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暴风雨前夕
…………
塔奎林一直是奎尔塞拉斯的交通枢纽，从这里可以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向其他地方发布命令。将大本营设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但精灵王国所有的军事行动必须要得到国王的允许。奥蕾莉亚估计又在忍受阿纳斯塔里安的坏脾气了。纳萨诺斯只希望国王能够记住二次战争的教训，不要等到敌人打上门来的时候再进行抵抗。
“只有你一个人吗？”
熟悉的声音让纳萨诺斯烦躁的心得以平静，他转过头去看希尔瓦娜斯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她是奥蕾莉亚，然后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比如国王已经同意让奎尔塞拉斯进入防备状态，但她不是。
“奥蕾莉亚去银月城了。”
希尔瓦娜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她知道这一点，只是想找个机会接近纳萨诺斯而已。姐姐不在，她可以毫无顾虑地走到他身边，和他说话。
“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女精灵对他挑眉说道：“那个阿尔萨斯，还有所谓的‘亡灵’大军，真的会来吗？”
纳萨诺斯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低落了一些，而希尔瓦娜斯脸上不愿露出的担忧之色也被他捕捉到了。“你……在担心？”
“你不也一样吗？”她笑了笑，双眼目视前方，“一个人呆在这里，如果现在还有一件事能够让你陷入沉思，那一定是即将到来的战争。”
“也许我是在思考和奥蕾莉亚的婚礼。”
“啊！！我懂了，你一定不爱她，对吗？”希尔瓦娜斯戏虐地语气让纳萨诺斯有些惊讶，并疑惑地看着她。
女精灵感受到了对方异样的目光，丝毫不慌张地盯着那双黑色眼睛，回答道：“谁在思考自己婚礼的时候会表现得愁眉苦脸？除非他不爱他的未婚妻，不是吗？”
纳萨诺斯的疑惑慢慢转变成了尴尬，希尔瓦娜斯说得没错，自己刚才的话真是糟糕透顶。现在唯一让他不安的只有阿尔萨斯，这是他掩饰不了的事实。
他们二人会交战，然后甚至会……杀了他。恍惚间，纳萨诺斯尽然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不止一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王子刀兵相向，而且如果他真的战胜了阿尔萨斯，他能够下得去手杀死他吗？
“没关系，你不是一个人去面对他，还有我，还有奥蕾莉亚。”
甜腻的安慰让他放心了许多，也使得他回过神，但是……他却被吓了一跳——希尔瓦娜斯那张让人陶醉的脸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的视线面前，甚至纳萨诺斯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了，而且她的手也放在他的脸上抚摸着。什么时候……
……纳萨诺斯慌忙后退，一不小心还撞倒了柜子上的花瓶。装饰品碎裂的声音还带着希尔瓦娜斯的悦耳笑声。虽然已经被她戏弄过很多次了，纳萨诺斯却依旧无法作出防备，并且不知道为何，对于她的行为，他从没有真正的生气。此刻他的反应只是左顾右盼，希望没人看到这一切。
“你不是也说了奥蕾莉亚不在这儿吗？你怕什么？”希尔瓦娜斯依靠在窗前，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尽显妩媚。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样，希尔瓦娜斯？”
女精灵玩弄着头发，略微笑了一下，“你记得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吧，纳萨诺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态度，无论你和我姐姐有没有结婚。你我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纳萨诺斯装作没有听见这句话，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地面，然后转移话题对她说道：“从洛丹伦来到这里不会花费多少时间，如果阿尔萨斯要带领一支军队来这里，只需要六天。亡灵的威胁超过兽人，风行者。我不知道能否获得胜利，但我希望你们平安无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或者逃离尴尬的处境。自己一本正经的说辞很可能只会让女精灵笑得更加开心。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臂却被身后的女精灵抓住了。希尔瓦娜斯用力将他拽了回来，并紧紧拥抱住他。纳萨诺斯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并且被她的举动震惊了，甚至忘记了挣脱。
“叫我希瓦，纳萨诺斯。”她呢喃着，享受与他相处的短暂瞬间。一直以来，希尔瓦娜斯坚信自己比奥蕾莉亚更加关注纳萨诺斯的行迹，只不过姐姐比她更具有行动的权力而已。
如果要问她为什么对待纳萨诺斯如此不同？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他，但那种感觉却差不了多少。这已经足够了，纳萨诺斯从不会对她产生抵触情绪，从不会！
“你也一样，平安无事。”
……
阿尔萨斯不断和克尔苏加德的灵魂交谈着，并且尽量小心掩饰这一点。这个死灵法师告诉了自己很多事，帮他壮大军队。
瘟疫造就的亡灵、用残肢缝成的憎恶、堕落的鬼魂，它们的加入正如阿尔萨斯的预期。但一群新的仆从却在意料之外，他也没见过。
军队在半路上遇到他们，它们移动是靠着四条腿的规律运动。
“蜘蛛？”阿尔萨斯颇为疑惑地看着它们。
“这是巫妖王送给你的新战士，”他的身边又传来了克尔苏加德的声音。只有他才能看见死灵法师的鬼魂，听见他的声音。
“是他派这些……家伙给我的？它们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称它们为地穴恶魔，”克尔苏加德解释道。“他们的祖先是被称为‘安其拉虫人’的傲慢种族，活着的时候具有很高的智慧，而且致力于清除任何异类生物。”
阿尔萨斯看着面前蜘蛛一样的家伙，恶心得打了个冷战。“很好。那现在呢？”
“现在？不，很多年前它们就是主人的手下败将了。巫妖王大人把这些地穴恶魔和他们的首领阿努巴拉克都转化成了不死生物。现在他们是来帮助你的，阿尔萨斯王子，为了你和主人的荣耀。”
“地穴恶魔？”阿尔萨斯嘀咕着。这些蜘蛛体型巨大而面目可憎，光看上去就非常危险。他们利索而又熟悉地汇入了僵尸、鬼魂和憎恶组成的军队。没错，现在他的力量又变强了。
从安多哈尔东进，绞肉车嘎吱的尾随在后，经过费尔斯通农场、达尔松果园，跨越索多里尔河，进入洛丹伦东部。到处都是瘟疫造就的亡灵生物，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精神指令便可以让他们像忠诚的狗一样跟过来。没什么东西能让阿尔萨斯停下来，只有一次他在半途中勒紧了无敌的缰绳。在玛瑞斯农场，他曾想象纳萨诺斯还在这里，然后派人将他包围起来的情景。可结果身后的仆从按他的命令把农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但是……
……王子的想法迫使他笑了起来。
“你的想法很有趣，阿尔萨斯王子。巫妖王大人也很赞同，不过我要提醒你，纳萨诺斯对我们的威胁非常大，甚至超越了乌瑟尔。”
“我当然知道，幽灵。”阿尔萨斯瞥了一眼身旁的克尔苏加德，这家伙虚无缥缈的样子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这是我为纳萨诺斯准备的礼物，他会喜欢的。而且，我会击败他，把他变成巫妖王大人的奴仆。”
“那样的话，主人会很高兴的。”
王子点点头，对侍奉在身边的副官玛维恩说道：“确保那个女人安然无恙，我要她活着进入奎尔塞拉斯。”
“遵命，王子。”
克尔苏加德一直注视着玛维恩的离开，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胡子，对阿尔萨斯警告道：“以后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最好确保身边没有其他人，任何人。”
“玛维恩是我忠实的奴仆。”
“那也不行，这样很不安全。”克尔苏加德不依不饶地坚持己见。这段时间他的话很多，并且在此之前他就告诉阿尔萨斯不要相信提克迪奥斯以及其他的恶魔。
“恐惧魔王不值得信赖，它们是负责监视巫妖王大人的。我会告诉你一切……等我复活以后。”
这样的卖关子让阿尔萨斯有些不悦。既然只有自己听得见克尔苏加德的声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难道巫妖王怀疑他守不住秘密吗？
这种不赖烦的想法很快就被霜之哀伤的低语给平息了。统领一整支大军的堕落王子继续赶路。在接近奎尔塞拉斯领土边界的时候，他遇到了精灵的斥候。这些长耳朵素以强大的侦查能力而著称。很可能在阿尔萨斯发现他们之前，入侵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但这没关系，亡灵军队已经壮大到了令人惊叹的规模，尽管克尔苏加德不厌其烦地提醒，他依旧坚信自己能够闯入，并且顺利的穿过这个神奇的永恒之地，到达太阳井。
第三十章——内线
…………
“情况如何？”纳萨诺斯在奥蕾莉亚刚走出传送门一瞬间就来到她面前，急不可耐地问道。
奥蕾莉亚也很高兴第一时间看到爱人，只不过自己带回来的消息会让他失望了。
“陛下已经命令游侠们加强边境的巡逻了。”
纳萨诺斯脸色一僵，他不想在奥蕾莉亚面前表现出愤怒，但是此时此刻他无法忍受了！
“就只有这些？没有下令调派军队，没有运输物资？”
奥蕾莉亚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在为银月议会辩解，于是她只是点头作答。而且她没告诉纳萨诺斯，逐日者王室其实对他的警告其实很不屑，甚至有些人对他来到精灵国度也有微词。
“这个议会真是……”纳萨诺斯差一点破口大骂，任何不堪的词汇都在提到他的嗓子眼儿了。迂腐、固执、盲目。他很想大发雷霆，可这有什么用？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
“陛下和那些政客并不是不知道阿尔萨斯会进攻这里，只是他们坚信奎尔塞拉斯的南墙大门可以抵挡那些不堪的怪物。”
纳萨诺斯瞪大眼睛，就凭这一点？他摇着头，几乎找不到什么话来咒骂这样的看法。南墙他见过，那是多年前在黑暗之门关闭时，精灵效仿吉尔尼斯，为了退出联盟而建立起的一道摄入了太阳井能量的屏障。地点在萨拉斯小径上，那是洛丹伦通向奎尔塞拉斯唯一正规的道路。这道屏障据说是由一块钥匙来控制的，而钥匙也被分成了三块，放在月亮圣殿，太阳圣殿和晨星之塔三个地方。
“可是南墙不是吉尔尼斯之墙！更何况……更何况就算是吉尔尼斯之墙，也只能挡住军队，那么瘟疫呢？瘟疫该怎么处理？”
“我向陛下说明了你提及的这个问题，凯尔萨斯王子也从达拉然送来了关于瘟疫的消息，但那些固执的老家伙认为太阳井的力量可以净化这些污秽。”
“那时候已经晚了！”纳萨诺斯转头盯着地图上南墙和奎尔塞拉斯的距离，而且太阳井还不在奎尔塞拉斯，而是在海上的奎尔丹纳斯岛。
这更本就是打发奥蕾莉亚的借口，纳萨诺斯心里面暗想。他原本希望奥蕾莉亚能够得到调动军队的借口，然后凭借萨拉斯小径两侧山脉形成的狭窄隘口迎击阿尔萨斯，那里的地形非常适合游侠部队作战，而且不利于投石车或者大型机械的运输，更重要的是，在那里军队数量将不再是优势。可现在……
还有救！还有救！纳萨诺斯提醒自己，无论如何在萨拉斯小径都是最有利作战位置，他不想随便放弃。
“我想去看看南墙的情况，奥蕾莉亚。”
“当然可以，我的爱人。其实我也想去看看，虽然陛下不同意大费周章，但是我的远行者部队可以调用，我会让他们进入戒备状态。”
……
已经是深夜，森林中的寂静愈发让纳萨诺斯不安，虽然他知道阿尔萨斯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站在南墙大门上，奥蕾莉亚正在听这里的守卫汇报情况，而纳萨诺斯借着夜色可以依稀看清山脉地势的幽影。他慢慢握紧拳头，心里一直在说：那个地方可以安排弓箭手，那里可以设置滚石陷阱，还有那个斜坡很适合近战。
可这么多优势就白白放弃了！
“最新消息。”奥蕾莉亚的脸色有一些愉悦，看上去是听到了好消息才会这样。“斥候们还没有看见亡灵大军。”
这样的消息没有让纳萨诺斯放松，反而让他更加不安了起来。“我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质疑你们的精灵游侠的侦查能力了。”
女精灵好不容易露出喜悦之火被这句话给浇灭了，这一次她不再像上一次那样生气，而是很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是说……”
“我和阿尔萨斯相处了很多年，奥蕾莉亚。期间阿尔萨斯曾很多次和我讨论过什么是战争，一开始我只是应付两句，但后来，当他逐渐长大的时候，我开始教他一些有用的实在东西。比如，我曾告诉过他，真正聪明的领袖，懂得把千军万马隐藏于无形。”
“这怎么可能，除非是魔法。”奥蕾莉亚蓝色的双眼痴迷地看着摇头的纳萨诺斯，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并不是不可能，影响一场战争的不只有军队，领袖和物资。还有很多未知因素，其中就包括部队机制。”
“部队机制？”
“是的，部队机制。比如曾经的部落可以派出巨魔，轻而易举地穿过森林。而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未知的，我没见过阿尔萨斯的亡灵大军，希望王子的仆从只有那些战力低下的死尸和笨拙不堪的缝合生物。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定有很多可怕的后手。”纳萨诺斯少有地主动伸手去触碰奥蕾莉亚娇嫩的脸颊，这或许能让他得到一些慰藉，也能享受战争前的最后一丝温情。
“你担心的很有道理，纳萨诺斯。”奥蕾莉亚紧紧握住他的手，合并于掌心。“但我并不担心。”
“什么！”
“因为你在我身边。”奥蕾莉亚捂嘴笑了笑，两颊也出现些许粉红。“即便是世界末日，我也能和你一起见证。”
………
萨拉斯小径，对于阿尔萨斯来说，独自前来很危险，但这是为了躲避精灵的视线所做出的不得已举动。不过他也不是来侦测敌情的，只是想看看那些地穴恶魔是否真的像克尔苏加德所说的那样有用，结果亲眼所见后，他对巫妖王的能力更加深信不疑，甚至从心里认为他是个天才。这些蜘蛛类的怪物遁入地下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而且也没有留下坑陷之类的明显痕迹。阿尔萨斯试着去踩了一下地面，也并没有凹陷。
“不会有痕迹的，就算它们在地下移动也不会有人察觉。”
克尔苏加德提醒着阿尔萨斯，他从心里认为阿尔萨斯这种怀疑巫妖王能力的行为并不明智。
“我只是确保万无一失。”阿尔萨斯笑着回答，他目视前方，虽然阴影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奎尔塞拉斯不远了。
克尔苏加德的灵魂来到他身旁，又一次提醒着。阿尔萨斯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纳萨诺斯还有乌瑟尔对他说三道四的时候他有些不耐烦，而克尔苏加德提醒他的时候他却听得很仔细？
“这些冲人数量有限，一定要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别用它们当作炮灰。”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希望你的内线不要出岔子。”
“这是自然！”
第三十一章——对峙
…………
“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内线是谁？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很难保证他活着靠近我。”
“他是银月议会成员之一，达尔坎·德拉希尔。”
