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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四十四节 储君之位在招手

    时光如梭,转眼,十天时间过去了。

    粟姬已经下葬了。

    葬在天子所赐的弋阳县的一个山上。

    刘德如他所言,在山脚下结了个草庐,每日在草庐中过着‘简单’的生活。

    当然,这种简单,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刘德现在看似远离了长安的喧哗和政治的纷争。

    但实际上,每天,他手下的臣子们都会向他报告长安城中的事情,朝堂的变化和宫廷的变动。

    “父皇现在到哪里了?”刘德抬头,问着王道。

    王道答道:“回殿下,陛下车驾已过函谷,今天晚上大概会在华阴行宫度过,大概后日,就能回到长安……”

    刘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着山上粟姬的陵墓,刘德又问道:“少府的工匠们,做的怎么样了?”

    王道躬身答道:“回禀殿下,一切顺利,应该再过几日,就能完工了……”

    “这就好,等完工以后,去把常山王和河间王都叫来,一同祭祀母妃……”刘德吩咐着道。

    常山王刘荣和河间王刘阏,在八天前回到长安,总算赶上了送粟姬下葬入土,然后就一直留在长安,等着皇帝老爹回来。

    不得不说的是,粟姬的死给刘荣的触动非常大。

    简直像是让刘荣换了一个人。

    在葬礼上刘荣即没有胡搅蛮缠,更没有跟过去一样,自以为是。

    刘荣的性格一下子就变得孤僻了起来。甚至在整个葬礼过程中,他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一个人默默流泪。

    让人看着怪心酸的。

    然而,即使如此,刘德也没有放松对刘荣的警惕。

    谁知道刘荣离开长安这两个月,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万一他开窍了,变成一个演技派怎么办?

    刘德就记得,历史上有许多人是靠着装傻充愣逆袭翻盘的。

    远的有孙膑、张仪。近的有刘德的皇祖父刘恒。

    不过,皇帝老爹一回来,就一切大事底定了。刘荣想玩什么花招也玩不起来了。

    刘德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另一件事情却让刘德很头疼。

    五天前,丞相故安候申屠嘉正式递交辞呈,辞去丞相之职。

    天子刘启例行公事的慰留了两次后。终于批准。

    于是。汉室正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三天前,天子刘启下诏,以晁错为御史大夫,算是昭告世人,他会继续推进削藩,而不会因为汾脽鼎和齐赵诸侯臣服而有所留手。

    于是,刘安悲剧了。

    现在,按在刘安头上的罪名真是多如牛毛。

    什么大逆无道。不用汉法,目无天子。跋扈逆行,心怀叵测统统都安在了刘安脑袋上。

    最致命的还是廷尉张欧举证的刘安私买河东根仓五十万石储粮。

    于是,在天子亲自主持的廷议上,刘安被文武百官和诸侯大臣们一致认定有罪。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就连赵王刘遂也趁机踩了一脚刘安,上书天子说什么刘安五年前曾经在酒后跟他说过什么迟早要为父报仇的话。

    代王刘登立刻跟进,上奏强烈要求惩治刘安,假如不严惩刘安,那么,以后就要‘国将不国’。

    于是,刘安自杀了。

    河东太守周阳由,河东都尉申屠,也随后一同自杀。

    其实,这只是说给外人的说法,实际情况上,廷尉张欧亲自看着这三人自杀的,简单的来说,是被自杀。

    然后,河东整个仓储系统被廷尉张欧洗了一遍,张欧这一次撸起袖子,大开杀戒,抓了一百多个官吏及其家人。

    在简单的审讯后,全部被定有罪,或处死或流放或徒刑。

    张欧的改变,可以说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在整件事中,他与内史晁错配合无间,基本上晁错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张欧啊张欧,没想到你也能为权力,甘做晁错的狗腿子……”刘德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封袁盎的书信。他知道,他遇到了他重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危机了。

    “晁错推举张欧为丞相候选……”看着袁盎的信,张欧的所有反常举动都能解释清楚了。

    没有人能拒绝丞相大位的召唤。

    就像没有一个皇子能拒绝太子大位的诱惑。

    说句实在话,刘德觉得换了他是张欧,只要能当上丞相,别说给晁错做傀儡了,就是跪舔晁错,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世刘彻朝中后期的丞相,甚至不过就是个泥塑的木偶,刘彻连朝政都给他的那几个丞相插手,可还不照样有着无数人打破了脑袋想要爬上去?

    而张欧一旦成为了丞相。

    那么,他与晁错联合起来,架空天子有难度,但是吊打一下刘德,抽一下袁盎,简直毫无压力。

    至于,天下的诸侯们,还是自求多福,别有把柄落在晁错手上,否则,削藩的刀子肯定就会落下去!

    “失算了啊……”刘德叹着气。

    对于目前的这个局面,刘德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应付和处理。

    两天前,章武候窦广国亲自上奏天子和太后: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请立太子!

    以窦广国的身份地位,亲自提议要立储,等于是告诉所有人,快点来跟进吧!晚了就没机会了。

    于是,大批彻侯和大臣纷纷跟进。

    虽然没有一个人点名要立刘德为储君。

    但群臣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是高喊着要定国本。

    连晁错都跟风上书天子和太后:豫建太子,此古圣王之德也,是以先帝即位,乃立陛下为储君,是重宗庙安社稷,不忘天下也!

    晁错一动,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没有天子和太后的默许,章武候、晁错怎么敢大咧咧的跳出来?

    而且,提议立储,对于大臣来说,就是政治正确,没有储君,也确实难以让人安心。

    刘德老爹虽然到现在都没有答应立储,而是在按照着程序谦虚和避让。

    但语气却是一次比一次软了。

    譬如,窦广国上书后,天子刘启答复说:朕即不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志而禅让天下,而曰建太子,是重吾不德……

    晁错上书后,他又扭扭捏捏的下诏答复:诸侯王宗室昆仲子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德义者,若举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

    但煞笔都看出来了,天子回京,祭祀太宗庙后就是正式册立太子之时。

    刘德现在,必须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个事情上面,晁错与张欧的联合,他实在没精力也没精神去管了。

    ps:晚上还有2更~~~~从今天起,每日4更~

    嗯,老婆大人给我规定了更新时间表了~

    明天开始吧会固定时间更新。

    分别是早上8点,中午12点,下午7点晚上1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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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五节 太子刘德(1)

    天子车驾缓缓通过函谷关关卡。

    此次河东一行,对于天子刘启来说,堪称大丰收。

    收获一个宝鼎,确立了汉室正统,这是主菜。

    除掉淮南王刘安,这是配菜。

    清理河东官场痼疾,这是小菜。

    于是,这一顿大餐,他吃的肚皮饱胀,几乎都要打饱嗝了。

    别的不说,将淮南国正大光明的纳入汉室郡县体系之中,立刻就能扩大中央的地盘,同时能加强对江淮地区的统治,尤其是能保护后院的徐州。

    只是,这样一来,似乎有些吃相比较难看了。

    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

    想了想,天子刘启就在一张帛书上写下一条诏命:王安有罪,幼子无罪,其以王安长子迁为濮阳候,次子爽为阳信候,皆食邑三千三百户,以诸侯王礼下葬王安,赐黄肠题凑一,金缕玉衣一,玉璧一具。

    然后,他就将这帛书递给身边的侍从官,嘱咐道:“交给郎中令,以此制诏!”

    “诺!”那侍从立刻领命。

    这时,銮车驶过函谷关城门,前方车队似乎停顿了一下会。

    于是,天子好奇的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宦官立刻下车,前去打探,不久回报道:“陛下,前方关城之旁,有一石碑,据说是刘德殿下所立,勒石铭文于上,百姓军民大臣皆以为奇,故此稍停片刻……”

    “刘德勒石。记了些什么?”天子刘德笑着问道。

    对于这个次子,刘启觉得,他就是个比自己当年还要心眼多的年轻人。

    因此也很好奇。刘德又搞出什么名堂来了?

    这时候,一位大臣缓步趋前而至,来到天子銮车边,见到探头张望的天子刘启,跪下来拜道:“陛下,臣舍恭贺陛下……”

    天子刘启看了看这个臣子,笑了一声。道:“桃候……朕何喜之有啊?”

    刘启自然知道,随着申屠嘉请辞,现在各路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了。

    只要觉得自己够资格的。这些天都拼了命的在刷存在感,讨好和巴结朝臣、宗室、宦官,为的就是能混一届丞相。

    本来,天子刘启也是属意刘舍的。

    毕竟。刘舍父子给汉室四代天子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不止如此,本代桃候刘舍,在他还在潜邸之时,就已经投靠到了他的名下,甘愿屈尊降贵,以彻侯之尊,两千石大员的身份,为他奔走。办事,也没求过什么回报。

    在刘启看来。刘舍除了在能力上完全没有办法与先前历代丞相相比外,其他一切都是合格的,甚至是优秀的!

    即使如此,现在来看,那个所谓的缺点,也成了优点了。

    天子刘启即位这两年来,所推行的政策,有很多都受到申屠嘉的非议、不合作,甚至是抵制。

    这两年的经验告诉刘启,丞相,权力太大了!对君权的威胁也太大了!

    一个强势的有能力的能统帅百官,威福天下的丞相,就是他天子威权的最大挑战者。

    与之相反,一个没有能力,凡事只请示天子,然后像个傀儡一样的丞相,却符合他现在的需要。

    这个灵感,还是天子刘启从当初晁错操作陶青那学来的。

    晁错能以区区内史之职,与丞相申屠嘉抗衡两年,不落下风,甚至还一度占了上风,将袁盎赶出朝堂,陶青功不可没!

    因而,本来天子都是准备走一下流程,就让刘舍顶上去。

    可惜……

    晁错忽然横插一竿子,提议廷尉张欧为新丞相候选。

    本来明朗的局面一下子就扑朔迷离了。

    天子刘启也开始摇摆了起来。

    在刘舍与张欧之间犹豫不决,一时不知该选那个做丞相。

    桃候刘舍是一个外貌颇为俊朗,身材壮硕的贵族,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让人能感觉舒服。

    听了天子的问话,刘舍立刻就陪着笑道:“陛下,这是臣所抄录的刘德殿下勒石铭文内容,请陛下过目……”

    说着,刘舍就奉上了一张写着文字的白纸。

    天子刘启眉毛微微一扬,随即笑道:“桃候好大的手笔啊!”

    如今白纸只有刘德掌握的少府工匠才懂得怎么制造,而那些工匠和家人现在已经全部被少府令岑迈给保护和监视起来,没有岑迈或者刘德以及他这个天子的命令,谁都别想跟那些工匠搭上话。

    这就导致,白纸产量基本上只能满足皇室自己的使用,流到市面上的白纸,常常每一张都等同于等重的黄金。

    当今之世,除蜀锦美玉之外,再无其他能与白纸争锋的奢侈品了。

    白纸之利如此多,有时候连刘启这个皇帝都有些动心,想要拿过去自己制造、贩卖,以填充国库。

    只是在问了刘德,知道白纸技术含量低,保密不了多久后才作罢

    刘舍笑了笑,躬身拍着马屁道:“陛下,臣不过是紧随陛下而已……”

    天子刘启笑着接过那张白纸,低头一看上面的文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天子刘启低头一念,这些东西骗的了别人,骗不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到大,刘德何曾穿过粟姬亲手所织的衣服?

    不过这诗句确实不错,五言一句,似乎是从民间的乐诗的体裁延伸而来的。

    “应该是刘德的臣子所做,不知是谁……”天子刘启笑了笑,将收起那张白纸。

    皇室养几个御用文人给自己写诗作赋很正常,就是他身边。也养着十几个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负责给他的诏书润色和增改的文人。

    不然,以一人之智。怎么写得出那些文绉绉,博引百家典籍的诏书来?

    刘舍见到天子嘴角的笑容,立即就进一步跪下来叩首奏道:“陛下,臣以为,刘德殿下,孝心至诚,才德兼备。可以安宗庙。且古者殷周有国,治安千余岁,古之有天下莫长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远也!臣以为,立之以贤,方能安之以德。立之以德。故能得其久安,臣舍顿首而拜,谨奏君前!”

    这番话,刘舍是考虑了许久,才最终下定决心要说出来的。

    晁错支持张欧与他竞争丞相。

    他除了天子的支持和亲信外,并没有太大优势。

    而刘舍自认为,他在天子心中,并没有晁错那么高的地位。而且廷尉张欧无论名声还是出身都甩他七八条街。

    特别是,他的父亲还是项羽的同族……

    难免不会被人拿来攻击他。

    到时候万一天子不再信任他了。那么,他就不仅仅丞相美梦泡汤了,就连如今的生活地位都可能要不保。

    因此,在这场丞相争夺战中,刘舍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输。

    输了的话,就要回家种田去了。

    所以,只能剑走偏锋,找一个除天子之外的靠山来依靠。

    而朝廷上下,谁能比将来的储君未来的天子这么粗的大腿更可以依靠的。

    所以,刘舍才第一个跳出来挑明了要册立刘德为储君。

    作为一个浸淫了权力几十年的老官僚,刘舍有自己的生存方法。

    能力不大没关系,不会做事,更没关系,甚至就连被人说、被人骂、被人喷都没有关系。

    只要作对一件事情,那就立刻能前途光明站对队列。

    当年,他就是坚决的将赌注压到了太子刘启身上,才有今天角逐丞相之位的机会。

    如今,刘舍觉得,又到了押注的时候了。

    这一宝,只要押对了,不止是自己丞相有望,就连子孙也将受益无穷!

    天子刘启闻言,却是有些愣神,他本以为,这个盖子那层窗户纸,得回长安后,才有人肯站出来捅破。

    没想到,刘舍这么急的就捅破了。

    “都是丞相位子招惹的……”天子刘启自然知道,刘舍是为什么这么心急的捅破那个窗户纸。

    张欧确实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了!

    不过,一次两次推脱不立太子,那叫谦虚,那叫厚道。

    但是,当大臣第三次请立太子,却还不给个准确的答复,那就会让一些人起不该起的念头了。

    想了想,天子刘启道:“桃候所言,朕以为善,次子刘德,确实至诚至孝,当初先帝在时,就曾常常美其,赞之,立储以贤,吾汉室所以兴旺之根本也!其令大臣诸侯共议之!”

    “诺!臣谨遵陛下之命!”刘舍狂喜的跪下来叩首。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抢在了其他所有人之前,得到了这个建储之功。

    自古以来,除了扶立之功,拥立之功外,就数建储之功所获收益最大。

    当初,壮武候宋昌不过是个代国的中尉,连个左庶长都不是,不过是因为鼓励先帝前往长安即位,就得到了天大的功劳,得以封为壮武候。

    还有,当年,建议立储的那些大臣,现在,还活着的基本上最起码都做过九卿,两个比较出色,甚至先后为丞相(张苍、申屠嘉)。

    这么一想,刘舍的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砰的直跳了起来。

    天子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叫他赶紧回去纠结党羽,一同造势,然后再来上奏天子,请立刘德为储,那时候,天子就会顺水推舟,然后这功劳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于是,刘舍立刻起身,躬身退着,下去找那些闲散的彻侯和大臣去了。

    ps:嗯,目测今天就这一更了,剩下的作为存稿明天发吧~没有存稿的话,我没办法做到每天4更~嗯,请大家见谅,其实今天也差不多更了8000字了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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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节 太子刘德(3)

    刘德带着张汤,在卫兵簇拥下,走出所住的山谷。()

    已在门口等候着的刘阏立刻迎上前来,微微躬身行礼问好:“皇兄……”

    刘德颔回礼,也迎上前去,拉住刘阏的手,问道:“皇弟,都准备好了吧?”

    “回皇兄的话,臣弟已经准备好了!”刘阏微微低头答道。

    地位的差距,已经显现出来了。

    对刘阏来说,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刘德能在生母陵墓边起草庐守陵,而他却必须在长安城的王邸待命,甚至,未得天子或太后诏命,连皇宫都不能擅自进出。

    “这就好!”刘德点点头,问道:“见过皇祖母了吗?”

    “回皇兄,已经觐见过皇祖母了……”刘阏小心翼翼的答道,他与刘德分离不过两个月,但彼此的变化都是大的惊人。

    就国之后,刘阏早也不是那个过去在未央宫里的皇子了。

    他也是一国之君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熟了。

    刘德环顾四周看了看,现没有看到刘荣的影子,于是问道:“大兄呢?”

    “回皇兄的话,大兄因伤心过度,因此在王驾之中等候……”刘阏低着头答道。

    刘德闻言,摆摆手道:“那我们就先一起去拜见大兄吧……”

    对刘荣的这个表兄,刘德能够理解。

    无非是不能适应彼此身份的转变,又拉不下脸面来向刘德服软。

    这正常!

    只是……

    刘德一边走。一边还故作叹息的对刘阏道:“你我这位大兄啊,脾气跟武哀王还真有些像!算了,谁叫他是大兄呢?”

    刘阏闻言。深深低头,不敢接话。

    武哀王乃是刘伯,高皇帝刘邦的大哥!

    当初,刘邦还是个混混无赖兼流氓的时候,时常带着狐朋狗友来自己家游乐。

    刘伯和他老婆很瞧不起刘邦的行为,也很讨厌和嫌弃刘邦在外门胡混,但终究是念着兄弟之情没有为难刘邦。

    但是。等到刘伯死后,当家做主的大嫂,刘伯他老婆开始给脸色了。

    每次刘邦带人回来蹭饭,她就使劲在旁边刮锅底,表示没饭了……

    等刘邦当天子,对大哥还是挺尊重的。追封为武哀王。但对大嫂和大哥的儿子们就很嫌弃了。

    譬如,刘伯有个儿子叫刘信,刘邦当了皇帝坐了天下后,所有亲戚基本都鸡犬升天,各个封王封侯,唯独没有刘信的份,后来经不住太上皇刘太公的催促,勉强封了个羹颉侯。羹颉者勺子刮锅底也!

    刘阏自然知道这些刘氏家族的典故和往事,也明白刘德是个指桑骂槐。同时还在咒刘荣早夭。但,他心里非但没有为刘荣抱不平的意思,反倒有些窃喜!

    为何?

    刘荣是武哀王,那他就是楚元王刘季!

    刘季可是高皇帝的好弟弟啊,一生深的高皇帝信重,委任以军国大事,后来封为楚王,坐镇南方,在世之时,被孝惠皇帝尊为汉伯,执掌关东诸侯奉献朝廷的大权!

    刘德带着刘阏,来到宽敞的驰道上,就看到了两队王驾仪仗静静的列在道路两侧。

    刘德回头对王道吩咐道:“将我的马车与仪仗也叫出来吧……”

    今天,老爹天子刘启将要回銮长安,三兄弟齐聚,就是要一起前往长安城东的渭河边迎接天子法驾归来。

    不多时,刘德的马车与仪仗从山谷旁的小道中驶出。

    刘阏一看,眼睛都呆了,问道:“皇兄,您就一直坐这样的马车?”

    实在是刘德的那辆马车,根本不像汉室朝廷的皇子所乘的马车,又破又旧,车轮都明显被换过几次了。别说与刘阏的那辆装饰的富丽堂皇的王驾马车相比了,就是连一般的彻侯所乘的马车也比刘德的马车强了几倍。

    基本上,假如刘阏的王驾马车算奔驰的话,那刘德的那辆马车顶多是辆qq还是二手的。

    刘德眉毛微微一扬,反问道:“有什么不对?”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那辆马车,确实有些破旧和寒酸了,主要是跑了一趟河东,将整个马车都跑的几乎残破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刘德甚至特意让人在马车的左右两侧的车门上刻下了两行字。

    左侧刻的是:斯时陋室。

    右侧刻的是:惟吾德馨。

    简直再没有比这个更装逼的了!

    刘德拍拍刘阏的肩膀,道:“我送皇弟一句话吧,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以吴起谓文候: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

    刘德这话,听得一直坐在自己马车里的刘荣如坐针毯,不得已,只能掀开车帘,在近臣宦官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朝着刘德、刘阏微微躬身致敬:“两位皇弟在说什么呢?何不与寡人一同说说……”

    刘德回头一看,微微颔回礼,道:“大兄要是愿意,我与刘阏求之不得……”

    但心里却是鄙夷不已。

    粟姬下葬才几天啊?

    这位就已经原形毕露,恢复本性了。

    不过,比之两三个月前,现在的刘荣起码顺眼了很多了,至少,不会再摆出那副地球是围着哥转的模样。

    刘德抬头,拉着刘阏的手,道:“只是,如今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恭迎父皇回京,晚些时候,再叙兄弟之情吧……”

    对于刘荣,刘德是懒得再多答礼。

    只是,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顾着的,至少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

    于是刘德伸手,也拉住刘荣的手。露出一个宽慰的笑脸道:“虽则我等兄弟有丧母之痛,但今日是父皇返京的日子,也就都不要板着一张脸了。都露出些笑容来吧……”

    “诺!”刘阏自然是知道紧跟刘德的步伐,他才有好处。

    但刘荣却出乎意料的也低头微微颔,表示认可,这就让刘德奇怪了。

    “看样子,我这位大兄背后有人啊!”刘德心里想着,他心里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能劝说刘荣放下身段的人以前可没有过啊。就连粟姬过去都只能威逼呵斥,不曾真正的让刘荣听进去话。

    只是想想,刘德也能理解了。

    骤然从储君大位最有利的人选变成常山王。连兄弟都与之分道扬镳,现在更是连最后的希望粟姬也死了。

    刘荣倘若不懂得做出改变那他就是个白痴蠢蛋了!

    但是,即使如此,那个人能说服刘荣在刘德面前放下身段。底下头颅。那人的语言艺术还是很厉害的!

    “是谁呢?”刘德的眼睛从刘荣随行的臣子和侍从身上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前世熟悉的人或者听说过的人的特征。

    “估计是个说客一类的人吧……”刘德心里揣摩着,自春秋以来直到现在说客都一直活跃在政坛之上,只是那些人,大部分也只是嘴巴厉害而已,真要干起实事来,跟后来刘彻朝的博士狄山基本没有太大差别。

    因此,刘德也就没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对刘德来说。如今,他大势已成。只要不是自己犯下致命的错误,那么,刘荣再怎么蹦跶,就算有个诸葛亮在他背后指点,也是无力回天了!

    “走吧!”刘德淡淡的道,然后,就带着张汤,登上自己的马车,坐了下来,当先一步,沿着驰道,向着长安城东的渭河渡口而去。

    刘荣、刘阏的王驾与仪仗紧随其后。

    等出了弋阳,刘阏算是明白了,刘德所说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刘德的马车刚过弋阳县界,立刻就有一队本来在县界附近巡逻的南军骑兵跟上了刘德车队,紧紧护卫左右,直到进入长安城防范围,另外一支南军骑兵接替了他们的工作。

    从头到尾刘德甚至都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号施令,这些卫兵,完全是自主的行动。

    更可怕的是,刘阏回忆起了他之前过来时,一路上他也看到过许多巡逻的军队,但没有一支曾经为他的王驾停顿过,更没有一个将领为他护卫过。

    这说明……

    “我的这位皇兄,短短两个月,就已经不止在朝堂,便是军中也有了威信,得了崇拜……”刘阏为自己现的这个事实而震惊。

    这样一来,这天下,这太子大位,不是刘德的,还能是谁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军方无言的支持,就是刘德最大的优势。

    但是……

    “皇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刘阏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是皇子的身份了,就是当年他的老爹当今的天子为太子时,南军也没有这么给面子过啊!

    在另一辆马车,刘荣看着这一切,也是手足冰冷,几乎绝望。

    “刘德是怎么做的?”刘荣不傻,自立国以来,唯一一个能在皇子身份时就能得到军队拥戴和支持的,只有一个人——孝惠皇帝。

    可孝惠皇帝那是有吕后撑腰,加上元老功臣鼎立支持效忠。

    他的弟弟,刘德这个不过十六岁,还没满十七岁的年轻稚嫩皇子是怎么做到的?

    在刘荣身边,一个年轻的士子俯拜道:“大王,臣打探过了,据说是在河东之时,刘德殿下与将军们交谈,建议将军们写书,还承诺大力支持,所以,曲周候、弓高候将军栾布甚至条候都对左右大将心腹说过:皇次子明主也,于是这些人纷纷在军中为刘德殿下美言,传颂……另外据臣调查所知,南军北军,都尉以下军官都以为刘德殿下乃是太宗孝文皇帝钦点之隔代继承人……是以,南军卫士与北军禁卫,自士卒以上及至卫尉,皆以刘德殿下为储君而待之,有次待遇不出奇……”

    “就这样?”刘荣感到不可思议,就这样就把军队的心收复了。让军方这些中下层军官心甘情愿效犬马之劳?

