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恶魔形态
…………
这个声音不是巫妖王，又是那个给他提示的神秘人，不知怎么的，纳萨诺斯觉得自己更愿意接受这个人的话，至少他不会说出“服从命令”之类的言辞。
纳萨诺斯迫切需要答案，但为什么对方要让他去见证伊利丹接下来所做的一切？这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
那个暗夜精灵很狡猾，他潜入了恶魔的营地，设法关闭了恶魔的传送门。然后……他来到古尔丹之颅的基座面前。即便相隔甚远，纳萨诺斯也能感觉到古尔丹之颅散发出的可怕力量，这种力量在周围腐蚀枯败的土地上得到了完美表现。
不仅是伊利丹，纳萨诺斯可以保证任何人吸收了这股力量都会变得异常强大。可是吸收之后呢？此刻的伊利丹让纳萨诺斯想起了阿尔萨斯，可暗夜精灵在面对强大的力量时却犹豫了。
“现在，至少恶魔无法在污染森林了。”伊利丹把脸对准古尔丹之颅，就像是在和它说话。基座上燃烧着的邪能烈焰考验着伊利丹的决心。那颗头颅又像是在发出嘲笑，嘲笑他的软弱。
“如果我把这股力量据为己有，我的恶魔力量会随之增强，可是我也一定会变成和那些家伙一个模样。”他向后退了一步，极其不情愿地迈开脚。“该死！我还在犹豫什么？我会变得比阿克蒙德的仆从更加强大。”
他举起了手中闪闪发光的战刃，“是的，这股力量是属于我的！”
纳萨诺斯一辈子也忘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伊利丹的武器在基座上留下了一道齿痕，他并没有破坏古尔丹之颅，但是顷刻间，基座涌现出混乱的暗黑风暴。纳萨诺斯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他无法看清，只听得见天空电闪雷鸣，甚至好几道闪电劈中了伊利丹四周的草地。
而那个暗夜精灵并没有逃跑，他也无法逃跑，他处于混乱能量的中心。狂风撕扯着他。渐渐的，纳萨诺斯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大致看到他的轮廓。伊利丹单膝下跪，等待着什么，接着风暴中闪现出许多绿色的火焰球体，纷纷涌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骚动吸引来了很多长着翅膀的恶魔，还有一些亡灵生物。
‘这究竟是制裁，还是仪式？’纳萨诺斯抓紧身边的树干，等待着，目不转睛着。最终的结果，是后者！
混乱还未结束，从风暴中响起了可怕而又深沉的狂笑。纳萨诺斯还没看见伊利丹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还活着？’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个暗夜精灵还活着。不！现在已经不能再称呼他为暗夜精灵了。纳萨诺斯睁大了眼睛，他已经无法再从伊利丹身上找出那么一丝暗夜精灵的样貌，甚至他都不能确定这个家伙是否还是伊利丹。对方的身高和体型扩大了好几倍，背上也长出了黑色的羽翼，头上的犄角和恶魔相差无几，面貌像笼罩在黑夜下，更本无法辨认。但接下来他说的话让纳萨诺斯确信他还是伊利丹。
“现在，我是完美的了！”伊利丹狂笑着，扇动着翅膀，甚至没有把周围的恶魔放在眼里，可那些包围他的敌人却胆大妄为的上来攻击他，他们要惩罚这个打乱军团计划的不速之客。
因此，纳萨诺斯见到了平身最具碾压性的一场战斗。恶魔们冲上前，但他们很快发现只要他们一旦靠近伊利丹，就会被烈焰所燃烧——那个恶魔化的暗夜精灵被一层邪能烈焰所保护着。直到此时纳萨诺斯才发现恶魔们居然怕他们自己力量，真是充满戏剧性。
无法靠近，那就只能远程攻击。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恶魔的魔法飞向伊利丹的时候就会被他身上那一层黑色的物质所吸收，此刻的伊利丹就像一团海绵。
最后，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惊动了这里的恶魔指挥官——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当纳斯雷兹姆的首领出现在伊利丹的上空时，他们都发现了对方。
看着脚下的恶魔悉数被伊利丹所击杀，提克迪奥斯被激怒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对伊利丹发起进攻。他注意到这个家伙身上全是恶魔之力。疑问盖过了愤怒。
“什么？你……是谁？”
还未变成恶魔之前的伊利丹带着眼罩，但接受了新的力量后，他的眼睛显现了出来，面对提克迪奥斯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个万年以前被一个牛头人打败的恐惧魔王。这样的家伙居然是阿克蒙德派来这里的指挥官？
伊利丹直接略过了对方的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一次让提克迪奥斯滚回扭曲虚空。
“来看看你对付自己的同类又有多大的自信吧，恐惧魔王。”
‘他承认自己是恶魔了？’纳萨诺斯惊讶的暗想。
提克迪奥斯抛去了疑问，现在就给他的只有愤怒。这个窃取了古尔丹之颅力量的凡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大言不惭，而且还敢用这样傲慢的语气。
这只爬虫必须得到惩罚！
提克迪奥斯纵身飞了下去，他会亲自执行这个家伙的死刑，并且以此来震慑那些妄图挑战燃烧军团的人。
那场战斗从地面打到天上，横扫下方的树木和岩石。邪能之火在两人的碰撞之中四处散落，给大地留下无法修复的创伤。急风骤雨像竞技场的观众们一样为他们加油呐喊。每一次电闪雷鸣预示着他们二人新一轮的交锋……最后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伊利丹的传奇武器埃辛诺斯之刃刺入了提克迪奥斯的胸膛，在纳斯雷兹姆领袖的心脏上刻下了一剑。
提克迪奥斯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而眼睛在看到伊利丹胜利的笑容时爬满了震惊和恐惧。他失败了，败在了一个凡人的手中，这也预示着他将再一次被放逐回扭曲虚空。
“不！！！”恐惧魔王发出绝望的呐喊，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下半段正在消失。的确从他的脚开始，躯体正一点点化为蝙蝠。绝望之际，提克迪奥斯提起了右手，他想要在消失前拉上伊利丹同归于尽！这也是伊利丹没想到的。恶魔的手即将穿透他的心脏时，一支弓箭射穿了提克迪奥斯的手心，帮助伊利丹规避了这致命一击。
伊利丹低下头，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亡灵，很显然他之前一直都在。
提克迪奥斯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他消失在了伊利丹的面前。埃辛诺斯之刃上还有恐惧魔王的血，而它的主人也安然无恙的降落到了地面上。
已经有人在下方等着他了，但并不是那个帮了他的亡灵，而是两张更加熟悉的面孔——他的兄弟和他的挚爱。
“肮脏的恶魔！”玛法里奥提起橡木法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压碎了一块石头。“你对我的兄弟做了什么？”他怒吼道，来到这里时他没发现伊利丹的踪迹，却看到了天上两个自相残杀的恶魔。
纳萨诺斯心里有那么一刻为伊利丹感到高兴，看起来之前这两兄弟在地下监狱中的争吵与不和只不过是斗嘴而已。玛法里奥此刻非常在乎伊利丹的命运。但这种想法立刻就被扑灭了。
“是我，兄弟。”伊利丹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主动告诉他们自己就是他们面前的这个恶魔。“这正是我所变成的样子。”
“不！”泰兰德发出了惊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这一切。“伊利丹，你怎么可以……”
“燃烧军团的领袖已经被消灭。这片土地的腐化也已经终止。森林会适时恢复过来的。”伊利丹一字一句的吐露着，这就是他选择的结果，可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悲伤。纳萨诺斯对此很奇怪，伊利丹应该被尊为英雄，为什么他本人却一点也不高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以你的灵魂为代价？”玛法里奥忽视了他兄弟为这里所做的一切，而是直接反问道。气氛一下陷入了沉默，除了火焰燃烧树木响起的噼啪声没有让周围寂静下来。
纳萨诺斯伸手死死抓住了身旁那棵树的树皮，并硬生生地从上面撕扯下一块。那个和泰兰德站在一起的精灵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接下来玛法里奥的一言一行几乎彻底颠覆了纳萨诺斯的世界观。
“你不再是我的兄弟。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踏入我们的领地！”
伊利丹原本身型就很高大，而他又恰好站在高处，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威严。他可以清楚看到兄长玛法里奥脸上的愤怒和羞愧，愤怒是出于他变成了恶魔，而羞愧是因为他和他有着同样的姓氏。
他还看到了泰兰德的表情，他最爱的人，此刻坐在她的白色月牙豹艾斯卡达尔身后，低下头无奈地摇头叹气着，显然对他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就像……一万年以前那样。
变成恶魔形态后，伊利丹感觉很好。并不是因为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露出的万般无奈的、苦涩的微笑。
“就这样吧，兄弟。就这样吧！”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踏上了新的征程。
…………
第六十章——麦迪文
…………
纳萨诺斯一直奔跑着，在积水的淤泥里留下自己的鞋印。他无法理解，也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玛法里奥对他的兄弟是这般态度？
伊利丹离开时，他很想跟上去问个究竟，去问那个……恶魔，他为什么不去争取赢得族人的信任？为什么面对放逐审判的时候没有作出一丝反抗而欣然接受？甚至说……他为什么不攻击玛法里奥——那个分不清是精灵还是畜生的家伙。
他没有去，没有去找伊利丹。那个对他发出低语的存在只要求过他去见证伊利丹的命运。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越来越多的疑问逼迫着他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海加尔山，他必须去找到那个人。
两天后，海加尔山脉宁静的树林中。
这里还没有受到恶魔的入侵，而那颗直入苍穹的世界之树诺达希尔依然原封不动地屹立在山顶。可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泰兰德和玛法里奥来到了这里，几个小时前他们就来了。暗夜精灵的月之女祭司可没有德鲁伊那样冥想几个小时的耐心。尤其是在这样的非常时刻。
“我们快没时间了。”泰兰德终于忍不住对玛法里奥说道，她开口的一瞬间爱人也睁开了眼睛。“玛法里奥，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我们现在应该做好海加尔山的防御，燃烧军团就快来了。”
大德鲁伊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只渡鸦与我对话，让我带这个地方来。”
玛法里奥的眼里也带着困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牵引着他来到这里？
“我们也是被召唤于此的。”两个暗夜精灵面前的小路上又赶来两个身影，其中那个身披黑色铠甲的人高声喊道。
女祭司泰兰德看清他们的样子后立刻警惕了起来，但话语权由她的爱人玛法里奥所掌握。
“你们是谁，外来者？”
“我叫萨尔，杜隆坦之子，部落的领袖。”坐在战狼背上的兽人酋长开口自我介绍。接下来是他身旁那个看上去娇小的女孩儿。与萨尔不同，吉安娜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对暗夜精灵的两位领袖微微鞠躬。
“我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洛丹伦人类幸存者的领袖。”
部落？洛丹伦？
玛法里奥和泰兰德从来没有听过这两个词，但他们都认识站在面前的外来种族。
与德鲁伊的困惑不同，女祭司表现出的更多是敌意。
“这里不欢迎你们。”泰兰德声音低沉的警告着，而且萨尔和吉安娜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不安，心里揣踱着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不过当她审视树林一眼，发出并无异常的时候，她松了口气。玛法里奥的梦境没有把他们带去险境。
她并不是没有看仔细，而是隐藏起来的人隐藏的太好。纳萨诺斯悄悄拨开挡在视线中的灌木丛，那个神秘人就是约他在这里见面。他原本打算现身等待对方，可思前想后，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了暂时隐藏起来观察情况。现在看来，他的决定非常明智，最先开始抵达这里的玛法里奥和泰兰德就让他非常意外，他怀疑那个给自己传达讯息的存在是否就是玛法里奥。但是那个德鲁伊怎么看都并不强大，至少不会强大到可以帮他减轻巫妖王的控制。
那么那个人就不是玛法里奥，但他和泰兰德确实出现在了这里。纳萨诺斯开始怀疑那个传达讯息的人是不是还找来了其他人？之后萨尔和吉安娜出现在这里更加证明了他的判断。
看到吉安娜时，纳萨诺斯心里惊起了不小的涟漪。他记得这个女魔法师，并且他好像记得自己曾经与她有过什么约定，但具体是什么他不记得了。
他们在这里会面是要做什么？纳萨诺斯思索着，生前他对一切未知的事情感到好奇，而死后呢？这样的趣味已经消失了，但是他的某些能力得到了强化，比如听觉！
有人正在自己的左侧慢慢靠近，尽管她压低了脚步声，可还是逃不过纳萨诺斯的耳朵，而且郁郁葱葱的森林里飘着玫瑰花香味实在是让纳萨诺斯有些不敢恭维对方的粗心。
他右侧的嘴角上扬，心里计算着杀死对方需要花多少时间。然后他发现自己不能那么做，因为这会惊动远处那四个正在交谈的领袖。
那就先扮演一会儿猎物吧！
纳萨诺斯前倾的身体突然向后倾倒，平躺了下去。他坚信自己已经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中，然后他猛然转身，匍匐在地面上，向前轻微挪动了几下后，立刻站起来逃离这里。
