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阿克蒙德
…………
**师安东尼达斯硬撑着自己的身体。饱经风霜的双手沾满血迹颤抖着。他挣扎着想说话，但话语仿佛卡在了嗓子里。
“你那些微不足道的把戏拦不住我，安东尼达斯。”阿尔萨斯以胜利者的口吻说道，面前这个快要倒地的老头妄图用魔法结节挡住天灾军团，真是愚蠢！“我认为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奎尔塞拉斯的事情？那些傲慢的精灵也以为自己的防御坚不可摧。”
奎尔塞拉斯。
安东尼达斯觉得一阵恶心。比自己身上的血迹更加恶心！奎尔塞拉斯的一小群幸存者逃到了这里，告诉了他们阿尔萨斯的暴行。安东尼达斯从没见过凯尔萨斯·逐日者如此愤怒，崩溃，粗暴。
几乎就在同一天，精灵王子带着一帮随从离开了达拉然，返回奎尔塞拉斯。
**师哑然瞪视着王子，他失败了，他和其他试图阻止阿尔萨斯的人一样都失败了。“我为你的父亲感到难过，阿尔萨斯。”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开始攻城之前，你就问我父亲是否安好，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他……很好。”阿尔萨斯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他的手摸着霜之哀伤，像解决乌瑟尔一样给了安东尼达斯一个痛快。
天灾军团得到了麦迪文之书。这是一本大书，而且就它的尺寸来说重得出奇，它覆着红色的皮面，用金丝装订。封面精致的雕饰着一只展翅的乌鸦。这本书现在归克尔苏加德了。巫妖曾对阿尔萨斯说过，没什么事情比看着安东尼达斯死去更让人高兴的了，但当他翻阅着麦迪文之书时，他完完全全被迷住了。
无敌正在被苍蝇骚扰，但它没有动来动去。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俯瞰达拉然的丘顶上，达拉然仍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白色和紫色的柔光，但街道却血流成河。片刻之前还在与他作战的法师们，现在站立在他的身旁。大多数敌人已经支离破碎，变成了自己人。
“法阵已经按你的要求布置好了，巫妖。你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克尔苏加德答道，一边用骨头手指翻过又一页。“麦迪文的学识真让人吃惊。我怀疑他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克尔苏加德话音未落，空气中便开始形成一个黑绿色的漩涡，提克迪奥斯走了出来。恐惧魔王惯常的傲慢语气让人恼火。“再强大也逃不过一死。他没做到的事情由我们来完成……就在今天。开始召唤吧！”
说完它便走了。克尔苏加德飘进法阵。这个区域以四座方尖碑为记，在它们的中心画出了一个发出晦暗光芒紫色圆环。巫妖开始念叨咒语，顿时刻画法阵的线条便闪现绿色的光焰，天空隆隆巨响，烈焰从他四周喷射出来。克尔苏加德抬头瞪着前方，双眼和高举的双手闪闪发光。
达拉然里还活着的人感觉到这个法术的力量，他们开始集结起残余的部队，准备和天灾军团玉石俱焚。
阿尔萨斯的注意力猛然被拉回了现实，唇角勾起笑容。很多强大的法师都一直住在达拉然，但这里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肯瑞托的法师也并非擅长战斗。为了弥补劣势，他们传送了一支军队过来。
死亡骑士正期待来一场可以喂饱霜之哀伤的战斗，他举起了符文剑，感觉着它在手中震颤，即将入口的灵魂一定是非常可口的。阿尔萨斯用剑指魔法之城最后的防御者们。天灾军团发出怒吼。胯下的无敌也打足了精神，嘶鸣着全速冲向前方。
是的，他不需要防守，他只需要进攻。
霜之哀伤光芒四射，享用着灵魂的盛宴。
达拉然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倒下，然后又有新的士兵冲上来。但同样的，阿尔萨斯也有了新的帮手。
火焰巨石拖着绿色的尾迹，尖啸着划破天际坠下。大地因此而震颤，接着从砸出的陷坑里爬出了石头傀儡一样的东西，就像缝合怪一般，若干岩石被某种邪恶的绿色能量连结在一块并加以操纵。
阿尔萨斯回头瞥了一眼，巫妖悬浮于半空，双臂展开，高扬着头。能量洪流跃动着，涌溢而出。巫妖垂手步出了法阵。
“现身吧，阿克蒙德大人！”克尔苏加德喊道。“进入这个世界，让它屈服于您的力量之下！”
一柱烈焰直冲云霄，引发一连串闪电迸出法阵。紧接着，法阵中央出现一个高大、充满力量的形体，周围的天空变成了暗红色。阿尔萨斯把注意力转回了战场。对方开始撤退了他们逃回达拉然。
“颤抖吧，凡人们，绝望吧！末日已经降临到这个世界！”
阿尔萨斯举起手，随着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手势，大群的天谴士兵立刻停下追击。他来到克尔苏加德旁边，而两眼却始终无法离开那个巨大的恶魔。
与此同时，提克迪奥斯也回来了。恐惧魔王深深行了个礼。
“阿克蒙德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很好，提克迪奥斯。”阿克蒙德答道，对这个恶魔点点头。“既然巫妖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从现在起由你们恐惧魔王来指挥天灾军团。”
阿尔萨斯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用了很大力气才使自己的震惊和暴怒不显露出来。巫妖王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我就会下令开始入侵。但首先，我要拿这座城市的结局警示其他人。今天，可笑的达拉然将变成历史的尘埃。”
恶魔大步离开，他身躯笔挺，傲慢非常，步伐也坚定而果断，末日悄然而至。旁边卑躬屈膝的提克迪奥斯也尽量跟了上去。等他们一走远，阿尔萨斯便质问克尔苏加德，“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怎么回事？”
“耐心点，死亡骑士。巫妖王大人也预见了这个。在他的宏伟蓝图中，你还有很重要的用武之地。现在，我们得去找纳萨诺斯了。希望他不会让巫妖王大人失望。”
阿尔萨斯盯着巫妖，强压住了怒火。他很难相信现在巫妖还敢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大地颤抖着。无敌焦躁不安，仿佛想尽量少接触地面。阿尔萨斯立刻看向达拉然。那些高塔在每天的这个时辰是最美丽的，它们在暮色中熠熠生辉。但正当他望着这幅美景，一声爆裂声突然传来。全城最高的那座塔的尖顶突然倒塌，缓慢而无可避免的翻滚坠落下去，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捏碎了一样。
城市的剩下部分也很快垮塌，化成粉碎，毁灭之声在阿尔萨斯的耳中隆隆回响，他不由心惊胆战，始终都没有移开视线。
面前这一幕是如此容易，只是弹指一挥！阿克蒙德就轻易催毁了人类最宏伟的魔法城市，甚至没有亲自到场。
阿尔萨斯琢磨着阿克蒙德。和这个家伙相比，霜之哀伤的颜色黯淡了。
第四十五章——新物种
……
这是一片蛮荒的土地，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灼热的气浪考验着陆地上生物的决心，除了纳萨诺斯和他的随从们。他感觉不到……温暖，就算他把手放在地面上也一样。这里的气温影响不了他们。当黑夜来临时，他们也不需要睡眠，可以继续赶路。仿佛死亡带来了一些好处，可接受死亡的人感受不到。无限的精力不代表有良好的耐心。
“我们已经在这里游荡了好几天了……”
维罗娜拉跟在纳萨诺斯身后，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出这句话，而且她的用词很精细。游荡？听上去他们就像是孤魂野鬼，漫无目的的穿梭于荒原上。
“有人失踪了吗？”领头的纳萨诺斯问道。
“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维罗娜拉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错解了他的意思，以为纳萨诺斯会去猎杀那些在中途叛逃的人。
“你留意一下，如果有人突然不见了，立刻告诉我。”
“你要如何处置那些可能叛逃的人？”
“把他们找回来。”
“然后折磨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纳萨诺斯渐渐厌倦了维罗娜拉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叫她闭嘴，自己的答案或许会让有逃命想法的人安心。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把他们找回来。”
这支部队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在一片森林前停了下来。说是森林是在有些牵强，但是纳萨诺斯找不到好的形容词了。前方的树木躯干消瘦，而且长相怪异，在暮色下好比张牙舞爪的怪物。树上的叶子数量稀少，呈尖刺状。有趣的一点是，如此贫瘠的土地，这些树生长的却颇为紧密。
“小心一些，我们不清楚这片林地里面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危险？”游侠恩雅对纳萨诺斯的警告表现得并不屑，这几天他们并没有遭遇任何攻击，甚至连几个活物都没看见。“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如果有，也早就被我们的样子给吓跑了。”
“闭嘴。”纳萨诺斯悄声说了一句，第一个走进森林，无论后面的人愿不愿意，都必须跟上去。
他们来到一片空地扎营。这个决定很有意思。纳萨诺斯坐在一块石头上思考着，为什么他们还要再做这样无用的决定？亡灵不需要休息，但他们还是停了下来，像一个生者需要时间缓冲肌肉的酸痛。纳萨诺斯甚至都快忘记疲倦是什么感觉了。
“纳萨诺斯大人。”
会这样称呼他的只有小队成员莉安娜，这个黑暗游侠是对他最客气的人。
“我找到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她的确找到了，找到了纳萨诺斯最想找到的东西——这片大陆上的原住民，即便对方是一具尸体的残骸。
其他人在周围警戒，纳萨诺斯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莉安娜发现的骨架。
“看看这个。”纳萨诺斯用双手捧起一个头谷，足有精灵和人类头骨的两倍大，而且左右两侧还带着犄角。“这个头骨看上去……像是一头牛，但他的身躯又像是人形。手和脚不一样，它有三根手指，脚是蹄子。真是有趣！”
“这……就是卡利姆多上的生物？一个长着畜生头颅的家伙。”维罗娜拉饶有趣味地调侃着。地上的尸骨从体型上看是个大家伙。身高至少有七尺，而且骨骼粗壮，让人不禁怀疑这样的生物是否真的存在。
纳萨诺斯拍了拍手站起来，“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一些了。这个家伙可以证明不是自然死亡，他应该是遭到了袭击。”
“看得出来，他的肋骨断了，左手也好像有骨折的情况。”维罗娜拉又瞥了一眼和尸体完全分离手骨。“他的另一只手似乎被斩断了。”
“我现在或许能理解为什么你是游侠队长了。”纳萨诺斯表情僵硬地露出笑容，“但比起他是怎么死的，我更在乎究竟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这个……牛头人，”纳萨诺斯思考了一下，打算就这样称呼他们发现的新物种，“他看上去应该是强壮的家伙，至少他能挥动起这种用石头打磨的武器。”
武器？维罗娜拉目光聚焦于倒在尸体不远处的一块圆柱形石头上，上面有被精心雕刻过的痕迹，还有奇怪的色彩。维罗娜拉一开始以为那是装饰物或者图腾标志什么的，但是纳萨诺斯却说那是武器。
“能够干掉这样强壮的家伙，看起来他的敌人也同样可怕。”
“至少能够确定，杀死他的人是骑在马上的，这里除了牛头人的蹄印，还有缭乱的马蹄印。”
“马？”纳萨诺斯疑惑了起来，他转过头去看维罗娜拉，不知为何，夜幕下她的轮廓很像纳萨诺斯的一位故人。“这里可是一片林地，道路也有些崎岖，怎么会有人在这里骑马？更别提还要在马背上作战？”
“的确很奇怪，也许……”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撕破了夜晚的宁静，惊飞了周围树上栖息的鸟类。
“这是兽人的号角声！”维罗娜拉大声呼喊提醒着周围的人准备战斗。除了纳萨诺斯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拔出了武器。精灵的听力原本是敏锐的，但是因为身处于森林，声音传播变得混乱，且有很严重的回声，维罗娜拉咬着暗红色的嘴唇，她分不清敌人的位置。
“放下你们的武器。”纳萨诺斯正抬起头看着上方，他的声音缓和了紧张的气氛，但是维罗娜拉依旧不敢放松下来。
“为什么？”
“号角声听起来不够厚重，证明声源离这里有段不小的距离。”
“这么说，我们没有遭遇攻击。”
“你不是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吗？”纳萨诺斯说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维罗娜拉猜到他一定是去兽人吹响号角的地方，只不过她很好奇纳萨诺斯是怎么判断的。
“你怎么知道在这个方向？”
“天上的鸟会告诉你答案。”
维罗娜拉得到提示抬起头，突然明白了纳萨诺斯的意思。这些鸟是被号角声惊飞的，他们起飞的方向一定是顺着号角声，想远离嘈杂的声音。所以只要逆着它们飞行的方向走，就一定可以找到兽人的踪迹。
“我们该怎么办？”恩雅走到她身边问道。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纳萨诺斯漆黑的背影。
维罗娜拉叹了口气，“跟上去，至少证明，这个人的方向感很好，也许这几天……我们并不是孤魂野鬼。”
第四十六章——新的力量
…………
克尔苏加德确实是个有用的帮手，阿尔萨斯暗想，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葱绿的山丘上，下方就是一处被攻克的港口。