    “是的……”那人微微低头道:“大王,军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一个知兵的储君。一个勤学好问,不耻下问的储君,就是他们眼中的明君!”

    “至于下层士卒,人人皆以太宗孝文皇帝为圣人,坊间传言,刘德殿下乃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这人俯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臣还是想说。大王,除非生奇迹,否则。刘德殿下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大王所求,机会微乎其微,是以。臣以为大王还是应当静观其变。方为上策,不然,臣恐淮南厉王故事重演……”

    刘荣听得心中烦躁无比。

    再看着刘德的那辆破旧的马车,他心里就有火。

    粟姬死了,死因不明不白,只有一个明显看着到处是破绽的暴病的借口。

    刘荣死都不愿意相信粟姬是病死的。

    因为刘荣记得很清楚,他离京之时,粟姬还非常健康。甚至还能摔瓶子,砸花盘。怎么可能两个月就暴毙?

    但他知道,又能怎样?

    一到长安,他就被窦太后叫进长乐宫,明面是劝慰,实则是监视和警告。

    粟姬下葬,他这个长子居然是跪在刘德后面!

    这明摆着是让他给刘德当绿叶衬托。

    入关之后,自函谷以北,人人都在传颂皇次子怎么怎么孝顺,为母丧如何如何悲痛。

    但深知内情的刘荣却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秀而已!

    真正的孝子应该是他!

    而不是那个忤逆母妃,自作主张,为了太子位,罔顾人伦,败坏道德,无耻之尤的刘德!

    可这些话,他谁都不敢说……

    就连他现在身边这个谋臣也不敢说。

    说了就是死!

    粟姬的死,让刘荣明白了,谁挡着他的那个父皇的路,就算是妻子儿子,他的父皇也照杀不误!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刘荣才会在刚刚对刘德低头。

    不是因为别人的劝说,更非是他人的言辞,而是他自己的恐惧!

    ……………………………………………………………………

    一个时辰后,刘德三兄弟来到了渭河渡口。

    此时,整个渭河渡口可谓是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无数的长安居民,只要能抽出空的,都跑到了渡口两岸来围观,有些地方甚至连树上,山上都沾满了人群,密密麻麻足足起码有二三十万!

    刘德下了马车,马上有宗正和太仆的官员过来迎接。

    “殿下,您看,这样喜庆的日子,您与二位大王的孝服是不是可以暂时除下?”一位官员笑呵呵的道。

    刘德看了这些人一眼,再看看他身后的刘荣、刘阏。

    想了想,刘德道:“丧母戴孝,人之常情,诸位就不要为难我们兄弟了!”

    “诺……”这些官员也不是一定要刘德他们换套衣服,只不过是出于官僚的本性而已,既然刘德开了口,自然他们也就不在多啰嗦了。

    反正,上面要是追究下来,也有刘德顶着,伤不了他们几个!

    刘德就像一个长兄一般,领着刘荣和刘阏,一直向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问着:“皇祖母来了吗?”

    “回殿下,太后她老人家在渡口树林之中等候……”一个官员陪着笑道。

    另一个官员立刻就道:“臣等立刻就带殿下与二位大王前去拜见太后!”

    于是,在这几个官员的带领下,刘德兄弟三个步行穿过重重卫兵与禁军组成的人墙和通道,来到了渡口西边的一个小树林中,在哪里,刘德看到了窦太后的仪仗与凤车。

    于是,刘德回头对着刘荣、刘阏道:“见了皇祖母,都表现的高兴一点,不要让她老人家为我们担忧……”

    刘德悲天悯人的长叹一声道:“我等虽哀,哀在于心即可,岂敢再让皇祖母、父皇等忧心呢?母妃若在肯定也是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刘阏立刻就道:“皇兄教诲,臣弟知道了……”

    刘荣一听刘阏的言辞。心里都纠成了麻花一样。

    “臣弟……臣弟……”这说明,刘阏已经俯称臣,甘愿奉刘德为主君了!

    “那寡人该怎么办?是跟刘阏一样做个顺臣。还是……”刘荣感觉自己的内心都乱成了一团麻了。

    刘德现在却没空去理会刘荣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了。

    一个小小的人儿,从窦太后的凤车中走了过来,一看到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一路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然后就张开小手,糯糯的道:“刘德表兄。阿娇好想好想你呢……”

    刘德蹲下身子,轻轻的抱起陈阿娇小小的身子,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问道:“表兄也很想阿娇呢……”

    说实话,当初将陈阿娇丢给老爹,真有些残忍。

    刘德现在还记得当时陈阿娇死活都拽着自己满地打滚嚎啕大哭的样子。

    只是,刘德也没办法。奔丧这种事情。是不能带女眷的。

    现在再看到陈阿娇,刘德心里也感觉有些温暖,也觉得有些亏欠,于是,抱着她问道:“阿娇还恨不恨表兄?”

    陈阿娇用力的摇了摇头,指着身后道:“义婼阿姐说了,表兄是要做大事的人,阿娇要乖乖的。表兄才会喜欢,所以。阿娇就很乖很乖……”

    刘德顺着陈阿娇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义婼娇俏可人的身形出现在了一株柳树之下,朝着他微笑,恰如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一直跟在刘德身后的义纵一见到自己姐姐,立刻就上前去寒暄。

    刘德却不能如此,只能报以一个微笑然后就抱着陈阿娇,朝着窦太后所在的位置而去。

    ……………………………………

    “皇祖母……皇祖母……快看谁来了……”陈阿娇一接近窦太后所在的营帐立刻就高兴的喊了起来。

    听到陈阿娇的声音,窦太后就在宦官们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笑着出来,迎接刘德。

    不是刘德面子大,也不是陈阿娇面子大,是仓公面子大!

    自从刘德从河东归来,向窦太后奉上了仓公后,在仓公淳于意的调理下,窦太后的眼疾虽然没有什么好转,但眼部的酸肿和麻木却是大大的缓解了,对窦太后来说,没什么比让她眼睛舒服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更难得的是,仓公本人还是有着很深黄老学造诣的之士,两者年纪也相仿,理念和观念也差不多,于是,现在仓公淳于意已经是窦太后身边最红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窦太后才会亲自出迎,为刘德造势。

    刘德见到窦太后居然亲自出来见他,立刻受宠若惊,跪下来,道:“岂敢劳皇祖母亲迎,孙儿死罪!”

    “岂敢劳动皇祖母亲迎,臣等死罪!”已是常山王的刘荣与河间王的刘阏立刻也跪下来。

    差距再次出现,刘德能自称孙儿,他们却只能称臣。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尤其是皇室,上下尊卑一旦建立,就再难变动了。

    “刘德啊,起来吧……”窦太后微微一笑,然后,又道:“常山王跟河间王也来了啊……都跟哀家进帐中等皇帝渡河吧……”

    “诺……”刘德叩起身,然后,刘荣、刘阏才敢跟着起身。

    不是刘荣不愿与刘德一同起身,而是在那刹那有股莫名的力量让他跪在地上,不敢先于甚至与刘德同时起身。

    刘荣心里一惊:“难道是天道?”

    但其实不过是秩序,约定俗成,深埋人们心中的秩序力量,使得每一个身处于规则中的人自动自觉的遵守,越是高层,这种影响力越大,约束力更强。

    刘荣尽管不愿,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价值观,使得他不敢反抗规则。

    刘荣站起身后,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他的皇祖母,那个素来不苟言笑,不倾向任何一个皇孙的大汉太后,此刻居然一手牵着陈阿娇,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弟弟刘德的手上,由刘德躬身搀扶着,走向前方的营帐大门。

    “这……”刘荣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凝固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有军方拥戴,百姓倾心,父皇认可,还有东宫的扶持。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弟弟,已经是实际上名正言顺的大汉储君,太子殿下。

    唯一所欠的,不过是一纸册封诏书一栋太子宫,一座太子别院,一支太子卫队与一个太子的属官系统。

    “难道寡人这一生都要仰其鼻息,苟活于其阴影之下,还要顿顿,称臣膜拜?”刘荣闭着眼睛,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他的弟弟头戴天子冠,身披龙袍,高卧御榻之上,周围大殿长戟林林,甲胄明明,他自己五体投地匍匐在刘德的脚下,高喊万岁,自称罪臣。

    “寡人绝不要这样的结局!”刘荣在心中狂吼。

    但,他自己也知道,无论他愿意或者不愿意,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未来!(未完待续。。)

    ps:今天真心是个悲剧的日子啊。

    本来下午4点就已经写好4ooo字了,结果我一不小心在复制的时候删掉了那一章,然后怎么恢复都恢复不了,杯具呀~

    没办法重写~嗯,总算写出了6ooo字,先吧~

    然后,晚上还有至少4ooo字~算作昨天的补偿,明天差不多也是1字

第两百四十八节 太子刘德(4)

    午时,天子仪仗出现在了渭河东岸。

    不需要人通秉,坐于营帐中的窦太后和刘德等人就都知道了。

    因为,就在那刹那,整个渭河沿岸发出了震耳欲聋的‘万岁’欢呼。

    几十万百姓军民,齐声高呼万岁,制造的声音冲破天际。

    窦太后想不知道都难了。

    “皇帝回来了,你们都出去迎接吧,哀家啊,就在这候着……”窦太后等外面的声音稍微平息了些,就对刘德等人吩咐了起来。

    “诺!”刘德带头,躬身弯腰,慢慢的退出营帐。

    出了帐门,刘德就看到了漫山遍野都在欢呼雀跃的民众。

    “这就是我汉家的民心民气啊……”刘德回头对刘阏道:“皇弟你看,有此民心民气,江山社稷就稳如泰山!”

    这倒是实话!

    汉室在关中的地位和名望,是之后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的!

    在尚未立国之时,还是汉王的刘邦,就已经把关中当成了自己的老窝和根据地经营,楚汉争霸,重新夺回关中后,更是下了血本。

    历代天子,对关中施以种种政策优惠和利民措施。

    而且,托秦朝的福,关中拥有天下最发达的水利灌溉系统和渠道系统,基本上从惠帝开始,关中就没饿死过人。

    因此,关中的百姓,优越感那是爆棚的。

    在这时候,有个关中户口。基本上等同于后世有个帝都或者魔都户口,关中百姓对待外乡人也基本跟后世的魔都百姓对待外乡人差不多。

    所以,后来杨仆才耻于自己不是关中人。费尽心思,终于将函谷关东迁到了自己老家之前。

    也正因为如此,汉室天子才能打着守陵的名目,对天下地主豪强割韭菜。

    刘阏微微颔首道:“皇兄说的是……”

    刘荣却觉得这个气氛有些难受,心里憋的慌,下意识的道:“皇弟慎言,民心民气。皆是父皇的……”

    刘德却忽然回过头,看着刘荣,心里想着。刘荣的变化还真是挺大的,以前,他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的。本来,刘德想着是要威胁一下刘荣。让他闭嘴。反正左右也没有闲散人,刘阏也肯定会把看到和听到的事情烂在心里。

    只是在这瞬间刘德想起了前世,刘荣被废黩以临江王的身份被郅都关在中尉衙门的时候的事情。

    他知道,对刘荣,不可逼迫过甚,也不能让他感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不然,万一他跟前世一样是个玻璃心,自我了断了。谁敢担这个责?

    老爹的板子敲下来,打在他的屁股上是会很疼的!

    不止如此。威迫兄弟的名声也不好听。

    刘德实在犯不着与刘荣计较。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被刘德吞了下去,换了副面孔,微微低头道:“大兄说的是……”

    然后他抬起头,一脸关切的问道:“对了,大兄,您在常山过的怎么样?可还习惯,回京这么些日子,还没听您说过呢……”

    刘荣的脸色起初还是很得意的,毕竟,能让刘德吃瘪不爽,对他来说就是很爽。

    可是当他听刘德提起了常山国时,顿时脸色就像挂了层冰霜。

    常山国本名恒山郡,因避先帝讳更为常山郡。

    但全郡总共才十八个县二十五城,人口加起来不过十万户,四十万。

    就这样还得跟刘非分享,西边八县十城归了刘非,东边的十县十五城才是他的。

    别说跟刘阏的河间国三十一城比了,就连刘发的长沙国,也有二十二县三十三城,虽然是穷乡僻壤,但名义上也是一个大国啊,更别说吴苪五十七年经营,给长沙国留下的财富与人口土地了。

    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可能就是,他起码还留在中原,算中国人。

    但因为是刚刚立国,所以王宫还在修建,他只能住在真定县县衙里……

    刘德不说常山国也就罢了,一说常山国,他的火气就蹭蹭的冒了起来。

    这下子,他不止看刘德不顺眼了,连刘阏看着也不顺眼了。

    谁叫刘阏捡到的河间国有着完备的宫殿庙宇和完整的一个郡的土地人口呢?

    每年光是收税都比他多!

    但刘德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自顾自的道:“大兄是不是对常山国不满意?没关系,你我骨肉兄弟,我会找个机会向父皇请命……淮南王刘安不是谢罪自杀了吗?他留下的淮南国,大兄要是愿意,小弟愿向父皇上奏请移大兄于淮南!”

    “……这……”刘荣听了刘德的话却是犹豫了起来,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怨恨刘德了。

    淮南国,可是大国啊!

    王都寿春更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最重要的是,不管土地人口还是文明程度,都比曾经是北狄的常山强出n条街啊!

    刘德一见刘荣这表现就呵呵一笑。

    见小利而忘大义,做大事而惜身,刘荣还是跟前世一样啊!

    这样的人,不值得再去提防和应对了。

    于是,刘德道:“那就这么定了!”

    刘荣只要不是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这块牌坊刘德该立还是得立!

    更何况,刘德一旦做上太子位,胞兄胞弟按规矩是要益封和嘉赏的。

    譬如前世,刘荣做了太子,刘德的河间国就被益封三千户,赏赐钱一千万,布帛五百匹。

    而刘荣的常山国确实是小了点,让天下人看到,会说他这个太子弟弟太抠门,脸上无光啊!

    但刘荣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按道理,刘荣觉得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刘德跟他许愿许诺啊。

    但是,这么好的条件,刘德没有任何条件的就愿意帮忙,刘荣感觉,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能这辈子都会跟刘非窝在常山那个地方,天天看着太行山发呆了。

    刘德现在已经没有空理会刘荣了。

    因为这时候,对面的天子仪仗开始渡河了。

    当此之时,长安有一个已经在后世消失的奇观。

    那是渭河三桥。

    想要横渡渭水,进出长安,这三桥是最重要的交通枢纽。

    特别是天子仪仗这么庞大的队伍,想要靠渡船来完成运输,基本不可能,只能人马从桥上过,而其余杂物、侍女宦官,和辎重由槽船运载本来他们也能走桥的,但是,因为渭河三桥是木石结构的大桥,考虑到要尽量减轻大桥的负担,所以,辎重与不太重要的其他侍女啊底层宦官都是乘船。

    此刻,首先开始渡河的就是这些辎重与侍女。

    然后,打着黄盖的天子仪仗也开始缓步走上了对岸的渭河大桥。

    天子回京恭迎仪式,正式开始了!

    ps:嗯,今天就这一更了~剩下那章明天写吧~其实我今天算上那张被我误删的就写了12000字嘿嘿,我觉得我还是很有潜力的嘛~

    看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到长风文学

第两百四十九节 从今天起做太子

    “天子回京,百官恭迎!”

    随着一声呼号,刘德与在场军民官员贵族全部跪下来,恭迎自己老爹归来。

    远处的大桥上,数百名鲜衣怒马的骑士,五骑一列,并排缓步策马从桥上徐徐踏过,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响彻着天地,鼓乐齐鸣,节牦飘扬,场面庄严肃穆,气氛凝重。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在这些骑士身后,两辆一排并排行驶的战车。

    这些战车虽然早已经被历史所淘汰,在军事上失去了价值,但在礼仪场合上,特别是皇室的礼仪场合上,还是很常见的。

    战车嘎吱嘎吱的碾过桥面,然后跟着骑士们在渭河岸边散开,列阵。

    一如春秋时期,周天子出巡归来之时的场面。

    等他们列队完毕,大桥的另一侧,庞大的天子卤薄仪仗开始动了起来。

    乐声因此一变,变成了天子御用的韶乐,编钟大响,鼓声隆隆。

    刘德回头对刘荣与刘阏道:“与我一同前去恭请父皇圣安……”

    “诺……”刘阏与刘荣应了一声,然后跟着刘德向前走去。

    穿过南军组成的人墙,刘德来到了那座横跨渭水两岸的宏伟大桥底下,静静等着自己老爹的法驾下桥。

    刘德稍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座大桥,不得不赞一声秦代强大的组织能力和工程施工能力。

    刘德现在眼前这座大桥,叫做东桥。与中渭桥、西渭桥合称渭河三桥。

    始建于秦国鼎盛时期,大概是昭襄王早期或秦武王晚期开始动工,耗时十数年。终于建成。

    整座大桥横跨渭河东北两岸,是连接长安与渭河东岸的最重要的交通通道之一。

    刘德眼前的东桥南北长三百余步,宽六丈,有七百五十个桥墩,八十八个桥孔,二百余根桥梁,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渭河三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座都是全球土木工程的奇迹。

    这三座桥的使用历史更是一个神奇的奇迹。

    假如刘德没记错的话,自秦始建直到五代十国后期。后周太宗柴荣之时,它们依然是长安的重要交通枢纽。

    所以说,别跟秦人比质量。

    秦人建造的建筑,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计算和科学设计的经典之作。

    与之相比。后世的房地产商人们。每一个建的房子和修的桥梁,都是豆腐渣!

    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刻钟之后,天子法驾缓缓从桥面上驶下来。

    刘德连忙与刘荣、刘阏一同上前。

    “儿臣刘德恭迎父皇回京……”刘德躬身拜道。

    “儿臣刘荣(刘阏)恭迎父皇……”身后刘荣与刘阏的声音也几乎同时响起。

    “陛下有旨,刘德殿下与二位大王上车入觐……”一个宦官走过来,对着刘德兄弟三人道。

    “谢父皇……”刘德起身,当先一步,领着刘荣、刘阏兄弟上前。

    那个过来的传话的宦官。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偷偷的凑到刘德身边。低着头,沉声道:“殿下,奴婢徐金有礼了……桃候托奴婢向殿下问安……”

    刘德抬头看了这个宦官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桃候刘舍?

    什么时候刘舍这条老爹的狗居然会冲他摇尾巴了?

    刘德表示有些不解。

    但同时,刘德心里很清楚一件事情,刘舍是老爹的狗,无论如何,在还没有成为太子之前,与老爹的鹰犬尤其是刘舍这样的人保持距离,对他没有坏处。

    当然了,也不能让忠臣孝子心寒啦!

    不然,以后谁还敢投靠他。

    于是,刘德就保持沉默,只悄悄的回以一个笑容。

    同时呢,刘德心里也起了些心思了,章德好久没消息了,他得重新物色一个能给他通风报信的宦官,这个徐金,观察观察再说吧。

    这么想着,刘德就已经来到了天子銮车之前,几个宦官蹲着身子跪在地上组成人梯,让刘德三兄弟踩着他们的身子,登上天子銮车。

    然后,刘德就带头领着刘荣跟刘阏,掀开车帘,进了天子銮车内部。

    一进门,刘德兄弟三人就乖乖的俯首在地,朝着高坐车厢内部最上方御座上的皇帝老爹叩首:“儿臣等叩见父皇,祈愿父皇千秋万寿!”

    “平身吧……”十几天没见,天子刘启的声音洪亮了许多,只听得他淡淡的吩咐在车厢中伺候的侍从官道:“给刘德殿下和常山王还有河间王赐座……”

    因为是天子车驾,所以,整个车厢内,别说是宦官了,就连侍女都没有一个。

    能随侍天子左右的,全部都是文官武将,虽然秩比不高,都是郎官和侍从,但……刘德扫了一眼,能在皇帝身边任职的官员,几乎没有易于之辈,随侍左右的侍从与郎官中,刘德前世比较熟悉的面孔就有两三张,这就证明十几二十年后,这些人混出头的,起码都是两千石级别的重臣了。

    至于其他人,也没几个是简单的货色。

    譬如说,整个车厢中的十多个侍从官里,起码有七个是赀官体系中出来的。

    所谓赀官,就是捐官的一种,大商人和大地主通过像汉室天子捐献一定数额的金钱,获得一个将子弟送到天子身边为郎官历练的资格。

    在汉室,尤其是此时,地方豪强与大商人,最喜欢将自己的子侄甚至是嫡子送到皇帝身边历练。

    一来增长见识,二来磨砺品性,三则培养能力。

    这些商人弟子,通过在宫廷之中数年甚至十数年的磨砺,一旦获准辞官回乡。继承家业,因为有着在皇帝身边做过事的底子,不止是眼光见识能碾压那些同辈人。更有着庞大的官场人脉,不管经商还是当地主,都是可以将家业发扬光大。

    甚至于,后来这些赀官弟子中,就出现了桑弘羊那个变态,最后居然执掌了整个汉室的经济大权!

    这么想着,刘德就在一个侍从官的引领坐到了他老爹的下首。

    刘荣跟刘阏则被安排坐在两侧。

    许是太过紧张。刘荣坐下来后有些局促不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刘阏也好不到哪里去。坐下来后就只敢低着头,甚至不敢与老爹目光对视。

    刘德看了,心中顿时就放心不少了,他先是朝着自己老爹伏拜。然后道:“启禀父皇。皇祖母在前头等着您呢……”

    天子刘启点点头,并没有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刘德兄弟三人身上穿着的孝服,见到那白色的孝带,天子刘启心中是有些发虚的。

    粟姬怎么死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当初,惠帝太子在知道自己生母死因后怎么说的,天子刘启心中更是记得无比清楚。

    这么想着。天子刘启就缓缓的开口问道:“粟妃下葬几日了?”

    “回父皇,母妃已经安息七日了。就葬在您所赐的弋阳墓园之中……”刘德躬身答道,同时,他的眼角神奇般的流下了一行眼泪,他卷起衣袖擦了擦,俯首再拜道:“能得到父皇下问,儿臣以为母妃既是九泉之下,也是欣慰的……”

    刘荣听着刘德的话,心里面又有些烦躁了。

    只是当着天子刘启的面,他完全不敢动弹。

    他只听到刘德用着哽咽的语调上奏着:“儿臣恳请父皇下诏,恩准儿臣在母妃陵前,修建一座思母亭……”

    “明明这些话该我这个长子说的啊……”刘荣在心里想着,可他张了张嘴,却连一声声响都不敢发出,只能俯首在车厢的地板上。

    “刘德,你的孝心,朕知道了……”天子刘启却是依然淡淡的道:“朕听说,你在粟妃陵前,起了草庐守陵?”

    “回父皇是的……”刘德躬身道:“儿子自作主张,请父皇教训!”

    “你做的很好!”天子刘启忽然站起来,道。

    刘德的话,骗不了他。

    刘德与粟姬之间的矛盾,他更是亲眼看到的。

    正因为如此,天子刘启的心才在此时一下子就安了。

    实在是皇帝的心思,你还真没法子揣摩。

    有时候,芝麻大点的小事,你瞒着他,那就是个死!

    但有时候,把天捅了个窟窿,他也未必会追究。

    此刻的天子刘启满脑子都想着的是当年吕后杀了惠帝宠妃后发生的事情。

    说实在的,他还真怕了。

    怕刘德三兄弟发觉真相,要找他这个父亲报杀母之仇。

    虽然他不怕,但这终究是个隐患。

    如今,最有行动力的刘德的表现已经证明他是在演戏。

    剩下的两个儿子,刘阏就算知道了,也顶多是个嘴炮,至于刘荣,看他的模样,连嘴炮的想法恐怕都不敢!

    正是这样,天子刘启一下子就觉得多日来缠绵于心头的重担瞬间消散于无形。

    没有刘德带头,刘荣、刘阏就算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君父有半分怨言!

    刘德连忙叩首谢道:“父皇嘉奖,儿臣愧不敢当!”

    其实,此时的刘德,心里也发毛啊。

    他演戏的这些事情,刘德觉得,他老爹应该知道他在演戏。

    那么,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尤其还是他老爹这么敏感多疑的皇帝,在丧母问题上都演戏,那么……

    “老爹会不会怀疑我甚至进而联想到我可能以后连他病了都会演戏?”刘德此刻心中真是忐忑不安。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他的老爹做太子的时候,是怎么被先帝嫌弃的?

    不就是没去吸先帝背上的脓包吗?

    此时,刘德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做皇子难,做太子更难啊……”

    刘德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假如历史照旧的话。他还得当十四五年太子……

    这就意味着他还得当十四五年的太子……

    这期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谓夜长梦多。谁又能保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的这个敏感多疑的老爹会一直信任他?

