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柳白也要来?
叶朝指着一边化成灰的莲生说道:“人们都说魔宗修行者强纳天地元气于肉身之中,妄图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重新开天辟地,因此他们会掠夺很多的元气,最终让天地所蕴的元气枯竭。
但殊不知,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会以粉身碎骨这种惨烈方式来回馈于天地。”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魔宗功法愧对于昊天,也不认为魔宗之人就应该被称为魔,况且要说起来,魔宗的祖宗还是你西陵昊天道门。”
沉默着的叶红鱼变得更是哑口无言,她确实看到了莲生死亡时的场景,血肉与骨骼分离,共同化成了晶莹纯净的天地之息飘向了大殿穹顶,随后血肉骨骼化成了最是微不足道的粉尘。
但是她依旧坚持着认为魔宗不应该存在,只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她再也无法就此事来评价魔宗或是魔宗的功法。
一边的莫山山神色有些异常,基于王书圣在上一次盂兰节所经历的事情,加上南晋与西陵对于大河国的影响,她一直很反感魔宗。
听着叶朝如此向着魔宗,抿着嘴唇过了好大一会儿,抬头质问道:“可即便他们以粉身碎骨的代价回馈天地,但也掩盖不了当年所做的恶行。”
叶朝摇头,说道:“我刚走进天弃山脉时,看到了很多惨象,比如被剖了心肝的男孩,比如被架在十字架上烤成焦黑的老妇,再比如被冻成冰雕的荒人老头,可惜啊,这些惨象被一场大雪所掩盖了。”
莫山山也沉默了起来,她知道以此时金左草原的战况来说,绝对不会有草原王庭的人来天弃山脉,而来的,也可能是那些打着以净化邪恶的西陵裁决司的修行者了。
……
……
大唐皇宫御书房之内,唐皇一脸严肃地看着桌上的密函,边角上的热茶由开始的滚烫逐渐变凉。
一边的老太监叹息一声,默默地又换上了一盏新的热茶。
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唐皇抬头,看见是国师之后才拿起热茶小饮了一口。
“卫光明找见了吗?”
李青山点头,说道:“大体位置差不多了,他应该就处于东城临四十七巷的某一处店铺内,是否需要南门派出修行者将他驱逐?”
唐皇摇头,说道:“这样的话会给百姓们造成恐慌,既然他在这几天没有惹出什么动乱,只需要派人监视便可。”
唐皇虽是这么说,但紧蹙的眉头却并未舒展,毕竟那个人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光明大神官,更何况在十年前因为他的谋划,大唐的一位大将军被满门抄斩。
沉默许久之后,唐皇李仲易将桌上的密函递给了李青山。
在李青山接过查看后,神色大变,也没顾得上君臣大礼便惊呼道:“柳白也要来?”
唐皇点头,说道:“一位剑阁的暗侍卫传回来的消息上说,四日前,在剑楼中悟剑的柳白突然说要去唐国,毫无理由与征兆。”
国师李青山语气凝重问道:“难道是因为卫光明?”
唐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卫光明来唐国的消息一直是被封锁的,而且柳白来唐国的速度很慢,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如果是为了卫光明,那他应该早就来到长安城了,所以,他的目标不是卫光明。”
李青山思索着,现在夫子不在长安城,一个卫光明已经让唐国焦头烂额了,如果再来一个柳白,到时候……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四日前的清晨,自家师兄一反往常的早早起床对着北边天穹发呆,同时还嘀咕着说那小子竟然这么强。
那小子,说的绝对不是宁缺,而在北边足够让自己师兄感应到的只可能是晋王。
“我想,我可能清楚柳白是为谁而来的了。”
“是谁?”
“晋王殿下。”
……
……
叶朝在出行的时候不习惯带一些干粮什么的,一是因为他在到达五境之巅时便已经辟谷,二是小麻雀不管是捉鱼逮兔子什么的效率很高,只要嘴馋,放鸟便行。
可在魔宗山门内除了白骨便只是白骨,当然他与小麻雀大黑是无所谓的,可莫山山与叶红鱼便不行了。
三日后,先是莫山山捂着的肚子叫了一声,紧接着连叶红鱼肚子也叫了起来。
她们之前并没有完全听信叶朝的话,所以在魔宗山门内找了很久的明字卷天书,结果当然是没有找见,不过却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魔宗山门闭合了。
叶朝在得知这一点后并不恐慌,接收了莲生意念的他很清楚出口就在自己背后的石壁之上,只是因为宁缺需要参悟浩然剑,才没有说出来。
听着此刻自两女腹间不断传来的声音,不禁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走到宁缺背来的大包裹处,将当中的两个大包子拿了出来,走到二女面前,说道:“一人一个,等小师弟他自顿悟中醒来,我们就可以出去。”
叶红鱼很是理所应当的接过包子吃了起来,莫山山则是含蓄很多,抿着嘴唇道了声谢才接过。
包子已经变干,经过长时间的存放,当中的猪肉大葱馅也散发着一丝肉腥味,只是两女饿极了,就着些清水很快便将之吃入肚中。
也就是在这时,一边打坐了三日的宁缺眼皮松动,紧接着肚子咕噜的声音也从他的腹中传出。
此时的宁缺很饿,三日间那些刻在魔宗山门墙壁上的浩然剑意不断涌向他的身体,气血流动间还伴随着如针扎般的刺痛,虽是坐了三天,但从身体上传来的感觉就像是在荒原中砍了好多柴一般。
在叶朝三人惊诧目光下,他伸手按向了自己的肚子,随后看着陷入肚中的右手自语道:“原来已经过去三日,怪不得这么饿。”
说完,又在几人的目光下,奔向了一边儿的包裹,翻了许久未果后,他看向了几人。
叶红鱼倒是无所谓,只是莫山山却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呃,没想到小师弟你这么快便醒了过来,那我们也该出去了,在这儿坐了三天,感觉还真有些闷。”
“十二师兄,我记得我还有两包子呢。”
叶朝一脸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吃了!”
第八十五章 拜师与收徒都这么随便的吗?
看着十二师兄那严肃的眼神,宁缺心中顿时生出了委屈,不就是问一问嘛,至于这样吗?
当然,对于叶朝他也只敢在心里反抗一下,表面则是露出了些献媚之色,道:“我的就是十二师兄的,吃了便就吃了。”
听他如此说完,叶朝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看了一边一脸鄙夷之色的叶红鱼与依旧腼腆的莫山山一眼后,又看向大黑驴指着自己身后的墙壁说道:“大黑,踹它。”
大黑露出雪白的大牙,莫名狂息瞬间充斥在了健壮的后腿之后,随后调转身形踢了出去。
轰然巨响在魔宗山门内开始回荡,无数的烟尘被激荡得飞起,一道幽冷的寒风自石壁破碎后的地方吹响了众人的脸颊。
宁缺睁大双眼看着那片在尘雾中的黑色,在书院后山生活一年间产生的某个疑问得到了解决,大黑刚刚展现的神力怕是比陈皮皮那胖子都要强了不少,也怪不得一向霸道的老黄牛在它面前永远是低着头。
此时,大黑自尘雾中走出,抖了抖落在身上的尘土,眼神披靡耀武扬威地看向了众人,似乎是在说,本驴一直很强大,只不过没有施展的机会,现在你们傻眼了吧?
叶朝直接走出,对着大黑越来越壮硕的黑臀就是那么一脚,场间传来了小麻雀麻烦的叽喳声,然而大黑之前的耀武扬威再也消失不见,独留一脸的委屈与不爽。
看着大黑,又想着王持与自己说过的十二师兄在孩童时对大白鹅做过的某些事情,现在宁缺认为自己可能又了解了十二师兄的一个特点,他比二师兄还要骄傲,除却见不得比自己骄傲的人之外,比自己骄傲的动物也都见不得。
……
因为大殿内的某处墙壁破损,那些呼啸在天弃山间的冷风似乎找见了突破口一般,疯狂地涌向了狭隘的通道,寒风划过的声音在狭长通道内不断回荡,本就寒冷的魔宗山门的气温变得更低。
小麻雀脱离了莫山山温热的掌心,钻回了叶朝的胸膛,持剑的叶红鱼改成了抱剑将两只玉手缩回了通红的袖袍之内。
宁缺的脸被冻得通红,背着沉重的包裹艰难而行,将吹在自己脸上的发丝一把抹掉,随后怒气冲冲地说道:“山门非要修在湖上,大殿非要修在大山的腹地,只能从一个地方进从另一个地方出,当年那位光明大神官究竟是有多么无聊,不,是有多么闲的蛋疼?”
叶朝听到了这让自己感觉到怀念的话语,不禁大笑起来,惹得一边莫山山无语,十四先生刚才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所有人都认为这世间一切的伟大皆是由昊天创造,魔宗之人固执的认为人也可以创造,为了展现人力的伟大,那自然就要将山门修建的辉煌,修建的与众不同,不过就此看来那位确实闲的蛋疼。”
“为什么要说闲的蛋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红鱼一脸不解的盯着叶朝问道。
叶朝面色一顿,尴尬骤显。宁缺眼神变得古怪,将被冻得通红的手捂在嘴上,好不让发笑的自己得罪一样恐怖的道痴。
“呃,大概……反正你们那位光明大神官真的是很无聊。
……
……
拨开挡在眼前的两颗雪松,在黑暗洞中过了数日的几人终于重见光明。
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看着一边如明镜一般的大明湖,闻着天弃山清新又寒冷的空气,小麻雀站在了叶朝的头上对着远方的一处雪峰大叫了一声。
一时间,雪峰之上的积雪开始崩裂滑动,整座天弃山都响起了各种鸟儿的叫声,正当它再叫一声的时候,却瞥见自己头上出现了一个女孩儿。
它能够感觉到女孩的境界还未入知命,可女孩儿显然是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难道她不怕自己摔死吗?
只见女孩稳稳地落在地上,充满积雪的山洞前被踩出一个大坑,无数的飞雪借着风力翻涌而吹响了众人。
既然小麻雀能够感觉到的,莫山山与叶红鱼自然也能够感觉到,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而无碍,只可能是魔宗中人,且修为境界也绝对不低。
当年的魔宗余孽并未被除尽,而此处又是魔宗的地盘,想到此,两女不禁开始戒备起来。
只是女孩并未带着敌意,看向众人的神情也只有着崇拜。
她拍了拍粘在皮靴之上的积雪,又将溅在眉毛上的雪花抹掉,激动地跑向了几人,不,准确的说是跑向叶朝,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愕然的话。
“师父,我等你好久了。”
叶朝面色古怪,感受着小女孩儿的境界,似乎猜到了她的来历,只是这声师父来得着实诡异了些。
“我们认识吗?”
女孩儿很是认真地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过我听哥哥说您是书院的十二先生。”
叶朝点头,但还是不解地看着女孩道:“那你还叫我师父?”
女孩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您在大明湖出剑的时候我看见了,您很强,所以我要拜您为师。”
叶朝不禁想到在某个世界时有个女孩一脸羞涩地说要随自己修道的画面,只是迫于通天峰的规矩,最终她拜在了雪琪门下,现在想来以她的资质,应该快要突破太清之境了吧?
“你叫什么?”