这个巫妖绝对忠于巫妖王，尽管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在阿克蒙德和提克迪奥斯面前惟妙惟肖的扮出仆从的样子。而阿尔萨斯大多数时候选择沉默，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像克尔苏加德一样把谎话说得那么逼真。那两头恶魔傲慢得让他无法保持冷静，有好几次阿尔萨斯甚至想直接进攻，但是都被巫妖王训斥了下去。
“阿克蒙德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对于燃烧军团而言，计划已经到了末尾。但对于巫妖王大人的天灾军团而言，计划才刚刚开始。”
阿尔萨斯心里面松了口气，克尔苏加德说的话至少证明他们不是真的服从于燃烧军团，但是自从见识到了阿克蒙德的力量后，阿尔萨斯心里非常怀疑巫妖王是否是这个恶魔的对手。所以他比以前更加急切寻求最终的答案。
“燃烧军团的目的一直是摧毁这个世界，而是占领它。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需要前往西边的卡利姆多大陆。那片大陆上拥有着另一个类似于太阳井的魔法容器。一颗叫做诺达希尔的巨树，它被卡多雷精灵们称之为世界之树，赋予了卡多雷们不朽的生命，而且和他们血脉相连，就像太阳井和高等精灵一样。”
“卡多雷？”阿尔萨斯弄糊涂了。“我只知道奎尔多雷。他们是另外一种精灵吗？”
“他们被称为暗夜精灵。按道理来说，他们是奎尔多雷的祖先，是高等精灵最原始的面貌才对。”克尔苏加德纠正道。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些对我们来说更本不是重点。我们要保证的就是必须在暗地里阻止燃烧军团的远征。这就是为什么巫妖王大人要把纳萨诺斯先一步派去那边的原因。”
“去了解那边的情况吗？”
“是的，那里的情况非常复杂。前不久，兽人已经渡过无尽之海去了那片大陆，还有一大批人类也逃往了那里。他们将会联合起来阻止燃烧军团。”
“人类，兽人？”阿尔萨斯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些天灾军团的手下败将可以阻止那些恶魔？而且人类和精灵是死敌，他们怎么可能联合？真是荒谬。”
“巫妖王大人的预测从来都没出错，死亡骑士。”克尔苏加德指出这一点，并且继续补充说道：“更何况除了他们，还有卡多雷精灵。”
“高等精灵的王国也被我们摧毁了！这帮乌合之众联合起来又能有多大的作为？”
克尔苏加德听懂了阿尔萨斯的意思，死亡骑士贬低那些种族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不能亲自去阻止恶魔，没有天灾军团的力量，或者没有他的力量，燃烧军团就不会失败。
“暗夜精灵和高等精灵不一样，阿尔萨斯王子。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种族，并且在万年以前就成功击败过恶魔一次。那个时候，燃烧军团的主人是比阿克蒙德可怕万倍的黑暗泰坦萨格拉斯。而这一次，他们也可以做到。”
“既然如此，那还需要天灾军团做什么？”阿尔萨斯不屑地问道。无敌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不安的在原地跺着蹄子。
克尔苏加德已经很多次提醒阿尔萨斯要耐心，但是对方显然从没有重视这两个字的价值。“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必须暗地里确保燃烧军团的失败。”
“既然不能主动攻击恶魔，那我们该怎么做？”
巫妖双眼中的火光比刚才更加明亮，“在暗夜精灵当中，有一个人可以利用。至于你，死亡骑士，你需要去卡利姆多大陆，去寻找这个人。而我会留在这里，帮助你扩大天灾军团。”
“什么人？为什么不让纳萨诺斯去找？”阿尔萨斯显然对克尔苏加德的任务更感兴趣，扩大天灾军团就意味着要杀戮，而只有杀戮才能满足霜之哀伤。
“你倒是很相信那个人。”
“为什么不？纳萨诺斯的能力毋庸置疑。”
“你要记住一点，年轻的死亡骑士。不是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接受死亡！”
……
遥远大陆的这个山丘上。四周视野开扬，没有任何障碍。纳萨诺斯已经可以看到兽人们了，而且让他惊讶的是，兽人当中还有其他种族，巨魔和那些牛头人，他终于看到那个新物种活着的样子。和他脑海里想象的一样，只不过屁股后面多了条尾巴。这些牛头人的坐骑也很有意思，一种像蜥蜴一样的巨型生物。
除了牛头人，让纳萨诺斯吃惊的是他们的敌人。又一种长相奇怪的生物，而且直接推翻了刚才维罗娜拉的推论。
半人半马的结合体，看上去比兽人更加野蛮，他们多以长矛和斧头为武器，还有的拿着弓箭。
“纳萨诺斯，那些是什么怪物？”维罗娜拉心里一阵恶心，无论是对于兽人，还是那些看上去像是畜生的东西。
“我没见过这样的生物。不过，这种……半人马生物，应该不是任人宰割的野兽，刚才丛林里面那具尸骨应该就是他们的作品。能够猎杀体格强壮的牛头人，他们的力量一定不弱。”纳萨诺斯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双方蓄势待发，有个兽人首领好像正在激情澎湃地说着什么，鼓舞士气。
“你仔细看那些半人马。”他用手指着，“他们聚集在一起，人数众多，最主要的是他们有自己阵型。由此可以推断，他们是智慧型生命体。”
纳萨诺斯说得不错，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当枕戈待旦的兽人大军和半人马大军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后，两支军队斯杀了起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像一首交响乐，在漫漫长夜下的荒原上奏响。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冷兵器不是唯一的角色，还有魔法，准确的来说，是一种类似于魔法的巫术。最开始这种巫术来自于兽人一方，而且那不是邪能，而是一种新的巫术，有闪电和旋风，还有从地下召唤出来水流，以及放在地上的图腾。纳萨诺斯认为兽人得到了新的力量，但很快他惊讶的发现，在半人马军团中也有使用这种力量的家伙。
“看起来，这种巫术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
第四十七章——魔瘾
…………
“那好像是元素的力量。”
“元素？”纳萨诺斯好奇地看向黑暗游侠。
维罗娜拉点点头，她也被战场上五花八门的能量颜色吸引了。“奎尔塞拉斯有一部分典籍中曾记载过这种力量，据说是需要和元素们达成协议后才能使用的力量，诸如闪电和旋风就是风元素，火焰就是火元素，那些拥有治疗的水流就是水元素。你说得一点不错，这种力量的确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只不过……”维罗娜拉咬紧了牙关，死亡并没有改变她对兽人的恨意，“为什么？为什么兽人会得到这个世界元素们的认可？他们还与巨魔为伍，还有那些牛头人也加入了他们，看来这些身上带着野兽特征的肮脏生物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表现出同样的愤怒，纳萨诺斯心中也有些怨气，但他更多的是疑惑，同时心里面也升出了一丝希望，兽人曾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现在他们居然能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那么亡灵们呢？是否也可以被眷顾？
“快看那个兽人！”游侠莉安娜指着战场上的一个身影，她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兽人。纳萨诺斯一眼就看见了他，并且睁大了眼睛——萨尔！曾经在敦霍尔德城堡的那个兽人？
“这怎么可能？”纳萨诺斯无法掩盖脸上的震惊，他还记得那段记忆——萨尔逃出了关押他的地方，然后成为了兽人的领袖，最后摧毁了敦霍尔德，并且杀死了布莱克摩尔那个家伙。他在洛丹伦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联盟花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抓到他。很显然这位部落的新酋长比曾经的奥格瑞姆更加狡猾，强大。他能使用元素的力量就说明了这一点。
“他身上的盔甲，还有武器！”纳萨诺斯目光死死锁定在萨尔身上。那个兽人手中迸发出的闪电链一下子就干掉了四个半人马。“看起来传闻是真的，奥格瑞姆已经死了，他把他的黑色板甲和巨大铁锤交给了萨尔，还把酋长的位置传给了他。”
“萨尔？”维罗娜拉重复这个名字，思索了片刻，“这个名字在你们人类的语言中好像是‘奴隶’的意思。”
“讽刺的是，这个兽人就是人类养大的。”纳萨诺斯说出令人吃惊的真相，到现在为止，他也无法理解布莱克摩尔愚蠢的想法。事实证明，这个已经烂在泥土底下的人类给他的同胞创造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你说他是酋长？这么说部落回来了？”
“而且他们还得到了新的帮助。”纳萨诺斯补充道。兽人来到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他们得到了当地人的帮助。这些牛头人也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生物。部落重获新生，虽然没有曾经那般强大，但是有一个英明的领导者，他们走向繁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以部落的胜利而告终，半人马作战很英勇，给兽人一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我们要不要下去趁火打劫，偷袭他们？”恩雅问道，但立刻招来了纳萨诺斯训斥的目光。
“趁火打劫？你确定不是去送死？他们有狼骑兵。即便我们得逞干掉了他们一部分人，我们也逃不掉，那些狼的鼻子很灵敏，而且就算我们逃进了森林也无法掩盖我们身上**的气息。”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具体怎么做，你说的算。”恩雅玩味一笑，带着一丝嘲弄的表情。
纳萨诺斯哼了一声，随即下达命令，“我会独自跟上这些兽人，并留下记号。你们保持呆在一公里以外的范围内。”
“为什么不一起行动？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跟着这些兽人？”
“闭嘴！”他转头瞪了一眼发出疑问的恩雅，“太多的尸体跟在后面所形成的死亡气息容易暴露我们的踪迹，更何况我们队伍里面大多数是食尸鬼和无脑的行尸。至于为什么跟踪兽人……”纳萨诺斯停顿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说出答案，“那是我脑海里面那个家伙传来的指示！”
……
愿日光指引你！
这句话是高等精灵之间的问候语，不过如果此刻谁敢在希尔瓦娜斯面前提起这句话，她一定会当场暴走去教训那个家伙。
卡利姆多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远行者们可以在任何环境中执行任务，不过他们曾经的训练课程中可没有适应沙漠这一项。当他们抵达陆地时，天上的太阳正直最高处。这可着实要了精灵们的命。长期呆惯了森林，喜欢潮湿的奎尔多雷们更本不适应这样的恶劣环境。气温让体内的水分快速蒸发着，水源的储备也快见底，不少精灵此时萌生了退意。
“希尔瓦娜斯女士，我们的成员感觉很不好，这片大陆不欢迎我们。”
“让所有人躲在树下和岩层的阴影里。告诉他们，休息一会儿后就出发前往北方。”希尔瓦娜斯摘下闷热的兜帽，她很快发现这无济于事，热浪随风冲击着她的脸颊。
“北方？”向她寻求指示的精灵疑惑了起来，随口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北方？”
“我感觉到了一种……更加原始的魔法。”她解释说道，尽量去描述那种感觉，认为“原始”这两个字最合适。自从奎尔塞拉斯陷落后不久，希尔瓦娜斯就察觉到了身体出现了变化，她的头发出现了泛白的迹象。其他人也有类似的变化。异常的现象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这不是疾病，而是魔瘾来临的前兆。远行者和其他精灵不同，他们对于魔法的需求也是最少的，可即便这样也无法摆脱血脉深处的束缚。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片大陆上大部分的魔力都从地下汇聚于北方，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源头，也许就能缓解即将到来的魔瘾症状。”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女士。魔瘾究竟是什么？”
“忘掉这个问题吧，士兵。”希尔瓦娜斯若有所思地去看了一眼微微泛白的头发，“你不会想知道的。”
第四十八章——血精灵
………
“太阳之井，无限力量的神圣源泉。它魔力流淌在我们的血脉中。在它的温暖光辉中，我们走向繁荣，直到死亡的阴影降临在我们身上……”站在高处的精灵王子凯尔萨斯·逐日者滔滔不绝的发表演讲。下方人群之中，温蕾萨·风行者故意拉低斗篷遮住自己的脸。旁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微微握紧的拳头表达了她的心情。年轻的风行者知道，质疑王室成员是错误的。不过温蕾萨不得不去想，凯尔萨斯在此刻揭开奎尔塞拉斯的伤疤是否明智。要知道，阿尔萨斯入侵这里的时候，这位王子并不在。
‘他本应该阻止这一切。’女精灵咬了咬牙。凯尔萨斯回到这里后的唯一作为就是摧毁了太阳井。据他给出的解释，太阳井已经被污染，所以必须被摧毁。