    “以后除了巴结和讨好老爹外,我还必须用心经营好东宫的关系……”刘德在心里琢磨着:“还有陈阿娇的婚约,我成了太子之后,这是第一个要办好落实的事情!”

    假如他成了太子,而陈阿娇却没有被马上提议为太子妃人选。

    刘德用屁股都能猜到刘嫖会怎么做!

    这时候。天子法驾缓缓行驶到了窦太后的凤车之前,有宦官来禀报:“陛下……太后请您过去……”

    天子刘启立刻对刘德道:“跟朕一起去拜见太后吧……”

    说完,天子刘启就看了看跪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刘荣、刘阏。道:“常山王跟河间王也一同随朕来吧……”

    “诺……”刘荣这才连忙叩首,站起来。

    ……………………………………

    刘德跟着天子刘启,一同走下銮车。

    这时候,看到天子出现。漫山遍野的‘万岁’之声再次响彻天地。

    听到民众的欢呼。天子刘启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跟在銮车身后的一辆大车的四面车厢被打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大鼎。

    见到那个鼎,数十万军民立刻爆发出了更猛烈的欢呼声。

    “汉鼎!汉鼎!”

    也不知道那个带的头,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个词汇了。

    天子刘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不说别的,找回九鼎之一的徐州鼎,对他来说,总算是可以将先倒在他头顶上的阴影稍微吹散一些了。也首次让他看到了超越自己的老爹的可能。

    要知道,当年先帝可是穷尽了一切办法想弄到一个宝鼎都不能如愿。

    如今。他在位的时候,老天爷就将宝鼎还是象征汉室龙兴之地的徐州鼎奉送给他,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天爷也觉得,他比他老爹强嘛!

    这时候,随行的文武大臣与诸侯、博士们也纷纷聚集在一起,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德稍稍瞟了一眼,发现,代王刘登和赵王刘遂跟着来了长安,不止这样,场中还多两个头戴王冠的陌生男子。

    “相比,那两个就是胶西王刘卬和城阳王刘喜了……”刘德在心里想着。

    早在好几天前,刘德就收到了风声,他走了以后,胶西王刘卬和城阳王刘喜也去河东朝拜了他的老爹。

    但是,胶西王刘卬居然敢跟着老爹回长安?

    胆子还真挺大的!

    不过,刘卬本身就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人,能做出这个事情倒也不足为奇。

    “卿等皆平身……”天子刘启长袖一张,道:“都随朕一起去朝拜太后吧……”

    于是,天子刘启率领着上百的文武大臣,朝着窦太后的凤车而去。

    朝觐完窦太后后,汉室两宫之主天子与太后就带着文武百官,诸侯贵族,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长安城,先将宝鼎放置在北阙城头,供万民朝拜,一时间,整个北阙挤满了凑热闹的围观百姓,人人都争相着想要一睹宝鼎的真容。

    只是,北阙城头高三丈,城高墙厚,又有护城河相隔,除非拿个望远镜,否则一般百姓想要看清楚宝鼎的真容,还真是有难度的。

    但,长安的百姓却不管这么多。

    这么好的八卦机会,要是错过了,今后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

    当天晚上,天子在宣室殿大宴群臣与诸侯贵族。

    刘德敬陪在自己老爹的御座之下,跪坐在薄皇后的身边。

    自去河东以来,刘德还没什么机会好好的跟薄皇后说过话,趁着这个机会,倒也是问了安,交谈了两句。

    但再多的动作却再也不敢了。

    最起码,在明年正月之前,刘德都不宜与薄皇后接触太过紧密。否则,就会给人留下口实!

    你得知道,这宫廷内外八卦党们的无孔不入的情报体系和超人的脑补能力。

    当初。是谁把惠帝太子的怨怼之言传播的天下皆知,到现在,在长安市井还有着无数个活灵活现的版本的?

    又是谁把袁盎跟先帝关于淮南王的奏对内容泄露出去,结果搞得民间出现了‘一尺布尚可缝,兄弟两人不相容’的歌谣的?

    不要以为得等到明朝才有出现小说的!

    事实是,诸子百家里就有一个派系叫小说家,这些家伙至今还在民间活蹦乱跳的生活着。

    他们也最喜欢写这些宫廷秘闻和传说。

    想想看汉武故事和三辅杂文是怎么回事。就知道这些家伙的脑补能力到底有多强了!

    后世类似金窝藏娇啊汗流浃背啊如芒在背啊这些宫廷秘闻和典故就是这些家伙传播的满天下皆知的。

    可偏偏,汉室朝廷对这些家伙还束手无策。

    因为先帝有诏命,愚夫俗子别说造谣了。就是骂皇帝,也不能治罪。

    只有当官的诽谤皇帝和君上,才能被治罪!

    因为还在服孝期间,刘德没让人给他上酒肉。就在自己面前摆了一壶清水。一叠青菜。

    他喝了口水,然后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满殿的文武大臣们。

    殊不知,他在看着这些文武大臣诸侯的时候这些人也在观察着刘德。

    谁叫刘德现在已经几乎是储君,太子了?

    如今,朝廷上虽然分成几个派系,但还真没有哪一个派系,拿得出一个反对刘德为储君的理由。

    至于大部分诸侯王们,更是觉得刘德很亲切。

    为什么?

    比起晁错明晃晃的刀子。刘德推恩策,无疑就温柔的多了。

    特别是胶西王刘卬。

    年初被晁错一刀下去。砍掉了八个县,心都在滴血啊!

    虽然刘德提议的推恩策看上去更狠,是要肢解各国。

    但是,站在诸侯王尤其是刘卬的立场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推恩策起码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没有影响。

    其次,即使是推恩了以后,国土还是在他的儿子们手上,没有跑到朝廷手上去。

    这区别就很大了!

    肉烂在锅里,还是自己家的,但要掉了一块在别人锅里,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子……”刘卬回头,对跪坐在他身侧的长子,吩咐道:“去给刘德殿下敬酒,与他说说话,你们二人同名同姓,应该有很多话说……”

    跪坐于刘卬身后的一个年轻王子轻轻点头,然后,举着一个酒樽,踱着步子,缓步前行,来到了刘德面前,拜道:“臣胶西王世子德叩拜殿下,谨祝殿下千秋万寿!”

    说着他就举着酒樽,呈递给刘德。

    刘德闻言,低头一看,却将伏拜于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王子,长的还是很不错的,英气勃发,气宇轩昂,身材修长,换在后世,十足的男神!

    “王兄客气……”刘德连忙起身,对拜道:“母孝在身,愚弟以水代酒,还敬王兄!”

    一听来人自报家门,刘德心里就有些恶趣味了。

    来的这个胶西王世子,假如刘德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是同名同姓,只是这位比刘德自己年长几岁。

    说起来这个‘刘德’比他老爹刘卬那个二货强太多了。

    刘德就记得吴楚之乱爆发后,这位屡次向他的父王提出了正确的建议。

    譬如,叛乱前主张静观其变,被裹挟后就说,必须要‘破釜沉舟,直趋荥阳’不然‘死无葬身之地’,可惜,齐系四王联军简直就是个渣渣,完全听不进他的意见,在临淄城下撞破了脑袋都没登上过临淄城头半步。

    最后,这位胶西王世子眼看无力回天,又劝说他老爹赶紧出海逃难,但可惜还是被拒绝了。终于最后全家自杀……

    此刻,见了这个胶西王太子。

    刘德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起码自己老爹还是很可靠的!

    两个刘德谈了一会,刘德感觉那位胶西王世子跟他居然在很多方面都聊得来,譬如说。对方也是个数据控,也不喜欢嘴炮,以为实事才是王道。

    这时候。宴会渐渐到了高潮之时。

    刘德正欲与对方再聊一会,就听到了自己老爹的声音:“刘德,你过来……”

    刘德连忙与对方告罪一声,然后趋步向前,跪到了自己的老爹跟前,拜道:“儿臣在……”

    天子刘启看了一眼窦太后,得到后者点头才站起身来。举着酒樽,对着满朝文武百官道:“今天,宗室重臣。外戚彻侯,文武百官皆在,朕想着,有件事情宣布一下。与你有关!”

    “当初。你生下来后,朕为你取名为德,荀子曰:不知则问,不能则学,虽能必让,是为德也!”整个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喧哗声与议论声纷纷消失。

    谁都知道,一件关乎汉室未来的大事。正在进行时。

    刘德连忙叩首道:“父皇嘉恩,儿臣顿首顿首!”

    “然。朕皇父太宗孝文皇帝,临终之时有遗命!”天子朗声道:“请遗诏……”

    很快就有一位宦官捧着一份帛书匍匐着呈递给天子。

    满朝文武百官诸侯贵族甚至宦官侍女全部跪下来,叩首道:“臣等恭闻圣意!”

    天子将帛书摊开,宣读道:“朕闻盖古之圣王皆以养生民为要,人主治政,布政以均,则天示之以嘉!朕获保宗庙,以微渺之身托于兆民君王之上,其已二十有三年,赖群臣努力,上下团结,糜有兵革,朕即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朕之子孙,见诏自省也。皇次孙刘德,朕常嘉也,有伶俐之才,通便之能,其令,刘德更名为彻,彻者通也,通则达也,达者兼济,小子刘彻,恭听朕言!钦兹!”

    天子这诏书一宣读完。

    整个宣室殿安静了有好几秒钟。

    然后,文武大臣贵族才恭敬的叩首跪拜:“臣等再闻圣意,感激涕零!”

    刘德自己却是呆住了。

    改名了?

    叫刘彻?

    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有他的皇祖父的遗诏这种事情的?

    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刘彻,刘彻这可是前世刘彘十六岁加冠后所改的名字啊!

    难道说……

    刘德想到了一个让他膛目结舌的答案。

    为太子改名,先帝肯定有这么一道遗诏在,只是没有指名是谁。

    毕竟,你要知道,刘德这些兄弟,尤其是太宗孝文皇帝在世之时的十个兄弟,哪一个的名字将来做了皇帝,都会让天下很为难。

    打个比方,刘德的德字,假如不改,将来当了皇帝,道德经啊什么含德的统统要改名避讳。

    另外一个,刘荣的荣字,也是个麻烦事。

    所以,汉室素来有皇帝自己改名给天下让道的传统,譬如后世的宣帝刘病已就改名刘询,好方便百姓们。

    只是这种改名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由他的老爹来决定的吗?

    怎么就会有一道先帝遗诏?

    但不管怎么说,刘德都知道,他现在只要恭恭敬敬的接过遗诏,顿首叩拜。

    于是他附身叩拜着,泪流满面的道:“皇祖父圣恩垂怜教训,孙儿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然后就恭恭敬敬的接过诏命。

    从这一刻起,刘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刘彻!

    听着这个场景,窦太后悄悄的低下头。

    先帝确实是留着这么一份遗诏在的。

    但是,却并非是指定给某个皇孙的,在名字那一栏是空白留着的。

    窦太后现在都还记得,两年前,先帝临终之前跟她说过的话:“汉家以德孝治天下,朕托于亿兆万民之上,略有薄名,朕之后,若有皇孙成器,用此遗诏,以朕之名,懋其哉!使之权势自固,无有废立之疑!”

    …………………………………………

    刘德哦不刘彻接下遗诏,含泪再三叩首。

    此时他心中十分清楚,太宗孝文皇帝在此时意味着什么?

    想想南陵铸钱作坊里一听到这六个字就泪流满面,叩首跪拜的老工匠们,看看河东的大阳县,那些虽然饥肠辘辘,但却还是念着汉室的好,没有造反的农民们,再想想即使百余年后,起义的农民军,对其陵墓秋毫无犯的敬重。

    就能知道,这份遗诏,分量有多重。

    等同于坐实了刘彻是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

    想想看天朝太宗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是个什么情况,基本就能猜到刘彻如今的情况了。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刘彻从此地位可谓固若金汤,无人可以撼动,就算他的皇帝老爹也不行!

    因为这是太宗孝文皇帝的意思,想要违背的,就是忤逆!

    “刘荣前世怎么没有变成刘彻?”刘彻玩味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但也只想了一会,他就自动自觉的躬身退回自己的位子,坐了下去。

    刘德双脚刚刚跪坐下来。

    马上,朝臣们就开始动了起来。

    傻瓜都知道,现在就是建册立大功的时候,再不行动,让储君看到了,说不准还以为自己对储君有意见呢!

    于是,御史大夫朝臣,第一个出列朝着天子和太后叩首拜道:“臣晁错,上奏陛下,太后,蚤建太子,以重宗庙,皇子刘彻,淳厚慈仁,可为太子!”

    即使晁错觉得已经更名刘彻的皇次子会影响自己将来的一些计划和政策,但此刻,太宗孝文皇帝的遗诏在,谁敢不支持,谁不支持就是反对太宗孝文皇帝,反对太宗孝文皇帝就是反对天子,就是自绝于天下!

    桃候刘舍也出列道:“臣早前已向陛下建言,请立皇次子!臣其再建言之!”

    就连周亚夫都出列了,拜道:“臣以为御史大夫、桃候所言甚是!”

    于是,军方大将,栾布、俪寄、韩颓当纷纷出列拜道:“臣等附议!”

    彻侯勋臣们也拜道:“臣等附议……”

    齐刷刷的跪下了上百人,这样的壮观场面,在整个汉室历史都不多见。

    终于,代王刘登也出列道:“臣刘登谨奏陛下、太后,圣明无过太宗孝文皇帝,请立刘彻为太子!”

    代王一出首,这下子,就连梁王刘武也不能再安坐了,只能出列道:“臣刘武谨奏陛下、母后,臣附议代王!”

    他要是不出声,那罪责就大了!

    一条忤逆先帝遗命的罪名,就能让其吃不消!

    于是,紧随刘武之后,赵王刘遂、胶西王刘卬等也出列拜道:“臣等附议!”

    刘阏立刻就挽起袖子加入占据,叩首拜道:“父皇,皇祖母,臣阏亦附议,皇兄为人纯孝,慈爱兄弟,当建太子!”

    这时候,刘荣再不情愿也只能下场:“儿臣附议……”

    这话一出口,刘荣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刘彻此刻心中有一种血脉偾张的感觉在发酵。

    太子啊……

    历经千辛万苦,机关算尽,我终于要坐上那个位子了吗?

    这亿兆子民,九州万方,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子民和国家了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能否有能力将之变成现实呢?

    前世小猪尽管各种错误和施政措施都出现了偏差。

    但是,天朝上国自其而始,中央帝国之基由其而定,我能做的比他更好更强吗?

    种种疑问,萦绕刘彻此刻心间。

    最终,刘彻在自己心中爆发出一声怒吼:“我能!”

    就让这脚下的热土,因我而骄傲!

    让千百世后的人们,传颂我的名字!

    用我的刀,用我的剑,为我的犁头去寻找土地吧!

    ps:8000+大章奉上,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没更了呢?

    嘿嘿嘿~~~~

    其实实情是我觉得2000字一更是娘娘腔了,所以,想要做个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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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节 尘埃落定

    数日后,戊戍年八月丁卯正是良辰吉日。

    长乐宫宫墙之下的刘邦高庙之中,数十个童子朗声唱诵着刘邦所做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

    一般而言,这首帝诗响起之时,通常是汉室朝代有大事要在高庙宣布,譬如裂土封王,征伐叛臣等。

    此刻,刘彻就跪在高庙大殿的正中。

    四周观礼的文武百官,诸侯贵族多达数百人。

    刘彻的老爹,当今天子刘启持着象征天子权柄的圭币,静立于刘邦的塑像之前。

    刚刚被任命为新任宗正的休候刘礼,摊开着一份帛书,跪在天子身后,念着祭文。

    刘彻匍匐在地,耳中能听到的只有高庙编钟的声响与唱诗童子们抑扬顿挫的吟诵。

    一刻钟后,宗正念诵完了祭文,然后,将写有祭文的帛书丢到刘邦灵前的火盘之中烧掉。然后,慢慢躬身退后三步,向刘邦塑像三叩九拜,奏请道:“戊戍年八月丁卯,臣刘礼谨奏太祖:兹有皇子刘彻,淳厚仁慈,有司议曰:可立太子,以重宗庙……臣礼等谨奏于陛下,伏请陛下圣断!”

    自商朝第一次立太子以来,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程序向祖宗汇报,祖宗准许了,才能被正式册立。

    不然,祖宗都不认可了,你还凭什么做太子?

    不过这个制度在战国时期就已经被人玩坏了。

    各种作弊手段和作弊方法都被人研究了出来,反正。只要君主想册立太子的,那么,永远祖宗们都是欣然认可的。

    甚至于。为了贯彻天子的意志能最终落实,宗正衙门名正言顺的商议了好几套不同的预案。

    依着程序,刘彻叩首再叩首。

    然后,他就听到了刘礼的声音:“恭贺圣天子,太祖应许了,神龟占以吉兆,大横之!”

    天子刘启闻言。持着圭币,向刘邦灵位大礼叩首三拜,刘彻与其他大臣亦立刻跟着叩拜。

    然后。天子刘启就站起身来,持着圭币,面朝刘彻,命令道:“小子刘彻。躬身于太祖灵前!”

    “诺!”刘彻再三叩首。然后上前一步,跪到老爹跟前。

    “小子彻!”天子刘启忽然拔高了声音。

    刘德于是起身,再叩首道:“儿臣刘彻恭闻父皇圣意!”

    此时,中尉周亚夫从右侧的武将群中出列,手捧着宝剑,站到刘彻的右侧。

    御史大夫晁错,手捧着竹简一卷,帛书一张。站到刘彻左侧。

    这两人一个转身,面朝跪在中间的刘彻。然后上前一步,对刘彻一拜,表示他们代表文武百官,承认刘彻的君上地位。

    本来,按照传统,这个程序应该由丞相与太尉来执行。

    只是汉室太尉官空缺十几年了,丞相这时也空缺,因此,只能选择周亚夫与晁错来担当这礼仪官。

    “呜呼!小子彻!受兹玄冠,建尔宫闱!”天子刘启沉声说着。

    立刻就有九个侍从捧着一顶全新的太子冠帽,呈递于天子身前。

    天子刘启接过那顶冠帽,走到刘彻身前,亲手解开刘彻头上的旧冠,为他戴上这顶新冠。

    这顶全新的冠帽依然是九旒。

    但是,形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桐木为板,覆绮于外,玄表(上)朱里(下),前圆后方,前后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缫贯赤、白、青、黄、黑五色玉珠九颗。用玉衡维冠,两端以玄紞垂青纩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瑱。冠插金簪,系以朱纮、朱缨。

    处处彰显着这顶冠冕的不凡与出众。

    刘彻戴着这顶全新的冠旒,再次顿首道:“诺!儿臣刘彻谨记于心!”

    然后,两个侍从就扶着刘彻站起身来。

    按照早就训练过的程序,刘彻面朝文武百官诸侯贵族,郑重的一拜。

    群臣以对拜还礼。

    这时候,天子刘启再次道:“小子彻,受兹绛衣,立尔威福!”

    于是,又有侍从捧着一件全新的太子玄服进来,披在刘彻的身上。

    “悉尔心,朕承天序,立尔为嗣,呜呼!小子彻,念哉!恭朕之诏,唯命于不常!呜呼!小子彻,其令戒之!”

    随着天子刘启的话音落地,霎时,整个高庙鼓乐大作,编钟齐响。

    刘彻站起身来,将新的太子服系在身上,戴上绶带,面朝群臣,轻轻张开双手,然后,轻声宣告天下:“孤受命于天!”(当然不是老天爷,意指天子)

    他向前一步。

    周亚夫将捧着的宝剑,别上刘彻的腰间。

    晁错躬身将捧着的竹简与帛书呈递到刘彻双手。

    锵!

    刘彻拔出宝剑,左手持着书简,右手持着宝剑,他将宝剑立在胸口,书简托于剑柄之下,朗声道:“汉家祖制,一手持剑,一手拿书,孤亦承命之!”

    这最后的一段程序,本是没有的,但是,刘彻特地跟商议后加了上去。

    不加这道程序,就不足以彰显刘彻如今的地位与志向。

    而天子刘启并未反对,很简单,既然决定册立太子,于他而言,那就除非撞个头破血流,否则轻易不会变更了。

    况且,刘彻所提议的这个程序很有必要,即可以向天下宣告储君的政治态度,又不会太过高调,引起反感。

    文武百官公卿贵族诸侯外戚纷纷俯首在地,叩首再拜。

    刘彻这才回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老爹叩首:“家臣刘彻叩拜父皇,恭问圣安!”

    自称家臣,这是因为汉室传统。太子称孤道寡,而大臣称呼太子为家,意为国本。根本,是以太子詹事又称为家令。

    “平身!”天子刘启笑了一声,上前拉住刘彻的手,走向文武百官诸侯大臣。

    “臣等恭问陛下圣安,家上躬安!”

    天子刘启拉住刘彻一路前行,走出高庙,庙外的军民。一见到身披龙袍的天子领着一位头戴玄冕,身着绛衣的少年出现,整个城市。瞬间就陷入了狂欢和喜庆之中。

    至此,国家有了继承人,社稷有了新的供奉者,大臣军民有了一个新的效忠对象。

    大汉太子已立。

    这个消息。立刻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起无数涟漪,整个已知文明世界,纷纷为此侧目。

    这些暂且不提。

    当天晚上,刘彻就搬进了太子宫。

    太子宫是汉室一座独立于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的小型宫殿群。

    总共只有三个殿堂。

    分别是丙殿,甲观,画堂。

    丙殿是太子休息以及啪啪啪之所,一般非亲信不可进出。

    甲观为太子修养与群臣议论之地。

    画堂是太子读书以及太子子嗣居住之所。

    对于太子宫,刘彻太熟悉了!

    前世之时。刘荣住在这里,他时常来此。与刘荣商议种种对策

    当刘彻回到这座宫殿时,种种本来早就磨灭和消失的记忆重又回到心头。

    刘彻缓步于宫殿阁楼之间。

    如今这座太子宫已经两年没有主人了,许多宫殿阁楼虽然被打扫的非常干净,但,缺乏生气。

    “殿下,陛下抽调给您的一百五十位宦官与一百位侍女,明日就会到……”王道小心翼翼的在刘德身边说着话:“另外,宗正那边也说了,殿下还可自募宦臣五十人,侍女一百人,这些费用,皆可由少府报销,殿下要是愿意,可陈书内史衙门,让内史衙门去安排……”

    刘彻摆了摆手道:“孤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将调拨来的宦官与侍女各退三十人回内廷!”刘彻看着王道:“你记住六个字,勤俭,仁孝、宽厚!”

    “孤这宫里,那些香炉,也撤掉一半,另外,去把张汤、剧孟、汲黯与其他臣子都找来!”刘彻记得很清楚,前世,刘荣在这里当家做主的时候,整个太子宫日夜都烧着香炉,香气萦绕宫阁之间,每月光是在香料上的花费就几近几百万钱,真是败家子!刘彻自然不会重蹈覆辙,更何况,刘彻一直觉得,烧那么多香炉有毛用,只能显得自己娘娘腔,而且还会被人攻忤!最多夏天蚊子多的时候,在卧室点几个香炉驱蚊就行了,其他时候,能不烧,最好不烧!

    “诺!”王道点头称是,正要去执行刘彻的命令的时候,又听到刘彻道:“另外,去一趟馆陶长公主府邸,就说孤明日将去给长公主问安!”馆陶那边的事情还是要马上决定下来,这是关键问题也是当务之急,时间拖的越久,馆陶心中恐怕就会有意见了。

    “诺!”

    王道走后,跟在刘彻身边的几个宦官立刻就活跃了起来了,人人都争着想要在刘彻面前表现表现,这一次刘彻没有跟以前一样,对这些宦官的亲热和特意亲近无动于衷,而是领着他们,走到画堂殿前。

    “你们几个跟孤有些日子了吧……”刘彻轻声问着。

    在他身后的宦官,实际上也能说是老奴了。

    甚至有两个还是与原先的刘德一同长大的。

    只是,前世刘彻穿越后,因为获罪,所以这些人也就树倒猢狲散,各自逃掉了,所以,之前刘彻一直不敢用他们,就是怕他们泄露机密。

    但现在不同了,身为太子,刘彻没有什么好让他们泄露的东西。

    所以,可以开始用这些人了。

    但也仅仅只是利用而已,等培养出新的宦官,这些人假如跟不上脚步的话,刘彻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们。

    对于家奴,刘彻很赞同明朝嘉靖皇帝和万历皇帝的使用方法。

    那就是,家奴忠诚第一,能力次之,人品第三。

    跟当今之世大部分人对宦官的嫌弃不同,身为穿越者,刘彻知道怎么用好宦官,也知道怎么限制宦官们的权力膨胀,甚至于架空自己。

    “宦官再怎么得势,权柄再怎么大,也永远无法威胁皇权……”刘彻心里想道:“而且,宦官的忠诚毋庸置疑!谁都会背叛我,但宦官不会!谁都会可能欺骗我,但宦官不会!”

