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统帅的人选
…………
维罗娜拉漫步在玛拉顿四通八达的地道中，思考着纳萨诺斯作出的决策是否正确。
进攻影牙城堡。会不会太着急了些？又或者……太冒险？
黑暗游侠见过那座堡垒。在银松森林南部悬崖的焚木村上，影牙城堡犹如一道黑影矗立，与吉尔尼斯之墙隔空而望，相临北流海岸。维罗娜拉估摸着纳萨诺斯可能要动用葬影要塞的亡灵舰队了。
“维罗娜拉？”贝尔蒙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作为一个刺杀本领高强的间谍，贝尔蒙特总是喜欢出现在别人身后，维罗娜拉已经习惯了。
“有什么事吗？”她没好气地问，显然对方打扰到她的思虑了。
“我带来了凋零者主人的命令，他要你来指挥影牙城堡的战役，黑暗游侠部队跟随你一起出征。”
“什么？”脸色苍白的女精灵惊讶道，“部落和联盟那边的情况还未确定，我的游侠擅长射击，如果一旦发生冲突，我们可以提供火力支援。为什么要我去？纳萨诺斯不去吗？”
“我来这里可不是和你商量的。”贝尔蒙特放低了声音。“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去找主人。”
“我这就去。”
…………
奥格瑞玛
萨尔盘腿端坐在酋长宝座上，没过多久，来自塞拉摩的消息就送到了他面前。萨尔很信任吉安娜，她在信上的话不带半点人类贵族间虚伪的问候语，但大酋长在看完羊皮纸上的文字后，气愤地将整封信撕成粉碎。作为萨满，他很少发怒g尽管吉安娜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她让萨尔不要对暴风城抱任何幻想，艾尔文森林的人类面临着王子被黑龙劫走的问题，现在是自顾不暇。受制于此，塞拉摩也不会派出援军，只能在物资上提供支持。
顾问伊崔格给了杜隆坦之子一个黯淡的表情。“我们是否要孤军奋战了？”
“不，不管怎么说，暗夜精灵那边已经答应了，他们会派出一支上千人的军团。”
“那你为何如此愁容？”
“因为联合军的指挥官还没有商讨出结果！”萨尔叹了口气，手上还捏着一小块信的碎片。
情况很明确，部落和暗夜精灵都希望自己人来担当联合军的领袖。而萨尔知道，暗夜精灵派出这般强大的军力无异于告诉部落，应该由他们中的某一位将领胜任这一职位。
萨尔把心里的想法说给身边的老顾问听。
伊崔格皱起了眉头，“我的看法不能苟同，酋长。的确，谁来担当联合军领袖是信任的问题，双方一定会各自推选出明晓荣耀之人。但我认为这件事在一开始我们就处于劣势，暗夜精灵派出这般强大的军队并不是为了争夺统帅的位置，而是向我们展示军力。”
“你说得很对，可不仅如此。”萨尔起身走到伊崔格面前，尽管伊崔格来自黑石氏族，但萨尔的个子比他还要高。大酋长轻轻把手放在伊崔格的肩上。“暗夜精灵有一个我们无法反驳的理由来争取统帅之位。”
“是什么？”
“他们参与过流沙之战，他们有对付安其拉虫人的经验，而且……他们还有一位指挥流沙之战的英雄。”
伊崔格深吸一口气，萨尔说的任何一点都证明暗夜精灵有足够的分量让他们的人担当联合军统帅。“不过怎么说，大酋长，我们必须争取。部落中也有无数身经百战的勇士。我们不能输给精灵，而且统帅可以决定行军路线，可以制定战术。”
“我已经决定让瓦洛克·萨鲁法尔作为部落军队的代表，不过，范达尔·鹿盔的确是联合军统帅的不二人选，他威望很高，而且他是大德鲁伊，可以号召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们。”
“可他是一个傲慢的家伙。”顾问提醒道。这句话成功地让萨尔动摇了。“他绝不会善待部落的勇士们，说不定他只会让我们的士兵负责给他们运送物资，在他眼里，兽人、牛头人，还有巨魔都一无是处。”
大酋长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宝座上，看上去甚是疲惫。
“与之相比，萨鲁法尔绝不会轻慢或偏袒任何一方。”伊崔格继续说，“我相信布洛克斯的兄弟，我相信他的指挥能力绝不会输给鹿盔。”
布洛克斯的兄弟！
萨尔灵光一闪，他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抱住伊崔格，不由得大笑：“你说得对，伊崔格。他是布洛克斯的兄弟，布洛克斯的兄弟！”
…………
按照那道讨厌的命令，维罗娜拉在葬影要塞指挥塔在等待，等待着纳萨诺斯召见她的指示，如果自己在凋零者给塔特赛尔发布命令的时候突然闯入，那一定会被赶出来。
“主人让你进去。”一个恐怖卫士冷漠地看着维罗娜拉。拉苏维奥斯将他们训练的很好——在面见地位更高的指挥官时，他们不知何为谄媚。
维罗娜拉来到纳萨诺斯面前时，塔特赛尔正准备离开，二人互相点了下头，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说吧。”凋零者开口。