“什么？”阿尔萨斯很不敢相信，他以为克尔苏加德的内线应该是城门士兵或者游侠队长什么的，他绝对没有想过对方会是一个高级官员，而且银月议会是精灵王国最高的统治阶层。
面对他的惊讶，克尔苏加德没有过多意外，实际上当初达尔坎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他也很怀疑，可达尔坎对黑暗力量的渴望超乎常人想象，这个精灵早在很久之前就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巫妖王。
如此轻易的倒戈？阿尔萨斯对此有些怀疑，并感到不安。曾经他和父亲一样深受子民爱戴。泰瑞纳斯也督促他必须花时间记住他们的名字，了解他们的家庭。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去熟悉人民的需要，更容易获得认可，而王国也会长治久安。
与此对应，逐日者家族领导了精灵王国数千年，阿尔萨斯一直以为精灵的领袖一定深爱着自己的人民，而精灵也忠诚于他们的领袖。可那个达尔坎仅仅为了力量的引诱，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就背叛了同胞？他可是位高权重，身居高位的银月议会成员之一！
‘凡人可以被影响，被腐化，被收买。’
阿尔萨斯露出微笑，是的……这样更好，的确如此。亡灵士兵们除了服从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
……
“没有人失踪吗？”纳萨诺斯悄声问道。
奥蕾莉亚直视着他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南墙大门外的确比平常安静了不少。”
“这就意味着不正常。”纳萨诺斯皱着眉头说道，他拍了拍用白色石头修建而成的城墙，听奥蕾莉亚说，这些石头蕴含着太阳井的力量，拥有很强的防御能力。并不是纳萨诺斯怀疑奥蕾莉亚的说辞，只不过他一向不喜欢防守战，相比于进攻，防御失去了很多主动权。
而且打开这道大门的方式是如此特殊，出于担心，纳萨诺斯接着问道：“打开这道大门的三块钥匙碎片是否还安全？”
奥蕾莉亚正想回答他钥匙很安全，但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并且让她生气的是，说话的人那种不屑的语气直指纳萨诺斯。
“打开南墙大门的钥匙可是银月城的最高机密。”
两人寻声同时转过头去，对方的样貌和在他听到声音后脑海中模拟出来的样子大致相当，只是没有山羊胡子，但是那双阴森的眼睛帮他弥补了因胡子的原因而缺失的那部分狡猾。
“你怎么能够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一个人类，将军？”
“达尔坎议员，纳萨诺斯是来帮我们抵御外敌的！”
“可他之前好像就是那个弑父王子身边的人。”达尔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纳萨诺斯的表情，只是冷笑了一声。但当他看到纳萨诺斯那双平静的眼睛时，不由得感觉到后背发凉。面前的人类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是其他不愉快的表情。他一直很平静，无所谓地接受了这样的讥讽，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得让达尔坎开始紧张起来。
“那是以前，现在纳萨诺斯为奎尔塞拉斯而战。”奥蕾莉亚据理力争着，同时也对纳萨诺斯不发一言而感到奇怪。
“那么请你确保这个人类……你的爱人不会临阵脱逃，还有，陛下让我转告你，你不能赋予他权力带领一兵一卒。”
“什么？”女精灵瞪着这个不速之客，在这之前，她去寻求银月议会帮助的时候，达尔坎就是和她唱反调的人之一，一直在阿纳斯塔里安身边鼓吹亡灵入侵根本算不上威胁。现在他尽然敢当面插手军中事务。
“大敌当前，我们应该懂得团结，而不是互相猜忌。”
“我只是传达陛下的命令而已。”
“你敢说你和这个命令毫无关系吗？”
达尔坎耸了耸肩，对奥蕾莉亚假意鞠躬后转身离开。他至始至终都能感觉到，纳萨诺斯的目光一直汇聚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不反驳他？”
奥蕾莉亚的声音让纳萨诺斯收回了目光，并且露出了匪夷所思地微笑。“他刚才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能够解释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发现敌人。”
“你是说达尔坎？我从他的话中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是对你的怀疑。”
“无所谓，我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忘了正事。这个叫做德拉希尔的家伙一开始让我很疑惑，你称呼他为议员。那么，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到前线来，难道只是为了通告你不许让我带兵吗？”纳萨诺斯转头又看了看达尔坎消失的方向。他的话也让奥蕾莉亚产生了怀疑，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意思是……”女精灵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笑了笑。她很少对纳萨诺斯的观点表示反对，但这一次，她并不愿意相信爱人所说的。“他可是陛下身边的人，纳萨诺斯。你想太多了，也许达尔坎只是替国王来巡视这里的情况而已。”
纳萨诺斯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也能理解奥蕾莉亚的质疑。“说的是，我实在是太紧张了，尽然会怀疑自己人。”
“你紧张的时候可不多。”
看着莞尔一笑的女精灵，纳萨诺斯成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但对于达尔坎，他却有别的看法。过去几天了，他仔细想过阿尔萨斯一直不见踪影的原因：也许他放弃攻击奎尔塞拉斯，这当然是最理想最好的可能；又或者，王子已经知道了南墙大门这道屏障的秘密，清楚自己如果贸然强攻一定会损失惨重，所以他想用其他方法更快更有效地打开它……
纳萨诺斯自知这样的想法很大胆，但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自己担心的是正确的，那么就意味着一定有人给阿尔萨斯通风报信。精灵王国内部出现了奸细。在这紧要关头，这个隐藏的敌人一定会想办法和阿尔萨斯联系，而德拉希尔又在此时出现。他说自己只是传达精灵国王的旨意，可这样的命令听上去更像是一种警告，根本用不着让一个银月议会的成员亲自前来。那么，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静坐在无敌背上，他想进攻，但是巫妖王的低语却让他等。
“我已经等了两天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来了！’
简短的三个字让阿尔萨斯感觉精神一振，他甚至认为霜之哀伤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阴影抓到了一个精灵，王子。他声称要和你对话。”侍僧来到他面前跪下说道。
“把他带过来！”
阿尔萨斯激动地吩咐着，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没过多久，一个身型修长的精灵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个精灵看到阿尔萨斯的时候，或者说是看到霜之哀伤的时候，眼里的狂热之色让阿尔萨斯怀疑这个生者会随时冲过来。
他并没有率先开口，而是扫视了一下精灵，只见对方优雅地对他鞠躬，带着稍显揶揄的微笑。“您……想必就是阿尔萨斯王子。”
“你就是达尔坎·德拉希尔？”
“很荣幸你能记住我，王子殿下。”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让我在这里等了两天。”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抵在达尔坎的脖子上，后者明显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风范，一丝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当然，当然。但是要来到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相信有价值的情报是值得用时间来换取的。”
他的样子像极了布莱克摩尔，那个连兽人都看不住的废物。阿尔萨斯绷着嘴问道：“是关于那道墙？”
“是的。”
他冷笑了一声，收回了霜之哀伤。“说下去。”
“打开那道门的钥匙被分成了三块，放在太阳圣殿、月亮圣殿和晨星之塔，你只要得到了钥匙，南墙大门就会不攻自破。”
话说到这里，阿尔萨斯再一次把剑抵到他的脖子上，“那么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偷出钥匙？你可是银月议会的成员。”
“对于这一点是没错，但是阿纳斯塔里安严禁任何人带走钥匙碎片，所以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做的权力。”
确认达尔坎没有撒谎后，阿尔萨斯暗想可以让地穴恶魔去偷袭那三个地方，轻而易举地拿到钥匙。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纳萨诺斯是不是在这里？”
疑问慢慢占据达尔坎的脸，不明白为什么阿尔萨斯会问这个问题，但显然阿尔萨斯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他想回答，可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回答不了，从背后刺入心脏的疼痛让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无敌虽然已是亡灵生物，却还保留着生前的一些习性，比如遇到突发状况就会躁动不安。不只是它，阿尔萨斯也紧张了起来。达尔坎背后的弓箭让他瞬间毙命，如果有人能够在夜间做到这一点，那么那个人一定是……
……他抬起头，对方占据了绝佳的射击位置。阿尔萨斯知道他是谁，但他还是想看清楚老朋友的那张脸。
又有两支箭一前一后的从光线昏暗出射出，这一次瞄准的是那两个阴影。第四支箭干净利落地射穿了侍僧的脑门，只剩下阿尔萨斯。
好不容易稳住了无敌，阿尔萨斯死死抓住了霜之哀伤，面对纳萨诺斯比面对乌瑟尔更让他紧张。
‘不需要害怕，你现在的力量远胜从前。’
巫妖王说得没错！阿尔萨斯逐渐镇定下来，他对着弓箭飞来的方向大喊道：“纳萨诺斯！我知道是你，你敢出来面对我吗？”王子的心中惶恐不安，心里质问着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他无法面对纳萨诺斯才对。
轻缓平稳的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阿尔萨斯睁大了黯淡无光的眼睛，自己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穿戴。
纳萨诺斯喜欢黑色调的皮甲，像黑夜使者一般来到他面前。半张脸隐藏在斗篷之下，黑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星光，像是在给阿尔萨斯展示整个宇宙。他的左手臂被护甲完全遮盖，护腕是银白色的，看上去防御力不弱。而右手只带着露指的手套，没有护腕，没有护甲，那些绵薄的衣服根本保护不了他。阿尔萨斯记得纳萨诺斯曾提起过，在射箭的时候，用力拉弓的手必须没有任何负担，那样才能保持最佳状态。插满弓箭的箭袋在他身后，腰间是两把短剑，被磨的很利。
“我是第一次见你全副武装的站在我面前。”阿尔萨斯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忍不住颤抖。巫妖王也传来了不满的低语。
“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要这样站在你的面前，阿尔萨斯！”纳萨诺斯的声音划破长空，并去掉了阿尔萨斯的头衔。走出来的时候，他三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把剑上。和梦中的一样，一模一样！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说道：“你究竟是洛丹伦王子……”阿尔萨斯的心仿佛被刺穿了一般。“……还是这把剑奴隶！”
各种情绪和情感交杂在阿尔萨斯的心里，他执掌霜之哀伤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是真正的动摇。而此时，他感觉耳旁的低语声越来越多，愈发清晰，正命令着他杀掉这个人类。
“我是，我是……我是巫妖王的仆人！”阿尔萨斯再一次提起符文剑。与之前不同，他的眼睛突然冒出蓝色的火焰，不再有任何感情。
“我……我掌握着无人能及的力量。让死者复生的力量，让生者殒灭的力量。”
这就是他的决心？纳萨诺斯屏住呼吸。王子彻底变了，就在刚才他迟疑的那一会儿，纳萨诺斯曾满怀希望的认为阿尔萨斯并没有被彻底奴役，他的内心一定还有善的部分，一定还存有良知，一定还记得最初的自己，那个为人民而战的自己。
那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面前的人只不过空有一具躯壳，他的灵魂已经被那把剑给夺走了，已经交给了那个所谓的‘巫妖王’。
第三十二章——到手的钥匙
……
“父亲！乌瑟尔！他们都已经倒在了我的剑下。”阿尔萨斯说道，也向纳萨诺斯证明了之前的传闻都是真的，他杀掉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还有一个是他的导师。对于这一点，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你就是下一个，纳萨诺斯！”阿尔萨斯勒紧无敌的缰绳，冲向纳萨诺斯，手中的霜之哀伤直刺过去。
剑锋划过空气，唱响悲鸣。阿尔萨斯和纳萨诺斯都能听见，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那究竟是霜之哀伤的声音，还是剑中灵魂的声音。
“是你才对。”纳萨诺斯呢喃着，在无敌靠近自己三米远的时候，他蹲下身体，顺手抽出短剑，然后向前翻滚让阿尔萨斯的进攻落空，接下来凭着声音和本能判断，用短剑挥向那匹亡灵马……
“无敌！”阿尔萨斯大喊道，从爱马的背上摔了下来。无敌的右前腿被纳萨诺斯切断，它的身上没有丝毫血肉，骨头关节全部暴露在外。纳萨诺斯一开始就想清楚如果和阿尔萨斯打起来，首先应该攻击的就是无敌。
“我记得我应该告诉过你，在坐骑背上进攻的时候不要随便摆出攻势，那只会让你破绽百出！”
“你还想对我说教？你不知道乌瑟尔的下场吗？”
“我知道。”纳萨诺斯心寒地回答着，正是阿尔萨斯亲口告诉他的。
“所以我不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这一次换纳萨诺斯进攻，冲刺途中向阿尔萨斯胡乱射出几支箭，逼迫他进行格挡。弓箭和他料想的一样悉数被挡下。纳萨诺斯随即掷出短剑。这样的攻击阿尔萨斯很不屑，只是头一扭就躲开了，但他惊慌地发现，这短暂的空隙已经足够让纳萨诺斯来他面前。对方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阿尔萨斯向后飞去倒在地上。
“去死吧！”纳萨诺斯下定决心要终结堕落王子，还未从地上挣扎而起的阿尔萨斯现在毫无防御能力。他熟练地将危险的箭矢对准敌人，尽管这个敌人是他永远不想面对的。
洛恩戈鲁的弓弦绷紧，然后释放。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和弓弦收回时的“嗡嗡”声结合在一起，像一首赞歌，预示着纳萨诺斯接下来必然的胜利。可事实却往往出人意料，纳萨诺斯万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他的箭被挡了下去，轻而易举地被阿尔萨斯挡了下来。
怎么会？