    “我要开始建立一个西汉的司礼监的雏形……”

    “等将来登基……”刘彻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汉室建太子,别宫分官,让太子自己去捣鼓,根本用意就是让太子在储君位上自己去试验去尝试各种不同的处政方针,这样经过十几年二十年的磨砺后,太子登基,马上就能有相当强的手腕和政治能力。

    所以,从今天起,在这太子宫三殿十阁的一亩三分地上,刘彻随便怎么玩,只要不是脑残到玩出人神共愤的烂事或者残暴绝伦的行为,基本上,不会有人干涉,朝臣、皇帝、太后都不会干涉太子宫中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刘彻敢于在这宫中尝试司礼监模式的理由。

    当然了,考虑到当今的风气,这种事情只能悄悄做不能大肆宣扬。

    这些个宦官却是大喜了起来,以为自己的忠诚和多年来的勤勉终于被太子看进眼里了,一个个都激动的跪下来,道:“回禀殿下,奴婢侍奉殿下x年了!”

    刘彻笑了笑,摆摆手:“别急一个个来……”

    “奴婢王瑞……”

    “奴婢成军……”

    “奴婢张显……”

    “奴婢徐充……”

    “拜见殿下……”

    刘彻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些宦官,托着下巴想了想道:“等一会,王道回来了,你们就去王道那里听差,孤会吩咐王道,教你们做事……明天开始,这宫里会来不少新人,你们就跟着王道,给孤管好约束好那些新来的,懂了吗?”

    凡事要一步步来,先让王道去筛选一下,把识字的,有能力的挑出来先。

    而这一次太子宫的整合,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先把废物和渣滓淘汰掉,然后,再看情况,培养几个有眼力和能力的奴仆,所以,实际上,这些宦官的名字,刘彻根本就没有去记。

    “诺……”虽然有些失望,但宦官们还是很高兴的叩首着,毕竟,比之之前的不闻不问,太子殿下,能愿意与他们说话,这就是进步啊!

    过了半个时辰后,王道就带着急匆匆赶来的张汤、汲黯、剧孟以及他们各自的手下还有义纵跟宁成赶到了太子宫。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张汤众人,一见到刘彻,立刻就毕恭毕敬的伏拜于地上,叩首大礼参拜。

    对他们来说,过去的皇次子刘彻变成如今的皇太子刘彻,这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这说明,他们押注押对了,只要撑到刘彻登基,那么,潜邸大臣的福利就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ps:等下还有一更,嗯,今天大概只能600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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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一节 论功行赏【求均订,马上3000】

    刘彻于是在画堂的正殿,设下宴席,招待这些他的臣子。

    除了刘彻自己外,其他人,人人面前都摆满了美酒佳肴。

    但,此时,即使是最贪吃的吃货的心思也完全不在酒菜之上。一个个全部伸长了脖子,看着刘彻,等着刘彻说话。

    每一个人都知道,此刻,太子找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简而易之,论功行赏!

    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在心中思索着,自己能分到一个什么样的蛋糕。

    即使是素来以淡泊自居的颜异,此刻,手心里竟已全部是汗。

    主父偃则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着。

    张汤更是大口大口的吞着口水。

    实在是,今天晚上的这次分封太重要了!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晚上的赏功,决定了日后各人的前途与命运。

    当今天子潜邸之时的大臣,地位最高的晁错,如今已是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其次的周仁,如今官居郎中令,也是秩比两千石的九卿,但再之后的赵绾、王臧也能混个千石的官职,还有崛起的机会,剩下却大都被投置闲散,只能混个清贵的职位,混吃等死。

    在坐的都是野心勃勃,有心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谁愿意将来看着今日同级的同僚,化作凤凰飞上枝头,而自己却只能在沼泽中仰望呢?

    就连本来不怎么想当官的周远,此刻的呼吸都有些凝重了。

    官场之上。虽然有后发制人的例子,但更多的胜利者,却是先发制人!

    既然有机会能先人一步。为何要落于人后?

    此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盘算着,自己能被任命到那个位置上。

    更有人虎视眈眈,盯上了一些关键位置!

    汲黯此刻,也不能避免的在心里盘算着:“按制,太子宫闱制如朝廷,太子太傅、少傅、太子詹事等职皆由天子、太后任免。非我所可染指……”

    按照传统,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以及太子詹事,皆位及两千石。或者说享受两千石的待遇。

    这种级别的官员,仅仅是待遇和地位,就不是太子自己能决定的,所以。一般都是空降。

    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詹事。在太子宫的地位大概相当于丞相的三公。

    剩下的如太子门大夫,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中盾等大概就相当于朝廷的九卿,基本上太子可以推荐人选,再由天子任命,因为这些职位,按照制度和法令。享受一千石的待遇。

    余者什么洗马啊谒者啊庶子啊,就是一些打酱油的底层官僚。基本上都是服务于上面的太子三卿九臣的臣僚。

    因此,汲黯从来没把心思放在那些职位上。

    现在,汲黯最想要的官职,毫无疑问就是太子家令!

    太子九卿中分量最重的一个!

    因为,按照制度,太子建宫之后享受与诸侯王一样的待遇。

    只不过诸侯王是裂土封国,而太子纯领食邑。

    即使只是比照今上潜邸之时的待遇,即将要划拨给太子的食邑也是关中十个县的食邑。

    而太子家令恰恰就是掌管这十个县的食邑收入和太子宫各项开支的臣子。

    一般来说,能为太子家令者,一旦太子登基,立刻就是九卿!

    这让汲黯如何不心动?如何不紧张?

    他抬头四顾,往昔的同僚们,亦是同样紧张的侧目注视着坐于上首的太子。

    ………………………………………………

    刘彻此刻,心中却是也有着计较。

    随着他成功入主太子宫,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避免的臣子大扩军。

    此次扩军,可不是小打小闹了。

    而是一次急速膨胀。

    在一个月之内,从各地与各衙门以及宫廷之中,就会抽调过一两百号官吏。

    太子三卿,太傅、少傅、詹事,肯定会从郡国抽调,一般来说,会任命老成持重的敦厚大臣。

    剩下的九位佐官,秩比从六百石到一千石不等。

    这些佐官还各有副手辅佐,都是重要的位置。

    对刘彻而言,安排好这些位置,就是他现在的重点!也是他这个太子初建之时的一个考验!

    不然,若是连整理太子宫内务,梳理太子各属官职权都要花了一年半载,那岂非是要给人看笑话了?

    而且,论功行赏,也是其中应有之意,不然,下面的人谁还肯卖命?

    因此,权衡了一下,刘彻站起身来,朝着在坐诸臣一拜,道:“孤与列卿,相识于微末,特别是张汤、剧孟、汲黯三卿,长久以来,悉心辅佐,指正孤之得失,请受孤一拜!”

    “不敢!”张汤、剧孟、汲黯,三人连忙出列顿首拜道:“为家上效死,乃臣等的本份……”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一般而言,在闲暇的场合,汉室的太子可以被称呼为‘殿下’什么的,但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或者朝仪之上,就必须按照古制,称为家上。

    刘彻从自己怀中摸出老爹给他盖了印的两张任命文书。

    他站起来,走到张汤面前,道:“赏功罚过,古之圣王遗德也,孤亦效之!”

    张汤连忙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激动的等待着刘彻的赏赐。

    刘彻顿了顿,道:“卿数月以来夙兴夜寐,督造白纸、雕版,辅佐考举,筛选贤能,实孤之肱骨大臣也!孤特意为卿请了天子旨,升卿为廷尉刑曹令吏!刑曹令吏,掌天下刑狱,号为獬豸。望卿上任后,以中正平和之心,明辨是非忠奸。赏善罚恶。德主刑辅,此古圣贤之所望,卿其戒之!”

    说着,刘彻就将那封任命文书交给张汤。

    张汤接过,拿在手中,叩首道:“臣汤谨记家上教诲,不敢或忘!”

    他的身子却是忍不住的此刻颤抖了起来。眼睛更在这刹那湿润了。

    刑曹令吏秩比一千石,是廷尉衙门最有前途的职位,基本上。迄今为止的汉室廷尉有一半是刑曹令吏出身的。在去年,他曾在大街上看到刑曹令吏赵禹威风八面的乘车巡视,当时,羡慕不已。却不想此刻。他居然奇迹般的成为了刑曹令吏,成了那个他过去羡慕和憧憬的朝廷大臣!

    而且,秩比一下子就超过了他父亲在世之时的级别,一跃成了一千石级别的大臣。

    要知道,就算彻侯子弟,也不可能在二十岁不到之时,成为一千石的大臣。

    而从一个甚至连官身都没有的小吏到一千石大臣,他总共之用了四个月!

    “果然还是投效储君。收益巨大!”张汤此刻也不得不庆幸自己少年时审老鼠的举动,错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到,他怎么可能进入皇室的视线之中,那样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也会被湮灭。

    刘彻继续前行,走到剧孟身前,道:“卿不远千里,投效于孤,整理长安市井,安顿游侠,建立秩序,有功朝廷,孤亦为卿请了天子旨,其升卿为备盗贼都尉,执掌京畿捕盗之责,望卿继续勤勉王事,努力发奋,还长安百姓以太平!”

    “诺!”剧孟重重的顿首拜道:“臣谨记之,愿为家上效死!”

    剧孟接过任命文书,心中却是比张汤的感慨还要大。

    想当初,他可是根本不怎么鸟那个跑去征辟他的王道。

    各种摆架子,拿捏。

    现在想想,剧孟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四个月从白丁到执掌京畿治安的备盗贼都尉,简直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升迁速度!

    照这个速度下去,封侯拜将,迟早的事情!

    此刻剧孟即激动,又后怕。

    他心里甚至在想:若我当初拒绝了征辟,恐怕此刻,多半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其他十几人,却是吞咽着口水,满怀着羡慕嫉妒恨的神情,看着跪在刘彻面前的张汤和剧孟两人。

    这还只是升官呢,不过是在朝廷里安排职位。

    真正的重点,太子宫的官职还没分配呢!

    这两个官职虽然分量很重,但与太子九缭一比就无足轻重了。

    即使是太子九缭中最没分量的太子中盾,下面也管着十几二十个佐缭,更可安排和举荐同乡、同族、同学为佐缭,罗织势力。

    若是太子家令、率更令这些重要位置,更是让人眼红的肥差。

    尤其是太子家令,前任太子家令叫晁错,他在职之时,罗织了庞大的佐官集团,因此,他一上位,马上就能完全掌握内史衙门,如今迁为御史大夫,也是靠着他当家令时建立的班底来掌握大权。

    有了晁错这么一个榜样在,傻瓜都知道,太子家令的好处和前途到底有多么光明。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和汲黯无比紧张心情中,刘彻走到汲黯面前,道:“卿乃中正君子,自辅佐孤以来,拾遗补缺,进言劝诫,令孤受益匪浅!孤以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卿,孤之明镜也,望卿继续辅佐,直言敢谏,其令,卿为孤之家令,掌衣食起居!”

    “臣……”汲黯听着刘彻的话,本来以为,他会是跟张汤、剧孟一般会被任命为某个衙门的属曹另吏。

    根本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一下子就没有任何预警的忽然任命他为家令,一时间,汲黯激动的有些说不话来了!

    耳畔只听到太子的声音继续说着:“家令责任重大,是以,卿就不要再兼外职了,专心辅佐孤,匡正孤之得失!”

    “诺!”汲黯重重叩首。

    师门长辈与家族长者的言语与期许,在此刻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

    “长孺……太子家令,事关重大。我等黄老学能否继续显耀世间,就看你的了!”只是老师对他的慰勉之话。

    “振兴门楣,光宗耀祖。汲黯,你的责任重大!”只是祖母和母亲对他的教训。

    想着这些汲黯热泪盈眶,叩首道:“家上授臣以家令之责,臣必鞠躬尽瘁,为家上效死!”

    其他人,包括张汤,剧孟。纷纷用着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汲黯。

    尤其是张汤,在心中感慨了一声。

    看似他坐上了前途无量的刑曹令吏的职位,但。实际上,跟太子家令一比,别说实权的刑曹令吏,就是给个廷尉监。也不换啊!

    太子家令!

    自从晁错崛起后。这个太子属官就受到了空前的重视。

    也成了张汤很久以前就觊觎的目标。

    “可惜了啊……”张汤在心中摇摇头。

    不过,也只是可惜而已。

    在太子九缭之中,还有着分量并不下于家令的职位。

    刘彻笑着点点头,看着这三人。道:“从今日起,三位爱卿,所掌管的长安四市交由义纵、蛊臬柔以及周远三卿!”

    “诺!”三人叩首道。

    既然升迁,原本的职权本来就是要交出来的。

    只是有一个疑惑萦绕在这三人心头。

    长安四市,按道理来说归属内史衙门。如今晁错升为御史大夫,这四市理应交给新任内史的啊。

    不然的话。新内史一上任就发现自己的职权缺了一部分。

    脾气好的或许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脾气暴躁点的,可能就要跳脚了。

    但他们怎知刘彻心里的想法。

    “吃进嘴里的肉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刘彻在心里想道:“更何况,马上,就是秋收了,这四市拿在手上还是很有必要的!”

    义纵、蛊臬柔和周远连忙出列拜道:“臣等谨遵家上之命!”

    长安四市的属官,职权虽然不大,但看看前任的三个巨头现在是个什么地位,这三人心中就忍不住的窃喜了起来。

    其他原本虎视眈眈看着这四个职位的人却不免有些失望了。

    尤其是主父偃与颜异,这两人本来在看到汲剧张三人升官后,以为这些职位要落到自己头上了,谁料,却跑到了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和两个贵族子弟身上。

    颜异只是叹息了一声。

    主父偃却是满脸的失望。

    但刘彻即使知道,也不会去理会他们两个。

    原因很简单,这长安四市,在他的计划里是用来锻炼人的地方。

    而且,义纵是小舅子,周远是老爹的基友周仁的儿子,就凭这个就可以重用,至于蛊臬柔,刘彻很早就注意到他了,办事能力和手腕眼光,连剧孟都非常夸赞,认为有大将之风。

    美玉要雕琢才能成型。

    因此,刘彻毫不犹豫的将他丢到火坑里去锤炼锤炼。

    而且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年轻!

    年轻人当然要多面对现实,面对社会了!

    至于其他人,刘彻自然有自己的安排和考虑。

    刘彻重新走到剧孟身前,道:“孤初为储君,请卿为孤太子宫之门大夫,执掌宫禁,为孤羽翼!”

    为什么选择剧孟为门大夫?

    因为门大夫其实就是缩小版的卫尉!

    执掌太子卫队和宫门安全,而且,这个职位属官挺多的,足够剧孟拿来安插他的游侠小弟。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再过几个月,等局势稳定了,刘彻就会进行调整,开始为培养一支类似羽林卫的精锐卫队准备。

    现在,手头没有知兵和懂的练兵的人,暂时给剧孟占坑。

    “诺!”剧孟深深一拜,他虽然不知道刘彻心里的想法,但对这个职位他很满意,因为,门大夫乃是太子九缭之一,这意味着,他在太子面前的地位依然没有改变,依然在核心圈子中。

    这就够了!

    这些日子以来,剧孟与其他同僚相处之时,心中是非常害怕的。

    因为,其他的同僚,每一个都是满腹诗书,饱览群书的知识分子,就他一个大老粗,他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跟不上太子的脚步。被淘汰出局。

    这不奇怪,游侠们一直就有尊重和仰慕知识分子的传统,大多数游侠在知识分子面前有严重的自卑心理。

    早年的大侠朱家。一生都尊崇知识分子。

    可惜,游侠们尊崇知识分子,但知识分子们却没几个喜欢游侠……

    刘彻走到张汤身边,故意停顿了一会,感觉了一下张汤的情绪。实在是刘彻有些不确定,现在的张汤,真的能同时胜任刑曹令吏和他将要任命的那个官职的职责吗?

    但张汤见到太子在他面前停顿着。心里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门大夫和家令,已经没有他的份了。

    剩下的七个太子属官中,够分量的职位只剩下了两个。

    会是哪一个呢?

    张汤心里忐忑不安。

    张汤很清楚。他的根本是太子宫,刑曹令吏,只是看起来很美而已,假如他没有一个够分量的太子宫官衔。那他就可能什么都不是。要被打回原形了!

    这是张汤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的残酷局面!

    刘彻想了想,在心中道:“管它呢!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多捶打捶打也是好的!”

    于是,他对张汤道:“卿可愿为孤之率更令!”

    张汤闻言大喜过望,立即俯首道:“愿为殿下效死!”

    早在几天前,当刘彻从刘德改名过来以后,张汤就天天的蹲在石渠阁里研究汉官仪制,对于太子九缭的职权都有深入的了解。

    率更令。享受一千石大臣待遇,归属太子詹事管辖。统管太子宫大小事宜,类似于朝廷的光禄勋,更有着执行太子赏罚命令的职权,张汤虽然很想当上家令,但是,他经过仔细考虑,觉得自己算术成绩一般,理财手段也不咋样,相比之下,率更令,与他更契合。

    “卿且勉之!”刘彻看着满心欢喜的张汤,心中却有些担忧。

    刑曹令吏和率更令,这两个官职都是有着相当繁重的工作量的官职。

    张汤今年才二十出头,这样的年纪就要执掌这样两个重要部门,刘彻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的。

    不过,暂时,太子宫草创,大部分属官和辅臣都没有到位,半年内,张汤还是可以安心的在廷尉上班,偶尔来一趟太子宫就可以了。

    但到了明年,张汤目测就要忙成狗了。

    “实在不行,到时候给他减负,多配备两个丞官!”刘彻心里想着。

    不过,前世之时,张汤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据说,连汤沐之日都在工作。

    这么看来的话,兴许人家可能还会是乐在其中!

    将这三人的官职安排好,刘彻就走回自己的坐位,跪坐下来。

    张汤等人也随着归座。

    此时,整个大殿的气氛真正到达了顶点。

    人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张剧汲三位前辈和长官瓜分掉了最肥的三个官职。

    这本来就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三人跟随太子最早,做事最多,功劳最大,理应如此。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太子九缭只剩下了六个职位。

    按照传统,起码有两到三个职位,太子不会亲自任命,而是会将之交给天子和太后决定。

    毕竟,九缭你自己都全部自作主张了。

    你这个太子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君父和太后?

    即使天子和太后看不上这点职权,但这个样子还是必须做的。

    也就是说,最多只有四个位置供人争夺。

    而竞争者却有十几人之多!

    注定有人要在竞争中落败!

    关键是谁落败!

    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这次封赏,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太子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和态度的亲近。

    胜利者自然前途无量。

    失败者可能会就此淘汰出局。

    关系家族荣誉,前途未来,谁又能真的无动于衷?

    即使颜异,此刻都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跳动着。

    “颜异……”刘彻等了一会,对着颜异道。

    “臣在……”颜异闻言,立即出列。在那一刹那,颜异感觉到了,许多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忿,甚至还有恶意!

    对此颜异早有心理准备。

    “卿君子之才,孤素重之,命卿为孤之仆!卿可愿意?”刘彻笑着道,对于颜异。刘彻相当看好,此人不似一般的儒生的榆木脑袋,懂通便。同时能恪守原则,是难得的中正大臣,他臣子中为数不多的正能量。

    而太子仆这个职位,正好适合他!

    为什么?

    按照制度。太子五日一入未央宫朝拜天子。问安。

    其他四日,派遣太子仆入宫问安。

    简单的来说,这个官职的主要责任,就是负责沟通皇帝和太子之间的情感。

    论出身,颜异有颜回之后的光环。

    论长相,颜异相貌堂堂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论才德,颜异不输其他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颜异还相当聪明。忠诚,还有比他更合适担任太子仆的人选吗?

    颜异大喜。叩首道:“臣蒙殿下知遇之恩,愿为殿下效死!”

    这个职位,可谓是太子属官中最清贵,但也最危险的职位,稍有行差踏错,马上就会背负一个离间父子的大罪。

    但反过来说,天天能面见天子,这是朝中连丞相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做好了,将来就是九卿,甚至三公!

    随着颜异的被任命,剩下的职位不多了。

    剩下的人,陷入了更加焦急和紧张的心态中,但同时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主父偃!”刘彻却没有太多考虑,就继续宣布。

    主父偃闻言,却是感觉心头一颗大石落地,立即出列,匍匐于地。

    “孤命卿为太子庶子,卿可愿?”刘彻笑眯眯着道。

    跟太子仆一样,太子庶子秩比六百石,地位在家令,门大夫,率更令之下。

    但是,其实这个职位没有什么权力,就是个打酱油的。

    更糟糕的是,在实际上汉室建立以来,从来没有人在庶子这个官职上有所突破。

    简单的来说,就是十个庶子九个废,还有一个被罢官。甚至,就连地位底下的洗马和谒者都可能比庶子有前途

    大致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主父偃闻言,确实有些失望。

    但他表面上还是深深一拜,道:“愿为殿下效死!”

    刘彻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实际上,庶子这个职位看似打酱油,实则非常重要,因为它是一个救火队员,那边出了问题都可以随时派去增援。

    刘彻觉得,庶子的潜力大有可挖。

    同时,这也是他对主父偃的一个试探。

    看看主父偃是否跟前世有所不同。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给你官当是看得起你,你要想唧唧歪歪、挑三拣四,那就等着坐冷板凳吧!

    况且最重要的是,太子九缭,够分量的重要的职位,肯定要留两个给老爹任命,不然,丢给老爹两个鸡肋,刘彻觉得自己的皇帝老爹就算当面不说什么,以后也会有想法!

    看着主父偃一脸落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刘彻看着他的表情,依然沉默着。

    “看样子这主父偃跟前世差不多嘛……”刘彻心里琢磨着:“就看他以后能不能端正态度了……”

    若观察几天,主父偃还要纠结,那刘彻就只好放弃他了。

    反正,这天下什么人都可能缺,但想当官的有能力的人永远都不缺!

    刘彻看向其他人,想了想,道:“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闻言微微一愣,自从到了刘彻身边以来,他每天就是写诗作赋,寄情于山水,小日子过的优哉游哉的,从来没想过,这升官会有他的份。

    此时的司马相如,怀着的心思,更多的是,只要保住目前的地位,能让他每天快快乐乐的写诗作赋就很好了。

    尽管如此,谁不想当官,谁不想向上爬呢?

    司马相如也是如此。

    他连忙出列,五体投地,匍匐着道:“臣……臣……相……相如……”

    “好了……孤知卿,卿知孤,不要多说了,孤命卿为太子中盾,卿可愿意?”刘彻笑着道。

    这又是一个酱油官职,没什么权力。

    同时还是太子仆的辅佐之一,当太子仆有事时,代替太子仆入宫问安天子。

    刘彻任命司马相如为太子中盾的意思很简单。

    天朝太祖有郭诗人。

    他岂能没有一个文人来宣传和美化?

    司马相如正好合适。

    自然的,如同天朝太祖之于郭先生一般,当然要高高供起来,当成一个吉祥物给别人看。

    尤其重要的是,刘彻登基之后有大任务要交给司马相如!

    那就是打通西南方向的通道,将汉文明朝着贵滇传播,这事情,司马相如在前世就已经证明了,他是可以胜任的。

    西南的国土,刘彻觉得,他有必要在登基后就开始经营,徐徐图之,最终将那块国土纳入版图,若有可能,能打通一条通向缅甸的道路,汉室就多了一条可以殖民印度的通道了。

    不过,此事也只能yy。

    缅甸那地方目测现在应该还是食人族和雨林的天下,有没有路都不知道呢!

    基本上,想要打通从西南通往印度的道路,刘彻觉得,起码也要一百年甚至两百年,才有可能!

    不过云南和贵州,却可以通过羁绊和怀柔的手段,进行初步渗透和控制。

    基于以上原因,司马相如的入选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但对其他人来说,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司马相如,大家都认识。

    就是一个口吃的文人而已,有些才情,但能力嘛,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

    对于这样一个人入选,很多人心里是不服的。

    但刘彻很快就让这些人安下心来了。

    只听刘彻道:“孤所命之辅臣,其所辖之丞、佐等属官,卿等皆自选之!”

    这话一出,剩下的人顿时也就顾不得纠结为什么我没有被入选的问题了。

    这些人的眼睛纷纷盯上了张汤、剧孟和汲黯。

    太子家令、率更令和门大夫,这三个巨头名下各有一或者两个丞官,因为是千石高配,所以其属官也是高配,享受六百石待遇!

    并不比其他六个职位差到哪里去。

    同时这些人也明白了,刘彻的意思,这是赤裸裸的教唆他们各自抱团啊!