“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凋零者。”维罗娜拉对他的称呼一如往常，纳萨诺斯不会在意这一点，而黑暗游侠也同样清楚。“卡利姆多这边还需要黑暗游侠。”她又补充了一句。
“东部王国也同样需要。”
“那不一样……”维罗娜拉撇了撇嘴，“我有很多问题……”
“我知道。”纳萨诺斯打断了她，而且他的眼神告诉维罗娜拉，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影牙城堡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临海，我们的舰队有用武之时；它紧挨吉尔尼斯高墙，我计划准备在这个王国内安插间谍；除以上两点外，夺下影牙城堡，向北我们可以掠夺洛丹伦的领地，向东可以窥探奥特兰克。这里的战略价值很重要，明白吗？”
“我明白了，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指挥这场战役？为什么派我去，而不是拉苏维奥斯他们？”
“卡利姆多这边的情况随时有可能出现变化，我会留下来处理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为什么是你，我认为你去了之后就会明白了。”纳萨诺斯说完看了看她，认为维罗娜拉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等等。”维罗娜拉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凋零者。
“还有什么问题？”
“对不起，凋零者。”维罗娜拉惭愧地低下头，“我……不应该质疑你的决断。”
第四十三章——流沙之战回忆录
…………
他们说沙漠中最让人难受的时刻莫过于晌午，太阳炙烤着希利苏斯的流沙，以及圣甲虫之墙外那些排列有序的巨大古墙。
青铜龙强调时光如流，即使环境再怎样残酷，将圣甲虫之墙的巨大外壳一层层暴露在烈日之下，但那一**永不停息的热浪却永远无法撼其分毫。
女祭司希洛玛曾对我说过：“范达尔·鹿盔多次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远处凝视着那片古墙，他沉静地思考着，希望可以找出结束这一切的办法。无论他怎么观察，最终只获得了一个答案：无奈。”
我和他一样是德鲁伊。与保卫大自然的其他同类不同的是，他只想保护一个人——他的儿子。我又何尝不是？我是瓦斯坦恩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怀孕了，我也会参与那场该死的战争。
希洛玛告诉我，范达尔和瓦斯坦恩选择了峡谷作战，这样两翼就能受到源源不断的流沙的保护。哨兵、女祭司、德鲁伊，还有塞纳留斯的子嗣：丛林守护者和树妖们，每一片虫海被摧毁，又会补上新的一批。我联想到了燃烧军团，但虫子比恶魔更加可恶。
希洛玛向我述说这场战争时，她轻轻地仰起头，注视着天空。我不确定她是否是在像艾露恩祈祷，我只求她接着说下去：虫子的翅膀遮蔽了太阳的光辉；暗夜精灵军团几乎被其拉虫群无情地淹没；希望越来越渺茫——在那些可怕的几个月里，似乎没有谁能幸存下来。
噩梦般的流沙之战！
最后的几天里，越来越多的虫子蜂拥而至。范达尔也开始召唤援军，他找来了巨龙和牛头人。希洛玛和她的同伴们开始召唤月神艾露恩的帮助，绚目的光柱从天而降，挡住了虫海的地面力量。可漫天遍野依旧传来嗡嗡作响的声音，飞虫们出现在天空，一个接着一个，飞跃峡谷边缘，直冲峡谷底部，冲击德鲁伊们的后方阵地，展开利爪俯冲而下，开始了凌厉的攻击……
最后结果如何，希洛玛不想再回忆，只听到在喋喋不休的虫声中，一个声音仿佛在不停地指挥着前方的士兵：“拉贾克斯、拉贾克斯……”
拉贾克斯，这个被诅咒的名字，我永远忘不了。
夜晚到来，希洛玛说整个晚上她都没睡好，战斗的喧闹声仿佛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虽然周围是出奇地安静。
早晨时刻，暗夜精灵部队开始重新集合，准备向远方的山丘推进，然而周围却是令人不安的寂静。整个地平线没有看见一只虫子。范达尔正要下令推进时，新的噩耗传来了：南风村危急！
南风村，一切的转折点！我时常在埋怨，为什么范达尔察觉到了问题，还会让自己的儿子前往救援南风村。我也在责怪我自己，我应该呆在他身边。
瓦斯坦恩——我的丈夫，这时建议他的父亲带着大部队留守前线，以牵制前方的虫子，而他愿意带领一支先遣队前往南风村探明情况以及救援。旁边的希洛玛听见了父子交谈的最后一部分。
“这可能是个陷阱！”
“当然，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我会去保卫村庄，获得胜利，为你的荣誉而战！”
“安全地回来比一切都重要，去吧。”