听着叶朝如此问,知道自己拜入书院门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了,故一脸激动道:“我叫唐小棠,是明宗传人。”
女孩长得并不如何娇媚动人,但在她一脸激动时却流露出了很是讨喜的少女娇憨之意。
叶朝笑了笑,再是问道:“唐小棠,那你想拜我为师唐同意了吗?”
女孩很迅速又很认真的点头道:“同意了。”
叶朝道:“好,那今后你便随我去书院修行。”
一边的宁缺几人一脸怪异的看着这一男一女,一个是只见了对方一面就要拜其为师,一个是只与对方说了几句话就决定收一个魔宗传人为徒。
什么时候拜师与收徒弟变得这么随便了,即使书院主张有教无类那怎么也要经历一些考验吧?
宁缺想着自己登楼时所经历的痛苦,看向一脸明媚笑容的女孩,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第八十六章 自迷雾中而来的一个硕大拳头
在荒原成长的少女是很天真的,她们在遇见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时一定会将开心挂在脸上,呼喊着娇笑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开心。
被亲眼所见很强大的书院十二先生收为徒弟的唐小棠就很开心,娇憨的笑容不断在脸上浮现,时不时很热心地指着山路两侧绝壁说些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就连脚下那十多年没有变化过的雪地都不禁觉得顺眼起来。
因为她娇憨,因为她毫不做作,又因为之前叶朝在魔宗山门内对于魔宗的评价,这让宁缺几人很快的接受了她,就连认为魔宗不应存世的叶红鱼都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儿真的很讨喜。
所以几人在一地雪白的山路间走了半日,都没有觉得无聊。
随着太阳高高挂在了天穹之上,几人来到了一处山谷前,那里弥漫着极是浓郁的雾气,即使山间的风很大,也不能让它们浅薄几分。
这时,少女停下了脚步,指着山谷说道:“师父,出了那里我们就到了大明湖北岸了。”
叶朝点头,并没有生出离开只有雪白的天弃山脉深处的喜悦,而是颇有些玩味地看着浓郁的雾气深处。
“走吧。”
他语气很是平静的说完,便当先走向了山谷出口,几人觉得他有些反常,但因为即将离开天弃山脉而生的喜悦也未深思,便跟了上去。
寒雾凝聚在山谷之间,除了让此地变得更是阴冷之外,视线的范围也只能向前延伸到不足一丈距离。
走到谷中的宁缺不禁心想,如果有人埋伏在雾气之中的岩石之后,听着自己几人的脚步声到来,然后出手偷袭,那怕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想到此,谷间雾气忽然翻涌,紧接着便看见了一个很大的拳头自远处而来,比自己在老笔斋用来吃面的碗都要大。
……
雾气很浓郁,荒原上那凌冽的寒风都不能将它们动摇,可就是因为那只拳头,弥漫了不知多少年从未散去的雾气竟是被撕成了微小不见的颗粒。
只是一瞬,它便来到了叶朝的面前,随之而来的拳风就像是山谷间寒风骤然变大了数十倍,将众人的衣衫头发吹的沙沙作响。
有坚硬的岩石在其之下崩裂,有满是积雪的雪松变成碎屑。
拳头的主人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书院的十二先生,也清楚在这一拳之后便要得罪世间最恐怖的势力,但是他依旧要如此,因为一旦拥有了那个木匣,他将再也不用像是一根野草般在世间随风摆动。
莫山山的神情变得不安,她感觉到了那一拳之上所蕴含的恐怖力道与一往无前之势,知道即使是自家师父凝结的神符都不一定能够阻挡它分毫,可叶无耻在进入大明湖之前又受了很重的伤。
想到此她不再犹豫,瞬间施展自块垒大阵中悟出的半道神符。
一边,在那只拳头刚刚出现时叶红鱼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因为知道那人的恐怖,所以她比之莫山山更早一步的拔出长剑。
迷雾中,一把大黑伞也像是一朵黑色的莲花绽开。
场间没有紧张的只有在叶红鱼身边的大黑与叶朝衣襟内取暖的小麻雀,它们清楚叶朝有多么强,即使在迷雾中出拳的中年人也很强,但它们不认为叶朝挡不住它。
……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拳头,叶朝面色平静地将手中木匣扔向地面,而后右手伸出抓在了拳头之上。
凌厉的风静止,漫天雾气不断翻涌又重新弥漫而回。
那只似乎可毁灭山川的拳头停了下来,仅仅是因为一只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握在了上面。
中年男人粗重的眉毛一挑,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一拳是他准备良久的一拳,是他数十年后再次来到山门的一拳,是他决定毁灭一切束缚自己存在的一拳,同样,也是他自修炼以来最强大的一拳。
这一拳那个只知道玩刀的唐接不住,刚刚遇见的那位身背木剑的道人接不住,可是,却被这个受了伤的书院十二接住了。
……
出拳的速度极快,叶朝接拳的速度也快,甚至那个向地面落着的木盒还未落地,翻涌而回的雾气还在原地停留。
叶朝将拳拉回在自己肩膀之上,身形扭转,左手同时抓住了那人的手臂,背部肌肉在刹那间隆起,一股巨大的力道骤然生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声不大的闷响与木匣落地的声音便同时响起,坚硬的石路之上瞬间生出一个巨大的人形坑洞。
而后因为中年男人极速落地生出的气浪将木匣摧毁,白灰色的粉尘与淡淡的雾气共同交织在了当空。
中年男人没有奋起抵抗,因为那一摔已然将他的经脉脏腑震裂,引以为傲的躯体竟是在此刻动弹不得。
看着扬起的灰色粉尘,他自嘲地笑着,粘稠的血液夹带着内脏碎片不断自嘴中涌出。
“一个在魔宗山门内长大的人竟然会蠢到相信天谕院院长说出的梦话,而且还为了这梦话将自己经营的一切毁掉,真是愚蠢。”
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地自坑洞中起身,看向了一边揉着手腕的叶朝道:“可晋王殿下来了,叶苏也来了,甚至我还看见了大先生的踪迹,你们不也相信了那个人的梦话?”
叶朝道:“叶苏来自然也是因为他蠢,我来是因为这团灰的主人,而大师兄来则是没有想到我会来。”
中年男人没有再去说什么,一把擦掉了脸上的血迹,颤颤巍巍起身将地上散落的飞灰重新装进了木匣之中,随后端起木匣这才看向叶朝说道:“多谢十二先生不杀之恩。”
叶朝摇头道:“这个恩你不用谢了,不杀你是因为别的原因,还有,镇北大将军这一职你便不用做了。”
中年男人面色一顿,他知道,如果自己卸任镇北大将军一职,那也就意味着到时自己会面对很多想要杀自己的人。
可是感受着自那人涌来的杀意,他开始挣扎沉默,良久之后,抬头看向叶朝说道:“好,只是军务交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需要时间。”
第八十七章 来自叶苏身上的淡淡敌意
看着中年人拿着木匣颤颤巍巍地离去,那在宁缺脑海深处隐藏了十多年的画面不断浮现了出来,他想起了那个人的身份,但也因为此,他的双拳紧握着,抑制不住的杀意充斥在了双眼间。
因为中年男人的强大,因为叶朝突然的一记背摔,连强大如叶红鱼都在失神着,几人也并没有发现宁缺的异常。
叶朝走近轻轻地拍了拍宁缺的肩膀,说道:“入咱们书院的都是极骄傲的人,我知道小师弟你很想杀掉那个人,所以将他留给了你,放心,你会杀掉他的。”
说完,也没管宁缺是否听了进去,叶朝便当先向着谷外走去。
出了山谷,云雾变淡,寒风渐弱,泛着波澜的大明湖再次浮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只不过在湖畔坐着一个书生,他正拿着木瓢舀起一汪清澈的湖水,在喝下一口后,似是因为水的口感很差而眉头微皱,随后将在木瓢中的水洒向了远方。
在看到叶朝一行人后,中年书生笑了起来,对着叶朝招了招手。
宁缺几人看着对方与叶朝熟悉,不禁暗暗猜测起了那人的身份,与十二先生很熟,手拿着木瓢,腰间别着一本泛黄的古书……
“大师兄,怎么没有陪在老师身边?”几人走在书生跟前时,叶朝当先说道。
书生道:“我以为重伤的你挡不住夏侯,所以便过来了,不过刚刚看到他一瘸一拐的离开,想来是我白担心了一场。”
经由两人这么交谈,中年书生的身份已然不用几人再猜,叶红鱼与莫山山反应最快,当先便是行礼与他打招呼。
唐小棠则是有些羞怯,亦无之前的大胆直接,低头行礼道:“见过大师伯。”
李慢慢一愣,有些惊诧这个跟在唐身边的女孩会如此称呼自己,看了一脸笑意的叶朝一眼后,对着唐小棠笑道:“看来小师弟收了个好徒弟。”
一边,因为看到将军府一案主凶的宁缺反应则是稍慢,在叶朝偷偷踢了他一脚后,才是反应过来,急忙以着书院礼伸手半跪道:“宁缺见过大师兄。”
李慢慢笑着拍了一下宁缺的手后道:“小师弟,你这一次在燕北荒原的表现不错。”
宁缺起身对着李慢慢嘿嘿一笑后,这才慢慢地打量了起来。
十二师兄说的没错,后山的每一个人都是极骄傲的,而在当中怕是十二师兄最甚,接下来便是要数带着棒槌古冠的二师兄了,两人都曾无数次夸过大师兄,并且在言语间极为尊敬。
可现在看起来,大师兄似乎并未有出常人的地方,甚至比一个普通的书生还要像是书生。
李慢慢看着宁缺在盯着自己看,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反而回给了他一个很是善意的微笑。
……
大明湖畔是没有什么植被存在的,也因为一些别的原因,积雪很难靠近湖畔的三丈距离,而湖岸则完全是由细碎的石块组成,若有人走在上面,会产生清晰的石块碰撞声。
一阵细碎的石块碰撞声便在这时响了起来,几人顺着声音向着那处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破旧道袍身后负着一柄木剑的道人走来,他的嘴角似乎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本就随意扎着的头发显得更是杂乱。
当叶红鱼看清来人后,在面对莲生狰狞面容时都极为冷静的她却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她小跑上前,低头轻声叫道:“哥哥。”
来人正是叶苏,只是他在冷冷的看了一眼叶红鱼后,便向着湖畔书生走去。
不过在看见一脸戏谑的大黑与一脸笑容的叶朝时,一脸冷漠的他嘴角抽了抽。
这么多年他放下了很多事,比如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妹妹儿时犯下的过错,放下了对于佛宗的成见,但唯独忘不了十年前在剑阁发生过的某件事情。
一声充满了针对性的冷哼传入了叶朝耳中,叶朝撇嘴,心想都十年过去了,这小子怎么还记得那件事情,而且当时出手的是大黑又不是小爷我。
李慢慢对于叶苏的到来有些不解,如果说没有之前两人的一战,他来自己可以理解成是他想要挑战自己,可现在他已经受了伤,再挑战自己也是一样的结果,知守观的传人应该没有这么蠢。
没等李慢慢发问,叶苏却当先开口道:“我来只是想问书院是否在魔宗山门内拿到了天书,如果拿到我希望书院可以归还,毕竟它是我知守观的。”
语气很傲也很狂,似乎还透露着些威胁之意,但李慢慢并没有因此恼怒,而是和善的笑道:“没有。”
叶苏点头道:“既然大先生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刚才是叶某唐突了。”
说完,他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朝,便与一边的叶红鱼慢慢消失在了大明湖北岸的山川之间。
待两人走远,宁缺这才拉了拉叶朝的胳膊问道:“十二师兄你认识那道人吗?我似乎感觉他对你怀有敌意。”
听着宁缺这么一问,莫山山与李慢慢也是好奇了起来,像是叶苏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保有敌意,尤其那人还是一位二层楼弟子。
叶朝看了看大黑,表情怪异地说道:“据说大黑在知守观的时候经常揍人,其中就有叶苏,而在十年前的赏剑大会期间,我曾一剑将那小子击败,后来大黑又揍了他一顿。”
莫山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曾记得叶苏在破境入知命后次日的样子很狼狈,鼻青脸肿的,当时师父都疑惑破境入知命的叶苏为什么会是这般模样。
看来原因找到了,不过记得叶无耻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大黑去揍叶苏估计也是由他挑拨的。
“你们别这么看我,这件事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西陵的人太小气了,他由大黑又恨到了我头上。”
几人对于叶朝的性格都有一定了解,若说没有他的挑唆,鬼才信呢。
这时,李慢慢又缓缓开口道:“对了小师弟,夫子说让你赶紧回长安城一趟。”
叶朝疑惑地看着李慢慢问道“大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卫光明来长安城了,不过目的并不明确。”
第八十八章 再无题(呜~呜~呜)
叶朝骑着大黑带着小麻雀离开了荒原,他走的很急,因为夫子说让他赶快回去,那意味着事情很严重,而且他想到了当初在大泽之中被自己杀死的一位知命强者,那人似乎就和卫光明有关系。
莫山山一脸担忧地看着叶朝离去的方向,从刚刚大先生的话中她听了出来,他离开应该是要驱除身在长安城的光明大神官。
可那位从幽阁而出,敢孤身一人来长安城,又怎么可能不考虑到后果?
