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字迹
…………
他们看起来视死如归。
达尔坎解下自己的兜帽，他看到近旁的一个精灵士兵摆脱了围着他的骷髅战士，试图朝达尔坎发动攻击。达尔坎抬手念了一个咒语，这个过分热忱的家伙就瘫倒在地，痛苦地扭动起来。他知道很快其他精灵也会如此，但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在战斗打响没多久，又有精灵的冲锋号吹响，是远行者部队来了！如果不是他们介入，达尔坎可以肯定最先一批进攻的精灵早就死光了。
进攻刚开始没多久，温蕾萨和她的士兵就突然赶来。战斗扩展到尖塔之外的土地上，游侠战斗得很英勇……当然，对于达尔坎来说，这不过只是把命运推迟一点罢了。
另一个游侠，一个女的，在战斗中占了上风。达尔坎对她无比熟悉，他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手指向外一弹，就把暗影法力输到她脆弱的躯壳上，她被向上抛起，撞上盘旋的楼梯，肯定摔得很疼。
希尔瓦娜斯咬牙站起来，眼睛发现了那个偷袭她的家伙。“达尔坎！”女精灵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冲了过去，但一大群地穴蜘蛛拦住了她。
看着希尔瓦娜斯被围攻无法挣脱，达尔坎心里很满足，如果希尔瓦娜斯战死，他一定会把尸体献给巫妖王。
主人一定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就在这时，达尔坎的一个阴影——天灾军团的斥候——传给他外面发生的景象。很多奎尔塞拉斯的士兵，甚至还有战争傀儡，其中一个精灵，她正径直冲进戴索姆。是摄政王本人……
“奥蕾莉亚！”摄政王冲进大厅时达尔坎冲她喊道。
“许久不见，德拉希尔。”奥蕾莉亚以尖酸的口吻答道。女精灵好好端详了一下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叛徒。亡灵法师虽然皮肤不再亮洁，但仍保有对华丽服饰的强烈嗜好。然而他的丝绸法袍很难掩盖里面那具枯瘦的尸体——简直就是骨头架子而已。达尔坎的头发已然干枯，颜色如同发黄的羊皮纸。他的眼睛已经发白，复生的躯体畸形而扭曲。
“我来此是为了你的头，我需要它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奥蕾莉亚如此宣布。
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坐视希尔瓦娜斯的自杀行为。摄政王让温蕾萨召集了游侠部队，及时赶到战场……现在奥蕾莉亚抬手取箭，同时眼睛飞速扫视周围。一名女性游侠正在和亡灵殊死搏斗，她身边堆满了尸体。
她能自己应付。奥蕾莉亚心想，她没有开口呼唤引起对方注意，也没有去帮助希尔瓦娜斯。妹妹想亲手杀掉达尔坎，她又何尝不想，甚至……她比希尔瓦娜斯更加渴望这么做。
既然这样，那么奥蕾莉亚就可以专心对付这个亡灵法师，这个背叛者：达尔坎。
“看起来主人的敌人都来了。很好。无所谓。你除了去死又能做什么呢？”达尔坎右手猛地一射，一团巨型火焰飞出，准备吞噬奥蕾莉亚。
一旁的希尔瓦娜斯在对亡灵的战斗中已占据了优势。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奥蕾莉亚即将被火舌吞噬的处境，赶紧冲了过去，用力抱住奥蕾莉亚，并把她推到一旁。
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这个叛徒是我的猎物！”希尔瓦娜斯大声喊道。她不明白为什么奥蕾莉亚会出现在这儿，这件事明明与她无关。但是希尔瓦娜斯不会在这里和姐姐斗嘴，如果奥蕾莉亚和她一样是来找达尔坎算账的，那她一定不会被对方抢先。
风行者家族中最有话语权的两位同时看向德拉希尔。
达尔坎的笑容消失了。
希尔瓦娜斯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他，手中的刀锋尖啸着划破空气。
达尔坎的爪牙没有停止攻击，但是却挡不住希尔瓦娜斯，在愤怒的女精灵面前像麦子一样被轻易砍倒。他只能不停的召唤出新的亡灵，或是让其他仆从来帮他。
尽管希尔瓦娜斯表示达尔坎应该是由她来惩戒，但是奥蕾莉亚无论是因为个人恩怨，还是自己的身份，她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消灭达尔坎的机会。
奥蕾莉亚搭箭引弓。达尔坎还再想接下来释放什么法术，但他还没来得及念动咒语了。摄政王将手一松，尽管时不时会有人在达尔坎面前晃动，但这一箭射得非常精准，深深地刺入了这个叛徒法师的前额。
达尔坎单膝一跪，身形立刻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法师发出最后一声哀嚎，然后身体完全化为了白色的烟，顷刻间飘散了。那支箭却留了下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希尔瓦娜斯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她望向刚才达尔坎还在的地方，神情慢慢失落。这本该是她要做的事情。
“我又慢了一步。”她回头对奥蕾莉亚说道。
“一贯如此。”摄政王捡起自己的弓箭，但她想了想，没有把那支箭收回箭袋中，上面粘着叛徒的血，这让她恶心。“你有消灭达尔坎的理由，我也有。”
“你的解释还是留给罗曼斯和其他贵族吧。”希尔瓦娜斯不屑道，但她的嘴角很快扬起笑容，“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干掉达尔坎的目的是否和我一样？”希尔瓦娜斯很想知道，奥蕾莉亚会对她的问题作何反应，尤其是对于她言语中所隐藏的陷阱。
摄政王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高呼所有人撤退，天灾军团的援兵很快就会到达，此地不宜久留。比起其他的，她更关心自己的人民，因此她甚至没发现希尔瓦娜斯藏起来的信件。那是达尔坎消失后留下的，很显然这个叛徒身上的东西不会随着他一起化为尘埃。
几天后，在萨拉斯小径上，希尔瓦娜斯披着斗篷穿过这个她许久未曾踏足的地方。女精灵五步一回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确保自己不会被人跟踪。奥蕾莉亚时刻关注着她，或者说是监视。希尔瓦娜斯花了好大力气才摆脱了姐姐的眼线，而她要去的地方，就是瘟疫之地。
达尔坎的那封信并没有写完，他只说了瘟疫之地上的一个精灵据点被伏击了。希尔瓦娜斯记得那个地方，离萨拉斯小径不远，是“游侠之王”霍克斯比尔在驻守。但她可不是去调查那些同胞是否还活着的，她的目的是为了取回一件东西——如果那东西还在的话。
…………
被遗忘者的战役结束了。
剃刀高地一直被牛头人视为禁地，不仅是因为这里盘踞着野猪人，更因为这里除了荆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甚至整片黑色的荆棘林都有可能是非自然生命。
这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荆棘为什么是黑色的，为什么它们可以长到山一般高，甚至遮蔽了天空。但稍微有些好奇心的人如果靠近就会发现，这些荆棘并不是植物，而是一种类似于石头的物质，不仅坚硬，而且危险。
纳萨诺斯拍打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荆棘。剃刀高地已经一片狼藉，但是这些石头却安然无恙。
“有趣。”他说着，耳朵听到身后有人靠近。贝尔蒙特驱使着几个被遗忘者，他们把一个锥形水晶匣子抬到领袖面前。贝尔蒙特鞠躬说道：“主人，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
还未等纳萨诺斯给出反应，拉苏维奥斯跳了出来，“应该毁掉它！”说着，被遗忘者教官举起了剑，准备把这个匣子一分为二。
“住手！”
萨拉迈尼挡住了拉苏维奥斯的剑刃，教官不解地看着纳萨诺斯，问道：“您要拦我？这个巫妖伤了我们好多战士，他更是知道了被遗忘者的存在，不能让他活着！”拉苏维奥斯的言论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支持，但是纳萨诺斯并没有退让。
“杀掉一个巫妖有什么意义？”纳萨诺斯侧过头瞥了一眼亚门纳尔的护命匣，寒冰之王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被遗忘者手中了。“巫妖王麾下还有千万个巫妖，天灾军团不会在乎这样的损失。而相反的，亚门纳尔是最初效忠巫妖王的人之一，他一定知道很多关于天灾军团的秘密。这对于我们来说很有利。”
“他不会说的。”拉苏维奥斯低声说。
“巫妖强大的地方来自于他的护命匣，但弱点同样也是。”
凋零者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尽管被遗忘者与天灾军团之间不共戴天，但是冷静下来想想，他说得很有道理。渐渐地，议论纷纷的被遗忘者们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待，他们等的不是亚门纳尔最终的命运，而是拉苏维奥斯的态度。
教官还在和纳萨诺斯僵持，他会怎么做？是继续质疑，还是向纳萨诺斯发起挑战，用武力争夺被遗忘者的统治权？
“你说得很对！”拉苏维奥斯手上的力气慢慢减弱，他把剑收了回来，对纳萨诺斯敬礼致歉。他的动作来自于人类敬礼的方式，到现在为止，他还保留着许多生者的习惯。
“我为我的冒犯向你请罪。”
“我不会怪你，我能够理解你对天灾军团的怒火，就像我对其他人承诺的那样，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击败巫妖王。”
为了被遗忘者！随着这句话从纳萨诺斯口中喊出，他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欢呼。清理战场需要一定时间，不过很快，剃刀高地将成为被遗忘者新的据点。这里有很高的战略价值，对被遗忘者以后的行动至关重要。
“凋零者大人！”一个卫兵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纳萨诺斯记得他，在发起进攻之前，他安排了一批侦察兵把守所有通向剃刀高地的通道，这个斥候就是其中之一。他如此谎张，让纳萨诺斯开始担心有人发现了他们。
“怎么了？”
“你得去看看！”他喊道，还没停下步子就开始鞠躬致意，“来了两个家伙！”
“谁来了，士兵？”纳萨诺斯皱着眉头。他努力的想从这个斥候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对方显得很慌乱，脸上有些害怕，但是又夹杂着尊重，甚至是敬畏的感觉。其他被遗忘者见到他时大多都会有这样的表情，但纳萨诺斯觉得面前的斥候并不是因为他才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有别的原因。
“一个亡灵，但不是我们的人，大人！还有……”哨兵几乎是吼了起来，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还有什么……”纳萨诺斯盯着这个哨兵，用眼神逼迫他说出来。
“还有一头龙！”
龙？
见到领袖脸上的疑问，斥候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亡灵是这么说的，但我看到的是一个高等精灵。”
“你做得很好。”凋零者点点头，他迅速作出反应，没有浪费时间思考该怎么应对这突发状况，而是直接了断吩咐下去：“把护命匣藏起来，还有，让所有人藏起来，黑暗游侠占据伏击位置，如果来者不善……剃刀高地今天不介意多死那么几个人。”
…………
东瘟疫之地
“他还……活着！”希尔瓦娜斯全身颤抖着，用尽了力气吐露出了自己的震惊。精灵小屋内墙上的字迹就像是昔日的太阳井，吸引了她的意识，卷走了她的心神，瞬间奴役了她。
“凋零者？真是一个自怨自哀的名字。”希尔瓦娜斯用手触碰了一下那线条有些扭曲的血字。她心想纳萨诺斯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定非常愤怒，他一定想到了奥蕾莉亚的绝情，也想到了那些同样参与围剿他的人，所以他疏忽了自己的字迹，对他熟悉的人都认得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纳萨诺斯弓箭消失了。当初奥蕾莉亚只带回了纳萨诺斯身上的配剑奎尔德拉，而他的弓箭被霍克斯比尔拿走了。
“一定是他，他还活着！”希尔瓦娜斯笑了起来，但又很快消失了，她提醒自己保持冷静。这件事还不是很确定，但是女精灵心里面已经燃起了希望。同时，她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这件事。”希尔瓦娜斯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将纳萨诺斯的讯息弄得面目全非，为了保险，她还放了一把大火，将这个据点的一切都焚毁于烈焰中。
面对绚烂的火焰之花，希尔瓦娜斯下定决心：这一次，她绝不会慢于奥蕾莉亚。
第二十八章——见面
…………
来者把自己隐藏在黑色长袍之下，从下颚部位可以判断他是一个亡灵，但他背后的法杖却让纳萨诺斯心生忌惮，对方是一个法师。
打量了一会儿后，纳萨诺斯无法再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讯息，他开始观察另一个人，确切的来说是一个精灵，或者是一头龙。
她有着浅棕色头发，穿着青蓝色的露脐上衣和同样色调的长裙。把自己的面条身材凸显的很好，不过纳萨诺斯更在乎的是她的脸蛋。凋零者认识这张脸，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克莉丝塔萨？”纳萨诺斯率先喊出了走在后面的人名字，同时注意到她的脖子和双手都戴着虚幻的紫色铁圈，那是一种禁锢魔法，她不仅不能施展自己的力量，而且还不能说话。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克莉丝塔萨耷拉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然后以一种好奇的目光审视纳萨诺斯。
“你认识她？”抓住红龙的人似乎在笑，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过程纳萨诺斯始终都没有看见他的眼睛。“你的人呢？他们都在庆祝吗？”
“你又是谁？”凋零者问。
“你希望我是谁？”那个人说。
纳萨诺斯的目光在克莉丝塔萨和这个人之间来回，如果他能抓住一头红龙，那么他的力量一定不容小觑。
“让我猜猜，现在这周围至少有十支箭对准我，是吗？”
“如果你是敌人的话。”
“那么……我就不是你的敌人。”
“如何证明？”纳萨诺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到现在为止，在他的已知记忆中没有几个人知道被遗忘者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下落。而这个人的气质和麦迪文有些相像，但纳萨诺斯知道他不是守护者。