我不记得希洛玛接下来说了什么，听到这里时，我感觉大脑晕眩，心脏难受。希洛玛想祈求月神的力量为我缓解痛苦，被我拒绝了。我知道那很管用，但我不再信任月神艾露恩。在夜晚，每当她的黑幕降临艾泽拉斯的时候，为什么她不释放自己的怒火去解决安其拉虫人？为什么瓦斯坦恩在南风村被虫人抓住时她不管不顾？她就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子民遭受痛苦吗？
诅咒你，月神，诅咒你！
今天，范达尔来看了伊斯塔利亚，瓦斯坦恩和我的孩子，他的孙女。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来寻求慰藉的。安其拉虫人归来了，女祭司泰兰德与部落达成了同盟，希望范达尔作为联合军的统帅。
见鬼，难道那些人认为过了千年，范达尔已经从流沙之战的痛苦中解脱了吗？他们还想让鹿盔一家失去谁？他，我，还是我的女儿？
我劝说范达尔不要去，谁都可以去，珊蒂斯，泰兰德，或者在洞穴中沉睡的玛法里奥，谁都可以。鹿盔家族不欠卡多雷们什么，相反，应该是卡多雷们亏欠我们。
范达尔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我有些害怕，我害怕他是来向我和伊斯塔利亚告别的。
但一切尘埃落定时，我才放松下来。范达尔没有去，听说此事他与泰兰德闹得很不愉快，可有谁能够站出来指责一位丧子的父亲？
暗夜精灵们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我却觉得理所应当，联合军的领袖是瓦洛克·萨鲁法尔，一个粗鄙野蛮的兽人。
我以为泰兰德即便失去了范达尔的支持，她为会尽力推举珊蒂斯来指挥抵抗虫人的战斗，可她居然轻易地同意了。为什么？难道她忘了那些长着獠牙的畜生曾经入侵灰谷，杀死塞纳留斯的罪行了吗？
兽人根本不懂如何打仗，现在连出兵行军的路线都在对方的控制下，一个叫做奥哈恩·食人魔之剑的女兽人向她的指挥官提议，让联合军在菲拉斯集结，以便最快的到达希利苏斯。真是个愚蠢的决定，完成这一切局面的原因终究是领导者的无能。我现在更加坚信范达尔时常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泰兰德，不懂如何领导我们的人民。
…………
莱雅娜用尽羽毛笔上最后一点墨水后，随意将其扔在了墙角，女儿伊斯塔利亚的耳朵动了动，仍在睡梦中。她的发色完美继承了她父亲的深绿。莱雅娜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儿身边，帮她盖好暖被。
瓦斯坦恩的遗体被葬在灰谷的阿斯特兰纳，就是如今她们母女俩定居的地方。外面狂风呼啸，莱雅娜在想，这是不是瓦斯坦恩在释放自己的怒火？向艾露恩，向泰兰德和玛法里奥。
第四十四章——寻人
…………
“我认识那片海岸。”塔特赛尔悄无声息地说道。
维罗娜拉回以微笑。此时，他们正通过暮色的掩护，小心地藏匿在阴影之中。当看到前方出现灯光时，预示着他们的旅途就要结束了。
“你有什么计划吗？”塔特赛尔问道。
曾经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应该是纳萨诺斯，不过现在凋零者似乎有意要考验他的追随者们，维罗娜拉意识到这是自己成为被遗忘者后第一次领导一场战役。
“影牙城堡将成为被遗忘者在东部王国中的重要据点。”纳萨诺斯在她们临走前说了这句话，他很重视这次行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派了梅瑞尔协助维罗娜拉，相当于督军。
“先占领那片海岸。”其实不用黑暗游侠说话，塔特赛尔就猜到了大半部分。“我们要先了解这里的形势。”
“就快靠岸了，奇怪的是，梅瑞尔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舰长。”维罗娜拉回答，“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也许凋零者给了他别的任务。先别提他了，我很想马上投身眼前的战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塔特赛尔说道，“凋零者几乎把整个舰队都投入到这场战斗中来了，出了水手，还有你的黑暗游侠。这是不是意味着会有一场大战。”
“不清楚。”维罗娜拉叹息着，“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让我来指挥战斗。只是告诉我，当我抵达银松森林后就会知道答案。”
“那么除了占领那片海岸，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吗？比如作战方案什么的。”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洛丹伦了。”维罗娜拉的思绪一时间想起了过往，在纳萨诺斯没有找到她们前，她也曾在银松森林搜寻过亡灵。“凋零者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向导。”