纳萨诺斯不愿错过机会，逞阿尔萨斯还没从那一拳中反应过来，接着连续从箭袋中抽出一支又一支弓箭，不停地攻击阿尔萨斯的死穴，可是对方每次都能防守下来。
‘不可能，阿尔萨斯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他更不知道我会攻击什么地方。’纳萨诺斯后退一步，脑袋飞速运转，眼睛一遍又一遍在阿尔萨斯身上来回扫视，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那把剑！”他大惊道，并且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刚才阿尔萨斯防御的时候挥剑的手确实显得很僵硬，这就证明所有的动作都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来自于那把剑！这把符文剑有着自己的意识。恍惚间，纳萨诺斯明白了为什么乌瑟尔会被阿尔萨斯打败，如果他遇到危险的话，这把剑是不是就会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主人？
吸了口凉气后，纳萨诺斯预感自己无法干掉阿尔萨斯了，这样缠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必须立刻把达尔坎背叛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抓住他！”阿尔萨斯站起来用霜之哀伤指着纳萨诺斯。
‘什么？他在和谁说话？’
纳萨诺斯心里一惊，难道这里还有伏兵？不可能！他告诉自己——那些亡灵生物身上散发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如果周围还隐藏着敌人，一定会被他发现。
除非敌人潜伏在他想不到的位置……
纳萨诺斯缓缓抬头，天空什么也没有。可接下来，他的脚底下出现异动，自己虽然站在原地，但是土地里面却传来挖掘的声音。纳萨诺斯惊骇地立刻往后跳。像铁钳一样的武器破土而出，差一点就抓住刚才地面上的人类。
“这是什么东西？”纳萨诺斯不可思议地问道，语气更像是在咒骂冒出来的家伙。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像是蚂蚁，又像蜘蛛。它体型巨大以至于纳萨诺斯不得不抬头去看。而且这个大家伙被转化成亡灵生物前似乎还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战斗，身上随处可见骇人的伤痕。但纳萨诺斯奇怪的是，有些伤痕是新的，上面还有精灵的弓箭！
一只又一只同样的敌人从地下钻出来，几分钟时间，纳萨诺斯就被四只这样的敌人包围了，而且对方的数量明显不只有这些，阿尔萨斯的身后，树丛、山丘，大道上出现了更多。
“接下来会死的是你，老朋友。然后……”阿尔萨斯邪魅一笑，将手伸向三只地穴恶魔。那些亡灵怪物机械般的脑袋扭动了几下，张开嘴巴，将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吐到了他的手上，虽然带着恶心的黏液，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些东西的光芒。
那是什么？
纳萨诺斯盯紧了阿尔萨斯接下来每一步动作，他看清楚了，那三个东西分别呈现红、蓝、绿不同颜色的块状，表面被精心装点打磨，像是贝壳状的饰品，但一切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阿尔萨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拼接起来，最后将三角形的成品展示给纳萨诺斯看。不需要他解释，后者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钥匙？怎么会？”纳萨诺斯脸色逐渐惨白，他嘴巴微张的看着包围自己怪物，他们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可是速度为什么会这么快？达尔坎带来消息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这些家伙就从三个地方把打开南墙大门的钥匙碎片带回来了？
阿尔萨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然后就是整个精灵王国。”他大笑起来，残忍地笑声敲响了奎尔塞拉斯末日的丧钟。
“杀了他。”
“anar'alah belore”
“什么！”
阿尔萨斯看见树影后飞出许多弓箭射向包围纳萨诺斯的地穴恶魔。这些弓箭瞄的很准，首先被攻击的就是这些新仆人的眼睛。
那一声战吼是奥蕾莉亚？纳萨诺斯正想着，脑海中的女精灵仿佛变成了现实一般出现在自己身旁，背后还有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游侠。
“谢谢你，奥蕾莉亚。”
“你不应该私自离开我的身边，纳萨诺斯。”
“我是跟踪别人来的。”纳萨诺斯看向达尔坎的尸体。奥蕾莉亚也看到了，并且完全压抑不住怒火，咒骂道：“又一个佩瑞诺德。”
“听我说，奥蕾莉亚。这里不能呆太久，阿尔萨斯已经拿到了钥匙。”
“什么？”女精灵看向那位白发苍苍的王子，他的手上的确拿着钥匙，而且已经拼接完整。身为游侠将军，奥蕾莉亚对永歌森林的防御很清楚，她也见过钥匙长什么样子。“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去就知道了。”纳萨诺斯拉着她的手悄声说道。继续停留在这里和阿尔萨斯对峙没有好处，他还有什么样的仆人正在根本无法想象，这些蜘蛛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第三十三章——戴索姆
……
亡灵进入奎尔萨拉斯的速度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阿尔萨斯在纳萨诺斯离开后没有给精灵喘息时间就开始进攻。一天时间，只用了一天时间，尽管精灵们殊死抵抗也无法阻挡敌人的推进。
而期间，奥蕾莉亚才接到了放置三块钥匙碎片的地方都突然遭遇了袭击的报告。可是已经太晚了，阿尔萨斯已经拿到了钥匙，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大门打开。蜂拥而入的敌人与守军发生了白刃战。那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了……
“这实在是太快了。”女精灵咬着舌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情报所见实在是太天马行空，太难以置信了。爬起来的尸体，有的刚死，有的已经风干；用各种残肢拼凑出来的巨大缝合怪；诡异的飞行生物，看上去像活的石雕；还有巨型的蜘蛛生物——之前她和纳萨诺斯已经见过了。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还有那气味，就算在塔奎林，奥蕾莉亚也能闻到。她回想起很久以前烧毁树林的红龙。当然，银月城经受住了打击，但森林却遭受了可怕的创伤，就像现在一样……妹妹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情报一向准确而详尽——作为第一道屏障的南墙大门已经倒在了死亡骑士的铁蹄下。
“姐姐？”
奥蕾莉亚抬起头，心惊胆寒的看着希尔瓦娜斯，一定又有什么不安的消息。
“纳萨诺斯说我们根本抵挡不住阿尔萨斯的进攻，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许多。”
这个痛苦的结论激怒了她，而她正需要怒气。“我们是奎尔多雷，”她挺直身子厉声说道。“我们的领土牢不可破。阿尔萨斯必将失败。不要害怕，希瓦。我们要对太阳井的力量有信心，要对我们人民的坚强意志有信心。”
奥蕾莉亚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发泄了些许情绪后接着问道：“纳萨诺斯在哪儿？”
“他要亲自去看阿尔萨斯的营地。他建议我们召集先锋部队。如果没错……我们得准备迎接第二轮进攻了。”
……
纳萨诺斯蛰伏在巨大的树上面，群山环绕着精灵的土地，成为天然的屏障，城门就嵌在山环的隘口。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一堆废墟，阿尔萨斯掠夺光了周围的资源来建造要塞，一座紧挨在南墙大门左侧的要塞。
“戴索姆？”纳萨诺斯呢喃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念出这个名字，只是看着眼前的要塞脑中就冒出了这个名字。
他能看到那个他最在意的人。
阿尔萨斯骑在无敌背上，目光如炬，背上挂着一把巨剑。一些穿着黑衣的侍僧跑前跑后，忙着执行他的命令。死人也是一样。纳萨诺斯的目光扫过各种各样的腐尸。
死亡骑士没有注意到纳萨诺斯在盯着自己。他看上去还是个人类，只是非常苍白，而且头发也变成了白色。纳萨诺斯有些怀念他以前的样子——活着的时候。他知道阿尔萨斯已经死了，否则他不会忍受得了跟死尸为伍——它们恶臭逼人，奇形怪状。
“纳萨诺斯？”
在他身后繁茂的树枝中，银铃般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而纳萨诺斯却不为所动。
“你为什么不理我？”温蕾萨跳到他所站着的那根树枝上。树枝摇晃了几下，银发女精灵以为两个人的重量会压断这根树枝，结果没有。
“你出现在这里会让你姐姐不高兴的。”
“我不需要有人保护，我也是一名游侠。”温蕾萨说着，可突然吹过来的风差一点让她从树上摔下去。恶臭如暴风雨一般扑面而来。女精灵强压住作呕感。
谢天谢地，没过多久风向就变了，把臭气从这里吹走了。
温蕾萨打了个冷战，命令自己集中注意力。那些死物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候命。而那些死灵法师正埋头忙着制造新的怪物。完全顾不上安排岗哨。他们跟本没想到有可能失败。
轻敌可能会成为他们的致命伤。
“我们可以站在去偷袭他们。”
“进攻对手之前你必须了解你的对手。”纳萨诺斯对她的观点不直接评价，“告诉我，你有多了解面前的敌人？”
“你看他们。”温蕾萨指着那些侍僧，“他们现在毫无防备不是吗？如果此刻进攻，他们根本就无法作出应对。”
“那只是阿尔萨斯作出的假象而已。”
“假象？”温蕾萨银色的眉毛翘了翘。
“南墙之门一战，我们失败了，但并不是没有进行任何抵抗。那一天的时间很短暂，却也让我和奥蕾莉亚见识到了阿尔萨斯真正的力量。不间断地进攻，无穷无尽、奇形怪状的亡灵生物，还有绞肉车投掷瘟疫。最可怕的是……他们能把战死士兵复活成自己人。”
复活死去的士兵！温蕾萨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这不就意味着他们杀不完吗？那我们不就输定了吗？”
纳萨诺斯没有回答她，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这也是为什么第一道防线崩溃得如此之快的原因。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纳萨诺斯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争。
“阿尔萨斯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四天。四天里面，他没有进攻，而是修建起了这处要塞。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是在积蓄力量？”
“你很聪明。”纳萨诺斯回答道，并加以补充：“阿尔萨斯的要塞就在南墙大门左侧不远，既可以扼守住精灵们从陆地上逃跑的通道，又可以防止有人从洛丹伦境内北上支援奎尔塞拉斯，一举两得。而且，阿尔萨斯知道精灵们在首战失利后一定会小心谨慎，积极布置防线，所以他也可以用这样的大好时机修养。其实你刚才的观点没错，如果逞阿尔萨斯还没来得及在这里站住脚，集合精灵王国所有的力量对他发起攻击，一定可以击败他。可惜啊……”
纳萨诺斯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银月议会反应的太迟钝了，当阿尔萨斯突破第一道防线，达尔坎·德拉希尔背叛的消息传来，整个银月城炸开了锅。作为统治阶层的银月议会在此时才命令奥蕾莉亚不惜一切代价打败入侵者。
召集所有人是需要时间的，把所有的武装力量合理的进行安排，分配任务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败他们？”温蕾萨抱着希望问纳萨诺斯。
办法二字像是一座山，压在了人类身上。一天前希尔瓦娜斯也问过他这个问题，那时候他没有回答。现在另一个风行者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纳萨诺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了很久，心里也其实早有了一个答案，就是这场战争他们必输无疑。他们错过了太多的时机，还有一个不定性因素——达尔坎的背叛。纳萨诺斯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对这场战争的看法，包括奥蕾莉亚。说了也没什么用，她一定会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可纳萨诺斯不同，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奎尔塞拉斯，他只是为了奥蕾莉亚。
“温蕾萨，我听你姐姐说你以前是学习魔法的？”
“是的，怎么了？”
“你会制作魔法物品吗？一些比较简单的魔法物品？”
“当然，你要我做什么？”
“别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在你还没有成为游侠的时候，有没有玩耍嬉戏的地方？比如……山洞或者隐藏在丛林里面的木屋那样的地方？”
“有是有，但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找到击败亡灵大军的办法了？”温蕾萨奇怪的看着纳萨诺斯，这个人类的想法往往很新奇。她一直以为这是纳萨诺斯吸引奥蕾莉亚的原因之一。
“不，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而已。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乎着你姐姐和你，甚至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第三十四章——野蛮的行进路线
…………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纳萨诺斯。我不能够这样做，奥蕾莉亚也不会同意，这……这有损风行者家族的尊严。”
“毫无价值的死去才是对尊严的最大蔑视。”纳萨诺斯反驳着，甚至间接性的告诉了温蕾萨这场战争根本就不可能赢的事实。
女精灵转过头，小心地保持着面容的平静。“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纳萨诺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声音明确清晰，只有拽进的拳头出卖了他的情绪。他抬头向天空望去——快下雨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停了一下，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如果到最后真的无能为力的话，至少也要让她们活下去，明白吗？”
他的话委婉却又严厉。温蕾萨却不能因此而责备他为懦夫。纳萨诺斯的确有私心，但是却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奥蕾莉亚，甚至是整个风行者家族。“我姐姐可能会恨你，她早就想过会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了，但你……却想阻止她。”
“我当然应该阻止她。我爱她，你不明白吗？”他大吼着，驳得温蕾萨哑口无言。
“活下去总是好的。”纳萨诺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还留下了一句话，“记住，如果你听我的，你的家人不会有事。如果你把我的话告诉奥蕾莉亚，她们的生死就很难说了。好好考虑一下，温蕾萨！”