“这个！”那个人带着几分笑意，伸出手。干枯如柴的手在空气中画着神秘的符号，一根形态简洁，橡木色泽的法杖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你应该认识。”
“埃提耶什？你到底是谁？”
“我叫梅瑞尔，梅瑞尔·东风。”神秘人摘下了自己的斗篷，让亡灵之躯暴露在纳萨诺斯面前，“你认识我吗？”
凋零者不敢相信地看着梅瑞尔，他说不出一个字，但也还保留着戒心，梅瑞尔·东风，那是阿拉希帝国时代的人物，是三千年前的存在。
为什么他……纳萨诺斯开口说：“梅瑞尔·东风。提瑞斯法议会的创立者之一，第一任守护者阿洛迪的导师。”
听到纳萨诺斯述说自己生平功绩，梅瑞尔的脸上倒显得有些失落，“麦迪文在他的书中就写了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
“我问你。”梅瑞尔用法杖敲击了一下剃刀高地干燥的地面，“你参加过上古之战？”
“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纳萨诺斯回道，他也确信梅瑞尔是麦迪文或者艾格文找来的，知道他过往的人可不多。
“上古之战那时可没有兽人和亡灵，你知道你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我只知道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过程根本不重要。”
梅瑞尔听到纳萨诺斯的话后觉得非常可笑，但他没有笑出来，他问道：“宇宙中存在着许多生命体，为什么燃烧军团选择让兽人入侵艾泽拉斯？亡灵生物并不是最强大的杀戮机器，为什么基尔加丹却要创造巫妖王？”
“你的意思是，因为布洛克斯和我，我们两个引起了燃烧军团的注意？”
梅瑞尔点点头，“宇宙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任何一件小事，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影响这个世界。你和你的被遗忘者侵占玛拉顿和剃刀高地，血洗半人马和野猪人，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非常隐秘，可是……”法师转过头看了一眼克莉丝塔萨。“你们闹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注意。”
“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掌管生命，或许她是感知到了半人马的惨状。这并不奇怪。”
“话虽如此，可你有没有想过，阿莱克斯塔萨会派人联系联盟和部落，向整个世界宣布被遗忘者的存在。”
听到梅瑞尔的话，纳萨诺斯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在克莉丝塔萨身上。自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相信红龙不认识自己。而法师的意思也说得很明白了，克莉丝塔萨是阿莱克斯塔萨派来调查他们的，也已经知道了被遗忘者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纳萨诺斯问。
梅瑞尔用埃提耶什的顶端指着克莉丝塔萨。“这头龙目睹了你们进攻剃刀高地的整个过程，不过她想要离开的时候被我抓住了，现在……”他又指向纳萨诺斯，“她的命运由你来决定。是杀是留全凭你的意愿，当然，如果你选择前者，我可以帮你。”
“我认识她。”纳萨诺斯说，梅瑞尔和克莉丝塔萨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后者，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根本没有结识过一个亡灵生物。
“请让我和她单独谈谈。”
“你确定？”梅瑞尔的问题像是在考验纳萨诺斯的决心，可让他惊讶的是，凋零者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我确定，请让我和她谈谈。”被遗忘者之主再次说道，然后抬手朝荆棘林深处一挥，所有潜藏在暗处的被遗忘者现身。他们人数之多，让梅瑞尔一时难以相信。
……
克莉丝塔萨活动了一下手脚，现在她和面前的亡灵一起来到了僻静处，同时禁锢她的魔法锁链也被解开。她可以变身，更能够制服前面带路的亡灵生物。
“还记得葛罗特吗？”走在前面的纳萨诺斯突然开口，吓得克莉丝塔萨收回了即将释放的魔法。
“你是说那个兽人？”红龙急忙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对于龙喉兽人葛罗特，克莉丝塔萨绝不会忘记。那个兽人曾经也是龙喉氏族的龙骑士，而克莉丝塔萨当时就是被他所奴役，要不是这个自负的兽人带着她去袭击纳萨诺斯的家，他也不会被那个人类打败。而那次战斗，克莉丝塔萨摆脱了兽人的控制。
“因为正是我抓住了他。”纳萨诺斯将自己带血的兜帽摘了下来，“我还救了你！”
第二十九章——协议
…………
梅瑞尔被带到了一个小棚屋内，这里曾经住着一个野猪人秘法师，与其他地方相比还算干净，不过东风还是闻到了邪恶魔法的味道。在纳萨诺斯回来之前，他提醒自己多忍受一会儿。
但话说回来，梅瑞尔很佩服这群自称为被遗忘者的亡灵，攻下剃刀高地这么大块地方，他们居然没有庆祝，而是开始搬运建筑材料和一些城防器具，准备将这片荆棘林改造成他们自己生活的地方。
他是艾泽拉斯挑中的勇士。
艾格文的话一直回荡在梅瑞尔的脑海中。他很难相信，所以他必须确定这是否是真的。当梅瑞尔抓住克莉丝塔萨的时候，他立刻有了主意。这是一个考验，同样身为亡灵之躯。梅瑞尔很想知道纳萨诺斯是否和阿尔萨斯一样冷酷无情？如果为了隐藏自己而杀了克莉丝塔萨，那么他就不合格。
所幸纳萨诺斯没有这么做，梅瑞尔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天气变得干燥起来，半边天空已经放晴。两个被遗忘者带着一袋药草在梅瑞尔的视线中穿行。他们身上的护甲都有些破损，看上去就像在剃刀高地跋涉了好几个星期。此时此刻他们正把药草碾碎，然后随意撒在这片土地上。
用这种方法来掩盖野猪人的血腥味！梅瑞尔眼前一亮，心里称赞着被遗忘者们的聪明。
“抱歉，让你久等了！”纳萨诺斯终于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梅瑞尔完全没有察觉到。
“没多久。”东风和蔼的回答道，“那头龙……”
“她走了。”
梅瑞尔看着纳萨诺斯的眼睛，确信他没有撒谎。
“你就这么放心她走？”梅瑞尔疑惑地问，“你就不怕她揭穿你的秘密。”
“我和她达成了协议。”纳萨诺斯以低沉的声音答道，他没有带上兜帽，把消瘦且带有血疤面孔暴露在东风的面前。“她不会说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买她的？”梅瑞尔的声音比凋零者更冷淡，但也还算友善。法师皱起眉头接着问，“介意告诉我吗？”
纳萨诺斯笑了笑，“我并没有收买她，也没有逼迫她。我也说了，只是一个协议而已。”
“很老套的外交辞令！”梅瑞尔拍了拍手说道，“不过我不喜欢欺骗，如果你用某种伎俩骗了那头龙，那你一定会付出代价。”他叹了口气，抬手搓了搓脸。“阿莱克斯塔萨不会放过你的。”
“红龙女王的确只会眷顾生命。”纳萨诺斯说。“所以我没有欺骗，我……曾救过克莉丝塔萨，虽然……”纳萨诺斯闭上眼，他曾多次提醒自己不要再回忆过去，但经历的很多事让他不得不记起纳萨诺斯·玛瑞斯，生前的自己。“虽然那是我活着的时候。”
“原来如此。”梅瑞尔温和地点点头，“红龙倒不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给我带来的麻烦我已经解决了。”纳萨诺斯说道，接着又低声补充了一句。“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略为提高了声音，“如果是想了解被遗忘者，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被遗忘者中，有强大的法师吗？”
纳萨诺斯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会有的。”
“那就是还没有。”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的语气很像是一个间谍。”
“哈，法师们从不隐藏于暗处。我当然不是。”梅瑞尔说道。
纳萨诺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你想做什么？”他说道，“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在我问刚才那个问题时已经说得明白了。”
凋零者震惊地微张开嘴，盯着东风看了片刻。“明白了，看来我得向其他人宣布这一消息。”
…………
克莉丝塔萨飞过一片森林时，吓得森林中的生物四处躲藏。红龙一向以热爱生命闻名，可是克莉丝塔萨振动翅膀挂起巨风时，有好几棵树被硬生生扯断了，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红龙困扰于脑海中的画面。纳萨诺斯表明身份时，克莉丝塔萨睁大眼睛，沉默良久，她为纳萨诺斯痛心，洛丹伦的遭遇早就传到了红龙的耳朵里，只不过阿莱克斯塔萨严禁龙族干涉凡人的事务，对于天灾军团的肆虐，红龙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明白了。”她最终缓慢而痛苦地回答纳萨诺斯。“泰坦在上，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原以为你的聪明可以让你摆脱劫难，纳萨诺斯，你的死让我倍感痛心。不过我必须履行红龙一族高贵的使命。”
克莉丝塔萨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她当时有些害怕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会和纳萨诺斯产生冲突。
可他们最后没有……纳萨诺斯只是平静的解释着：“我并没有直接参与对半人马的清剿行动，当然，的确是我让他们自相残杀。而剃刀高地的野猪人已经投靠了天灾军团，他们死有余辜。”
她平静地注视着他。“纳萨诺斯，我想你根本没弄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女王绝不会无视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可以按我的话告诉她，克莉丝塔萨。我曾经救过你，也曾参与过拯救红龙女王的行动，但我不要求你们红龙一族回报。相反，我希望你能隐瞒你所看见的，这算一个人情，如果日后龙族遇到危难，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克莉丝塔萨苦笑一声，把一只细嫩的手轻轻摁压在额头。“一个人情？红龙守护的可是生命。”她觉得这很可笑，亡灵这种生物摧毁了多少地方？残害了多少生命？他们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艾泽拉斯之下。
“被遗忘者不代表死亡！”纳萨诺斯摇了摇头，他能理解克莉丝塔萨的疑虑，这种错误的偏见不只是来自于她而已，可以说所有的生者都对亡灵们抱有敌意。有时纳萨诺斯会想，这个世界除了被遗忘者外，还有几个人分得清他们和天灾军团的区别？
“我们还有生前的意识，我们只是在建立自己的家园而已。为的就是向天灾军团复仇。”
东部王国的冷风让克莉丝塔萨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卡利姆多，已经回到了栖息地，朱红壁垒就在不远处。
该如何向女王陛下汇报，是她见到生命缚誓者之前要想清楚的事情。
第三十章——新的指示
…………
这里感觉很不错。
当纳萨诺斯问梅瑞尔法师区如何时，他是这么回答的。这不是客套话，东风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玛拉顿是个地下世界，梅瑞尔以为自己以后会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工作，但是洞穴中到处都是发光的水晶，撑亮了整个玛拉顿。
纳萨诺斯看了看周围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如释重负般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凋零议会的成员聚齐了。”
贝尔蒙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梅瑞尔，心里在想凋零者如此信任这个陌生人是否明智。“所有人都到齐了，主人。会议可以开始了。”黯刃领袖向点头致意。
一阵凉风吹来，轻轻拂动纳萨诺斯箭袋中的箭羽。“看来你有重要的消息汇报，不如说说吧。”
贝尔蒙特答话时已经拿出了最新的情报：“之前在荆棘谷关于巨魔的消息已经有了最新的进展，聚集于祖尔格拉布的巨魔召唤出了一个强大的神灵：血神哈卡。”
“哈卡？我记得巨魔崇拜的洛阿神灵中可没有这个存在。”纳萨诺斯表示疑惑。
第一次参加被遗忘者最高规格议会的梅瑞尔并不因为自己是一个新人而有所拘泥，他比任何人看上去都要自然，这里面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被安排坐在纳萨诺斯的左边。
“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梅瑞尔的声音非常沉重。“血神哈卡被称为夺灵者，可以说他是所有洛阿神灵中最邪恶的，要想获得他的力量，必须用活人的灵魂交换。”
凋零者侧过头问：“巨魔的神灵中有一位掌管死亡的洛阿，比起他，你觉得哈卡如何？”
梅瑞尔面色严肃的回答：“邦桑迪可没有哈卡邪恶，他不会轻易干涉凡人的世界。他是一个商人，虽然得到死神的帮助也需要付出灵魂，但是他向来提倡等价交换，而哈卡……他是贪得无厌的！”
“他比邦桑迪邪恶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不弱。”纳萨诺斯评价道，给贝尔蒙特使了一个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哈卡是被古拉巴什巨魔中一个叫做哈卡莱的部族召唤而来的。不过还没等血神看清这个世界，联盟和部落，还有赞达拉巨魔就开始阻止它，估计现在祖尔格拉布正被团团围攻。”
“我不担心他们对付不了哈卡。”纳萨诺斯说，“联盟与部落战胜过燃烧军团，他们也自然可以消灭夺灵者，但是……如果联盟与部落疲于奔命于其他地方，而我们却没有任何行动的话，就是在浪费机会。”
“我们刚攻下剃刀高地，主人。”拉苏维奥斯指出，“被遗忘者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改造那个地方，在这段时间，再次兴兵攻打其他地方是不明智的。”