王子说得也许没错，但是他一定低估了失去太阳井对精灵们造成的影响。在那过后没几天，魔瘾症状就开始出现在精灵们的身上。温蕾萨兜帽下的眼睛注视着台上的王子，站在她周围的其他精灵也同样抬头聆听着凯尔萨斯的演讲。此时此刻，凯尔萨斯倒像成了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他看上去依旧是精神焕发，和平台下方这些脸色憔悴，内心充满绝望的平民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他左右的，分别是游侠领主洛瑟玛·塞隆，他曾是奥蕾莉亚的副官，还有游侠队长哈杜伦·明翼，一位外貌英俊身材纤细的精灵。而站在洛瑟玛身边的还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精灵。温蕾萨认得她，高阶祭祀莉亚德琳，听说她和洛瑟玛是恋人关系。女祭司身后还站着一个更年轻的男精灵，那是莉亚德琳的徒弟加勒尔。
这些人全都参与了摧毁太阳井的行动。
游侠，祭祀，却没有法师？温蕾萨有些疑惑。凯尔萨斯身边的忠实追随者罗曼斯却不见了，那个法师一直是凯尔萨斯的心腹，偶尔还会充当信使的身份。
“为了那些保卫家园而牺牲的同胞们，我在此立誓要为他们复仇。”凯尔萨斯的眼中闪烁着怒火，比围在他身边的三颗火球更加耀眼。温蕾萨知道这绝不是惺惺作态，因为战场战争中，牺牲的不止有平民和士兵，还有王子的父亲和兄弟。说得绝对一些，凯尔萨斯现在是逐日者家族唯一的血脉了。
王子心里清楚，如果能够让人民重新燃起希望，他一定会受到爱戴。而他做到了这一点，全靠激昂的言辞。
“我们绝不会忘记这个黑暗的时代，我们必须铭记耻辱。以鲜血之名，奎尔多雷将在今天更名为辛多雷，血精灵！为了奎尔塞拉斯！”
凯尔萨斯最后高声呼喊着，激发了精灵们的斗志。他们呐喊着，宣誓着！
这对于奎尔塞拉斯来说是一个新的纪元，高等精灵有了新的目标和新的身份。他们把血铭刻在了名字上。
温蕾萨知道演讲即将结束，她慢慢往后退，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但她还是被人发现了。在退到人群最后面时，她一转身就看见**师罗曼斯正等着自己。温蕾萨心里暗想怪不得刚才没看见他。
事已至此，温蕾萨决定不在掩藏，她抬起了头，正视罗曼斯那双眼睛。其他法师或多或少都因为魔瘾而出现的不适症状。但是罗曼斯却看上去很正常。
他等到温蕾萨走过来后深鞠了一躬，“在这样黑暗的时刻还能看见风行者家族的人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非常荣幸，温蕾萨女士。”
“我受不了这样的大礼，罗曼斯阁下。”女精灵压低喉咙回答道，她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这里。“是凯尔萨斯王子让你来找我的吗？”
罗曼斯诚恳地点了点头，“是的。王子正在召集所有旧部，有了你们的力量，奎尔塞拉斯才能从灾难中获得一丝新生的希望。”
“风行村被夷为了平地，风行者之塔爬满了亡灵的爪牙，风行者的卫士十损七八，就连奥蕾莉亚也……”温蕾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很显然，当她提到姐姐奥蕾莉亚的时候，罗曼斯也睁大了眼睛。
“这场战争让我的家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看不到吗？”
“再大的代价也无法和整个王国的损失相提并论，风行者。”罗曼斯指出这一点，无论温蕾萨接不接受，这就是事实。**师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王子派去打扫战场的人没有发现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所以，请告诉我，温蕾萨女士。这很重要，你的两位姐姐是否还……”
“她们都还活着。”
“是吗！”罗曼斯几乎快要大声喊了出来，“这真是令人振奋的消息，我们的游侠将军还活着。”
“只不过，她们现在无法为王子殿下服务，至少现在不行。”
“什么？这是为什么？”**师心中燃起的希望一瞬间又被温蕾萨给扑灭了。
“希尔瓦娜斯带着一些人离开了这里，去追杀阿尔萨斯。而奥蕾莉亚……”银发女精灵无奈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她失去了斗志，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太多的变故给她带去了很难愈合的心灵创伤。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也要去照顾她，所以没办法帮助凯尔萨斯王子。”
“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了，女士。”罗曼斯激动地说道。他的半张脸被红色的高领衣遮住，情绪全凭说话的语气来表达。“风行者家族千百年来一直是王国的守护者。无论何时，你们都应该履行誓言。”
“所以……”温蕾萨苦涩地笑道，“当整个王国陷入危机的时候，只有风行者家族挡在了最前面，还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
这句话让罗曼斯一时语塞，然后他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理由去争取风行者家族的帮助了。达尔坎的行径让人痛心，更可耻的是，这个家伙原本就是银月议会的要员。现在人民对议会的信心荡然无存，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议会成员除了达尔坎之外悉数殒落。
“没什么事的话，请允许我的告别。”
“风行者女士。”罗曼斯带着最后一点希望，也是代表整个王国向温蕾萨询问道：“你们……还会为奎尔塞拉斯而战吗？”
……
第四十九章——异常的低语
………
元素告诉萨尔，这个地方叫做石爪山脉。兽人酋长观察着，周围有一些小山丘，西面是美丽的海景。巨大的砂岩峭壁和山峰直入云霄。在河流的侵蚀作用下，石爪山延伸为一个非常大的峡谷。而部落的大军正从这里穿过。
除此之外，这里的气候也是非常极端的。在其较低的海拔区域，气候炎热干燥。粮食没办法生长。一旦进入雨季，地面变得光滑而呈灰白色。走在雨中的山坡或是悬崖是非常危险的——水从砂岩中渗出，可能有失足坠落的危险。
石爪山脉还有有一个很容易被注意到的明显特征——风。有时微微的清风带来海上的新鲜空气，有时飓风卷起沙尘暴，甚至带来西面山脉的风暴。
“酋长，我们已经在荒野中跋涉了一个星期。除了半人马还有野猪人之外，没在遇到其他威胁，但是我们的战士已经快受够了这段无止尽的路。”萨尔身侧的狼骑兵队长纳兹盖尔说道。他是一个强壮的战士，也来自霜狼氏族。
座狼雪歌没有因为主人要说话而减缓速度，它和萨尔的默契胜似于萨尔和毁灭之锤的羁绊。
“是的，厌倦情绪和烈日已经快把我们逼疯了，但是我们必须有耐心。让战士们跟紧，不要掉队。元素告诉我，有人正在跟踪我们。”
“什么？”纳兹盖尔惊讶的看着酋长，有很快从背后取下武器，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现在就带人去把跟踪我们的家伙干掉。”
“不。”萨尔制止他道，“我们应该继续赶路，找到先知才是首要目标。如果跟踪的人不会攻击我们，那就随他去吧。一旦我见到先知，那么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纳兹盖尔闷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战斧，“如您所愿，酋长。”
“前面是怎么回事？”萨尔听到了厮杀的声音。他们翻过一个山丘后，发现下方的谷地正在发生一场战斗。
“是战歌氏族！”纳兹盖尔一眼就认出了营地中的红色旗帜。萨尔也看见了，而且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兽人大迁徙来到卡利姆多之前，曾遭遇了海上风暴，很多氏族都失散了，尤其是战歌氏族，萨尔一直都没有找到格罗姆·地狱咆哮的下落。
“他们正在与人类作战。”
“人类？”萨尔愤怒之余也很惊讶，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类？“lok'tar，部落的战士们，地狱咆哮和战歌氏族需要帮助！”
与战歌氏族交手的人类部队规模不小，而且领头的还是一个灰发巫师。
“肮脏的兽人，你们竟敢跟踪我们到这里来？”法师叫嚣着。
“省口气吧，人类。当我的血吼撕开你的血肉时，你还有力气发出惨叫。”格罗姆左右躲闪法师的火球，不断的朝他逼近……
战斗很快结束。人类被前后夹击，死伤殆尽。
萨尔终于见到了战歌氏族的酋长，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寒暄问暖，“格罗姆，这是怎么了？该死，为什么人类会在这里。”
地狱咆哮双眼中的杀戮热忱还没有退散，不过他还没有彻底沉浸其中，“和我们一样，萨尔。一个叫做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人类女孩儿指引这些人类来到这里，她的军队挡住了我们北行的通道。”
萨尔点了点头，低沉的“恩”了一声，“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穿过北边的通道。我会在我们建立基地的同时派巨魔猎手们去侦查周围的区域。在此之前，我们最好离那些人类远一点。”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格罗姆听的，地狱咆哮心中是有怨气的，也很失望。他本以为萨尔会下令直接进攻人类的军队，而他会很乐意去当先锋。
“你怎么说都行，酋长。”
……
石爪山脉有很多可以遮挡的岩石，纳萨诺斯找了一处最隐蔽，同时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由萨尔带领的兽人来到这里后，立刻开始采集周围可用的资源建造营地。还有一些巨魔，他们和纳萨诺斯见过的阿曼尼巨魔不同，这些巨魔身型较小，也没有像森林那样的翠绿色皮肤，而是暗紫色。不过最让纳萨诺斯关注的是那个战歌氏族的酋长，时隔这么多年，他们又见面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黑暗之门。
“人类，兽人，真是热闹。”
‘还有亡灵！’
“谁？”纳萨诺斯警惕起来，他已经习惯了巫妖王的低语，但是刚才在他脑海中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十分清晰，而且没有任何压迫感，一定不是巫妖王。
对方没有回答他，亡灵之躯不可能还会出现生者幻听的情况。纳萨诺斯感觉自己好像不止被巫妖王监视着，还有很多双眼睛控制着他。
“无论你是谁，最好不要被我抓到。”纳萨诺斯握紧拳头，威胁着看不到的低语发出者，然后接着盯紧兽人的动向。那个萨尔明显不想和人类交战，他找到了一群地精，换来了飞艇，准备从天上绕过人类的营地。可是格罗姆·地狱咆哮好像并没有给萨尔这么做的机会，他和他的氏族脱离了兽人营地，直接开始攻击人类。迫于无奈，萨尔也下令摧毁周围的人类营地。战斗结束后，几架飞艇停留在了兽人的面前。
“很好，有了这样的飞行道具，明天早晨我就可以到达石爪峰。”
“真正的兽人应该选择从人类的防线上冲过去。”地狱咆哮和两个战歌兽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萨尔面前，发出无情的嘲笑。
部落的年轻酋长正打算处理战歌氏族的问题，而对方的领袖也恰好赶来。勃然大怒的萨尔对格罗姆质问道：“你的理智难道丧失了吗，格罗姆？我给你下达了直接命令，不许和人类接触。该死！”萨尔看了看地狱咆哮手中沾满人类鲜血的血吼，与血流成河的人类营地相互映衬。
“你到底怎么了？”
格罗姆上前一步，指着萨尔大骂道：“别教导我，小子！这些杂碎本来就该被杀死。”说完这句话，他的语气就像喜怒无常的大海一样突然变得平静起来，“这感觉太像了，萨尔。好像以前的岁月……恶魔就在身边。”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嗜血成性是我无法忍受。”
地狱咆哮喘息着，缓缓低下头，“我很抱歉，萨尔。你是对的……我会处理好的。”
“我不能寄希望于运气。”萨尔踏上飞艇的梯子，转头对格罗姆说道：“格罗姆，带着你的氏族去北方的森林并建造一个基地。我找到先知后会与你会合。”
地精飞艇借着庞大气球产生的升力飞了起来。
纳萨诺斯注视着他们离开，这场追踪应该可以结束了。剩下的兽人并不是部落的大部队，继续盯着也没什么价值。
‘跟上去，跟紧格罗姆·地狱咆哮。’
……
第五十章——暗夜精灵
………
“巫妖王？”
‘服从命令，跟上地狱咆哮。’
纳萨诺斯玩味一笑，尽管他知道这可能会惹恼对方。“真是有趣，你认识他？”
‘闭上你的嘴，纳萨诺斯。完成我的命令，从现在起，我会一分一秒的监视你。别想着忤逆我，我想知道你在想法就像读一本书一样简单。’
“那你得告诉我，地狱咆哮会去哪儿？”
‘他会去北边的灰谷森林。’
“很好，终于可以进入森林了。”他心里由衷的高兴，这么多天在荒原上飘荡让他逐渐厌烦。无论巫妖王要做什么，纳萨诺斯现在倒是愿意为他效劳一次。
‘你最好小心，森林里面充满着你想象不到的危险。’
危险？巫妖王的警告对纳萨诺斯来说算不上是威胁。森林里面自然有危险，不过那至少是他熟悉的环境。
灰谷就在石爪山脉北边，那是一片广袤而富饶的森林。树木高大而又茂密。走进这里，纳萨诺斯竟然不由地感受到一丝寒意，让他襟不住哆嗦。他相信这里一定很冷，对于从荒原中走进来的人来说应该是很凉爽才对。但他已经死了，所以不会有任何感觉，任何冰冷应该都无法与死亡相提并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片森林让他不安。
“看起来我小看了巫妖王的提醒，也许这里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道，时刻留意身后。
与他相比，格罗姆·地狱咆哮和他的战歌氏族一开始则完全没有察觉到森林中的异样，兽人们大摇大摆的进来，然后开始砍树，建造了一处简要的营地。营地中又有大片空地用来堆积木材，从规模上看他们需要很多这种资源。而灰谷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胃口。
“可恶，萨尔竟把我派到了这儿来。把他最强的战士派来干体力活？”格罗姆坐在一个木桩上，监督着砍伐树木的兽人苦工。传奇武器血吼的斧刃被他劈进了潮湿的土地，就好像是在宣告，这片丛林此刻归部落所有。
战歌氏族的督军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他依旧回想着两天前和萨尔之间的争吵。酋长显然是对的，但他不应该把战歌氏族派来砍树，这样的大材小用才是地狱咆哮最不满的。