    当下,张汤立刻就出列拜道:“家上,臣举荐宁成为臣之率更令丞,请家上许之!”

    刘彻闻言,笑了笑道:“孤已经说过,卿等自择之,然后报给孤,孤用印即是!”

    “诺!”张汤闻言,嘴角弯成了一条弧线。

    这么好建立起班底和派系的机会,他岂会不利用?

    只是有个疑惑,张汤不太明白,为何太子会鼓励他们各自抱团?

    想了想,张汤还是不明白自古以来上位者不是最忌讳内部有派系的吗?

    他却岂能猜到刘彻的心思!

    天朝太祖曾经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真乃至理名言!

    派系是不可避免绝对会存在的!

    怎么都不可能被消灭掉的!

    与其掩耳盗铃装作不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了,将之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也免得被人忽悠。

    至于怎么预防无下限和无底线的党争与内耗,刘彻觉得,他可以慢慢摸索。

    反正,现在他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在这太子宫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能承受得起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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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节 八方英才汇聚(1)

    翌日,淫雨霏霏,整个长安城被笼罩在雨雾之中。

    刘彻刚刚起来,吃了点早餐。

    王道就来禀报:“殿下,少府令岑迈领舍人二十员前来觐见……”

    说着王道就将一卷竹简呈递给刘彻,道:“这是舍人们的名单和履历,请殿下过目,岑明府说,殿下倘若不满意舍人人选,可以更换!”

    “嗯!”刘彻点点头,接过那卷竹简。

    在汉室,为了保证太子一上位,就拥有一个有强大战斗力的团队辅佐,通常,会从天下郡县调拨两百石到四百石的年轻英才,以为太子羽翼储备,常年培养在天下郡县的衙门中。

    等待时机成熟,再调入少府,担任各司曹令丞,仔细观察,最后,挑选出二十人,作为太子舍人。

    最关键的是,汉室朝廷将太子舍人的挑选和培养是作为一项长期政策在执行的。

    汉律中明文规定了,假如新君即位,太子位暂时空缺,那么太子宫其他属官都会裁撤,唯独会保留舍人。

    这个政策,在刘彻的理解中,大概相当于后世天朝的中组部后备干部力量培养制度,在汉室,舍人大抵相当于后世天朝的中管干部,直接受到少府衙门的管辖。

    那么,什么人才有资格成为舍人备选呢?

    根据后世的注解:太子舍人,西京时常以岁课列乙者二十人为之,中兴之后贻无此制。

    而则说:舍人。秦官也,汉因之,比郎中。选良家子孙。

    因而,想成为舍人备选,两个途径。

    一者,寒门子弟,通过每年的考绩,评为上等的乙科,可以入选。

    二者。你家里家声不错,本人也素有文名,获得地方官甚至朝臣的举荐。

    而最终想要成为舍人。还需要在少府,历经种种考验,最后由少府令、丞、监三巨头共同挑选,呈交天子御览。最后由太子点头。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光荣的舍人,加入储君的大家庭。

    而太子舍人,算是除了太子三卿九臣外最有前途和未来的人了。

    每一位太子,最终即位后,其舍人中杀出九卿,甚至三公者比比皆是。

    譬如晁错最初就是从太子舍人位置上一路逆袭,杀出来的猛人。

    刘彻身边的郑当时。在前世也是从太子舍人位置上起家的。

    毫不夸张的说,太子舍人。就是从天下英才之中千挑万选而出来的菁英。

    每一个的才能,至少都能做好一地县令,中上者能到达郡守、郡尉,最有出息的,拜为九卿,位列三公!

    而如今,呈递在刘彻面前的,毫无疑问是每一个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英才,淘汰掉无数竞争者后的胜利者。

    当然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能力和手腕,历届舍人,起码有一半是靠拉关系走后门,才进入舍人名单中的。

    刘彻就记得,前世之时,公孙贺就是靠着开后门,贿赂了当时的宫廷宦官和少府的令丞才混进了小猪的太子宫。

    不过,换一句话说,能打通少府衙门的关系,更封住宫廷宦官的嘴的人,这样的人,家世那里小得了?起码也是郡守一级的大员子孙!

    刘彻翻开竹简,第一行第一位之上,写着一个名字。

    刘彻的瞳孔瞬间放大,嘴里念出了他的名字:“商容!”

    久远的记忆,从刘彻脑海中重新唤醒。

    是的,刘彻对商容很熟悉。

    前世,刘荣废黩后,随刘荣一同前往临江国的三臣之一,刘荣自杀,商容死难。

    简单的来说,此人是绝对的忠臣,一旦效忠,至死不渝,即使君主是刘荣那样的二货。

    这也就罢了!

    刘彻与商容前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此人,虽然出身贫寒,也不是什么名师高徒,但是,此人善于规划,前世之时,为刘荣打理太子宫的杂务,凡事都井井有条。

    就连刘彻的老爹也都夸过他:容虽位卑,其才如络。可用为封疆!

    只是此人却是一个榆木脑袋,刘荣前脚自杀,他为刘荣下葬后,就自裁于刘荣陵前。

    让人扼腕叹息。

    看着商容的名字,刘彻感慨了一声,前世之时,刘荣的太子宫中可谓是英才济济,有大智慧大能力大眼光的不在少数。

    商容只是其中一个。

    可惜,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所谓大浪淘沙,泥沙俱下。

    这些人在前世随着刘荣的倒台,或死或放或一蹶不振。

    历史就是如此,能留名于其上者,固然都是英雄豪杰,然而,却有更多的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折戟沉沙,埋没于历史的长河中。

    “我如今也是将要身系千百人的身家性命,数万人将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彻心中想着前世的事情。

    前世,刘荣的太子宫中太子太傅、少傅、詹事,九臣以及两百余位佐官,数百的卫队、军官以及更多的宦官侍女下人奴仆,随他的倒塌而面临灭顶之灾。

    只有窦婴靠着窦太后羽翼而存活下去,余者尽数从此被打入另册。

    将竹简上的二十个人的名字与履历都看了一遍。

    刘彻发现,这一次调拨给他的二十个舍人,基本上履历上都是完美无缺的。

    想想也是,太子之位空缺两年了。

    加上他的老爹的太子宫在五年前就停止增加舍人。

    这五年时间,积压在少府的舍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优中选优的情况下,履历不做漂亮一点,怎么被选上?

    只是……

    有些人的履历太漂亮了!

    譬如,一个叫江贞的人,以良家子身份人选为舍人,连续三年,被少府课为最。

    只是再看他的任职机构,居然是少府厨。

    简单的来说,这人是管厨子的……

    刘彻脸颊抽动了一下,虽然太子舍人并不限制规定一定要治事之官,但什么时候,一个吃货也能混进来了?

    毫无疑问,这人背景很扎实,肯定送钱了。

    不然,履历比他漂亮的多了去,为何偏偏是他这个管厨子的,而不是那些做其他事情的呢?

    只是……

    刘彻却并不反感。

    民以食为天!

    这个叫江贞的假如真的在吃货一道上有本事,那么,他所能贡献的可能比汲黯、张汤还要高!

    只要他能把麦子磨成面粉,弄出面条和包子,就是大功一件!

    ps:抱歉抱歉,今天有些私事去处理了,11点才回到家~汗一个先~先上传这章吧,算我欠大家6000字,明天后天一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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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三节 八方英才汇聚(2)

    刘彻将所有呈报上来的舍人名单和履历看完。

    沉吟片刻,对王道吩咐:“去将岑明府与舍人们都请进来吧……”

    这代表,刘彻这个太子已经认可了这个名单。

    不多时,少府令岑迈就领着二十个年纪不一,身材各异的官员,走进殿中拜道:“臣将作少府迈奉天子诏遣送舍人二十,请家上签收……”

    说着岑迈就呈上一分正式的公文。

    刘彻在其上加盖太子印玺后,将之递还给岑迈。

    “家上,臣先告退……”岑迈接过公文,再拜道。

    “王道,去送一送岑明府……”刘彻站起身来吩咐着。

    “诺!”

    片刻之后,整个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二十位穿着打扮各异的官员。

    刘彻瞧了瞧,这一次的舍人素质很不错。

    基本上,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小的看上去可能也有二十余岁了

    刘彻拿着手上的名册,走到这二十个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躬身站在殿中的官员。他来回踱了两步,然后,忽然道:“孤与诸卿,认识一下,做个自我介绍,卿等简要的跟孤说一下自己……”

    刘彻等了一会,发现没人带头,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道:“既然没人带头,那孤就点名了……”

    “商容?”刘彻故意漫不经心的念了一个名字。

    “臣在……”一个体态修长的年轻官员出列拜道。

    “介绍一下你自己……”刘彻好整以暇的走到他跟前,打量了一番商容。

    此时的商容与前世记忆几乎相差无几。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留着浅浅的胡须,国字脸。浓眉大眼,是典型的中原男子样貌。

    “臣商容拜见家上……”商容跪下来叩首道:“臣乃是清河郡人,三年前蒙清河郡郡守杨公不吝简拔,授为亭长之职,须臾,以微末之功,考为最。举为少府尚书台尚书郎!”

    刘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刘彻对商容可以说是比较了解的吧。

    前世之时,刘彻就听说了此人的功绩和人选原因。

    三年前以亭长之职。带领一村一百七十一户农户,修了一条三里长的渠道。

    于是,立刻被清河郡上下惊为天人。

    马上就被清河郡郡守举荐到了少府。

    再不送走,全郡上下的官员都要去找根绳子上吊了!

    尤其清河还是窦太后的老家。年年都有窦氏子弟回乡省亲扫墓。

    一到少府。立即就被少府三巨头分配到了尚书台,做了一个打酱油的尚书郎。

    此时的尚书台,还没有后世那么威风。

    充其量就是一个给皇帝整理奏折,清理文档,同时打扫皇家图书馆,将诏令与法令归档的衙门。

    但能进尚书台的,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

    别的不说,尚书台直接面对天子和朝臣。一天十二个时辰,必须随时待命。

    这还不止。此时的尚书台,还要负责结算皇室开支和园林的用度。

    基本上,能在尚书台里混一个乙等考绩,尤为难得。

    想着这些往事,刘彻微笑的点点头,道:“商卿过往即在尚书台用职,孤就将卿拨给家令汲黯,望卿好生努力,不负孤望!”

    虽然说,刘彻自己放手让汲黯他们去各自抱团成立派系。

    但是,怎么能不掺沙子进去呢?空降一个商容过去,就是一个预防针,防止有人串通起来,蒙骗与他。

    不止是家令,其他各部门能掺沙子的肯定要掺!

    “诺!”商容重重的点头称是。

    刘彻翻着名单,又道:“江贞!”

    一个略微有些矮胖的男子闻言立即出列,跪下来,将额头死死的贴在地面上,道:“臣贞拜见家上!”一边说,身体似乎还很紧张的打着摆子。

    “臣家族世代居于弋阳,臣的祖父大人,父亲大人,皆为少府厨丞……”江贞说完牙齿还在咯咯的响着。

    刘彻一见,笑了一声,道:“别紧张,孤又不吃人!”

    “诺……”江贞匍匐在地上,更加紧张的颤抖了起来。

    许多人见了这场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殿中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弭不少。

    刘彻却是郑重了起来,能被少府塞到太子宫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即使是塞了钱,少府的人也不是笨蛋,那么多塞钱走后门的为何偏偏选中他?

    没有三两三,就算手眼通天的人物,少府也不敢冒着开罪太子的风险,乱塞人!

    你要知道,少府直接受命天子,听命于皇后、太后。

    舍人号称储君臂膀。

    你塞一个残疾的臂膀给储君,要是被发现,那就等死吧!

    “卿的厨艺怎么样?”刘彻笑着问道。

    “回殿下,臣家自祖父大人开始,就为圣天子掌勺……”江贞额头都冒汗了,叩首道。

    刘彻点点头,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按照制度,少府会给太子配齐所有的待遇,包括厨师和车夫还有医生、匠人。

    自然的也会调拨一些这方面的官吏过来。

    “那卿就当孤的厨令吧……”刘彻拍了拍这个可怜的家伙的肩膀,道:“民以食为天,这太子宫的饮食今后就交给卿了!”

    “诺!”

    于是,刘彻继续点名。

    果然不出他所料,少府不禁塞了一个厨师过来,还塞了一个养马的,一个管木工的,还有一位医丞。

    其他人,也各自有各自的长处。

    譬如有的舍人,精通刑名,有人擅长算术,也有人是满腹经纶的文人,更有贵族子弟和官宦世家出身的人物。

    刘彻大略的问了问,基本上,这二十人都是从少府不同的衙门司曹中抽调出来的菁英。

    等于说,有了这二十人,刘彻自己也能在太子宫玩出一个微型的少府衙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将二十位舍人的名字一一问了一遍,粗略的了解了一翻后,刘彻在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声。

    很显然,这一次的官员抽调,并非是少府令自己自行为之。

    有来自皇室更高层的命令。

    显而易见,明摆着的是,天子或者太后,在刘彻被册立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立即培养刘彻的朝政处理能力和掌控能力。

    那么……

    刘彻在心里想着:“舍人如此,三臣会是选择那些人呢?”

    首先,刘彻能排除掉窦婴和周亚夫被塞过来的可能。

    窦婴现在要执掌荥阳的兵权,不可能来做刘彻的老师,周亚夫亦然。

    那么,就只能从朝臣和地方郡国的两千石大员中选择了。

    然后,还有太子宫的其他必备官僚,如谒者、洗马等。

    ps:先更这一节这一章算昨天的,等会还有一个大章~来补完今天的~

    然后,明天会把昨天欠下的全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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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四节 八方英才汇聚(3)

    长安,戚里,顾名思义,这是专门给外戚准备居住的一个居民区。

    自刘邦开始,汉室皇帝的妃嫔的亲属,基本都被安置在此居住。

    当然,封侯的和被罢黩的或者年事已高的,都会搬出这里。

    汉承秦制,对于居民实行编户齐民制度,简单的来说,大概就类似于后世的户口本制度,但更加严格。

    地位高的,绝对不会和地位低的住在一条街上。

    戚里亦然。

    所有的住宅按照地位高低贵贱,一字排开。

    曾经诞下过皇子的妃嫔的家人的邻居绝对不会是一个没有生育过子嗣,只是短暂得宠的人家。

    但有一人例外。

    此人就是高皇帝刘邦的外戚,当今天子的老师,故太子太傅兼太中大夫,上大夫石奋。

    当初,石奋不过是高皇帝刘邦身边的一个侍从,因为勤勉和细心而被重用,提拔为中涓,更纳其姐为美人,这样,石家就一跃成为外戚。

    当然,当时的刘邦,天天忙着打仗,也没时间去宠幸后宫新纳的美人。

    这样,石氏其实只是挂了个外戚的名而已。

    即使如此,按照制度,石氏阖家也被迁到戚里与其他宠妃外戚家族并住。

    像当时的吕禄吕产,戚夫人家族等都曾经是石家的邻居。

    五十三年弹指一挥间,往昔的名门豪族,如今已经俱都灰灰。

    只有石家依然坚守在这戚里。

    石奋本人也从十五岁青涩少年。变成了六十八岁垂垂老矣的老人。

    石奋有五子。

    长子石建,次子石甲,三子石乙。四子石庆,五子石穰。

    此刻,五个儿子全部跪在石奋跟前,叩首道:“儿子等拜见父亲大人!”

    石氏家规森严,最讲礼数,以往儿子们回家,石奋都是必穿着朝服在正堂等候儿子们的拜见。

    此时。石奋也是一样,穿着他的上大夫官服,头戴大夫冠。端坐高堂之上。

    “都起来吧……”石奋喝了一口茶,颤颤的道。

    长子石建闻言,这才敢带着兄弟们站起身来。

    实在是他的这个老父亲太厉害了,谁敢不听老父亲的话。老父亲就必然绝食。

    这么一来。整个石家上上下下谁还敢忤逆老父亲?

    要知道,整个石氏的现在和过去的繁荣全系于石奋一人之上。

    没有石奋,石家就要被赶出戚里,从官场上消失。

    而老父在,则石家全族,人人都能当官,个个都能富贵。

    像他们五兄弟,靠着老父亲的面子。一个个都混了个好差事。

    即使是过去最没出息的石穰,现在也混到了储君身边。做了亲近大臣,假以时日,未尝不又是一个郎中令周仁。

    石建自己更是做到了接近两千石的太仆丞。

    “穰啊……”石奋站起来,周围的婢女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儿子在,父亲大人有何吩咐?”石穰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扶着父亲。

    “过去你学医,为父很不赞同……”石奋轻轻的道:“现在,为父要说,你这个医学的好!”

    “过去是儿子不孝……”石穰连忙道:“忤逆了父亲大人,不知道父亲大人的深意!”

    石穰当然不傻。

    这么多年了,在宫廷中耳闻目濡,看着那些过去风光的大人物,转瞬被打落尘埃,有如猪狗一般任人宰杀。

    这让石穰深深的明白,他父亲当初不赞同他学医的初衷。

    学医又能有什么用呢?

    一朝大厦将倾之时,再高明的医术也没有任何作用。

    石家看似风光,但,眼下的风光只是仰仗着老父亲的余威而已。

    老父亲今年六十八了。

    还能庇护石家几年呢?

    因此,想要保住石家,每一个石氏子弟都必须拼命向上爬,爬到一个安全的地位,爬到能庇护石家的人的大腿下。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石奋巍颤颤的走着:“你能靠着医术,到储君身边做事,为父,很高兴!”

    “儿子但尊父亲教训做事而已……”石穰低着头道:“本份做人,勤勉做事,忠君奉上……”

    “说得好!”石奋赞道:“我石氏能有今天靠的就是本份做人,勤勉做事,忠君奉上十二字!”

    “你们都记住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石家都不能忘了这十二个字,这立家之本!”

    “诺!”诸子齐齐低头,表示接受教诲。

    “穰啊,你在太子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依你看,太子为人怎样?秉性如何?”石奋看着石穰问道。

    “回父亲大人……”石穰整理一下思路,道:“家上仁霸兼修,年不过十七,已是胸有沟壑,诚如市井之言,果有太宗遗风!”

    说这话的时候,石穰的脑海回忆起了,他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是亲身感受,亲眼旁观的。

    别的不说,到大阳,体恤百姓孤苦,因而借机发作,这是仁。

    穷追不舍,穷治周阳由与申屠之罪,这是霸。

    区区十七岁就已经如此,二十七,三十七将会如何?简直让人期待!

    最重要的是,石穰在太子身边,感觉到了在宫廷其他地方都感觉不到的一些东西。

    太子大臣,无论汲黯、张汤、剧孟,都各自各自领域内罕见的英才。

    整个团队,朝气蓬勃,有如初生的太阳。

    人人争相恐后,唯恐落于人后。

    即使是被认为没有什么才能和魄力的司马相如……

    石穰也觉得,司马相如被人低估了。

    石奋听了石穰的话。他知道,石穰不会骗他,而且。石穰从小就不会吹牛,说大话。

    “这么说来,储君乃是一代英主了……”石奋闻言,拄着拐杖,沉思了许久。

    然后,对着长子石建招手道:“建啊,你过来。跪下!”

    “诺!”石建乖乖的走到老父亲面前跪下来。

    “昨日为父入宫给太后请安,闲暇之于,向太后求情。将你举为太子少傅……”

    石建闻言心花怒放。

    太子少傅啊!

    储君三臣之,见储君不拜,奏报不名,同时兼有实权。与太子詹事一同管理太子宫上上下下。

    混的好了。储君一即位,立刻就是潜邸大臣,亲信心腹,元老,子子孙孙都要受益无穷,一如他的老父亲一般,成为给家族遮风挡雨的擎天大叔。

    即使混的不如意,也解决了两千石的待遇。有利于将来的发展。

    唯一的缺陷就是,万一伺候太子没有伺候好。太子即位秋后算账,全家都要倒霉!

    “穰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石奋继续道:“你记住了,去了太子宫,凡事都要请奏太子,太子不许可的事情不要去做,太子没下令的事情不要去管,小心无大错!”

    “诺!”石建恭恭敬敬的磕头道。

    “还有,穰啊,你是太子老臣,你大兄去了,你要多多辅佐,万一石建事情做的不对,你就当面提出来,让他改,他要不改,你回来告诉我,我让他改!”

    “诺!父亲大人请放心就是了!”石穰连忙跪下来答应。

    “诺!”石建也连忙道:“大人教诲,儿子省得了,一点不给大人丢脸!”

    同时也对石穰叩首道:“往后就请穰弟多多指正,你我兄弟齐心,共同辅佐家上!”

    “善!”石奋哈哈一笑,将兄弟俩拉起来,让他们手牵手,道:“兄弟正该如此!”

    ……………………………………

    刘彻这时候,却发现自己遇到麻烦了。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是时候该出发前往馆陶长公主府邸了。

    但是……

    有一件事情,刘彻遗漏了:他如今是太子,不是过去那个皇子了。

    太子出巡,自然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说走就走。

    而且,按照制度,太子出巡,要有洗马前驱,为太子仪仗。

    这也就罢了,暂时找些别的人虚张声势就行了。

    然而,有一个活计,一般人替代不了。

    那就是必须要有一个代替太子与路上遇到的大臣贵族答礼之人。

    此人要求相当高。

    首先,身材要高大,不高大彰显不了太子的威仪。

    其次,声音要洪亮,嗓门不大的,没办法让人听清楚。

    然后,相貌必须是英俊伟岸的美男子。

    最后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必须熟练的掌握全部皇室礼仪和规矩制度,见什么人要知道说什么话。

    这么一个人选可真是难倒刘彻了。

    汲黯本来很适合做这个活的。

    前世之时,汲黯最初给小猪当洗马,就是专门干这活计的。

    可惜,人家现在是家令,再来干这活,传出去,汲黯不说什么,刘彻脸上也挂不住。

    同理,张汤、颜异统统出局。

    至于周远、蛊臬柔,身材不合格……

    宁成、主父偃,那歪瓜裂枣的模样肯定干不了!

    司马相如连话都说不圆,就别指望了。

    义纵年纪又小……

    刘彻都快愁坏了!

    没办法,刘彻只能把汲黯找来,问道:“卿可有同门同族英才在长安左近?”

    刘彻觉得,汲黯长相身材都不错,那他的同族什么的也应该差不多哪里去。

    汲黯特别奇怪,不知道刘彻问他这个做什么。

    但是,身为家令,他的职责就是帮家上排忧解难。

    他的长辈特地叮嘱过他:家令,乃为太子管家排忧解难也,事无巨细,皆亲为之。太子如有所欲,家令必当有所应。

    也就是说。太子想干嘛,家令就必须千方百计帮太子搞定。

    哪怕是拉皮条这种事情……

    于是汲黯道:“回禀家上,臣姊子安正在长安苦读。以备来年考举……”

    说这话的时候,汲黯是有些打鼓的。

    因为这是赤裸裸的给外甥开后门啊!

    刘彻一听就奇怪了,汲黯看模样也就最多二十一二,他姐姐的儿子怎么就能参加考举了?

    许是见到刘彻疑惑,汲黯解释道:“臣姊长臣二十岁,臣姊子今年已有二十二,不比臣小了……”

    “哦……”刘彻点点头。这倒是正常。

    晚来得子嘛……

    当此之时,北平侯张苍就是其中的标榜。

    年过八十还能生子,而他的长子在他的幼子出生之时。却已经差不多六十有余了……

    “那卿的那个外甥叫什么,师从何人?”刘彻问道。

    “臣姊子司马氏也,名安,师从黄允公……”汲黯低头答道。

    “司马安?”刘彻有些印象了。不就是前世那个把周阳由给推进坑里。将周阳由申屠两人一起埋了的廷尉监吗?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汲黯的外甥。

    至于黄允,刘彻的印象就更大了。

    两年前,就是此人领着张释之给老爹赔礼道歉的。

    这可是个学霸啊!

    常年是已故太皇太后和窦太后的座上宾。

    只是这两年年纪大了,才归隐老家卫地的竹山。

    “马上去叫他过来,给孤当一回谒者!”刘彻命令着。

    “诺!”汲黯大喜,连忙点头,生怕刘彻反悔。

    当此之时,给上位者赶马拉车和开路以及唱名的。个个都是心腹亲信,地位崇高。

    像太仆。本职工作就是给天子法驾赶车的,副职才是管理马政。

    可照样是九卿,更因为天天给皇帝赶车所以地位相对高于其他九卿。

    半个时辰后,汲黯就领着一位青衣士子,来到了刘彻前面,叩首道:“家上,臣已将臣甥安带来!”

    跟在汲黯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叩首道:“小民司马安,拜见太子殿下!”