这不是在商量，更像是命令，没有选择的余地。温蕾萨恨自己不应该来这里，还碰见了纳萨诺斯。当她回头望去的时候，只看见还在摇晃的树枝，给自己任务的人类已经不见了。
……
这不是一场庆典。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塔奎林集结了上千名游侠，只有庆典活动的时间才会有这样的阵仗。女精灵正依靠着阳台向下看。上一次这样的情形是奎尔塞拉斯决定要征讨黑暗之门的时候。不过十年时间，新的敌人就已经来到精灵的土地上。希尔瓦娜斯颇有些感慨，精灵王国在这之前平安度过了数个世纪，但是现在，奎尔塞拉斯经历了什么？部落、红龙、背叛，还有亡灵大军。
不！不止有奎尔塞拉斯
女精灵开始怀疑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维罗娜拉，由你来作为第一道防线的指挥官。”
奥蕾莉亚手里拿着指挥棒，来回在地图上阿尔萨斯的要塞前划动。
“遵命，将军。”
她抬头去看纯洁真诚的少女。维罗娜拉是在银月城军队中服役的年轻游侠，还和她的贵族恋人订了婚。奥蕾莉亚想起了和纳萨诺斯的婚礼，而那个人也恰在此时回来了。
粗糙的手提起了薄纱门帘。那名有着夜空一般深黑色眼睛的人类走了进来，干净利落地开口问道：“第二道防线在哪儿？”
希尔瓦娜斯带着询问的神情挑起了一道眉弓。奥蕾莉亚摇摇头，像她一样感到惊讶。为什么纳萨诺斯不问问第一道防线的具体事宜，难道他认为维罗娜拉抵挡不住阿尔萨斯吗？
“第二道防线就是在这里，塔奎林。”
众人看着纳萨诺斯一路走进来，会议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类，但他眼里没有一丝不舒服的神色，和每个人点头问好。
“不能在这里。”纳萨诺斯来到战略地图前，对着塔奎林的标记点摇头。
不止是奥蕾莉亚，就连希尔瓦娜斯也放下了环抱于胸前的双手，不明白纳萨诺斯的是什么意思，这里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快完成了，甚至连障碍和陷阱都准备好了。塔奎林也是精灵王国的重要据点，作为第二道防线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这些道理，希尔瓦娜斯没有说出口，她相信纳萨诺斯一定知道才对。奥蕾莉亚扫了一眼在场满是疑惑的面孔，又想起多年前在联盟营地的事情，于是耐心问道：“为什么？”
“感谢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将军。”纳萨诺斯说着，在其他地方他和奥蕾莉亚是恋人，但在军事议会上必须顾及对方的身份。奥蕾莉亚也能接受这一点。
“阿尔萨斯攻击奎尔塞拉斯不是为了攻城拔地，也不是为了摧毁一切。因为在洛丹伦还有壁炉谷和海文郡之类的地方没有被他占领，他不可能没有统一……”他闭眼停了一下，发现“统一”二字并不合适，洛丹伦没有分裂过，而且那个王国未来本就应该属于阿尔萨斯。
“……没有摧毁完这些地方就直接入侵奎尔塞拉斯。”
游侠维罗娜拉问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们肥沃的土地，那是为了什么？”
“高等精灵王国有一件东西是特别的，独有的，让人羡慕的。你们比我更加清楚。”
“太阳井！”希尔瓦娜斯脱口而出，“他想要太阳井？”
“他不会得逞的，我会誓死阻止他。”奥蕾莉亚厉声说道，当着众人的面发誓。这样的誓言却像拳头一样打在了纳萨诺斯的心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纳萨诺斯和希尔瓦娜斯都同时看向了对方，然后又冷漠地收回目光。
“我还没说到重点。”纳萨诺斯接过话语权，再一次低头看着地图，“是的，他想要太阳井，那是我唯一能够想到吸引阿尔萨斯的东西。而太阳井在银月城北边的岛屿上，他要想达到目标就必须攻破银月城。”
“所以我们才会在半路上拦住他，不是吗？”希尔瓦娜斯指着塔奎林，上面还用萨拉斯语标记了大本营。
纳萨诺斯一直重复着摇头的姿势，“真正的‘半路上’在这儿！”他伸手指向塔奎林左侧，那是一片林地，什么也没有。
“纳萨诺斯！”奥蕾莉亚的声音既有命令的强硬，也有撒娇的意味，责备纳萨诺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卖关子。
爱人的急切没有打乱纳萨诺斯的思维，他从书案上拿起一根羽毛笔，走到奥蕾莉亚身旁。地图上银月城所在方向就在奥蕾莉亚这边，然后纳萨诺斯以阿尔萨斯的大本营为.asxs.。笔尖一路向下画出一根细长而又清晰的实线，沿途经过了维罗娜拉所镇守的第一道防线，然后一直抵达银月城——但并没有停下，黑色的笔墨将地图上的银月城一分为二。奥蕾莉亚渐渐明白了，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也被这条线割开了，无法呼吸。
纳萨诺斯一直画到奎尔丹纳斯岛上的太阳井才停下，期间甚至跨过了大海所在的蓝色区域。这张地图基本上毁了，但是却简单粗暴的告诉了所有人一个可怕的结论——阿尔萨斯的行军路线。
“他只想要太阳井。”纳萨诺斯和奥蕾莉亚侧头对视着，两个人只有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但现在他们却在讨论一件可怕的事情。
“南墙大门一旦被攻破，整个精灵王国唯一还有防御屏障的只有银月城的大门。我了解阿尔萨斯。他很冲动，但这也是他可怕的地方。”纳萨诺斯又把目光锁定在那条黑色的线上。“那把符文剑给了他强大的力量。阿尔萨斯会以为自己不可阻挡，所以他会选择最短的路线去太阳井，任何阻碍他的东西都将被毁灭。树林也好，河流也罢，就算是一座小山，他也会将其夷为平地。我画的这条线就是最短到达银月城的路线。”
“他会砍光前面道路上的树。”奥蕾莉亚放大瞳孔，哨声说道：“会冻结碍眼的河流，还有杀掉所有人的生灵，用最野蛮的方式开辟出通往银月城的道路！”
“他会这么做。因为我在这里！”纳萨诺斯提高音调，让气氛更加紧张而又压抑。“阿尔萨斯一直想证明自己，证明他是对的，证明我和乌瑟尔是错的。这是最简单的方式，既展示自己的力量，散播了恐惧和死亡，又是在向我挑衅，他这样大摇大摆的推进，就是想看看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那你会怎么做？”奥蕾莉亚伸手触摸他的手臂，在这一瞬间她想让纳萨诺斯离开这里，原本他不应该卷入这场战争。而面前的人类，她最在乎的人类，立刻告诉了她答案。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
第三十五章——重要任务
………
“时机到了！”阿尔萨斯呢喃了一句，把吹拂在树上飒飒作响的风声当作是奎尔塞拉斯覆灭的前奏曲。
他的要塞建立的很顺利，没有遭遇任何袭击。这倒让他有些失望，他完全可以复活那些来送死的精灵。一定是纳萨诺斯在从中阻止。
‘无所谓，他们都将臣服于你。’
死亡骑士的眼睛再一次睁开，首先看到的便是戴索姆的高墙。这座要塞是对精灵的绝佳讽刺。他拉一下手中的绳索。无敌顺着心意转了过去。
在他面前，成堆的憎恶和食尸鬼塞满了每一个角落，投石车已经装弹完毕，还有被复活而生的死亡骑士坐在骷髅马上，盘旋在天上的石像鬼发出刺耳的尖啸。阿尔萨斯想过了，除了侍僧和部分食尸鬼留守这里外，其余所有人全部出击。
“王子殿下。”法瑞克来到他面前鞠躬说道，“那些妄图想要阻止你的精灵已经在外面设立了防线。”
“他们的指挥官是纳萨诺斯吗？”
“不，至今为止，我们还没发现纳萨诺斯的踪迹。精灵第一道防线的指挥官是一个叫做维罗娜拉的女精灵。”
阿尔萨斯不屑的抬头，收回想要拔出霜之哀伤的手。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闹剧，也会击溃那些精灵的尊严。”他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大喊：“达尔坎·德拉希尔！”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已被重新复活的达尔坎从尸骨堆中挤了出来。他的皮肤呈现暗青色，身上还穿着死前的华贵长袍，但胸口处还有一个破洞，那是纳萨诺斯的箭矢留下的。
“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阿尔萨斯没有去看这个卑躬屈膝的仆从，简单地切入正题，“去把戴索姆门前的垃圾都收拾干净，别让我等太久。”
“如您所愿。”
……
“他们来了！准备作战！”游侠指挥官维罗娜拉高声喊道。然而她的内心并没有像她的声音那般坚定。丑陋的亡灵生物从戴索姆高墙后冲出来时，维罗娜拉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场风暴，死亡风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一瞬间因为恐惧而忘记下达命令，并预感到今天自己会战死沙场。但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有精灵的模样，虽然肤色变了，但是她认出了对方，是达尔坎！那个叛徒！怒火帮她重新找回战斗的意志。
“弓箭手，放！”
上千支弓箭如雨点般砸在亡灵生物身上，普通的食尸鬼和骷髅兵如果被射中头颅会直接倒下，但射中其他地方却无法让他们倒下去，他们依旧会张牙舞爪的冲锋。而那些让人恶心至极的白色缝合怪更难杀死，身上插满了弓箭也不会减缓他们的速度。
“anar'alah belore（以日光的名义），准备进攻。”维罗娜拉喊道，战线必须维持，单凭弓箭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让士兵们准备拔剑拼杀，她自己也做好了准备。
……
希尔瓦娜斯抓住一个正在搬运物资的精灵，冷冰冰地问道：“看见温蕾萨·风行者了吗？”
“没……没有看见，女士。”
“你！”她又伸手指着一个女祭祀，“看见我妹妹温蕾萨了吗？”
“没看见，风行者女士。”
到处都找不到她要找的家人，希尔瓦娜斯很焦急。奥蕾莉亚让希尔瓦娜斯把家族的成员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女精灵很怀疑姐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但她不会违抗命令。希尔瓦娜斯想加入战斗，所以她想快一点完成这个任务后回到前线，可没想到温蕾萨不见了。
“小月亮到底去哪儿了？”
“你的妹妹去了晨星之塔，她曾经玩耍嬉戏的地方。她说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希尔瓦娜斯转身就看见纳萨诺斯站在自己面前，让她怀疑的是，她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谎言的味道，但是纳萨诺斯应该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晨星之塔？那里早就戒严了。而且他为什么要去那儿？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
“信不信由你！”
女精灵绷紧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无论发生什么，希尔瓦娜斯！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
他高傲的语气让希尔瓦娜斯彻底懵了。纳萨诺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方式和她说话。女精灵忽然感觉自己和这个人类的身份互换了一下，并且他也品尝到了曾经只有纳萨诺斯才能体会到的感受——被她捉弄的感受。
他是在报复自己吗？
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暗想纳萨诺斯不会在这样的危急情况下开玩笑。
“去找温蕾萨吧。”人类从她身边走过，朝一队正在待命的游侠走去。那是奥蕾莉亚分配给纳萨诺斯的人手，是风行者家族的亲卫队。
“下次说话小心了，玛瑞斯！”希尔瓦娜斯假装威胁到，她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对纳萨诺斯服软，不过这一次，寻找温蕾萨才是至关重要的。
游侠们看到他们特别的新指挥官走过来，立刻站好了队伍。
只是扫了一眼，纳萨诺斯就确定了他们的人数，和自己要求的一样，刚好二十名游侠。奥蕾莉亚原本想让他带领比这个数量多出几十倍的军队，只不过纳萨诺斯却强力要求只要二十名最强的游侠，而且有两个要求——必须是风行者家族的人，以及要由他亲自挑选。
第一个要求奥蕾莉亚可以理解，但是第二个要求她实在想不到原因，纳萨诺斯只是解释说为了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具体是什么却没有告诉奥蕾莉亚。
最后，他从花名册中挑选了合适的人选，而这些被选中的精灵都是游侠队长。
纳萨诺斯打量了一下他们，然后背过手问道：“你们！你们效忠的是谁？”
这个问题让待命的游侠目瞪口呆……
“回答我！”纳萨诺斯厉声喊道，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奎尔塞拉斯。”
“银月城。”
“奎尔多雷。”
“国王。”……
各种回答层出不穷，但没一个是纳萨诺斯想听到的。
“错了！”他的声音让精灵们安静下来。“看看你们的战袍，再回答我一次！”
游侠们纷纷低头。他们的战袍呈现绿色，上面的图案是一只正在俯冲而下的雄鹰，它张开翅膀的样子呈现箭头状，正贴合在心脏的位置，有心如利箭的含义。这是风行者家族的徽记！
“再回答我一次，你们效忠谁？”
“风行者！”
这一次游侠们回答得很整齐，也契合了纳萨诺斯的内心。
“很好，记住你们的答案。现在我需要你们执行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非常重要而又……安全的任务！”
………
“外面怎么还没有安静下来？”阿尔萨斯不耐烦地问道，他想知道这个答案，随便谁来回答。他派达尔坎带着先锋部队发起进攻。结果几个小时过去了，戴索姆外围依旧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请我去为您杀光那些精灵，王子殿下。”
“不！”阿尔萨斯伸手阻止法瑞克，“我亲自去！你和玛维恩给我看好那个女人。”
法瑞克顿了一下，“请您放心，王子。那个女人妄图自杀，但被玛维恩阻止了，我们会保证她活着。”
“很好！”阿尔萨斯拔出霜之哀伤，这把剑和他一样饥渴，一样渴望鲜血。
“打开城门！”
……
第三十六章——永恒的道别
……
“又有敌人冲出来了！”
维罗娜拉听到了卫兵格莱尔的大声呼喊，并找到了他的位置。那个暗紫色长发的高等精灵拥有强壮的身躯，面对憎恶的时候，将他巨大的重剑高高举起，丝毫不惧。
“指挥官，你看那儿！”游侠辛蒂娅·隼戟喊道。维罗娜拉顺着她的手看去，混乱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存在。那个人死了，从死灰般的肤色中可以判断出这一点。他的骷髅马踏在地上会产生冰层。手里的符文剑散发着微微亮光，让人心神不宁。
“是阿尔萨斯！”维诺娜拉喊道，提醒其他战友，敌人的领袖出现了。
“够了！”阿尔萨斯喊道，极其不满地瞪了一眼屈膝下跪的达尔坎，“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休想拖慢我的脚步。”
卫兵格莱尔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威胁，他冲了上去。
“除非我咽气，否则你们休想通过一步！”
阿尔萨斯刚一剑刺穿了上来阻挡他的精灵就瞥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厌倦了，这场战斗在他眼里就是无理取闹。
‘将霜之哀伤刺入这片土地，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巫妖王的低语亦是命令，阿尔萨斯一跃下马，双手握紧霜之哀伤的剑柄，狠狠刺向地面……
“克莱尔！辛蒂娅！”维罗娜拉惊呼着，两位战友以及女精灵眼中看见的所有游侠都变成了冰雕。
“担心一下你自己！”阿尔萨斯狠狠踢了踢无敌，急冲过来。霜之哀伤让维罗娜拉最后的惊恐神情成为了永恒。
“怪物……你永远无法触及太阳井。游侠将军……会……阻止你……”
“没人可以阻止我！”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抽离维罗娜拉的身体。符文剑上面的血已经凝固。