“没有我他会失败的。”格罗姆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恰巧被另一个兽人听见了，他皱着眉头接近地狱咆哮说道：“我赞同您的观点，督军。不过这片树林的确有些奇怪。实在是……有些安静过头了。我们是不是被监视了？”
格罗姆立刻站了起来，顺手拔出血吼。那个兽人害怕地后退一步。
“你们倒是害怕起鬼来了？”血吼的主人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曾几何时，战歌氏族从没有畏惧过任何东西。他们都是勇猛的狼，会把敌人踩在脚下，高唱着胜利的战歌。而现在，周围只不过比平常安静了那么一些而已，他的战士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胆小。
“这里除了树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他提高说话的声音，告诉那些还在岗位上的战歌兽人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工作上来。
也许他太吵了，惊动了森林中的什么东西。周围的树丛后面传来了女性的呢喃之声，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个细腻，优雅的声音。好像在念叨着什么咒语，又或是一种他们没听过的语言。兽人营地里面顿时鸦雀无声，苦工们停下了工作，站岗放哨的战士也东张西望着，想要找出是谁发出的声音。就连格罗姆也抬起头，警惕地盯着这片树林。
不仅是兽人，纳萨诺斯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这种语言……好熟悉，又很陌生。”他藏在灌木丛后面，疑惑着四下观察，也没找出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但他发现在树的周围，有一些发光的球体不断的漂浮着，有生命的运动着。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你听见了吗，督军？这地方在闹鬼！我不怕有生命的敌人，但是我的斧子砍不到鬼影。”
“闭嘴，回去干活！”格罗姆驳斥道，然后他看见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步伐沉着稳健地走向一棵树，那上面正好有纳萨诺斯注意到的发光的东西。
“这些舞动的灵光十分奇怪，也许就是你们害怕的鬼魂。”地狱咆哮说着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既是在笑话其他人竟然被这东西吓到了，也是在嘲笑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很快，战歌督军就给其他人作出了榜样。血吼划破空气，挥砍在那个小东西身上，被顺便消灭的还有那棵树。
“大酋长的新基地需要大量的木材，把这里的树给我砍光！”
兽人们受到鼓舞继续工作。纳萨诺斯把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想着这些会飞的发光物体怎么会如此脆弱。消失的时候完全没有迸发出能量波动，这也证明了它们不是能量体之类的东西。
‘记住，无论等会儿发生什么，你都不许有任何反应。’
“发生什么？”纳萨诺斯正纳闷儿着巫妖王奇怪的提示，突然从树林中飞出两支弓箭，击倒了两个砍树的苦工，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督军，我们遭到了袭击。”
“我不是瞎子！”格罗姆冲到苦工身前，他们已经死了，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姐妹们，你们说得对！这些绿皮屠夫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以艾露恩的名义，消灭他们。”
“女人？他们是女人！”
某个兽人战士率先发现了那些袭击者，不过格罗姆相比于她们的性别，他更好奇的是她们的人数。三个，竟然只有三个！兽人督军很好奇她们哪儿来的勇气。所以不等其他战士反应过来，他就冲了上去。
“这些是……”远处观看格罗姆一挑三的纳萨诺斯放大了猩红色的瞳孔，他被那三个优雅而野性的身影吸引住了。他们都带着面具，全身上下是冷艳的暗紫色。还有她们的长耳朵，勾起了纳萨诺斯很多破碎残缺的记忆。这些记忆就像一块块拼图，每当纳萨诺斯想要完成这幅拼图的时候，他就会头痛欲裂，可他还是忍不住发声去问：“她们……她们的肤色为什么不像太阳？”
纳萨诺斯痛苦的坚持着，巫妖王并没有回答他，于是他接着问：“她们是精灵？维罗娜拉她们也是，还有谁？还有谁是？”脑海中的画面出现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看上去也是一个精灵。他感觉这很重要，轮廓下的人一定对他有非凡的意义。
他的痛楚随着他的固执变得越来越强烈。不只是他的头，就连四肢和胸口也一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溺水的窒息感，无法动弹的僵硬感。他的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了出来，然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惩罚着他，鞭策着他。纳萨诺斯至始至终没有叫出声。不过不是所有的坚持都有回报，他不愿放弃地坚持了很久，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去。在昏过去之前，只看到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和慢慢松开的拳头。还有，他听到了低语声。
‘真是个意志坚定的残次品。’
第五十一章——寻找先知
…………
格罗姆估计这应该是他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一场近似于mak'gora的较量，虽然对方有三个人，但是全都是女人。地狱咆哮没有性别歧视的观念，他惊讶的是这些女人的进攻是如此的迅猛，丝毫不拖泥带水。还有她们特别的武器，一种可以掷出再收回的战刃，有好几次格罗姆差一点被伤到。
他的敌人和奎尔塞拉斯的精灵很像。格罗姆坚信这些新出现的精灵更加强大而且危险。不过战歌氏族的督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了解地狱咆哮的兽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玩儿而已。面对面硬拼，格罗姆从来没有落于下风。
身经百战的战歌督军很快就找出了对方进攻的漏洞，他灵活躲闪着锋利的刀刃，适时用血吼进攻瓦解对手的配合。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没有伤到谁。但是明眼人都清楚，那三个试图“伸张正义”的女精灵根本就不是地狱咆哮的对手。兽人只是不想杀死她们而已。
精灵和兽人缠斗了上百个回合后，发现这个魁梧高大的绿皮家伙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着格罗姆听不懂的语言。
地狱咆哮以为她们是有什么秘密战术，结果对方只是扔出了手中的武器，逼迫他格挡躲闪来争取撤退的机会。
“狡猾的精灵。”格罗姆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大声笑了起来。战歌兽人们在为他们的首领喝彩。地狱咆哮和他的战士意识到，现在不像之前那般无聊了，这片森林里面有敌人，值得他们一战的敌人。
……
“女士，我们发现了一些情况。”
希尔瓦娜斯正在研究行进路线，这几天他们在追踪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些亡灵的踪迹，不过都是些走散的行尸而已。
“慢点说，卫兵。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发现了人类，还有兽人！”
女精灵挑起一道眉弓，人类和兽人？这意味着前方有一场战斗。另外，希尔瓦娜斯很疑惑为什么这两个种族会出现在这里。洛丹伦已经灭亡，人类逃难来到这片大陆可以理解，但是兽人是什么情况？那些怪物为什么没有被天灾亡灵顺带消灭？
“在哪里？人类和兽人在什么位置？”
“就在我们前面的山峰上，女士。人类的数量有很多，兽人也是。”
“那么看上去人类需要我们的力量。”希尔瓦娜斯听了后自顾自点着头，她打算去帮助那些人类，如果可以的话，也许还能得到人类的帮助，打听到更多关于亡灵的消息。
向她汇报的游侠对希尔瓦娜斯草率的决定存有质疑。众所周知，精灵在二次战争结束后，为了躲避修建兽人收容所的费用就退出了联盟。听上去颇有些忘恩负义的意味。这也让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尴尬。
“联盟早已破碎，女士。精灵和人类之间的同盟关系也不复存在了。我们现在真的有必要插手人类的事情吗？”
士兵的言辞激怒了他的长官，希尔瓦娜斯从地上跳了起来，指责道：“不管过去多久，我们都不应该忘记和人类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更不能忘记部落杂碎对奎尔塞拉斯犯下的罪行。既然那些怪物没有和洛丹伦一起毁灭，没有被烧死在收容所，那么就让我们来伸张正义。”
“可现在亡灵才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不是吗？”
“亡灵和兽人都一样。”希尔瓦娜斯据理力争的解释。不需要有人来提醒她这一点，女精灵很清楚跟着自己的远行者大多心里是不情愿的。其实现在她找到人类的踪迹后完全可以自己行动。人类的数量不少，这说明他们的领袖是一个具有威望的人。希尔瓦娜斯很想见到她，然后说服她和自己合作。只是出于职责，她不可能抛下远行者们独自行动。
石爪山上似乎很热闹，也靠近山顶，希尔瓦娜斯闻到的血腥味就越浓厚，喧嚣声也越大。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游侠，希尔瓦娜斯很熟悉作战时的阵地有多重要。为了不引人注意，精灵们借着钩索攀登上山峰顶，而让她惊讶的是，人类的营地竟然没有退路。唯一的通道已经被兽人占领。女精灵有些失望，心里揣摸着人类的领导者可能并没有作战的经验，否则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死胡同建立营地？
“女士，那边有几个人类被包围了。”
希尔瓦娜斯微侧过头看去。正如身旁游侠的汇报，那个方向有一群狼骑兵，将几个人类士兵和一个人类法师团团围住。法师身上的袍子还有着以极其复杂的纹路绣成的一只黄金眼睛，眼睛下面是三把指向地面的金色匕首。
“肯瑞托的法师？”女精灵伸出头仔细去看，确认无误，的确是达拉然的标记。这些人类当中还有达拉然的人？
“我们是否要去帮他们？”
那个游侠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愿意，不过希尔瓦娜斯可不会顾及他的感受。
“为了奎尔塞拉斯。”女精灵一马当先冲了上去，用实际行动惊醒了还在犹豫的游侠们。她速度很快，却又动作轻盈。座狼嗅到她的气息时，兽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她正在靠近。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人类，但是希尔瓦娜斯的出现救了他们一条命。手中的短剑肆意舞动着，像死亡旋风。她把对亡灵的恨意短暂地发泄到了兽人的身上。因此她没有用精湛的射击技术，而是想近距离看见兽人们流血，那会更快的释放心里面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其他精灵也加入战斗，不放过一个兽人。
一切结束后，只剩下精灵和人类。
希尔瓦娜斯恢复冷静，她仍然在喘息，但这不耽误她问正事。
“你们好，人类。我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来自奎尔塞拉斯。”
“精灵王国的女士？”回答她的正是那个法师，“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奎尔塞拉斯的朋友，我对你们的遭遇很遗憾。”
“肯瑞托的遭遇同样值得怜悯，我听说阿尔萨斯已经攻破了达拉然！”希尔瓦娜斯同样陈述着事实，人类和精灵简直就是同病相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阁下。”
“特沃什，来自达拉然。现在是普罗德摩尔女士的顾问。”
希尔瓦娜斯皱起眉头，“普罗德摩尔？海上将军？不，你刚才说你是一位女士的顾问。”
特沃什点点头，“的确如此，美丽的精灵女士。我说的是海上将军的女儿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是她在带领从洛丹伦逃出来的难民。”
“一个女孩儿？”女精灵认真的摇头，“她可真是把你们带到了绝路，你们的营地被限制在山峰顶，跟本就没有退路？
“你可能误会了。吉安娜女士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抵抗兽人，而是为了寻找一位先知。”
“先知？”
……
第五十二章——阴谋
…………
他已经昏过去了三个小时，脸贴着地，鼻子却嗅不到泥土气。纳萨诺斯知道自己正趴在地上。巫妖王似乎有意地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让他的灵魂感受着身边发生的事情——那群精灵完全不是格罗姆·地狱咆哮的对手，被兽人打得落花流水。大片的森林遭到砍伐。很多与兽人交战的精灵倒在血泊中。
‘纳萨诺斯……’一个平缓僵硬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让纳萨诺斯涣散的意志逐渐集中起来——对方不是巫妖王！
他没有睁开眼，只觉得一片黑暗，等待着那个声音再一次对他说话。
终于，这名亡者急躁地在脑海里悄声问道：‘是谁在和我说话？’
‘这样的态度于事无补，我也在等待机会和你再一次说话。’
‘我记得你的声音。’纳萨诺斯在脑海中粗鲁地回答那个声音。‘不过我劝你最好滚远一点，还有一个家伙也能和我精神对话。如果他发现你，你就死定了，这是为你考虑。’