宁缺同样担忧,但基于某些从未与人说过的原因,他有很大的信心认为十二师兄能够完成任何事情。
唐小棠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双手合十像是一个懵懂幼女在向着昊天祈祷一般。
“在长安城,十二师弟不会出事。”
李慢慢的话很有说服力,当然这句话中所含着的信心不是完全得自于叶朝的实力,更多是因为在长安城的某个人。
几人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亦如之前叶苏在听到李慢慢所说没有疑虑地便信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书院的大先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陪着夫子周游列国的人。
此时,莫山山露出了些笑容,她再是看了一眼那人离去的方向,抿了抿嘴唇后,看向李慢慢道:“听十二先生所说,他是在书院后山长大的,您可以说一些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吗?”
在几人去魔宗山门又出魔宗山门期间,宁缺早已看出书痴对于十二师兄那半隐半放的情愫,故对于她如此相问倒也没觉得异常。
唐小棠则是思想单纯,也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可李慢慢就不同了,他没想到书痴会问自己关于十二师弟小时候的事情,以致于书痴在问出之后让他的神色一顿,不过在看到对方脸上露出的羞意之后,看尽人间百态的他顿时便想明白了。
笑了笑,说道:“小时候的十二师弟是很乖的,从来没有尿过一次床,饿的时候也只是会哭几声。不过在他学会走路之后,便有些淘气了,他很不喜欢军陌那只大白鹅,所以常常在君陌不在后山的时候,大白鹅总是会被欺负的很惨。”
宁缺问道:“我听十一师兄说过这件事,可我不明白,以二师兄那般瑕疵必报的性格,他不可能因为三师姐与七师姐护着就不去教训十二师兄吧?”
李慢慢道:“确实,只是君陌他舍不得下手而已,毕竟他也曾照顾过十二师弟。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除了十二师弟在欺负大白鹅时,他总是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即使余帘木柚与他最亲近,淡他也总是显出若有若无的排斥感。
而君陌不想他如此,便只能牺牲一下大白鹅了。”
莫山山秀眉紧蹙问道:“那他后来好了吗?”
李慢慢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由于余帘与木柚的悉心照顾,他对于书院后山并不怎么排斥了,但我不确定他对于别人如何。”
一边,宁缺心间却是乱作了一团,如果说他之前对于叶朝的来历有八成的肯定,那在听完大师兄的话后,他已经确定叶朝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了。
生而知之者,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排斥,且十二师兄看向自己的眼神时总是那么的亲切,想来他早已看清了自己的来历,那也怪不得陈皮皮都不信自己可以登楼他却相信。
忽然间,他又想到了桑桑,想到了被灭的将军府,如果不是他们,那么自己或许对这个世界也会充满排斥。
“书痴姑娘似乎很关心十二师弟。”李慢慢在场间沉默的时候忽然说道。
莫山山脸颊生出一丝红意,轻轻的“嗯”了一声后低下了头。
……
……
次日清晨,长安城临四十七巷,一辆漆黑似由钢铁铸成的马车停在了老笔斋门口,一位南门道人自马车上跳下,恭敬地掀开了门帘。
马车内走出了一位穿着充满油腻道袍的老头,他的三角眼散发的猥琐之意不再,倒背着双手一摇一摆地踏过了老笔斋敞开着的门槛。
桑桑正在与一位白衣老者在破旧木桌上吃饭,看到颜瑟到来后,将筷子往碗上一搁,露着自己的小酒窝说道:“颜瑟大师您来了啊,我去给您煮面。”
说完,迈着小巧的步伐跑向了厨房。
白衣老者不悦地看了一眼颜瑟,说道:“我说过,我来长安城是找冥王之子与书院十二的。”
颜瑟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说道:“因为莫须有的冥王之子,当年你在唐国引发了一场杀戮还是没能将之找出,而今你又为这个莫须有来到长安城,这让我这个惊神阵的守护者很难堪,还有,十二现在在荒原,很长的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卫光明如同一个真正的老者一般将筷子上的面条吃进嘴中,喝下一口温热的面汤后说道:“我不会走的。”
“我知道你在未入观中修道时便与天净相依为命,可十二很强,就算是十年前的你都不一定可以胜过他。”
“但是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做的,就像你我早已辟谷,不还在这里不忘凡俗的吃面?”
颜瑟的语气有些急促,“可你在长安城会让很多人不安。”
“关我何事?”
“那么就只能由我来请你出去了。”
就在这时,桑桑端着面从厨房中跑出,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归于平静。
颜瑟开始大口吃面,吃的很快,不顾滚烫的卤汁与面条,盛满面的碗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成了空碗。
将碗放在桌上,随意的将筷子搁在碗上,颜瑟看向了卫光明,说道:“请吧,师兄。”
卫光明看了一眼桑桑后,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桑桑似乎是明白两人要做什么,明亮的小眼中不禁流淌出了泪水,她很固执的摇头。
“你们能不能不走?”
颜瑟与卫光明神情皆是一顿,许久之后同时摇头。
桑桑再次小跑回了厨房,拿出一新一旧的两只陶翁,语气有着异于常人的坚强说道:“我陪你们去。”
(看着每一章极不平均的订阅数,小枝我的心啊是痛的,说实话,将夜卷写了这么多章,只有为了不断更水了那么两三章,还是说一声,大家别跳着看,呜呜~)
第八十九章 看看,崖碎
长安城的东郊有一座山,山很高,站在最顶端可以俯瞰整座长安城,也可以看见屹立在唐国边陲的茫茫岷山。
此时正值初冬,万物枯寂,树木花草只剩下枯枝残叶,又因为寒风凌冽,山间除了忍受饥饿觅食的野兽之外,不见一丝的人烟。
两辆马车停在了山路之下,不过一会儿,从中走下了两位年岁已高的老头,一人穿着油腻道袍,一人穿着白净但做工并不精细的衣衫。
在一枯树下,君陌紧握着如同破旧门板的大剑看着两辆马车,眼神深邃让人无法探测到他此时的情绪。
“二师兄,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胜出?”陈皮皮一脸复杂的问道。
“一个曾经踏入五境之外,一个已经越过五境半步,应是差不多吧。”
陈皮皮点头,只是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满意,因为差不多,那意思是两人可能会同归于尽,而同归于尽又意味着这世间会少了两位大修行者,这想来是很可惜的。
君陌似乎感觉到了陈皮皮的情绪,再是说道:“卫光明的寿数将近,他此次来长安城本就存着必死之心,而颜瑟同样如他,既然都快要死了,昊天又让两人相遇,那么为什么不在死亡至极迈出那一步看看那边的风采?”
陈皮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是看向两辆马车的时候,视线边缘出现了另外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并没有车夫赶驾,只有一只壮硕的棕马拉着车悠闲地走着,马车上也没有帘,一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剑者,他的神情肃穆,就像是一柄泛着锋锐之息的剑。
“柳白也来了?”
不知为何,君陌手中的宽剑微微颤抖,而他的手臂也在随着剑颤抖着,那人是当世可知第一强者,也是第一剑者,而他也练剑。
“有两位站在天下最巅峰的强者比武,而柳白本就离长安城不远,他自然会来,如果一会儿十二师弟不回来的话,我和他比剑。”
陈皮皮看向了君陌头上那高高的古冠,面色上有些担忧,他知道二师兄很强,可是那人毕竟是柳白。
就在他想要劝说一下二师兄时,一道清啸响彻在了山间,一时间,长安城南郊的所有飞鸟变得鸦雀无声,接着一片幽蓝便从天穹掠过,而在那幽蓝之上,站着一位同是白衣的剑者。
他那肥胖圆润的脸上闪过笑容,似乎是将自己幻想成了那白衣剑者在苍穹上纵横而开心,又似乎是觉得他回来了,那么应该可以阻止两位老人间必死的争斗。
君陌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
……
蓝色的神鸟停在了两辆马车的上方,两位老人与桑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上空。
叶朝自神鸟背上跳下,向着两位老人走来。
颜瑟一笑,大大咧咧冲着叶朝摆手。
“我来吧。”
颜瑟收起笑容,摇头道:“这算是我与他之间的较量,若我败了,你再来。”
“你会死的。”
“我就要死了,想出去看看。”
老人说想出去看看,自然是想要挣脱五境的枷锁去看看,叶朝懂了,一边的卫光明也懂了。
只是叶朝还是摇头,既然颜瑟大师你想出去看看,但是想去看看的条件并不只由你一人,所以他看向了卫光明。
“十年前,在大泽深处,观中有一位道者欲要杀我,结果他被我杀了,我记得他当时用的是神座大人的点烛神通,而神座大人来长安城,怕是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吧?”