……
希尔斯布莱德海岸线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正帮助其他人登船，就连女法师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得到了很多帮助，除了父亲留在这里的舰船和洛丹伦的难民外，安东尼达斯也派出了一支法师部队交由她指挥。最让人意外的是，吉安娜得到了激流堡的支持，很多斯托姆加德王国的人加入了她的远征队。
“这样就可以了。”吉安娜欣喜地看着这些人。只要有人活下去，就会有希望。所有人登船还需要一段时间，估算一下时间，到黄昏时分就能出发。
“普罗德摩尔女士。”
“玛瑞斯先生！”
纳萨诺斯的父亲——布瑞德·玛瑞斯，他看上去很憔悴，他的头发已经有很多苍白的斑迹，皱纹也比之前加深了许多。吉安娜意识到这是一个老人，他也要西度卡利姆多大陆，而且是纳萨诺斯请求吉安娜带上他的家人。女法师忽然意识到，自己寻找纳萨诺斯家人的时候漏掉了一个——他的母亲。布瑞德曾多次问过她，想知道他的妻子和孩子的下落。吉安娜也曾保证会把他们带到布瑞德面前，只不过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被一直耽搁了下去。
“我妻子她……”布瑞德已经开口询问，吉安娜从回忆中缓过神，也不知为何，她随口就说道：“夫人和纳萨诺斯在一起，他们很安全。”
“真的吗？”布瑞德心中的乌云立刻就散开了，这是几天来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吉安娜从没有过一个谎言让自己高兴的经历。她只想让纳萨诺斯年老的父亲可以安心，即便她因此说谎。当然，他是真心希望纳萨诺斯能够平安无恙。
洛丹伦短时间内的巨变让很多人都陷入了恐惧。没有了国王的领导，许多人都失去了方向。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哪里还没有被亡灵摧毁。当吉安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希望，而女法师也把他们当作希望。
……
“第二道防线被攻破了。”
奥蕾莉亚点了点头。斥候没有多说什么，第一道防线守军的结局如何所有人心知肚明。女精灵看见纳萨诺斯站在自己远处，手里面好像正在捣鼓着什么东西。但是爱人有意把手背对着自己，她不能看清那是什么。而且自己分配给纳萨诺斯的部队也不见了。奥蕾莉亚突然感受到纳萨诺斯好像有什么事情满着自己。她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怀疑。现在最重要的是信任。
游侠将军环视自己的部队，和第二道防线相比，这里增添了弩车，兵力也相对多一些。但她没有信心，维罗娜拉的失利已经打击了士气，而且还有一点——难民太多了，奥蕾莉亚从击败阿尔萨斯的战略设想逐渐变成了尽可能拖住阿尔萨斯的脚步，帮助银月城或者奎尔丹纳斯岛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女精灵深吸一口气，全是腐尸味道。希尔瓦娜斯不在这里。温蕾萨也不在这里。奥蕾莉亚并不认为这个时候家人在身边能够让她更加专注于战斗。她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更不想见证他们的牺牲。
“他们来了！”
天灾亡灵疯了似的开始涌来，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别害怕。”纳萨诺斯来到她面前说道，“让弓箭手和弩车准备好，随意射击，等敌人接近不过百米距离时，准备近距离血战。”
奥蕾莉亚点点头，她说不出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还能不能看见纳萨诺斯的脸。
一支弩箭射穿了憎恶的腹部，血肉横飞。阿尔萨斯清楚前面阻挡他的就是银月城的游侠将军奥蕾莉亚·风行者，二次战争的英雄，但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人，而他就在对面。
“萨萨里安！”
“我在，王子殿下。”死亡骑士萨萨里安说道，他和阿尔萨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是被杀死之后复活而生的死亡骑士。
“你带人绕过这里从后方袭击他们。”
“遵命！”
“法瑞克，玛维恩！”
他昔日的贴身侍卫听到召唤来到跟前。阿尔萨斯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
“我看到有很多精灵难民正在逃跑，你们带人去劫杀他们。”
阿尔萨斯接着和巫妖王交谈，命令所有石像鬼飞向天空和奥蕾莉亚的龙鹰骑士交战，并攻击精灵军队后方的远程部队。
天空的尖啸声刺耳无比，纳萨诺斯和奥蕾莉亚站在一起，二人确保每一支箭都能射下烦人的石像鬼，但是却无法击退头上的敌人。纳萨诺斯眼里敌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变过，他的动作也没有变化，除了抽出箭矢的手越来越快，但箭袋的容量是有限的，纳萨诺斯第一次抓空了。他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弓箭了。
“奥蕾莉亚……”纳萨诺斯喊着爱人的名字，他发现女精灵背后橡木制的箭袋也空了。
“我不喜欢尸体，纳萨诺斯。他们安静的躺在地面下。”奥蕾莉亚拔出了装配有宝石的华丽佩剑，和纳萨诺斯交换完一个眼神后，号召士兵们和她一起冲锋。
纳萨诺斯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擦肩而过。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带有蓝色符文的石头。温蕾萨告诉他这个东西的使用时间是三十秒钟。纳萨诺斯知道自己救不了其他人，他只想救奥蕾莉亚，让心中挚爱活下去，用任何方式。即便那会让奥蕾莉亚遭到其他人的质疑，会让女精灵痛恨自己，他也绝不姑息。
“其他人都会死……”纳萨诺斯心里很心痛，他将带着奥蕾莉亚抛弃这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不过很快，这种不甘心的情绪被他发泄在敌人身上。他狠狠地撞入了尸潮中，和自己的猎犬一起冲散了领头的部队。而其他的亡灵开始向他靠近，决心要将这个人类撕成碎片。
他扔出了手中的剑，击倒一个操纵食尸鬼的通灵师，然后向前翻滚捡起一个阵亡士兵的武器。纳萨诺斯不清楚自己捡到的究竟是匕首还是短剑，只看到一颗头颅被他砍了下来。接着纳萨诺斯撞开另外一边扑上来的亡灵，以使他有足够时间挥舞起武器去攻击对方。
他们太多了！纳萨诺斯陷于杀戮中，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壁炉谷，坚守到最后乌瑟尔带着援军来拯救他。可现在不同，乌瑟尔已经死了，纳萨诺斯提醒着自己，今天他不能等待救援，他要拯救其他人。
曾经在安多哈尔一带见到的亡灵生物和面前的敌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食尸鬼变得更加灵活，憎恶也不再呆滞，除此之外还多出了空军和地面下突然冒出来的蜘蛛怪。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同时发生。最重要的是，敌人并不只是数量上占据优势，他们的力量是纳萨诺斯怎么也想不通的，虽然只有憎恶看上去很强壮，但是那些食尸鬼和站起来的死尸却也有和一个精灵战士僵持的能力。幸运的是，他们看上去更依赖于力量而不是技巧，纳萨诺斯能够灵活运用武器对付他们。
奥蕾莉亚用一个凶狠的剑舞解决了背后的敌人。她扶起一个倒在地上受伤的士兵，对着其他随便什么人喊道：“带上她，快走！”
女精灵控制着自己来到纳萨诺斯身边。他们背靠背的战斗，血淋淋的武器攻击着左右的亡灵。满身污秽的他们显得有些狼狈，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当看到二人的英勇后，一阵欢呼声在精灵军队里响起。阿尔萨斯一点也不惊讶。他年轻时曾在穆拉丁旁边接受训练，也听说过这两位在对抗兽人时的默契与配合。其他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
阿尔萨斯在后方看着，让部下源源不断的攻击。精灵的阵线并没有出现后退的情况，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顽强。
“我们被包围了。”奥蕾莉亚很不愿意地承认这一点，她相信纳萨诺斯也一定知道，只不过他们二人一开始都没有说出口而已。
“是的，我相信我们坚持的够久了，银月城一定做好了准备。你可以安心了吧，奥蕾莉亚？”纳萨诺斯带着血迹的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不，我还没有安心。”她也笑着，用力贴紧纳萨诺斯坚实的后背，“还有你，纳萨诺斯。你应该快点离开这里，包围我们后方的亡灵不多，你可以突出重围。”
“然后把你抛在这里？”纳萨诺斯反问道。他平静的语气让奥蕾莉亚很惊讶，女精灵甚至在想象纳萨诺斯大发雷霆的样子。
“我不会丢下你，奥蕾莉亚。”
“这是我的战争，你知道吗？保护我的家园是我的责任。”奥蕾莉亚劝说着，“纳萨诺斯，我不想看到你在奎尔塞拉斯血溅当场。”
背后的人类长舒了口气，奥蕾莉亚错以为他已经做好决定，妥协了。
“是的，奎尔塞拉斯不是我的家园。”纳萨诺斯说出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你快走吧，吾爱！”奥蕾莉亚看见一个同胞被憎恶的铁链穿肠破肚，心里害怕纳萨诺斯会是下一个目标。
“记得吗？我的家园已经灭亡了。”
女精灵吸了口血腥的空气，她不知道洛丹伦的空气是否也是如此，但纳萨诺斯说的是不争事实。当阿尔萨斯毁灭洛丹伦的时候，他不在自己的家园。
“我记得。”
“我失去过一些，所以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你留下来也只是陪我一起送死而已。”奥蕾莉亚转身激动地抚摸着纳萨诺斯的脸。她想用手擦掉人类脸上的血迹，可发现自己的手也沾满了污秽。
“你也可以活下去。”
“我不会当逃兵，如果我无法阻止阿尔萨斯，我就应该战死在这里。”
他们顿了一下，周围保护他们的士兵也越来越少。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了。”纳萨诺斯伸出左手把奥蕾莉亚贴近自己，在她耳尖哨声说道：“但活下去才有希望。”奥蕾莉亚的眼角流出泪水，长时间的杀戮和纳萨诺斯的固执让她的精神变得麻木，甚至没发现爱人的身上出现了不该有的魔法波动。
“我不能……”
“听我的！”纳萨诺斯大吼道，他将用右手抓紧了奥蕾莉亚的左手。女精灵震惊了，她猛然发现纳萨诺斯已经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此刻他们合住的两只手同时握着一块冰凉石头。这石头上面的魔法已经被激活——空间跳动的魔法。
“纳萨诺斯，你要做什么？”奥蕾莉亚挣扎着要甩开纳萨诺斯的束缚，但她的力量不足以办到。
“为了让你活下去。”
“不！快放手！我不能离开，我不能丢下这里不管……”
“纳萨诺斯！”
他们二人的争执被阿尔萨斯打断。
“阿尔萨斯！”奥蕾莉亚痛恨地念着对方的名字。
死亡骑士的眼里并没有女精灵，他一直看着那个人类，正如对方也看着他一样。
“你看看这是谁！”阿尔萨斯挥了挥手，亡灵浪潮中，一个十字架型的东西被抬了上来。
纳萨诺斯鹰一般的眼睛被彻底吸引了，震惊、窒息、绝望、难以接受的复杂情绪一个接一个涌上他的大脑。那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显然昏死了过去，应该是没吃任何东西。这让她原本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纳萨诺斯颤抖了起来！
这不可能！他颤抖着，喊不出心中的怒火，握紧奥蕾莉亚的手更加用力。
“母亲？”奥蕾莉亚说出了那个人的身份。纳萨诺斯的母亲达芙妮·玛瑞斯，现在正在阿尔萨斯手上。
纳萨诺斯不敢相信，疑问和愤怒几乎将他压垮，吉安娜答应过他会带走他的家人，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必须救她，纳萨诺斯。”奥蕾莉亚在他耳旁喊道。
他转过头来时，眼泪落下。为什么母亲会在阿尔萨斯手里？为什么她会在这时候出现？纳萨诺斯感觉周围的世界沉默了，他只看得到奥蕾莉亚焦虑的神态，只看得到她对自己说着什么。他想和她一起离开，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这样，他想让奥蕾莉亚活下去……
……
‘纳萨诺斯，记住！这块炉石只能用一次，把它放在你和奥蕾莉亚的手心就可以帮助你们撤离战场。记住！一定要带着我姐姐安全撤离。’
……
让她活下去……
“再见……奥蕾莉亚！”
“不！”
他的手……松开了！
第三十七章——吞噬者拉姆斯登
…………
“阿尔萨斯！”纳萨诺斯撕心裂肺地怒吼着这个转瞬间让他痛恨无比的名字。
“你应该感谢我，纳萨诺斯。”阿尔萨斯笑着，继续指挥其他人进攻为包围的精灵部队。他会让纳萨诺斯成为最后一个倒在天灾军团脚下的人。
“我来到这里之前，曾去过玛瑞斯农场。那可真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地方。没在那里见到你真是遗憾，但好在我找到了你的母亲。”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架在达芙妮的脖子上。
纳萨诺斯紧张地上前一步。死亡骑士很享受他的表情，甚至能够想得到他心里面的想法。
“你放心，你的母亲只是晕过去了！她和你一样固执，绝食了好几天，我猜想她已经无法活着看你最后一眼了。”
“畜生！你尽然堕落到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你的荣耀去哪儿了？”
这句话激怒了阿尔萨斯，他开始有些急躁，动嘴皮子他说不过纳萨诺斯，无论哪个方面他都理亏。
由于那个叛徒，那个叫做达尔坎·德拉希尔的法师，阿尔萨斯才能得到钥匙，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将奎尔塞拉斯与洛丹伦隔离开的南墙大门。如果他当时强攻呢？能够突破纳萨诺斯镇守的防线吗？
阿尔萨斯在马背上抚剑思忖，他对付纳萨诺斯的时候从来没有正大光明的赢过，但今天一切都会改变。他厌烦的是现在还需要时间慢慢收拾围绕在纳萨诺斯周围的精灵。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如此脆弱的种族竟然敢抵抗他的军队？这些精灵看来不仅仅是出奇漂亮而已，他们还意外的强硬，竟敢挑战他。
消灭残余的精灵意外的没有浪费太长时间。阿尔萨斯让无脑的亡灵生物不要伤害纳萨诺斯，他还有别的想法。
“纳萨诺斯，我听说你和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曾经干掉了一个缝合怪。”
“在这里我干掉了更多，你没看到吗？”
“是吗？看样子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到此为止了，我打算让你失败在曾经的手下败将脚下。”
阿尔萨斯使了一个眼神。他的军队中，一个缝合怪横冲直撞的来到死亡骑士身边。地面的石子因他的脚步震动着。纳萨诺斯说得很正确，他在奎尔塞拉斯干掉了很多憎恶，但是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击败接下来的这个敌人。这是他见过迄今为止体型最大的缝合生物，比一般的憎恶高出一倍！
“来见识一下巫妖王的伟大造物，吞噬者拉姆斯登。”
“你不敢亲自面对我？”
阿尔萨斯感觉自信心遭到了攻击，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杀死纳萨诺斯，再将他复活。死亡骑士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羞辱纳萨诺斯，让他倒在拉姆斯登的脚下好过于倒在自己脚下。
‘你在说谎！’
“干掉他！”
拉姆斯登接收到命令，他手中的钩刺以极快的速度砸向纳萨诺斯。没人愿意看到自己被砸成肉泥，纳萨诺斯轻松地躲开了这蛮横的一击，但他还是被一块飞起的石头击中了头部。
“拉姆斯登要吃肉！”