“向导？”塔特赛尔惊讶道，难道除了他们外，还有援军？
“我也不知道是谁，到时候她会主动出现帮助我们的。”维罗娜拉拉起了斗篷上的兜帽，盖住自己灰色的长发，“准备行动，干掉海岸上所有的生物！”
……
同以往很多次一样，纳萨诺斯独自出发，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他有时会责怪自己对下属的隐瞒，但隐藏一些没什么不好。只要一个金币就能让棘齿城的地精将他当成贵宾，点头哈腰的带他驶向东部王国。偶尔有污壳龙虾人发出令人烦扰的咯咯咔咔声，但除此以外一路都还算平静。
船在藏宝海湾停下，但是大财主里维加兹的身影并未出现，迎接他的是卡拉·海角，那个被他救过的牛头人。在离开东部王国大陆时，纳萨诺斯一直保持着和藏宝海湾的联系——商业往来。
这一次，纳萨诺斯来藏宝海湾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他和里维加兹曾有一项约定：对方要帮他寻找一位技艺精湛的地精工匠，而且还要满足不贪财，完全醉心于研究武器器械的条件。
风拂过纳萨诺斯的脸，兜帽绑得非常仔细，没有掉下来，倒是斗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大财主在哪儿？”
卡拉·海角依旧没有习惯他的形象。虽说纳萨诺斯救过他，但是藏宝海湾从来没有亡灵踏足过的先例。为了避嫌，卡拉只是暗地里迎接了纳萨诺斯，这也是对方的要求。
牛头人说话非常粗厚，他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效果并不明显。“大财主去了科赞岛谈一笔生意。”
“他就这么放心走了？看来血帆海盗已经被库尔提拉斯的海军清剿干净了。”他说道，同时眼神留意着牛头人的情绪变化。
“确实，”卡拉对此表示同意，“已经过去太久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大财主让我向你问好，你与藏宝海湾的交易让他赚了不少钱。”
“我也很感谢他，他交易给我的物资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点头回应道。
卡拉将纳萨诺斯带到了里维加兹的办公室，纳萨诺斯以为他要找的人就在那儿，结果并不如人所愿。
“他在哪儿？”纳萨诺斯问，“我要找的地精？”
“也许正在叫卖他的产品，但无人光顾，你赶了几天的路，不需要休息吗？”牛头人问道。
“我不需要休息。”纳萨诺斯说。这话如果从其他任何人口中说出来，都不过是虚伪的客套，但出自他之口，卡拉·海角便能感觉到这是真的。“我只希望不虚此行，毕竟海风对我的身体……不太友好。”纳萨诺斯说着便产生了一种恐惧。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关注过自己的身体。为了保护自己，纳萨诺斯将所有的皮肤都隐藏了起来，出了眼睛周围的部分。
外人的误解是，亡灵生物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可是这个世界上每一睁阵风，每一粒沙子，甚至是水的沾染，都会对亡灵造成伤害，这种伤害短时间内是瞧不出来的，但是经年累月后，痕迹就会非常明显。
卡拉注视着他的眼睛。“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见他吧。”
“希望里维拉兹严守了我定下的标准。”纳萨诺斯语气中含了一丝警告，“否则我可不会付钱。”
…………
银月城
奥蕾莉亚将一大叠厚厚的文件交给了温蕾萨，她终于有时间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如果没猜错，希尔瓦娜斯应该也在那儿。
“姐姐？”温蕾萨拿起文件中最上面的那一份，皱起了眉头，这份文案可能会成为高层争吵的导火索。“关于幽魂之地……你已经决定好了？”
“是的，妹妹。”奥蕾莉亚想了想，“我最初想慢慢来，但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如果我们想等解决完失心者的问题后再考虑收复我们的森林，那要花很长时间……我想，我们是时候去寻找盟友了。”
温蕾萨想到了奎尔塞拉斯曾加入过联盟，后来退出了，后来又加入了，最后还是退出了，周而复始，恐怕联盟不会再信任他们。
奥蕾莉亚读出了温蕾萨在想什么，她宽慰地笑了笑，“没事的，暴风城的国王瓦里安我见过，他是个明智的君王。”
“那不一样。”温蕾萨摇了摇头，“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瓦里安不过是个孩子，现在如何尚未可知，而且……而且你忘记暗夜精灵加入联盟了吗？你忘记凯尔萨斯王子的遭遇了吗？”