纳萨诺斯的目光落在教官身上。“我并没有说要去攻城掠地，拉苏维奥斯。我想说的是，撑着联盟与部落的注意力被引开，我们要试着把手伸进两方势力的上流阶层。”
贝尔蒙特看着纳萨诺斯，语调中充满诚意：“这个任务您可以交给我，主人。”
凋零者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会议结束后，我会把名单给你。”他严肃地说道，然后眼睛的余角瞥到了一旁正在低头心算的工匠吉兹洛克，“我给你的任务执行的如何了，地精？”
所有人都看向吉兹洛克，但是地精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杜隆塔尔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资源。艾萨拉倒是有丰富的水源和木头。石爪山脉的矿石也很值钱。还有荆棘谷，那里有不少有钱人可以交易。’
“吉兹洛克！”
地精缓过神来时听到有人在用重音呼唤他，而且那个人还是被遗忘者的领袖，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在，主人，我在！”吉兹洛克尴尬地摸了摸头，“我在思考你交给我的任务，所以走神了。”
“啊，很好！我也正想知道你的公司建立的怎么样了，介意和我说说吗？”
“当然，当然。”地精咧嘴笑道，“我给公司取名为风险投资公司。”
“风险投资？”纳萨诺斯问。
“按照您的要求，我已经开始在招募员工了，人类、矮人、侏儒、兽人、地精、巨魔、食人魔，甚至还有豺狼人，只要愿意为我工作的，我都不会拒绝。”
吉兹洛克的话听起来很让人惊奇，连维罗娜拉也颇为惊讶，黑暗游侠有些怀疑这个地精是否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不同的种族想要融合在一起并不容易，尤其是人类和兽人，你必须要小心处理二者之间的矛盾！”
“这您放心，主人。”吉兹洛克回应道。“没有什么是金币解决不了的。”
工匠区的工作进行得很不错，纳萨诺斯可以感到地精的自信，还有即将到手的丰厚利润。
“诺斯，你的药剂如何了？”
“我正在给那些受伤的被遗忘者们试验，大人。不出预期的话，他们的伤口应该可以被填充，而且不影响行动能力。”
纳萨诺斯想要告诉诺斯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你的药剂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绝不能失败，等吉兹洛克的风险投资公司开始运转后，你可以向他索要任何你需要的草药。”
诺斯低头看向地精，对方友好地笑了笑，证明纳萨诺斯说得没错。
“另外，我需要你成立一个协会，药剂师协会，你来领导这个组织。”
“我明白了，大人。”
还未等纳萨诺斯主动开口，维罗娜拉就说道：“游侠部队等待着你的指示。”
“黑暗游侠的能力我很了解，但是还不够好。”凋零者淡淡地评价道，“游侠们擅长的环境大多都是陆地上的环境，因此，从现在开始，我要求所有黑暗游侠参与舰队指挥官塔特赛尔的海军训练，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维罗娜拉干脆地说道。“我向你保证，黑暗游侠以后绝不会再有任何弱点。”
“我不喜欢空谈，但我相信你。”
最后还没有得到确切任务的只有拉苏维奥斯，他等不及了，而且也知道纳萨诺斯会问什么。
“兵工厂如何了？”
“工匠区已经参与建设了，主人。不过……”
“有话直说。”
拉苏维奥斯和吉兹洛克互相看了一眼，前者说道：“我们缺少一个锻造武器的大师，主人。我倒认识几个武器锻造师，可是……他们恐怕不会帮助我们。”
“锻造武器这份职责不能由人类或者兽人来担当。”
“您的意思是？”
凋零者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低沉。“矮人或许合适……”纳萨诺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矮人导师古德尔，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纳萨诺斯感到一阵晕眩。如果古德尔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想？假如他向导师寻求帮助，他会答应吗？
“地精也可以，主人。”吉兹洛克说道。
纳萨诺斯还在犹豫。“武器锻造是一门艺术，吉兹洛克。艺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被遗忘者的武器锻造师必须全身心投入。”
“您说得很对，但我想地精当中也许有人可以满足你的条件。”
“开什么玩笑！”
“做梦。”
维罗娜拉和拉苏维奥斯同时开口嘲笑道。纳萨诺斯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们。“好了，吉兹洛克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我会亲自负责。现在，我们该来讨论这次议会最后一个问题了。”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不过拉苏维奥斯和维罗娜拉更多的是狂热。
“关于寒冰之王亚门纳尔，在场的诸位，谁愿意接下审问他的任务？”
“我！”
“当然是我！”
教官和黑暗游侠互相愤怒地对视着。
“安静！你们的声音太大了！”这一句是贝尔蒙特说的，会议期间他受纳萨诺斯的命令，拥有维持秩序的职责。
“谁来审问不重要。”纳萨诺斯接着说道：“重要的是，我需要你们能够审问出结果，你们能保证吗？”
关于亚门纳尔的审问问题一直是拉苏维奥斯和维罗娜拉最关注的，他们二人对天灾军团的恨意也是被遗忘者中最高的。他们都想得到这个机会。
“我可以，大人。”拉苏维奥斯站了起来，就体格而言，他已经压制住了维罗娜拉，而他的声音慷慨激昂，比起声音中略带甜腻的维罗娜拉更有气势。“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那个巫妖说出全部秘密。”
“人类的伎俩只是小儿科而已。”维罗娜拉也站了起来，并且她的话激起了拉苏维奥斯的熊熊怒火，但是黑暗游侠并不因此畏惧。
“我曾在奎尔塞拉斯的游侠部队中服役了数百年，我曾抓捕过无数巨魔，其中不乏嘴硬的杂碎，不过最后，他们都在精灵们的刑罚面前屈服了。”
拉苏维奥斯闷哼了一声，不屑地讥讽道：“没有人类的帮助，恐怕奎尔萨拉斯三千年前就灭亡了！”
“你再说一遍！”
“安静！”贝尔蒙特呵斥道。“议会上不容喧哗，一切事务都由主人决定。”
此话一出，纳萨诺斯迅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他的猩红双瞳在教官和游侠二者间闪动。无论他选择哪一方，势必引起另一方的不满。
“你们两个都肩负着训练麾下士兵的重任，我不希望这个任务影响到你们本来的职责！”
维罗娜拉感到难以置信，纳萨诺斯话里有话，他想要……
“梅瑞尔？”
纳萨诺斯的呼唤打断了提瑞斯法议会创建者的思绪。
“你想让我处理那个巫妖？”
“可以吗？”
梅瑞尔笑了笑，心里调侃着纳萨诺斯可真会转移仇恨，现在拉苏维奥斯和维罗娜拉用狼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像是随时要扑上来。“你确定他们两个人的剑不会砍掉我的脑袋？”
与刚才不同，纳萨诺斯的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他盯着那争执的两个人，一根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每一个节拍就像是在告诉教官和游侠：时间有限，给出你们的态度。
维罗娜拉不免心虚了起来，她握紧拳头，内心咒骂着：到手的好差事飞走了。
“我服从你的命令，大人。”
“我……我也一样，主人。”拉苏维奥斯咬着牙说道，“我太想复仇了，我为我的冒犯道歉。”
纳萨诺斯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还有问题吗？”凋零者问东风。
“没有了。”梅瑞尔忍住不发笑，拉苏维奥斯和维罗娜拉铁青的脸看上去很有去。“我会尽力挖掘出亚门纳尔的秘密，请相信我的魔法。”
“希望你不会说谎。”维罗娜拉呢喃道，她有些不信任这个新加入的同伴，但是凋零者严禁被遗忘者之间互相怀疑。
“只要耐心足够，就能办成任何事。”
“还有被遗忘者法师的训练。”纳萨诺斯提醒道，“拜托了。”
“我尽力而为。”梅瑞尔点点头。
凋零者对法师的态度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在他们的印象中，纳萨诺斯从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客气。这样的情况引来了许多疑问，甚至贝尔蒙特都觉得……太过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会议结束。”
“主人。”贝尔蒙特用低沉的腔调说道，“希望您随后能找个时间和我聊聊。我有一些事情，也许能让您非常感兴趣。”
除了他以外，今天大概不会有别人再敢这样为纳萨诺斯安排工作了。他向黯刃组织的领袖皱起眉头，开口想要说话，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纳萨诺斯曾经用很多时间观察各种面孔，判断这些面孔后面的性情和由这些面孔说出的话语。贝尔蒙特想要私下聊聊，避开其他成员，这说明他要说的很重要。
“不要太久。”
玛拉顿有很多阴暗的角落可以用来交谈，贝尔蒙特应该是事先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主人，我们在部落的密探传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有一个叫雷加·大地之怒的兽人萨满，他的手中，有件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东西。”
…………
第二十九章——洛戈什（国王归来篇）
…………
雷加·大地之怒不喜欢雨天，在德拉诺，当他所在的村子被食人魔夷为平地时，正逢下雨天。他被食人魔抓住并被训练为一个角斗士，直到后来部落崛起，他跟随奥格瑞姆参与了入侵艾泽拉斯的战争，失败被俘后又被关入了战俘营。在那儿，他真正见识到了一个角斗士的好处。每一天，在角斗场上与对手殊死搏斗，换来的只有食物和水——他越来越看清了这是怎样的一种交易。一次又一次地，雷加看着那些压他的奴役主收下一袋袋沉甸甸的金币，靠的都是他和他的拳头赢下一场又一场可怕的战斗。他不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便想办法逃离了战俘营，并开始组建自己的角斗士队伍。
今天也有一场决斗比赛，地点在杜隆塔尔的试炼谷，而他的对手是一个地精，不过他的角斗士……雷加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己方休息的帐篷，内心已经不知多少次谴责地精这种生物毫无底线。
“有个不好的消息。”雷加推开鞣制皮革门帘，里面黑灯瞎火一片，他看不见，但知道他的三个角斗士都在里面。“你们下一场的对手确定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当知道对手是谁时，雷加都会说这是个好消息，但是今天却恰好相反。
“你们的对手是一个亡灵，只有一个人，因此按规定，你们要轮番上阵。”
“是效忠于恐惧魔王的亡灵，还是天灾军团？”帐篷内黑暗处，一个冰冷又略带戏虐妩媚的声音问道。
“他效忠地精，效忠金币！”雷加咧嘴大笑，他的眼珠子转向声音的另一边，“他干掉了一头成年雷霆蜥蜴，一个人。”
帐篷内陷入沉寂。
“熊皮，你打头阵！”奴役主最后吩咐了一句就退出帐篷，让皮革门帘落回原位。
“他看上去没之前自信了。”
“这说明对手很强大。”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撕裂了帐篷内的寂静，尤其是后面开口说话的人，语调中总是有那么一丝威严。
“我们轮番上场？布罗尔，我要求你输，然后我来干掉那个亡灵。”
“我可不是傻子，瓦莉拉。我虽然没见过亡灵，但我听说过他们的残暴嗜血，如果我输了……恐怕雷加就会给你找一个新的队友了。”
……
试炼谷荡漾着微潮的雾气，纳萨诺斯的皮肤感到一丝凉意。他闭眼冥想，在下一场角斗开始前他要尽量恢复精力。在远处，吉兹洛克正在嚷嚷着要加大倍注，但是他的口袋恐怕已经塞不下更多的钱了。
这是一个计划……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情报准确吗？”
凋零者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让这个消息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千真万确，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个角斗士就是瓦里安·乌瑞恩。而且还很有名，被兽人称为‘洛戈什’。”
“这么说你之前的情报有误？”
贝尔蒙特的表情骤变，他深深鞠了一躬，“请您原谅我，主人，但是我相信我们的情报绝对没问题，暴风城的国王的确还在他的王位上，至于那个角斗士，也许只是长得像……”
“我要的是真相，不是也许……”纳萨诺斯斥责道，“算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确认一下这个人类究竟是‘洛戈什’，还是瓦里安。”
于是他出现在了这里，吉兹洛克伪装成奴役主，而他……则是角斗士。
纳萨诺斯盘着腿坐在角斗场中央，上层精灵之剑萨拉迈尼搁在膝盖上。自打他上次进入角斗场，情况与记忆中变化不大，但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对待一场对决，都会用尽力气去呐喊。他擦去了剑身上闪着柔光的几滴鲜血。血滴落入了荒芜的土地。他把手伸入衣服的腰扣中，取出了今天的第三块肉干，然后不紧不慢地嚼了起来，正好打发时间等待他的下一个对手。
看着手中食物的缺口，纳萨诺斯心想他已经不再是个活人了，他记得自己曾经挺喜欢手里面的东西。吃的、喝的……一切都曾为了记忆中苍白的影子。食物不再是他的必需品，更像是用来消遣的。
纳萨诺斯小心翼翼地掀起斗篷的一角，吃下最后一口肉干。他没有一处皮肤露在外面。这样也好。他甚至都不太确定他的皮肤看起来像什么样了。
一阵寒风刮过试炼谷周围的山脉吹向西边，远方海岸上的风暴将雨水倾泻在陌生的荒原中。也许风暴会一路西行，裹挟着雨水，降临在凄凉之地。那样的话，也许该让被遗忘者们做好防护措施。
风暴还会让角斗的环境产生变化。也许那也不错。毕竟，一个有资格与他交手，起码的适应能力还是必需的。他听到了利爪陷入土地的声音，和切开空气时的轻语。
“站起来，面对我，”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命令道。
纳萨诺斯拍了拍手，戴好他的斗篷，然后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对手。那人竟然是一头猎豹，全身紫色，带着黑色的斑纹，头颅两侧长有浅绿色的胡须。