卫光明眼睛眯起,而后点头。
“是啊,他是我的师弟,在数十年前我们还未入知守观修道时,相依为命的在宋国街头乞讨,虽然当时困苦,但却珍贵。”
叶朝点头道:“那我现在回来了。”
可听完叶朝的话,卫光明却摇头了,“你回来的晚了一些,既然颜瑟想要出去看看,那你便先等我陪着他看过之后再说。”
说完,他向着山路尽头的山崖上走去,而颜瑟也拍了拍叶朝的肩膀走了上去。
桑桑看了一眼叶朝后,抱着一新一旧两瓮也跟了上去。
叶朝没再说话,不是怕自己会死在卫光明手上,也不是为了什么遵循剧情走向好让未来的演变还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只是感觉到了两人的决心。
五境难破,且那边拥有着超越死亡的大恐怖,而他们愿意用死的代价去那边看一看,那么自己便尊重他们好了。
车轮碾过地面的咯吱声响了起来,那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停在了叶朝身边。
柳白自马车上走下,指着一边君陌所在的方向说道:“不得不说二先生选择的地方很好,一起去那里看看?”
“走吧。”
……
……
天穹变得有些暗淡,成片的雪花不断地向着长安城南郊山崖飘去,在很短的时间内将那片山崖染成雪白,也将两位老人花白的头发变得更是花白。
一棵只有枯枝的杨树下,桑桑抱着两只老瓮看着山崖,明亮的双眼中只有着忧伤,甚至是有些绝望。
“光明师兄,我们开始吧。”
“好。”
雪花依旧飘落,但却有无数巨石暴起,紧接着纯净的昊天神辉也随之亮起。
宽阔的山崖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颤抖着,在雪花之下美如画的画面如同镜子碎裂一般慢慢裂开。
忽然间,雪花骤停,山石叠嶂慢慢浮空,化作了两座漆黑如墨的山脉,而后河流溪水倒流苍穹,凝成两条大河将山脉刺穿。
那是一个巨大的井字,是颜瑟在决定出去后凝出的一张大符。
空间在它出现后瞬间化为了细碎,崖上枯黄的草树化作了齑粉,棱角分明的山石化作了尘灰,雪白的积雪化成了浅散的雾气,最后,山崖崩碎。
白衣老者不知在何时举起了右手,白净若女子一般的食指点向苍穹,而苍穹也在这一指之下铺满了神辉。
随后,两道沛然力量相撞,空间在这一刻真正的崩碎,世界似乎化为了黑暗。
不过那颗杨树依旧坚挺,站在树下的桑桑一眼不眨的盯着破碎间的两位老人。
(本来是不想让两位老人在决战之下死掉的,只是在想了很长时间后,还是决定不改写这段剧情,希望大家别骂,这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
第九十章 看后,比剑
“五境之巅盘桓数十年,有朝一日踏出,远超天启。”柳白看向那处的眼神变得尖锐,冷漠的声音之中似乎是在颤抖。
“就像是烛火在熄灭的那一刻,总是会让自己的余晖让黑夜看到。”叶朝看向柳白说道。
君陌道:“他们似乎是在给我们指路,一条不用承受恐惧的道路。”
陈皮皮的眉头则是完全皱在了一起,因为他听不懂三人话间的意思,道门的五境之上是天启,可他不懂柳白为什么会说两人会远超天启,还有,破境便就破境,为什么还会承受恐惧?
……
……
漆黑笼罩在了崖间,那片黑幕是那么的纯粹,没有星河流淌,也没有闪闪灯火。
两位老人抬头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是这世间最不喜欢黑暗的人,可此刻却是在对着黑暗发笑,且笑的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发自内心。
末了,光明大神官收回了食指,颜瑟大师将双手负于身后。
颜瑟指着黑暗的北方对着卫光明说道:“我似乎看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那道大符只有简单的两笔,起于荒原北方,一笔落于西,一笔落于东。”
说完,他指向了崖后那似乎泛着火光的长安城,“于此间相会。”
卫光明看着黑暗,眼神中流露出了莫名复杂的神色,随后看向了在杨树之下的桑桑说道:“原来,这才是我的机缘。”
黑夜绽放出了一朵纯净由天地之息构成的白花,紧接着,又绽放出了无数朵,如同长安城在元月十五晚间的天穹,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是由无数的烟花构成,而构成此间的是两位超越天启圣人的最后余晖。
夜被余晖点亮,再也没有变黑,两位老人相视一笑,而后成灰。
……
……
崖畔之上多出了极是浓郁的天地之息,它们似乎蕴含着远超世间的规则,碎裂的崖慢慢恢复如初,一片绿草将崖铺平,棱角分明的石块细缝间开出了鲜艳的野花。
风雪再是而至,瞬间,又将山崖染成雪白。
桑桑自杨树下走向未被风雪掩盖的两处灰前,双眼无神但却仔细异常的将灰捧起,而后放入瓮中。
……
“我想,我已经克服那种恐惧了。”柳白看着叶朝说道。
叶朝将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麻雀交给了君陌,说道:“那道困于我身的枷锁似乎已经消失。”
说完,两人走向了山崖,一路积雪逐渐飞荡。
“二师兄,他们这是?”
君陌的心情似乎并不好,故在陈皮皮发问后狠狠的看向了他说道:“困扰两人修行上的问题解决了,刚好又看了一场这么激动人心的战斗,他们自然是要去比剑。”
陈皮皮眼神顿时露出委屈之色,其中似还藏着些反抗之意,只是问一问,二师兄你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发火吧?难道二师兄你是在嫉妒什么?
“可是二师兄你生什么气?”陈皮皮小声地嘀咕着。
君陌双眼瞪大看向陈皮皮,怒道:“你说什么?”
陈皮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做法是多么的作死,想到过几天可能会被二师兄安排各种扫地喂鱼的任务,懊恼之下将嘴捂住,将头瞥向崖畔不敢再去与二师兄对视。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素色衣衫神色淡然的女子来到了君陌与陈皮皮中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缩在袖口的手却纂得很紧。
陈皮皮发现来人之后,赶尽对着女子行礼道:“见过三师姐。”
余帘点头,随后便看向了崖边。
……
此时的桑桑已经将两位老人的骨灰分别放在了地上一新一旧的瓮中,忽然感觉自己身后有人来了,便扭头看去。
在看到来人有叶朝后,麻木的双眼中恢复了些神采。
“叶大哥好。”说完,又对着柳白笑了一下。
叶朝走近摸了摸桑桑的脑袋后说道:“你先带着两位老人回老笔斋吧。”
桑桑似乎是知道叶朝要做什么,也未去问,抱起地上的两只陶瓮顺着山路便离开了崖畔。
“其实我还准备再等等的,只是在你斩出那一剑后,却是不能等了,你若破境,我便再也没有与你试剑的能力了。”柳白轻抚着手中的长剑说道。
叶朝说道:“这不刚好,你来了,我也回来了。”
将粘在衣服上的积雪弹落,柳白看向叶朝再是说道:“是啊,刚好,那我们开始吧?”
“好。”
说完,两人互相行礼,而后拔剑。
……
刚刚恢复落雪的崖间风雪再停,两柄剑如同两个孩童手中的木棍撞在了一起,没有一剑斩破云海,也没有一剑生出万剑。
两柄剑就是那么纯粹那么直接。
然而在一声像是书院打铁房中传出的铁锤锻剑声响起后,地面积雪与受天启圣人羽化元气生出的青草却在这一撞之间化成了齑粉。
两人身上的白衣迅速被莫名生出的狂息卷动,衣衫嗖嗖作响,剑息正是刺眼时,两柄剑迅速分离,而后又撞在了一起。
金铁声并未尽数散开,在比之一瞬都要短的时间内两剑再次相撞,而后分开,又撞……
无数细碎的金铁声连成一片,如同持续不断的刺耳魔音响彻在了山间,比世间任何一柄长剑都要锋锐的剑息不断自崖间散发。
天空凝聚的万丈阴云因此化成片片薄层,山崖因此被勾勒出了道道杂乱的沟壑。
陈皮皮捂着耳朵,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处,如果说之前那场比斗是浩瀚的大洋碰撞,那么现在十二师兄与柳白间的战斗便是两方直刺苍穹的高山争锋。
他默默地看向了一边的二师兄,只见二师兄握剑的手似乎比平时更用力,双眼之中有着浓浓的战意。
转而看向三师姐时,却发现她眉头紧蹙着,双眼之中似乎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怒火。
“三师姐,按理来说十二师兄能够与柳白比肩,您应该是很骄傲的才对。”
余帘瞪了一眼陈皮皮,说道:“可是,他却是在和柳白很认真的比剑。”
“很认真,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认真便会受伤,或是死掉,所以不对。”
(ps:颜瑟说人字符的那段话引用了《将夜》原著。还有,一会儿在八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九十一章 以剑破汪洋(上)
忽然,一声轰然巨响打断了陈皮皮与余帘的谈话,再是向场间看去时,却见那恢复如初的山崖竟是不忍两柄铁剑间的锋锐而碎开。
两道白衣如雪的身影浮在虚空之上,彼此平静对望,就仿佛刚才那几息之间的上万次铁剑交锋没有发生一般,也如之前石崖没有碎裂时两人彼此行礼一般。
不过虽是互相对望,但在那平静之间却藏着波涛汹涌,天地之息若大浪翻涌流动,层叠着的阴云在极速散开。
当一束阳光洒在柳白身上时,他双手持剑,一道浑浊的大河于剑刃之上瞬息流转弥漫,转瞬,河水冲击拍打山石的涛声充斥在了场间。
一道大河自荒原天穹而落,凌厉的剑意似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要割裂,柳白抬剑,斩下。
大河遮住了苍穹,淹没了长安城南郊。
……
大河在逐渐而至,澎湃着的凉意吹拂着叶朝的发丝。
他似乎恍若未觉,双眼深邃盯着大河之间极难发现的一抹银光,只是碎玉剑不知在何时沾染上了一抹雷光,且那雷光在愈发浓郁。
忽然,一道惊雷之声若开天辟地般的响起,碎玉剑横斩,紫色雷霆若一朵巨大烟花在大河间绽放。
叶朝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了雷花的中心,横斩的碎玉剑也触碰到了大河中的银光。
一道仿佛是由上万柄剑器同时碰撞而生的声音响彻,雷霆与大河交锋融合的神光竟是盖过了悬挂在天穹之上的太阳。
刹那间,雷霆与大河被撕成细碎,空间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力量而在颤抖,荡起了一层如同水波一般的涟漪。
“我草!”
