!”。“好!不然的话,后果……”韦仁用手托住娇嫩的下颚,紧紧盯着女人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女人在他的手掌中点了点头道:“老爷是贱妾的再生父母,是贱妾以后的依靠!敏珠不会泄『露』的!”说话时珠泪已从眼眶里溢出。韦仁见状伸手将女人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头向她的眼角……真个是风情毕『露』,轻盈旖旎。屋内又是好一阵春歌浪曲!“晨曦偷展纱窗绿,小桃枝上留莺索。花嫩不禁抽,春风卒未休。千金身巳破,脉脉愁无那!特地嘱檀郎,人前口谨防。绿窗深仁倾城『色』,灯花送喜秋波溢;一笑入罗帏,春心不自持!雨云情散『乱』,弱体羞还颤。从此问云英,何须上玉京。”

    韦仁品尝云雨甘如怡,乐不思蜀。虽有韦仁亲授“紫清双修秘法”,但是敏珠娇嫩的身躯那抵得韦仁的鞭挞,加之,也怕事情败『露』,韦仁只好在敏珠的连连哀求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她的身子。敏珠强起身为韦仁穿戴好衣裳后,实在支撑不住,身子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望着床上的海棠花姿,韦仁不由得怜惜地为她盖好锦被,低头亲吻了一下,这才离开房间,下得楼来。

    众人见他下楼,纷纷与他行礼。在婢女伺候下,他漱口梳洗完毕后,用完早餐。纳言库领路来到书房,向他汇报前段时间经办的事情。首先,他汇报这栋院落购置开销白银六千六百两,更换、添置家具、生活物品开销白银两千一百三十六两,购买男仆八人(其中,男仆有门房一人、厨师一人、杂役四人、小厮二人)、女仆四人(其中,中年、年少的各二人)开销白银八百三十五两,共计开销白银九千五百七十一两,这笔钱都是由昨日的客人们共同出资作为贺礼。说着将手中的账簿及礼单交给韦仁。韦仁将账簿略略的看了一遍便放在一旁。他认真地看了礼单,发现其中有三个陌生的名字:范三拔、王静肃、靳凯华。韦仁指着这三个名字,看了看纳言库。纳言库急忙走到他的跟前低声道:“他们是‘玉蝉会’派来的代表。”

    “喔!都是能主事之人吗?”韦仁放下礼单,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道。

    “这是‘玉蝉会’八大皇商第二代的代表,也是目前八大家主事人的代表。”纳言库回答道。

    “这‘八大皇商’是怎么个事?你给我细细道来。”韦仁问道。

    “八大皇商”指的是,在明朝末年,当时,居于东北的女真族开始军事扩张,由于和明王朝的敌对关系,他们所需要的军事、生活物质,只能通过张家口的贸易市场获得,也就是以张家口为基地运转过去,范永斗和其他七家商人就开始做这方面的生意,“与辽左通货财,久著信义”。后据道光年间的《万全县志》记载:“八家商人者皆山右人,明末时以贸易来张家口。曰: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自本朝龙兴辽左,遣人来口市易者,皆此八家主之。”由于八家商人为清王朝的建立作出了贡献,所以清朝定鼎后,顺治帝没忘为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八大商家,在紫禁城设宴款待,并赐给服饰。顺治还要给他们封官赏爵,八大商家受宠若惊,竭力推辞。于是,顺治便将他们封为“皇商”(籍隶内务府)。范永斗被命主持贸易事务,并“赐产张家口为世业”。其余七家,亦各有封赏。

    从此,范永斗等取得了别的商人无法享有的政治经济特权。其中,范永斗不但为皇家采办货物,还借势,广开财路,漫天做起买卖来。他除经营河东、长芦盐业外,还垄断了东北乌苏里、绥芬等地人参等贵重『药』材的市场,由此又被民间称为“参商”。转眼,范永斗成了拥有数百万之富的大皇商,为八大家中之佼佼者。

    纳言库在盛京是就与范永斗有过交集,相互间有数次非常愉快的合作,对双方的为人处世、经商手段均互相钦佩。后来,不知鳌拜用了何种手段,将“八大皇商”攥在手里,秘密成立了“玉蝉会”。纳言库知道被鳌拜选定为“玉蝉会”总执事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自从鳌拜被擒后,“八大皇商”当家之主整日人心惶惶。他们派人四处打听消息,得到的均为模棱两可的消息。直到纳言库出现后,在了解“玉蝉会”的秘密并没被朝廷所知,只是掌握在韦仁个人手里,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八大皇商”这才派现在主事之人亲自上门打探。谁知正好遇上韦仁乔迁新居,原本他们是要重礼相送的,但是没想到,在那里竟然会遇到康亲王、索额图等重臣前来祝贺。这让他们真正知道,当前这位小太监的能量之大是不容轻视的。当夜由于韦仁醉了,他们没来得及与韦仁见面。第二天便派人送来请帖,邀请他到京城有名的戏园子“广和楼”听戏。

    纳言库将烫金请帖递上交到韦仁手中。韦仁接过后,看都没看就把他丢在桌上道:“你去告诉他们,本总管现在还没空见他们,‘玉蝉会’的规矩暂时不便,一切照旧。所有的事务由你全权负责。另外,还有一句话,不要和本总管耍心眼,否则后果自负!过段时间,待本总管空闲之时,必然有话要讲、有事交办。到时必定给大家一个双赢双利的结果!”