一个德鲁伊？有趣？纳萨诺斯暗自赞赏，看来在角斗场，什么货色都有，
“看起来，你可以在丛林里捕猎，然后趴在树上睡一觉。”纳萨诺斯说道。
“我不会跟你浪费口舌，怪物。”德鲁伊说道，同时摆出了猎豹该有的战斗姿态。纳萨诺斯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前面挑战他的失败者并没有让这只花猫意识到危险。
“怪物？”纳萨诺斯说道，身体轻轻一舒就站了起来。“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怪物，但我怕你命不够长，来不及把怪物真正的模样告诉其他人。”
他把萨拉迈尼轻轻一抡抗在肩膀的肌肉上。
“为了月神！”德鲁伊高喊一声发起了攻击。他身手敏捷，速度之快，至少比纳萨诺斯见过的德鲁伊要快一些，但是猎豹形态下有这样的速度也是情理之中。纳萨诺斯侧身躲过第一击，后退避开利爪的横扫，再挡下了第三下，随即一个转身挥剑切入了德鲁伊的空当，用剑背顺势攻击德鲁伊头颅的侧面。
布罗尔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一声痛哼，慢慢地后退。纳萨诺斯给了他一些时间来平复脑中的回响。德鲁伊变回了原型，他的头已经留下了血痕。鲜血糊满了他的侧脸，但令纳萨诺斯印象深刻的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德鲁伊们都是宁心静气的大师，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从白天冥想到黑夜。纳萨诺斯着实佩服这一点。
布罗尔稳稳地吸了口气，然后再次发起进攻。这一次他变成了防御力惊人的熊形态。
攻击从各处纷至杳来，混以利爪的横扫般斩击、闪电般的戳刺和高举高打的劈打……全都被纳萨诺斯招架了。他的剑在布罗尔发起进攻前就能作出防御——熊形态下的德鲁伊速度变慢了不少——并将或锐或钝的回击到对方的两只前爪上。纳萨诺斯向左一晃，将萨拉迈尼切入对手的右前爪肩上，让他不得不步伐踉跄地后退，痛苦地大口喘气。
“可以了吗？”纳萨诺斯问道。“我可以要了你的命，这样会更快结束。”
“我宁死也不会接受敌人的垂怜。”布罗尔说着，变回人形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他坚毅不屈的外表并没有在纳萨诺斯面前片片剥落，可当他再次以人形态发起攻击时，他的架势无异于一个全无技术的莽夫。纳萨诺斯向后一闪，让过了一记要命的挥拳，转而用一只手接住了另一记挥拳。紧接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布罗尔咬着牙在慢慢跪在地上，他没有发出疼痛的叫喊，但手上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用身体的反应来表达。
“你是否小看了我的力气？”纳萨诺斯一边说，一边慢慢转过去，走向刚才自己吃肉干的地方。“你的左手已经脱臼，不及时治疗将再也无法使用。”
看着布罗尔的样子，纳萨诺斯摇了摇头，他忘记了对方是个德鲁伊，他可以自己治疗。
但是这场战斗是他赢了。
“下一个！”
“下一个是我！”一个女人说道。她在布罗尔身后不远处。与纳萨诺斯的全身漆黑不同，她把自己隐藏在红色之下，右眼被金色的头发遮挡，左眼中闪烁着翠绿色的光芒。
一个奎尔多雷精灵？有趣！
这个身材丰满窈窕的精灵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动作轻巧省力，带着绝对的平衡和极度的自信。她的容貌十分美艳，略显瘦削，却气场十足。头发中掩映着几缕猩红。她的眼神冷漠无情，纳萨诺斯能从中探见的只有死亡和决心。看来刚才发生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到她。她佩着一副和眼睛同色的匕首，不知是匕首本身的颜色，还是因为上面涂了什么东西。当她走过德鲁伊身边时，他们二人互相点了点头。
原来是队友。
“你是谁？”纳萨诺斯好奇心大盛，之前的对手他都没有询问名字。
“我叫瓦莉拉·萨古纳尔。”她说完拔出了武器，完美的锋刃闪烁着寒光。“而且，我会把你真正的送入墓地。”
纳萨诺斯在斗篷背后的脸隐隐发笑。
“好个大言不惭的美人。”
第二十四章——下一场
…………
“收来的钱是谁在管？”吉兹洛克问。
负责在竞技场收钱的兽人塔尔图克一双眼珠鼓凸在外，对地精皱了下眉头，今天他好像是第六次叫喊了，而且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
“是我！”他说，而且他知道地精要干什么。
“再加一倍注。”吉兹洛克吩咐道。“今天很刺激，买票的人不少。而且我赚了不少钱。”
塔尔图克看了竞技场几秒钟，他低头对吉兹洛克说道：“你的角斗士很强，但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他面对的是瓦莉拉·萨古纳尔，一个狡猾而手段高明的盗贼。”
“你上次评价那个叫什么布罗尔·蛇皮的家伙是经验老道的德鲁伊，结果如何？”
“是熊皮！”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皮，反正卖了也不值一场角斗士表演的收入。”吉兹洛克将一袋金币扔给兽人，对他点了点头。
“贪婪的地精。好吧，希望你的亡灵宠物被打趴下时，你不要后悔。”塔尔图克拿着金币走开了，发起挑战的一方要求加注一倍，那么雷加还有其他赌徒也要压上更多的钱了。
瓦莉拉·萨古纳尔——兽人雷加手下的当红斗士，她上次的对手是一个力量强壮的深海娜迦。瓦莉拉只用了三个回合就结束了战斗。今天来打擂的是个……亡灵，他已经击败了女精灵的一个同伴。
瓦莉拉双手握住腰间的匕首，跃跃欲试地想要拔出来，眼神仿佛要把纳萨诺斯盯出个洞来。她刚才看见了布罗尔的伤势，决心要给亡灵一个教训。
“告诉我你的名字。”
“遗忘者。”纳萨诺斯说道，“你应该听出来这只是个匿名。”
“我不在乎你叫什么，因为你马上就该下地狱了。”
主持角斗的是一个巨魔，他手里的旗帜一挥，比赛开始了。两个人在场地中央互相绕起了圈子。瓦莉拉从来不会让观众失望——她抽出匕首，眼神暧昧地伸出舌头轻微舔了舔。
这个动作让纳萨诺斯警惕了起来，她是在挑衅吗？还是说只是一个烟雾弹，让自己错以为那把匕首没毒？
在不清楚对手的实力前，最好先引诱对手进攻。
“你长得这么美，恐怕你的奴隶主不会只把你当成角斗士吧？”纳萨诺斯轻笑道。
这句话很管用，瓦莉拉大怒飞奔起来，化作一阵刀刃的旋风掠过沙场，以极不自然的角度破风而去。纳萨诺斯虽然吃了一惊，但早有防备。只一瞬间，他举起萨拉迈尼格挡开了一把匕首，将女精灵甩到一旁。
那一刹那仿佛度过了永恒。瓦莉拉完全失去了平衡，双手扶住地面，两个后翻过后才站稳，但她抬头的空隙已是致命的失误。
纳萨诺斯一抖手腕，行云流水一般，手中之剑就干净利落地抵到了瓦莉拉的喉咙前。
观众立时暴起欢呼。
“你……好像输了。”纳萨诺斯的话让震惊中的瓦莉拉醒悟过来，不过她的眼神中表达出三个字：不服气。
“你赢了，但是我没输，你是靠阴谋诡计，而不是手中的武器。”瓦莉拉应道，意思是如果两个人正面对决，她一定不会输。
纳萨诺斯看着她的眼睛，反驳道：“身为一个潜行者，你追求的是光明正大的对决？”
“我不是小偷，不会偷偷摸摸。”
“我随口一句话也不算偷偷摸摸，倒是你，如此轻易就上当了。”
“因为你侮辱了我的尊严。”瓦莉拉面色潮红，恶狠狠瞪着纳萨诺斯。
“这么说……你很干净？”
“你！”
不等女精灵发泄怒火，纳萨诺斯收回了萨拉迈尼，转身远离瓦莉拉。这是个偷袭的好机会，亡灵的后背完全真空。但是瓦莉拉不傻，她看得这是一个陷阱，如果此时动手，能不能赢不好说，但是自己力求正面公平对决的态度可就不攻自破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瓦莉拉咬着牙竭力控制自己。
几十步之外，纳萨诺斯转过身。他脸上挂着一种表情。那种表情瓦莉拉很清楚。不是戏虐，也不是得意。他很平静，重新做好了准备。
大概一分钟过后，亡灵用剑指着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用你的全力来试图击败我，不然，就让你的同伴来吧。”
瓦莉拉反应过来，离纳萨诺斯有半个场子的距离。她知道自己错了，她小看了这个对手，不过她又拥有了一次新的机会，这让她忘却了刚才的失败。瓦莉拉冲向对手，匕首朝纳萨诺斯一甩，这次速度更快，纳萨诺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女精灵就在亡灵脸颊上划开了伤口，接着又舞了几轮，离纳萨诺斯的喉咙越来越近。正当凋零者还在应付那两把灵活的绿色匕首时。瓦莉拉抓住机会抬腿，用膝盖猛击纳萨诺斯的腹部。
被遗忘者之主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不得不弯腰缓解痛苦。瓦莉拉嘴角微翘，一个娴熟的后翻，脚尖狠狠踢在了亡灵的下颚上。
纳萨诺斯仰天倒在地上，眼前看到了重影。
瓦莉拉已经举起了匕首，距离这场决斗开始还不到一分钟，她就已经准备好终结纳萨诺斯的命了。
匕首又一次朝凋零者的脖子袭来，但这一回被他空手抓住了。瓦莉拉眼神闪过一丝惊讶。纳萨诺斯发出了一声低吼，几乎没有感觉到刀刃割开了他的手掌。情急之中，女精灵立刻用另一把匕首，结果也一样，纳萨诺斯的右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局势逆转了。”纳萨诺斯露出一个微笑，让瓦莉拉惊于他还能笑得出来。亡灵的右手用力，迫使瓦莉拉张开左手缓解痛苦，她的匕首落在地上。感觉到右侧的威胁小了许多后，纳萨诺斯松开瓦莉拉左手的同时掐住了她的喉咙，然后用尽全力起身，顺势把她摁在地上，夺过她另一把匕首，死死把她锁住。
亡灵不需要呼吸，可生者需要。瓦莉拉挣脱不得，呼吸渐渐困难。按照角斗场的规矩，她可以拍打对方的手，从而认输，这并不是一件难堪的事，但她一点也没有认输的意思，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
“真是个固执的女人！”纳萨诺斯无奈道，掐住瓦莉拉脖子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女精灵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大口呼吸着。脖子上依旧还有冰凉感。
“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们只是对手，不是敌人。”
“这有什么区别，我可没有向你认输！”
“不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一样，被打倒在地时也绝不认输。你依旧可以拿起武器继续攻击我，不过……你还有体力吗？”
瓦莉拉还在喘气，但已经站了起来。亡灵说得没错，她已经感觉到力乏了，可对手却没有受到影响，亡灵是不知疲倦的。
“我输了。”瓦莉拉很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话，她闭眼低头，避开了纳萨诺斯在自己认输时的表情。
他一定很得意！
“你可以休息了，女士。我还要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瓦莉拉脸上的失落神色消失了，转而是满面笑容。“下一场你可就不会走运了。”
第三十三章——确认招式
…………
吉兹洛克推开帐篷的鞣制皮革门帘，走进去时他还回头望了望，确定没人……应该没人偷听。
纳萨诺斯猩红的双眼帮他很好辨认了主人所在的位置，地精弯腰鞠了一躬。“主人，角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的对手就是雷加麾下的洛戈什。”
“你迟到了。如果再过几分钟你还没有出现，我就不得不走上角斗场，却没有得到你的汇报。”
吉兹洛克又深鞠一躬：“请原谅，主人。我一直在完成你的任务，只不过时间上更久。”
纳萨诺斯·凋零者很少对下属发怒。当然，对于被遗忘者他也一视同仁。而且他知道，吉兹洛克的确是在完成他的任务，当他被一场又一场的决斗表演绊住的的时候替他去搜集关于“幽灵之狼”洛戈什的情报。
“你被原谅了。”纳萨诺斯笑了笑，“说吧，你打听到了什么？”
“洛戈什，一个人类战士，之前的战绩是二十三连胜零败，他习惯于双手各持一把剑。还有……”吉兹洛克翻开下一页，为了省钱他直接把情报写在了满是交易往来的账册上。“关于他的外貌，也是你最关心的。”他顿了顿，“情况……有些复杂。”
纳萨诺斯的笑容骤然消失，复杂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的人连洛戈什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吗？
“我问了很多人，到他们的描述都天马行空，主人。”吉兹洛克继续说道：“他们说洛戈什很强壮，眼神坚定，武艺高超……就是不说他的面部特征。我想也没人会关注这一点，毕竟角斗场上观众在乎的是哪一方会流血。”
纳萨诺斯发出冰冷的笑声：“打听得太多容易引起怀疑，看来我想确认洛戈什的身份就必须和他在角斗场上见面了。”他摇了摇渐渐变得灰白的头发，“此行注定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我想是的，主人。”地精挠了挠头，询问道：“那计划是否继续？”
“一切如常。但是……”纳萨诺斯话音至此，他突然开始直视帐篷外面，眼睛逐渐闪烁出怒火。吉兹洛克注意到他的奇怪举动，转过头看了看，除了风卷起草木卷的声音外，他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了，主人？”地精问道，但是凋零者没有回答。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纳萨诺斯才看向地精，“按照原计划行事，只不过要稍微做一些修改！”
…………
决斗夜到了。观众席上水泄不通，人群甚至都挤到了大门外。
纳萨诺斯的对手走进场子。鼓声隆隆，吼声阵阵。他们想知道一个人类对亡灵究竟有多么深的恨意。而凋零者此刻还在打量被称为“幽灵之狼”的人类，他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强壮，眼神坚毅。他的深黑色头发用一条细长的碎布扎住了，这是精灵常用的风俗打扮，但对于一个角斗士而言，他很聪明，头发在战斗中会影响到自己，所以他用这种方式避免了可能产生的意外。
对于那张脸，纳萨诺斯既陌生又熟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瓦里安了，当初洛萨来到洛丹伦时，他还只是个少年，而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战士——如果这个人类是他的话。
“遗忘者。”那个人类喊道，声音就像他的称号那般令人胆寒。“我是‘幽灵之狼’洛戈什。”
“这句话我可以帮你写在乱葬岗的墓碑上。”纳萨诺斯回应。
人类略微笑了笑，没有理睬对手妄图激怒他的幼稚做法。“你已经击败了我两个同伴，布罗尔和瓦莉拉，也赢得了向我发起挑战的机会。而我出现在这里，迎接你的挑战。”
“我知道了，”纳萨诺斯打量了一眼观众席上的瓦莉拉和布罗尔，尤其是前者。“你这不是来了么？”