摄政王吃了一惊，在这件事上，温蕾萨考虑的比她还要周全，她只想到了这是对人民有益的政策。奥蕾莉亚超让凝重了起来，叹了口气，“把它留下吧，我……再考虑一会儿。”
“你不需要考虑，世事难两全，你需要的是王子和人民的支持，就好像你的弓箭和射击能力一样，缺一不可。”
奥蕾莉亚之前的神色一直都非常平静，直到此时才开始变得有些不安。“那你觉得凯尔萨斯王子会同意吗？”
“依我看，恐怕不会同意。”
“你越来越像一个政客了，妹妹。”奥蕾莉亚对银发女精灵宠溺一笑，却遭到了对方的白眼。
“那也是你影响的，姐姐。”
“说真的，你真的不看好我这份提议吗？”
温蕾萨耸耸肩，“我只是希望下一次会议上，你和罗曼斯不会再发生口角。”
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奥蕾莉亚不会惧怕罗曼斯，但大魔导士身后的靠山是王子殿下。
“不如让我们来看看，王子殿下在人民和个人私怨前，会选择哪一个。”
第四十五章——狼人
…………
这是一座简易的营地，维罗娜拉巡视了一圈后回到了主帐篷，为了隐蔽，除了几艘用于运输的船留下外，其他的船都停靠在不远处的小岛上。
“我已经看过营地了。”维罗娜拉还未看清帐篷内的情况就说道，她以为里面只有塔特赛尔一个人，但出了舰队指挥官外，还有一位新的客人。
“你是谁？”黑暗游侠的领袖皱着眉头，原本应该是她的位置上站着一个蒙面的亡灵，她身上的紫色匕首非常显眼。
“你一定就是游侠们的指挥官维罗娜拉，我是莉莉安·沃斯，凋零者主人安插在瘟疫之地和银松森林的密探。”莉莉安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丝微笑。
维罗娜拉愣了一会，恍然明白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帮手，她的“向导”。不过，维罗娜拉并不高兴，难道她们的营地这么显眼，还没过多久，莉莉安就找到了。
“很高兴见到你，莉莉安。不过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东部王国的情况很复杂，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倒是和纳萨诺斯一样喜欢直入主题。莉莉安点点头，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展开地图，指着上面一处城堡标记，“这就是我们此次的目标影牙城堡，现在占据它的不是亡灵，也不是人类，而是一种更可怕的生物：狼人。”
“狼人？”另外两位被遗忘者惊讶道，他们见过天灾军团，见过恶魔，也面对过血色十字军，但可怕却是未知的，新出现的敌人。“狼人是什么东西？”维罗娜拉首先回过神问道。
“一种半人半狼的生物。多年前，一个叫做阿鲁高的达拉然法师为了抵抗天灾军团，用魔法召唤出了那些狼人。他成功了，而且还控制这些狼人攻占了席瓦莱恩男爵的领地。男爵的城堡，就是现在的影牙城堡。”
“比起他们怎么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该怎么对付他们？”塔特赛尔插话道，“仔细想想，狼人这种生物，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们没有对付狼人的经验。”维罗娜拉求助般地看着莉莉安·沃斯。对方有些错愕，连忙摇头。
“别看我，凋零者大人给我的任务是监视瘟疫之地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可没有让我去研究狼人。”
“看来这是眼下的难题。既然如此，我先带一些黑暗游侠去试探狼人的实力，如果能够应付的话，就开始进攻吧。”
………
银月城
“我绝不同意！”罗曼斯提高嗓音吼道，他身上的魔法能量随着他的怒火变得有些混乱。他现在这个样子对于其他人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即便直面大魔导师的眼神，奥蕾莉亚也不会退缩半分，摄政王看上去很平静，倒让从座位上站起身的罗曼斯有些忌惮。
“罗曼斯大人的态度是王子殿下的态度，还是你个人的？”
法师一时无言，握紧了拳头，把所有的气愤表达在了肢体动作上。
“摄政王殿下言过了。”游侠领主洛瑟玛开口说，尝试为罗曼斯打圆场，也为了让会议继续下去。“我看这个话题先暂时搁置，等罗曼斯向王子殿下禀明，然后再讨论也不迟。”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幽魂之地收复的失地早就被天灾军团夺走了。”奥蕾莉亚斥责道，她的话让洛瑟玛的头低了下去。奎尔萨拉斯比起之前确实有所恢复，但是仅能保持永歌森林和银月城的秩序。