‘这个家伙还会说话？’思想这东西真是奇怪，纳萨诺斯带着一丝黑色幽默想到，不过他可不想笑，自己就是对方要吃的“肉”。
阿尔萨斯注意到纳萨诺斯并不是一味的在躲避，他通过翻滚和跳跃不断的收集地上的弓箭，似乎在未反击做准备。
人类向后跳远，和拉姆斯登拉开一段距离，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捡来的水袋中的水浇在脸上，然后喝了一大口。接着便站起来进攻，这无疑将是他最后的一场战斗。
纳萨诺斯不停的搭箭放箭，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拉姆斯登用完全和体型不相符合的速度冲过来，盾牌一样的身体去接住危险的箭矢。这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当缝合怪离自己只有8码的距离时，纳萨诺斯果断扔掉洛恩戈鲁，拔出短剑。他旋转突刺，发出狂烈的战吼。
事实上，他也没有指望能阻止阿尔萨斯，一开始就没有！计划的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在战场上伺机拯救奥蕾莉亚，他做到了，但没想过自己会留下来……
……纳萨诺斯脸上缀满汗珠，肌肉仿佛要因精疲力竭而尖叫。他悲伤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我救不了她！’
拉姆斯登又一次顶了上来。纳萨诺斯厌烦了这个家伙，他开始像永歌森林中野性的山猫一样战斗，将悲痛和暴怒化为力量。要在死之前拉上这个可怕的家伙垫背。拉姆斯登的武器砸向他时，纳萨诺斯向侧面躲闪，然后迅捷的跳到拉姆斯登身上。缝合怪被身上灵活的人类戏弄地气急败坏。
阿尔萨斯看清纳萨诺斯的动作，他想攻击拉姆斯登的头，甚至是直接砍下那颗头颅。
“他要胜利了。”阿尔萨斯呢喃着，心里不知为什么也很激动。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说，纳萨诺斯被拉姆斯登抓住，摔向地面。缝合怪毫不留情地一脚踏在人类的胸口。
“怎么回事？”死亡骑士疑惑不解，刚才纳萨诺斯的武器都快切开拉姆斯登的脑袋了，可他最后却看了一眼这里。就这一眼，纳萨诺斯迟疑了，他没有发起致命一击，也没有任何反应，像一个木头人呆在那里，被拉姆斯登逮住。
‘他看到了什么？’
阿尔萨斯侧眼一看，是达尔坎，这个背叛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手里一团黑色的能量对着纳萨诺斯的母亲达芙妮。无论那团能量是什么，对虚弱的妇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住手，你这个该死的爬虫！”阿尔萨斯手中释放出暗影锁链，将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精灵提向空中。达尔坎挣扎着，祈求着阿尔萨斯饶命！死亡骑士的手却越捏越紧，他是真的想将这个没用的废物剔除天灾军团。
‘够了，放开他。’
巫妖王传来低语，这是阿尔萨斯第一次不愿意执行他的命令，可他最后还是照做了。达尔坎的行为让他愤怒，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情况，阿尔萨斯和纳萨诺斯没想到这一点。而巫妖王也感受到了阿尔萨斯心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情绪。
‘拉姆斯登，把那个人带过来。’
阿尔萨斯听到了巫妖王的命令，这不是给他的命令，但他也能听见，是巫妖王故意让他听见的。
纳萨诺斯感觉五脏俱碎，血沫从口中喷出，视线陷入模糊，他第一次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快结束了！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拉姆斯登很轻易的抓住了他，只用一只手，粗暴的把他扔在了阿尔萨斯面前——这是巫妖王的命令！
‘动手吧！’
“他……”阿尔萨斯的声音在颤抖。
‘他将是你的仆从，你最强大的仆从。’
“他会屈服吗？”
纳萨诺斯艰难的起来，他尽然还能起身，哪怕只是跪着，用屈居的腿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己。是回忆让他做到这一点。
奥蕾莉亚！永远不要拒绝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请不要抛弃我？
我不会的，纳萨诺斯。我永远不会。
这是奥蕾莉亚对他的承诺。而壁炉谷的夕阳下，他也曾发誓会一直留在奥蕾莉亚身旁，那是无悔的誓言。
在金色的微光中，当柔和的薰衣草色阴影展开柔软的斗篷，海洋和花儿的甜香在大地上随风飘荡。他和奥蕾莉亚曾约定在这样的画面举行婚礼。突然间纳萨诺斯极度庆幸奥蕾莉亚已经不在这里了，不用看到这一幕，不用看到他的死亡。
‘用鲜血填补霜之哀伤的饥渴。’
死亡骑士颤抖了一下。巫妖王的耳语和纳萨诺斯咳血的声音交杂在耳边。
他在那里，骑在马上等待。他注视着纳萨诺斯，任风舞动着苍白长发。
‘服从命令！’巫妖王的武器那么浮躁，愤怒，对阿尔萨斯的犹豫非常不满。
他灰色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如你所愿，主人。”
他没有下马。无敌嘶吼一声向纳萨诺斯扑来。阿尔萨斯左手持缰，右手提起巨剑。纳萨诺斯用最后的力气正面迎上致命的剑锋，想要用自己的武器格挡，但它们在撞击的瞬间就粉碎了。符文剑刺穿了他。寒冷，它是那么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
纳萨诺斯发出了一声呜咽。他从不因害怕或后悔而哭泣，这声短暂的嘶哑是由于遗憾，他阻止不了邪恶的敌人。他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救不了她。
“奥蕾莉亚……原谅我。”
阿尔萨斯随之拔出霜之哀伤，血液溅到了他苍白的脸上。是幻觉吗？纳萨诺斯视线变黑的一瞬间，王子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悔意。
第三十八章——绝情
…………
尸体已经冰冷了吗？
阿尔萨斯粗重地喘息着，他盯着纳萨诺斯的躯体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好几次误以为这个人类会睁开眼睛，会醒过来，那会让他很高兴……
他赶紧摇头，清理自己荒唐的思绪。纳萨诺斯死了，他就躺在那儿，躺在血泼中。没人需要证明这一点。
“主人，这个女人快断气了！”
死亡骑士的眼睛看向十字架上的达芙妮。痛苦袭来，阿尔萨斯感觉到了痛苦。这位母亲如果醒过来，如果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他的剑下，她会怎么样？破口大骂他是叛徒，骂他背叛了纳萨诺斯，骂他辜负了纳萨诺斯。那是他绝不想看见的。
‘现在，还让他醒过来了。天灾军团将迎来一位强大的勇士。’
阿尔萨斯咽了口唾沫，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乌瑟尔。奇怪的是，当初乌瑟尔死亡后，巫妖王并没有要求他复活那位强大的圣骑士，而此刻面对纳萨诺斯，他却下达了命令。这是为什么……
“纳萨诺斯。”他呢喃着这个让自己激动又恐慌的名字。“以……以巫妖王的命令，再一次站起来，变为天灾军团的战士。艾泽拉斯会在你的手中陷入混乱！走向毁灭！”
霜之哀伤将纳萨诺斯的提了起来，他的伤口正在愈合，不过新生的血肉却是苍白色，碎裂的骨头和损伤的组织也在修复。他身上其他地方也在转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如同附上了死灰。眼睛上下出现了创痕。全身上下只有他的头发和眉毛没有变化。
仪式无人打扰，进行得迅速而顺利。纳萨诺斯重新站在地上，就和刚才一样，但那时他正在作最后的殊死抵抗，而现在，他被复活了。对于阿尔萨斯来说，这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这张“新生”的脸孔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他立在那里，像是在接受这种转化，又或是巫妖王正在征服他的意志。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阿尔萨斯都没有去主动打扰纳萨诺斯。他相信这个人类会做出反应的。
时机恰到好处，当一阵微风吹起纳萨诺斯额头上的头发时，那双眼睛睁开了。与普通食尸鬼空洞的眼睛不同，和侍僧的绿色眼睛不同，甚至和阿尔萨斯本人的蓝色眼睛不同，纳萨诺斯的眼睛呈现猩红色，像是在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阿尔萨斯不安地握紧霜之哀伤。
“为您效劳，王子殿下。”面前被复活的人类向他单膝下跪。阿尔萨斯惊呆了，这熟悉感像极了生前他和纳萨诺斯呆在一起的时候。
兴奋，激动，阿尔萨斯抑制不住自己的微笑。“站起来，纳萨诺斯。我们是一样的了。”
“这是我的荣幸，主人。”
王子，主人，随便什么称呼。阿尔萨斯只在乎纳萨诺斯会不会听自己的命令。他向巫妖王询问纳萨诺斯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对方迟疑了一下，只回答说转化是因人而异的——这是在说纳萨诺斯很特别吗？
的确如此。
‘纳萨诺斯！’巫妖王说道。和刚才一样，阿尔萨斯也能听见他的声音，而却不是在命令死亡骑士。
重生的纳萨诺斯听到了低语。
‘砍掉那个人女人的头颅。’
什么？不！住手！阿尔萨斯心里一瞬间呼喊道，只是一瞬间。他惊讶于这个命令，巫妖王要纳萨诺斯杀掉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一切，这是检验纳萨诺斯忠诚的命令，而不是他的。
“女人？”纳萨诺斯疑惑的看着那个面色惨白的老妇人。很熟悉，又很……亲切。
‘把她的灵魂献给我。’
“遵命，巫妖王大人。”他呢喃着，语气和阿尔萨斯杀掉他的时候……一摸一样！
他拖着迟缓的步伐走向那个女人，挡在路中间的亡灵生物识趣地闪到一边。他好像在适应“新的躯壳”，所以他走得很慢，但他的眼睛出卖了自己。那双炭火般的双眼尽然也能够露出好奇的目光。他在好奇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巫妖王要让他杀掉这个女人？为什么自己不忍心下手？
可他毕竟在移动，他最终来到了这个女人面前，近在咫尺。他没有理由不动手了，但是他确实没有作出任何动作，还在打量这个女妇人。
‘命令他，动手。’
阿尔萨斯浑身颤抖着，这一次他相信巫妖王是在对他下达命令，要他杀掉达芙妮·玛瑞斯。
‘快，让他杀掉自己的亲人，就像你一样，像你杀掉自己的父亲那样杀掉自己的母亲。别再犹豫了，让他服从你。’
这些低语让阿尔萨斯来要被逼疯了，巫妖王在阐述他的罪行，那是他不可磨灭的烙印。现在，他也要给纳萨诺斯加上这样的烙印，还要让死亡骑士自己亲手下达这样的命令。
“杀掉她！纳萨诺斯！”阿尔萨斯一声怒吼。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脸上的只有几滴，大部分如如暴雨般洒在纳萨诺斯身上。死亡骑士惊讶地说不出话。这个新的仆从照做了，他服从了自己命令。一下子，命令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而已，他就执行了，赶紧利落。达芙妮的人头落在地上时眼睛也一直闭着。她一定是没有任何痛苦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杀的是谁吗？
纳萨诺斯恍惚间感觉自己精神上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无助地，僵硬地转过头，想从阿尔萨斯那里寻找到答案。而对方分不清那是因为他在颤抖，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只知道鲜血在他灰白的脸上更加醒目。
“如您所愿，王子。”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带着恐惧和不解。
‘纳萨诺斯没有服从。’阿尔萨斯心里想着。
‘不，他服从了。’巫妖王反驳着，“他执行了你的命令，如此果断，对待亲人毫不手软。”
‘可他……’
‘他是你的了，阿尔萨斯。就像你一样，你是我的。’
死亡骑士无言以对，复杂地看着纳萨诺斯。
“还需要我……做什么，殿下？”
‘命令他，让他带你夺下太阳井。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立刻行动！’
“太阳井，纳萨诺斯！”阿尔萨斯鼓足了勇气，咬着牙，“我要太阳井！”
“遵……命！”
第三十九章——复活的巫妖
……
阿尔萨斯抽回剑，他倒下了，鲜血喷涌而出。他在冰冷的地面上颤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腹部的伤口，仿佛以为用手就能止住血，但这是徒劳。
死亡降临了。
他闭上眼，周围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剧痛仿佛要将他的意识撕裂。但这感觉只是一瞬，很快便消散而去。
一个痛快的死亡。
接着他便失去了知觉，死亡降临的寒冷、亡灵大军的恶臭、撕心裂肺的剧痛，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温软舒适的宁静。纳萨诺斯任由自己坠入黑暗，他没有去想其他东西，只想永远的休息。
但是突然间……
剧痛击穿了他，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任何**上的摧残都比不上这种折磨。本已离开躯体的魂魄又被生生从温暖宁静的死亡彼界拉了回来，那股力量如此野蛮，就像阿尔萨斯入侵奎尔塞拉斯一样。纳萨诺斯感觉到折磨难以忍受，起初他以为这是进入死亡彼界会遭遇到的痛苦，而事实上却不是。他听到了低语声，空洞而可怕的声音，像一段抑郁的旋律，回荡在周围。
他又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他的实体。
“阿尔萨斯，你尽然敢……”纳萨诺斯的灵魂在遥远的地方呐喊着。他正被复活，对方不愿意让他归于永恒的死亡。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不！！！”
他在抗拒，而唯一回应他的，是空洞冷酷的狂笑。笑声讽刺着他，抵抗毫无意义。笑声剥夺着他，卷走了他所珍爱的记忆。每一个他认识的人像一幅画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然后慢慢变为尘埃，是痛苦带走了它们。
‘你将效劳于我的荣光，纳萨诺斯。’
‘你……休想！’
‘你将服从于死亡。’
‘我……不会……服从！’
‘阿尔萨斯是我的死亡骑士，他将永远指挥你，而你，将为此感到荣幸。他……就在你的面前。’
‘绝不，阿尔萨斯可以操纵我的行为，但他别想摧毁我的意志。’
又一阵狂笑传来……
‘现在，苏醒吧。纳萨诺斯！’
低语声音后传来急促的钟声，有魔力的钟声，彻底打消了他抗拒的念头，摧毁了他忤逆的力量。他只记得那些低语声。
‘这是我的名字？纳萨诺斯·……。’
后面好像还有什么，但他不记得了，低语并没有告诉他。
还有个叫做阿尔萨斯的死亡骑士就在他的面前，这个人好熟悉，他好像是一位王子。
‘阿尔萨斯王子？’
他睁开眼，看见了这名字的主人，还有这个世界，红、黑、白、灰，陌生的世界。他很好奇，但是眼里没有好奇。他看到低语声要他服从的死亡骑士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为什么他可以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为您效劳，王子殿下。”他说出这句话，但是却不知道是自己在说话，这声音他已经忘记了，现在又一次听见了。
他弯下腰，看不见阿尔萨斯的兴奋，对方只是很快的回应了他。“站起来，纳萨诺斯。我们是一样的了。”
“这是我的荣幸，主人。”再一次开口说话，这一次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纳萨诺斯！’
低语穿插进二人的虚寒问候，纳萨诺斯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了。
‘砍掉那个人女人的头颅。’
女人？