‘你是说巫妖王？’纳萨诺斯惊讶于对方尽然知道巫妖王。话语中听不出，不过他感觉到声音的发出者正在笑。他嘲笑着巫妖王，或者是在嘲笑纳萨诺斯以为巫妖王可以威胁到他这样的想法。
‘你……不怕他？’
‘当然，而且我知道他很多秘密。但你提醒的是，我的确不想让他发现我，所以我和你之间的对话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丝空隙。想想看，巫妖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监督着他所有的仆从。就像现在，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阿尔萨斯身上，那个堕落的王子也抵达了卡利姆多。’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多事情，但是我们时间有限，所以我们最好面对面交谈。’
‘你以为巫妖王会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况且我为什么要去找你。’纳萨诺斯憎恨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无论是巫妖王还是这个新冒出来的家伙，他受够了！
‘如果你想找回你缺失的记忆，就按我说的做！’
“什么？你……”纳萨诺斯的愤怒转变为急切，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甚至想大声呐喊，然后又想起自己所处的位置，极力克制住这种冲动，兽人的营地离他没多远。
“可恶！”他咬牙低声说着。每一次都是这样，就在他想知道的答案和他只有咫尺之距时，答案就会消失不见。
这不是巧合，那个人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完，而自己又在此时苏醒。这说明了什么？
‘你该行动了。’
果然，是巫妖王回来了。纳萨诺斯只恨自己握紧的拳头打不到这个无形的家伙。行动？怎么行动？要做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巫妖王能够读懂纳萨诺斯的心思，发出沉重的冷笑，天灾军团的主人和他的仆从有一种特别的羁绊。
‘立刻出发去寻找森林里的一处泉水。’
又是奇怪的命令，纳萨诺斯本能的产生厌倦。巫妖王的命令从来没有道理，先让他来到卡利姆多，然后又让他跟着格罗姆的战歌氏族，而现在，居然让他去泡泉水？
带着种种疑问，纳萨诺斯第一次向巫妖王发出质疑，尽管这么做可能会让他再一次遭到惩罚，但是总比当一个牵线木偶要好得多。
“泉水？什么泉水？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完全可以让你再体会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折磨，但现在你是最接近任务目标的人。赶快行动起来，等你找到后，你就知道了。’
纳萨诺斯苦涩地提起嘴角，“所以……我是你的眼睛？”
‘完美的比喻。’巫妖王不再说话，他一直在注视着纳萨诺斯。被监视的人类也知道这一点，带着无处宣泄的怒火去寻找那处泉水。
他真的找到了，就在兽人营地不远处的丛林深处。这里的树木还没有遭到破坏，格罗姆的苦工们还没发现这里。那一处泉水是天然的，周围没有建筑，也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围绕着泉水的生物有鹿，也有猛禽，还有一种直立的熊怪。巫妖王解释说那是熊人，带着一点冷笑话的意味。
纳萨诺斯不在乎这是什么生物。来到卡利姆多之后，他见到的东西都不能用常理解释，牛头人、半人马，还有这种熊怪，已经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了。
“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东西？”
‘闭嘴，他们来了，隐藏好你自己。’巫妖王的低语刚结束，泉水不远处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两团绿色的火焰球，越变越大，然后伸展开来形成实体。他们都是如此巨大，长着标志性犄角和狰狞的翅膀。任何人一看到那恶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恶魔。
‘来了，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和深渊领主玛诺洛斯，还是那么的……傲慢。’巫妖王在思考什么g样的词语能够同时形容这两个差别巨大的恶魔，觉得“傲慢”最合适。纳萨诺斯对此十分认同，他没见过恶魔的样子，不过在见到后，他还是微张开嘴表示震惊。
这两个恶魔让泉水周围的生物吓得惊慌失措，有一头熊怪来不及逃跑，被玛诺洛斯手中巨大的双刃戟砸成了肉泥。
“灰谷森林！”玛诺洛斯张开嘴发出震颤的声音，“事隔一万年我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我能听懂他们说话？”纳萨诺斯悄声询问。耳边传来巫妖王得意的笑声，“天灾军团的人都能听懂恶魔在说什么。”
“是的，这里不仅是暗夜精灵们的领地，还是我们的死敌，远古半神塞纳留斯的栖居地。”与玛诺洛斯相比，提克迪奥斯的声音更加狡诈和鬼魅。
“塞纳留斯！”玛诺洛斯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浑身抖动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是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依旧记得他给我们造成的麻烦。我也很想再和他交手一次，只不过塞纳留斯隐藏的很深，他不会轻易的出现。”
“没错。”提克迪奥斯点点头，“不过你的宝贝兽人在这里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已经激怒了他。阿克蒙德大人命令我们在军团入侵卡利姆多之前干掉塞纳留斯。我认为兽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玛诺洛斯拖动着并不灵活的巨大身躯转向提克迪奥斯，“他们恐怕还没接近塞纳留斯就被消灭了，这个任务还是让我……”
“如果你把自己的力量再一次授予兽人，他们就可以完成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清楚你的阴谋诡计，恐惧魔王。”
提克迪奥斯目光锁定在那一湖泉水中，露出冷笑，“把你的血液灌注到这处泉水当中，玛诺洛斯。这样那些兽人就会被吸引过来，然后喝下被污染的泉水，变得所向无敌。”
恐惧魔王认为自己解释得够清楚了。玛诺洛斯点了点头，走到泉水前，用武器割破自己的手心，绿色稠状的血液像病毒一般扩散进原本清澈的泉水。那个恶魔发出狂笑，让人耳朵发颤。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纳萨诺斯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才开口说话。
“很好，我们见证了一场阴谋的诞生。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兽人，然后他们就会像崇拜神一般对你下跪？”
‘他们曾经这样做过。’
“什么？”
‘过去而已。现在，你该办正事了，去泉水的旁边。’
纳萨诺斯皱起眉头，“你想让我喝这些让人作呕的东西？”
‘蠢货。’巫妖王的低语咒骂道，“用你的剑，按我说的在地上刻画仪式符文。”
“仪式？”纳萨诺斯将信将疑地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奎尔德拉。围绕着自己在地上画出复杂的形状。
‘然后，找一个容器装满泉水，倒在符文上。’
纳萨诺斯照做。符文印很快被绿色的液体填满。
“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站在仪式中央，然后跪下，闭上眼睛。我会念动咒语，而你会看到一些东西。记住，仔细看，一定要记住你看到的画面。’
等一切就绪，纳萨诺斯已经做好准备。巫妖王空洞深邃的声音转变为一个又一个奇异的音符。在符文上，被引导的恶魔之血燃烧起来，围绕在纳萨诺斯身边。回荡的咒语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幅又一副画面，高速的转变着。
‘告诉我你看到的。’
“兽穴……沉睡者……还有监狱……”
‘对。很好，留意监狱，往里面看。你还看到了什么。’
“守卫，很多的守卫……全副武装，还有……”
‘还有什么？’
“灵魂……被囚禁的灵魂，他……愤怒……力量强大……”纳萨诺斯断断续续地说道，符文上的能量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抓紧时间，继续看。’巫妖王的声音紧张起来，纳萨诺斯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找到那个他要找的人。
太多太多的东西涌入纳萨诺斯的脑海，除了守卫，他还看到了陷阱，将一个特别的牢房团团围住，四周的石柱各有一条铁链拴住囚牢里面的人，那是谁？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纳萨诺斯提醒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尝试。终于，他的视线洞穿了牢狱内的阴影，像剧院的帷幕被他拉开。
纳萨诺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类似于人类的身影，但是长耳朵表明他不是一个人类。他的形体消瘦，好像受尽了折磨。他一定是一个危险的犯人，以至于会被四条坚固的锁链牢牢锁住。他半跪在地上。纳萨诺斯感觉他好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这就是巫妖王想找到的人？出于好奇心，他把视线继续向前平移，想看清对方的样子。
那个人低着头，突然阴影中暗紫色的唇角上扬。
‘他在笑？他为什么会在笑？’
纳萨诺斯心里好奇着，然而接下来那个人猛地抬起了头，好像就在纳萨诺斯面前，略带笑意对他说道：“因为我看到你了！”
……
第五十三章——伊利丹·怒风
…………
对方也看得见他？
‘这个法术是相互的。现在告诉我，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巫妖王解释这一切，然后问道。
“他的眼睛是瞎的。”纳萨诺斯开头指出那个人最特别的地方，也是让他最吃惊的地方。
‘这就够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巫妖王打断接下来纳萨诺斯对那个人的描述，看上去他胸有成竹。‘接受你最终的任务，去寻找你看到的那个人，并且把他救出来。’
最终的任务？那之后呢？巫妖王会做什么？纳萨诺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脑海里只是在思考抛弃该如何救出那个人。但他心里清楚，当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等待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奖励。同样作为亡灵，纳萨诺斯不像阿尔萨斯或者克尔苏加德那样对巫妖王绝对服从。也许这是巫妖王最后一次需要他了。
“他叫什么名字。”
‘伊利丹·怒风。’
纳萨诺斯不再过多询问，印象画面中的伊利丹被关押在一个通道复杂的地穴中，那里面不仅充斥着各种怪物，而且还有预警的机关和危险的陷阱。但首要的任务是找到那个地方的入口。
“我需要时间去准备，至少要一个星期。”
‘不能是一个星期！我给你半个月，半个月后准时完成这次任务。’
巫妖王的慷慨出乎纳萨诺斯的预料。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就是为了救出伊利丹·怒风。可现在听巫妖王的意思似乎又不急着让伊利丹重获自由。而且为什么要半个月后准时救出伊利丹？纳萨诺斯估算着最少需要一个星期，但最多不超过十天。
除非天灾军团的主人还在等。这也预示着接下来半个月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明白了。”纳萨诺斯平静的回答道，开始朝着兽人营地相反的地方走去，他走了整整一夜才来到森林深处。在他背后，也就是兽人营地的位置，一道亮光突然升起突破天际。吸引了他，也吸引了森林中所有生物的眼球。
“那是什么？”
‘兽人已经完成了恶魔的任务。’
……
石爪山峰
希尔瓦娜斯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吉安娜·普罗德摩尔非常惊讶。她还记得女精灵这张脸，只不过她最开始的时候把迎面而来的女精灵当成了奥蕾莉亚，如果不是顾问特沃什介绍说“这位是来自奎尔塞拉斯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女士。”，吉安娜甚至准备祝贺她和纳萨诺斯成为夫妻。
而与之相对应的，希尔瓦娜斯也对吉安娜感到一丝震惊，对方如此年轻就能带领这么多人。更别提她还是一个法师，虽然相貌极佳，但这不可能是其他人类愿意跟随她的原因。
“很荣幸认识你，风行者女士。你救了特沃什，对次我万分感谢。”吉安娜微微鞠躬，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女精灵。这不合情理，奎尔塞拉斯遭遇灭顶之灾，负责保卫精灵王国的风行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的弓。吉安娜记得那应该是纳萨诺斯的武器才对。一时间，女法师预感到了什么。“请满足我的好奇，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会来到这里，这里可不安全。”
“你是我见过说话语气最委婉的法师，普罗德摩尔女士。”希尔瓦娜斯浅笑一声，然后直入正题，“我们来到这里是要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具体是什么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但是我相信人类和精灵可以互相帮助。”