    “是!老爷。”纳言库见韦仁将“八大皇商”晾在一边不理睬,同时又在他们头上吊上一个诱饵,手段确实高明。纳言库心里不由得对这位小老爷佩服起来,连忙将原本心中的那点轻视的心思收敛起来,恭声答道。

    “另外!敏珠想必把一些事告诉你了,我提醒你一句,皇家事是天机不可泄『露』!”韦仁正『色』地警告道。纳言库听了连连点头。

    “敏珠以后便是我的人,按礼数,你是我的岳父。不过目前,我的身份不容泄『露』,等合适的机会,我必定给她一个名分。这是你们父女的的卖身契,现在我把它交还你。”说话间,韦仁拿出卖身契交个纳言库。

    纳言库抖动着双手接了过去,跪下磕头哽咽道:“多谢老爷恩典!多谢老爷恩典!”

    “好!起来吧。这院子以后给敏珠了,你看她还要添置些什么?就帮她添置些,不要怕花钱!”

    “多谢老爷!”

    “好了!我马上要回宫了。等敏珠醒来,你告诉她,以后得空老爷再来看她!”说完,韦仁换上太监服饰回宫去了。

    从那以后,除了有时在上书房中侍候康熙,向康熙定时汇报都知监和西山训练营的事项外,除了定期到钱市胡同听纳言库汇报“玉蝉会”的事,看望纳言敏珠外,他其它空下来的时间便专心练功。

    现在康熙每日勤勉朝政,也没时间君臣博弈了。韦仁身份、地位骤然提升,原来如温氏兄弟、平威、老吴等赌友也不敢与他接近了。至于他们欠他的赌债自然也就被他一笔勾销了。那尚膳监的事务,自有手下太监料理,每逢初二、十六,管事太监便送四百两银子到韦仁屋子里来。这时索额图早已替他将几万两银子分送宫中嫔妃和有权势的太监、侍卫。在宫里,韦仁虽得康熙的宠幸,但是他为人十分亲和,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之处,因此,他在宫中众口称颂,人人见了他都笑颜相迎。而苏麻喇姑由于太皇太后年迈,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根本离不开慈宁宫,因此二人也没有过会面。这段时间,皇太后好像把韦仁忘了,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他也不会去招惹她。

第三十回 逛天桥义救青猴,走破庙恩施丐娃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天桥,位于正阳门外。有汉白玉石桥一座,三梁四栏。桥下为由西向东的小河龙须沟。因明清两代皇帝祭天坛时必经之路而命名天桥。其范围包括正阳门大街,经东西珠市口而南,迄天坛坛门之西北,永定门之北地区。“天桥者,因京城百姓会合憩息之所也。入其中,而北京之社会风俗,一斑可见。”

    这一日,天桥十分热闹。有许多艺人“撂地”。所谓“撂地”就是在地上画个白圈儿,作为演出场子,行话“画锅”。锅是做饭用的,画了锅,有了个场子,艺人就有碗饭吃了。天桥的杂耍表演是一大特『色』,不但项目繁多,而且技艺高超。你看这边有人在拉弓。拉弓用的弓是硬弓。艺人表演前,请旁观者中力气大者入场试拉。试拉者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多只能将弓拉开一半。艺人将弓入手很轻松地将其拉开,接着拿上两张弓,弓箭步一撑,双臂较劲,开了!然后是左右开弓。下面还有三张弓、四张弓。再看那边是耍中幡。中幡由竹竿制成,高约三丈。竿顶有红罗伞,伞下挂着一面绣字的标旗。表演者将竿子竖起托在手中,舞出许多花样:或将幡竿竖于一个肘弯处,用力将幡竿颠起,用另一个肘弯接住;或用后脖窝、脑门接住;或用单手托住竿底,反腕将幡竿移到背后,再将竿抛起到前边,或用肘弯或用肩头将竿接住。最难的一招是将竿抛起,用下边的牙齿接住幡竿底部一个边,还要让它仍保持直立的姿态。观众最多的是硬气功表演。你看这几位表演的是“油锤贯顶”,只见艺人头顶一撂青砖,另一人用油锤猛击砖,将它们击碎儿『毛』发未损;接着是“睡钉板”,即将钉尖朝上的木板平放地上,艺人脱光上衣,仰躺在钉板上,胸前放一块石磨扇,另一人用大锤敲击磨扇,将它打碎,而表演者前胸后背均无恙;还有“崩铁链”、“捋铁条”、“咬铁条”等。崩铁链,就是用铁链将艺人上身紧紧捆住,然后运气将铁链崩断。捋铁条,就是将手指粗细的一根铁条弄弯,放在火上烧红,然后用手将它捋直。咬铁条,就是把一根筷子粗细的铁条烧红,然后把一头放在嘴里一段一段地把它咬断。