“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洛戈什斩钉截铁地说。“除非你选择决斗以外的方式，以拯救你的小命。”
“我该怎么才能拯救我的命？”纳萨诺斯问道。
“呈上自己的一只手。”人类注意到纳萨诺斯不屑地笑了笑，知道亡灵不会答应这个条件，“或者让我取你的命。”他继续说道，平和的语调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你很清楚这场决斗的结果。选择第一个条件并不丢脸。”
“我从来不会被动的选择。”凋零者说道。洛戈什看得出来，对手依然非常自信，或许自己严重低估了他。“尤其是死后，我只会给自己创造答案。”
纳萨诺斯双手握紧了佩剑。瓦里安注意到他的左手手心缠着绷带，那是与瓦莉拉交手时留下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我的能力，所以你可以等伤势痊愈之后再来和我比试，当然，这意味着你选择了死亡，明天中午之前就变成乌鸦的美餐。”
“伤势？”纳萨诺斯听到这两个字后心中升起熊熊怒火，“我的伤势永远不会痊愈。”
瓦里安脸上一惊，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猛冲向前，右手刀尖直指纳萨诺斯的心脏。
凋零者早在他出手之前就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他向左稍微动了半个身位，巧妙的避开了人类的攻击。
萨拉迈尼被他轻轻提起，随后甩出一个精准的弧线，打在了人类左手的剑背上。纳萨诺斯听到了他的喘息声。
他在竭力招架。
“你快不行了？”
洛戈什回应纳萨诺斯的是眼神中燃烧着炽烈的战意。他咬牙用尽全力。
双方在力量上不相上下，维持着动作与对手僵持。观众的呐喊像是快要淹没整个卡利姆多夜晚的寂静了。
如果要比体力，洛戈什知道亡灵生物是不知疲倦的，现在自己已经处于劣势了。必须打破僵局。他学着瓦莉拉的招式，抬腿攻击纳萨诺斯的腹部，但是对方好像提前预知到了他的想法，空出一只手拦住了他，并借力向后退去。
这次攻击落空了，但无所谓，洛戈什等到了反击的时刻。他抽出背后的长矛，朝着亡灵的眉心掷了出去。
纳萨诺斯的头后仰，目送着长矛从自己上方飞过，同时为了维持平衡，他通过转身调整重心。
洛戈什已经冲了上来，像幽灵之狼一般扑向猎物的喉咙……
围观的人群看着温热的鲜血泼洒在大理石上，不约而同地抽了口冷气。没人猜得到这场决斗进行得这么突然。
洛戈什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灼热的疼痛感从剑上和鼻梁传来。“幽灵之狼”品尝到了自己的鲜血。他看着亡灵的武器，那把剑一分为二。一把刚刚格挡住自己从他背后发起的突袭，另一把在刹那间接踵而至划过了自己的脸。
防守和进攻几乎同一时间完成……
“这不可能。”瓦莉拉心脏在狂跳。她张开了嘴，惊讶地大吼道：“这不可能。”
雷加·大地之怒用拳头砸在了扶手的木桩上，心里想着今天自己可能会一败涂地了。
只有布罗尔还能保持平静，德鲁伊之道让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称“遗忘者”的角斗士，呢喃道：“原来是他！”
一次挫折不足以终结这场比试，洛戈什眨眼间就挥着武器扑了上来。纳萨诺斯用没受伤的手架开了格挡之势，准备好面对人类一记足够开颅的纵劈。
纳萨诺斯左膝跪倒在地，艰难地接下了人类的攻击，突然，纳萨诺斯回想起了什么——不是该怎么对付这个人类，而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没错，确认他的身份。他用冰冷的双臂破开洛戈什的攻击，让他的胸口中心露出破绽，接着一脚将他击退。他听到对方倒在地上呻吟了一声——但他没有理睬。
刀锋闪掠，纳萨诺斯挥舞手中的剑，直到他确认了洛戈什的招式，多年前在洛丹伦的皇家训练场上，一位落魄的王子曾和一位年轻两岁的伙伴在烈日下训练剑术。那位王子的决心令人赞叹，随着每一下全力以赴的攻击，他都在提醒自己：活下去。要赢。把敌人碎尸万段。
等到日出时分，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第三十四章——交换
…………
吉兹诺克顺着一条荒漠小道向试炼谷外一点点地移动，现在刚过黎明，他还未睡醒，但是眼下有件要紧的事情正等着自己。他静悄悄地走着，在狭窄的山谷中，脚步声会变得非常明显，虽然他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地精。半个太阳挂在头顶，日光足以让他分辨出周围的东西，风“呼呼”地挂着，除此之外，山里一片寂静。
就在他要到达谷口的时候，他听到了别的动静，是来回踱步的声音。
那是个兽人，正斜倚在石壁上喘着粗气，四周张望，看上去有些不好惹。吉兹诺克知道自己迟到了，但是睡一个好觉对于工程师而言至关重要。
“喂！”地精呼唤道。
“我在这里。”兽人回应道。
吉兹诺克点点头，他早就看到兽人了。
“你不就是那个德鲁伊和女盗贼的奴役主吗？”吉兹诺克揉了揉眼睛说道，“是你给我送的消息？”
“我是雷加·大地之怒。”兽人答道，“比起布罗尔和瓦莉拉，我以为你会更加关注洛戈什。”
“是的。”地精答道，并且拍了拍自己短小的裤腿，做出一副谈判家的姿态。“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他语速放的很慢，仿佛掌握了主动权。
“很好。”雷加扫了一眼四周，以保证没有任何偷听者。“根据我的观察，你应该不是一个奴役主。”
“为什么这么说？”
雷加笑了笑，“我从未听说过你，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就是地精不会从事奴役主这份工作，因为培养一个角斗士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更何况决斗表演的风险太高了，稍不注意，角斗士们就可能死在战场上。而地精们做生意一向看重风险。”
“看来你很了解地精，大个子。”吉兹诺克点点头，“请继续说。”
“我不多绕圈子了，直说吧，我想买下你的那个亡灵角斗士，我可以给你一个不错的价格，足够你去从事风险更低的职业。”雷加平静的说道，并躬下身去以便自己能更容易观察这个地精，“你觉得如何？”
“很不错的建议。”吉兹诺克答道，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你打算出多少钱？“
“一千金币。”雷加果敢的说道，他猜测地精一定会想尽办法提高价格，所以一开始他就打算多出一些钱来堵住矮个子绿皮的嘴。“这个价格应该合适吧。”
让人惊讶的是，吉兹诺克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钱很合适。”他指出，“不过我可以打个折中。”
雷加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越是惊讶，地精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你在开玩笑吗？最好是这样。”
“地精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吉兹诺克暗示道。
“那你还……”兽人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这个小家伙还有别的条件。“还想要什么就说吧。”他补充道，“不用拐弯抹角，地精的贪婪我早有耳闻。”
吉兹诺克考虑着他的话，不经意的用手互相摩擦着，“谢谢你的夸奖，事实上我的价格是五百枚金币和你麾下三个角斗士中的两个，”
“什么！”雷加一拳砸在山谷的石壁上，以一种威胁的语气——可能他是为了掩饰对地精的厌恶——但看来只像是在威胁，“两个！”他故意放慢语速，让这两个字凝固在了黎明的寂静之中。
“你的价格太昂贵了。”
“哦？”吉兹诺克扬了扬下巴，不急不慢地说：“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的三个角斗士都失败了，他们的名声一落千丈，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而我可以实现他们最后的价值。”
“价值?什么价值？”
“他门本身的价值，我想要那个人类和那个德鲁伊。”地精又笑了，向后靠在了岩石上，显然对自己掌控局势的能力沾沾自喜。“洛戈什可以当我的保镖，他应该比我的亡灵更容易控制。德鲁伊可以变成不同的形态供人观赏。”他自信地说。“他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大地之怒考虑了一下。他原本可以像地精说的那样让那两个角斗士发挥各自的“特色”，但这样做有失荣耀，而且用洛戈什和布罗尔换一个更强大的角斗士很不错，自己完全可以再去招募个比布罗尔更强的角斗士来替补他的位置。“你的小算盘打得很不错，小地精。我答应你，什么时候交易？”
“我得和我的角斗士好好交代一下。”吉兹诺克回答，像个孩子一样拍手，“你也该和你的人道别，黄昏时候，在这里交易。”
“很好。”雷加笑了笑，“不过得换个地方。”他从腰带中扯出一张卷起的羊皮纸，拿给了吉兹诺克。“这是这片地区的地图，”他解释道。“我标记了交易地点。”
地精展开地图研究了一下。“是的，地图非常清楚。”
“好的。”兽人看了地精一眼，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问题。“那我就回到我的人那里去了。”他停了一会儿，然后说。
地精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雷加·大地之怒转身快步离去。有那么一会吉兹诺克考虑过跟在他后面，凭借地精灵敏的身手简单迅速的一击就能了结这个兽人——那样的话，他就能直接得到那三个角斗士。但是凋零者禁止他这么做：这个兽人还有价值，他也许是被遗忘者进攻下一个目标的重要向导。
凋零者的远谋几乎无人能及。吉兹诺克内心以金币起势，这不是谎言，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又看了一眼地图，上面用红叉标记的地点位于贫瘠之地的一处绿洲。
那个兽人不会背叛自己的承诺。他将会顺着地图上的标记的道路前进，如果那条道路确实快捷方便并且不会受到联盟军队的拦截，他将会兑现他的诺言。
吉兹诺克摇了摇头，重新将卷轴卷了起来，插进自己的腰带，走向了自己来时的那条小路。心想该回去向凋零者报告了。
第三十五章——虫子
…………
吉兹洛克回到纳萨诺斯所在的帐篷，他的兴奋完全由极快的脚步表达了出来。“计划一切顺利，主人。”
“雷加答应交换了？”纳萨诺斯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任何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他的声音，昨天与吉兹洛克说话被人偷听后，纳萨诺斯就谨慎了许多。
“按您所说，他答应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还要我带走德鲁伊，单独留下那个女精灵？”
“事情有变，吉兹洛克。你立刻给梅瑞尔发送消息，然后……”纳萨诺斯仔细想了想才说道：“告诉贝尔蒙特，让他联系东部王国的密探，让他们散播流言。”
“遵命，主人，但是还有个问题。”
“说。”
“您的行动是绝密的，就连其他高层都不知道，我到时候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凋零者的眼睛微微颤动，像在阴影中闪动的烈火，“四个字：这是命令！”
“明白，明白！命令，这是您的命令！”吉兹洛克符合道，触犯到凋零者可不明智，“我这里还有雷加·大地之怒给的地图，您要看看吗？”
纳萨诺斯接过地图顺手展开，地精很想问这么暗的光线下他如何能看清，可事实上他的确看清了。
“交易地点是死水绿洲？”
“是的，主人，我看过了，他的地图没有问题。”
“很好。”纳萨诺斯收好地图还给吉兹洛克。“希望这个雷加不会让我失望。”
“冒昧的问一句，主人，您的计划后续究竟是什么？”
凋零者发出一声冷笑，让地精感觉后背有一双眼睛，洞穿了自己的全身。
“你听说过厄运之槌吗？”
………
在莫高雷这片充满牧草，风和日丽的国度里，满头棕发的牛头人倚在一团火焰边上，火焰上正留粉烟。他喃喃自语，往火里扔了许多叶子，火势更猛了。浓烟滚滚，弥漫在悬崖周围。
当月光铺洒下来时，可以看见这是一个年长的牛头人，他褐色的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疲倦不已。如果没人帮忙，他连站起来都很困难，走起路来更是步履蹒跚。
然而，就算是最勇猛的斗士都要对他保持恭敬。在牛头人，甚至是部落的传统中，萨满的地位都是相当高的。
而今，每当到了固定时刻，盖恩·云歌都会进行古老的仪式，聆听大地母亲的声音，寻求元素的指引。
声音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牛头人推崇一种家的精神。平时，元素们只会讨论一些小事，一些生活琐事，而现在他们变得越来越不安，有危险……
但是究竟有什么危险？他还不知道，但元素可以告诉他。
“向微风之灵致敬！今晚，我请求你们加入我的仪式，将伟大的大地母亲的智慧送入到她的孩子盖恩·云歌期盼的耳中。”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但现在，盖恩感觉到自己的毛发被一阵和风轻轻吹动了。他支起耳朵，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仿佛能听到一阵轻柔的呢喃声。
盖恩伸进腰间的小袋子里，扔出几片干枯了的黑色叶子。据说其中大多数都是远古时代牛头人从同一棵树上摘下来的。他的同伴卡多尔·云歌曾告诫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它们。
萨满把它们扔进了火焰。
顷刻间，火焰熊熊燃起，冒出蓝光。兽人立刻皱起了眉头，他向前靠，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向火焰之灵致敬！”云歌面对小堆的篝火，举起他的手杖以表达敬意，“闪耀的熊熊烈焰。今晚，我们请求你们加入我们的仪式，以振奋人心的鼓舞温暖我，告诉我为何你们如此不安？”
火苗猛然蹿起，盖恩感觉到火墙中散发出来的猛烈热气。在表明自己的存在之后，火苗缩回到正常的状态，在燃烧中温和地哔啵作响。
现在，萨满侧身西方，面向河流请求它们用生命之源洗涤牛头人心中的疑惑。
“欢迎你，生命之灵。”云歌呼喊道，“你在我们血液的火焰中。我请求你加入我的仪式。心沉涓流，血涌远方。”
盖恩继续深深地呼吸着，让自己奔腾翻涌的心绪平静下来。他举起身旁的陶土高脚杯。杯子里盛满了倒映着星光的深色液体。这能够让他看到——如果大地母亲希望如此。喝下它，他就能看到答案。味道不算很糟，是用银叶草、石南草、地根草和另外某种草药制成的。
萨满放松自己的身体，眺望远方。
他的所见所感不再是莫高雷熟悉的环境，吹拂在脸上的也不是雷霆崖的清风。他的蹄子落在松软的土地上。不，不是土地，而是黄沙，这是一片沙漠！为何元素要让他看到这番场面？