“该死！”
希尔瓦娜斯看见了那个想偷偷溜走的黑色背影，她追了上去。
两个人之间的追逐战开始之时，一只渡鸦正好从天上飞落在地上，停留在了吉安娜身边。它立刻引起了玛法里奥的注意力。
然后它变成了人行……
“请听我说，女祭司。”先知率先开口，让泰兰德的惊讶和疑惑停留在了她的嗓子眼儿。“他们是来帮你对付燃烧军团的。”
“你就是我梦见的那个存在。”玛法里奥认出了他，“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知抬起了头对着大德鲁伊，略带停顿的说道：“我……就是燃烧军团归来的原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带着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时的表情。
“多年前，我把兽人带到了这个世界。接着，我又为恶魔开辟了道路。”先知看向萨尔，脸上带着惭愧的微笑，接着又把这样的表情转向吉安娜的眼睛，“因为我犯下的可怕错误，我被自己最在意的人杀死，这算是对我的报应吧。”
“但是我的死亡并没有带来终结。战争依旧在东方大陆上蔓延，那里的文明几近灭亡。”
吉安娜缓缓睁大眼睛，她停止了呼吸，她已经知道这个先知是谁了，只不过她不敢相信，那个人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现在，经过漫长的等待。我又回到了这里，纠正我的罪孽。我……就是麦迪文，最后的守护者。”
圣光在上，吉安娜心里呐喊着。
“我来此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现如今唯一生存的办法就是联合起来对付企图吞噬一切生命的邪恶。”
他说完了，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尤其是对于接触魔法的吉安娜来说。在场除了麦迪文之外，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守护者三个字的份量。
尽管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交代，尽管萨尔和两位暗夜精灵领袖还带着困惑，但他没有时间停留在这里了。
“吉安娜，我相信有些问题的答案你可以向他们解释。”麦迪文对年轻的女法师笑了笑，“而我必须离开了，这里还有一个高贵的灵魂需要拯救。”
他匆匆变回渡鸦形态，还不等吉安娜开口制止，就朝着纳萨诺斯逃离的方向，朝着希尔瓦娜斯追逐的方向飞去。
第六十一章——平安无事
…………
纳萨诺斯翻跃一处倒塌的树干，听到背后的绷弦声，他条件反射弯下腰躲闪，可几次他都没有看见飞来的弓箭，也没听见弓箭射中什么东西的声音。
‘难道她的箭袋是空的？是想让我停下？’
希尔瓦娜斯显然是这样做，在森林里面，黑色的斗篷并不能够达到隐藏的效果，反而非常惹眼。可即便这样，女精灵发现自己追不上纳萨诺斯，那个人类一定在此之前就探查好了这里地表的环境。为了让纳萨诺斯停下来，希尔瓦娜斯不得已相出这样的办法——空拉弓弦而不放箭。
追逐战持续了没多久，希尔瓦娜斯发现纳萨诺斯自动停下了。可他依旧背对着女精灵，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
稍微喘了口气，希尔瓦娜斯激动而又警惕地慢慢靠近。持续了这么久的追寻。跨越大海，穿过荒漠，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为此，她甚至放弃了自己守护奎尔塞拉斯的职责。但是付出一切真的会有回报吗？
当看到纳萨诺斯的脖子和耳后皮肤皆呈现出病态的青灰色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来这里的路上，希尔瓦娜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她想过纳萨诺斯已经被复活，也想过他可能成为了和阿尔萨斯一样的怪物。尽管如此，她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去坚信他能够克服这一切，但真正到了面对事实真相时，面对他的背影时，女精灵都彻底没了底气。她只能感到心痛。
我一定要带他走！
“转过身来。”希尔瓦娜斯语气中的颤音让她都有些惊讶。
纳萨诺斯没有用行动回应她，其实他都没有听见女精灵的话。他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在刚才，那个神秘人和他进行了精神对话。如果不是对方阻拦，他已经决定准备反击背后追击他的那个精灵了。
麦迪文在上空发现了纳萨诺斯和希尔瓦娜斯。站在地上的人类也发现了他，熟悉的记忆涌现，这只渡鸦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片大陆……失陷！暗影笼罩……大地，无论你做什么……灾难的发生。如果你想活命，……渡……海，西方。’
‘如果你……留下来，你会……想象不到的痛苦。这痛苦并非……，而是来自你……’
记忆中的对话断断续续的回响……
“我想起来了！”纳萨诺斯浑身颤抖着，抬起头怒视那个从渡鸦变回人形的先知。这样的转化他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记忆中也有这么一段过程。“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他突然升起的怒火惊呆了希尔瓦娜斯，而麦迪文眼里更多是无奈。
“我记得……你好像对我说过，如果我留下，我会，我会？”
“你会承受你想象不到的痛苦。”麦迪文苦涩地笑了笑，打量了一下纳萨诺斯，发现他的身体保留的很完整，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复生者完全不同。
“对！”纳萨诺斯迟疑了几秒，就是这句话，而且也是面前这个巫师说的。但他还想回忆起更多，为什么他刚才会如此愤怒？答案兴许就在他的记忆中。可他越是回想就越会觉得头痛。
希尔瓦娜斯看着纳萨诺斯痛苦的慢慢跪在地上，想上去安慰他，但是麦迪文却伸手制止女精灵靠近这个人类。“别打扰他，他必须自己解除巫妖王的诅咒，天灾军团的主子封存了他的记忆，那是至关重要的记忆。纳萨诺斯必须自己想起来。”
“他快崩溃了！”希尔瓦娜斯怒吼着。
“你想让他彻底沦为巫妖王的奴隶吗？”麦迪文用更大的声音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游侠。
希尔瓦娜斯感觉身上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她的脸色也开始煞白。指尖陷进皮肤勒出血痕。此刻她只能着看纳萨诺斯饱受折磨，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奥蕾莉亚在的话……
她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我不是奥蕾莉亚？如果我是的话……，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纳萨诺斯因挥之不去的折磨而浑身颤抖着，他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殊不知他的右手不经意间抓起的一块石头已经被他捏成了碎渣。
“我的头！”他倒在地上抱作一团，“好冷……”双手在冰冷的臂膀上来回擦拭着，“这是哪儿？我是谁？我……我感觉不到……我看不见了。”
麦迪文握住埃提耶什的手已经出汗，守护者发觉自己生平第一次这样紧张，还是因为别人。巫妖王时刻都在监视纳萨诺斯，为了暂时帮这个人类脱离控制，他使用了一些精妙的幻想魔法，让巫妖王眼中的纳萨诺斯看上去依旧正常。可那封印记忆的诅咒，麦迪文深知自己不能帮纳萨诺斯解除，一旦他这么做，那所有的记忆将会向潮水般席卷这个人类的脑袋。
纳萨诺斯能够承受吗？他能够接受自己杀害母亲的事实吗？
麦迪文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也许他能，但是守护者可不敢打赌，这个人类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太重要了！
‘如果没有他的话，被阿尔萨斯复活的应该是……’麦迪文还未说出的那个名字，希尔瓦娜斯就闯进了他的视线，一步步靠近纳萨诺斯。
他提醒过女精灵，不要靠近，可她……
希尔瓦娜斯抬起头，用决然的眼神回答了守护者心中的疑问。她可以帮助纳萨诺斯，用一切她认为可以使用的办法。即便那是欺骗，也在所不惜。
“希望你是对的。”麦迪文叹了口气，他感觉到人类和精灵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亦或是羁绊。也许希尔瓦娜斯真的可以办到。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纳萨诺斯闭着眼睛，颤抖着，看上去充满恐惧地重复念着这句话。
女精灵伸出双手触碰到他时，差一点惊呼起来。
好冷！
那完全不是一个生命会拥有的温度，即便是一块石头也应该有热量，可纳萨诺斯身上的皮甲却像冰块一样，那他的身体……
希尔瓦娜斯双手没有放开，她将纳萨诺斯抱紧。那种冰冷更加刻骨，女精灵感觉自己的泪水都结冰了，可那晶莹的液体还是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滴落在了纳萨诺斯脸上。就像冬末时分，土地里面的种子迎接来了第一滴细雨。生长出的芽枝被柔和的春风吹拂着。
纳萨诺斯平静了下来，可他睁不开眼睛，但希尔瓦娜斯知道他能听见。风行者家族中待人最冷淡的成员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对怀里的人类呢喃道：“都没事了，亲爱的。”
“奥……奥蕾莉亚？”纳萨诺斯立刻虚弱地回应道，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像一缕阳光温暖着他。麦迪文对此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原理？没有一本魔法文献，没有一句咒语记载过可以这样让一个处于劫难中的人平静下来。守护者曾在卡拉赞做过许多魔法实验，从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只需闭上你的眼。”希尔瓦娜斯并没有因为起到一点效果而停下。她扮演着奥蕾莉亚的角色，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人类的眉角。
“太阳已经西沉，你会没事的。如今没人能够伤害你。当日光升起……”她想到了奎尔塞拉斯，纳萨诺斯就是在那里阵亡的。希尔瓦娜斯无声地抽泣着，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们都将平安无事。”
第六十二章——保护，伤害？
…………
海加尔山的落日真的很美。余晖下，树叶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希尔瓦娜斯将纳萨诺斯抱在怀里许久。她一度失神，手中的冰冷好几次让她错愕的以为这个人类已经死了。当她反应过来时，才想起他真的已经死了，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世间。
我该怎么对待他？
女精灵心里突然升起这样一个问题，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她不应该这样想。在奎尔塞拉斯，当她从温蕾萨口中得知纳萨诺斯所付出的一切时，希尔瓦娜斯下定决心永远不会抛弃这个人类，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这真是令人吃惊，风行者。”麦迪文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不停地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切，但答案可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得不说你做得很好。”
“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希尔瓦娜斯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注视着怀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我多希望刚才那些话真是我发自内心想对他说的。”
“你……骗了他？”麦迪文愣住了。
希尔瓦娜斯轻轻摇头，“不！让我遗憾的是，我必须用我姐姐的身份对他说这些。”
原来如此！守护者恍然大悟，他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了。这并没有超出他的认知，而是他从没有去体会过，去接触过的东西——爱情！
“纳萨诺斯为了心爱之人牺牲了自己，而你为了他假扮你姐姐。”
“我没有想过得到什么。”女精灵似乎猜到这个法师想说什么，立刻提前声明道。
可麦迪文摇了摇头，他想说的不是这些。“谁能从一个死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剑狠狠刺入希尔瓦娜斯的心脏。
“我想说的是，你这么做虽然帮他缓解了当前的困境，却会让他接下来更加痛苦。”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加痛苦的？”希尔瓦娜斯怒吼道。麦迪文至今没有提出一个可以帮助纳萨诺斯的办法，反而一直在说风凉话。
比死亡更加痛苦？麦迪文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事实上他和纳萨诺斯在生与死这一点上还有一些相似之处。他认定自己可以帮助纳萨诺斯也是因为他也经历过一次死亡。
“当然有。”他缓缓答道，成功引来了游侠杀人般的眼神。
“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是永远无法解除的矛盾。”
永远无法解决的矛盾？这是什么意思？女精灵担忧地低头去看纳萨诺斯，他已经承担了一个可怕的诅咒，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不！”希尔瓦娜斯绝望的抬起头去看麦迪文，“还有什么会对他造成威胁？告诉我！”
“即便我说了，即便你做好了防范，该来的终归要来，风行者。”麦迪文转过身，抬头注视着一半隐藏于云层后的斜阳。“如果你真的想拯救他，就不要在接触他，让他一个人在死亡阴影中求生。”
“你让我袖手旁观！”希尔瓦娜斯咬牙切齿低吼道。麦迪文的意思和她的想法完全相悖，他想让自己远离这个人类，而自己却想带走纳萨诺斯，和他一起返回奎尔塞拉斯。她相信高等精灵王国丰富的文献收藏中，一定有办法可以帮纳萨诺斯驱除身上的死亡气息。