他动了动手指，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十字架上的女人。很熟悉，是谁？
‘把她的灵魂献给我。’
‘遵命，巫妖王大人。’他走了过去，以及告诉自己低语是谁发出的。这些讯息凭空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和他有几分相似。
‘他是谁？’纳萨诺斯在心里面问道。巫妖王没有用实际言语回答他，而是用刺骨的寒冷鞭策着他，剔除着他心里难以忍受的狂烈悲恸。
‘服从我的命令。’
‘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你的过去束缚了你，现在该放下了。’
‘过去……是什么？’
‘负担，憎恨，痛苦。你面前的人让你踏入死亡……’
‘她是谁？’
‘她属于你的过去，现在……你该迎接新的命运，但你必须抛下你的过去。快服从我的命令。’
……
纳萨诺斯的回忆被中断了。巫妖王的力量阻止他继续回意接下来的事情。
那些游侠们也会为我所用。这是阿尔萨斯说的。现在他们的确加入了天灾军团。这些人和他一样都陷入迷茫，不清楚要做什么。
纳萨诺斯被留在阿尔萨斯的身旁，像是一个崭新的玩具，最多只能和死亡骑士保持几码的距离，似乎有条看不见的绳索将他拴在了死亡骑士的身边。
阿尔萨斯继续无情的向银月城进军，他不用时不时看向纳萨诺斯，巫妖王会帮他密切监视。他只需要继续进攻。
精灵撤退过程中炸毁了桥梁。这确实是个聪明的伎俩，费掉了阿尔萨斯不少宝贵时间。这条河贯穿整个奎尔萨拉斯，一直连结东部的山麓。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最后他们还是渡过了大河。
“我们该怎么度过去。”
阿尔萨斯向纳萨诺斯询问意见，他很是怀疑昔日好友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拥有真知灼见，事实上他多虑了。天灾军团新的勇士给了他答案。
“你可以命令一些士兵躺在河里，垒起一座桥。”
很不错的主意。阿尔萨斯笑了笑，他随即让一群食尸鬼下河，直到绞肉机能够勉强通过。当然，其中一些尸体因此而支离破碎无法缝合，再也派不上用场了。除此之外，这些尸体还能污染河水，又是个额外的武器。
“前进，”死亡骑士发出命令。
他们不断前进，经过晴风村和东部圣殿，最后停在了银月城的大门前。阿尔萨斯的声音并没有异常响亮，但听起来却回荡在面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奎尔萨拉斯的大门内的奇迹之地仍然纯净，尚未尝过死亡的铁蹄。
“银月城的居民们！我已经宽宏大量的给了你们投降的机会，但你们冥顽不化。现在，你们整个种族将要灭亡，你们的文明也将一并被抹杀！死亡将清洗你们的王国！”
纳萨诺斯见证这一切。精灵却没有投降。他心里莫名地狂喜着，因为城门上没有他认识的人。
不出几个小时，光彩夺目的银月城陷落了，它的荣光在亡灵军队的铁蹄下沦为焦土。天灾军团不断进逼，召唤死者为之战斗。守卫城市的士兵现在无脑的服从任何指令，带着可怕的致命创伤踉跄而行，有的头骨碎裂，有的拖着五脏六腑。紫黑色的创痕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
银月城和奎尔丹纳斯岛之间的海峡是天然屏障。天灾军团没有海军。阿尔萨斯拉紧缰绳，瞪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皱起眉头。这下可不能用尸体填平海峡。
死亡骑士将霜之哀伤插进沙地里，他找到了解决办法。
纳萨诺斯震惊的看着接触符文剑的水面开始冻成冰层，一直连接到奎尔丹纳斯岛，使得攻城机具和士兵可以畅通无阻。
精灵在奎尔达纳斯岛上抵抗进犯，他们竭尽了全力。国王阿纳斯特里安·逐日者出现在阿尔萨斯面前。死亡骑士抽出霜之哀伤，直取精灵王。
三千年的岁月压垮了阿纳斯特里安的肩膀，白色的头发并不是因为黑暗魔法，纯粹是因为岁月，但他仍旧屹然而立，神器“烈焰之击”和霜之哀伤激烈碰撞在一起。
阿尔萨斯一剑刺下，但阿纳斯特里安却已不在骷髅马冲锋的路线之上。他便手持烈焰之击半跪下来，对准无敌的前脚发出一记漂亮的扫击，直接削掉了双蹄。骷髅马尖啸一声，带着他的主人栽倒在地。
“无敌！”阿尔萨斯大吼着，骷髅马翻腾着企图站起来，目睹此情此景，死亡骑士转向精灵王，脸上写满了**裸的暴怒。之前纳萨诺斯也曾这样对付过他，而现在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纳萨诺斯看着他们二人的战斗。古老的精灵武器敌不过那把符文剑，它也不可能与之匹敌。剑刃再次撞击的一瞬间它便砰然断裂。阿纳斯特里安倒下了。他的灵魂和许多灵魂一样，被霜之哀伤撕扯吞噬。
精灵王无力的仰面躺在冰上，身下一片血泊，白色的长发纷乱飘散。而与此同时，阿尔萨斯冲向亡灵马将它被斩断的前腿修复，接着拍拍它的骨头，无敌便一跃而起，用鼻子摩挲着主人。纳萨诺斯没有见过精灵国王，却感受到悲怆和剧痛的重压，一股憎恶切入了他的骨髓。
恐怖的军队继续迈进。阿尔萨斯很快便抵达了平台。
他到达了目的地，杀掉所有太阳井守卫。他走向那使奎尔多雷种族得以延续几千年的能量之池。一个身影缓缓接近死亡骑士。纳萨诺斯认得他——达尔坎·德拉希尔。
阿尔萨斯没有去欣赏太阳井，他将一个精雕细刻的骨灰瓮反过来，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圣池里面。光芒立刻发生了变化，脉动着，旋转着，在衰减的魔光漩涡中心出现了一道暗影。
两支手臂从污染的太阳井中伸向天空。那是一具带着邪恶笑容的骷髅，它的眼里燃着烈焰，身上盘桓着毒蛇般的锁链，黑色的衣服如长裙般飘动着。
“正如主人许诺的，我重生了！他给了我永生！”
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所有的屠杀，折磨，恐怖，仅仅为了复活他一个？
纳萨诺斯惊讶而好奇地瞪着尖笑的巫妖。他扔出了他——克尔苏加德。
第四十章——恶魔之主
……
寒风撕扯着阿尔萨斯的白发，抚慰着他的脸庞，死亡骑士露出了微笑。回到寒冷中的感觉真不错。精灵之地的永夏充满了花香和生机，使他浑身不自在。他更喜欢这里，风雪将他涤净。
士兵们簇拥着他穿过积雪的道路，它们从来不知疲累，不惧寒冷。
浩荡无边的军队中站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巫妖王告诉阿尔萨斯，纳萨诺斯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是个好消息，但他现在对克尔苏加德更感兴趣，后者浮在死亡骑士的身边。是他要求天灾军团到这个冰天雪地的穷乡僻壤来的，到目前为止阿尔萨斯并未提出疑议。巫妖答应过他会告诉事情真相，只告诉他一个人。
“我记得你。”
纳萨诺斯正在远处看着处于山崖边上的阿尔萨斯和克尔苏加德，两个人在交谈什么。巫妖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白气，分不清有没有说话。阿尔萨斯背对着自己，因此这次谈话纳萨诺斯得不到任何讯息。他想尽力去听，但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那是一个女精灵，也是一个亡灵。她看到纳萨诺斯的时候显得很吃惊，很痛苦。
“你是谁？”纳萨诺斯的血红眼睛眯了起来，警惕这个接近的人。
“维罗娜拉。”她回答道，痛苦比之前更甚，这个名字仿佛勾起了她的回忆，而每当她回忆起这些，就会遭到巫妖王的惩罚。她原本想继续告诉纳萨诺斯，她是银月城的游侠队长。
纳萨诺斯很吃惊。他皱起眉，感觉到记忆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安静的沉睡。
“你也变成这样了吗？”维罗娜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挽哀感。
纳萨诺斯更加不舒服了。这是明知故问的事情。从女精灵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讽刺。纳萨诺斯从来不喜欢被操纵，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应了这种转变。
“你在同情我？”
“我在同情奥蕾莉亚！”
她的话像剑一样刺进纳萨诺斯不再跳动的心脏，但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疼痛。这种痛苦让他的脸变得扭曲。
奥蕾莉亚？这个名字也很熟悉，而且他意识到对他来说很重要。
“她……是谁？”
“你不记得了？真是悲哀。”
纳萨诺斯陷入了沉思，又一次试图去找回之前的记忆。这让他痛苦。而没过多久，他又感觉到了低语，这声音如同一剂良药，帮他缓解了痛苦。但是维罗娜拉却哀嚎起来，巫妖王正惩罚着她。
“你知道些什么？”他问道，盯着倒在地上的维罗娜拉。“奥蕾莉亚，是谁？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的过去！’
由于看不见巫妖王，纳萨诺斯无法了解他的表情，但从声音上听起来，对方有些不高兴。
得不到确切答案的纳萨诺斯忽然觉得心里隐约一阵绞痛，但随即这种感觉被驱散了。
“我……我没有什么要告诉你的，纳萨诺斯。”
纳萨诺斯眼角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维罗娜拉两眼无光，空洞的向后退。
接下来阿尔萨斯下了一道命令，他们会去进攻一个兽人部落。目的是为了夺取雪山中的一座黑暗之门。人类，精灵，现在又是兽人。纳萨诺斯感觉到了他们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阿尔萨斯要求他也要加入战斗。纳萨诺斯完成了重生后的第一次杀戮。
兽人们战斗得很勇敢，但只是徒劳，一切妄图阻止天灾军团的努力都是徒劳。他注视黑暗之门良久。残缺的记忆浮现出一些东西，他好像很久以前也这样面对过一座黑暗之门。不过规模上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他没有靠近黑暗之门，门前只有阿尔萨斯和克尔苏加德。
“那些肮脏的野兽死光了。”阿尔萨斯唾道。“恶魔之门是你的了，巫妖。”
那架骷髅兴奋得飘上前来，恳切的举起双臂，极其恭敬——或者说是极其害怕受到伤害。
“我在此呼唤您，阿克蒙德！您卑微的仆人恳求您的声音！”
绿色云雾继续旋转。接着，处于后方的纳萨诺斯已经可以看出一个形体，然后是五官。他的皮肤好像是青灰色的，仍然有些虚幻。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恶魔的身体十分强健，粗大有力的手臂，腿部则像山羊一样——不是脚而是一对分叉的蹄子。后面好像还有一条尾巴刻意的抽动着。他的手臂、肩膀还有腿部都覆着金色。一对肉须在他的下巴上蠕动。闪着绿光的眼睛引人注目。
“你呼唤我，渺小的巫妖，现在我来了，”恶魔说道，他的声音深沉而洪亮，群山都仿佛随之颤动。“你是克尔苏加德，是吗？”
巫妖低下自己的脑袋，“是的，大人。是我呼唤您。我乞求您告诉我，如何才能让您来到这个世界。”
“你得找到一本特别的书，”阿克蒙德解释说道。“它是守护者麦迪文留下的唯一一本魔法书。只有那上面失传的咒语才足以把我带进你们的世界。到凡人的城市达拉然去找，书就在那里。三天后的日落之时开始召唤仪式。”
影像消失了。纳萨诺斯瞪着它原来所在的地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达拉然？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学习魔法的地方？她很可能还在那里。纳萨诺斯联想起一系列事情，这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中，突然一丝痛苦的火花灼穿了他。他疑惑自己为什么担心吉安娜还可能留在达拉然。
“达拉然有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纳萨诺斯缓缓地开口，他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他只是想指出这一点。“他们会做好准备。”
“和奎尔萨拉斯一样？”克尔苏加德讽刺道，发出空洞的大笑。“想想在我们的军队面前你是多么不堪一击，纳萨诺斯。除此之外，我以前就是肯瑞托的成员，而且和安东尼达斯认识。我知道他们的防护法术，还知道他们哪些地方疏于防卫。那些鼠目寸光的法师会发现我摆脱了过去的命运，能看到他们恐惧的样子真是美妙。我们不可能失败，天灾军团不可能失败。”
纳萨诺斯的眼光低落了下去。
阿尔萨斯注意到这一点，“你好像不太愿意去达拉然。”
“那里有我不想见到的人。”纳萨诺斯几乎是捂着头说着，看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不想见到的人？死亡骑士对这个答案若有所思，是憎恨的人吗？
霜之哀伤此时闪出寒光，巫妖王下达命令。阿尔萨斯倾听着，他有些意外，因为这个命令不是给他的。
“纳萨诺斯，巫妖王命令你……去卡利姆多！”
第四十一章——活着
…………
金发女精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呼吸声惊动了温蕾萨——她的妹妹。
“你醒了，奥蕾莉亚？”温蕾萨看上去很憔悴的脸庞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拿出水袋，递到姐姐的面前。
奥蕾莉亚很快就抢过水袋，猛灌了好几口。温蕾萨似乎猜到她口干舌燥要喝水，她也的确需要水。奎尔塞拉斯的甘泉很清凉。
“还有山猫肉，我给你烤好了。”
“谢谢。”奥蕾莉亚丢下干瘪的水袋，接过烤肉，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她很饿，很渴。在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对她发出抗议的肚子让她短时间内忘记了去思考，是什么让她如此狼狈不堪？
游侠将军嘶咬着松软的肉，被洁白的牙齿挤压出的油汁滑到了她的指间。奥蕾莉亚的眼睛注视着流动的液体。这是她视线中唯一在动的物体。
油汁是金黄色的，只是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黯淡。而油汁下面呢？奥蕾莉亚突然停住了。她看到了还有一层东西附着在她的手指上。像是什么黑色的凝固物，指尖缝里面也有。
“血？”
温蕾萨正打算给她找来更多的食物，耳边听到这个字后，她僵住了。
“这是血，对！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奥蕾莉亚，你没事吧？”
温蕾萨打算去搀扶奥蕾莉亚的手被对方抓住，面前的姐妹几乎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温蕾萨，这是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现在需要冷静，需要休息，奥蕾莉亚。”
冷静？冷静！温蕾萨的安抚帮助奥蕾莉亚放松下来，但头脑清醒过来的金发女精灵短时间内忘掉的东西立刻又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奥蕾莉亚几乎是呐喊出来的。“银月城正在被攻击。这片土地正在被亵渎。我应该去阻止入侵者。”她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她的确是正在阻止阿尔萨斯，只是敌人太多了，她被包围了。周围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还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
“纳萨诺斯呢？”
这是一个不可逃避的问题，温蕾萨知道奥蕾莉亚会这么问。
“他不在这里。”温蕾萨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却又骂着自己，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让奥蕾莉亚满意，只能招来更多的疑问。
“他到底在哪儿？”奥蕾莉亚情绪失控地吼道，对温蕾萨刻意敷衍她的问题非常不满，而且她意识到自己的妹妹隐瞒了什么事。
“我应该正在阻挡阿尔萨斯，纳萨诺斯在我身边，我和他的箭袋都空了，我们被包围了，只有死战。”她一件一件的回忆，立刻想起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带我走，他抓住我的手，正在使用炉石传送，他怎么能这么做，我是游侠将军，不能够丢下士兵擅自撤离。”