牛头人弯腰从地面上抓起一把黄沙，然后任由风将其吹走。这是风的指引！盖恩·云歌朝着黄沙漂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迈入地下的建筑，那不是牛头人的风格，也不是兽人的，倒像是……暗夜精灵。残垣断壁，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暗夜精灵风格的瞭望塔，在其周围，席卷着黑色的风。盖恩知道风是看不见的，他感到奇怪，集中精力去观察，那东西来回上下飞舞，像音乐的音符，又像魔法的律动。
虫子！
盖恩看清楚了，那是虫子，虫群。不仅如此，随着他一直前进，盖恩·云歌看到的东西越来越令人不安，高山变成虫群之柱，从岩石中生出让人作呕的虫类肢体，还在时不时微微颤动。土地下冒出暗紫色水晶。很多东西看上去都不大对劲。沙漠低洼处，地面附着着紫薯色的斑点，孕育着大量的虫卵。
“这些都是什么？”萨满不由自主的问道。
一切的答案都在一座用沙子垒起的山坡后面，盖恩的起初没有注意，他认为沙漠中看到海市蜃楼很正常，但他立刻又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真的沙漠，或者说……这是现实折射到精神世界，根本没有假象，而且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影子。盖恩·云歌看到了城墙，用花岗岩建造的城墙，高耸入云。城墙门口呈现六边形，在其左侧有一座仪式祭坛，上面竖立着镶有虫纹的锣鼓。
这是古代的遗迹，一座辉煌的城市。但它已经被遗忘了。
盖恩喘了一口气。他还是很疑惑，为什么元素要给他看这个？
他的沉思被一种熟悉的嗡嗡声打断了。作为萨满，盖恩习惯于聆听各种声音，观察他热爱的大地，以及大地上的生物。所以当嘈杂的虫鸣声响起时，他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可那声音是从城墙后传来的，而且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嘹亮。
沙漠中刺眼的阳光照在城墙上形成亮斑，但很快突然出现的黑影就把亮斑覆盖了。一只甲壳虫，但体型可以和森林中的巨型蜘蛛相比了。
盖恩眨了眨眼，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一群！铺天盖地的虫子飞出，遮蔽了太阳的光辉，六边形大门打开了，高大的石像从里面走了出来，每一步都震天动地，还有长着蜻蜓翅膀的人形生物，机械般的转动着脑袋，像是在寻找食物。虫群爬满了山峰，啃食着他们能够见到的每一处生机。
牛头人被惊呆了，大地母亲在上，这究竟是。盖恩无法理解这些，当一只虫子举起爪子向他冲来时，他终于醒了。
但是他还是想到了梦境里的一幕幕，他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必须告诉大族长。”，他喃喃自语道，然后又想到了那些埋藏在沙漠深处的暗夜精灵建筑。“卡多雷！对，还有卡多雷！”
…………
死水绿洲的生态要比纳萨诺斯想象的还要好。在交易过后，他被关在铁笼车内，当然不止他一人，还有瓦莉拉·萨古纳尔。这个女精灵从被关押开始，就一直盯着纳萨诺斯。但是纳萨诺斯倒没有搭理她，比起她的秀色可餐，更值得注意的是贫瘠之地的南方。
不知道剃刀高地的改造进行的如何了。
“你不是一个角斗士。”瓦莉拉开口问，她说的人类语言听上去十分别扭，很显然她不熟悉这种语言。
纳萨诺斯无声地笑了笑，用萨拉斯语对她说道：“如果你没有跟踪吉兹洛克，没有偷听我和他之间的谈话，你也不会在这里。你也可以和另外两个同伴一起离开，吉兹洛克会把你带走，可惜……”
“原来你知道！”瓦莉拉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你要带走洛戈什和布罗尔，甚至还有我？”女精灵的秀眉一皱，“你要接近雷加·大地之怒？”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纳萨诺斯发出警告。他偶尔瞥到了女精灵的眼睛，心里突然感到心痛。那是魔瘾造成的吗？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自己现在是一个亡灵，只为死者而战。
铁笼车被一头科多兽拉动着，趁着夜晚赶路，正赶往下一个竞技场——厄运之槌。
第三十六章——十二凋零之剑
…………
塞拉摩外围的沼泽地中，一队负责巡视的卫兵正在执行夜间任务。他们各自提着照明的油灯，以便在黑夜下不会一脚踏入泥潭。
领头的人叫纳斯，曾经是一个卫兵，现在是一个中尉，平时只喜欢呆在岗哨，既能看管手下的侍卫，还能欣赏到商人的女儿。不过今天不一样，他带着自己管辖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走出了塞拉摩城，去查看塞拉摩通道的路障是否完整。
与他同行的人中有个叫拜伦的卫兵，他察觉到了问题，提醒道：“纳斯中尉，我们快要走出塞拉摩的管辖范围了。”
“别说话，士兵。”纳斯瞥了一眼左下方的拜伦。中尉坐在栗色马上，别的士兵只能徒步行走。“我们正在巡视塞拉摩外围的防务，这个任务至关重要，明白吗？”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搞得同行的士兵面面相觑，只要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不喜欢惹麻烦的人，平时的工作也是能推就推。怎么今天……
“是的，大人。”拜伦回了一句，不过没走多远他又提出了疑问：“大人，我们要巡视到什么地方？”
“到了下座瞭望塔就折返。”纳斯回答，不过马上他的马就不安的嘶鸣了起来。
“敌袭？”拜伦大喊道，他已经拔出了武器，平日里塞拉摩的士兵很注重训练。
“不！”纳斯安抚好了马，用一种平静不过的声音说，他目视着前方，已经发现了是什么让栗色马突然停下。“快看。”
其他人的视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拜伦首先跑了过去，用油灯照明，看见一个体格强壮的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是一个人，中尉。”拜伦喊道，然后蹲下来试探那个人的鼻息，“还活着！”
纳斯骑着马赶来，仔细观察，那个人的头发墨黑，脸上有一条还未愈合的伤疤。他的身上不是亚麻布或者丝绸制成的毛衣，而是兽皮。
“快把他带回去。”纳斯下马，然后看着几个士兵一起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扛到马背上。
“他是谁，中尉？”拜伦问道，他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怎么知道。”纳斯瞪了卫兵一眼，“你先回去告诉艾米莉中士，我们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需要普罗德摩尔女士来处理。”
…………
布罗尔·熊皮从无尽的沉睡中醒来，他感到了疼痛，来自头部深处，当他坐起身时，感觉脑袋要裂开了。
“我这是怎么了？”德鲁伊捂着头疑惑道，仔细回想，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自己是暗夜精灵，还有他学习德鲁伊之道，他应该在达纳苏斯才对，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布罗尔扫视了一眼周围，他凭借月色下的黑影判断自己处于群山峻岭中。还有干燥的空气，德鲁伊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却又觉得很熟悉，这是为什么？
有太多模糊的记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休息了片刻，起身离开这里，他还记得灰谷在哪儿，也记得费尔伍德，以及黑海岸。
“你确定万无一失了？”等布罗尔的身影消失后，一处山坡上站着的两个人才开口说话。其中一个身材矮小，像个孩子，但是他的声音堪比成年人。
“没问题，他的记忆已经被我洗去了关键部分，他不可能再回想起关于纳萨诺斯的记忆。”
“那就好。”吉兹洛克用手拍了拍胸口，内心不断地嘀咕‘幸好’二字。
梅瑞尔·东风叹了口气，他对地精刮目相看，称赞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纳萨诺斯会奖励你的。”
“嘿嘿，希望是金币。”吉兹洛克咧嘴大笑。
事态发展的有些超乎预料，就连纳萨诺斯也没想到，原本的计划是在把洛戈什打晕扔到塞拉摩外——这一步进行的相当顺利——而为了保护洛戈什，布罗尔·熊皮应该和洛戈什一起的，但是路上却发生了一个可怕的插曲。德鲁伊突然说出了凋零者的真实名字，还说他参与了上古之战，那个时候布罗尔偶然在黑鸦堡垒见过凋零者。这让吉兹洛克万万没想到，情急之下，地精只能求助于梅瑞尔·东风，这位强大的法师立刻用魔法清除了德鲁伊的记忆。
“不过主人的下一个目标真的是厄运之槌吗？”
法师听到地精的问题后发出冷笑，已经用表情否决了吉兹洛克的疑问。“厄运之槌位于菲拉斯。那是一座繁茂的山谷，充满了矿物和木材。它的地理位置也很特殊，北面延伸到凄凉之地，西边临海，东南边延伸到卡利姆多腹地——千针石林的外围。如此具有天然优势的地方，暗夜精灵和部落早就垂涎若渴了。我们绝不能尝试去争取那片土地，至少现在不行。”
“那为什么主人还要……”
“纳萨诺斯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厄运之槌，他是要去见一个人而已，在厄运之槌的竞技场。”
“人？”吉兹洛克越来越糊涂，他不记得凋零者什么时候在菲拉斯安插了间谍或者岗哨，至少在工匠区内没有任何要把什么东西运往菲拉斯的记录。
看着地精的越来越迷糊，梅瑞尔也不再隐瞒，他问道：“你听过‘十二凋零之剑’吗”
“十二凋零之剑？”这个名字让吉兹洛克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听到“凋零”二字，吉兹洛克确定这和纳萨诺斯有关，不过他加入被遗忘者阵营已经几年了，感觉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梅瑞尔知道的一半——他可是才加入的新人。
“不错，十二凋零之剑。”法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接着作出解释：“十二把利剑，十二种力量。那是一个组织，由纳萨诺斯精心挑选的勇士组成，预测有十二个人，但目前只有两个。”
“勇士？什么样的勇士？”
“拥有与外貌形态完全不相符合的强大力量，不为外人所知，隐藏于人们视野的死角。”
吉兹洛克仔细的听着，梅瑞尔解释的越多，他就越好奇。“这么说凋零者主人去厄运之槌就是为了见这样的勇士？那是谁？”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梅瑞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地精一眼。后者咽了口唾沫。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吉兹洛克心里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向梅瑞尔提问，他感觉如果他再多嘴，法师随时有可能将他轰成粉末。
听到这个问题，梅瑞尔又笑了起来，他笑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深意。“是的，为什么我知道呢？”他自问了一句，然后身体逐渐消失，顷刻间用魔法传送回了玛拉顿，把吉兹洛克一个人留在了石爪山脉。
地精没有责怪梅瑞尔丢下自己一个人，他想起了梅瑞尔的话。
‘十二把利剑，十二种力量。’
‘现在只有两个人。’
“一个在厄运之槌，另一个……”
吉兹洛克全身一抖，不由得开始想要不要为这个秘密签下保密协议。
第三十七章——奥哈恩·食人魔之剑
…………
厄运之槌角斗场，虽然早有耳闻，但是这里的观众着实令纳萨诺斯吃了一惊。坦胸露怀的食人魔，身披绸缎的暗夜精灵，甚至还有萨特和地精。
纳萨诺斯不禁想问他们是如何相处的，还能一同坐在观众席呐喊。
“我早就听说过厄运之槌竞技场，可是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让人惊讶。”凋零者好奇地看着铁栏杆外的场面，却听到了身旁的女精灵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他们正期待看像你我这样的角斗士互相厮杀，而你却在乎他们对彼此的看法。”
“这对我而言很重要！”纳萨诺斯厉声斥责她。
“有多重要？”她耸了耸肩，“你是在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和他们站在一起？”
纳萨诺斯咬了咬牙，他并没有愤怒，而是疑惑，为什么面前的女精灵和奥蕾莉亚还有希尔瓦娜斯一样都可以看穿他在想什么？如果按职业来解释，瓦莉拉是一个潜行者，最擅长摄取秘密，这倒是能说得通。
“那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追问，因为他的样子似乎让女精灵更加笑不可抑。
瓦莉拉叹了口气，道：“别误会，我并没有故意取笑你的意思，我也是因为好奇，我好奇你是靠着什么样的意志继续鼓舞自己存在下去？”
为了被遗忘者！纳萨诺斯差点就破口而出了，不过他强忍着把那口气咽了下去。他不再说话，眼睛注视着竞技场中的一举一动，第一场对决是一头雷霆蜥蜴和尘泥沼泽捕获而来的飞蛇，算是角斗士们正式比拼前的开胃小菜。
为了被遗忘者，为了让意志自由的亡者在这个世界上占得一席地。
纳萨诺斯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的事业，可疑惑依旧困扰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就算你一直朝着目标前进，可当被遗忘者真的立足于艾泽拉斯的时候，你又能证明什么？生者一直是这个世界的主导，因为有生命，才有现在的艾泽拉斯，死亡永远是生命的对立面。纳萨诺斯沉思的时候，免不了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亡灵们是否是在和整个世界以及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为敌？
当飞蛇把毒牙刺入雷霆蜥蜴的身体时，厄运之槌竞技场的看客们发出雷鸣般的爆吼，他们的嗓门儿功夫可比兽人和人类厉害多了。纳萨诺斯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让他们稍微消停会儿，但他发现组织角斗表演的两个食人魔也是呐喊人群中的一员。
看来喧闹是无法被制止了，但突然出现的变故打破了这一切。角斗场大门被打开，第一场比试要开始了。
一个魁梧的身影扭动着湿漉漉的下半身肢体进入竞技场。他拿着一把铁质三叉戟，嘴里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纳迦？”瓦莉拉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喜欢纳迦，这种蛇类生物给人很危险的感觉，而且看上去有些恶心。