“我们没有选择，罗曼斯，你懂我说的话么？”洛瑟玛开始显露出怒容：“如果我们不帮助希尔瓦娜斯我们就会丢掉艾伦达尔河以南全部的奎尔萨拉斯领土！”
“那就不要那些领土！”罗曼斯吼道。奥蕾莉亚两条修长的眉毛猛地一抖，一股怒火由胸中升起。她慢慢地打量着罗曼斯，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一脸错愕的洛瑟玛。
“不要那些领土？”她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如今的辛多雷也好，过去的奎尔多雷也罢，你知道有多少精灵为了保卫这片土地而牺牲了？还有多少将要战死？你竟敢说不要那些领地？这是一个血精灵该说的话吗？”
“那也比寄居于联盟的屋檐下要好！”
奥蕾莉亚的嘴巴张开了又合上。在她担任摄政王的这些年里，尽管她和罗曼斯发生过无数次争执，但是罗曼斯从未如此失态过。而现在，大魔导师却在发抖。
“别忘记了王子殿下差一点死在联盟的手上。”罗曼斯轻轻地说。奥蕾莉亚突然意识到他的语气近乎恳求，而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恐。“联盟根本不值得信任。”
奥蕾莉亚握紧了拳头：“没有盟友，我们得不到任何物质上的援助，连对外贸易都无法进行。”摄政王的语气里多了压迫感：“王子殿下一直在寻找治愈魔瘾的办法。而我的职责就是确保人民和奎尔萨拉斯的安全。”她顿了顿，“请告诉王子殿下，寻找盟友势在必行。如果他觉得联盟不值得信任，那么就让其他势力来代替吧。”
“那请问还有谁会帮助我们？”
“会有的！”奥蕾莉亚疲倦地回答。罗曼斯一向总是这么难缠，然而摄政王大人也没这么好对付。她站了起来，“为了辛多雷。”她轻轻地说，瞳孔仿佛散开了：“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罗曼斯无言以对。他不愿也不能思考奥蕾莉亚的话究竟是在暗示什么。两人之间的静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后，摄政王转过身去：“把我的决定告知凯尔萨斯王子殿下。”然后她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大魔导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血液仿佛冰冷到了极点。他目送奥蕾莉亚的背影消失在一个拐角的后面。
“这根本就是逼宫！她是摄政王，而不是国王！”罗曼斯气得发抖，握住法杖的指节吱吱作响：“无论王子殿下同不同意，她都会这么做，对吗？”
“罗曼斯。”洛瑟玛平静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转向他的朋友，却发现游侠领主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请问王子殿下真的那么反感我们寻求外援吗？”洛瑟玛看着罗曼斯，他脸上的表情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殿下从来没有表态。”大魔导师回答。
洛瑟玛点了点头，用不知所谓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谁都可以
…………
一个卫兵急匆匆地来到凯尔萨斯面前，鞠了一躬以后说：“王子殿下，罗曼斯大人正等着见您。”
血精灵王子皱了皱眉头。如果是罗曼斯的话，肯定和银月城有关，或者有什么重要的决定需要通过他的首肯。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带着跟他征战外域的日怒、炎鹰，火翼三个军团攻下了风暴要塞，找到了珍贵的魔法源。
“我正想找他。”凯尔萨斯说道，带他来见我。
走路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在这几分钟里，大魔导师努力记忆起自己的身份和与之相应的举止。在凯尔萨斯离开的数年间，他和王子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但在逐日者压迫性的气场面前，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很高兴再见到你，罗曼斯。”凯尔萨斯笑了笑，他的衣服上有逐日者王朝的纹章。
罗曼斯走近了一些，在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鞠躬致意，愣了一下才开口说话，“我很荣幸，殿下。您的仆从带来了银月城的最新消息。”