    能称呼太子为家上的,也就只有太子宫的大臣以及朝中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其他人,只能称为太子殿下。

    这是制度!

    “起来吧……”刘彻站起身来,道:“孤听汲黯说,你师从黄允公?”

    “回殿下,是的……”司马安站起身后,低头躬身答道,本来,他此刻应该在老家读书的,可是,看着舅舅一下子就从一文不名的士子,转眼变成了储君的身边亲信,现在更是成了太子家令,前途不可限量,司马家要是能坐得住,那就白混了。

    于是,请了老母亲说情,说动了舅舅汲黯和外祖父,这才到长安来,准备考举,打的算盘就是万一考不上就走后门。

    刘彻走到身前,打量了一下,这司马安,卖相跟汲黯一样,相当不错,身材也挺高大,看来没少吃肉,最重要的是,司马安的气质不似汲黯,看着就像个古板的老头子,司马安相对亲和了许多。

    这样的人,别的不说,赶车这种事情和答礼回复,应该是称职的。

    于是,刘彻问道:“既是黄允公高徒,想必礼法是懂的吧?”

    “回殿下,小民不敢说懂,只能说,大致知道一些……”司马安依旧躬身道。

    “善!”刘彻抚掌道:“就劳烦先生,为孤暂做一回洗马,立于孤车上,为答礼谒者,你可愿意?”

    司马安如何不愿意呢?

    能亲近太子,这可是别人打破了脑袋都想要的事情啊!

    于是,他俯首道:“殿下有命,小民敢不从命?”

    ……………………………………

    于是,在凑齐了人马和仪仗后,刘彻乘着马车出门了。

    长安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刘彻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看着车外的景色。

    尽管这一切他早已经熟悉无比,但此刻再看一次,却格外有着一种新奇的感觉,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焕然一新了。

    自太子宫出发,经过武库。就到达了御道,从御道之侧的车道通过。

    一路上,无数公侯大臣的宅邸在刘彻眼前闪过。

    而他这么一出现。也立刻惊动了沿路的所有大臣公卿,人人侧目,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太子三臣,意味着什么。

    而几乎所有彻侯都有机会担任太子三臣之一。

    即使不能,将自己家的子侄,塞到太子身边也行!

    因此这些天。几乎所有认为自己有门路的彻侯们都活跃了起来,以至于,长安城中的斗鸡斗狗场的生意都滑落了一大半彻侯们才是这些奢侈生意的最大消费者!

    刘彻的仪仗来到馆陶长公主的府邸之时。

    早就在门口准备迎接的堂邑候陈午立刻就上前来拜道:“臣午恭迎家上!”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

    外面,刚刚兼职车夫的司马安朗声颂道:“太子为君侯下车,立!”

    堂邑候陈午连忙起身肃立一侧,同时。堂邑候宅邸大门打开。鼓乐齐鸣,侍女奴仆跪满大院。

    刘彻从车上走下来。

    司马安又立刻朗声颂道:“太子下车见君侯,君侯起!”

    堂邑候陈午连忙上前拜道:“臣堂邑候午恭迎家上!”

    刘彻这才满脸微笑的上前,握住陈午的双手,道:“岂敢劳姑父大人远迎?小子彻,愧不敢当!”

    同时,刘彻在心中也很满意司马安的表演。

    看着司马安这样很简单,但实际上。不是知识分子中的精英根本做不好这活计。

    原因很简单。

    司马安的所有对答与语言都必须用雅语唱诵。

    说实话,雅语这种先秦时代的语言。现在能掌握的十个人里最多一两个而已,能说的这么顺溜的就更少了。

    只能说,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

    先秦时代,流行于关中的语言,到了如今,已经都快成为传说了。

    在现在,想要学好雅语,就首先得知道注音,懂反切法,这就需要有庞大的阅读量做基础,不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发音。

    “这司马安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再观察观察……”刘彻这样想着,就与堂邑候陈午手拉着手,走进了堂邑候府邸。

    “姑父大人,让您与馆陶姑姑久候了……”一进门,刘彻就首先道歉,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立场。

    刘彻记得很清楚,前世,田蚡跟窦婴怎么成死敌的?

    就是某次田蚡说要去窦婴家做客,结果窦婴全家半夜就开始准备,一直忙到中午,然后就一直等着田蚡上门,结果等到晚上田蚡都没有登门,于是,被认为是奇耻大辱,这才有了之后灌夫与田蚡之间的纠葛以及一系列的事情。

    “家上言重了……”陈午领着刘彻穿过院子,笑着道:“家上能来,臣阖家上下与有荣焉!”

    刘彻随便看了看。

    整个府邸,显然因为他要来的缘故,经过了彻底的大扫除,所有的宅院,走廊,俱都一尘不染,许多的香炉中更燃起了冉冉清香。

    甚至,所有的下人奴婢全部都穿着新衣裳,人人打扮的光鲜亮丽。

    看着这些,刘彻也不得不感慨。

    随着他地位的水涨船高,所受的待遇,立刻就拔高到了无限接近皇帝的水准。

    他这还是来到馆陶的府邸。

    倘若他去其他官员或者贵族家中拜访,想必,所受的待遇,肯定会比眼前的还要隆重,甚至不乏有无节操跪舔的。

    倘若成了皇帝,那就更是天下都要跪舔了!

    刘彻在堂邑候陈午的引领下,来到大厅。

    他一进门,立刻就有一群光鲜亮丽,娇颜动人的少女,迎上前来,跪下来拜道:“奴婢等拜见殿下……”

    这些少女,基本上都着了薄薄的丝衣,胴体几近透明,让刘彻猝不及防之下,都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他隐藏的很好,随手挥了挥,表示没有意思,这些侍女奴婢就自动自觉的退了下去。

    “我这个姑姑丫……”刘彻在心里摇了摇头,他可还在母丧期间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用美色来贿赂。有意思吗?

    况且,刘彻现在根本不缺女人。

    他手一招,整个长安的女性都要为他疯狂。任他挑选。

    甚至于,他只要放出自己想要女人的意思,无数贵族会排着队奉上自己的女儿、侍妾甚至妻子!

    想想看,王娡怎么进宫的?

    想到王娡,刘彻就猛然想到了,王娡的妹妹王驹儿,应该快生产了吧?他的第十一个弟弟。可能就在这两个月要生出来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刘彻心里下定了决心:“不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实在是刘彻太清楚王娡姐妹有多么顽强和难缠了。

    不趁着现在老爹心思完全没在他们身上的机会打死她们,万一这姐妹靠着皇子翻身,那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陈午就带着刘彻走进了大堂。

    “太子殿下驾临!”站在内堂门口的两个下人立刻大声宣告:“太子殿下驾临!”

    “太子表兄!”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里面跑出来一下子就跑到刘彻的怀里,一只小手摸啊摸啊的摸着刘彻身上崭新的太子冠袍,道:“太子表兄换了新衣裳。好好看。阿娇喜欢!”

    刘彻抱着这个小丫头,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一吻,问道:“阿娇这些天听话吗?可有每天按时吃饭?”

    陈阿娇骄傲的撒娇着说:“每天都有吃饭啦,还吃了一大碗!表兄要是不信去问义婼阿姐……”

    说着,在她的身后,义婼的影子若隐若现的静立在一侧。

    不得不说,刘氏的太子最喜欢在自己的姐姐或者姑姑家里养外室。

    刘彻的老爹最高峰时在馆陶这里养着十几个美人,刘彻只养了一个。只能说是真。柳下惠!

    刘彻抱着陈阿娇走了进去,一进门。刘彻就看到,除了他的姑姑馆陶长公主刘嫖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他眼帘动了动,笑着道:“姑姑,还有客人在啊?”

    那人早在刘彻进门的瞬间,就已经匍匐在地上了。

    此刻,刘彻出言,他立刻就道:“臣绾拜见家上!”

    刘彻低头一看,好家伙,熟人啊!不是他前世的太傅兼情人的老爹,卫绾又是谁呢?

    卫绾出现在这里,委实让刘彻颇为惊奇。

    在刘彻的印象中,卫绾可是个大大的老实人啊,从来不会拉关系走后门的。

    怎么今天会出现在长安城中出了名的要钱才能进的馆陶府邸,还是在他来馆陶家的时候?

    这可不对啊,不正常啊?

    卫绾家底怎么样,刘彻清清楚楚,托当年跟卫绾女人偷情的福,刘彻太知道卫绾有多少钱了。

    这么说吧。

    前世,卫绾将河间郡兵击吴楚叛军。

    可是,出征之时,连招募家丁的钱都凑不齐,还是刘彻这个便宜女婿给的……

    馆陶长公主刘嫖见到刘彻,立即就笑意吟吟的走上前来,道:“啊呀,太子啊,快快过来给姑姑看看!”

    整个府邸,恐怕也就刘嫖跟陈阿娇见了刘彻不需要行礼了。

    刘彻微微躬身,笑着道:“姑姑取笑了,侄儿再怎么样,不也还是姑姑的侄儿吗?”

    听了刘彻这话,刘嫖脸都笑歪了,道:“太子这么说,姑姑听着舒坦,没让姑姑白疼你一回!”

    刘彻笑了笑,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卫绾道:“卫公请起……”

    将卫绾扶起来,刘彻问道:“卫公长者,可是有事与孤商议?”

    这是刘彻所能想到的卫绾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但是刘嫖居然会放卫绾这么一个穷光蛋进门,这就让刘彻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狼居然会不吃羊了?

    还是刘嫖解开了刘彻的疑惑,只听刘嫖道:“啊呀,太子有所不知,当年母后困危之时,幸得卫公与袁公周旋,这才没让慎氏那个狐狸精得逞,这不,现在卫公闲置在家,姑姑啊就觉着,这人,不能忘本,就将他请来,让太子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卫公安排个官职?少傅啊太傅啊詹事什么的……”

    “臣不敢如此想,能见家上一面就足以了……”卫绾躬身道。

    刘彻闻言笑了。

    刘嫖的话信一半就够了!

    十之八九是窦太后发话了。让刘嫖帮着给卫绾谋个太子宫的三臣,不然,以刘嫖的尿性。卫绾这个穷光蛋能进门那就奇怪了!

    窦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

    更何况,卫绾这种人来当太傅或者少傅对刘彻来说刚好合适。

    他与卫绾前世相处过,不需要磨合就可以开展太子宫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卫绾一来太子宫上班,他那个女儿,那个身子丰腴的都能滴出水的女儿岂不就乖乖的进刘彻的嘴了吗?

    然而,想要运作这事情。有一个大大的障碍!

    刘彻的老爹!

    当年,当今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卫绾就已经是两千石的中郎将了。

    某次。刘彻的老爹请卫绾去太子宫做客。

    结果卫绾当时生病,去不了……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

    当今天子是个什么人啊?

    睚眦必报!

    当时就恨上了……

    等到登基,邓通张释之被清算了。卫绾也好不到那里去。要不是窦太后保着,起码是张释之的下场,甚至可能会跟邓通一样。

    即使如此,也好不到那里去。

    老爹登基后一脚将卫绾提出了朝廷,虽然还挂着中郎将的职位,但也差不多等于是个类似后世的政协养老的决定。郅都的中郎将,就是顶着卫绾上位的。

    但卫绾怎么愿意现在就养老?

    他才四十多岁,他还大有可为!

    刘彻揉了揉太阳穴。这事情难啊!

    想要说服老爹,这可不是个什么容易的事情。但不帮忙吧。窦太后、刘嫖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见到刘彻沉默不语,刘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这事情,她可在老母亲面前拍了胸脯的!

    卫绾更是一脸苦涩。

    躬身道:“臣不敢让家上位臣为难……”说着就欲告辞。

    刘彻连忙道“卫公捎带,请让孤仔细想想……”

    刘彻放下陈阿娇,来回踱了几步。

    前世,卫绾怎么成功的讨得老爹的欢心的来着?

    刘彻低头,看向卫绾腰间的佩剑,顿时想了起来,他转过身来,对卫绾问道:“卫公佩剑似乎有些旧了啊,来人,去将孤车上的佩剑取一面来给卫公……”

    卫绾跟刘嫖都有些愣了,不知道刘彻这唱的是哪一出。

    只听到刘彻一拍大腿,道:“啊呀,孤却是亡了,卫公似乎得了许多先帝所赐的宝剑啊,孤的剑岂能跟先帝的宝剑相比?”

    刘彻问道:“卫公,何以孤未见卿佩先帝所赐之剑呢?”

    卫绾闻言拜道:“不敢瞒殿下,先帝赐臣宝剑六柄,臣不敢易用!”

    “这就对了嘛!”刘彻哈哈笑道:“卫公安心啦,孤会为公在父皇面前成说此事,力争卫公为孤太傅,望卫公不吝辅佐之!”

    刘彻低下头来,对卫绾道:“只是,之后,卫公还得想个办法去见一见父皇……”

    刘彻这两句话一说完,即使是笨蛋都知道了,刘彻为什么说那些话了。

    刘嫖更是笑的脸上都开花了!

    对刘嫖来说,没什么比完成老母亲的任务更重要的事情了!

    ps:我只想说,我跟卫绾一样冤枉啊。

    卫绾是生病了,不能去赴宴。

    我是被人拉去唱k打牌,一直到凌晨。

    只能说,都是不可抗力啊~

    但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有错,请各位读者老爷原谅!

    嗯,本周基本上是把上周的债还了,然后,本周目测又欠下了比上周还多的债务

    然后我想说我明天统计一下。

    然后,下周会还掉!

    嗯,求下订阅吧,已经3000均订了,但是还需要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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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五节 艰难的抉择

    堂邑候陈午小心的将刘彻请到上首的主座。,ybdu,

    刘彻推脱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刘彻除了在天子、皇后和太后面前需要矫情之外,其他任何地方,他都有足够的资格和底气居于上首。

    陈阿娇见到刘彻坐了下来,立即就蹦蹦跳跳的跑到刘彻身边,爬到他怀里腻歪了起来。

    刘彻自然也是满脸关爱,宠溺的抱着陈阿娇。

    此情此景,让刘嫖看在眼中,心中原本的一些担忧不翼而飞。

    于是,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

    三天之后,刘彻终于能脱下孝服了。

    汉代皇室的守孝期没有后世礼教兴旺后那么变态。

    按照先帝太宗皇帝规定的制度。

    天子去世,皇子皇孙也只需要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

    刘彻为母丧戴孝十五日,本身就已经是超规格了。

    只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敢议论。

    但是,假如想要超越十五日的孝期……

    那就是逾越了!

    除却孝服后,刘彻穿上太子冕服,然后,在王道的引导下,坐上少府新拨来的太子车驾,浩浩荡荡,趁着晨间的晨曦,朝着未央宫而去。

    按照制度,他这个太子,每五天必须按时入宫给天子和太后请安。

    其他时间,则由太子仆代替问安。

    今天是刘彻初次以太子身份。入宫问安。

    所以,一切仪式都尽量隆重。

    少府调来的十三位洗马,在前头打着仪仗旗牌开路。中间。数十名骑兵骑着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太子车驾居住,其后跟着卫兵和宦官侍女。

    如今,刘彻的太子宫,初步具备了一个雏形的系统。

    像是三四百石左右的洗马与舍人都已经配备完好。

    加上从宫里调来的宦官和侍女,以及刘彻本来的班底,整个太子宫的血液循环系统已经初步建立了起来。能够开始以刘彻这个太子的意志行事。

    当然,仅仅这样,远远还不是一个正常汉室太子的完全形态。

    汉室的储君。在正常情况下,三臣九缭各司其职,底下各种文武官吏三四百之多,还拥有一个完整编制的太子卫队。

    除此之外。为了方便太子与天下豪杰相交。按照制度,还会在上林苑中为太子单独建立一个活动区域。

    总而言之,汉室的建储思想,是以培养太子的各方面能力和手腕为目的的。

    是要保证,一旦天子发生意外,太子立刻能顺利接过权力。

    尤其是发生了吕氏乱政的悲剧后,为了不至于重蹈覆辙,太宗孝文皇帝。准许了太子培养自己的武力班底。

    后来小猪的太子刘据能在巫蛊之乱中发动长安军民数万人,并非无因。

    只是。这一切都跟现在的刘彻没多大关系。

    按照制度,他得等到太子三臣确定下来之后,才能让他的太子宫正常运转,然后,才会被获准建立卫队,拥有属于他的武力。

    只是,现在朝堂上乱成了一团。

    为了争夺空缺丞相之位。

    御史大夫晁错支持的廷尉张欧与太仆袁盎支持的桃候刘舍,争辩不休。

    而刘彻的老爹当今天子刘启没有表态。

    这就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偏偏这时节,刘彻的太子宫初建。

    为了争夺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詹事这三个职位,各派系之间不断连横合纵,彼此之间勾心斗角,无疑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刘彻这次进宫,除了照常的问安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确定下他的臣僚人选。

    现在的刘彻,一点都不想被牵扯到朝堂的争斗中去。

    他是太子,除非涉及到关系他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其他一切,能保持中立,置身局外,就一定要保持中立,置身局外。

    刘彻的仪仗马车缓缓驶入北阙的城楼,在宫廷卫队的护卫下,一直来到北司马门前。

    然后,刘彻就在北司马门下车。

    在过去,他住在未央宫,因此,路过北司马门,无需下车。

    如今,他是太子,却必须在北司马门前下车。

    这或许是他成为太子后丧失掉的唯一特权吧。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刘彻下了马车,早就有宦官在北司马门下等候着他了,这宦官见了刘彻,立即迎上前来,叩首道:“陛下此刻在宣室殿等候殿下……”

    “请带路吧……”刘彻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就在那宦官的带领下,走进司马门,从未央宫的前殿,向着宣室殿前进。

    那宦官领着刘彻到了宣室殿门口,刘彻就提起自己的绶带,走上宣室殿前高高的台阶。

    一步一步,刘彻沿着台阶向上。

    此时,正是辰时,秋日的阳光从宣室殿的东侧,照射下来,微风习习,吹着刘彻宽大的袖袍,发出微微的呼呼声,木屐踩在台阶上,嘎嘎的响着,头上所戴的五色旒珠,在刘彻的眼前晃动着。

    他每向上一步,台阶两侧的卫士就持戟屈身致敬。

    高高飘扬的黑龙旗,在两侧迎风招展。

    “儿臣刘彻问父皇安!”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刘彻躬身下跪,叩首道。

    “太子恭问陛下安!”一位谒者站在刘彻的身后,高声喊着。

    “太子恭问陛下安!”

    “太子恭问陛下安!”一个又一个侍从官像接龙一样将刘彻到来的消息,向着宣室殿中传递。

    片刻之后。一位持着天子节的文官模样打扮的男子,走到刘彻身边,道:“陛下答太子问安:朕躬安!”

    这大概也算刘彻成了太子后的又一个不便之处了。

    除非老爹传召。或者有急事急奏,否则,想向过去一样大大咧咧的直接跑到老爹身边,几乎不可能了!

    太子一立,就是国本,国本与天子,即是父子。也是君臣。

    这种复杂的关系,使得即使是太子想见皇帝也没那么简单。

    所以,小猪的太子刘据落得那个悲惨下场。刘彻的老爹当年做太子时如履薄冰,就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当了太子后,刘彻与自己老爹的所有正式场合的谈话和见面言论,都会被史家记录。然后归档。

    刘彻的任何表态都会被人解读成他的政治意见。

    譬如。前世小猪的太子刘据屡次建言要和平要面包不要战争,惹恼了小猪不说,还顺带惹恼了新兴的军事贵族利益集团。导致巫蛊之乱时,北军和南军的将军们拒不奉节,接受刘据的命令。

    之后,宣帝的太子元帝的尊儒言论,更是让宣帝大发雷霆之怒,几欲废储。错非是宣帝念及微时故剑,元帝才在他老妈的庇佑下顺利登基。

    想着这些。刘彻就按照早就在太子宫里练习了几百遍的礼仪,躬身拜道:“儿臣彻谨请面见父皇……”

    “陛下诏:可!”那官员持着天子节,朗声道。

    然后,就面朝刘彻,放下节牦,道:“家上,请,陛下等您很久了……”

    刘彻起身,看了看这人,发现是郎中令周仁,连忙拱手道:“竟是郎中令亲迎,孤愧不敢当!”

    周仁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只是躬身道:“殿下快些进去吧,陛下在等着呢!”

    对周仁来说,他并不需要跟其他朝臣一样刻意的靠拢刘彻。

    因为,他的儿子就是刘彻的臣子。

    就这个关系,就注定了他是刘彻的人,至少,也是偏向刘彻这个太子的一员。

    此立场,假如不出意外,基本上不会被人曲解和误读。

    刘彻也识趣的点点头,跟在周仁身后,走进宣室殿之中。

    进了殿中,刘彻走到正中,低头俯身拜道:“儿臣彻拜见父皇!”

    “平身!”上首传来了老爹刘启的声音:“给太子赐座!”

    于是,就有着宦官领着刘彻到了老爹御座之旁的一个位子,跪坐下来。

    刘彻此时才发现,这殿中,不止他一个人在。

    大殿两侧的位子上满满当当的跪坐着数十位贵族官员。

    很多人刘彻都不认识。

    只有周亚夫、刘舍、晁错、袁盎等寥寥数个熟人。

    在周亚夫身边,跪坐着一位年纪五六十岁,穿着两千石朝服的男子。看样子,此人与周亚夫早就相识,从两人坐位紧邻就能看出来,此人跟周亚夫有姻亲关系。

    晁错身边也坐着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两千石官员。

    袁盎也不例外,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位置上。

    此外,在这些巨头之前,还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看上去很普通的老者。

    不过,这个老者身上配着的佩剑,让刘彻多看了一眼,那是一柄出自少府的宝剑,而且是专供皇帝使用的宝剑。

    而且,刘彻一眼能认出来,这种制式的宫廷宝剑,是他老爹所爱的一种款式,简而易之,此人,与他老爹关系匪浅,不如此,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更没有能耐敢配着天子赐剑,堂而皇之的坐在天子面前!

    “太子来的正好!”只听到老爹的声音道:“太子你起身,朕给你介绍一下……”

    刘彻连忙站起身来,躬身听教。

    只见天子刘启从御座上站起身来,牵着刘彻的手,走下殿中,群臣立刻匍匐在地,表示恭敬。

    只有那四人只是离座躬身行礼。

    嗯,按照历法,这四人的年纪和官位已经足够他们无须在除了祭祀先帝和高皇帝之外的任何场合下跪。

    天子刘启牵着刘彻,走到那个独自坐着的老者面前。介绍道:“此公,朕往昔之太傅故上大夫石公讳奋,朕之长者。国之柱石!”

    刘彻闻言,连忙躬身问道:“小子彻见过老太傅!”

    别看石奋文不成武不就的,官位也不高。

    但提起万石君的名号,谁人不知?

    前世之时,石奋四子,俱为两千石,号称万石家族。天下第一官宦世家。

    这个记录直到成帝时期才被打破,外戚王氏一门五候。

    能在这个汉室朝廷严厉打击豪强势力的如今,石家能有这么强盛的局面。毫不夸张的说全靠石奋一人之功!

    石奋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才能和文化水平,但他就一个字,忠。

    死忠的那种,从十五岁侍奉刘邦开始。石奋的一生。充分的诠释了长安公侯们私底下的那句话:全力拥护圣天子,谁是天子拥护谁!

    高帝在位,他死忠高帝,吕后掌握大权,他肝脑涂地,先帝自代承继大统,他第一个三叩九拜,全心全意效忠。

    于是。官职自然也跟坐山车一样飙升。

    从区区一百石的侍从,一路飙升。成了两千石的中大夫。

    本来这也没什么。

    但偏偏,当初,刘彻的老爹的首任太傅东安候张相如跟刘彻的老爹闹的很不愉快,于是被免,当是时,刘彻的老爹可是敢在街头砸死吴王太子,在朝堂唆使晁错上跳下窜,在宫里赶跑自己的太傅的恶太子。

    简单的来说当时的太子,现在的天子,在大臣们眼中是一个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台被废的巨坑大坑。

    谁也不愿意往里面跳。

    于是,原本炙手可热的太子太傅,变成了一个谁都不愿意接手的烫手山芋。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

    最后大家全部推举没什么人缘也没什么地位的石奋。

    石奋接下太子太傅之位后,什么都没想,就一个字忠,因此被刘彻的老爹认为是大大的忠臣和长者,以上宾相待,尊敬有加。

    可谁都没想到,很快,太子地位就稳固了下来,忠于太子的势力发动逆袭,加上梁怀王忽然坠马而死,短短几年之内,本来摇摇欲坠的太子的地位就立刻坚不可摧。

    于是,石奋在刘彻老爹的眼中就从一个长者变成了福将……

    新君一登基,立刻就成了真正的元老大臣,其地位不下于丞相。

    石奋年纪已经很大了,见了刘彻,呵呵笑着躬身答礼:“老臣不敢当家上之礼啊,家上万勿如此……”

    刘彻躬身道:“应该的,小子是老太傅看着长大的,太傅是小子皇父之师长,天地君亲师,尊师重道,小子素所愿也……”

    天子刘启在旁边听着,相当满意刘彻的言行。

    于他而言,石奋就是他所立的牌坊之一。

    所以,尽管知道石家人的才能都不咋样但照样重用提拔!