奥蕾莉亚来回走动着，继续回忆，将回忆凝聚成语言说给自己听。她的状况让温蕾萨很是担忧。
“我拼命阻止她，但他始终不肯放手，然后……然后是达芙妮夫人，纳萨诺斯的母亲被抓住了，他很愤怒，我想去帮他救出他的母亲，接着就是……”
不详的预感涌现，奥蕾莉亚知道那是她害怕的回忆，但却又是回忆迫使她继续接着说。
“奥蕾莉亚……”
女精灵睁大眼睛，轻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再见。”
她的回忆最后只剩下这句话，眼角一滴泪珠落下。温蕾萨从没有见过姐姐流泪，她震惊之余也能理解，不用再做什么解释了。奥蕾莉亚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救了我，然后……自己留了下来。”奥蕾莉亚说出残酷的事实，并且寄希望于温蕾萨，希望妹妹可以站出来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可是她沉默着，无声地把绝望带给奥蕾莉亚。
“他早就知道这场战争必将失败，。”
奥蕾莉亚打断她的话，”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也知道这一点！”温蕾萨无情地指出奥蕾莉亚的想法，对方哑口无言。“你和纳萨诺斯一样，只不过你选择了奎尔塞拉斯，而他选择了你。”
“这根本就不一样，这不是他的战争。”
“你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战争？”温蕾萨咬住了嘴唇，“你情愿为了奎尔塞拉斯而牺牲。那我们呢？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只想让你活下去。纳萨诺斯也一样，他爱你，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救你。”
原来如此，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解释通了，温蕾萨在决战开始前就消失了，而纳萨诺斯早就想过要发生的一切。
“他没告诉我，是知道我会反对。而我的确……”
温蕾萨拭去眼泪的时候点了点头，“他早就计划好了，战场上他无法照顾所有人，所以他把希尔瓦娜斯支开来找我，让我拦住二姐，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然后在为难时刻用炉石把你带回来，但是……但是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回来的只有你一个。我以为是炉石出了问题，但我检查了很多遍……”
她从腰扣间拿出了炉石，这是她制作的，由于没有了魔法能量，现在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奥蕾莉亚一把夺过那块石头，精神恍惚地看着，打量着，揉捏着。这不是炉石的问题，她也不能去怪温蕾萨。纳萨诺斯并不是因为炉石的原因才没有回来，而是因为阿尔萨斯，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死亡骑士。他用纳萨诺斯的至亲威胁她的爱人，逼迫他不得不留下来，而留下来只有死。
“他……不该这么做！”奥蕾莉亚无助地跪在地上哭喊着。温蕾萨走上前拥抱自己的姐姐。对方如同即将濒死之人，紧紧抓住了她。
还有很多事温蕾萨没有告诉奥蕾莉亚，自己的姐姐完全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昏迷了五天！这五天中，各种各样的噩耗——银月城陷落，精灵王战死，太阳井被污染，当然还有希尔瓦娜斯。温蕾萨的脸贴近奥蕾莉亚的秀发，目光飘向她们所处山洞旁另一侧。那有一张简易的床担，可以用来休息。原本希尔瓦娜斯应该躺在那里，但是……
银发女精灵收回思绪，过程太复杂了，她不愿意再去回忆，现在她只想陪在奥蕾莉亚身边，陪姐姐释放悲痛的情绪。
不幸中的万幸。温蕾萨心里想着，她的家人都没事，都还在活着。
第四十二章——奎尔德拉
……
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纳萨诺斯心里不由得升起这个疑问，他站在船头观察着海面。一道命令就让他在海面上飘荡着。已经过去了几天了，他带着一艘样子十分诡异的船向西航行。船上是不是传来“咔咔~”的声音，让海水中的生物不敢靠近。
纳萨诺斯这几天一句话也没说，虽然船上面有很多被复活的银月城精灵，但他们大多数都变成了无脑的行尸走肉，除了少数几个，比如维罗娜拉，那个之前和他说话的女精灵。还有一位叫做莉安娜的女精灵，她们的身体大多保持的相当完整。这几天二人走得也很近。最特别的是一个男精灵，他看上去生前是一个战士，死后也是。他的胸口被一把极其细薄的长剑刺穿了，讽刺的是，他自己也是用剑的，而他却被另外一个更擅长用剑的人打败了。纳萨诺斯依稀记得他叫做萨洛瑞恩。
‘萨洛瑞恩·寻晨者！’
巫妖王的低语总是在不经意间传入他的大脑，然后他听到对方发出狂笑。
寻晨者？这三个字烙在一个亡灵身上真是奇怪。纳萨诺斯疑惑为什么巫妖王会提醒他这一点。如果他要讽刺这个姓氏，他应该去找这个姓氏的主人。
这几天纳萨诺斯的心里只有疑问，他发现每当自己对巫妖王的命令发出质疑或者表现出一丝愤怒的时候，他就会遭到精神攻击。那种折磨超越对**的摧残，纳萨诺斯的**会不自主的执行命令，即便他不情愿。现在看来，巫妖王才是这具身体的第一主人，如果他想得到自主权，就必须服从命令……或者不去怀疑命令。
“纳萨诺斯大人。”
为什么死去后也得不到清静？纳萨诺斯的眉头皱成一道弯弓，急不情愿转过身去看那个家伙，眼前蔚蓝色的海景变成了一张冰冷的脸。
“萨洛瑞恩？”纳萨诺斯说出对方的名字，他故意去掉了这个亡者的姓氏。
“是我。”
“我们……要去哪儿？”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答案才对，在出发前，阿尔萨斯曾几次强调，那片大陆叫做卡利姆多。但是纳萨诺斯没有去训斥萨洛瑞恩，他知道对方的问题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再问他们去了那里，要做什么？
“去那片大陆上建立据点。”
“为什么就我们？”
纳萨诺斯又盯了他一会儿，心里想着他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多天里，从没有人来问这个问题，也没人敢问。这艘船上全是在奎尔塞拉斯落难的孤魂野鬼。巫妖王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时间分一秒地过去。潮湿而冰冷的迷雾黏附在更加冰冷的皮肤上。
“远离我们的过去。”纳萨诺斯回答说，他都准备好了接受巫妖王的惩罚，但对方迟迟没有动手，似乎认可了他的答案。
萨洛瑞恩以为纳萨诺斯给他来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可他心里清楚这是事实。
“我明白了。”寻晨者叹息了一声，取下背后的长剑。
那是一把锻造精细的武器，剑锋呈现弯弓状，外围是白色剑刃。剑身内层是深蓝色的，还有湛蓝色的符文微微泛着寒光。剑柄中央还有一颗发光的宝石。
这的确像是精灵的武器，但纳萨诺斯不相信精灵的技术可以锻造出这样一把武器。同时他也不喜欢这把剑——上面的符文像极了阿尔萨斯的霜之哀伤，每看一眼就会刺痛他心中的某块地方。
“这把剑叫做奎尔德拉，是守护者巨龙之间，”
果然不是。纳萨诺斯的猩红眼睛眯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萨洛瑞恩要把他的武器展示给自己看，是想炫耀吗？可即便是守护者巨龙打造的武器，也没能挡住阿尔萨斯的进攻，不是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纳萨诺斯哼了一声，如果这个家伙接下来敢在他面前用这把剑耀武扬威，他发誓一定会把萨洛瑞恩踢下船。海里面的鲨鱼可不会在意一具尸体新不新鲜。
萨洛瑞恩打了个哆嗦，“我……我很冒昧。我想把它……把它交给你。”
“交给我？”纳萨诺斯在沉默中思考着，“这是你的外交辞令吗？”
“不，只因为你刚才告诉我的答案。”
原来如此！纳萨诺斯明白了，他们的过去不仅包括他们的家园，或者所认识的人，还有很多因素，比如武器。
看到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武器也会心痛吗？纳萨诺斯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原来的武器已经不见了。他只记得他曾经的武器是弓箭，就像他背上的那把新的弓箭。那是阿尔萨斯给他的，被黑暗魔法“祝福”的可怕武器。箭袋中全是黑色箭羽的死亡之箭。死亡骑士告诉他，被这种箭头擦伤，伤口会不断的溃烂，任何的治疗药物都没有办法，伤口会一直腐烂蔓延，直到整个身体变为一团爬满死蛆的腐肉。他亲眼见证过，在雪山上对付兽人的时候，效果和阿尔萨斯说的一点不差。
“为什么不给其他人。”
“有一些人听不懂我的话，其他还有意识的人都拒绝了，除了你。”
这应该是实话。其他人也都是精灵，他们也应该都认识这把武器。纳萨诺斯想拒绝萨洛瑞恩的心被收回了。
“给我吧。”他伸出手。萨洛瑞恩没有任何犹豫就把奎尔德拉交给了纳萨诺斯。他好像如释重负了一般，这让纳萨诺斯开始怀疑答应他的请求是否明智。不过看到对方眼里最后闪过的一丝喜悦时，他意识到萨洛瑞恩不仅是想逃避过去回忆的折磨，他还想给奎尔德拉找一个值得信任的新主人。
为什么你不把这把剑仍进大海？这个问题被纳萨诺斯从喉咙处摁了回去。他抚摸着冰冷的脸身，尽然从上面感受到一点温暖。
“去船舱内找一把新的武器，这艘船不带闲人。”纳萨诺斯转过身去，谈话就此为止。萨洛瑞恩接到命令退下，此刻船头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巫妖王曾预言，等他到达卡利姆多的时候，真正的黑暗将会降临这个世界。而现在，他已经看得到海岸线了。
……
第四十三章——登陆
……
无尽之海——似乎有一去不返的意味。曾几何时，希尔瓦娜斯作为远行者，脚步踏遍整个大陆，但是她从来没有坐船去另一片未知的大陆，甚至连一个具体的地点都没有。
除此之外，最禁忌之处就是奎尔多雷文献中记载过，高等精灵曾被流放，这一行为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们的血亲暗夜精灵，而暗夜精灵就居住在那片大陆。虽然已经过去了上万年，但是希尔瓦娜斯相信奎尔多雷和卡多雷之间的矛盾依旧没有缓和。
这次去卡利姆多并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因为一个人。希尔瓦娜斯用疲倦而干涩的眼睛看着手中的洛恩戈鲁。在奎尔塞拉斯，当一切结束后，她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了这把武器，但它的主人却不见了。女精灵在战场上搜寻了整整一天，也没有发现纳萨诺斯的尸体。她原本还带着一丝希望，认为那个人类应该活了下来，但结果却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阿尔萨斯对精灵王国的暴行令人发指。对于国恨：太阳井被污染，国王殒落，大量同胞被杀，一瞬间美丽富饶的永歌森林变成了人间地狱。对于私仇：纳萨诺斯死了，这对希尔瓦娜斯来说打击很大，但是她更痛苦的是她最在乎的人类即使在死后也得不到永恒的宁静。他被复活了，变成了一个亡灵。希尔瓦娜斯现在唯一想弄清楚的是，纳萨诺斯还是否记得她，记得生前的一切？还是说，他也已经成为了像阿尔萨斯那样的怪物？这个问题她一定要弄清楚。
精灵的驱逐舰行驶的很快，海风一直都沿正确的方向吹动。然而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如此顺利。这艘船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十个风行者家族的亲卫。这些人不归她管，他们应该呆在奥蕾莉亚身边才对，只不过希尔瓦娜斯强迫他们跟来。自己需要人手。
这几天她听到了一些质疑声。现在奎尔塞拉斯一片混乱，人民比以往更加需要远行者。希尔瓦娜斯偏偏在此时远涉重洋，去寻找一个人类。船上的成员都在私底下指责她的私心。
希尔瓦娜斯心里暗骂道。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纳萨诺斯身边还有很多奎尔多雷同胞。她必须去了解，这些死而复生的战友是否还拥有曾经那份热忱。
“让他们说去吧。”她看着手中的罗盘，指着一个方向。
……
“所有人，准备登陆。”纳萨诺斯敲了敲栏杆扶手，示意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整艘船都是藏污纳垢的邪恶居所。
除了几个已经腐烂的无脑尸体外，其他人都已经面向他，这可能是纳萨诺斯这几天对他们说得第一句话。
“滩头阵地上有一些异常的情况，上岸最好谨慎一些。”
纳萨诺斯提醒着，海岸上停靠着很多大型舰船，看样子像是人类的旗舰。
“海上王国库尔提拉斯？”纳萨诺斯想起了这些东西的出处。可有意思的是，这些船停靠的横七竖八，有的甚至已经搁浅。许多木头漂浮在海面上。
“没有人？”维罗娜拉带着人搜寻一圈后回来报道。
去找出这里可能残留下来的物资。纳萨诺斯原本想说这句话，但很快就被脑海中的低语给阻止了。他们现在不再是生者，不再需要食物之类的东西。
“这些船载着的应该……不是人类。”
“为什么这么说？”
维罗娜拉用那双橙色的眼睛递给纳萨诺斯一个古怪的眼神。后者正蹲在地上看着岸滩上的黄沙。
“一部分船身上有很明显被故意破坏的痕迹，周围也没有任何守卫，显然这些船被抛弃了。看这些船的架构，体型较小的应该是洛丹伦的巡洋舰，大一些的应该来自库尔提拉斯。如果船上面是人类，他们一定不会抛弃这些船。但如果是兽人，出于对人类的仇恨，他们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兽人？”维罗娜拉挑起一道眉弓。
纳萨诺斯没有抬头去看和自己说话的黑暗游侠，“可惜他们留在这里足迹已经被海潮黑淹没了，不然可以证实我的猜想。”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另一个黑暗游侠恩雅问道。
怎么办？这也是纳萨诺斯想知道的，巫妖王没有给出下一步的指示。他们就像被流放了一样，来到一块新的大陆。
“先了解这里的情况，我觉得这附近应该存在着原住民。”
维罗娜拉和恩雅微鞠一躬，随即前去准备。指挥无脑的死尸和思维单纯的食尸鬼很容易。
“纳萨诺斯，你得关注一下萨洛瑞恩的情况。”维罗娜拉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她的话让纳萨诺斯抬起头，下一眼准确找到了萨洛瑞恩。对方坐在地上玩弄着沙砾，像个五岁孩子。
“他看上去转化堪忧。”
“你能够容忍自己了？”纳萨诺斯狡猾地问道。这个问题让维罗娜拉不知所措。亡灵之躯让他们变得扭曲，纳萨诺斯能够理解萨洛瑞恩失落的反应。现在他们的名字已经是一种诅咒。谁都会有一些难以解释行为。
“我只是如实汇报而已！”维罗娜拉回道，语气也带着怒火。“对于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永远不会，我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让我变成这个样子。我想过自我了断，但是也许又会被复活，变成更加恶心的东西。我……不想这样，我不能牺牲自己的人性。我记得我是谁，我一定会找到摆脱这该死命运的方法。你能明白吗？”她最后冷淡地反问纳萨诺斯，对方注视了她一会儿，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解释了一通，维罗娜拉忤逆的言辞却没有遭到巫妖王的惩罚，她看上去很好。纳萨诺斯开始怀疑那个操纵他们的家伙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
人性？亡者还有这个东西吗？如果还有的话，他们的确应该去寻找可以让他们获得救赎的方法。可是……这可能吗？
纳萨诺斯突然明白为什么维罗娜拉没事了，她的话不仅不会让巫妖王生气，甚至可能会让对方很高兴。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救赎的方法？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