书院是严禁弟子们出口脏话的,尤其是在二师兄面前说出脏话那后果一定会很严重很严重的,可是陈皮皮就是说了出来。
之前对于颜瑟与卫光明的战斗他没有做出惊呼,那是因为他知道,一位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接近光明的大神官与一位世间最强的神符师战斗时会创造出多么令人惊叹的力量,可没想到平时懒散偶尔还会欺负人的十二师兄与柳白的交锋也会不弱于前者。
所以他在这一刻忘记了书院的规矩,忘记了二师兄还在眼前,出口骂了声脏话。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冷漠的二师兄,他的神色紧张似乎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了那场战斗中了,陈皮皮不禁有些庆幸,不过也决定一会儿不论如何自己都要捂着嘴。
……
两剑的锋刃在相互错开,因为极致力量的对撞,剑刃之间不断迸发着似柳絮飘扬般的火花。
一瞬,两剑分开,两道白衣身形各自暴退。
急切而又恐怖的战斗终于在这一刻稍作缓息。
柳白低头看着手中铁剑,那寒光闪烁着的剑刃上多出了一道细微肉眼不可察觉的豁口,他的眉头紧紧蹙起,似是在心痛陪伴了自己一生的铁剑,也似在惊叹碎玉剑之坚。
剑对于剑者的重要性已经等同于剑者自己的性命,甚至绝大多数剑者都将手中的铁剑当作自己的本命物,柳白正在此例之中,所以他清楚,如果继续与叶朝缠斗下去,那么自己的剑会碎,自己也会败。
当然,他不是不敢面对失败,而是不想因为剑碎而失败。
“柳阁主,一剑定胜负吧。”
柳白抬头,对着叶朝行了一礼,道:“好。”
话毕,柳白舞动手中铁剑,大河再是浮现周遭,只是这一次的大河不再如之前那般浑浊,而是清澈无比,如剑上寒光,不含一丝杂质。
河流的最终归宿是无际的海洋,或许可以说,河流若是再进一步,那便就是大海。
柳白向着那里踏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步,那大河自然就化成了海洋。
波浪翻涌将整座长安城的南郊淹没,朱雀南门的那只绘象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它飞离了高大的城门,在长安城百姓们惊慌的眼神下展开了双翅,冷冷地注视着那片滔浪。
同一时间,叶朝的脚步在虚空而踏,如果宁缺此时也在观战的话,他一定会惊呼出来,十二师兄的步伐竟是暗合那个世界的北斗星势!
步伐似乎蕴含着引导天地之息的力量,长安城南郊,乃至长安城方圆百里的天地之息都在极速向着碎玉剑凝聚。
他嘴唇轻启,念动着一道浅显但却蕴含着伟力的咒诀。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全力发出斩鬼神,也是在他刚刚磨灭五境枷锁后最竭尽全力的出剑。
锋锐之息将天穹刺破,他如同扑向篝火的飞蛾一般冲向了海洋。
……
余帘的心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所以她再也没有顾虑的展现了自己的修为,她的背后浮现出了两道若蝉翼般的光翅,脚下坚硬的山石承受不住莫名的压力而碎成了粉末。
陈皮皮的嘴巴又一次长的很大,也亏是捂着嘴,不然这一次定然会再是说出“我草”两字。
谁能够想到平时看起来文静且修为只有洞玄初境的三师姐展露出的威势竟是不下于比剑的那两人?
看着三师姐背后的蝉翼发呆,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魔宗当年虽是纵横世间一时,但终究无天启圣人,不然柯疯子又怎能凭借一柄剑就将魔宗灭门?
在说完这句话后,自家父亲表情似是有些惋惜,随后又是说了一句,如果那只二十三年蝉能够破土而出,或许他会是魔宗的第一位破五境高手。
陈皮皮看着三师姐,并没有生出本就对魔宗厌恶而导致也厌恶三师姐的情绪,反而他很骄傲。
大师兄能够随夫子周游列国,那说明他定是破五境的圣人,十二师兄如今已然走出了那一步,加上三师姐,书院已经有三位破五境之人,而他是书院弟子,那为什么不骄傲?
一边,君陌看着脚下开裂的岩石,皱着眉头看向了余帘说道:“之前柳白的剑出了问题,所以两人才会以一剑定胜负,在我看来,这就表明小师弟已经胜了,你关心则乱。”
第九十二章 以剑破汪洋(下)
一般情况下,人们认为飞蛾扑火是一种自取灭亡的现象,因为当飞蛾飞向篝火的时候,能够感觉到篝火那足以将其焚烧成灰的热量,可它们还是要向着篝火飞去。
但若那只飞蛾具有让篝火熄灭或是可以在篝火中生存的能力,那飞蛾扑火便应该是一件美谈。
在茫茫黑暗中寻找光明,义无反顾地冲向篝火,然后战胜篝火,于光明之间生存。
……
叶朝的斩鬼神剑诀很平淡,没有散发冲天凝实的剑光,身后也没有万剑相随的异象,可就是当他冲着那漫无边际的大洋斩下时,大洋被斩开,大洋之上流转的剑意狂息被斩开,随着大洋而来的锋锐狂风被斩开。
他进入了大洋深处,与在大洋之间的白衣剑者相遇。
两柄剑再次相斩,滔浪停息。
时间似是承受不住那两位剑者的恐怖交锋而静止,使得大洋铺开天际之象就仿佛被刻在了一面琉璃屏障之上。
……
许是一瞬,许是一息,也许是一盏茶。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起,琉璃仿佛剑碎一般而碎裂,随后坠向了深渊,将本就千疮百孔的长安城南郊变得更是残破不堪。
只是天地间弥漫着的剑息还在流转,两位白衣剑者的剑还在交锋。
……
“我输了。”柳白说道。
“是你的剑输了。”叶朝道。
柳白摇头,说道:“你若仗剑而赢,我已经死了。”
叶朝沉默,将碎玉剑收回腰间剑鞘之中。
随后,柳白剑碎,胸口处的白衣被鲜血染红。
只是他的神情并未低落,因为能够败在一位剑者的手下他很开心,更因为他踏碎了盘亘在五境之上的大恐怖,彻底的站在了上面。
看着远方一处并未被飘雪染白的青山,他忽然笑道:“原来他们在天启之上走了那么远。”
叶朝说道:“就如你之前所说,五境之巅踏足数十载,有朝一日踏出,远超天启。”
“也是。”
“十年前我说过,你来长安城我请你喝酒。”
柳白的眉头微蹙,似是在考虑或者是担忧什么,良久之后道:“我没有喝过酒。”
叶朝双眼瞪得极大,当中满是不可思议,“白衣,长剑,腰间一酒囊,这是剑者的标配,而现在你说你没有喝过酒,这太不可思议了些吧?”
柳白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的逻辑。”
……
君陌摇了摇头,对于十二师弟说的剑者标配他并不怎么认同。
做为剑者当然是要有剑,而酒意浓时可肆意挥发剑意,自然也要配酒,可为什么非要配上白衣?
正了高耸的古冠,拍了拍溅在衣袖上的尘土,君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皮皮后,向着书院的方向而行。
三师姐余帘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陈皮皮的肩膀像是安慰,也是离去。
陈皮皮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想着睚眦必报的二师兄定会在往后的一段岁月去折磨自己,面容变得苦涩。
“完了。”
……
……
发生在长安城的两场争斗,对于长安城学子们来说只是来年少了一个游玩踏青的地方,可对于西陵神殿来说,这不亚于发生了一场极恐怖的地震。
光明大神官羽化让神殿少了一位天启圣人,柳白突破五境也意味着剑阁将要脱离神殿的控制,而将之击败同样破入五境的书院行走与他们有仇,且很多人都在想,他会不会如当年柯浩然一般走上桃山?
高高在上的掌教大人因为此不再保持往常的庄严淡漠,他一人在宝座上指着空旷的大殿咒骂着,地上充满了琉璃神灯的碎片。
南海飘扬着的一艘大船之上,一位道人看着长安城的方向沉默着,良久之后叹息一声道:“天佑书院。”
……
……
次日,一脸慵懒之相的叶朝在躺椅之上看着水波荡漾的小湖,想着昨日柳白因为喝了太多的九江双蒸而导致满脸通红,那样子怎么说都有些可爱。如果当时德胜居的老板知道那位就是柳白的话,差不多会惊掉大牙吧?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他有些阴险的表情瞬间凝固,急忙从躺椅上跳下,对着来人露出了一个极是灿烂的笑容。
“三师姐,来,坐。”
余帘冷哼一声,坐在了躺椅之上。
“你在荒原走了近一个月,昨日又与柳白打了一场,事后竟是不知回书院先于我报声平安,反而现在还悠闲地晒太阳?”
叶朝嘿嘿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傲然,像是在请功一般地说道:“昨日师姐又不是不在场,我的表现还行吧,将柳白都打趴下了。”
余帘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露出欣慰的神情,看向他的眼神反而比之前更加清冷。
与三师姐相处了多年的叶朝知道,三师姐此时很生气,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便是解释以求让三师姐不那么生气。
“我没有想到魔宗山门会隐藏着他的一道残念,而那道残念很反感我,如果当时不出手的话,那道残念也一定会出手,且小师弟还有可能受到波及。”
“至于和柳白比剑,十年前在剑阁的时候,他没有对我出第二剑为的便是昨日,而且若无昨日的比剑,我破五境可能还需要再过一年。”
听他叙述完后,余帘眼中的清冷变得柔和,轻轻叹声道:“罢了,你总归是踏出了这一步,现在在这个世界能伤你的也只有三人,今后你做什么都不必再向我解释什么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声,你不可学小师叔。”
叶朝点头,轻轻的去给余帘按摩肩膀,“我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书院的后山只有春日,所以那照在湖畔的阳光很温暖,刮在湖畔的山风很温暖,而湖畔两人间的气氛便像春日与山风。
良久,叶朝再是开口说道:“三师姐,我在明宗山门内看见莲生了。”
听到莲生二字,余帘的神情有所变化,转而扭头看着叶朝,似乎是催促他后续要说的话。
第九十三章 你哥哥叫什么?
“他被小师叔以樊笼锁在了明宗山门的大殿内,为了生存将死在大殿中的明宗修士与西陵骑兵的尸体都啃成了白骨,也是因为此,他在毫无元气的环境下活了三十多年。”
余帘清楚莲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莲生如何存活下来的原因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说道:“你活着,那说明他死了。”
叶朝道:“他最终突破了寂灭境,也是多亏了二十三年蝉的“蝉翼结界“,不然我最终可能会被他吞噬。”
余帘点头,而后道:“他的前半生虽是修佛,但气量却极小,若非是此,当年也不会去动用明宗的全部力量陷害小师叔,想来他知道你修炼了二十三年蝉,为了让你成为举世之敌,应是用灌顶之法将饕餮传至你的脑海。”
“师姐,其实我去荒原为的就是饕餮功法。”
余帘说道:“我知道。”
“我算是骗了师姐,师姐你不应该骂我吗?”
余帘轻笑道:“若是以明宗教义,在你突破洞玄后我便不该管你,相比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太迟,按道理该是我找一个让你生气的理由然后供你生气……你不必如此。”
叶朝低头,好吧,自己无论做什么,在三师姐面前似乎都能被她发现目的,还有,三师姐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对了师姐,我还收了个徒弟。”
“在哪?”
“她是唐的妹妹,现在应该和大师兄在一起,不几日应该就到书院了。”
余帘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而笑道:“唐很有意思,那他的妹妹应该也很有意思。”
……
……
五日后,距离长安城极近的官道上,骑在白马之上的莫山山望着那座天下第一雄城,没有像大多数人般第一次见时会露出惊骇或者是赞叹的神色,反而是心不在蔫,甚至还有些忐忑。
一边的唐小棠欢呼着,不断地对着小师叔宁缺询问着关于长安城的一些事情,比如这座城这么大,那应该会住多少人;比如修建这座城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再比如远远望去的那座朱雀绘象怎么那么的传神,它会不会是活的。
宁缺则是一脸无奈的回答着,他本来是不想理这个烦人的小丫头的,可想到如今自己都成为了小师叔,不管怎么样,也都要当好小师叔。
“小师叔,我曾听哥哥说过,长安城有一座比我们明宗山门的块垒大阵都要厉害的阵法,你能说一说关于这个阵法的一些事情吗?”