可在麦迪文眼中，她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就连孩童都知道生死不可逆转的道理。
“对！”麦迪文厉声对希尔瓦娜斯说道，他不是在劝说，而是在命令。“你必须离开他，如果你不这么做，我无法保证纳萨诺斯能够存在下去。你知道吗？他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这下女精灵彻底懵了，面前的守护者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风行者。有些人的命运早已被注定。”麦迪文看向纳萨诺斯，转而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她，“而有些人却逃过了原本的命运。”
希尔瓦娜斯下意识猜到麦迪文说得就是自己。不！麦迪文的用词很客观，有些？是指风行者家族！
“一些原本该消失的人还活着，而他们的存在又颠覆了这个世界的轨迹。造成这一切的人，就在你的怀里。”
纳萨诺斯？
女精灵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麦迪文走到他们面前蹲下，用细微的的声音发出警示。“纳萨诺斯的敌人不止是死亡而已，想要消灭他的人数不胜数。维持时间平衡的青铜龙一族随时都有可能派来刺客暗杀他，他们早就行动了。只是很奇怪，似乎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纳萨诺斯，让他没有被抹杀在时间长河中。”
“那为什么你还要让我离开他？不让我保护他？”
“你得认清现实，精灵。你是一个生者，而他是一个亡者！”麦迪文指出这一点，并接着说道：“其次，也许你不会承认，但你也可能是会伤害到他的威胁。”
希尔瓦娜斯听到了一句最荒谬的话，颤抖着发笑，“这怎么可能？”
“事实上，你刚才已经这么做了！”
她吃了一惊，她做了什么？她明明帮了纳萨诺斯，为什么麦迪文却说她害了他？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而且你会后悔，并且因此而满怀愧疚。”
希尔瓦娜斯无话反驳，她感觉到了麦迪文的强大，而且他似乎拥有着预言能力，他真的知道了什么？这个巫师没有道理来欺骗她，费劲心机编造谎言掩饰这一切有什么好处？希尔瓦娜斯极不情愿地承认着，麦迪文可能是对的！
“我离开他就会让他少一些痛苦？”女精灵再一次确认。如果麦迪文否定她，或者给她一个和刚才完全相反的答案，她一定会杀了这个巫师。
麦迪文坚定地点头，而且他还有些事情要告诉纳萨诺斯，单独陈述。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答应了麦迪文的要求。看得出她下了很大决心，甚至她不敢多看纳萨诺斯一眼。理智与不甘殊死搏斗着，此刻是前者控制着她。
“我向你保证，风行者。你的决定不会有错！而现在，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回到你的家园，也可以去找吉安娜，加入她的军队，并参与对抗燃烧军团的决战。怎么选择，完全取决于你。”
第六十四章——死亡
…………
凄厉的寒风像痛苦的孩童般哭喊着。灰棕熊的幼崽们聚成一团来取暖——它们粗厚的毛皮能抵御最严酷的风暴。可这场风暴好像不简单，它们必须紧闭着眼皮抵御着呼嚎的风雪，蜷缩在洞穴里，等待着风暴平息。无论它们多么饥饿，除非哀恸的狂风停止了它的悲鸣，否则无法出门觅食。
这股从海洋席卷而来的寒风撕扯着雪地上的纳萨诺斯。他像石雕一样沉默着，已经多次见识过这种风暴。可他知道这种风暴绝非寻常的风暴，甚至不是自然的风暴。他瞟了眼周围，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并不是由于寒冷，而是恐惧——这里除了他，什么也没有！
‘我在做梦？’纳萨诺斯低声说，眼神放光。自己应该在海加尔山才对，而不是应该在这里。他又陷入沉默，周围做响的仅只剩下风雪的呜咽和哀鸣。
一曲吟唱从嘈杂的寒风中响起，纳萨诺斯听不清它在说什么，他也不想听。那东西就像邪教徒用沙哑的声音在吟唱的咒语，驱赶着亡者，驱赶着他前进，寒风呼啸的声音如同伴奏，融入这无言的吟唱里。
纳萨诺斯的腿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着，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不过无所谓，在这里他真的找不到任何东西，如果他能在这里看见除白色之外其他颜色，他会很高兴。
银白色的世界狂躁不安。纳萨诺斯走了许久，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反正梦终归会醒，他只需要等就行了。意外总是不期而至，风暴中真的有其他东西，还有微微亮光。纳萨诺斯想去一探究竟，双脚顺着他的心意向前迈动。
一张厚重而精雕细琢的长桌摆放在前方。他惊讶的发现那张桌子竟然被风雪围困着，就像是这场暴风雪的中心。桌上没有食物，却点着三根蜡烛——火焰没有熄灭。气氛看上去柔和又诡异。这是一张大桌子，它足够招待二十个人，可现在桌边却只有三个身影：一个男人、一个兽人、一个小孩。
“阿尔萨斯！”纳萨诺斯的怒火被仇恨浇了一桶烈油。浑浑噩噩的脑袋猛然惊醒，可他下一次闭眼睁眼的时候，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破旧的屋檐被树枝藤蔓缠绕着，还有滴水声。他的手指用力摁压了一下，确认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
“这是哪儿？”他打量着屋顶，疑惑地问道，然后立刻有人回应了他。
“如你所见，这是一间破屋。而外面是俯瞰现场的绝佳地点。”
他听见这个声音后全身充满了力量，挣扎着起身，还没看见对方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麦迪文！”
“我似乎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自我介绍过，可你却认识我。”麦迪文微笑着对他说道。
不知怎么的，纳萨诺斯就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见过你的法杖，和卡德加一模一样的法杖。”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发现了部分后就可以拼凑出完整。你很聪明，但却太固执。”麦迪文赞赏着又指出他的缺点。
可纳萨诺斯并没有接受这一切，麦迪文说他固执，不止是他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也这样评价他。
“固执？”他苦涩的咧开干燥的嘴角，充满怒意地瞪着麦迪文。“你是不是很得意？心里是不是在想，我真该听你的，否则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麦迪文的心思被纳萨诺斯猜中了三分，但守护者没有表现出破绽。“有些事情不是一个预言就能阻止的。”
“预言？”纳萨诺斯对这两个字咬牙切齿，“对，我想起来了，你的末日预言，你曾说过，如果我不去卡里姆多，我就会死，我会失去一切，甚至会……遭到背叛。”
“很好，一切都如我所说的，不是吗？”
“可你没告诉我会这样！”纳萨诺斯愤怒地用手指着自己死人的脸。“为什么……死亡不是终点？还有……我干了什么？”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一副可怕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对着一个手无寸铁，只剩半口气的老妇人挥出了剑。
纳萨诺斯的头上下微微颤抖着，那是人哭泣时才会有的动作，可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眼泪。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你，纳萨诺斯。”麦迪文叹了口气，他猜到面前的亡灵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它需要你。”他重复道，“可你还没有向它证明你的强大，所以，它将死亡作为对你的考验。”
纳萨诺斯缓缓的把头转向麦迪文。守护者直视着他，眼神清澈得让人心惊。一时间，纳萨诺斯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悸动。经历了种种，麦迪文却还活着——他们二人是如此的相似。
这意味着……
斗篷下的法师露出一丝微笑，当纳萨诺斯竭力搜寻字句时，他的悲伤暂时消散了一点。
“我们都经历了死亡。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死亡意味着终结，可对于我们来说却不是这样，不是吗？”他的声音柔和而透着惊奇。“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这可不是阴谋和巧合所导致的。”
纳萨诺斯猩红的眼睛明亮起来，对麦迪文投去一个奇怪的眼神。他仿佛恢复了一点血色，皮肤的苍白也消失了一些。当然，这只是光线的效果而已。
“为什么？”他的声音虽然比以前有力，却因激动而发抖。“我为什么不能安静的躺在泥土里？我本应……早就消失了。”
“不！”麦迪文断言道，“死亡对你来说是又一个开始而已。”
“痛苦的开端？”纳萨诺斯怪异地看着在他面前唠叨的麦迪文，对方沉默了，也许是默认了他的说法。“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这个世界的使者吗？”
纳萨诺斯是在讥讽麦迪文像个神棍一样在那里长篇大论，但是对方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
“在这之前，我曾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可我却带来了毁灭，而现在，我正在纠正我的过错。”他露出了微笑。“我已经做到了。”
……
第六十四章——疑问？答案！
…………
为什么每一次麦迪文说话的时候总是充满了自信，就好像他就是正确的代名词一样。
“那是你的事，我只想知道奥蕾莉亚在哪儿，告诉她的下落，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麦迪文的眉宇跳动了一下，他在想是否应该告诉纳萨诺斯事情的真相：
‘我会离开他，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绝不能告诉纳萨诺斯，我来这里找他，如果他发问，就告诉他我是奥蕾莉亚，还有……让他远离海加尔山战场。’
‘你应该很清楚，纳萨诺斯的洞察力非凡，任何谎言都会被他看出端倪。’
‘但这件事不同，他不会有疑问的，他会认定是我姐姐来到了这里而不是我。’
‘你也很狡猾，风行者。我答应你！’
希尔瓦娜斯的判断很准确。麦迪文从纳萨诺斯的眼里只看到了对问题答案的狂热，而没有产生对问题本身的怀疑。
“她离开了。”麦迪文想了想，他不爱说谎，也不会言而无信，于是他选择了“她”这个代词，而不是直接告诉纳萨诺斯那个女精灵是谁。
“离开了？”纳萨诺斯脸色骤然失落，顺带着言语中的气馁。“她为什么会离开？我感觉……我感觉到她抱着我，对我耳语，说了很多让我内心平静下来的话。我以为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顿了顿，“她……厌恶我吗？厌恶我变成了摧毁奎尔塞拉斯的怪物？”
“她没有？她只是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已。”麦迪文对他解释道，并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是的！一定是这样。我们曾发誓，永远都不会抛弃对方。她也曾答应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拒绝我。”
美好的回忆会让未来更加悲剧。麦迪文此刻这样想，当他再一次注视纳萨诺斯的脸时，不由得担心起这个人类。很显然纳萨诺斯以为自己给他的那个预言已经完全实现了，可事实上没有。他会死，会失去一切，会经历背叛！
背叛？他误以为这两个字是来自阿尔萨斯，或者是达尔坎。他们也算得上背叛，但与真正的背叛相比不值一提，纳萨诺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最在乎的那个人会做出怎样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说阿尔萨斯和达尔坎背叛了他，他一定会选择用复仇的方式，可如果是奥蕾莉亚呢？
麦迪文真担心纳萨诺斯能否撑得下去。
“你们……也许会见面的。”
法师的话让带着死亡气息的人类不悦地面向他，“我和她一定会见面，一定！”
守护者点了点头，为了不暴露，他开始转移话题。“好了，我们来聊一聊其他的事情。”
麦迪文这样说着，但接着却不开口。纳萨诺斯疑惑地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应该由自己提问，然后他解答才对。
“好吧，先告诉我怎么摆脱巫妖王。”
“非常有价值的问题，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必须先获得自由。”麦迪文揶揄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事实上，你已经摆脱他了，到目前为止，你还没听到他对你说话吧？”
“是你帮恢复了自由？”
“只是行动上而已。”法师强调，眼里纳萨诺斯正尝试着用意志操纵双手握拳，然后松开。“虽然巫妖王无法在控制你的躯体，可他依旧能够向你发出低语，只不过现在他没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而已。”
“我就是说，他还是能够随时掌握我的行踪？然后派手下来干掉我？”
“是的。”麦迪文点了点头，他好像看穿了纳萨诺斯的心思，于是索性把彻底摆脱巫妖王的方法告诉了他，只有一个字——等！
“让我等？坐以待毙？”
“好的猎人应该有足够的耐心，不是吗？”
守护者的话不禁让纳萨诺斯皱起了眉头，他好像记得这句话是出自他的口中，现在都被别人用来教育他。
“有话直说！”
“巫妖王是燃烧军团创造的，可你也看到了。军团的这只爪牙似乎很不听话，很想摆脱它的创造者。如果你是燃烧军团的主子，你会怎么做？”
纳萨诺斯几乎没想就一口答出，“所有背叛者都得死！”
“在这一点上你和燃烧军团出奇的一致，是的。恶魔们不会放过巫妖王的，他们会想尽办法摧毁它。事实上不需要摧毁，只需要将巫妖王削弱，你就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眼睛低了下去，他沉默了。麦迪文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让他耐心等待变故。在此之前，他还是巫妖王的奴隶。