“谢谢你的援助，女士。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直接叫我吉安娜。”吉安娜回以一笑，和她一起来到卡利姆多的不止有人类，也有精灵和矮人，矮人们多数是铁炉堡的铜须矮人，而精灵则是达拉然的幸存者。
希尔瓦娜斯点点头，心里想着在奎尔塞拉斯，几乎找不到像她这样随和的法师。短暂的沉默后，女精灵再一次开口，“吉安娜，就我所知，你的部队现在处境好像并不乐观。大批兽人就集结在附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你应该带着你的人突围出去。”
“你说得很对，风行者女士。但是我不能走，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位先知。他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
“什么样的人值得你用生命去冒险？这可不明智，吉安娜。”希尔瓦娜斯皱眉提醒道，同时也对她口中的那位先知产生了兴趣。
吉安娜摇了摇藏在斗篷下的头，她脸颊一侧露出的金色长发让希尔瓦娜斯想到了奥蕾莉亚。“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得到指引。我的人已经发现了这山峰上面有一处隐蔽洞穴的入口。我正要出发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你就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希望那位先知有击败兽人的办法。”希尔瓦娜斯的话有一种不能被拒绝的魅力。吉安娜不知不觉间就答应了。她也不是没有考虑，那个山洞一定有什么危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
……
“酋长，你看那儿！”
萨尔的视线随着纳兹盖尔的声音看了过去。人类营地中，一个拿着精致法杖的女法师和一个动作矫健的精灵游侠消失在一处山洞入口，而那正是萨尔感受到先知所在的地方。
“那群人类。”站在一旁的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将萨尔所看见的画面描述成语言，“他们正在窥探我们要寻找的秘密。”
“他们不会成功的。”萨尔嘀咕了一句，然后高声喊道：“部落的战士们，lok'tar，突破人类的防御。”他的手中凝聚出闪电，将挡路的人类全部击倒，然后继续向洞穴方向冲锋，跟着他的只有凯恩和几个部落战士。他们分开行动，探索着洞**未知的世界。
里面的情况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昏暗。复杂的通道中还有熔岩冒着火星，散发着热量——这里可真热！
除此之外，还有蜘蛛、狗头人、火焰蜥蜴之类的生物盘踞在洞**。他们不会欢迎外来者，但是萨尔和凯恩不会和他们讲道理，力量才是最直接的道理。
现实总是那么巧合，部落和洛丹伦的幸存者同时到达了最终地点。
“兽人？我就知道我们被跟踪了。”吉安娜疑惑的同时也愤怒不已，但她的愤怒和希尔瓦娜斯相比不值一提，女精灵已经用箭羽拉开了弓弦。
“人类和精灵？”萨尔目光凌厉地瞪着她们，时刻提防那个女精灵偷袭自己。
双方势均力敌，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随着周围的炎热被推向了**。
“住手！”一声惊天霹雳从远处的平台传来，回荡在洞**，迫使所有人转过头看向那个地方。
萨尔认出了这个声音，他还没看清那个声音发出者的脸就开口道：“你……你是那个让我来到这里的先知。”
“耳朵可真是灵敏，年轻的酋长。正如我所希望的，你果然来到了这里。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洛丹伦幸存者的领袖，吉安娜·普罗德摩尔。”
“幸存者？”萨尔吃惊地看了吉安娜一眼，然后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知没有回答，开始对吉安娜说话：“年轻的法师，我们又见面了。”
“我可不知道你尽然和兽人同流合污。”女法师用提起右手的法杖敲在地面上。
“真是刻薄啊，吉安娜。但如果你不听我的，你的人包括你在内都无法幸免于难。事实的确如此，不是吗？”
“我已经分不清你说得是真是假。”吉安娜摇着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先知的琥珀色眼睛吉安娜和萨尔身上来回扫视，“真正的危险已经降临了。一个力量强大到可以轻易摧毁城市的恶魔已经降临，而他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如果你们想带领你们的人民存活下去，就必须放下昔日的仇怨。”
“什么？”
“这不可能！”
先知隐藏在黑羽斗篷下的嘴角上扬，这一切他早已预料。
“你们没有多余的选择。”他先说服萨尔，语气带着担忧，“恶魔对这个世界的清洗已经开始了，萨尔。我有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好朋友格罗姆·地狱咆哮已经被恶魔奴役，随着他的堕落，邪能之力对你族人的影响将会扩散，直到所有兽人再一次沦为奴隶。”
可怕的警告让萨尔的毛发惊起，后背冷汗直冒。“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强大的决心。”先知赞叹了一声，然后把洞穿人心的目光锁定在吉安娜身上，但他仍然在和萨尔说话。“那么，我相信这些人类可以帮到你。”
“什么？等一下……”吉安娜不满地喊道，急迫地去阻止先知，他怎么能帮她做决定！
“洛丹伦、奎尔塞拉斯、达拉然，这些血淋淋的教训还没引起你的重视吗，年轻的法师？”先知的言语刺穿了吉安娜的心脏。“没有任何单独的一方可以面对这场灾难，你们只有联合才能争取一线生机。想想你的导师，你学习魔法的地方，想想他们的结局。”
女法师沉默了，在希尔瓦娜斯眼里，这样的沉默代表着动摇。这怎么可能？人类和兽人之间的仇恨只有用血来洗清。不过看到那张年轻的小麦色脸颊，希尔瓦娜斯不能责怪吉安娜软弱，那个时候吉安娜应该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但是她可不会被面前这个洗脑的神棍影响。
先知正好在此时对杀气腾腾的女精灵说道：“至于你……”他没说是谁，希尔瓦娜斯就知道对方是在对她说话。“我也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风行者。如果你想找到那个人，就按我说的做。”
“你知道我在找人？”希尔瓦娜斯警惕地盯着先知，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我钦佩你的意志，女精灵。”先知严肃评价道，不带一点嘲弄的语气。“你想找的那个人，他的心虽然不在你的身上，但你依旧冒着风险来到这里。我会给你指引，但前提是你得先放下武器。”
精灵游侠脸上的愤怒因为这个选择而消失了不少，纠结和犹豫少有的出现在她脸上。
“你……知道我在找谁？”她最后问了一句。
“当然！事实上现在他正被派去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他需要你的帮助。”
希尔瓦娜斯咬着牙，颤抖地放下手中的弓箭。吉安娜的眼神却死死抓住那把弓不放，她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非常好！现在，你必须去一趟灰谷。”
……
第五十四章——孩子
…………
奎尔塞拉斯
美丽的国度如今满目疮痍，风和日丽的天空居然飘下了小雨。让每一个幸存的精灵无不心寒，包括温蕾萨。如果这是上天在为精灵的家园哭泣，那么它的泪水来的太迟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永歌森林的情况日益恶化。曾经每天只想着怎么享受生活的精灵不得不为如何生存下去而行动着。
温蕾萨叹了口气，拉下斗篷，蓝色的披风带着雨渍，看上去湿漉漉的。
“奥蕾莉亚？”她呼唤着姐姐的名字，对方有气无力地躺在木床上，只有眼珠移动着，把目光聚焦在不断接近的妹妹身上。
“姐姐？”温蕾萨再一次说道，跪在床边，脸上带着微笑。她不想在奥蕾莉亚面前愁眉苦脸，而是希望笑容也同样出现在姐姐的脸上。
奥蕾莉亚·风行者的眼睛看着温蕾萨银白色的头发，如同月亮般皎洁，柔和。
“姐姐。”温蕾萨握住她的手，像往常一样开始和她说话，她知道现在只有纳萨诺斯的消息可以让奥蕾莉亚振作起来，而且必须是好的消息。
“希尔瓦娜斯已经去找纳萨诺斯了。”温蕾萨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奥蕾莉亚的反应，果然，她一听到这个名字，茫然的双眼就颤动了起来。见到这样的情况，温蕾萨继续说下去：“她找到了线索。”
奥蕾莉亚的头突然朝向她，让温蕾萨又惊又喜，这是姐姐这么多天下来最大的反应。
“纳萨诺斯去了卡利姆多，希尔瓦娜斯已经去找他了。”
“真的吗？”奥蕾莉亚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紧紧抓住温蕾萨，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听上去很微弱，又充满了力量。她睁大眼睛注视着温蕾萨，泛白的嘴唇抽搐着。额头也挤出了汗水。她不觉得自己抓住的是温蕾萨，而是希望，她渴求的希望。
隐隐发痛的手臂让温蕾萨感受到了奥蕾莉亚的力量，无论何时，姐姐在自己眼里都那么的强大。“是真的，奥蕾莉亚，是真的。希尔瓦娜斯临走前保证过。”
终于，得到答案后，奥蕾莉亚双手的力量消失了。她哭了起来，但没有泪水——眼睛早已干涸，只是无声的抽噎着，一头扑进温蕾萨的怀里。
“谢谢，谢谢……”奥蕾莉亚不知道在和谁道谢，对温蕾萨也好，她将这个消息说给自己听；对希尔瓦娜斯也好，她正努力巡回那个人类；甚至是对纳萨诺斯，他还没有彻底消失。
“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温蕾萨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奥蕾莉亚。她终于好起来了。“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我给你找来了一些新鲜的食物。”
她把刚采摘的浆果和干酪递给奥蕾莉亚，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温蕾萨笑了起来，喜悦的神情也参杂着难过——她骗了奥蕾莉亚。
希尔瓦娜斯的确寻找纳萨诺斯去了，但是她走之前曾和温蕾萨大吵了一架。阿尔萨斯发起总攻的时候，希尔瓦娜斯因为寻不到温蕾萨而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最后是纳萨诺斯告诉了风行者家族的第二主人关于她妹妹的行踪。这是纳萨诺斯和温蕾萨早就计划好的——将希尔瓦娜斯引开战场，然后将她暂时囚禁起来。温蕾萨一开始完成了这个任务，成功将希尔瓦娜斯与这场战争隔开。但是她没想到二姐最后挣脱了魔法镣铐的束缚，并找到她，和她当面对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温蕾萨只能说出实情，而那时，奥蕾莉亚已经被传送了回来，却不见纳萨诺斯的身影。
希尔瓦娜斯愤怒和绝望的表情至今让温蕾萨记忆犹新。冲动的二姐当即决定要去把纳萨诺斯带回来，然后至今杳无音讯。
这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奥蕾莉亚，温蕾萨暗下决心，她一定要等到奥蕾莉亚完全恢复后才能透露实情，而姐姐的状况才刚开始好转。
“奥蕾莉亚，吃完后就把这个吸收了。”她将一块翠绿色的魔法水晶放在奥蕾莉亚身边。那是用来缓解精灵们魔瘾症状的“良药”，只有吸收魔法才能抑制精神上的痛苦。这段时间，温蕾萨每次等到奥蕾莉亚熟睡过后，才偷偷的对她使用魔力水晶。
享用着食物的游侠将军咽下一口干酪后喘息着，盯着那块发光的水晶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是凯尔萨斯王子分发给我们的，很宝贵，必须珍惜使用。”温蕾萨解释着，她又说了一个谎言。这块水晶并不是分配下来的，而是由二十位风行者家族的精锐游侠在阿尔萨斯攻破银月城之前四处收集来的。不止只有这一块，还有很多，储备充足。到现在为止，温蕾萨都对纳萨诺斯的远见能力赞叹不已，正是他要求那些游侠这么做的，很显然他预见了精灵们失去太阳井后的困境，并且做了预防措施。这个人类没有选择去救所有的精灵，他只想救一个他最在乎的精灵。
“凯尔萨斯王子？”奥蕾莉亚苦涩地一笑，接受了这个谎言，微弱地问道：“奎尔塞拉斯的子民还会在乎我吗？”
“别这么说，奥蕾莉亚。”温蕾萨急忙否定姐姐对自己的质疑。“他们信任你，姐姐。他们依旧记得你是游侠将军。你知道吗？人民们都很高兴你还活着。凯尔萨斯王子也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够继续担任游侠们的指挥官，并且参与恢复奎尔塞拉斯秩序的工作。”
这些话让奥蕾莉亚笑了起来，她闭上眼，轻轻地点头，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被光明和希望所笼罩。
“你同意了？”温蕾萨问道。她原以为奥蕾莉亚会继续点头，但是姐姐的回答却让她大吃一惊。
“风行者家族的确应该继续保护奎尔塞拉斯的子民，温蕾萨。但是我希望接下来暂时由你履行这个职责，你必须替代我接过游侠将军的担子。”
“为什么？”温蕾萨疑惑不解地喊道。她成为游侠不过几年，而且没有担任过什么职务。现在却突然要她接替游侠将军的职位，温蕾萨感到异常的惶恐和紧张。
“因为希尔瓦娜斯不在，只有你。”
“可你还在。”
“不行，现在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出现了温蕾萨从来没有见过的怜惜和慈爱。
风行者家族的小妹惊讶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奥蕾莉亚。
过了许久，她才接受这一切。
“什么……时候？他……多大了？”温蕾萨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她只能用眼神和姐姐一同分享着这份喜悦。