宁缺的眉头一挑,无奈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很是欠扁的得瑟,“你问这个,还真是问对人了,你小师叔我不光是夫子的弟子,还是这座大阵的下一任守护者,我跟你说啊……”
宁缺本就能说会道,哄骗一个从未涉世的小姑娘自然不在话下,很快,唐小棠看向他的眼神便充满了崇拜之色。
自荒原回归的五天时间李慢慢早已清楚了宁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对于他现在的激情演说倒也未讶然,充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走在了一边沉默不语的莫山山身边,低声道:“你似乎藏有心事?”
莫山山点头,说道:“我很明确自己对于他的感觉,只是我并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感觉,甚至都不知道我在他的眼中是什么样的。”
李慢慢笑道:“他对于所有人都很漠然,但我能够感觉到他对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莫山山低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变得更紧了。
“只要他不反对,我同意大先生之前的提议。”
李慢慢道:“那我就先替书院谢谢山山姑娘了。”
……
破了五境的叶朝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是后山所有人的看法。
比如在午饭时,他会给陈皮皮碗中夹菜;比如在上午时分,他会耐着性子看七师姐绣花;下午时分,他会抗着一柄大锤去随六师兄打铁;再比如昨日,他在王持荡秋千的地方也做了一个秋千……
还有现在,他竟是拿着竹竿拉着陈皮皮一起在小湖边钓鱼。
……
小麻雀枕着自己的双翅躺在叶朝的胸膛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那根过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晃动过的渔线。
再是一盏茶后,它扭头向叶朝叫了一声。
叶朝抬起手指对着那毛茸茸的脑袋敲了一下,说道:“这鱼天天都被那该死的大白鹅喂的饱饱的,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条充满着危险且并不美味的蚯蚓来咬我的鱼钩?”
小麻雀捂着脑袋,指着一边陈皮皮的鱼篓恼怒且充满讽刺的叽喳着。
叶朝顺着看去,几条还未死去的鲤鱼在那鱼篓中挣扎,顺便看到了陈皮皮正得瑟着的半张脸。
他面色恼怒,正要准备去展露一下做为师兄的威严好让皮皮别那么得瑟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
“师父,我来了。”
穿着兽皮衣衫的唐小棠小脸通红的对着叶朝挥手,看着自家师父看到自己之后,像是一只兔子般顺着山路小跑而来。
陈皮皮看向叶朝,张着嘴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那少女已然来到了十二师兄跟前。
他瞪大双眼,刚才少女距离小湖最起码有着百丈之远,可她在跑至十二师兄身边竟是连一息时间都没用了,更恐怖的是,她现在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你不累吗?”
少女疑惑地看向了陈皮皮,说道:“什么累?”
陈皮皮指着刚才少女所在的地方,说道:“就是从那里跑到这里。”
“那有什么累的,小时候哥哥让我狩猎雪狼的时候,我跑遍了天弃山脉都没觉得累。”
陈皮皮再是问道:“你哥哥是谁?”
少女道:“我哥哥叫唐。”
“唐火腿?”
“死胖子,你说什么呢?”
“你……”
眼见两人这刚一见面就吵起来的样子,叶朝很怕两人会吵着吵着再打起来,想着陈皮皮不善战斗,说不定还会被少女胖揍一顿,急忙出言打断。
“好了小棠,你大师伯他们呢?”
少女怒瞪陈皮皮一眼,这才不好意思的看向叶朝说道:“回师父,小师叔说是去找桑桑了,大师兄与山山姑娘在后面。”
(终于码出第三章了!二更兽要进化了!顺便弱弱地向大家求下票票。)
第九十四章 后山的大事件!
不一会儿,李慢慢和莫山山二人便并肩走到了小湖畔。
李慢慢撇了一边扔着的鱼竿一眼,走过去拍了拍叶朝的肩膀,没给他留下说话甚至是问好的时间便当先说道:“小师弟,你先陪山山姑娘一会儿,皮皮去召集一下他们,就说要开一个关于十二师弟收徒的大会,小棠现在就先随我来。”
叶朝感觉有些奇怪,对于大师兄要开的大会充满了怀疑,既然要让所有师兄师姐见一下小棠,按理来说自己也应该在场,可为什么让自己去陪山山?
“大师兄,你……”
李慢慢摆手,说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完,陈皮皮小跑离去,唐小棠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可看着自家师父无奈的神情,只得跟上大师伯的脚步离开。
小湖畔恢复了宁静,就连喜欢热闹与制造热闹的小麻雀都趴在叶朝的肩膀上一言不语。
当然,有的时候宁静那本就代表着尴尬。
微风拂过,让小湖泛起层层鳞波,清凉之意拂过两人脸上,少女脸颊微红,双眼似乎蕴含着柔色。
“你,不请我坐坐吗?”
叶朝这才有所反应,急忙腾出自己的躺椅,说道:“哦,你看我,小山山,来坐。”
莫山山抿嘴,含着些嗔怪之意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坐在了躺椅之上。
叶朝则是很随意的于湖畔青草之上坐下。
这时,大白鹅从水面划过,高耸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篮子,待游在小湖中央后,鱼儿们像是受到了什么神异的力量而吸引,尽数的游至它的周边。
在几人回长安城的一路上,宁缺给唐小棠讲了很多关于二层楼的事情,当中自然没有错过这关于大白鹅喂鱼事情,而莫山山也自然知道了大白鹅。
只是这眼见总是要比耳听来得震撼一些,当大白鹅弯着优雅细长的脖颈叼起了一团像是虫子之类的东西撒入湖中之后,莫山山的注意力彻底放在了湖心之上。
“就是这只蠢鹅,让它天天喂鱼,害得我钓了半天鱼都没有一点收获。”
莫山山抿嘴笑了笑,说道:“宁缺与大先生都曾说过,你不喜欢这只大白鹅,只是按理来说它这么懂事,应该是很讨人喜的。”
一边的叶朝与大白鹅对视着,只是大白鹅似乎知道现在的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眼神毫不畏惧甚至还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它懂事?你是没见过它霸道的时候,以前七师姐养过一只猫,不知那只猫在哪里得罪它了,次日便被它拔光了所有的毛,最后,那只猫实在不忍再被欺负,只能逃离后山。还有,十一师兄养过一条狗,可能是因为那狗随意出恭,结果第二天硬是一瘸一拐的逃离了后山。”
想着优雅的大白欺负人的画面,莫山山的嘴唇不禁翘起,竟是笑了出来。
“可是我听宁缺说,你不喜欢它的根本原因并不是这些。”
叶朝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些,最根本的还是那臭鹅发现自己偷酒报信给了二师兄,以至于自己好多年都没有喝过酒,只是那时候自己还穿着七师姐给做的开裆裤,当着莫山山面说出来,多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从很小的时候便就做坏事的人。
“那小子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在三岁的时候便偷夫子的酒……”
……
……
后山食堂内的空桌上,所有在后山的弟子们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唐小棠,毕竟她算是后山的第一位三代弟子,且也是因为她,他们都成为了师伯。
因为从小的环境以及魔宗锻炼后辈弟子的方法,唐小棠绝对不是一个害羞腼腆的女孩,只是由于这几位师伯师叔们的眼神太过尖锐,再或者她知道这些人中每一位都是这世间各个行业的翘楚,多少还是生出了些不自然,小麦色的皮肤上也浮现出了两抹嫣红。
“好了,收起你们的眼神,今日叫你们来最关键的不是后山多了一个三代弟子,而是商量关于十二师弟的终身大事。”李慢慢眼见唐小棠这么一位开朗的女孩被几位师弟师妹盯得发毛,说话语气一反常态的迅速道。
后山弟子的终身大事一定是修行,只是叶朝刚刚才破了五境,所以大师兄说的绝对不是修行,那么也只可能是凡俗之事了。
其他人对于此倒是无所谓,但余帘与木柚却不同了,叶朝是她俩辛苦养大的,所以在李慢慢刚是说完,两女便不顾书院尊长爱幼的礼节不满地看向了他。
“大师兄,你是指关于刚刚带回来的那位女子?”木柚语气不满道。
李慢慢略带些尴尬的点头,说道:“是。”
余帘清冷问道:“大师兄算是先斩后奏?”
李慢慢哑口无言,本就不善言语的他在两位师妹满含怒火的眼神下竟是将之前准备的说辞都是忘了。
在这时,二师兄君陌咳嗽了几声后说道:“我知道那位女子,她是王书圣的高徒,更是被修行界冠以书痴的名号,且我感觉到她身上有半道神符之意,相信再过一年便会成为神符师,到时她将比颜瑟成为神符师的年龄还要早五年,虽然比不上十二师弟的破境速度,但我认为门当户对。”
七师姐木柚怒视君陌,说道:“婚姻嫁娶事关重大,我们都不清楚书痴是什么样的性格,也不知道她与小师弟在一起是否合适,所以,在我没有了解她的性格之前,我不同意。”
余帘道:“虽然老师曾说想要让小师弟对这个世界不再有介怀最好的办法是成家,但成家终究是大事,且他是我和木柚养大的,即使你们都同意了,没有我俩的同意,也没有用。”
陈皮皮举了举手,在确认所有师兄师姐们没有说话的想法后,说道:“若十二师兄的意思是不愿呢?”
君陌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师弟是在后山长大的,若不是因为师门辈份,我们或可是他的长辈,所以他的意愿并不重要。”
第九十五章 湖畔,大事件的发展
君陌说完,在生气状态下的余帘与木柚并没有去出言反对,显然她们也认同君陌的观点。
王持带着些同情的看了一眼低下头的陈皮皮,心中叹道,十三师弟还是不清楚后山开会时应该做啥,保持沉默才对嘛,相信过几天又能够在山路上看见他第忙碌的身影了。
“给十二师弟安个家是件好事,你们也不需要在这里较劲,我看啊,三师姐与七师妹就先去看看书痴姑娘,万一她合你们意,不就皆大欢喜了?”四师兄一脸严肃道。
就在他说完,没有发表意见的后山弟子们皆是纷纷举手表示赞同,就连一脸怒容的二师兄君陌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木柚冷哼一声,抱着余帘的左臂便出门而去。
……
……
在小湖畔,说完了大白鹅的叶朝开始说起关于后山的其他事情,比如陈皮皮为什么胖的原因,六师兄的胳膊为什么那么粗,后崖有一个崖洞曾经关押过小师叔,二师兄一脸正气却每每在深夜去偷夫子酒喝,与大师兄说话时真的会让人感觉烦躁……
很多很多,虽然莫山山已经从宁缺与唐小棠一路来的谈话间得知了这些,但她依旧听得仔细,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字,甚至是他每一句话时的神情都记了下来。
小麻雀似是嫌叶朝说话麻烦,钻到了大白鹅蓬松的羽毛之下呼呼大睡起来,大白鹅扬起的头低了少许,尽管小湖水凉,却只能无奈的在水中继续游荡。
“说实话,我对于小山山你能够来到书院后山很是出乎意料。”
莫山山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强装镇定问道:“难道书院后山禁止别人入内吗?”