“要等多久？”
“你还记得伊利丹吗？”
“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没什么。事实上等不了多久，最多……三个月。”
那就是三个月！
纳萨诺斯没有指责麦迪文的拐弯抹角，不过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因为三个月对他来说不算长。
“很好，希望你没错。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一个？”麦迪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纳萨诺斯应该有很多疑问才对，为什么现在只有一个？他想问什么？
“对，一个！”亡灵再次说道，“如何……如何帮助高等精灵们脱离困境？”
守护者惊呆了。纳萨诺斯想问的问题尽然和他自己毫无关系！奎尔塞拉斯的太阳井被污染了，所有的高等精灵都会受到魔瘾的影响。
意外之中，麦迪文咳嗽了一声，“你难道不想知道巫妖王是怎么来的吗？或者……问我接下来你该做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执着于……”
法师注意到纳萨诺斯的眉头渐渐皱紧，仿佛面前的亡灵再告诉他，这与他无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事实上你马上就会有机会可以拿到帮助奎尔塞拉斯的东西。”
“什么？”
“你要找的就是世界之树泰达希尔的生命源泉，也就是它树根之下的精华。”
“那棵树？”纳萨诺斯的视线随着声音移动到麦迪文的侧面，一眼看去，那棵树就在对面的山顶上，它是如此的巨大。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燃烧军团的目标就是它。
但是……纳萨诺斯依旧有些困惑，他带着怀疑的目光正视麦迪文的眼睛。而守护者已经准备好了。
“你听说过……永恒之井吗？”
……
第六十五章——泉水
…………
第二天早晨，海加尔山颠附近。
暗夜精灵，兽人和人类集结在一起布置他们的防御……
通向世界之树泰达希尔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保护艾泽拉斯的联军一共设立了三道稳固的防线。
第一道防线是由人类镇守的山脚。吉安娜从没有参与过一场战争，所以她更多的是依赖希尔瓦娜斯。女精灵消失了一天，好在她提前回来了，并建议在防线上修建起不算高的城墙，再配合两侧陡立的山，可以形成狭窄的隘口，利于防御。
第二道防线是兽人的营地。萨尔选择镇守在半山腰。这位酋长考虑地更多，除了建立木桩，他还派出一部分暗矛巨魔在营地在埋下陷阱。并且他的顾问也比吉安娜要多得多，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和巨魔领袖沃金都能提出颇有远见的想法。
第三道防线就在山顶离世界之树不远处，暗夜精灵们已经集结完毕。哨兵和德鲁伊们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部队，数量甚至超过了人类和兽人的总和，再加上他们还有庞大的战争古树，无论怎么看，这道防线都是最坚固的。
趁着还有多余的时间，联军的首领们开展了最后一次会议。
部落酋长萨尔，高阶女祭司泰兰德，还有大德鲁伊玛法里奥，他们已经会面了，不过他们必须精心等待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法师迟迟没来，让人不由得担心起来，在这紧要的关头，任何一环出错都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气氛很清静，也很紧张，直到吉安娜使用传送法术出现在兽人和精灵的面前。
“我很抱歉，我迟到了。”女法师喘息说道，但她相信现在应该没有时间来纠正这个她很难改变的坏习惯，她直接说正事。“正如我担心的，阿克蒙德和他的恶魔们已经开始朝这里进攻！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比起她的紧张，玛法里奥·怒风显得很平静，一字一句都袒露出智慧。“一万年前，我们暗夜精灵就曾打败过燃烧军团。虽然世界在那之后支离破碎，但我们也得以解脱，在和平中围绕在世界之树下，度过我们不朽的岁月。”
吉安娜眨了眨眼，不朽的生命？这么说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暗夜精灵领袖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上万年？
“我们是世界之树的守护者，通过它我们获得了超自然的不朽生命和强大力量。而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交还这股力量了。”
玛法里奥的话明显让泰兰德感到不安，作为暗夜精灵的领袖，泰兰德即便抛开自己的私心也必须代表所有族人发文。
“你知道我们会变得和凡人一样变老。”她开口的时候理所应当吸引了玛法里奥的目光。“我们的自然力量也会随着岁月而流失。”
泰兰德的担忧玛法里奥早已想到了，爱人并不是在劝他放弃这个想法，而是隐晦地向他询问之后的出路。其实不止是泰兰德，玛法里奥知道，在这一切结束后，一定也会有更多的人来向他寻求指引。
“如果自尊允许我们停手，吾爱，也许我们活得太久了。我会前往山顶并在那里准备我们的防御，不管什么样的命运到来，吾爱，请记住……你我心灵的结合是永恒的。”
……
“这里竟然没有守卫？”纳萨诺斯惊讶道，麦迪文把他带到了这里，为了取得永恒之井的泉水。虽然纳萨诺斯没问，但是麦迪文还是告诉了他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永恒之井，以及世界之树泰达希尔的来历。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燃烧军团身上。”麦迪文从纳萨诺斯身边走过，在前面带路。
“我记得你好像过说，军团的爪牙无穷无尽。这么说，暗夜精灵们的抵抗不是徒劳无功吗？”
“来这里之前我才给你提起过上古之战。”麦迪文走到一棵树前，把手放在粗糙的树皮上，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处生机都包含着最纯粹的魔力。
“可艾泽拉斯已经没有第二口永恒之井了。”纳萨诺斯哼了一声，立刻又明白了过来。她抬起头去看前方世界之树盘桓在山顶的巨大树根。麦迪文对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暗夜精灵们会用这棵树来对付燃烧军团，形式就像一万年以前那样。
“这棵树真的有击败军团的威力吗？而且燃烧军团既然已经经历了一次失败，他们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不要小看永恒之井的力量，这棵树其实算得上是一道封印，用来锁住树根底部魔法泉水的封印。”
“这我知道，阿克蒙德真正想要的就是树根之下的泉水，而暗夜精灵也需要那泉水的力量来对付恶魔，可他们会怎么做？”
纳萨诺斯的问题一语中的，不过麦迪文没有做全面的解释，只是告诉他，现在的世界之树就是一颗炸弹。
那引爆炸弹的又是什么东西？
在之后的路程中，麦迪文和之前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异常安静。
“我们到了！”
到了？纳萨诺斯抬起头，他们已经来到了世界之树下。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棵树散发着隐隐约约柔和的光，呆在树下，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可他却感觉不到。
“你要怎么做？总不可能把这棵树挖出来吧。”
“当然不可能。”麦迪文摇了摇头，“已经过去了上万年，这棵树吸收了大量的魔法能量。当初伊利丹·怒风在这里使用了三瓶永恒之井的井水。”
守护者三句话中有两句话都在回忆过去，纳萨诺斯已经有些厌倦，而现在他双手抱胸说道：“你已经和我说了，这也是伊利丹被关押一万年的原因。”
“那你知不知道太阳井是怎么来的？”
“不是奎尔塞拉斯第一任国王达斯雷玛·逐日者创造的吗？”
“一个凡人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太阳井归根究底……也是由永恒之井泉水的力量而来。”
“什么？”纳萨诺斯一惊。
“而且，达斯雷玛只用了一瓶永恒之井的泉水。”
第六十六章——决战
…………
“一瓶？”纳萨诺斯抬起头，泰达希尔粗壮的树干填满了他的视线，甚至连太阳都被它遮住了。麦迪文刚才好像说过这棵树下是三瓶泉水的能量。
“这么说，泰达希尔拥有三个太阳井的力量？”
“是的。”
纳萨诺斯眉头皱了下去，才三个？他原以为世界之树远比太阳井强大，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些，而且一个可怕的问题扎进了纳萨诺斯的脑海。
“如果……如果在想打造太阳井，就需要这棵树三分之一的能量，可是取走这部分能量后，我们还能战胜阿克蒙德吗？”
“这取决于……你的决定！”
麦迪文又把这个问题扔回给了他。
‘我怎么可能知道？’
纳萨诺斯瞪了守护者一眼，以为到了这时候他还再开玩笑，不过看上去他似乎真的不知道。
“你得赶快作出决定，纳萨诺斯。我感觉到玛法里奥正在呼唤这片圣地深处的远古之魂，那些东西可不欢迎我们。”
没有泉水的能量，奥蕾莉亚他们该怎么办？可取走了能量，击败阿克蒙德就成了未知的定数。
现在是作出抉择的时候。纳萨诺斯恍然明白这是一次考验，他必须在爱人和这个世界之间做出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麦迪文低头看着走来走去的纳萨诺斯。
如果不能把燃烧军团赶出这个世界，那么一切都将化为火海，到那时候，即便太阳井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又有什么用？艾泽拉斯上的一切生灵都会被抹除。
亡灵上前一步，他决定好了。正当他开口的时候，一片树叶从天上飘下来擦过他脸上的皮肤，纳萨诺斯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垂死的脸，那感觉就像周围的树皮一样，但却很亲切，曾经奥蕾莉亚也这样把手放在他的脸上。
‘纳萨诺斯，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不。”纳萨诺斯对自己说道，麦迪文差一点误以为他退缩了。“我不欠这个世界什么。我是纳萨诺斯，奥蕾莉亚的爱人。”他深呼吸了一下，眼睛骤然凌厉。“我决定好了。”
疑虑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守护者脸上仿佛露出了一个胜利般的微笑，如果是其他人，比如玛法里奥和吉安娜，他们一定会选择拯救这个世界，而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奋不顾身。
那些为这个世界表忠心的人，也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灾难。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伸张着他们所谓的正义。可是“正义”二字，见仁见智，为了保护世界而放弃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是有私心的。艾泽拉斯不需要这样的保护者。
至少现在看来，纳萨诺斯通过了这一次考验。
第一次考验！
……
茶杯从吉安娜突然无力的手中跌落，摔成了碎片。她大口喘着气，简直无法呼吸，燃烧的恶臭味如同刀割。她的一只手手握住了另一只手。
“这是……我……出什么事了？”吉安娜的声音嘶哑而颤抖，汗水瞬间盈满了额头，她是如此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希尔瓦娜斯女士？”不知怎么的，吉安娜很想在身边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风行者。
“这不是错觉，吉安娜。”女精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气温正节节上升夺走她的水分。“我也感觉到了，末日……降临了！”
“联……”吉安娜正想高声呼喊出“联盟”二字，但是她停住了，她和希尔瓦娜斯对视了一眼，强行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静。联盟早已经名存实亡，而且，联盟是为了各自的国家而战，此时此刻，他们是为了整个世界的存亡而战。
“为了艾泽拉斯！”
萨尔吓了一跳，像被面前高大的牛头人打了一拳似的，当然，他相信凯恩·血蹄不会这么做。牛头人酋长很和善又睿智，不过他此刻却眯起眼睛看向他。
“萨尔！你怎么了？”
部落的领袖深知自己没有喝过恶魔之血，但他生下来的一瞬间就被邪能污染了，所以他的皮肤和他的大部分族人一样。
他能感觉到，也一定可以感觉到。一直以来，无论是在敦霍尔德城堡做奴隶，还是成为酋长之后，他都以一颗平静而理智的心来对待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些，奥格瑞姆才选择他来接替领导者的位置，沃金才愿意带领族人加入部落，而凯恩也带着牛头人跟随他。
可现在，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戮**突然升起，这使得他握紧毁灭之锤的右手都在出汗。他的左手握拳又张开。“出事了。和恶魔有关的事。我……感觉到了。”兽人和恶魔之间在格罗姆斩杀玛诺洛斯之后应该就没有任何联系了，至少他的族人不再受对方的控制，但似乎仍有某种东西萦绕不去，让他警觉。
“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他对凯恩和沃金说道。“我可以肯定，他们来了。”
很久以来，玛法里奥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他站在一个法阵中央，纹丝不动。当他举起双手时，一扇门突然出现堵住了通向世界之树的道路。
依旧是九死一生的时刻，上一次是永恒之井，这一次又是泰达希尔。
玛法里奥·怒风，暗夜精灵第一位德鲁伊，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向后望去，远处的天空被涂抹上了暗绿色，而这一边则是阳光明媚，生灵沐浴在世界之树泰达希尔的恩惠下。邪绿色的天空闪着雷鸣正在朝这边涌来，吞噬着天空本来的健康颜色，像瘟疫一样蔓延。
“开始了！”泰兰德喊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站在身边的是卡多雷哨兵部队的将军珊蒂斯·羽月。她看上去很紧张，和女祭司一样紧张。