    天子刘启又领着走到晁错身前的那个大臣面前,介绍道:“此公先帝时大臣,朝野敬重,历任为内史、郎中令,曾持节镇抚南北军,屯兵霸上备胡,故复土将军张公讳武!”

    刘彻连忙躬身道:“见过将军……”

    眉毛却是悄悄一扬,晁错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为了拉拢人脉,建立势力,居然连张武都拉拢。

    哎!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张武是谁?

    名声都快臭大街了好不好!

    虽然,刘彻承认,张武在南北两军有着数不清的旧部和弟子。

    但是,当年,张武贪污被揭发,先帝太宗孝文皇帝不仅不惩罚,反而赏赐数百金,美其名曰:以愧其心。

    好吧,这比杀了张武还要严重!

    此事可是明诏下发的……

    于是,张武不仅仅要感激涕零,感谢先帝的恩德,同时,悄无声息的,名声迅速臭掉了。

    想想看,皇帝发现你贪污,不但不惩罚,反而赏赐你钱,你在这个剧本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丑角!

    不过,刘彻想了想,觉得也能理解晁错。

    毕竟,今生不同前世,开封候陶青一死,晁错就成了跛脚鸭了。

    不管是张欧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也罢,都很难填补陶青留下的空当。

    这样一来。晁错想要推行他的政策,就不得不广泛的与人结盟。

    只能说,蝴蝶效应太大了!

    前世。张武在新君即位后就彻底消失了,今生却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不过,张武名声所臭,但人家是迄今为止还活着的少数几个跟随先帝从代地入长安的亲信大将了。

    地位和势力,并未完全消退,也算个棋子吧!

    张武闻言也是微微低头道:“家上礼重,臣不敢当!”

    天子刘启又带着刘彻走到周亚夫跟前的那个大臣。刘彻发现,自己老爹在来到那人面前的时候,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勉强的道:“此公,亦为先帝重臣,故廷尉张公讳释之……朕亦曾受其教……太子不是一直都素来很推崇张廷尉的吗?现在见到真人了……”

    刘彻听得出来,自己老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明显。牙齿都嘎达了一下。

    毕竟,过去十几年里,张释之可谓是真的惹恼了他了!

    不过呢……

    刘彻抬头稍稍看了看跪在前面的周亚夫。

    这张释之跟周亚夫可是连襟。

    张释之的老婆跟周亚夫的老婆是姐妹,不止如此,张释之的大女儿嫁给了周亚夫的次子。

    有着这层关系在,张释之当年才能成功道歉,不然的话……呵呵……

    “小子见过张公……”刘彻深深躬身致敬,对于张释之。刘彻确实很尊敬。

    此人可谓是建立起了汉室法治之路,正是在他的任上。中国第一次出现了‘减轻刑罚,尊重法律’的声音,你要知道,在张释之之前,地方官刑罚百姓,根本没底线。

    要知道汉承秦制,汉律就是建立在秦律的基础之上的,许多刑罚根本就是照搬的秦代法律,一件小事,就把犯人打死打残,屡见不鲜。

    通过张释之与先帝的努力,这才逐渐废除了许多可能导致小事就打死打残民众的律法和刑罚,更建立起了‘薄刑轻罚’的思想基础。

    “老臣见过家上……”张释之闻言立刻躬身回礼,许是吃过一次亏了,他再也不敢在汉家储君面前扎刺了。

    天子刘启于是又带着刘彻,来到了袁盎面前的那个老臣身边,介绍道:“此公也是先帝大臣,曾经历任为车骑都尉,楚相,冯公讳唐也!”

    刘彻闻言,不禁抬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老臣。

    李广难封,冯唐易老,后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呢,跟李广一样,刘彻深以为冯唐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

    李广的悲剧在于,总是站错队,所以,好好的骑兵将军最后变成步兵老大,搞的后世人以为李家靠的是弓弩兵呢!

    其实,不管李广也好,李陵也罢,带的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的骑兵集团啊!

    而冯唐的悲剧在于太聪明了!

    跟杨修一样聪明!

    杨修什么下场,一句鸡肋鸡肋,搞的曹阿瞒杀人。

    而冯唐运气好,碰到的是难得的好脾气天子先帝太宗孝文皇帝,不以为忤,反而重用,拜为车骑都尉。

    只是呢,再想向上爬,冯唐的性格,就注定了不可能。

    于是转任为楚王相。

    偏偏运气不好,碰上了刘戊这个二货,干了三年就辞官了!

    自然的,刘彻照例躬身道:“小子见过冯公!”

    这样,四位陌生大臣,刘彻就算是认识了一遍。

    天子刘启于是拉着他,问道:“此四公,俱为先帝元老,其中,老太傅呢,举荐其长子建,余者三人,皆为大臣推荐,欲为太子三辅臣,你是太子,你怎么看?”

    刘彻嘴角一阵抽搐。

    老爹这是明摆着把这个得罪人的活交给他了!

    而且,这其中还隐含着考验。

    刘彻心里叫了一声苦,偏偏推脱不得。

    他此刻要是推脱了,就会在大臣们跟老爹面前留下一个没有决断,畏缩不前的印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就全毁了!

    更严重的是,此刻他不说话,那这事情也就没他说话的份了。

    本来这没什么,但偏偏刘彻答应了刘嫖啊!

    想着答应的刘嫖的事情,刘彻的头都大了

    太子三辅臣只有三个。

    可抢位子的却有五个人。

    怎么看都不好分配啊!

    卫绾背后站着窦太后跟刘嫖。

    石建背后是石奋,石奋的后台谁不知道就是老爹啊!

    至于张释之,刘彻自己都很欣赏和尊敬,更别说后面站着周亚夫这尊大神。

    冯唐的话,就算不考虑袁盎的面子,也要想想史书上的评价!

    将来太史公著史,这冯唐易老的锅,刘彻可不想背!

    至于张武,看着好像是个软柿子,但背后站着晁错,鬼知道还有没有老爹的默认!

    毕竟,没有老爹的默许,晁错根本不敢举荐张武!

    刘彻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未完待续。。)

    ps: 抱歉,今天卡文了~所以更晚了~

    然后呢上周的欠债这样吧,我也不矫情,就不去算了我认下上周欠25章共万字好了~

    本周和下周还清!

第两百五十六节 知难而退

    刘彻悄悄抬头看着自己老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此刻,刘彻心中有着一个疑惑。

    按道理来说,谁做太子太傅、少傅、詹事,太子本身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在汉室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皇帝会跟太子征求意见的例子。

    基本上都是盲婚雅嫁。

    “也就是说……”刘彻心里思量着:“老爹恐怕是借我的嘴巴来淘汰掉一人……”

    刘彻知道,作为皇帝,他的老爹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心血来潮。

    他的所作所为一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么现在的关键是,谁才是那个老爹想要淘汰的人?

    然后,再找个什么理由淘汰掉另外一个,给卫绾挪位子。

    刘彻心里深深的知道,他这个太子想要做的稳当。

    第一要把皇帝老爹的马屁拍好了,皇帝老爹的支持,对他来说胜过一切。

    其次,东宫窦太后也要哄开心,只有哄好窦太后,他才能不至于回有后院失火的事情。

    刘彻的眼睛在石奋、张武、张释之和冯唐四人身上转了一圈。

    首先,石奋可以确定以及肯定是得了老爹的许可和承诺,不长风文学

    

    然,石奋不会出现在这里。

    石氏一生唯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做!

    剩下的三个人里肯定有一个是老爹不喜,但却碍于情面或者别的原因。不好开口否决,因而把锅推到刘彻身上,让刘彻自己来决定。

    这样的话即使刘彻选错人了。皇帝老爹也可以从容否决。

    想到这里,刘彻就忍不住瞄了一眼张释之。

    实在是张释之的嫌疑最大!

    但是……

    刘彻看着跪坐于张释之旁边的周亚夫,他又不好肯定了。

    周亚夫现在的地位不问可知,在所有朝臣中,周亚夫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个。

    皇帝老爹为了笼络刘武,连储君之位都能拿出来做诱饵。

    而为笼络周亚夫皇帝老爹用个太子三辅臣之一的官位,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刘安已死,那么张释之就肯定是有功的。

    因为假如不承认张释之的功劳,那么就等于刘安无罪。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政治推理。也是政治上颠破不变的真理,君不见,后世那些垮台的天朝巨头,一朝进了秦城。那他过去的一切就全部都是错的。对了也错!反之,他打到的人,统统被翻案,错了也是对的!

    所以不会是张释之!

    很简单,既然周亚夫敢推荐张释之,那么,必然已经跟皇帝老爹有过交涉甚至于获得了皇帝的支持。

    不如此,以周亚夫的性格。他还不至于如此大胆。

    要知道,此刻的周亚夫可不是前世平了吴楚之乱位居太尉。自侍功高,又有丞相加成的那个周亚夫。

    倘若刘彻记得没错的话,著名的成语,汗流浃背的主角就是周亚夫。

    一个能被皇帝吓到汗流浃背的人,不可能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明目张胆的推荐皇帝不喜欢不接受的人来出任太子大臣。

    那样的话,周亚夫就是作死了!

    至于张武,看上去也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可看了看晁错,刘彻就又有些犹豫了。

    谁都知道张武现在的名声不比街上的马粪强多少。

    可晁错还敢推荐张武,倘若没有把握,那晁错也太蠢了!

    刘彻不认为,晁错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很显然,这背后有故事!

    那么……

    刘彻低头看着冯唐。

    通过排除法之后,刘彻认为,冯唐的出局是注定了的事情。

    首先,冯唐在刘彻的前世辞官之后整整二十年没有出仕,直到小猪登基后才被人推举,那时候冯唐已经九十余岁了,因此,史书上人们才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再者,袁盎这是要干嘛?

    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

    刘彻觉得假如他是皇帝,也会对这样的臣子,这样的势头有所警觉。

    想想看,假如你是皇帝,你手下有个大臣前不久刚刚才被起复,还在戴罪立功阶段,却上跳下窜的跟你支持的大臣唱反调,还纠结党羽,争夺丞相之位。

    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想把手伸进太子宫,渗透到储君身边去。

    你是皇帝,你会怎么想?

    只要不是白痴都会选择,让那个作死的家伙死开!

    刘彻想是想明白了。

    但是,冯唐易老的锅他真不愿意背。

    沉吟片刻,刘彻看了看在在的大臣们。

    不想背锅,就得找个替罪羊……

    可环顾在坐的臣子,没有一个是刘彻能利用和指使的。

    怎么办?

    刘彻将自己的大脑全力发动起来思索对策。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点子。

    或许可以这样……

    于是,刘彻躬身道:“父皇在上,请容儿臣禀报:天地君亲师,非人子可以议论,父皇若问儿臣,儿臣只能说,老太傅德高望重,儿臣曾在河东闻乡中长者教曰:齐家治国平天下,大丈夫美之!老太傅家教孝谨,自家形国,儿臣尊而敬之!”

    刘彻这话一出石奋脸上顿时就笑意吟吟,连忙谦虚的道:“不敢当家上之赞!”

    “齐家治国平天下?”天子刘启却道:“果然乡有大贤哉!”

    这齐家治国平天下,似乎是后世儒生的理想,此刻还没有这个说法。刘彻于是连忙转移话题,继续道:“张廷尉守法而不阿意,冯公论将率而举贤德,孔仲尼曰:不知其人,视其友,说的就是两位长者啊!书曰:不偏不党,王道荡荡,不党不偏,王道便便。诚哉斯言!”

    好话嘛人人爱听,听到刘彻夸赞,冯唐与张释之连忙欠身道:“家上缪赞了!臣愧不敢当!”

    刘彻转而看向张武,道:“张将军自代从先帝入长安二十三年,忠君守节,多有建树,是以先帝以为美,多褒而美之。儿臣过大阳,上吴山而祀泰一,登高望远,隐约曾听山林之中有民众作歌,其词曰:尔禄尓俸,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儿臣以为,此歌当收录入乐府之中以为警之,使天下官员知也!”

    张武最初听着,脸上洋溢着笑容,只是,听到后面的时候,脸色就难堪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尔禄尓俸,民脂民膏’之时,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天可见怜!

    当初他收受的贿赂,可没有一钱是老百姓的。

    全部都是贵族和官员所奉。

    但是,他不敢为自己辩解。

    只能踉踉跄跄的跪下来,告罪道:“家上教诲,臣谨记之……”

    太子都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若还不懂,那就白活了。

    更何况,无论怎么样,那确实是他无法抵赖的污点。

    虽然说这朝廷上上下下不贪的人很少。

    但谁叫他被抓到现行还被当成了样板了呢?

第两百五十七节 即将到来的麻烦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

    张武受此打击,顿时就自动自觉的打起了退堂鼓。

    刘家的子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初,东安候张相如,以大将军的身份入主太子宫,身为太子太傅,结果,却被当时的太子现在的天子给赶出了太子宫,三年后就忧郁而终。

    换句话说,刘氏的太子,发起横来,连大将军都能赶下马,他张武不过是个前任将军,凭什么跟太子争斗?

    还是乖乖的低头,保全家族性命比较好!

    于是,张武叩首道:“老臣昏聩,妄动贪念,请陛下降罪!”

    天子刘启呵呵一笑,双手负着在身后,他感觉挺有意思的。

    身为皇帝,其实,太子太傅、少傅和詹事是谁?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若是以往,他也不用这么纠结,随便任命了就是。

    但是,此时此刻,这太子三臣却牵扯到了丞相大位的争斗的漩涡中。

    因此,这才不得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还将刘彻给拉出来当挡箭牌。

    为的就是对朝堂势力进行一次再平衡。

    过去半年,汉室朝堂可谓经历一次地震般的变动,三公九卿之中,丞相和御|长|风|文学 [c][f][w][x].net史大夫都倒了下去。

    整个朝堂的势力因此失去平衡。

    正是因此,他才将袁盎捡起来,让袁盎去平衡晁错。

    但晁错推行削藩,乃是国策。因此,在平衡之余,还得加强晁错的权柄。

    于是。进晁错为御史大夫。

    然而,在现在的局面下,晁错想要以御史大夫的身份,力压朝野,推行削藩策。力量还是不够的,所以,丞相得给晁错。

    但。这样一来,丞相加御史大夫的联合体一旦全面掌控了局面,别说是其他大臣贵族了。就是他这个皇帝,也未必能控制的住!

    因而,为了确保他这个天子的权柄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威胁和打击,就必须完全的斩断晁错在军中的势力。

    看着似乎很复杂。但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帝王心术而已。

    简单的来说,就是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因而,实际上,晁错推举张武,是他暗示和怂恿下进行的。

    为的就是让晁错彻底失去染指兵权的机会!

    而他也相信,晁错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推举张武。不然,晁错还不至于傻到赌上他的名声。推举张武谁不知道张武的名声有多臭?

    只是……

    “刘彻这个小子胆子还真是大……”天子刘启感觉有些头疼了。

    本来,张武是他预留的靶子,给朝中那些反晁错的人置办的一块靶子。

    想想看,张武要是做了太子三臣,这朝野上下还不拼命的弹劾?

    接着,晁错就必须学萧何,主动撇清关系,抛弃张武。

    这样一来,他这个天子就可以顺理成章,顺应人心,免去张武的职位,另选贤能。

    有了这么一个经过,朝野上下,那个将军还敢再投靠晁错?

    可惜了,这好好的计划,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在刘彻这里出了纰漏!

    这让天子刘启又怒又喜。

    怒的是刘彻胆子真大,明明他都给了那么大的暗示,居然装作没看见,仅凭自己喜好行事!

    喜的则是,刘彻能坚持自己的立场,这说明他的这个儿子进入角色很快,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有了些太子的担当了。

    在汉室,一个合格的储君,就必须有担当。

    尤其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一个没担当的继承人,不配继承他的皇位!

    想当年,他连老师都敢赶跑,吴王太子也敢砸死……

    要是选的继承人是个软蛋,跛脚虾。

    那就废掉好了!

    反正他儿子多!

    这么想着,天子刘启就摆摆手道:“张将军言重了,是太子无理,让将军委屈了,来人,先送将军回去休息吧……”

    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却等于宣判了张武政治生命的终结。

    张武却是如蒙大赦,叩首道:“谢陛下……”

    然后就在两个宦官的陪同下,恭敬的退场。

    在走出殿门的那一刻,张武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宣室殿。

    这个大殿,跟二十五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只是堂上的天子和大臣,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模样了。

    这个世道,终究已经不适合他这样的先帝遗老生存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张武在这瞬间,真的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几岁。

    哀大莫过于心死。

    张武的退场,也让人唏嘘不已。

    当初,先帝自代入长安承继大统,在先帝身旁辅佐的臣子,随着张武的离去,如今已经是一个都不剩了。

    只能说是,在这政坛之上,从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看着张武离开,刘彻却是犯愁了起来。

    张武是淘汰掉了。

    可,剩下三个人,一个都不好淘汰了。

    可偏偏他还答应了刘嫖和卫绾,这让刘彻头疼无比。

    刘彻现在最怕的就是老爹开口,将这个事情定下来,那样的话,他就没办法跟窦太后交代了。

    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皇帝老爹在身旁道:“既然如此,朕就以冯公为太子太傅,张公为太子少傅,石建为太子詹事,诸卿若是没有意见,朕就让中台制诏!”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还敢有意见?

    纷纷叩首道:“臣等尊制!”

    刘彻只感觉脸上的肌肉有些抽疼,但没办法。在这个局面下,他根本没有发言权。

    只能跟着道:“儿臣一切单凭父皇之命!”

    “这让我怎么去跟窦太后交代呀……”刘彻心里哀叹一声。

    不过好在,窦太后那边还不至于为了卫绾来怪罪他。刘嫖那边更是无所谓。

    只是,心里总有些不爽。

    这时候,殿外忽然有一个宦官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衡山国急报!陛下,衡山国急报!”

    “送进来罢……”天子刘启回到御座上命令着,不多时,一个宦官就举着一封被密封在竹筒之中的加急奏疏走了进来。马上就有侍从将之呈递君前。

    天子刘启接过竹筒,拆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帛书。打开来一看,脸色瞬间不好了多日来的好心情更是荡然无存。

    “陛下,衡山国怎么了?”中尉周亚夫出列拜道。

    刘彻却是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子刘启放下帛书。叹了口气。道:“衡山王勃急报,八月辛卯,衡山雹雨,大者五寸,深者二尺,全国两郡全部受灾,衡山王已经打开王宫少府仓储,放粮赈灾。但,衡山王宫和六仓之中所储的粮食只有五十万石。还不够衡山一月之食,衡山王请求朝廷立即派大军进入衡山境内,赈济灾民,维持秩序!”

    八月辛卯,差不多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诸位大臣都来议一下,拿出个章程出来……”天子刘启道。

    很显然,天子刘启没有考虑过不救衡山的这个选项。

    只是,衡山国虽然在汉室诸多藩国中属于一个小国,但辖内人口也有将近百万之多。

    这粮食缺口就是一个无底洞!

    于是,天子看向晁错问道:“晁错,你做过内史,你给朕说说,关中各仓现在能调出多少粮食出来?”

    晁错出列答道:“回禀陛下,关中历年风调雨顺,加之每年都有从关东调运漕粮,目前,关中各仓有储备粮食粟米三百余万石,豆麦两百余万石……只是,远水不能解近火,救灾如救火,从关中调粮太慢了!不如先从敖仓以及淮南国、河东郡抽调,然后再从关中运粮填补!”

    不得不承认,晁错反应确实很快。

    只是,敖仓和淮南以及河东能调出多少粮食出来呢?

    特别是敖仓身负供应荥阳大军和雒阳百万军民食用的重责,想从敖仓调粮,风险很大!

    立刻就有官员出列道:“不可,陛下,敖仓身系天下,一粒粮食都不能外调!”

    天子刘启顿时就是一愣,犹豫了起来。

    敖仓是汉室在关东最大的战略支点,敖仓安危身系天下,这官员说的没错。

    万一敖仓存粮被抽调太多,影响了雒阳和荥阳军民的供给,这就是要出大乱子了!

    刘彻看了看那个官员,那似乎是一个丞相府的千石佐官。

    如今丞相空缺,这些丞相府属官就开始活跃了起来,都想着在新丞相任命之前,捞够好处和声望,以此作为进身之阶。

    但刘彻现在不想与之纠缠。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出列拜道:“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天子刘启道:“太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刘彻拜道:“父皇,儿臣以为,如今衡山王即以开仓赈济,衡山国暂时不至有饥荒之虞,因而,儿臣以为,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调遣大军进入衡山,维持秩序,追缴盗匪,预防有人借机阴谋作乱!”

    自古以来,灾祸与人祸都是同时发生的。

    灾祸出现后,地方秩序显然混乱,肯定会给一些可乘之机。

    别说是在这西元前的时代了,就是后世的天朝,大灾之时,借机抢劫、强奸、杀人、犯法的畜生也是数之不尽!

    更严重的是,这场雹灾,无疑会给一些不安分的人起事的借口。

    趁着灾祸,裹挟百姓作乱,可是古代中国造反的不二途径。

    前世之时,衡山国就发生了几起类似的事情,虽然都被平息和镇压了。

    可难保今生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更重要的是,一旦朝廷大军反应稍慢一点。给了吴王刘濞可趁之机,那就糟糕了!

    想想看,一支打着救灾名义的吴国军队。运送大批粮食北上,到时候,设置在江淮地区和吴楚之间的几个郡县,是拦还是不拦?

    而一旦刘濞打通了通向江淮的通道,整个齐赵和雒阳就对吴王敞开大门了。

    必须将这个险情消灭在萌芽之中。

    “臣请奉诏率军入衡山!”一听刘彻那么一说,周亚夫立刻就反应过来,绝对不能给吴王刘濞任何插手江淮的机会!马上就出列拜道。

    刘彻摇摇头。抢在老爹没开口之前,道:“中尉不可,中尉乃是柱国大将。安可轻动,况且,中尉倘若领军入衡山,天下人会怎么看?”

    刘彻这话。朝臣们听了。纷纷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中尉带兵去衡山?这就算再大度的人,也会在心里嘀咕,更何况,现在朝堂刚刚弄死了刘安,作为刘安的弟弟,刘勃此刻正是疑神疑鬼的时候。

    于是,大臣们纷纷道:“家上所言极是!”

    天子刘启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问道:“那依太子之见,该当如何?”

    刘彻眼珠子一转。叩首道:“父皇,儿臣以为,此刻朝廷当遣一忠厚长者,持节领军入衡山!”

    “那太子可有人选推荐?”天子刘启更加好奇了起来。

    “儿臣……”刘彻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考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道:“儿臣推举故中郎将卫绾为将,领兵赴衡山!”

    说完刘彻就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卫绾?

    天子刘启一听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牙疼!

    当年,他还是个太子的时候,卫绾就是先帝的中郎将,常常给先帝赶车,因此,属于先帝心腹,也是他刻意拉拢的对象。

    可是,他好心好意的请卫绾去太子宫赴宴喝酒,结果等了半天,卫绾人影都没见到,解释也没有一个。

    这怎么能忍?

    因此,他一即位就把卫绾给踢出朝堂,让他去养老了。

    要不是太后说话了,他甚至想把卫绾给拖出去砍了。

    只是,终究是太子推举的人,而且他也不愿意让人说他是个小气天子,睚眦必报,再说,窦太后也没少给卫绾说好话。

    因此,天子刘启勉强忍住心里的火气,问道:“太子,说说看,为何举荐卫绾?”

    刘彻知道,这个时候是瞒不得老爹的。

    不然,老爹要是发起火来,谁都挡不住。

    他少不得就要吃一顿训斥!

    于是,刘彻整理了一下言辞,叩首道:“儿臣举荐卫绾,理由有三!”

    “其一,卫绾朝野尽知,乃长者也,为人宽厚,代人和善,卫绾去衡山,可安衡山上下,有助于收拢江淮民心!”

    天子刘启听了,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因为这是事实,卫绾是个老好人全天下都知道!