叶朝道:“差不多吧,除了二师兄当年在南晋国救下的一个小娃外,后山便不会有外人出进。”
莫山山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小嘴一抿说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大先生带我来的。”
叶朝狐疑地看着她,愈发觉得今日大师兄有些反常,不过看着小山山那习惯抿嘴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叶朝说道:“其实吧,这后山也就是这样,估计你还没有去长安城转过,我带你去逛逛。”
莫山山点头轻声嗯了一声,正要起身时,一声轻咳自两人身后传来。
却见七师姐挽着三师姐的胳膊正向着二人走来。
对于一向平静淡漠的三师姐来说,叶朝并不能够看出什么,但看七师姐,此时她虽是笑着,但他清楚,七师姐现在很不高兴,而往往她这般模样时,自己的耳朵必定会遭殃。
所以他很是熟练的捂上耳朵,语气充满着戒备的问道:“三师姐、七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木柚白了他一眼后,直勾勾地看向了一边的莫山山说道:“我们自然是来看书痴姑娘的。”
在木柚说完,莫山山半蹲行礼道:“见过三先生、七先生。”
而木柚很是热情的去将山山扶起,抱着余帘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拉了一下余帘的衣袖,而后道:“听说书痴姑娘已经领悟了半道神符,刚好,我在半月前也领悟了半道神符,不如书痴姑娘便随我去找一静谧之地相互交流一番,或许会有些印证。”
在进书院之前,大先生便已经说过了关于叶朝的一些事情,莫山山知道自己若想和叶朝在一起,那先过的不是夫子那一关,而是将他抚养长大的三先生与七先生。
基于此,她没有羞涩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很是大方的冲着木柚一笑,道:“那还是要请七先生多多指教。”
……
叶朝看着像是姐妹一般相互挽着胳膊的七师姐与莫山山的背影,而后又看向了一边并未同二女离开的余帘说道:“三师姐,你不去看看?”
余帘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书痴怎么样?”
“挺好的。”
“那好,只要她能过了木柚那一关,便让她嫁给你吧。”
三师姐说的很霸气,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大河国墨池苑的想法,话语间的意思也很直接,只要莫山山过了木柚那一关,那么她便只能嫁给叶朝。
只是一边的叶朝却愣在了场间,之前大师兄的反常,与小山山不合乎常理的出现在二层楼,还有七师姐的怪异行为,这一切都不用再让他再疑惑了。
看着他沉默不语,余帘的语气多了些柔和道:“即使你是生而知之者,但终归是在书院长大的,不管怎么,你也必须承认这个世界,而你娶她,便是再一步的尝试。”。
叶朝看着平静的小湖再是沉默着……
不知多久过后,小麻雀从大白鹅的背上钻出,像是鼓励一般的去抚摸了下大白鹅的头顶,而后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蓝线跃至水中,一束水花生出,湖面多出了些杂乱的涟漪,不再平静。
“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对书痴确实和别人不一样,当中或有喜欢,但这样的喜欢并不足以支持我们今后在一起生活,若按照师兄师姐们的想法,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余帘轻轻将粘在叶朝腿上的草叶拍掉,脸上露出了很多年未表露过的宠溺之色,说道:“你修炼二十三年蝉,其实应该早就感觉到她对你的情愫,所以她可以等,等到你对她的喜欢到达你们可以一起生活的程度。”
末了,余帘罕见的俏皮一笑,说道:“就像夫子所说,若无喜欢,感情绝对不可能培养,但有喜欢,感情便能够培养。”
“三师姐。”
“怎么了?”
“谢谢。”
余帘嘴角翘起,说道:“总之,你能够拥有像是书痴那般姑娘如此喜欢,这便是福分,只是以后莫要辜负了她。”
叶朝点头,顿了顿后,笑问道:“看着三师姐刚才的样子,心中应该也有喜欢之人,让我猜一猜,他应该就在书院吧?”
余帘脸上的笑意瞬间恢复了漠然,同时玉手放在了叶朝的耳上,然后一扭。
“疼!”
(与山山的感情线并不好写,所以今天便就两更吧。也发现了,进化成三更兽是有极不好突破的桎梏的,我在尽力突破!)
第九十六章 红墙白雪过后
次日的长安城被一层浅雪所覆盖,空气湿冷,街上尽是忙着扫雪的商户身影,偶尔也会看见几处冒着热气的小吃摊子,那些摆弄着杂耍的摊主应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在自家温热的炕上搂着老婆看着窗外并不大的飘雪。
故此时的长安城比之平时少了几分繁华,但就着白雪却多出了些清雅之韵。
街上,一对少年男女在齐步走着,男的长相俊美,女的温婉脱俗,他们走的很慢,且时不时少年会驻足指着某个建筑说上一番,少女则是会露出恬静的笑容仔细聆听。
路上积雪刚是被清扫出来,但很快又被飘雪染白,两人于积雪之上留下了很长一串脚印。
“大河国地处天南,那里从来不会有雪,我也只是去荒原看过一次,现在又与你在长安城看雪。”不知何时,两人走到了大红宫墙的外围驻足,少女说道。
叶朝轻笑,问道:“那你喜欢雪吗?”
莫山山点头,双眼紧紧盯着叶朝的眼睛说道:“喜欢,但更喜欢与你一起看雪。”
叶朝将她发丝上的几抹雪花轻轻拍散,道:“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
莫山山抿嘴,低着头很理所应当的将自己肩膀靠在那人身上。
“我会等的。”
说完,她握住了他的手。
叶朝的身体一僵,本能的想要将手抽离那片冰凉,只是在感觉到冰凉之间蕴含的某种坚决后,他释然。
“前面拐角走上百步便是临四十七巷,小师弟的老笔斋就在那里,鸡汤贴的主人桑桑也在,我们去看看吧。”
“嗯。”
两人离开,独留身后红墙白雪。
……
……
自渭城来到长安,宁缺一直认为只要保护好桑桑,渭城的老马不要傻到一个人单独去荒原打柴,那自己应该就不会有该死的心痛又伤心的感觉了,可在他目睹了小黑子的死后有过,就在昨日回来看到那只破旧的老瓮也有过。
因为上心痛苦,所以睡的很晚,也所以起的很晚,也是因为伤心痛苦,在桑桑叫他吃早饭的时候,他还与桑桑发生了一场互不相让的争吵。
不过宁缺终究是经历过一次生死,加上从小的苦难经历,这种痛苦与痛苦之下的负面情绪只是维持到了辰时中(早上八点左右)便消散了一大半,起床吃了半锅清粥,便吩咐桑桑打开大门准备营业。
随着宁缺身份的转变,老笔斋的生意相比之前可谓是相当火爆,用桑桑的话来说,老笔斋的门槛一天至少要被人踏上五百次。
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原因,也可能是前几日将字帖卖的太猛,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竟是没有一个客人买字。
桑桑冲着窗外看了一眼天日,只见天空一片阴沉,无奈的将手按在自己肚上,看到食指第一个关节沉入肚中后,对着一边发呆的宁缺说道:“少爷,应该是到饭点了,我去做饭。”
宁缺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酸辣面片汤,大碗,两个煎蛋。”
桑桑一笑,黝黑的脸蛋上露出一对酒窝,少爷要吃很多,那说明他应该不怎么伤心了。
“知道啦。”
说完,桑桑走出门外将挂在门板上写着的营业牌子反转,正要扭头间,却看到了向着老笔斋而来的一男一女。
男的她自然熟悉,是少爷的十二师兄,女的她不认识,只是觉得那女的很好看很好看,不由得便多看了很多眼。
宁缺感觉到桑桑翻牌的速度比平时满了很多,不禁眉头一蹙问道:“桑桑,街上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做饭去。”
桑桑小跑回来,冲着宁缺说道:“少爷,十二师兄带着位很好看的女子来了。”
宁缺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再是看向门外时,十二师兄与书痴姑娘已然站在了门外。
“十二师兄,书痴姑娘,你们来的正好,桑桑正要去做饭呢,赶快进来坐。”
叶朝与莫山山一笑,便自门外走进。
老笔斋的布置并不雅观,书架台上是一些破旧的笔墨,一方破损砚台下还压着桑桑练字时留下的一张歪歪扭扭字迹的废纸,但墙上却是挂着宁缺为了挣钱装裱好的字帖。
叶朝并不懂书法,对于此更是不感兴趣,可莫山山不一样,她修符,更是被人尊为书痴,且一直很喜欢宁缺的字,故在一进入老笔斋后,目光便被满墙的字帖吸引。
也趁着桑桑做饭的时间,宁缺介绍起了关于自己的这些字帖。
很快,桑桑用木制托盘端着四碗面从厨房走出,几人坐在桌上开始吃饭。
熟悉的大碗上飘着嫩黄的煎蛋,总是能够让人想到很多,比如在某个雨夜,桑桑将最后一个煎蛋放到了十二师兄的碗中,朝小树那一脸尴尬的样子很好笑。
宁缺叹声,说道:“听皇上说,朝小树在破境知命后便去往了剑阁,至今无甚消息,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叶朝喝下一大口酸辣的汤汁,说道:“他接下了柳白一剑,受了点伤,如今应该在南晋的某处地方悟剑,无事。”
宁缺点头,而后又看到了一边正在观望桑桑的书痴,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书痴姑娘介绍自家桑桑。
“书痴姑娘,她就是我给你提到过的桑桑。”
低头吃饭的桑桑在听到宁缺的话后,抬头,看到之前和十二师兄走在一起的漂亮女子正看着自己,羞涩一笑道:“见过书痴姑娘。”
一边,因为鸡汤贴,因为看到了之前桑桑忙碌的身影,莫山山对于这个面容黝黑的少女很有好感。
她如同温婉的春风笑着,随后说道:“桑桑的面很好吃。”
……
当然,面是真的好吃,故几乎没有吃过面食的莫山山也仅仅是在桑桑吃完后便也很快吃完。
桑桑收拾了桌子后跑去厨房洗碗,叶朝与莫山山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便起身与宁缺告别。
“我知道颜瑟大师的事情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你其实不必如此。他困于五境数十载,在寿数将近之时同卫光明一起破出五境,甚至两人都超越了天启,当时他笑的很开心,就似那句话所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就说到这里了,不用相送,还有,书院的师兄师姐们都还在等着你说一说燕北边境的事情呢。”
宁缺目送两人离去,而后铺纸,写字。
第九十七章 授课
自老笔斋走出,少年男女迎着飘雪向着长安城西城走去,而两人似乎都特别珍惜现在的时光,当从西城的商街走出后,天色已是接近暮色。
回到东城,两人在鸿胪寺所在的街口前停下。
“我不喜欢热闹,所以不喜欢逛街,每当过节时,师姐师妹们逛街游玩后总是很高兴的对我说怎么好玩的,我当时很不理解,但现在似乎理解了,今日很开心。”莫山山仰着头看着叶朝说道。
“你要走了?”
莫山山点头说道:“昨日晚间酌师姐她们随着文远将军来到了鸿胪寺,今日她们又代表大河国面见了唐皇,再在唐国待下去师父怕是要担心了,所以明日很早便要回莫干山。”
叶朝眼中闪过些不舍,可很快又被某种莫名情绪驱散,良久沉默后,问道:“那么说,我们算是要分别了?”