奥蕾莉亚低下头，轻声呢喃着，“我只希望……祈求他能回来，然后给这个孩子取一个名字。”
第五十五章——德鲁伊
…………
不得不说，关押伊利丹的监狱是纳萨诺斯见过所有监狱里面最显眼的。不同于洛丹伦王国的下水道监狱和达拉然的魔法监狱，暗夜精灵的监狱外面不仅没有任何守卫，还有特别的建筑——猫头鹰石像。这应该是一种标志，纳萨诺斯猜测那些守卫是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其他妄图接近监狱的人，警告他们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顺着这些石像，纳萨诺斯轻易地找到了监狱入口，那是一座圆形石门，石头表面有一圈又一圈的纹路，环环相扣，每个圈中还有一颗绿色宝石。纳萨诺斯敲了敲石门，没有回声，足以说明它的坚固与厚重，更本不可能使用暴力强行突破。经过反复观察后，纳萨诺斯确定这扇门绝不是用什么机关来开启。他在门外搜寻了半天，树上、猫头鹰石像、甚至是地面上一块小石头他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半点机关的味道。那么这扇门一定是用什么咒语来控制的。
事已至此，纳萨诺斯只能暂时呆在外面，等里面的精灵出来，或者其他精灵进去，这正和他的想法。那座监狱很复杂，先别提要如何对付里面的守卫，就连该怎么走，纳萨诺斯心里也没底，但是他有办法摸索出正确的路。
他已经死了，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眠，无限的精力让他可以一直守在监狱外面。一个好的猎人应具备足够的耐心。
两个星期后的夜晚，纳萨诺斯有些着急了，巫妖王给他的最后期限就快到了，而那座石门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里面的人也死了吗？’纳萨诺斯心里咒骂道。也许是石门听到了他的心声，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纳萨诺斯听到了微弱的声音，有许多脚步声汇聚在石门内侧，这说明有人要出来了。没过多久，门上的宝石一颗又一颗发光，门上的纹路旋转着，朝两侧滚动，监狱大门打开了。直到现在纳萨诺斯才发现这扇门的构造是由三块巨石构成的。
一个高挑的身影率先跳了出来，纳萨诺斯站在树上静止不动，眼睛快速扫视着那个精灵的样子。他曾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圣骑士才会把自己包围在盔甲内，然而穿入他视线的精灵明显不是圣骑士，但是她整个身躯都被绿色的丝织长袍掩藏了起来，就连长耳朵也塞进了头盔中，在她的双肩上佩戴着月轮形的装饰物，就像她的武器一样。纳萨诺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器，圆饼状的刀刃似乎可以当回旋镖使用。
这个精灵的穿戴和接下来走出来的精灵相比显得很独特，她就是这些精灵的首领了。而她的手下士兵从外形上看全是女性，她们没有长袍，但是也同样全副武装。除了月轮刀刃外，她们的腰间、腿上、还有长筒靴外侧，都带着匕首。
就算没和这些精灵交手，纳萨诺斯也知道她们并不好对付。
“姐妹们。”那个为首的女精灵开口小声说话，只可惜纳萨诺斯并不能听懂这种和萨拉斯语有相似之处的语言。
“这次任务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个危险分子抓捕。”她说道。其他女精灵同时点头。然后她走向打开的石门，纳萨诺斯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只见那个精灵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监狱入口，念出咒语：“ash'la mixidro'la。”
监狱的石门再一次聚合，恢复到刚才那样子。
“出发！”精灵领袖说道，和她的士兵们快速消失在了暮色中。
她们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纳萨诺斯才从树上跳下来，这么做的目的是确保那些离开的精灵不会中途折返，同时也看看还会不会有人从里面出来。
“时间不多了。”纳萨诺斯提醒着自己，和半个月前一样，他又一次走到了石门面前。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拿着一个布袋和一根木头。布袋里面装满了老鼠，那是这么多天来他这附近抓到的。
他学着刚才那个精灵样子，念出那句咒语。
石门打开了，里面十分昏暗，外面还有月色可以照明，但里面完全是漆黑一片。然而纳萨诺斯就需要这样的环境。老鼠喜欢从有光线的地方跑到没有光线的地方。纳萨诺斯解开布袋后，那些让人讨厌的小动物涌入石门，而他站在外面确保所有的老鼠都会进去，然后他一步踏入监狱，在里面关上石门。
“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轻声说了一句，仍有回声。那些老鼠面对新的环境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它们一同往里面乱窜着，而纳萨诺斯却站在原地不动。他继续等，然后听到面前的黑暗中不停传来老鼠痛苦的“吱吱”声。
“完美。”纳萨诺斯扬起嘴角，等到所有动静都消失后，他才用火石点燃那根木头。火光照亮了监狱通道，通道上有斧凿过的痕迹，地面也铺上了石板。
“这里是由人工打造的？”纳萨诺斯深表怀疑。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这不是人工打造的监狱，甚至不能算是监狱。通道一开始很狭窄，之后越来越宽敞。当然，在这过程中，他看到了死在机关之下的老鼠。这些老鼠并不能将所有的机关解除，但可以帮他辨别有什么样的机关。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来到了出口，纳萨诺斯终于看清了这算监狱的全貌。一个天然的洞穴，非常宽敞，是自然形成的。头上的石壁生出了天然的水晶，隐隐发光，照亮了前面的路。有一些狗头人挡路，但他们不是纳萨诺斯的对手，看到首领被这个闯入者一箭射穿头颅后，纷纷四散而逃。
“怎么会有两个方向？”没过多久，纳萨诺斯就遇到了岔路，在幻想中他记得可没看到这样的情况。
“左边的洞口后面有大量的呼吸声，应该是通往关押伊利丹的方向。”
‘走右边！’时隔半个月，巫妖王再一次和他对话。
“嗯？”
纳萨诺斯皱眉停下脚步，在辨别方向的问题上他很少出错。由于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他不得不对巫妖王的指引提出疑问。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左边有什么东西？”
‘左边，是通向德鲁伊们长眠的方向。’
第五十六章——丛林守护者
…………
“德鲁伊？”纳萨诺斯的气愤变成了疑惑，脑海中不由得向巫妖王追问德鲁伊是什么东西。
而巫妖王也回答了他，‘这是人类、矮人，甚至是高等精灵从没有踏足过的领域。德鲁伊是最亲近这个世界的存在。他们可以变成动物的形态，例如熊或者鹰之类的生物。’
“然后还同时获得了那些动物的能力，是吗？”
‘不错。而在你左边的通道内，沉睡着一大群熊形态的德鲁伊。’
“他们也是看守伊利丹的卫兵？”
‘不，只不过伊利丹刚好被关押在他们身边而已。’
纳萨诺斯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想在任务过程中见到他们醒来。”
‘你得赶快！’巫妖王催促着，‘有人正在赶来这里。’
“什么？”纳萨诺斯一惊，“是谁？什么时候？”
‘是来唤醒德鲁伊的人。暗夜精灵的领袖，泰兰德·语风和玛法里奥·怒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里。’
“该死！”纳萨诺斯一拳在墙上打出凹陷，“他们会来找伊利丹吗？如果我碰见他们就麻烦了。”
‘别废话了。留下来看守伊利丹的精灵都不是精锐。干掉他们，带走伊利丹。’
“傲慢的家伙。”纳萨诺斯在巫妖王的低语消失后咒骂道，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出岔子，而又那么凑巧。为什么暗夜精灵的领袖会在他开始执行任务的这一天来到这里。就像一切都被计算好了一样。纳萨诺斯不禁开始怀疑起巫妖王。
“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开始朝右边的隧道前进，并顺利找到了真正关押伊利丹的地方。他还费了一些时间打开通向那个地方的能量桥。巫妖王虽然告诉他剩下的精灵不是精锐，但对方的数量不容小觑。为了避免意外，他没有执行巫妖王要求他杀光这些精灵的命令。
不能攻击，那就只能躲避，好在这里的精灵有一部分正在睡觉，纳萨诺斯能够轻易深入。除了伊利丹之外，这里还关押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比如他之前见过的半人马，还有一种类似于精灵，又像恶魔的生物。
“这座监狱的典狱长，口味可真是独特？”纳萨诺斯笑了笑。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把这些家伙放出来会怎么样？
正在熟睡中的守卫们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惊醒了，那些被关押的怪物竟然莫名其妙跑了出来。宁静的夜晚立刻被打斗声撕破。
那些家伙的块头可不小，估计精灵们会伤亡不小。纳萨诺斯思考着，继续前进，小心躲避那些准备作战的守卫。
“继续向前走……左转，接着直走，然后……”纳萨诺斯心里回忆着幻象中的路线。他以为所有守卫都应该去处理监狱里面的混乱场面了，可没想到……
“噢！开什么玩笑？”他洗了口凉气，在最里层的监狱牢房面前，一个几乎是他身型两倍高的巨大生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开始他把对方误认成了半人马，可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是一个比半人马更加麻烦的存在，他外表酷似那种野蛮的生物，但头上却长着优雅的鹿角，右手像是用木头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这片大陆可真是多姿多彩啊。”纳萨诺斯嘲弄了一句后抽出腰间的奎尔德拉。对方说着他听不懂的警告，而他也用剑指着那个家伙，向一旁摆了摆，示意这个颇为优雅的生物闪开。但最后他们都没有听对方的劝告。
“真是麻烦。”纳萨诺斯冲了上去，对付这种生物他没有经验，只能当成战场上的骑兵对待。于是他下意识把攻击目标锁定在了对方的前左腿上。
他只接近了对方不过十多米，脚就像突然踩到什么机关一样，被地面快速生长出的藤蔓束缚住。纳萨诺斯皱了下眉头，意识到这是对方的魔法。
“能够控制植物生长的魔法？真有趣。”纳萨诺斯冷笑了一声。他的表情好像激怒了自己的敌人。对方嘴里没有念动咒语，但是放在胸前的双手中央却出现了一个发光的能量球，朝纳萨诺斯飞了过来。
由于不能移动，他只能把奎尔德拉挡在面前。冲击力差一点让他向后摔倒，而第二个能量球紧随而至。纳萨诺斯向后弯腰勉强躲了过去。
“够了！”他喊道，快速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矢，插入脚上的藤蔓。箭头上的剧毒让那些植物立刻凋零、枯萎。看到纳萨诺斯挣脱了束缚，那个生物非常的惊讶。他想再次使用同样的招数困住纳萨诺斯，但是有过一次教训的人类没有给他机会。纳萨诺斯把握住了对手念动咒语所需的时间，在藤蔓长出来的瞬间，立刻一跃而起，轻易躲了过去。
“结束了！”纳萨诺斯的双眼印出对方惊恐的表情，他没有任何怜悯，手中德奎尔德拉瞄准了那颗长角的头颅……
……紫色的血从切口处喷涌而出，那具身躯抽搐着挣扎了几下，倒了下去。
“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他对着那具尸体啐了一口，这场战斗几乎没用他多少时间，但还是让纳萨诺斯心里不痛快。
“你最好小心一些，如果丛林守护者的父亲知道你这样对待他的孩子，他一定会让你感受到他的怒火。”
声音是从那座牢狱中传来的，和他看到的一样，纳萨诺斯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了。巫妖王曾告诉过他，伊利丹·怒风被关押了一万年。纳萨诺斯一开始还在担心当他找到这个囚犯时，对方还会不会说话。而现在，伊利丹的声音听起来洪亮而充满自信，让纳萨诺斯想和他多聊几句。
“丛林守护者？”人类用奎尔德拉指着扔在流血的尸体。“这么没用的东西也配叫守护者。”
“你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吗？是远古半神塞纳留斯。”
“是吗？”纳萨诺斯冷哼了一声，“那他可以去找他的父亲了。塞纳留斯已经死了！”
“什么？”伊利丹有些惊讶，困住他的锁链发出响动。“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纳萨诺斯想回答说是兽人，但仔细想想，这个瞎眼的精灵更本就没见过那种生物，如果要向他解释，估计会浪费不少时间。
“是恶魔。”他回答道，“恶魔回来了。”
“恶魔”这两个字似乎让伊利丹激动地想站起来。纳萨诺斯看不到他，但听到了他挣扎的声音，只不过锁链太过于坚固，他无法挣脱。
“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的身上有死亡的味道。”
纳萨诺斯正想解释，可背后急促的脚步声让他把话咽了回去。难道是那些守卫回来了？
“听着。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最好不要透露我的行踪。”他威胁着，然后跑到阴影拐角处藏了起来。
来的人真不少，是一只小型部队。纳萨诺斯的眼睛看清了为首的那个女精灵。那是他见过举止最优雅的暗夜精灵。一头翠绿色的秀发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也显得生机蓬勃。刚来到这里的精灵领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还有温度的尸体。然后对着牢狱中的同类喊道：“伊利丹？”
“泰兰德？”
第五十七章——兄弟？