人类和兽人必须拖住恶魔的脚步！
大地颤抖了起来，站在山顶上的纳萨诺斯感觉尤为清晰，他甚至能听到阿克蒙德在叫嚣着。
“给我听着，暗夜精灵！算账的时候到了！”
第六十七章——决心
…………
阿克蒙德怒吼响彻天际，既是在宣告末日降临，又是在召唤自己的大军。
顷刻间，被腐化的大地上冲出无数像荆棘一样弯曲的石柱。每三座石柱汇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从地面下升出的手爪子——这是传送门。每一座传送门上方还有专门供应能量的邪能水晶。军团爪牙一个接一个从里面走出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让地面上的小石子震颤。
纳萨诺斯站在海加尔山顶上，虽然战场离他很远，不过他还是能够看见。阿克蒙德似乎并不想给那些还在抵抗的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派出了一只强大的军队。恶魔卫士，地狱犬，末日守卫们开始朝着吉安娜的营地进发。不难注意到，这支军队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天灾军团的“造物”。食尸鬼还有憎恶贪婪的寻找着活人的踪迹，甚至连侍僧也加入了战斗。
天空的颜色逐渐变暗，太阳被阴云笼罩，这绝不是正常天气现象。几秒钟后，数十枚像火球一样的东西砸向吉安娜的营地。
“地狱火来了！”女法师呼喊道，这种生物她之前在于萨尔一起对付格罗姆·地狱咆哮的时候见过，并且以一次她做了防范。
“兄弟姐妹们，用我们的力量帮助人民们远离这场暴行！”
她和麾下部队中所有法师一起用魔法撑起了一道魔法屏障。地狱火和屏障激烈相撞后只剩下灰烬。敌人妄图空袭，制造混乱的计划已经落空了。但这也消耗了吉安娜大量的魔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尽管她还竭力表现出轻松的表情。
“不要勉强。”希尔瓦娜斯提醒道。
吉安娜皱了下眉头，对她一笑，“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我没问题，还能继续作战。”
女精灵默默点了点头，吉安娜的决心倒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不过出于所有人安危考虑，她还是说道：“你应该休息一下，吉安娜。计划中，我们还必须靠你的传送法术撤退。”
“当然。”
第一波进攻不是试探，希尔瓦娜斯很快发现，敌人的数量几乎是无穷无尽。人类的远程火力不弱，但是每击倒一个冲上来的敌人就会有下一个替代他的位置，没过多久，血腥的硬碰硬白刃战开始了。希尔瓦娜斯亲自上阵和长相扭曲的各种怪物交战。她捡起地上被丢弃的长矛，朝一个末日守卫掷了出去，刺穿了他的头颅。一头地狱犬朝她扑了过来，女精灵没有退缩，迎面抓住这条狗背脊两侧长出来的犄角，然后狠狠将短剑从地狱犬的下巴刺入，只听见它哀嚎了一声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希尔瓦娜斯并没有继续等下一个恶魔朝她冲过来自寻死路。真正的猎人总是主动出击。她没有去选择击杀战场中任何一个被她锁定的目标，而是朝着恶魔们涌来的方向冲锋。她不是在防守，而是在进攻。她已经走出了人类的防御阵线，这也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恶魔把第一进攻目标锁定在她身上。如果她一直这样孤军深入，她一定会死。但是洛丹伦幸存者们没有看着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游侠独自冒险，相反的，他们受到了鼓舞。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难民，其中包括洛丹伦、激流堡、达拉然、还有奎尔塞拉斯，他们的家园都是在燃烧军团的阴谋中毁于一旦的，愤怒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了。恶魔们一直误以为凡人是软弱无能的，所以当希尔瓦娜斯英勇的表现点燃这些人类的复仇之火时，被激励的他们释放出来的力量震惊了他们的敌人。流离失所的人们跟着女精灵一起冲出了防线，发起反攻。人类高昂的士气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冲上来的恶魔很快就倒下，接着被无情地践踏。战场的地势本就不适合大规模军队作战，恶魔们的数量反而成为了他们的致命弱点，成堆的恶魔拥挤在一起使得处于后面的恶魔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也更不会想到那些凡人已经杀到自己眼前了……
希尔瓦娜斯急促地呼吸着，双臂肌肉的酸痛让她的手无法松开。她看上去很疲惫，的确，她的脚下，周围，眼里的视线都塞满了恶魔和亡灵的尸体。在干掉这么多敌人之后，任何人都有权力表现出疲惫，可她的心并没有懈怠。
‘我还可以战斗，我还可以猎杀更多的恶魔和天灾。我要把吐沫吐在恶魔主子的脸上。’她的愤怒随着呼吸的起伏愈发旺盛。可此刻没有敌人供她猎杀了，至少燃烧军团必须重新考量这些凡人的决心，然后再发起进攻。
希尔瓦娜斯再也无法忍受长久以来的悲怆的重压，对阿尔萨斯所作所为的仇恨，对奎尔塞拉斯覆灭的现实，对纳萨诺斯命运的痛心像火焰般炙烤着她。游侠张开双手仰天张口，一声尖啸，一声既凄美又异常恐怖的哀嚎，从她的嗓子里迸发出来。
她曾经因看着他死去的脸而哭嚎。但那不只是属于她自己的疼痛，她自己的绝望。
“真是强大。”
麦迪文的声音传入纳萨诺斯的耳朵。他们站在这里都能听见这个声音。那是情感的抒发，但纳萨诺斯的心却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个声音的发出者是谁？她怎么会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过？他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于是他下意识看向麦迪文，希望他说些什么来解释这一切。
“是谁在这里？”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个人……她一定非常痛恨燃烧军团，以至于她能发出这样摄人心魄的尖啸。”
“是的。”麦迪文饶有趣味地回答道，“她当然能！”
纳萨诺斯皱了皱眉头，感觉麦迪文话里有话。这个法师好像故意隐瞒了什么，而且那绝对是纳萨诺斯最想知道的。
他转过身，想要催促麦迪文加快速度，但看到眼前的情形后又把话咽回了肚子。
麦迪文没有打小差，他正把手放在世界之树上，那些棕色树皮上不断的涌现白色的小点，慢慢会聚在他身上。那是永恒之井的力量。
第六十八章——能量转换
…………
“战场狭窄的通道从来就是勇者胜出，而不是数量。”纳萨诺斯说道，看着恶魔们一波又一波的发起进攻，又一波一波的被希尔瓦娜斯击退，他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并且开始怀疑阿克蒙德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只会无故的把手下派上去送死。
“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力量？”纳萨诺斯疑惑地转向麦迪文，守护者明显是在说阿克蒙德本人，可是为什么？如果那个恶魔真的有绝对碾压的力量，为什么他不亲自上阵？
“对，力量。这两个字就是用来形容军团再合适不过了。”
纳萨诺斯冷笑了一声，“无上的力量可不代表能主宰一切。”他说的是实话，曾经有很多妄图用力量征服一切的敌人，比如部落和死亡之翼，但他们都失败了。
“对。”麦迪文回了一句，这让纳萨诺斯感到惊讶，他原以为自己又要和麦迪文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争执，不过转念一想，麦迪文曾经好像也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可最后还是被卡德加和洛萨打败了，所以他也赞同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里，纳萨诺斯也突然好奇地问道：“除了代表力量的燃烧军团，还有什么强大的敌人？”
“有很多。”麦迪文一边继续汲取世界之树的力量，一边认真的回答他。“你之前遇见过的死亡之翼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死亡之翼好像也是守护者巨龙，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有一天你听见上古之神的低语时，你就知道他为何会堕落了。”
“上古之神？”纳萨诺斯眉头皱紧，这个名字和燃烧军团以及天灾军团一样让人不安。他还继续问麦迪文上古之神是什么东西，可对方没有在过多解释，并不是因为守护者对他的提问感到厌倦，而是因为要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找机会从克尔苏加德手中夺回我写的那本书。那上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麦迪文顿了顿，突然又像是发出命令一般补充道：“你必须把他夺回来，我不想再让我的知识落在邪恶之人手上了。”
“用你的名字命名的那本书？”
“没错。”
他们二人陷入了沉默，麦迪文知道纳萨诺斯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没有你写的这本书，达拉然就不会被夷为平地。法师感觉心里面被刺了一刀，就像许久以前洛萨那样把剑刺进他的胸膛。麦迪文不会恨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洛萨也好，卡德加也罢，甚至是纳萨诺斯，麦迪文也不会责怪他有这样的想法。曾今很多次麦迪文都感叹自己的命运不该是这样，但他依旧认为那些人的行为是必须的，否则自己就成了祸害世界的罪人。
他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很多人都相信守护者已经不复存在了，可就算是这样，麦迪文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所以他回来了，回来保护这个世界，他已经没有了曾经那般强大的力量，但他惊讶的发现那些凡间种族，人类，精灵，甚至是兽人，他们其实都有强大的力量，只是他们容易陷入仇恨的争端。于是，麦迪文决定尽最大努力去引导他们，把他们团结在一起，好在最后效果不错。
一声巨响打断了法师的思绪，爆炸声从下面传来，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这一次轮到他提问了，虽然他现在应该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帮助纳萨诺斯收集世界之树的能量上，但是好奇心驱使他开口，而且，他已经快要完成手上的工作了。
“人类已经吉安娜在营地外两侧的山脊上摆放了炸药，爆炸落下了巨大的石块，将道路堵住了，很显然他们是想拖住恶魔的脚步，争取片刻的休息时间。聪明的做法。”
麦迪文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纳萨诺斯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的反应，可法师的笑声却透露出那么一丝不屑。
“你不同意我的看法？”
“显而易见。”麦迪文把手从世界之树上收了回来，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守护者闭眼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变化，他有些颤抖，还有些不习惯。“阿克蒙德不会看着人类拖住他的脚步的。”
纳萨诺斯朝他走进，麦迪文也在此时睁开眼睛转身面向他。法师的眼睛绽放出白色而明亮的光，他以自己为容器，调节着，接纳着那最原始的魔法。
“把你腰间的水袋拿来。”
纳萨诺斯照做，在此之前，他还把水袋中剩余储备的水源全部倒掉，将一个空的水袋打开递给麦迪文。
守护者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嘴里发出什么奇怪的咒语，然后那个普通的水袋表皮上出现发光的紫色符文。
紧接着，麦迪文才迫不及待的将右手的掌心对准水袋口。然后将魔法慢慢从体内析出，注入水袋中。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纳萨诺斯吃了一惊，从头到尾那个水袋都没有鼓起过，还是和刚才一样干瘪。再然后，麦迪文吸收的是纯粹的魔法能量，所以要把这些能量转化为水的形式，这并不困难，法师也经常把自己的魔法转变为食品。麦迪文也很轻易把魔法转变为一种晶莹的液体。可看到最后，也没有生成了多少那种液体。纳萨诺斯估量可能就只有一个小瓶子的容量。
“这么强大的力量就只转化成了这么一点？”
“很难以置信，对吧？”麦迪文对他笑了笑，“这就是永恒之井的强大之处。我已经把这部分能量变回了它最初的形式，这个水袋中装着的就是永恒之井的泉水。”
“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魔法？是你施加在上面的符文所造成的吗？”
“不错。可即便如此，有些人还是能够感应到。”
有些人？纳萨诺斯和麦迪文对视了一眼，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一个存在——巫妖王！
第六十九章——旁观战局
…………
人类把恶魔的尸体尽量堆积在道路两边，没有再看它一眼。吉安娜无声的向圣光祈祷，希望接下来他们还能坚持。她不知道如果这次失败，她该怎么办，好在他们已经抵挡住了恶魔好几波攻势，只不过吉安娜还想争取更多的时间。
女法师精疲力竭，连续四个小时的战斗，吉安娜的魔法早就枯竭了。她疲惫透顶，有几秒钟甚至失去了意识。她在惊慌中醒来，竭力撑住自己的身体。
此刻她坐在法师塔下，不住颤抖。过了几分钟，希尔瓦娜斯才发现她的异样了。她迷迷糊糊无言的看着小跑过来的游侠。
“吉安娜，怎么了？”
“我……对不起，希尔瓦娜斯，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太累了，需要休息，只要一小会。”
“是该如此。”虽然她低着头，但是希尔瓦娜斯能从女法师颤抖双手中看出对方已经快要不行了。法师最经不起消耗战。吉安娜只奢求休息几分钟，可几分钟能够做什么呢？女精灵观察她的状况，推测她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只要吃点东西，稍微休息一下就好。”女法师再一次说道，用语言扫除游侠的怀疑。