比起纳迦的样貌，纳萨诺斯更在意那些从纳迦身上滴落下的水珠。训练这个纳迦的奴役主一定是个聪明的家伙，他事先让纳迦在水里面活动过，让其身上保持足够的湿度。对于纳迦这种生物而言，他们在水里面更加强大，到了岸上虽然各方面能力会下降一些，但是仍旧不可小觑，那条扭动的尾巴可以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一阵欢呼过后，接下来纳迦的对手出场了。他面对的不是一个食人魔，也不是暗夜精灵或者萨特这类的生物，而是一个兽人，一个女兽人。她戴着一顶狼皮头盔，让外人看不见她的脸。她的身材高瘦，却能握紧一把缠有绷带的巨剑，她的大部分皮肤都暴露在外，呈现黝黑色，身上唯一能算是防御衣物的只有带着刀片的护肩，她的护手和护腿都没有遮蔽膝盖，这样可以最大化的提升她在战斗中的灵敏度，甚至为了方便，她没有穿鞋，赤足一步步走向她的对手。
“这个女兽人看起来只重视进攻，她甚至连护胸都没有，光凭那些兽皮布料，根本就挡不住纳迦的三叉戟。”瓦莉拉评价道。纳萨诺斯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这并不是他所要担心的地方，女兽人的着装已经说明了她是一把只重视进攻的剑。
凋零者不知不觉笑了一下，心想着不虚此行。
观众席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讨论着那个女兽人是谁，就连雷加·大地之怒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角斗士。
对决开始既是结束，在食人魔裁判敲响锣鼓时，女兽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纳迦战士，在人们决定为谁呐喊助威前，战斗已然结束。被吹起的几片树叶还未落地，纳迦的身上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在惊呼声中倒地。
“这怎么可能？”瓦莉拉大喊，女精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赶紧利落的战斗。
“只要把握精准，对决就可以变成单方面碾压。”
“我不是说这点。”女精灵回过头看着纳萨诺斯，“早在她走进竞技场时，我就能判断出她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不过我思考过这个女兽人可能会使用的进攻路数，但是她刚才挥剑的样子却不是兽人的战斗方式，而是人类。”
“你还认识人类的剑术？”
瓦莉拉瞥了纳萨诺斯一眼，“作为一个潜行者，一个角斗士，当然要了解所有未知的战斗技巧。”
“让你当一个角斗士真是屈才了。”纳萨诺斯回了一句，他转过目光，看着获得胜利的女兽人高举着武器接受观众的呼喊。兽人的荣耀时刻只有两种：胜利或死亡。
第一场决斗结束后，纳萨诺斯和瓦莉拉先后对阵会召唤元素的熊怪以及力量强大的食人魔。在瓦莉拉上竞技场，雷加的视线放在女精灵身上的时候，纳萨诺斯终于有片刻独自行动的时间。他走到厄运之槌围墙外围，在一颗菲拉斯橡树下见到了他此行的目标。那个人早已在等待自己，发现纳萨诺斯走近时，她单膝下跪。
双手巨剑上的血才刚刚擦拭干净。
第三十八章——平衡
…………
奥哈恩抬头看着纳萨诺斯被遮住的脸，她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久不见，你还认得我吗？”
凋零者打破沉默，女兽人哆嗦了一下，反应过来的同时，又被纳萨诺斯略显沙哑的声音弄得不知所措。
“的确如此，主人，自从在洛丹伦告别后，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你了。”奥哈恩将自己的巨剑插在地面，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很抱歉看到你这个样子，但我相信您一定是光荣战死的，如果不是两年前您给我送信，我都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我也很庆幸你还会响应我的召唤，奥哈恩，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确实已经死了。”纳萨诺斯摇摇头指出，“死亡已经占有了我，让我经历了很多可怕的磨难。如今，我身负诅咒，艰难地在卡利姆多上生存。我现在已经准备开始寻找十二剑的合适人选，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请下令吧，主人。”奥哈恩果决的态度让纳萨诺斯很欣慰。“十二剑的成员本就会无条件效忠于您。如果当初没有您，那个在敦霍尔德城堡偷窃食物的孩子……早就死了。”
“很好，奥哈恩，我接受你的忠诚。现在告诉我，你在部落担当什么职位。”
“您一直嘱咐过我，让我在部落中尽量隐藏自己的实力。直到两年前您突然联系我，我才开始崭露头角，萨尔将我擢升为高阶督军，让我在部落成员中招募自己的士兵。”
纳萨诺斯用手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利弊关系。“告诉我，你的士兵绝对服从你吗？”
“我知道您的疑虑，主人。”奥哈恩的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笑容，“处于部落政治中心的成员，兽人、巨魔和牛头人，他们并不好控制，但食人魔不一样。两年前，部落勇士雷克萨离开后，他所带领的石槌食人魔部族就失去了领袖。两年来，我一直在招募他们，已经有大部分食人魔听从了我的命令，还有少部分蜗居在尘泥沼泽。”
“食人魔呆头呆脑的确很好掌控，你的选择很明智。”纳萨诺斯赞赏道，接着又问：“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在信上说要在厄运之槌见我？你在这里难道有什么特别任务吗？”
奥哈恩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激动地回答：“主人，你曾说过你在卡利姆多上寻找着生存的领地。”
“不错，我已经占领了凄凉之地，还有剃刀高地。”
“但我想这两个地方都比不上厄运之槌。”
纳萨诺斯抬头看向竞技场的高墙，观众的呐喊非常清晰，看上去瓦莉拉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你说得没错，厄运之槌有开阔的空间，天然的城墙，周围地势险要，山茂林立，不适合大规模作战，的确适合建造基地。”
“我会把它献给你。”奥哈恩宣布道，但却遭到纳萨诺斯的拒绝。
“不，奥哈恩，你不能这么做。”
女兽人怀疑纳萨诺斯在质疑自己的力量，但她相信今天自己在竞技场上的表现他已经见识到了。巨剑上的血还有温度。“如果您怀疑我的能力，我随时向您证明。”
“我绝不会怀疑十二剑的力量。只不过，被遗忘者现在还不能占据厄运之槌，这个地方……”纳萨诺斯皱着眉头仰望着那上层精灵风格的建筑，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它实在太显眼了，被遗忘者还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拿下这里。”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主人。”奥哈恩点点头，随即又说道：“我会在那之前守住这里，避免暗夜精灵们捷足先登。”
“暗夜精灵？”纳萨诺斯严肃地看着奥哈恩的眼睛，“他们……也在这里？”
“不错，主人。有一支来自达纳苏斯的哨兵占领了菲拉斯西部海上的浮岛，建立起了一座要塞。他们装备精良，有投刃车和鹰角兽不说，还有战争古树。他们的领袖叫做珊蒂斯·羽月。”
“卡多雷哨兵部队游侠将军？”纳萨诺斯已经压低了语气，但是依旧掩饰不了内心的惊讶。“泰兰德竟然让她最忠实的追随者不远千里来到菲拉斯？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显然和厄运之槌有关。我想您应该注意到那座城市中居住者暗夜精灵。”
“我看见了。”纳萨诺斯回想起观众席上观看角斗表演的精灵，但是他感觉那些卡多雷并不是来自如今暗夜精灵们的家园，他能问道那些家伙身上的魔法气息。“那些精灵……难道是上层精灵？”
“我不知道上层精灵是什么，主人，但他们的确不是联盟的人，相反，他们似乎对外来者还有敌意。”
凋零者回想起自己在上古之战中的遭遇。辛艾萨莉的繁荣、永恒之井的能量、女王艾萨拉的美貌，还有她穷奢极欲的追随者们……
“我一直以为上层精灵已经和他们的女王一起沉入了海底，但没想到还有些苔藓之疮没有被解决。这也说得通了，泰兰德一直很敌视上层精灵，甚至把会使用魔法的同伴都赶了出去。她如此兴师动众派兵来菲拉斯，看上去是志在必得。”
“我们该如何对待他们的行动？”奥哈恩寻求纳萨诺斯的指示，最好是可以和暗夜精灵们好好打一场，将他们赶出这片土地。
“你要阻止他们。”纳萨诺斯说出了奥哈恩想要的答案，但接下来凋零者的话却让她疑惑了起来。“但你不可以消灭他们，也不能让他们撤离这里。”
“这……能否告诉我其中缘由，主人。”
“现在你需要保持一个平衡，菲拉斯联盟势力与部落势力的平衡。珊蒂斯代表联盟，而你代表部落，我不希望你们之中任何一方势力占据这里。最好的方式就是维持你们的竞争关系。”纳萨诺斯的解释让奥哈恩扫除了脑海中的疑问。她的任务就是不让联盟与部落对菲拉斯取得单方面的控制权。
“当然，这个任务非常艰难，你只有食人魔，而暗夜精灵那边是一支重型武装，你要很好利用菲拉斯的地理条件才行，被遗忘者为了隐藏不会帮助你。”
“我完全可以胜任这项使命，主人。”奥哈恩拔出了巨剑，“珊蒂斯的弓箭无法击倒我。”
第三十九章——更加重要
…………
贝尔蒙特一步又一步朝着工匠区走去，还未到达，黯刃领袖就大喊道：“他在哪儿？那个地精在哪儿？”他怒不可赦地搜寻着吉兹洛克的踪迹。别说那个地精了，就连他的憎恶助手也没了踪影。
“剃刀高地此刻正在改造，吉兹洛克当然不在这里。”
贝尔蒙特转过身怒视着梅瑞尔，“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凋零者主人呢？你和吉兹洛克把他怎么了？”
法师苍白的脸变得更加冰冷，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怒火，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贝尔蒙特埋入尘埃，不过纳萨诺斯明令禁止被遗忘者之间发生冲突。梅瑞尔最后慢慢地摁压下情绪，耐心地对贝尔蒙特解释。
“我欣赏你对纳萨诺斯的忠心，不过你不一定是被遗忘者中对他最忠诚的。”
“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法师。”
梅瑞尔将犀利的目光投向贝尔蒙特。若是以前，贝尔蒙特会颤栗不已，但现在他不会畏惧。纳萨诺斯告诉过他，被遗忘者要面对巫妖王，所以不能有害怕的情绪。
“我也好像没必要告诉你纳萨诺斯的下落？”
就在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维罗娜拉发现了他们，并且感觉到极为失望。如果让凋零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发雷霆。
在统领被遗忘者的这段时间里，纳萨诺斯越来越注重于维护被遗忘者们内部的和平。为此，他几乎每次会议都要在这一点上警告所有高级领袖。
“你们在干什么？”黑暗游侠加入了这场争论，“你们难道忘记了凋零者最忌讳我们彼此之间发生争执吗？”
“我会绝对服从主人。但是……”贝尔蒙特厉声回应，“如果被遗忘者当中有人存心酝酿阴谋，作为凋零者大人的情报组织，黯刃监视的可不只有其他人。这么做的原因……”他凶狠地瞪了一眼梅瑞尔，“是为了扫除可能存在的威胁。”
“这里没有蠢材，贝尔蒙特。”梅瑞尔平静地说，“不用侧面映射。”
“够了！”维罗娜拉断喝道，“你们两个简直比我那些愚蠢的游侠新兵还要闭目塞听，自以为是。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清楚你们究竟在争论什么？”
梅瑞尔的笑声不带半点玩笑意味。“你没听到吗？贝尔蒙特怀疑我是被遗忘者的威胁！”
“你敢说你不是吗？”贝尔蒙特指着梅瑞尔说。
维罗娜拉叹了一口气，举起手，示意他们安静。“告诉我，贝尔蒙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贝尔蒙特和梅瑞尔彼此对视了片刻，然后才回答说：“凋零者大人失踪了。我派出去的密探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最后消失时，身边只有吉兹洛克和这个法师。”
维罗娜拉皱起了眉头，看向梅瑞尔的眼神不由地添了几分警惕。“他说的……是真的吗，梅瑞尔？”
“黯刃组织现在虽然不能渗透进艾泽拉斯每一个地方，但它们提供的情报是绝不会造假的。”
“那么纳萨诺斯究竟去哪儿了？”女游侠立刻问道。
“纳萨诺斯很快就会回来。”梅瑞尔答道，“他只是去见了一个人而已。”法师以为贝尔蒙特会追问纳萨诺斯去见了谁，但是这个被遗忘者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你这么急着找纳萨诺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有三个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他，其中一个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在剃刀高地的据点，如果晚了，那就来不及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维罗娜拉眼睁睁看着贝尔蒙特怒气冲冲地离开，心里担心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当务之急，的确是要把纳萨诺斯带回来。”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变得委婉了许多，像是在恳求梅瑞尔。“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儿，请把他带回来。”
法师笑了笑，“比起贝尔蒙特，你更加忠诚。”
“我忠于被遗忘者。”女游侠纠正道。
谁知梅瑞尔笑得更加开怀，“我告诉你一件事。”
维罗娜拉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他。
“你记住了，比起贝尔蒙特，纳萨诺斯更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梅瑞尔也走了，留下黑暗游侠陷入疑惑的漩涡中。
这是什么意思？比起贝尔蒙特，纳萨诺斯更在乎像我这样的被遗忘者？
……
暗夜军团也迅速集结成列，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德鲁伊们变身为熊形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过了一会，虫海忽然分出一条路来，体型足有一座小山高的安其拉冲人领袖拉贾克斯（副本boss）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他的利爪高举着大德鲁伊的儿子瓦斯坦恩，脚步沉重地向前线走来。