“是。”
莫山山将与他拉了很久的手松开,带着笑意的看着他说道:“我能够看到你眼中的不舍,所以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寒冷的冬风自巷口钻出,将两人身上零落的雪片吹散。
莫山山踮起双足,让自己的身高足以够到那人的脸颊,而后俯身,吻在那人脸上。
“我等你。”
说完,她顶着通红的脸蛋跑进深巷。
叶朝看着走进鸿胪寺的纤弱背影,又是许久过后,风雪变大,摸着脸上久久没有散去的余温向城南而去。
……
(不善感情戏,但是想写,写吧又写不好,所以只能代过,当然,与莫山山的感情线后续剧情还有,大家别真被这几段给劝退了。)
……
书院后山的早晨虽然看似闲淡,但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自己当下该做的,伺候完刚刚回归却闷闷不乐的夫子,大师兄拿着泛黄古卷在小湖畔读着。
二师兄在很认真的教着自己收养的小书童读书写字,三师姐早早去了旧,四师兄与六师兄开始打铁,五师兄与八师兄则是顶着浓郁的黑眼圈继续昨日未完成的残局。
七师姐在楼阁内绣花,九师兄与十师兄两人在写曲,十一师兄王持为花田除草,陈皮皮应该还在床上做着美梦。
后崖飞瀑处,叶朝将抗在身上的躺椅放在地上,不顾上面的冰凉而躺了上去。
看着一边换上书院服饰一脸激动的唐小棠说道:“今日便是我第一次为你上课,至于这授课内容你没有必要抱有幻想,魔宗修行者几乎在同境之中无敌,靠的便是极为强悍的自身,而从今日开始,你受到的锻炼可能较之前还要难忍数倍。”
唐小棠并没有露出什么别的情绪,依旧是一脸激动,但说话语气却是极为坚韧。
“师父,我不怕吃苦。”
叶朝看着唐小棠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态势,不禁摇头。
在莲生给自己灌顶的那片记忆中,有着很多关于魔宗修行者如何修行的方法,而其中很多看起来多有些残忍,尤其用作于这个和桑桑差不多大的丫头身上便更显残忍。
不过叶朝倒是没有什么不忍,而他也一直很认同万师叔对于教授徒弟的主张,严师出高徒。
“看到这条瀑布了吗?”
唐小棠点头。
“走到中央,然后跳在下方水潭,不可休息至中午。”
唐小棠似乎并没有考虑以**凡胎那样做会是多么的艰难,在点头过后,毫无犹豫直接走到了飞瀑之下跳下,然后游至岸边,重复之前的动作。
陈皮皮晃动着身子向着后崖走着,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后崖,只是听大师兄说十二师兄在后崖给魔宗那野丫头授课,便想来看看。
一路上,他幻想着十二师兄教唐小棠修行,待她思索不解的时候,自己就去示范一下十二师兄所教,到时那丫头一定会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想想感觉都很美妙。
只是在临近后崖的时候,飞瀑撞击岩石的声音间传来了道重物落水的声音,起先他并没有想到什么,觉着这可能是某块山石松动被飞瀑带到了泉水之中的声音。
可是在看到叶朝一脸悠闲的躺在躺椅之上,魔宗那丫头却是顶着飞瀑跳水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
以他知命境界的感知,能够很清晰的感知到悬挂在高崖上的飞瀑很急,每一瞬所携带着的水量加上下冲时产生的力量很是迅猛,若其落在常人身上定然是筋骨断裂的下场。
尽管那丫头是洞玄上境的魔宗修行者,但要经历飞瀑冲击也定会付出些代价,且看她样子,似乎要在飞瀑冲击之下跳很多次水。
“十二师兄,这有些残忍了吧?”
叶朝扭头看着陈皮皮,说道:“魔宗修行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这丫头想要变强,不付出些代价那怎么成?”
“可是……”
“怎么?”
“十二师兄坐在这里看着她,就不觉得别扭吗?”
叶朝问道:“为什么要别扭?”
“一位还未成年的丫头在经历师父给安排的惨无人道的修行,而师父却是懒散的在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那惨无人道的场景,反正我看起来是有些别扭。”陈皮皮不知怎么,竟是罕见的反抗起了叶朝。
而叶朝比之君陌都要不近人情些,对于陈皮皮顶撞他的话怎么可能会忍,盯着陈皮皮,语气不善道:“皮皮你这是在反对我的授课方法?”
陈皮皮有些害怕十二师兄的眼神,不过心里却是在暗示着自己,这里是充满阳光的书院,不能因为十二师兄的“恶行“便让书院变了味道。
许久之后,他鼓起勇气摇头,表示自己确实在反对。
“有种说法,减肥就是让脂肪在高速运转下磨损。”
陈皮皮不解,刚刚不还在谈论关于授课方法吗,现在怎么又说起减肥的问题了,还有,脂肪是什么东西?
他语气夹杂着疑惑问道:“十二师兄,这脂肪是为何物?”
“简单的来说就是肥肉,水流冲击在你这一身的肥肉上,会使得你的脂肪高速颤动,且在水流下你的体力也会飞速的消耗,再加上从水面游至岸边的过程,这是一个很好的减肥方法。”
第九十八章 无题啊
“所以皮皮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陈皮皮听着叶朝那阴冷的语气,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果断摇头道:“其实啊,我认为十二师兄的授徒方法挺好。”
保持书院的纯洁性固然重要,但要涉及到自己那一身宝贵的肥肉,那还是肥肉重要。
陈皮皮乖乖地坐在了一边,报以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水湿透的唐小棠。
只是在看到唐小棠看向自己时那一脸恶狠狠的样子后,被叶朝吓着的心瞬间拔凉。
“对了皮皮,你一会儿去将六师兄不用的那柄打铁锤扛过来,顺便将我和小棠的午饭也捎来。”叶朝忽然说道。
刚刚从拔凉中缓过劲儿的陈皮皮感觉到自己的心再次拔凉,一脸苦色的说道:“十二师兄,送午饭倒是没什么,可要知道六师兄的铁锤最起码有三百斤,虽然说这里与六师兄的打铁房并不远,但怎么说也有两里地啊。”
叶朝嘿嘿一笑,说道:“那你可以选择去和小棠一起跳水。”
“两里地算什么,三百斤的铁锤也不算什么,我这就去。”
……
时间渐逝,太阳逐步移到了天穹的最中央,飞瀑之下的小潭中,唐小棠的脸色没有了之前的冲劲儿,麻木的自水面游至岸边,颤颤巍巍走回飞瀑之下,而后仍由巨大水流将自己没在水下,再爬起。
她的状态早已到了某种极端程度,但依旧没有抱怨一声,让叶朝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意志力。
眼见那娇弱身躯再一次向着飞瀑走去,叶朝自躺椅上坐起,说道:“小棠,可以停了。”
这时,一脸坚韧之色的唐小棠才露出笑容,可也是因为这一笑,支撑着身体行动的意志也随之消散,无力与酸痛瞬间席卷全身。
叶朝急是将她扶在了身后的躺椅上。
唐小棠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叶朝按了回去。
“坐着。”说完,便见他开始掐动印诀,一道旋转着的太极图虚影出现在了场间。
而唐小棠也见师父眼神严厉,故不再挣扎。
温热的微风自太极图中徐来,如沐向枯草的秋雨,也似沙海间的清泉。
唐小棠那被水湿透的衣服与头发渐渐被微风烘干,体内出现了一道莫名气息,慢慢的修复着她那因为飞瀑冲击与体力消耗过甚导致酸痛的身体。
良久,太极图散去,微风渐凉。
唐小棠一脸惊诧的自躺椅上跳了下来,挥动几下拳脚后,发现之前的酸痛之感已然消失。
“师父,这?”
叶朝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在下午还有课业,若是强自坚持完成,对你的身体会有损坏。”
唐小棠点头,将自己散碎的乱发束在背后。
就在这时,远处小林外传来了陈皮皮的嘶吼声,至于为何说是嘶吼,因为他喊话的声音很大,可是又能够让人听出他话中虚意。
不过一会儿,抗着很多行礼的宁缺当先出现在了叶朝二人面前,紧接着是拎着食盒的桑桑。
叶朝还未发问,一脸汗水的陈皮皮自山坡下钻出,一把将肩上的铁锤扔在地上,也不顾什么形象的便一屁股坐在了青草地上大口喘息。
“十…十二师兄,我…给你抗来了,只…只是我不知道,你要……它做什么?”
不得不说,肥胖的陈皮皮坐在地上一脸结巴的样子很搞笑,就比如唐小棠与宁缺看到后很是开怀的大笑了起来,桑桑强则是强忍着笑意将黝黑的小脸憋得通红。
陈皮皮被笑声羞得一脸通红,怒视着唐小棠与宁缺二人,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唐小棠走在了打铁锤边上,很是轻松的将之扛起,末了还挥舞几下似是示威。
“我……”
陈皮皮冷哼一声,脸色恢复了以往的高傲之色,起身拍了拍皮股,很是理所应当的坐在了叶朝的躺椅之上。
叶朝颇有些无奈的摇头,看向宁缺问道:“小师弟,你怎么也来这后崖了?”
宁缺表情瞬间变得懊恼,将背上行礼扔在地上说道:“今天面见了老师,只是他说我既然修炼浩然剑意,那就必须要去崖洞闭关,可我听二师兄说了,被关进那里的人只走出了两位,剩余的人可都老死在了当中。”
听着宁缺如此说,桑桑却是一脸悔意,心中想着,早知是如此结局的话,昨晚在老笔斋门口,自己就应该制止少爷去与夫子争吵的,不过夫子他老人家也真是的,想要观察少爷直接将他叫在书院便是了,非要装成一个无赖老头儿。
一边,在躺椅之上的陈皮皮起身,看着宁缺悠然说道:“刚刚是二师兄不让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从中走出的两位是谁了。”
宁缺想着,夏侯很快就要从燕塘边境回来,在他面见唐皇之后,以他那稳妥谨慎的性格定会真正归隐,到时候自己想要找见他的踪迹就很难了,且在期间万一他老死了,或者被仇家杀死,那自己还怎么为将军府与小黑子报仇?
而他之所以生气夫子将自己安排进崖洞闭关的原因就在于此。
所以在听到陈皮皮说要告诉自己从中走出的两人是谁时,他之前的恼怒之色瞬间消失不见,转而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
“十三师兄,说来听听。”
陈皮皮很享受宁缺叫他十三师兄,故很是得瑟的撇了撇嘴道:“第一位嘛,便是小师叔了,他在里面待了三年,不过你显然是不可能去问他出崖洞的办法。”
见识过块垒大阵石块上刻痕的宁缺很清楚小师叔是如何恐怖的人物,可即使是小师叔那样的人都被关了三年,他自认为是比不上小师叔的。
不过想着还有第二位,不禁抱着些侥幸的问道:“第二位呢?”
“那就是十二师兄了,且十二师兄只是在当中待了一个月就出来了。”
宁缺想了想,自己也还是无法和叶朝相比,不禁更是沮丧。
“夫子让你去崖洞,其实是为了让你彻底练成浩然剑,所以你只要练成,那便能出来,而你在魔宗山门中吸收了小师叔残留的浩然剑意,真正练成浩然剑也用不了很长时间。”
(虽是三更,但状态很不好,回看了数次也改了数次,很不满意,抱歉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