希尔瓦娜斯眨眼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坐到吉安娜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些干酪递给她。吉安娜艰难地对她一笑，双手哆嗦着接过宝贵的食物。
她咬了一口干酪，一边咀嚼一边看向女精灵，仔细观察她的侧脸。在她看来，高等精灵身上总是有着那么一股高人一等的气息，让她莫名其妙的感到不自在，很难产生亲近感。而且那些精灵总是把礼仪用语言和动作表现出来，问题也出在这儿，在吉安娜眼里，那是一种过时的拘礼。
可希尔瓦娜斯不一样，她总是冷冰冰的，很少说话，比起语言，她更习惯于付出行动。她今天消灭了很多敌人。营地里面还有很多人类在讨论她，赞叹她的勇猛。
女精灵才发现吉安娜的眼光，仿佛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但随后便朝她淡薄的一笑。
“好了吗？”她问。
吉安娜才咽下去一口而已。“还没有。”女法师回答说，“你在想什么？看上去你不只是在关心接下来的战斗。”
“是的。”游侠不绕弯子，不做隐瞒的说道：“我的确还在考虑其他事情，很多事情。”
她没有说谎，许多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接下来的战斗，奎尔塞拉斯的现状，还有她的姐姐和妹妹怎么样了，这都是她要考虑的，当然了，还有……
“纳萨诺斯？”
女精灵浑身哆嗦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吉安娜，心里想着她怎么知道的？
“别误会，我不会读心术。我只是询问过你带来的游侠而已，听他们说，你是来这里找一个人类。”
该死！
希尔瓦娜斯咬着嘴唇转过头去。她来这里做什么似乎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当然没有，纳萨诺斯的父亲和他的家人都在这里。我实在无法告诉他们，纳萨诺斯留在东部大陆其实很危险。”
希尔瓦娜斯发出刺耳的笑声。“纳萨诺斯已经死了。”
震惊之色在吉安娜的脸上转瞬即逝。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找他？”
“听我的，小女孩儿。你不知道为好。”
女法师太疲倦了，实在很难理解希尔瓦娜斯想要什么。于是她又咬了一口干酪，专心汲取急需的营养。但不知为什么，她感到难以下咽。
“我曾经去劝说过他，让他和我一起来到这里。”
还有这样的事？希尔瓦娜斯仔细聆听着。
“他拒绝了，因为他在乎的人不会离开，所以他也必须留下。”
奥蕾莉亚！
女精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那个一向把职责铭记于心的姐姐。吉安娜说得很正确，以奥蕾莉亚的性子，她一定不会选择逃离，这也为什么在奎尔塞拉斯一战中的紧要关头，纳萨诺斯帮她逃离死亡的原因。
自己的生命和爱人之间做决定？
希尔瓦娜斯叹了口气，她可以想到纳萨诺斯一定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选择了后者。可结果呢？他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女精灵不敢想纳萨诺斯到后来又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吉安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希尔瓦娜斯低着头回以浅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打听纳萨诺斯的事情。”
“为什么？他的父亲就在我的人民当中，我不可能……”
“求你了。”
吉安娜无言，她尝试去理清思绪，但那没有用。纳萨诺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情况！”
营地里面突然的惊呼让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希尔瓦娜斯和吉安娜同时站了起来，去看那个大声呼喊的士兵，他站在哨塔上，并发现坍塌在道路中间德巨石出现了松动。
一道红色的闪电从中射出，正好击中了那处哨塔。发出预警的哨兵只剩下焦黑的尸体。
众人惊愕中，从岩石中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一个恐惧魔王，一个巫妖。
“你们在守护一个注定被毁灭的世界！逃走吧，那样也许你还能在多活几天。”
“燃烧军团的最终战役开始了！这个世界再一次任凭我们宰割。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敌人再一次发起了进攻，希尔瓦娜斯对吉安娜问道：“现在好了吗？”
女法师收起剩下的干酪。“嗯，可以了。”
爆炸声传来的时候天空正由灰转黑。纳萨诺斯心里一沉。
“克尔苏加德？”
“那个巫妖可不是巫妖王的走狗。”麦迪文纠正道，“不过他的力量可不比克尔苏加德差多少，他叫雷基·冬寒。另一个恐惧魔王叫做安纳塞隆，提克迪奥斯死后，他就是恐惧魔王们的新任首领。”
“一下子就派出了两个强大的手下，看起来阿克蒙德已经着急了，他想要立刻突破吉安娜的防御阵线。”
麦迪文笑了一声，“我们也走吧，换一个地视野更好的地方去观看这场战争。”
第七十章——撤退
…………
这是希尔瓦娜斯生来经历过最艰难的战斗，她要同时面对两个可怕的敌人，原本吉安娜想帮她，但奈何女法师必须保留状态，为最后的撤离提供传送法术做准备。
这两个敌人绝不是善茬，而且希尔瓦娜斯的胜利非常重要。她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倒下了，那将会非常影响士气，甚至是对整个联军不小的打击，可如果那两个怪物倒下了，对燃烧军团而言并不意味着什么。
‘我绝不能输！’
游侠无比轻松的挥舞着佩剑，如同天神降临，尽管恶魔的数量密如大雪，但他们还是像镰刀下的麦穗一般纷纷倒地。女精灵不会停下，她朝着雷基·冬寒和安纳塞隆的方向冲去。
“恶魔！来和我决一死战，该死的！”
传来一个清晰纯净而充满仇恨的声音，巫妖和恐惧魔王注意到了这个女精灵。
她已经来到了几码开外，高挑而冷傲，正瞪着他们！
“一个不知死活的精灵？有意思！”
“你的路到此为止了，渺小的凡人。”
希尔瓦娜斯的脸抽搐了一下。她轻哼一声，尤其是对雷基·冬寒，那个巫妖让她想起了克尔苏加德，那个被阿尔萨斯复活的同类污染了太阳井。
“你会为挑衅我而付出代价！去死吧，怪物！”女精灵气得发抖，咆哮起来。“你们夺走了我最珍爱的东西，我剩下的只有复仇！”
她没有再浪费时间发泄怒火，而是握紧武器冲了上来。
巫妖手中释放出一个水晶球，发出刺目光芒，一个心跳间便飞向希尔瓦娜斯，与此同时，腐臭的虫群从安纳塞隆身后倾泻而出，那些虫子贪婪的想要夺走女精灵身上的气血。
“在寒冷中灭绝吧！”
“虫群会吞噬你！”
希尔瓦娜斯勉强来得及举剑挡开飞速袭来的寒冰球。至于虫群很好对付，她向后空翻就躲开了。
“你们的魔法休想击败我！”希尔瓦娜斯低吼道。她眯起眼睛，准备先撞倒恐惧魔王，然而霎时间脚下的土地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女精灵惊呼一声急忙跳来，原来她站立的地方瞬间化成了冰。希尔瓦娜斯站稳，顺时将右手的佩剑收回腰间，向后转了一圈，原本握剑的姿势变成了射箭的姿势。手一松，离弦之箭便射向安纳塞隆。
恐惧魔王立刻接招，然而攻击来得太快，他捂着心脏位置倒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那支箭射中了他的胸口。
果然是恶魔。希尔瓦娜斯咬了咬牙，如果是常人，这一箭足以致命。
“够了！该结束这场闹剧了！”雷基·冬寒看到安纳塞隆身受重伤后，不由得开始重视起这个女精灵。对方并不是他们想象那般弱小。
“下一个是你！”
希尔瓦娜斯最想干掉那个巫妖，她将他视为克尔苏加德，虽然他不是，但那对女精灵来说无所谓，她要为奎尔塞拉斯复仇，为死去的国王复仇，为纳萨诺斯复仇，尽管她清楚，纳萨诺斯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
一个巨大的法阵突然在她脚下形成，下一秒希尔瓦娜斯大声叫了出来，她感觉到了疲惫，从双脚传来，并逐渐扩散。这个法阵正在吞噬着她的活力。在这样下去她会死！
精灵游侠没有坐以待毙，她的双手还有力气，并且她发现这个法阵正是巫妖在引导。希尔瓦娜斯没有半秒犹豫地朝雷基·冬寒射出一箭。为了躲避攻击的巫妖不得不暂停施法，同时，这也让女精灵得意逃脱他的魔法死亡凋零。
希尔瓦娜斯回过神来对付这个巫妖，刚才的情况非常危险危险。但她也想到了该怎么解决这两个敌人。战场上不旦要靠力量，还要靠脑子。
“你的魔法太弱了！”她冷笑道。这句讽刺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杀伤力。
雷基·冬寒愤怒了，他是燃烧军团强大的血巫妖，被阿克蒙德任命为亡灵天灾的副首领。光这一个头衔就能体现出他的强大，而面前的女精灵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地嘲讽他！“我非常欣赏你的勇气，女精灵。既然如此，既让你见识一下阿克蒙德大人赐予我的强大力量吧。”
他的魔法变了，颜色从蓝色变成了血红色。
这一定是一个强大的法术，但也是希尔瓦娜斯想要的！她冲了上来，几大步便缩短了和对手间的距离，如果她引剑刺下，就可以打断巫妖的法术，但她没有，在她冲到雷基·冬寒面前的时候，她却突然拐弯朝着正在恢复力量的安纳塞隆跑了过去。
“狡猾的精灵！”巫妖惊讶之余又咒骂了一句。对方明摆着是想趁着恐惧魔王不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你不会成功的！”雷基的魔法已经准备好了，这是阿克蒙德的力量，它有个艺术而又可怕的名字——死亡一指。
“去死吧！”
但这一瞬间希尔瓦娜斯全身紧绷，把所有的运气都压上了这一刻。一秒，又一秒。
她和安纳塞隆的视线相接。希尔瓦娜斯冷笑道，“来试试你同伴的力量如何！”
女精灵用力像右侧跳来，安纳塞隆惊呆了，因为原本瞄准这个游侠的魔法此刻正射向他。
“不……”恐惧魔王还没有说完，就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化为了蝙蝠，四散而去。
巫妖的脸没有血肉，所以他与作出表情，但此刻他着实惊呆了。“你都干了什么？”他质问着希尔瓦娜斯，但是眼睛却还盯着安纳塞隆消失的地方，浑然没有注意到女精灵已经把弓箭对准了他的骷髅脑袋。他想到了阿克蒙德对战场的情况了如指掌，那恶魔主人也一定看到了这一切，他会怎么惩罚他？
巫妖自顾自想着，然后他听到了答案。希尔瓦娜斯说的话恰巧歪打正着的回到了他，“你的主人接下来只会把力量赐给他那些有脑子的仆从。”
弦上之箭直接射穿了巫妖发光的眼睛，高大的身躯立刻扭曲起来，变成了一个匣子。希尔瓦娜斯想都没想立刻射击攻击那个东西，无论这是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箭袋空了后女精灵才停手，那个匣子已经变成了刺猬，失去了原形。
希尔瓦娜斯喘息着，心里暗想终于结束了，吃力地拖动着身体退回了营地。
吉安娜立刻搀扶住了她，欣喜若狂的对她说道：“太棒了！你打败了他们，我们离胜利更近了一步。”
“但是，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大战过后，希尔瓦娜斯还保留着理智，她紧紧抓住吉安娜的手说道：“他们都已经非常疲倦，现在……是撤退的时候了。”
女法师连连点头，“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现在必须撤退了！”
第七十一章——母亲
…………
人类撤退了？纳萨诺斯阴燃的炭火一般猩红的眼睛直视下方的情况。人类营地中有一个强大的法师传送走了所有还存活着的士兵。
“他们完全可以再坚持一会儿。”他对麦迪文说道。不过守护者似乎正在想其他的事情，他的眼睛也盯着下面，但是纳萨诺斯清楚他的思绪在其他地方。
‘现在还有除了这场战争以外的其他事情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嗯？你刚才好像在叫我。”
好半天麦迪文才缓过神来。
“没什么，人类已经撤离了。”
纳萨诺斯又一次陈述事实，可是守护者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我看到了，他们拖的时间足够了，事实上，甚至超出了预期。吉安娜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吉安娜，大海的女儿，库尔提拉斯的掌上明珠，虽然这个女孩儿的身份在纳萨诺斯脑海里记忆犹新，可无论她拥有着怎样的头衔，都不影响纳萨诺斯对她的疑问——为什么她没有带走他的母亲？
母亲！这个词曾经是那么的亲切，而现在对于纳萨诺斯而言可谓是永远不会消散的阴云和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过我不会在做梦了。他这样自我麻痹的想着。
“我们也该走了。阿克蒙德战败已经成为了定局。”麦迪文突然说道。
“走？”纳萨诺斯惊讶地看着他，面前这个法师无数次对他说起过这是一次多么重要的战役，可到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他尽然要离开这里。
“阿克蒙德还没有失败，至少我们还没有见证他的失败。更何况……我们要去哪儿？”
“燃烧军团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麦迪文扬起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而且最主要的是，纳萨诺斯从没有见到他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守护者身上肩负着怎样的职责不为人知，但这三个字的分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既然此时麦迪文都能如此断言了，那么……
纳萨诺斯深吸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又扫了一眼吉安娜的营地，恶魔们和亡灵浪潮冲了进去，只能把怒火和杀戮**宣泄在那些被丢弃的建筑上。吉安娜带领的人类估计永远不会再来到这里了。他很想去找那个女法师，可是现在自己的状态是见不得人的。
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要去哪儿？”
“我想带你去好好看看这片大陆。”麦迪文云里雾里地回答让纳萨诺斯更加疑惑，想着他可能是想去某个地方而故意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纳萨诺斯本想拒绝，谁知麦迪文又说道：“卡利姆多大路上还有很多地方你没有去过，也值得你去看看。我相信这对你以后有莫大的帮助。”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陷阱。”纳萨诺斯用手摸了摸下巴，为什么麦迪文想带他去某个地方而不直接告诉他，这样拐弯抹角究竟有什么目的。