    天桥上,韦仁在李三清的陪同下正在到处闲逛。今日难得偷闲,韦仁在前世也曾到天桥逛过,确实热闹。到了这里,他一直想看看古时的天桥的情景,一直未顾得上。现在走进天桥,发现这里远胜于前世。

    两人边走边逛、边吃边看。正走之间,忽听得身后一阵人声喧嚷,夹杂着喊打声和小孩子的哭骂声。回转身看时,只见一个十三四岁蓬头垢面的『毛』头小子从人堆里挤出来。左手捧着一张葱油饼狠撕猛咬,右手正急急忙忙地将数张饼子往怀里塞。后边一个像擀面杖似的瘦长个子挥着一根捅火棍,边喝骂着“抓贼啊!抓贼啊!”边追赶。

    前面正好有一伙地痞、无赖正在嬉闹。为首者闻到呼喊声,回头一看逃跑中的小子,脸上立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奸』笑。只见他猫着腰,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悄然蹭过去,见逃跑的小子过来,突然一伸腿。那『毛』头小子这时正回头看身后的情形,根本没有注意脚下,顿时被绊到在地。

    “好小子还很滑溜啊!这回被老子逮住了,看老子这么收拾了!”那摊主拽住那小子的衣领,举起手中的捅火棍作势要打。旁边的无赖地痞们顿时轰然起哄道:“打死他!打死这个‘青猴子’!”这时,从人群的那一边钻进来七八个小乞丐,一部分人护住“青猴子”,一部分去用力去扯摊主的手,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丐跪在他的面前,连连磕头哭道:“老板!求求你放过猴哥哥吧!莲子姐生病好几天了,我们都饿了三四天。猴哥哥是为了我们,这才偷饼的!求你了!”

    周围的人们原来只站成一圈,远远地看热闹。如今见小乞丐们这可怜的模样,便纷纷七嘴八舌地帮忙求情,那摊主手举着捅火棍见这架势,愈打不忍心,愈放又不心甘,真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韦仁见状挤到跟前前,笑着劝道:“老板,你看这样会不会,他能吃你多少东西,拿了你多少东西,你看多少钱,这钱我出。杀人不过头落地,这事便这样算了,好吗?”摊主见有人出面出钱,正好借坡下驴。他见韦仁虽衣着不是十分华丽,但是也是清秀爽朗,值得信任,忙松开拽住少年的领口的手,拱手道:“少爷心地善良,小人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看在少爷尊面,今日之事便了了。小子,算你命好!可得好好谢过这少爷。”说完,从李三清手里接过钱便离开了。众人一见事了了,也就自行散去。只有那伙地痞无赖在一旁悻悻着久久不愿离去。

    得救后的少年跪倒在地磕头道:“请教恩公高姓大名,此恩青猴儿日后必有一报!”

    韦仁听得这小乞丐竟然出言不一般,心中突然一动,伸手将少年拉了起来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小兄弟,刚才听这个小妹妹说,你们已经饿了几天了,你们还有一个姐姐正生着病对吗?”

    没等少年开口,那小姑娘接口道:“是的。少爷,我莲子姐已经病了好几天,她是为了我们才累到的。少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莲子姐吧!”小姑娘说着说着眼泪水又流出来。旁边的其他小乞丐见状,也纷纷在韦仁面前跪下求救。那少年也跟着跪下。