唏嘘声和不安地议论传遍了整个队伍。范达尔的心在下坠，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在敌人利爪中的瓦斯坦恩开始挣扎着，向他的父亲说着什么。但……距离如此遥远，根本就听不清。
他在呼救！范达尔第一时间想到，他带领着暗夜军团冲向将军，但即使拉贾克斯没动手，跟随范达尔重逢的暗夜精灵也知道他们根本来不及拯救瓦斯坦恩。
拉贾克斯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举起另一只镰刀状的手，插入了瓦斯坦恩带血的躯体之中，并开始施力挤压……最后年青的暗夜精灵将领被一下撕成了两半……
“我的孩子！”
范达尔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全身激动地颤栗着。黑海岸此时狂风呼啸，他尽力闭着双眼，风声强烈地振动着他的耳膜，却盖不住战场的厮杀声和瓦斯坦恩临死前的惨叫。
大德鲁伊痛苦地哀嚎起来，他瞥见了窗外的世界之树泰达希尔在暮色下的影子，那上面还有他的同胞，还有达纳苏斯。不过此时此刻，范达尔痛恨这棵树，因为它现在看起来就像千年前流沙之战中杀害瓦斯坦恩的凶手——拉贾克斯。
已经过去了千年，但是那让他心碎的画面仿佛昨日时光，那么清晰可见。
第四十章——希利苏斯
…………
雷加·大地之怒的心情并不好，他去打听那个出现在竞技场上的女兽人是谁，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一剑将纳迦劈成两半的角斗士来自何处，甚至连她的奴役主都没出现。雷加开启怀疑那个女兽人是否真的是一个角斗士。
在厄运之槌呆了好几天，瓦莉拉和遗忘者给他赚了很多钱，甚至转卖洛戈什付的钱都回来了。
但是第五天却发生了意外，在最后的冠军战中，遗忘者击败了一个在影牙城堡被抓获的狼人。亡灵在人群的呐喊声中化身成一缕黑烟，离开了这里。
“你跟他在一起时，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雷加向瓦莉拉发问。
女精灵的手脚都戴着镣铐，她的绿色眼睛小心捕捉着雷加脸上细微的变化，以此来揣测兽人此刻的心情。
让人惊讶的是，雷加虽然看上去不高兴，但并不至于发怒，顶多有一些郁闷，肯定和亡灵突然消失有关。
“我跟他几乎没有交流。”瓦莉拉用蹩脚的兽人语回答。
果不其然，雷加并没有指责瓦莉拉说谎，而是用粗糙的手抚摸起下巴，看上去他显得很淡然。
也许他跟本就不在乎我会说什么。
女精灵的眼睛慢慢从兽人身上移回自己的镣铐，心想着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打开它。
…………
夜幕降临凄凉之地。温度逐渐降了下来，但远不到能让人感到凉爽的程度。被烤硬的沙地上一片荒芜，依旧储存着白天吸收的太阳热量。从气候的角度来说，玛拉顿周围已经很好了，至少能让人感到舒服。
但这却是纳萨诺斯感受不到的，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冰冷，他触碰有人东西时都是冰冷的。
他发现了凄凉之地这种令人不爽的环境其实和过去的洛丹伦一样，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它不是温柔安宁之地。这里是一个能够考验韧性，磨炼意志的地方。被遗忘者们必须小心守护得来不易的领土。
在回来的途中，有些据点的防卫还不错，他的士兵不会出现打瞌睡的情况。
纳萨诺斯穿过亡灵要塞的城门。他注目于下面那些高耸的脚手架和庞大的石塔。他们的建筑维持着洛丹伦的风格，但是颜色基调换成了黑色，变得彻底的军事化了。极目之处，隐约可见葬影要塞：漆黑、厚重，而又森严，被遗忘者的舰船停靠在海岸港口。
“我会为您训练出这个世界最优秀的水手和舰队。”这是亡灵舰长塔特赛尔的说法。然而纳萨诺斯知道，这一切还是因为塔特赛尔生前服役于洛丹伦的舰队，即便是在经历过死亡带来的痛苦、巫妖王的奴役之后，她依旧保持着对这份事业的热情。但对凋零者来说，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份执念是否会让他的人民怀念过去的生活。
总之，“新”的玛拉顿象征的是被遗忘者们的新身。它坚固的设计让人感到安心。被遗忘者在这里不仅安全，而且还将以这里为.asxs.，撼动世界。
纳萨诺斯调动体内的力量，将烟雾形态下的自己凝聚成形，走进玛拉顿外围的亡灵要塞的时候，脸上突然显露出不安。作为被遗忘者黯刃组织的领袖，贝尔蒙特一直在玛拉顿门口等待着自己。凋零者内心承认，贝尔蒙特是一位尽职尽责的领袖，但他等待主人归来的时候，意味着艾泽拉斯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终于回来了，主人。”贝尔蒙特迎了上来，他要下跪时被纳萨诺斯拦住了。
“不必多礼了，说吧，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很多事，主人。”贝尔蒙特仔细看了看纳萨诺斯，发现对方的衣服上有爪痕，像是经历了战斗。“联盟，部落都有消息传来。”
“先说联盟。”纳萨诺斯迫不及待的吩咐道。他确定洛戈什就是瓦里安的时候，心里就确信这是一个可以扰乱联盟内政的计划。
从雷加手中夺走他之后，纳萨诺斯命令吉兹洛克想办法把瓦里安带到塞拉摩城外。再由被遗忘者安插在吉安娜身边的间谍纳斯中尉里应外合。
现在，纳萨诺斯想知道这个计划最后的效果如何？
“暴风城内飞出了一头黑龙，塔雷莎女士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她看见了瓦里安的儿子安度因·乌瑞恩王子被劫走了。”
“瓦里安的宝贝儿子被一头黑龙带走了？”纳萨诺斯差一点笑出来，“很好，很不错，看来联盟暂时不会把视线从安度因身上挪开了。”
贝尔蒙特皱起了眉头，凋零者意识到他并不同意自己的看法。
“无意冒犯，主人，但是……事情恐怕并不对我们有利。”
“噢？”
“我们在奥格瑞姆、达纳苏斯、暴风城，还有塞拉摩三个地方的密探都传来了一个相同的消息，在卡利姆多的希利苏斯地区，有异常情况……”
“什么异常情况。”纳萨诺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了解到底是什么异常让恪尽职守的贝尔蒙特如此不安。
“是虫子！”
“虫子？吉兹洛克那里也许有杀虫剂。”凋零者难得开一个玩笑，可是贝尔蒙特并没有放松。
“不是那种一脚可以踩死的虫子，主人。而是一种名为安其拉虫人的存在。”
“安其拉虫人？”纳萨诺斯睁大的眼睛显露出惊讶，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在自己处于被巫妖王控制的时候，那些地穴蜘蛛听说就是安其拉虫人转化而来的。
“是巫妖王？”
“不是，而且其他的威胁。”
纳萨诺斯松了一口气，被遗忘者现在还没有到达和巫妖王抗衡的时候。“直接说重点，贝尔蒙特。”
“总的来说，联盟和部落，有可能会结为同盟，组建远征军开往希利苏斯，面对那些虫子。”
开往希利苏斯？联盟和部落？纳萨诺斯的大脑飞速地处理着讯息。奥格瑞玛、塞拉摩，还有达纳苏斯。
这些地方！
而凄凉之地，还有剃刀高地，似乎就夹在希利苏斯和三座城市中间。
纳萨诺斯叹了口气，新的危机摆在眼前。
“立刻把吉兹洛克叫回来，还有……在石爪山脉和贫瘠之地增设斥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第四十一章——影牙城堡
…………
“贝尔蒙特。”吉兹洛克热情地走向在地歌瀑布等待的亡灵。作为纳萨诺斯身边的最忠心的人，也许他知道为什么会把被遗忘者首席大工匠突然招回来。在过去的日子里，贝尔蒙特将忠诚与才能都交付给了纳萨诺斯，任其差遣。
吉兹洛克眯起棕色的双眼，注视着贝尔蒙特的表情，并以他所能发出的最小音量向他问道：“我猜今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吧？”
贝尔蒙特的脸上出现不悦，说道：“每一次凋零会议都有重要的事情，我认为你应该更加重视才对。”
地精跳起来拍了拍这位同伴的手臂，然后退到一旁。“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贝尔蒙特没有多说，他把地精带到会议地点，比起从前，现在的凋零会议很有当初泰瑞纳斯接见洛萨时的气场。纳萨诺斯的座位正对着通向会议地点的通道，不过现在空着。贝尔蒙特示意吉兹洛克落席在的凋零者对面。这不是差别待遇，而是因为吉兹洛克是其他会议成员中最后一个到的。地精注意到，现在是梅瑞尔坐在凋零者位置的右侧，紧邻着法师的，依次是黑暗游侠维罗娜拉和诺斯。而左侧是贝尔蒙特和拉苏维奥斯。与往日不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精挑细选的恐怖卫士，他们围在会场周围，肃穆地站成一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聚集在此的首领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一些低声的嘟囔开始从维罗娜拉和梅瑞尔两个人之间传来。在吉兹洛克看来，尽管游侠和法师经常把“耐心点”挂在嘴边，但他们自己却不见得都有这样的品质。他敏锐的耳朵听到脚步声后，二者的窃窃私语才总算停了下来。
“都到齐了，很好！”纳萨诺斯的声音回荡在周围，他还特意看了吉兹洛克一眼。“你们都是被遗忘者忠实的成员。我召唤你们，而你们也如约前来！”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之上，同时挥手示意所有人坐下，然后直接开始正题。“有一个对我们而言还未发生的巨大隐患，开始威胁我们目前的成果。联盟和部落很有可能会组成联合军，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但他们很有可能会经过我们的领地。”
维罗娜拉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她想起剃刀高地的改造还未完成。如果他们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对于纳萨诺斯为何又突然展开凋零议会，黑暗游侠已经大致猜到了几分，但她一直都希望是自己搞错了。
凋零者继续着他的话。“根据情报显示，部落酋长萨尔已经决定出兵面对在希利苏斯出现的威胁。而他们派出了牛头人哈缪尔·符文图腾去联系暗夜精灵。目前，双方还在协商……”
纳萨诺斯话音至此，他紧闭上双眼，示意在场众人可以说话了。
“联盟和部落，他们会阻拦剃刀高地的建设计划？那我们的行动是否要终止？”吉兹洛克的刺耳语调第一个划破空气。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最严重的问题，只不过他还没有说完，被遗忘者可能不止要停下对剃刀高地的动作，更糟的是，他们可能要放弃那块土地。
维罗娜拉很庆幸他没有说出口，否则下一秒拉苏维奥斯一定会站起来嚷嚷要与联盟决一死战。“也许我们并不需要太担心，联盟与部落之间是否会合作，还未可知。要知道，结盟一向是最麻烦的，各自出兵多少，行进路线，还有……统帅，都不是一两天可以决定的，就像多年前人类王国联合抵抗旧部落时一样。”
在场众人中，梅瑞尔并不热衷于武力与战争，但是他却对这方面很了解。虽然与维罗娜拉很近，但是他们的想法可不会凑到一块儿。“恐怕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安其拉虫人的威胁迫在眉睫，部落和联盟很清楚其中利弊，他们的动作不会慢，现在也许双方正在商讨由谁来领导联合军。”
“瓦里安的儿子安度因失踪了。”贝尔蒙特指出，“联盟恐怕不会……”
“安度因失踪是暴风城的事，与暗夜精灵，矮人侏儒无关。尤其是暗夜精灵……”梅瑞尔说道这里时，纳萨诺斯的眼睛睁开了。“他们千年前就领教过安其拉虫人的邪恶，所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暗夜精灵？”纳萨诺斯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氛围更加凝重，“贝尔蒙特，地图上有没有显示那一条路可以恰巧让联盟与部落的军队避开我们的领地？”
“的确有，主人，而且还是唯一的路线。”黯刃领袖很负责的说道：“从奥格瑞姆出来，经贫瘠之地和莫高雷，到达菲拉斯，一路南下就是希利苏斯。”
“他们会走这条路线吗？”维罗娜拉显得有点不敢置信，用她的精灵口音说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不仅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还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去别的地方开展我们的事业。”
“话虽如此。”贝尔蒙特看着她，“但是部落和联盟的进军路线我们是不可能掌控的，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剃刀高地的基地恐怕……”
“不！”纳萨诺斯声音洪亮地站了起来，“我们的事业绝不能停下。”
“可是希利苏斯……”维罗娜拉担忧道。
“虽然不能掌控联合军的行军路线，但是如果我们稍加引诱，就能让他们走我们想让他们走的那条路。”纳萨诺斯的眼睛看向身边的贝尔蒙特，“我会写一封信，你负责把它送去菲拉斯。”
“您计划怎么做，主人？”
“只能拼一拼了。”纳萨诺斯表示，“刚才梅瑞尔的话提醒了我，暗夜精灵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达纳苏斯离希利苏斯实在是太远了，如果暗夜精灵要派出军队，那一定是走水路。”
“水路？可是卡利姆多南部没有卡多雷的港口。”拉苏维奥斯提出质疑。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给了贝尔蒙特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取出地图。纳萨诺斯从箭袋中取下一根羽毛，放在了菲拉斯西部海上的一座浮岛上。羽毛带着亮斑像一轮弯月。“这就是他们的港口。”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部落一定想快点与联盟的军队……”纳萨诺斯顿了顿，纠正道：“……暗夜精灵的军队汇合。在菲拉斯，他们既可以尽早会面，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感到希利苏斯。”他听了下来，没有人站出来发出疑问。
“就这么办，一切工作如常。还有，维罗娜拉说得不错，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我们不能浪费，下一个目标：影牙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