守护者的脸显得很平静，纳萨诺斯几乎看不到多余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真是个狡猾的法师……
他说要带自己去见识这片大陆其他地方？卡利姆多大陆上应该没有自己厌恶或者害怕的地方。思前想后，纳萨诺斯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好，我们出发吧。”
麦迪文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怀好意，纳萨诺斯心里发誓这一次旅行一定不简单！
事实上他猜对了，也猜得不准确。
这可不是一个陷阱，亡灵！这是你造成考验前的试炼而已。
麦迪文将他带到了远离战场的地方，非常非常远的地方。来到卡利姆多大陆后，纳萨诺斯只遇见过两种环境——干燥的荒原和潮湿的雨林。而现在，他见识到了第三种环境——沼泽！
“这里一定与海加尔山相隔万里，我确定！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儿？”纳萨诺斯说着，周围病怏怏地树木摆着张牙舞爪的造型。最主要的是，这些树木的树皮颜色不是健康的棕色，而是偏灰白色，就像他的皮肤。那些叶子也不是他喜欢的绿色，而是棕色偏黑。这个地方让纳萨诺斯想起了卡拉赞，听说那个地方因为麦迪文释放的某种魔法而变得暗无天日。
有趣的是，那个守护者就先现在自己身边。纳萨诺斯不得不怀疑这片林子的样子也是这个法师“杰作”。
“这个地方叫做尘泥沼泽，纳萨诺斯。”麦迪文四处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在确定方位。
“比起这个地方的名字，我更在乎为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
“真是着急啊，看起来你还在想着海加尔山的战役。”
“你不在乎吗？”纳萨诺斯反问。
麦迪文迟疑了一会儿，“该发生的终归要发生。燃烧军团也改变不了历史。”他叹了口气，继续回答纳萨诺斯刚才追问的那个问题。“刚才你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对吧？因为这里隐居着一位我的故人。”
“你还有故人？在这儿？”纳萨诺斯颇为惊讶，“开什么玩笑，在这里生活可不容易。那处水塘岸边有爪印，那是鳄鱼留下的痕迹。这些树上的蜘蛛网看上去韧性十足，上面还有羽毛，这说明即便是像鸟这样的生物碰到后也挣脱不得，这让我想起了暴风王国野外森林的巨型蜘蛛。还有这个……”他摸了摸一棵树上的划痕，“这不是匕首或者什么力气造成的，我能在这痕迹里面找出一些毛皮，这也是某种动物留下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你告诉我，麦迪文。”纳萨诺斯转向守护者，“像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游侠也很难生存下去，而你的故人怎么能在这里隐居？”
“精彩的分析。”黑羽披风下的法师仍不住鼓掌，“你几乎已经把这个地方所有的威胁都归纳完毕了。可是除了鳄鱼，蜘蛛和你不认识的飞蛇外，这里还居住着旧部落一个食人魔氏族，也栖息着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龙。”
“食人魔和龙？”纳萨诺斯想过这个地方可能危险异常，但是他从没想过会危险到这样的地步。如此看来，麦迪文也侧面告诉了他，他的那个故人并不是普通人。
“既然如此，那就找一点找到你那所谓的故人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呆。”
“放轻松，纳萨诺斯。她离我们并不远。”
二人深入林地，很快就到达了一条河流面前。而河对岸，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却格外抢眼，除了房子外，还有田地！这简直难以置信。
守护者不想让自己的鞋子被水沾湿，只需要一个闪现术就让他直接来到了屋外。纳萨诺斯带着疑惑跳过了河流，在麦迪文敲门前就来到了他的身后。
什么样的人可以大摇大摆地在这里生存？
麦迪文连续敲了三次，那扇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向里侧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满面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屋内没有灯光，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带着幽蓝色，纳萨诺斯立刻想到了阿尔萨斯！她的肤色因为视觉原因看上去和他还有那个堕落王子一样。
她是一个亡灵！
在麦迪文身后的亡灵断言，可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像！
她的头发夹杂着很难发现的灰色和黑色，是自然变白的，没有经过死亡的洗礼而染上骨灰的颜色。
纳萨诺斯庆幸自己收住了震惊，他还误以为麦迪文的故人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怪物。他差一点就失声喊了出来。那可真是失礼。
“母亲。”
什么！冷漠的脸再也掩盖不住情绪。纳萨诺斯僵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麦迪文称呼这个老妇人什么？
“我的儿子，你回来了？”老妇人的语气中疑问大于惊喜，似乎认为麦迪文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因为他应该是在专心对付燃烧军团才对。
“是的，母亲。我在这片大陆上感应到了您的存在。请您放心，燃烧军团即将失败。整个世界都将从烈焰中获得重生。”
“那就好！”老妇人点了点头，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麦迪文带来了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亡灵。不过她并没有露出恐惧或是敌视的态度，而是语气委婉地说道：“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痛苦的灵魂，孩子。他是谁？”
麦迪文也面向还在惊讶中的纳萨诺斯，介绍道：“他叫纳萨诺斯，母亲。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这是我的母亲，前任守护者艾格文。”
无论她是谁，纳萨诺斯并不在乎，事实上他也想到了，不过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麦迪文要带他来见证他和自己母亲重逢的场景，为什么刚才麦迪文介绍自己的时候不说出他的姓氏——玛瑞斯？
难道他认为我配不上这个姓氏吗？
纳萨诺斯感觉一阵失神。母亲、母亲！他握紧了拳头。
“很……高兴认识你，艾格文夫人。”他的声音在颤抖，和他的心一样。
艾格文朝他走近，完全不担心纳萨诺斯可能会发起攻击。她只看了一眼，近距离和他对视了一眼，惊呼道：“你们……一模一样？”
…………
第七十二章——习惯？
…………
聂拉斯·埃兰，麦迪文的父亲。与纳萨诺斯害死自己的母亲一样，麦迪文的父亲也因为他而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遭遇很相似。
“你这是什么意思，麦迪文？”纳萨诺斯吼道，他的视线在守护者母子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你明明知道我……”
“我和我母亲见面会让你感到愤怒和悲哀吗？”
“别自以为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影响到我？”
注视着他们的眼睛，纳萨诺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在心虚，如果说面前温馨的场面没对他产生情绪变化，估计没人会相信。
“都别说了。”艾格文制止他们，“我们应该进屋聊。”
能在危险的沼泽地里面喝到凝神花茶是值得高兴的。可纳萨诺斯却觉得如坐针毡，重生过后他失去了味觉，所以只能看着麦迪文脸上享受的表情来判断这茶的味道是好是坏。
“我的儿子把你带到我的面前是正确的，孩子。”艾格文对他说道，“我很清楚你的困境，我能帮你准确了解自己。”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自己。”纳萨诺斯拿着茶杯的手握紧了。
“你只有在镜子面前才能看清你的样子，纳萨诺斯。而这面镜子就是其他人。”
道理往往都披着正确的外衣。艾格文的话让纳萨诺斯一时无言。他还没想到该如何去反驳这位前任守护者，只好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拿出一种求学之人的态度说道：“请赐教。”
艾格文满意地微微点头，她尝试着去触碰纳萨诺斯的左手，后者缩了回去，并且它的主人疑惑地看着她。
“恩！这只手和以前相比只是变冷了而已。”
麦迪文咳嗽了两声，“母亲，我认为还是不要在开玩笑了，纳萨诺斯对浪费时间的事情没有耐心。”
“谢谢，你可真了解我。”纳萨诺斯不屑地把头侧过一边，闭上眼睛，屋内唯一还看得见的光线也消失了。
“习惯了吗？”
“什么？”纳萨诺斯以为自己听错了。麦迪文的母亲竟然问他这样的问题。
“这具亡灵之驱，你习惯了吗？”
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还带有凝神茶香的被子牺牲在了纳萨诺斯的手里。他再也忍不住的站了起来，他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一个不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的地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习惯？习惯当一个死人？还是习惯当一个怪物吗？”他嘶吼着，冲着艾格文大发雷霆。可面前这两个曾是艾泽拉斯最强大的人类都十分平静的对待着他的怒火。说实话，纳萨诺斯突然有一些惊恐。他感觉自己的一切反应都在他们的计划中，所以他们才能这般平静。
“麦迪文说你对浪费时间的事情没有耐心。很显然，你现在就认为你身处于这样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
艾格文微微摇头笑了笑，“为什么你不改变这样的想法，如果你愿意改变，兴许你会再坐下来听我的意见。”
守护者母亲的眼睛让纳萨诺斯意识到她也是一个即将入土的人了，曾几何时，他也想过等一切结束后，当他的父母也变得白发苍苍的时候，他可以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和他们说话聊天。
那样的生活早已离他远去，如果他还能体验一下的话……为什么不呢？艾格文对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极了他的母亲达芙妮。
纳萨诺斯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他对着艾格文鞠了一躬。“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夫人。我……我只是憎恨自己而已。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应该……”
“长眠于平静的地下？”艾格文打断了他，并且问道。
他回以点头。
“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的确是最终的归宿，可你甘心吗？你不羞愧吗？你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你还有未偿还的罪孽。你就打算带着遗憾和痛苦烂在泥土里面？”
那颗头颅被砍下的画面至今让纳萨诺斯痛苦万分，“我本不会这样。”
“那又会如何？”艾格文问道。
“我应该救我的母亲，我应该阻止阿尔萨斯。”
“可现实却逆着你的想法发展。”
两个人四目相对。就算是在短暂的低头时，纳萨诺斯也不曾避开艾格文的目光。
“所以该归咎于谁？命运吗？”纳萨诺斯苦涩地问道，他迫切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希望艾格文能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怪他。当然，如果她说全都是他的责任，他也能接受。
“你能救多少人和你的能力并没有关系，纳萨诺斯。”艾格文又像刚才那样去尝试握住纳萨诺斯的手腕，这一次他没有在后缩。“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
“我并不想救所有人。我只是想救……”
“想救你最在乎的人，对吧？”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那我就不再争辩了。”
艾格文笑了笑，“你在乎你的家人，你在乎你的爱人，可为什么你不在乎你自己？不救自己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纳萨诺斯一个措手不及，它带来的不是疑惑，而是说服力。在乎自己？拯救自己？他从没想过，因为生死不可逆转的道理谁都清楚。
“真的……可以吗？”纳萨诺斯不由得问道。
“谁知道呢？”艾格文抿了一口茶水，“我只是没去想过而已。”
坐在一边旁听的麦迪文不由得露出一丝打趣的微笑。而这一丝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希望如此的渺茫，是不是真的还不清楚，纳萨诺斯却得到了慰藉。
“谢谢你，艾格文夫人。”
话中前面三个字让他口中的那个人皱了下眉，“何必道谢，孩子。如果没有你坐在这里，我都找不到可以说话聊天的人了。”
“我倒是无时无刻不在聊天。”纳萨诺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个家伙在我复活后一直不停的唠叨，然后给我指派各种各样的任务。我都快要疯了！”
“说到这一点，我相信我的孩子应该告诉过你怎么摆脱巫妖王吧。”
纳萨诺斯看了一眼麦迪文，“他说过。不过，我不确定当机会真的来临时，我能否把握。我该怎么做？”
“观察，行动，反馈。你只需要做到这三点就可以了。”
“看起来比麦迪文说得要详细一些，他只是让我等。”
艾格文和麦迪文同时笑了起来。气氛不再严肃而变得温馨起来。他们又探讨了很多问题，主要是纳萨诺斯和艾格文在说话。麦迪文只负责随时用茶壶给母亲的空茶杯满上。
他们的话题多种多样，有的是艾格文提出的，比如纳萨诺斯和麦迪文在海加尔山带走的永恒之井的泉水。