    “好!好!本少爷答应帮这个忙,大家起来吧!”韦仁原本见他们可怜就打算帮助他们的,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向少年问起了他们的情况,原来年前因暴雨成灾,河北沧州突发洪涝灾害,造成百姓房屋倒塌,成百上千人死伤,许多人无家可归。他们这十几个小孩原本是在同一家私塾读书的,洪水来的时候,他们的先生,也就是莲子姐的父亲,将他们送到附近的高地,便回家去救自己的妻子,谁知确实一去不回。等到洪水退后,莲子带着孩子们回到村里,发现整个村子里的房子全倒了,大多数家里的人都不见了。有亲人被领回去,余下的孩子们家园没了,亲人没了,个个是哭天抢地,整个是天昏地暗,这时,舒玉莲记得父亲临走时的交代,一定要一个不少地带好这些孩子。于是,她决定带着这些孩子,一起去北京城投奔自己唯一的舅舅。她们千辛万苦一路上一边由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打零工,要不就乞讨。就这样,她们吃着残羹剩饭,一步一步地走到北京城。谁知,莲子的舅舅早在年前便举家离开了京城,随着主人家到南方去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莲子只好带着孩子们四处流浪,好不容易在天桥附近找到一间破庙安顿下来。由于孩子多,加起来一共十五个,大的十四岁,小的只有七岁,只靠着莲子一个人刺绣赚得钱远远不够维持生计,莲子只好又去揽了些洗洗涮涮活,加上大一点的孩子出去打点零活,小一点的孩子出去乞讨,这才勉强度日。莲子对孩子们要求甚严,严禁他们与街上地痞无赖厮混,不得干小偷小『摸』的事情。莲子也只有十七八岁,在家时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那曾吃过这些辛苦。这一路来京城,原本是靠着一线希望而来,谁知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心里的那股劲早已卸去一半,加上这段时间『操』劳过度,这病一发便不可收拾了。这才有了今天之事。

    韦仁又让李三清给那少年一些钱,要他再去买些稀饭、食物带回破庙。少年接过钱,便带了几个大一点的小乞丐离开了。

    在其他小乞丐的带领下,韦仁来到了破庙。韦仁在破庙前停下了脚步,在李三清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待李三清点头行礼后离开后,他才进了破庙。

    破庙不大,而且十分破旧。不过走了进去,里面却是比较整洁。只见,一个稻草铺就的地铺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的。那些从外边进来的孩子,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乞丐服脱了下来,然后重新换上其它的衣衫,虽说这衣衫也不是很好的,但是它们都体现一个词“干净”!接着,他们又重新出去,在庙门口的一个水缸里打水依次洗手。韦仁暗自点头,看来这莲子姐不简单。

    小姑娘洗完手,便带着韦仁走到最里端一个垂着破蚊帐作帘子的地方。掀起蚊帐,只见地上的铺上躺着一个少女。少女此刻正昏『迷』着,苍白的脸上正冒着虚汗,紧闭的双眼上柳眉如烟此刻紧皱着,修长挺拔的玉鼻张合着,下面一张小巧的朱唇。好一个秀美的姑娘!

    过了一会,青猴儿带着人提着一桶稀饭,和饼子、馒头回来了。韦仁教他给每人多盛些稀饭,小的每人只能给一个馒头,大的给两个馒头,并告诉他人饿了几天,并能一次吃得太饱,否则会出事的。还好,这帮孩子早已习惯了这种集体的生活,而且又良好的纪律习惯,十分听话!看着孩子们开心地用餐,韦仁十分高兴。

    又过了一会,李三清带着纳言库和一名郎中进了破庙。韦仁首先打发李三清立即回宫,然后让郎中与少女看病。郎中诊过脉后,对少女施了几针,少女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见少女醒来,守在她身边的孩子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韦仁见少女用迟疑的目光望着自己,他微笑着朝她示意不要急着说话,然后转头问郎中少女的病情。郎中道:“少爷放心,这姑娘是劳累过度,加之身体虚空造成的昏晕。只要稍加调理,加强食补,便可无碍。小的这就给她开个调理的方子。”纳言库引着郎中去开方子。

    韦仁走到少女的床铺前坐了下来。少女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泛起了一抹红晕,想起身将身子挪远。可这韦仁是从前世来的,到了这里,意识上就根本就没有封建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这也是他自己不知,但是又“与生俱来”的“泡妞绝杀招”。韦仁见她要起身,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道:“好了!你别动,要感谢的话也要等你身体康复后再说。来!好好躺下。”少女被韦仁按住了玉肩,那里还动弹得。她见韦仁眼中一片清亮,只好依言躺下了。韦仁见她听自己的话不动了,高兴地说:“这才乖!”然后回过头朝那少年喊道:“喂!青猴子。去,盛碗稀饭过来!”

    “唉!”少年答应了一声,很快盛了碗稀饭端了过来。

    韦仁伸手接过稀饭,便搅便说道:“刚才郎中说了,你没病。只是累了,饿了!来!咱们先喝点稀饭,吃饱了人就好了!”韦仁舀一勺稀饭,用嘴轻轻吹了几下,然后送到少女的嘴边。只见那少女眼里此刻竟噙起泪花,张开小嘴喝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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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介绍:
2011年3月11日,一名政府小官员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到小日本地界旅游的机会,正准备找N个日本妞为国人报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地震!……天崩海啸中,他竟然重生为《鹿鼎记》的韦小宝,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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