    “其二,卫绾追随先帝多年,久在军伍,明知政务与法令,遣其去衡山,可以整顿地方,维持秩序,不虞有风险!”刘彻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匍匐在地,他说的也是事实。

    江淮地区,情况复杂,尤其衡山国紧邻丹阳郡。

    现在,丹阳郡并不怎么出名。

    但再过个几十年,丹阳兵就将让全天下为之侧目。

    李陵率领的五千丹阳骑兵,即使下马步战,照样把匈奴爆出翔来了,匈奴举全国兵力围攻,居然无可奈何,要不是后来丹阳兵弹尽粮绝,李陵说不定能上演一出千里突围的好戏。

    即使如此,丹阳兵在那一战还是威震天下。

    从此以后,无论是光武中兴,还是三国乱世,丹阳兵都在里面扮演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派卫绾去,稳住江淮,就能保住丹阳郡不会落到吴楚手上,这个现在还没什么名声的精锐兵种,就不会有被吴楚掌握的风险。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个精锐兵种,所能发挥的作用不亚于核弹!

    但天子刘启却并不认可刘彻的解释。

    派卫绾确实能稳住江淮的民心,不至于激化矛盾。

    但是。派其他人也差不多啊。

    譬如郅都。

    刘彻却俯首说出了第三理由,也是天子所无法拒绝的一个理由:“其三,东宫太后久欲起复卫绾……”

    天子刘启闻言。瞳孔猛然放大。

    良久,他道:“朕明日去上林苑狩猎,太子带着卫绾一起来吧!”

    太后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尤其是刘彻也被拉下水了。

    对于刘彻的坦白,天子刘启还是很欣慰的。

    这说明,他这个儿子对他真是赤诚以待。毫无隐瞒。

    以天子刘启来看,若换了他是刘彻,恐怕也不会这么坦白。

    而皇帝就是这么奇怪。

    有时候。再大的问题,你只要给他坦白了,他也能既往不咎,甚至嘉奖。

    为什么?

    因为。他会认为你是个忠臣孝子!

    “诺!”刘彻连忙叩首。

    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卫绾自己的了!

    至于他当众举起窦太后当挡箭牌,这没什么关系。

    现在刘彻跟东宫的关系,正是蜜月期呢!

    有刘嫖陈阿娇加上淳于意帮忙,窦太后根本不会计较这种小节,嗯,只要等会过去对她坦白和说明就好了!

    …………………………………………………………………………

    散朝以后,刘彻就乘上自己的马车。去了长乐宫给窦太后请安,同时拐着弯。委婉的告知了窦太后他在皇帝面前说的话。

    果不其然,窦太后完全没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朝野议论啊别人的看法啊,统统不重要。

    她是太后,不是皇后,已经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了。

    出了长乐宫,刘彻就乘着马车,带着仪仗,回到自己的太子宫。

    一回宫,刘彻就立即命令司马相如立刻来见他。

    “长卿……”一见到司马相如,刘彻就很亲热的上前,将之扶起来,坐下,然后,一脸温和的问道:“孤前两日命爱卿所作的赋写的怎么样了?”

    司马相如坐下来后,答道:“家……家上……臣……已经……经写……好……好……了……了……”

    每次听司马相如说话,刘彻都很吃力。

    勉强听完了司马相如的陈述,刘彻笑道:“长卿以后在孤面前,就用纸写回话吧……”

    司马相如闻言,喜不自胜,连忙点头。

    然后,就将他所写的一篇赋呈递给了刘彻。

    刘彻接过来一看,只见通篇文字华丽,辞藻优美,虽然不太能欣赏,但直觉上觉得,这篇赋还是很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这篇赋啊,是刘彻现在急需的一篇文宣。

    刘彻将王道叫进来,将这篇赋交给王道,吩咐道:“去,将此赋尽量传播出去……让更多人读到!”

    “诺!”王道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刘彻等王道走后,对司马相如道:“从今天开始,爱卿最好每月能给孤写出三五篇方才那样的赋来,重点就集中在孤所说的那两点上!”

    “诺……”司马相如连忙点头,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很轻松啊。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呈递给刘彻,刘彻接过来一看,点点头,道:“就是这个中心思想!”

    只见纸上写着荀子的一句名言:天行有常,不因尧存,不因桀亡。

    刘彻也是没办法啊。

    他是八月被册封为太子的。

    这太子屁股还坐热呢,衡山国就下起了大雹雨,冰雹砸进地里面两尺深……

    这换了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大大的恶兆。

    但这只是一个开头。

    很快,衡山国事情还没结束,彗星就要出现在东北的星空了,然后火星也会出来凑热闹,在天上乱跑,跑到北辰星哪里串门。

    然后,月亮也会跟着跑北辰。

    土星跟木星也会不甘寂寞,逆行于天廷。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戊戍年接下来的时间,刘彻跟他老爹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尤以刘彻要承受的火力更多。

    谁叫他刚刚被封为太子,老天爷就各种不寂寞了呢?

    前世,老爹能撑过这些种种的不祥之兆,是因为他是皇帝。

    但刘彻现在只是太子,他可承受不起!

    更麻烦的是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解释,三人成虎之下,刘彻除非能搬出天文望远镜,否则,怎么说都不会有人听。

    所以,只能尽量消除这些不祥之兆的影响。

    同时,刘彻还要着手准备利用手里仅有的一些权力,打击大商人,限制大豪强。

    这无疑又会给一些人攻击的口实。

    所以,在这方面,刘彻还得加强戒备。

    因此,除了司马相如的文宣工作之外,刘彻这几天还要抓紧跟彻侯贵族们联系起来,让这些家伙站到他这边来。

    长安城的彻侯贵族们,虽然看似除了斗鸡走狗外,很少有能成器的。

    但是,用这些家伙去对付商人跟恶霸流氓,却是无往而不利的!

    ………………………………………………

    ps: 这一章算今天的保底~等下还有一章~

    昨天的事情呢,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是,每个作者每隔一段时间都必然会发生的一个问题~

    嗯,就是传说中的懒癌发作。

    症状就是怎么样都不想写,坐在电脑前脑子里想的全是玩 0

    但,我感觉,我这个月更新还是挺给力的~

    恩,目测到今天为止,本月起码更新了20w字的样子。

    恩,别看我懒懒散散的,其实还是很拼的~

    本月结束,假如更新字数不到25w字,我提头来见各位!

第两百五十八节 各方的反应

    刘彻让司马相如写的诗赋刚刚散发出去。

    当天晚上,大概亥时一刻(九点)的时候,刘彻正躺在太子宫的寝室中休息。

    忽然就听到了外面,王道的惊呼。

    他连忙披上衣服出门。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刘彻问道。

    “殿下,您看!”王道满脸惊恐的指着天上的星空。

    刘彻抬头,只见在东北方向的星空之上,一颗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大型天体,划破了整个东北星空。

    是不是那颗最著名的哈雷彗星回归了,刘彻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这颗闲着没事按时回归的彗星,将给整个天下造成剧烈的影响。

    无论东西方彗星在古代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灾厄的象征,战争的使者。

    每一次的彗星回归,都会让人们惊恐无比。

    在中国,中国问题更加严重。

    因为,中国的最高统治者,自称天子,代天牧狩,统治九州万方。

    而彗星每一次回归,都会触动统治者脆弱的内心。

    刘彻将脸一捂。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衡山国的雹雨刚来,这位就赶趟子{长}风{文}学 fw.出现了。

    “备车!”刘彻吩咐道:“孤要立刻入宫面圣!”

    …………………………………………

    此时此刻,在未央宫之中,天子刘启抬头望着星空中的那颗拖着长尾,自东向北划破天际的不详之星。

    “起风了啊……”天子刘启喃喃自语。

    彗星。预示着战争、流血还有饥荒。

    “立刻召太史令、御史大夫、尚书衙门的大小佐官还有中尉、弓高候、曲周候以及将军栾布、太仆、太常、宗正入宫!”天子命令着。

    “诺!”身边的宦官连忙点头。

    自从孝惠皇帝时期出现过一次之后,这是汉室第二次面对彗星的来袭。

    不重视都不行!

    …………………………

    与此同时,晁错在自己的家中。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彗星。

    他的手颤抖了起来。

    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的情绪在酝酿,在滚动,在沸腾,在发酵。

    生平第一次,晁错感到了害怕。

    天象,这个晁错之前从来没有预料到的敌人,猛然出现。给了他致命一击。

    晁错此刻实在是很怕,怕天子在天象面前屈服,从而抛弃了他的削藩策。

    “不行。我必须加快推进削藩,必要之时,用些雷霆手段,也在所不惜。不能让天子动摇!”晁错在心中想着。

    他太了解当今天子了。

    当今天子看似性格果决。敢于任事。

    但是……

    他生性多疑,敏感。

    假如天子动摇,那他晁错不止削藩大计无从谈起,自己也要身败名裂,被人围攻致死!

    因此,想要天子不动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不得不也必须支持他的削藩策。让他没有后路。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逼反一个够分量的藩国。

    当今天下。除了吴楚,没有那个藩国能逼的天子只能硬着头皮支持他的削藩策到底。

    可是……

    晁错心中有着犹豫。

    因为,这么一来天子固然没了退路,可也是凶险无比。

    一个不小心,就要赔上身家性命!

    晁错还是没法下定决心!

    ………………………………

    衡山国国都六城。

    衡山王刘勃抬头仰望星空中出现的那颗不详之星,整个人猛然跪了下去,眼泪从两颊流下。

    “泰一神啊,您这是要惩罚罪臣吗?先是雹雨又来彗星,罪臣……”刘勃今年三十岁左右,长的很清秀,跟他的父亲跟哥哥都不怎么像。

    与大多数汉室宗藩不同,刘勃是很少见的爱民诸侯王。

    被封为衡山王后,他一直坚持高帝刘邦所制定的政策,王宫每年要花多少钱,他就征收多少钱的贱更钱,田税收益则是一半用来发放俸禄,一半用来兴修水利。

    此外,刘勃是唯一一个到现在为止,还坚持每年向长安运送献金的诸侯虽然,每次都被长安退回来了。

    由此可见,刘勃也是一个文青。

    此时此刻,这个文青真是被天上的彗星吓坏了。

    他以为,这个彗星是老天爷专门来警告和责罚他的。

    于是,刘勃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寡人从今日起斋戒沐浴,诚心像泰一神告罪,令丞相暂代寡人处理国政!”

    …………

    与刘勃不同,千里之外的彭城,楚国王宫,楚王刘戊,看着星空上的彗星。

    心里头的那点小九九,又开始冒了起来。

    这可是彗星啊,说明长安天子根本就不得上苍眷顾!

    可是,那个汉鼎的事情,又让刘戊犹豫了。

    刘戊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成器。

    但他老爹楚夷王和祖父楚元王,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教导,在他脑子里留下了非常浓厚的礼教色彩。

    对于老天爷,刘戊算是汉室宗室里最敬畏的一个人之一。

    “要不,寡人先去探探吴王的口风?”刘戊心里想着。

    但随即他又摇头:“不行……不行……就算寡人跟吴王联手,也打不过长安天子!除非齐赵愿意加入!”

    他的楚国三郡加上刘濞的吴国三郡,总共才六个郡的地盘,国内心向长安的将军和官员也有不少,特别是在楚国,一脑子忠君爱国思想的将军和官员,数都数不清。

    就是他的太子,也常常劝他要忠于长安,不要有二心。

    儿子都这样了,可以想见其他人了。

    正是因为这样,刘戊才一直在反叛和不反叛之间动摇。

    汉鼎出现后,刘戊更是立刻端正了态度,跟刘濞那边撇清了关系。

    “罢了,罢了……要是晁错不削寡人,寡人就不去跟吴王瞎闹了……”刘濞心里想着。

    其实,他觉得做楚王也没什么不好,在这彭城之中,天天玩美人,斗鸡走狗,蹴鞠,不比去跟长安天子拼命有趣吗?

    更何况,帮吴王,他未必能捞到什么好处……

    因此,刘戊觉得,只要长安天子不动他,他就绝对不闹腾!

    ………………………………

    广陵城,吴王刘濞看着彗星,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有了这颗彗星的出现,对他的计划和目标,无疑是一针强烈的兴奋剂,接下来,就只等长安那边行差踏错,给他机会了。

    “不过,寡人还是要加紧拉拢楚王和齐赵诸侯,还有衡山、庐江梁王,哼!刘启杀了刘安,寡人就不信,衡山、庐江会无动于衷!”

    只要拉拢楚国,加上衡山王和庐江王,那他的吴国军队,就可以放心的出兵,与庐江衡山先合力扫荡横在江淮与吴楚之间的几个汉室郡县和长沙国这颗钉子,然后就可以肆虐齐赵……

    不行……不行……

    齐赵先不去管,长驱直入,直取长安才是关键!

    他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他很清楚,自己一死,他的儿子就可能压不住局面了。

    所以,必须要趁着自己还能动弹,完成心愿!

第两百五十九节 破逐鹿之妄说

    宣室殿中灯火通明。

    刘彻跪坐在席位上,听着皇帝老爹跟群臣们的讨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但汉室的应对之法却没几个。

    因此,这朝论与其说是在商议应对之策,倒不如说是虚应故事,做个样子给天下看看,朝廷对老天爷还是很尊重的。

    但,除此之外,无论皇帝还是大臣都拿不出什么应对之策,也不会拿出什么应对之策。

    假如不出意外,明天朝廷肯定会装鸵鸟,装作没有彗星出现一样。

    反正,在这个皇帝绝对不会错的时代,基本上没有什么傻瓜敢跳出来唧唧歪歪。

    但刘彻却不能放任这个情况。

    皇帝不会有错,但太子就不一定了!

    有心人想炒作的话,今年下半年,那些种种天象出现,刘彻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天天宅在太子宫里反省和面壁吧!

    若是再危险一点,甚至可能借天变将刘彻从太子位上拉下马。

    刘彻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因而,他完全不敢冒此风险!

    等最后一个大臣发言完毕,刘彻这从怀里取出一份他这几天在太子宫里日夜赶工还把颜异跟汲+长+风+文学+www+cfwx+net黯都叫过来,一切参谋、修订、完善后的一篇策文捏在手里。

    这时候,正好天子刘启的视线放在了刘彻身上,天子刘启见到刘彻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于是问道:“太子有话说吗?”

    刘彻于是出列躬身一拜。呈上自己手中的那份帛书,道:“回父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近日儿臣麾下家令汲黯,家仆颜异,写了一篇文章,儿臣看了,觉得挺好的,特进献父皇,伏维父皇指正!”

    天子刘启一听。眉毛微微一扬。

    这种把戏,当年他当太子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经常玩。

    按照制度。太子不能直接对朝政发话。

    但太子大臣可以。

    于是,为了彰显太子的存在,同时刷刷声望,当年他就隔三差五的指使晁错等人上书先帝。议论朝政。

    譬如等奏疏。没有他的许可和审阅甚至指使,晁错敢上书吗?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子假借其臣子上书议论朝政,既能很好的向天下表明,太子的志向和政治倾向,同时还能保护好太子本身假如说错了什么,也没人能指责太子。

    嗯,要是做出了成绩。那自然头功就是太子领导有方,运筹帷幄之功。

    “拿来给朕看看……”天子刘启想了想。伸手道。

    但他兴致并不是很高。

    老实说,倘若不是刘彻,别人的奏疏,他此刻一概是没心思看的。

    一位宦官接过刘彻捧着的帛书,将之呈递御前。

    天子刘启将之打开来,只看了一眼,或者说是只看了标题,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实在是这上面的东西,太正确了,太正能量了!

    天子刘启越看着文章就越喜欢,只觉得这上面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脸上原本郁结的不快和不爽,瞬间烟消云散。

    大概过了一刻钟,天子刘启才放下手中的帛书,对刘彻道:“文章不错,太子明日叫太子仆跟太子家令一同入宫来见朕!”

    “诺!”刘彻恭恭敬敬的叩首道。

    他自然清楚这篇文章有多大的杀伤力。

    毫不夸张的说,他献上的这篇文章,可以说是两汉第一政治正确的文章。

    原作者叫班固。

    此文写成之后,东汉政府几乎将之视为圭壁,满天下宣扬,每个东汉的官员都被要求熟记和背诵。

    基本上就跟天朝的三个表,十六荣耻差不多的必修文章。

    当然了,刘彻也记不大全那篇班固原文,只记得中心思想和一些模糊的内容。

    但这就足够了。

    有汲黯和颜异这两个黄老派和儒门的顶尖士子,只要有主旨,写出一篇类似班固原文但更贴合此时实际情况的文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御史大夫,太仆、中尉,诸卿都一起看看……”天子刘启满脸笑容的对着群臣们招手。

    大臣们闻言,连忙出列对刘彻和天子一拜道:“臣就失敬了!”

    于是,就有宦官捧着那份帛书将之放到一个案几上,然后,就抬着来到了大殿之中。

    大臣自然一拥而上,人人都想知道,这到底是一篇什么样的文章,竟然能让天子瞬间走出彗星出现带来的阴霾。

    尤其是晁错,脸上神色怪异。

    实在是这一幕太熟悉了,当年,他不就是这样在当今天子的唆使下,以他的名义上书,议论国政吗?

    作为御史大夫,晁错是第一个看到那帛书内容的臣子。

    只看标题,晁错就心中一跳。

    “王命论!?”晁错深吸了一口气:“好大的口气啊!”

    同时心中也开始敲鼓了,这么大的一个标题,内容要是不够劲爆,天子不可能让群臣一起看的。

    于是他低头借着灯光,看起了帛书上的内容:“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臮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德,至于汤、武,而有天下。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乎应天顺民,其揆一也。”

    晁错轻声念着帛书上的文字,越往后看,他的心就越震惊。

    “这是……这是……社稷之文!”晁错心里叹道。

    “世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剑。游说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失!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若然者,岂徒暗于天道哉?又不睹之于人事矣!”袁盎却念着其后的一段文字,抚掌赞道:“善!善!真好文章!”

    说着,袁盎就跪下来,奏道:“臣请陛下将此文全文,布告天下,明使天下人知之!”

    袁盎大声道:“吾高祖得天下。诚如此文所道:在于天命,在于神授!此文一出,逐鹿之妄说可以休矣!”

    “臣附议!”桃候刘舍也跪下来。背着帛书上的一段文字道:“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善哉!诚哉斯言!世俗之凡夫俗子可以休矣!”

    于是大臣们纷纷各自借着文章中的某一段话来进言,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将这文章散发天下,让天下人都能看到,甚至有人认为,天下所有官员都应该会背诵此文,不会背的应该开革!

    为什么会这样?

    实在是汉室的建立过程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和奇迹。

    高皇帝刘邦四十五岁前还在沛县当流氓,欺男霸女呢。

    刘邦四十八岁起兵。七年后就扫平天下,做了皇帝。整个过程不用修改就是一个小说主角的模板。

    正是因为这样,汉室的统治者,其实心里面一直都在打鼓。

    老祖宗这么牛逼,子孙们亚历山大啊有木有!

    而且刘邦从起兵到扫平天下的整个过程,只能用‘英明神武’这四个字来概括。

    刘邦在世之时,这么说自然没问题。

    天下人也没有那个敢扎刺。

    但是,刘邦死后,整个朝野都开始恐慌了起来。

    这天下英雄豪杰那么多。

    难保不会从那个犄角疙瘩里面跑出第二个高皇帝。

    民间呢,也一直有说法,说什么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这话,听在皇帝耳朵里,相当的刺耳。

    什么叫逐鹿?

    这社稷神器是可以随随便便给人随便拿来调侃和议论的吗?

    这天下英雄豪杰,万一起个什么心思怎么办?

    故而,从吕后开始,汉室朝廷就开始淡化了刘邦英明神武的一面,转而吹捧起刘邦身世和种种身体的不凡。

    为了彰显刘邦是授天命,在老天爷安排下才建立的汉室。

    于是,可怜的太上皇躺枪了。

    朝廷开始散播刘邦是神种的传说,什么刘媪(刘邦的老妈)任高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冥,有龙蛇之怪。这就是摆明了说刘太公根本不是刘邦的爹,刘邦是天神的种。

    然后,什么秦始皇到沛县,讨厌沛县的气。

    吕太公一看刘邦就被王八之气给震到了,立刻纳头而拜,主动送钱送女儿。

    吕后与刘邦失散,看着天上的云就知道刘邦的下落。

    还有刘邦斩白蛇起义后,有人见到什么老太婆哭诉什么的。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神怪异谈,全部是以朝廷主导,宣传的。

    主要目的就是要拼命淡化刘邦建立天下英明神武的那一面,甚至不惜抹黑刘邦也要做到!

    究其原因,是统治者害怕了。

    但这些种种措施,并不能消除天下野心之辈的想法。

    事实上,任何一个脑袋不坏的人,在看了刘邦的榜样后都难免不会去想:刘邦这老流氓,书读的不多,家世也烂,钱也没有,怎么偏偏他就能成功?

    哥家世这么好,书读的这么多,兄弟也这么多,没道理不如刘邦啊?

    难道说,那头鹿,你和尚摸得,贫道就摸不得了?

    不知多少野心勃勃之辈,就等着陈胜吴广为王前驱了。

    所以,逐鹿的说法,在天下广为流传,而汉室朝廷头疼不已。

    而刘彻所献的文章,其实是后世班固所写的的西汉版本剔除掉了许多东汉的内容,加上了一些符合目前社会风气和习俗以及思想的内容后,由汲黯、颜异合力编修而出,刘彻三易其稿,最终定下来的一篇政治文宣!

    整篇文章其实就是集合之前所有朝廷的文宣口径,在此基础上,扩大和强调,这天下啊,是天命神授给刘氏的,你们这帮渣渣,没有天命神授,该干嘛干嘛去。

    而什么叫天命神授。

    祖宗要好,刘邦的祖宗是尧帝,承继的是尧的帝统,这就淘汰掉一大批了。

    然而,你生下来有异像吗?

    没有就趁早滚蛋!

    再者,身体上还得有异于常人的体貌特征,像什么脚底心七颗星啊什么的,没有也可以去歇息了。

    然后,还得英明神武,宽恕仁厚,同时手底下英雄豪杰无数。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文的中心思想,就是‘破逐鹿之妄说’,直接将逐鹿之说,斥为歪理邪说,光明正大的在道德和法理上对逐鹿之说发起反击。

    这对汉室朝廷来说,至关重要!

    只要将逐鹿之说打击成歪理邪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刘彻而言,此文最大的好处,就是它一出现就会吸引朝野舆论的注意力,大家都去议论到底逐鹿是不是歪理邪说了,那相对的天象异变产生的影响就小了。

    将来可能会落在他身上的火力无疑也会小很多了。

    最起码,也能让刘彻能不至于被天象异变束缚,只能带着镣铐跳舞。

    天子刘启看着议论纷纷的群臣们,对着刘彻满意的点点头。

    这篇受益最大的,无疑是他这个天子。

    此论一出,可以大大加强他这个天子的威权,强化汉室天子君权天授的一面。

    天子权柄既是天授,那么诸侯也好,大臣也罢,难道还敢对抗老天?对抗神明?

    “就依诸卿之议!”天子刘启站起来道:“让中台制命,将此文颁行天下!”

    “陛下圣明,臣等遵制!”大臣们纷纷跪下来道。

    不管是否认同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反对,也没有人敢非议。

    因为,这就是政治正确。

    身为大臣反对,你是想造反吗?

    …………………………………………

    翌日,天刚蒙蒙亮,长安城各市各闾里的露布上就张贴了一张大大的文告牌。

    汉室朝廷各衙门全力运作,拼命的宣扬起了的种种言辞。

    不得不说一句,刘彻让汲黯跟颜异所写的逻辑清楚,证据确凿,干货一大堆,私货更是无数。

    此文一出整个关中立刻就被震动了。

    无数文人,看完了全文之后竟然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地方。

    “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四者,帝王之分决矣。”有人看着露布下的文字,神情一愣,良久叹道:“的确如此,逐鹿之说确实乃歪理邪说!”

    周围不识字的百姓纷纷问道:“敢问先生,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人摇头晃脑的道:“当年,秦末豪杰共推陈婴为王,婴母劝之,而陈婴从母之劝,陈氏以宁,又,故安国武候王公讳陵,初为汉将,陵母为项王所获,伏剑而死,留书王陵曰:项王必亡,刘氏必王,以谨事之,必无二心。所以乃称:婴母知废,陵母知兴,逐鹿之说,可以休矣!”

    很显然,此人是一个穿着便服的文宣。

    但百姓们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见这人说的条条是道,竟全部深信不疑。

    “俺就说了嘛,没有神明授命,天子是凡夫俗子能做的吗?”有人附和着道:“前段时间,汉鼎重新找回,不就是证明汉家天子天命所归吗?”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ps: 今天暂时只能更这一章保底的4000了~~~

    咳咳~明天一万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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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14/ 第一时间欣赏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要离刺荆轲所写的《我要做皇帝》为转载作品,我要做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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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