……
“泰兰德……是你的声音？”伊利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并不畏惧面前的女精灵，只是显得很激动而已。“度过如此之久的黑暗岁月后，你的声音犹如清澈的月光照耀我的心灵。”
这段听上去像是首诗的话没有夹带半点谎言。纳萨诺斯很难想象一个被关押了上万年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并且他自己也很奇怪，伊利丹的言辞好像触动了他心里深处的某样东西，让他放下了对准那个囚犯的弓箭。
尽管伊利丹吐露真情，但好像那个精灵领袖并不买账，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反而跳开话题开始向伊利丹陈述另一件事情。
“燃烧军团回来了，伊利丹。你的人民又一次需要你的力量。”
人民？是指这家伙的同胞吗？可他却被关了起来。而且为什么女精灵会说“又”？这是不是意味着伊利丹曾经帮助过暗夜精灵们抵挡了燃烧军团？他应该是一个英雄，但英雄的归宿却是这间牢房。
带着种种疑问，纳萨诺斯继续偷听着，他想看看伊利丹的反应。对方转过身背对着泰兰德。纳萨诺斯很好奇他究竟能不能看见周围的东西，他以为伊利丹会拒绝泰兰德。可未过几分钟，伊利丹单膝跪地，身体变成黑色，而他身上黑色的纹身变成了绿色，体内随即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将困住他的锁链和四周的铁栏震的粉碎。
“他明明可以自己挣脱束缚……”纳萨诺斯在惊讶中情不自禁地呢喃着。
伊利丹走了出来，准确地来到泰兰德身边，用和刚才一样语气说话，就好像那个他在乎的精灵真的是她的恋人。“因为我在乎你，泰兰德。我会去猎杀那些恶魔的。但是我永远不欠卡多雷任何东西！”
泰兰德点了点头，耿直地说道：“那我们就赶快回到陆地上去吧！我们每浪费一秒钟，恶魔的污染都在加剧。”
他们一同离开了这里。纳萨诺斯对伊利丹的印象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向他所爱之人透露还有一个亡灵偷听着他们的谈话。而且泰兰德好像也没有去询问伊利丹，地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每浪费一秒钟，恶魔的污染都在加剧？”纳萨诺斯重复刚才泰兰德的话。他记得刚来到灰谷森林时还没有发现恶魔的踪迹，除了不久前他看见的玛诺洛斯和提克迪奥斯。可现在他感觉到了不安，心里揣摸着半个月的时间里也许发生了很多事情。
巫妖王的命令是让他救出伊利丹，不过现在看来有人替他完成了任务，为了以防万一，他小心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在德鲁伊和关押伊利丹监狱的交叉口，他们停下了脚步。一个精灵挡在了泰兰德和伊利丹面前。他也长着鹿角，手里还拿着一根木质法杖。在他身后还站着一群身材魁梧，肩膀宽阔的同类。那群暗夜精灵明显有一种刚刚从睡眠中苏醒的态势。
‘这个家伙又是谁？’纳萨诺斯心里想着。
泰兰德和伊利丹对这个挡路的家伙持有不同的态度。前者语气柔和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就像刚才伊利丹对于她一模一样。
“玛法里奥？”
伊利丹似乎很不习惯泰兰德这样，他也同时说道：“已经到达永恒了，兄弟。我在黑暗中达到了永恒。”
兄弟？纳萨诺斯睁大眼睛，这两个外表完全看不出相似之处的精灵竟然是兄弟！可为什么一个成了领袖，另一个却变成了囚犯。而且他们一见面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纳萨诺斯心里莫名的高兴，至少他坚信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摇了摇头，继续看着。
“伊利丹！”玛法里奥开口说话，他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格外低沉，可接下来的话却高亢嘹亮，就像是在陈述对方的罪行。“你因为你的罪行而受到审判，不为别的！”
“你又凭什么来审判我？你可以回忆一下，我们是肩并肩与恶魔作战的。”伊利丹丝毫没有退缩地反驳着。
这场争论愈演愈烈，泰兰德厉声打断他们：“够了！”两兄弟同时把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心爱之人身上。
“你们两个！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吾爱！”这两个字是对着玛法里奥说的，“有了伊利丹的力量，我们可以再一次将恶魔驱逐并拯救我们至爱的土地。”
玛法里奥并不买账，他爱着泰兰德，但是这次他不得不质疑她的决定。“你有想过这样做的代价吗，泰兰德？这个叛徒的‘帮助’很有可能会在恶魔之前就毁灭我们。我们不应该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这句话是如此的无情，就连纳萨诺斯都为伊利丹感到悲哀，而更让人痛心的是出自他兄弟的口中。
接下来他们再说什么话，纳萨诺斯也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每当想到兄弟这两个字，都能让他心生异样，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
疯了！真是疯了！希尔瓦娜斯是跟着吉安娜一起踏入了灰谷森林的。前不久她们刚刚和部落拯救了一位兽人领袖。而现在她们又要想办法和她的祖先卡多雷们取得联系，当然，部落和他们一起！这是她最难以接受的，和昔日的仇敌并肩作战可真是匪夷所思。奇迹的是她接受了。那个先知，神出鬼没的预言者，他承诺过希尔瓦娜斯的东西让女精灵根本无法拒绝，即便是让她和兽人合作，她也逼迫着自己答应下来。
深入灰谷的联军遭到了袭击，不止有恶魔，还有这里的原住民。虽然吉安娜已经多次下令要求所有人不得伤害这里的一草一木，但是那些领土感非常强烈的暗夜精灵依旧把他们当成敌人。也许是因为他们和兽人合作，而格罗姆·地狱咆哮又击杀了暗夜精灵们所尊敬的半神塞纳留斯，造成了难以澄清的误会。
“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坐在营地里面，摆弄着手中的野草，以此打发时间。
“你？”
一个声音从离她很近的地方传来。
“我认识你！”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孔。可她……却不认识他！
第五十八章——每时每刻
…………
费尔伍德是位于卡利姆多境内的一片森林。这片由森林和草场构成的繁荣土地由卡多雷掌管，并处于半神塞纳留斯的保护下。然而半神已经陨落。潺潺的小溪流淌过安静繁茂的草地，夏日的炎热被微风和冰凉的雨水缓解。森林中枝叶繁茂的长廊中鸟儿在高声歌唱。这里是那么像一个天堂。
然而燃烧军团的铁蹄践踏了这片土地！
纳萨诺斯来到这里大概是几天前的事情，他跟着伊利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尝试几次联系巫妖王未果后，他不再寻求巫妖王的指示。这个决定会让他迷失方向。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他只能暂时跟着伊利丹，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万年后，我终于自由了。然而我的兄弟仍然以为我是一个祸根！我会向他展示我真正的力量！我想让他知道，恶魔根本无法控制我。”远处营地下的伊利丹自言自语着。纳萨诺斯听得见他的声音。这个精灵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兽人，他们也拥有着恶魔的力量，并且迷失在杀戮和鲜血中。而现在，伊利丹的话让纳萨诺斯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他无比熟悉的声音。纳萨诺斯立刻抬头，看见了站在一处山坡上阿尔萨斯，还有他的坐骑——无敌。
曾经的人类王子沦落成了死亡的奴隶，酿成这一悲剧的那把符文剑此刻就被他握在手里。
阿尔萨斯笑了，“你确定吗？恶魔猎手？”下方的暗夜精灵猛然转身，举起了武器。“你确定你的意志属于自己？”
虽然从一般意义上说，这个精灵已经瞎了，但阿尔萨斯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纳萨诺斯没有现身跑到阿尔萨斯身边，他还记得死亡骑士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纳萨诺斯依旧在抗拒，随着被复活的时间越长，这种抗拒情绪愈发强烈。而且他知道阿尔萨斯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他不应该用这样的问题去挑衅伊利丹。这个浑身充满着恶魔之力的精灵所具备的力量他已经见识过了。
伊利丹哼了一声，“又一个身上充斥着死亡臭味的亡灵。你会后悔靠近我。”
阿尔萨斯咧嘴笑起来。他正渴望好好来场一对一的较量。“那就来吧，”他像是在发出对决邀请。“你会发现我们势均力敌。”无敌前腿跃起，发出兴奋的嘶鸣，紧接着快步冲下山丘，仿佛和主人一样迫不及待。
而伊利丹发出激昂的战吼，握紧自己的绿色战刃，飞奔而去。
这简直像一场华丽的舞蹈，就像阿尔萨斯所说的，他们势均力敌！当他们的武器相接时，纳萨诺斯不仅暗自想道。伊利丹强壮而优雅，邪能增强了他的战斗技巧。而阿尔萨斯同样让他惊讶。死亡骑士进步神速，绝非平庸之辈，霜之哀伤也不是一般武器。这场较量狂烈而迅猛，他们打了很久，直到各自退开。
“我们可以这样打个没完没了，”伊利丹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尔萨斯收回霜之哀伤，刚才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到他。“指挥费尔伍德恶魔军团的是一个恐惧魔王，叫做提克迪奥斯。他手上有一件叫做古尔丹之颅的强**器。就是那件宝物的力量污染了森林。”
伊利丹扬起头，听懂了他的意思。“而你想要我去偷走那个东西？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纳萨诺斯也想知道，他记得应该是阿尔萨斯和克尔苏加德把燃烧军团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阿尔萨斯抬了抬白色的眉毛，不带任何隐瞒的回答道：“说实在话吧，我对提克迪奥斯没什么好感，而我效命的主人……会从燃烧军团的失败中获利。”
‘原来如此！’纳萨诺斯惊讶地盯着阿尔萨斯。
伊利丹将战刃插在地上，双手抱胸，“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渺小的人类？”
阿尔萨斯耸耸肩。“我的主人无所不知，他早已预见了一切，恶魔猎手。他知道你一生都在寻求力量。现在它就在你的指掌之间！得到它，你的敌人就会灰飞烟灭。”
伊利丹缓缓抬起头面向阿尔萨斯。这个瞎子很明显看得清东西，直让人感到不安。暗夜精灵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阿尔萨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调转马头飞奔而逝。
但是纳萨诺斯却发现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他没有暴露！这是为什么？
阿尔萨斯刚才已经将巫妖王的计划全盘脱出了，而伊利丹是这个计划的重中之重，如果这个暗夜精灵没有偷走古尔丹之颅，或者他把这一切告诉提克迪奥斯，那么巫妖王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赌注！
确保伊利丹答应帮助天灾军团是第一步，巫妖王一定会监视阿尔萨斯，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纳萨诺斯就躲在周围。可直到阿尔萨斯离开，他也没有感受到巫妖王的控制和压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巫妖王暂时不会对你产生影响了。去见证伊利丹的命运，然后去海加尔山。’
“是你！”纳萨诺斯回应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
希尔瓦娜斯从没有遇见过这样尴尬的场面，她慌乱的站起来，然后由茫然无措的看着那个接近她的老人。
“你是奥蕾莉亚？”
女精灵注意到这个须发带着鬓白的老人也穿着盔甲，一手提盾，一手握剑。
‘这样的人也要参与战斗？’希尔瓦娜斯皱着眉头想着，对方把她错认成了姐姐，这并不意外。就连吉安娜也曾告诉过她，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把她当成了奥蕾莉亚。
“你是谁？”游侠反问道。
对方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我儿子还好吗？还有他的母亲？”
“儿子？母亲？”希尔瓦娜斯感觉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这个老人是纳萨诺斯的父亲，他居然也在吉安娜的远征队伍中。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女精灵再一次打量了人类，心里沉重的叹了口气，感到十分压抑。“他们很好，很好。”
“是吗？”老布瑞德笑了起来，“太好了！我听其他人在讨论奎尔塞拉斯的遭遇，心里一直很担心，但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又听到了你亲自告诉我纳萨诺斯安然无恙的消息。我可以放心了。奥蕾莉亚，请帮我告诉纳萨诺斯，告诉他照顾好母亲，然后再告诉他，每时每刻！”
每时每刻？希尔瓦娜斯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她很想开口告诉布瑞德，他一定可以再次见到纳萨诺斯，他优秀的儿子，但是这种充满绝望的希望是女精灵一辈子都不愿传达的。她始终没能开口说出这句话。
布瑞德迟缓地转过身，去和其他纳萨诺斯的亲人转述这个好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