“这东西太危险了。”艾格文小心翼翼的接过纳萨诺斯用来盛装泉水的容器——他的水袋，上面多了一些符文。
“巫妖王可不会对这东西视而不见。”
“这也正是麻烦的地方，母亲。纳萨诺斯随身携带这个东西太不合情理。而如果直接把它交给高等精灵们，我担心太阳井的重塑很容易引起东部大陆上恶魔们的注意力。”麦迪文说。
“那就暂时把它藏起来。”艾格文简短地说出解决办法。
他们同时点头，纳萨诺斯也在其中，虽然他真的很想把可以缓解魔瘾的解药快一点交到奥蕾莉亚手中。
“可是，该藏在什么地方？”
“交给我吧。”麦迪文对他说道，“我会把它藏在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当然，最后要怎么使用它，只有你能决定。”
纳萨诺斯紧紧抿起嘴唇，片刻之后才说道：“你最好确保安全。”
“当然！”麦迪文的声音生硬刻板。
解决完一个棘手的问题后，纳萨诺斯敬畏地对艾格文问道：“刚才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我或者关于我的事情，艾格文夫人。这好像有些不公平，你能否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这可不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而且你好像已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了，你房子旁边的田地看起来才收割完麦穗。”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她就快来了。”
纳萨诺斯一惊，并且怀疑的问道：“有谁……能够改变你的命运？”
“我已经不是守护者了，孩子。不用把我看得高高在上，而且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出现那么一个对自己影响深远的人，不是吗？”
“是的。”对于这一点，纳萨诺斯非常同意。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比如洛萨和图拉扬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也会遇见的。”艾格文又说道。
纳萨诺斯笑了笑，不敢苟同回答说：“我不清楚，也许我已经遇见了。”他想到了奥蕾莉亚，那个女精灵的笑容一直铭记于他的脑海。
“也许没有，但你总会遇见的，在特定的时间你们就会相遇。”
“希望那是可以拯救我的人，如果他是的话，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对我而言，时间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句话让原本活跃的气氛骤降至冰点。艾格文的脸色变了，平静变成了惊讶和疑惑，麦迪文也一样。
纳萨诺斯察觉到情况不对，双手十指交扣，正襟危坐的样子像准备好接受惩罚的孩子。不过艾格文不是训斥他的家长，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积攒语言，然后才能纠正这个亡灵的错误。
而纳萨诺斯知道，艾格文的言辞一定是灰暗的。
“错了，孩子。现在时间对你而言，应该比之前更加宝贵才对。”
“什么意思？”纳萨诺斯有些惊讶。他已经死了，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不需要忙活各种各样繁琐的事务。时间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艾格文露出悲哀的神色，她叹气的同时伸出手去握住纳萨诺斯刚才端着茶杯的那只手，不过现在手心是空的。茶杯的碎片还保留在桌上。
这是艾格文第三次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不过这一次却不同。麦迪文的母亲轻轻将他佩戴的护手取了下来。
纳萨诺斯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了。被他隐藏在护甲中的血肉终于重见天日。那只手还有手腕很强壮，所以他可以轻易捏碎一个茶杯。不过肤色看上去像是被裹上了一层石灰，干燥而冰冷。即便是这病态的样子，纳萨诺斯依旧确信自己手上的皮肤和肌腱足以拉开长弓。
死亡并没有带走他的力量！
“有什么问题吗？”他想说自己好得很，可到嘴边却是这句话。
“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之前疏忽了，忘记提醒你。”麦迪文的话将纳萨诺斯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而艾格文的小动作又把它吸引了回来。面前这个老人正用修剪过的指甲轻轻刮动着他手心皮肤上的一个小疙瘩——一个伤口。
“这是刚才捏碎茶杯时留下的，一些碎品刺破了我的护手，然后……”
他停住了，无法阻拦的恐惧感迫使他不得不睁大双眼，虽然艾格文还没有说出他的问题，但是他已经理解了刚才的那句话——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比任何时候都要宝贵——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你知道了。”
“这……我！”
“死亡赐予了你不朽的生命，夺走了你的疼痛感，却并没有阻止任何血肉最后的结局，那就是**，消散于无形。”
纳萨诺斯感觉头脑昏沉，嘴巴一张一合的同时伴随着鼻梁的上下起伏。这是急促呼吸的反应，尽管他已经不再呼吸，可还保留着一些生者的习性。
“我……还有多少时间？”
“巫妖王的力量可以保证你的身体完好无损长达无数年，但是如果你脱离了他的控制，那么你的血肉会开始腐朽。死亡的力量原本会让这个过程变得非常缓慢，可如果你一旦参与战斗，受伤，那么你将不会得到恢复，简而言之，你没有自愈的能力。”
没有自愈的能力，这句话就像一只握紧拳头的手，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而改变残酷现实的方法就是让他屈服于巫妖王？这比让他直接死了更加难受。
“不，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脱离巫妖王掌控，即便我真的……真的会变成一具骷髅，我也要在那之前拉上巫妖王陪葬！得到自由比戴上奴役枷锁的活下去要好得多。”
他正咬牙切齿地说着。外面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沼泽地想起树叶“飒飒”声，像是这片土地在发出欢乐的歌声。
屋内的三人都意识到了这阵风不对劲，但纳萨诺斯没有像艾格文母子那样同时露出微笑，因为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片林地如此兴奋。
“瞧，我们聊着聊着，这个世界就得救了。”
“是燃烧军团？”纳萨诺斯恍然大悟，“军团失败了？”
麦迪文爽朗地笑了起来，“可惜我没听见阿克蒙德死亡时发出的惨叫。不过结局着实让人兴奋，不是吗？”
艾格文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别忘记你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我知道，母亲。”麦迪文站了起来，还有纳萨诺斯。亡灵知道麦迪文还没有完成的事情一定和他有关。
“燃烧军团一旦失败，就意味着巫妖王要准备清洗恶魔余孽了。纳萨诺斯也很快就会得到召唤。我必须把他带去洛丹伦。”
要回去了吗？纳萨诺斯低下眼睛。该来的是躲避不了的。
“没事的，孩子。”艾格文看穿了他的心思，亲自帮他带上护手，“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明白了，艾格文夫人。”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习惯了吗？”
纳萨诺斯嘴角笑了笑，缓缓点头。
第七十三章——希望
…………
终于结束了？希尔瓦娜斯还不敢相信，人类部队早已撤出了海加尔战场，在没有他们的帮助下，阿克蒙德真的倒在了世界之树下。那个恶魔消失时所留下的巨大肩甲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会治愈树根，世界也会逐渐恢复，这是胜利的代价。世界之树诺达希尔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无论曾经有怎样的魔力，现在的它就像是一个体力透支的战士，它击败了邪恶，然后以英雄姿态接受着希尔瓦娜斯的目光。
暗夜精灵们不会高兴的，他们并没有像人类和兽人那样狂欢。希尔瓦娜斯能理解这一点，用自己的家园换来的胜利根本就不叫胜利。
酒杯中印刻着她的精灵面庞。世界虽然得到了拯救，可奎尔塞拉斯却没有。最初的任务应该算是失败了。她想找回纳萨诺斯，好消息是，她找到了，坏消息是，纳萨诺斯已经变成了奎尔多雷们的梦魇。而摆在她面前的最大问题是，她该怎么和奥蕾莉亚说这件事情。这一定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你在想什么？”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看上去喝了不少酒，以至于她的脸也变得微红。整个营地里面，有的人在私密的环境中释放自己的悲恸；还有一些身处在人群之中，证明自己还能够享受食物、美酒和欢笑，为生命而庆祝，就像吉安娜希望的那样。只有希尔瓦娜斯一个人闷闷不乐，所以女法师特意来问她心事。
“没什么。”女精灵将酒一饮而尽，“我打算离开这里，回家。”
吉安娜看了看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希尔瓦娜斯要如此匆忙的折返。“奎尔塞拉斯现在可不安全。或许你应该等局势稳定下来后再回去。”
“这不可能。”希尔瓦娜斯摇头，冰冷的表情下是一团又一团的愁绪。“奎尔塞拉斯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帮助，更何况，风行者家族上千年来一直都是王国的守护者，我是不可能躲起来偏安一隅。而且，不回去……我能去哪儿？”她向暗夜精灵的营地方向看去，来到这里这么久，希尔瓦娜斯也没有去找女祭司泰兰德。卡多雷不可能有治愈奎尔多雷的办法，但他们的处境却和高等精灵差不多，据她了解，没了世界之树，暗夜精灵们就失去了不朽的生命，他们也会被疾病缠身。希尔瓦娜斯倒是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总不可能再种一颗这样的树吧。
这个想法吓坏了女精灵，如果暗夜精灵想再一次永葆青春，重新种植世界之树是最有效的方法。而对于高等精灵，为什么不能再造一口太阳井呢？
可惜的是，希尔瓦娜斯并不知道当初的达斯雷玛·逐日者是怎么创造太阳井的。关于太阳井的一切都被封存，只有国王和研究太阳井的资深法师知道其中的秘密。
‘会有办法的。’
“联盟的勇士们，听我说。”吉安娜走到营地中间，朗声说道。希尔瓦娜斯从心里认为她是天生的领导者。
“有人相信，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吉安娜的嗓音清晰而有力，就算是站在最远处的人们也能清楚地听到，“我并不这么认为。”
她停顿一下，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因为今天，我们赢得了一场胜利，不止是对燃烧军团，还是一场挑战我们自己的伟大胜利。”她的目光扫视眼前的每一张面孔，最后落在希尔瓦娜斯的身上。
“人类，精灵，甚至是兽人。我们摒弃了仇恨，我们现在站在一起，我们已经赢得了战胜我们内心邪恶的战斗。”
阴云开始消散，天空诞生了一抹明亮的绯红。
“现在，红色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并赐予我们新的黎明。”吉安娜眼角闪出泪光，指着天际，“看！”
希尔瓦娜斯顺着望去，在奎尔塞拉斯也能看见朝阳，但是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夺目。痛苦随着黑夜消失，伤口也在愈合。
“新的希望是英灵们必须我们的，而赢得战争的代价是高昂的。许多人做出了牺牲。”吉安娜的目光落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了所有人都渴望着得到安慰，“我们战胜了燃烧军团。现在我们要向所有牺牲的英雄们致敬。我们致敬他们的方式并不是和他们一样死亡……而是好好活下去，去治愈我们的伤口，去帮助他人振作，去欢笑，去感受此刻洒在我们脸上的阳光，去紧紧拥抱我们所爱之人，让他们知道每一天的每一个小时，每一个分钟，甚至每一秒，活下去是如此的重要！”
“世界暂时安全了，但不代表往后也一帆风顺。”吉安娜继续说道，“放眼看去，我们面临的威胁并没有完全被清除。恶魔的余孽和亡灵天灾依旧肆虐在洛丹伦的土地上。我们曾经的家园已经失落，变得空无一物。但如果你们愿意追随一名在今天与你们同声悲泣的达拉然女巫，如果你们愿意在这片我们战胜燃烧军团的土地上建立一个新的家园，那我请求你们，和我一起——活下去。为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喜悦，我们的世界，这些才是倒下的人们留给我们的礼物。我们必须珍惜它们。为了联盟！”
人群发出欢呼，很多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吉安娜在人们的呐喊声中退了下来，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的目光转回到希尔瓦娜斯的身上。人类和精灵四目相对。女法师向希尔瓦娜斯点点头。她想邀请风行者一起留下来，但是女精灵已经干脆地拒绝了她。希尔瓦娜斯属于行动派，吉安娜估计她等到完全天亮就会返航。
……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麦迪文站在纳萨诺斯身后，在他和这个亡灵面前的，是纳萨诺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的家。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回到这里。”纳萨诺斯低声说道。这座农场和洛丹伦濒死的土地融为了一体。它被破坏过，房子的门扉上全是食尸鬼的爪印，屋内埋葬着纳萨诺斯的过去。
“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麦迪文转身准备离去。纳萨诺斯知道，一旦他们分开，他又会听到巫妖王的低语了。
“你走吧。”
守护者的皱了下眉回头看他。
“现在是我享受短暂宁静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