“啊！我也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了，在外域这片糟糕的土地上奋战很少让我有时间去顾及另一个世界。”王子说道，他发现罗曼斯的心情不是很好，预感他带来的可能是坏消息。凯尔萨斯咳嗽了一声：“好了，跟我说说，我们的家怎么样了。”
“摄政王带领着辛多雷们努力重建家园，我们还干掉了叛徒达尔坎·德拉希尔，收复了幽魂之地部分领土……”
“这都是好消息，可为什么你看上去如此不安，罗曼斯？太阳之井在上，你并没有说明你想说的。”
而对于罗曼斯来说，每次见到凯尔萨斯就会联想起他所经历的命运，那种感觉就好像刚刚结痂的伤口被再次撕开，痛彻心扉，久久难以消退。
“殿下，为了人民更好的生活，为了加快银月城的建设，奥蕾莉亚决定……重新与联盟取得联系。”
凯尔萨斯阳光般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脸色。周围的光线也暗了下来，并非因为日照减弱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王子头上围绕的三颗宝珠像黑洞一样吞噬了周身所有的明亮。
“奥蕾莉亚倒是给了我一个难题。”逐日者王子盯着罗曼斯，此刻大魔导师已经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难为你了，罗曼斯。”
“不，王子殿下。我已经尽可能劝说风行者不要这么做，但是……”
“但是奥蕾莉亚让你来找我，对吗？”
“是的。”
罗曼斯感到自己嘴唇发干，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到了胸口。他似乎觉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凯尔萨斯停了一下，仔细看着他脸上的反应。他咬紧了牙齿，还是没有说话。
“的确需要盟友。”等了良久之后，王子才说道，“但是绝不能是联盟。”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憎恶的火光。“我不想我的人民再被派去修瞭望塔，在被派去独自面对天灾军团。告诉奥蕾莉亚，谁都可以，但不能是联盟！”
他的话像石头一样砸在大魔导师的心上。罗曼斯惊讶于凯尔萨斯的答案。他想起了奥蕾莉亚的话：如果觉得联盟不值得信任，就让其他势力来代替吧。
恍惚间，罗曼斯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奥蕾莉亚一开始就想好的。她是不是预料到王子会这么说。谁都可以，除了联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奥蕾莉亚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联盟，那是谁？罗曼斯感觉一阵后怕！
“殿下……”
凯尔萨斯慢慢地摇了摇头：“非常感谢你能来到这里，还告诉我这么多事。但是现在外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我们刚刚夺下了这座风暴要塞。而且，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我需要你把一件东西带回银月城。”
……
几天以后，奥蕾莉亚坐在办公桌前仔细审阅着数天以来会议的记录。罗曼斯已经走了许多天了，摄政王需要大魔导师马上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她心中已经有一个成型的意见，但是也很清楚不会有人会同意这个决定。确切地说，她本人甚至会遭到一些人的谴责。她用拇指和食指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正想沏茶喝一杯，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何事？”她应门。
温蕾萨急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姐姐，你的去看看。”
奥蕾莉亚疑惑地皱眉。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又有平民被失心者攻击了？还是死亡之痕的防线松动了？
“到底怎么了？”奥蕾莉亚看着妹妹的眼睛。她的嘴唇尽量作出笑容，安抚不安的温蕾萨：“慢慢说。”
“罗曼斯回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奥蕾莉亚轻笑，她的心里也很高兴，心想法师回来的正是时候。“让他来见我吧。”
“恐怕你得去见他了，而且他不喜欢等待！”
“这太过分了。”奥蕾莉亚不悦道，“我才是摄政王！”
“他带回来了一件东西，而且他不知让你过去，还有莉亚德琳。总之，事情并不简单。”
“如果没有凯尔萨斯为他撑腰，恐怕他也不敢如此无礼。”摄政王淡淡地抿了一口甘甜的茶水，“走吧，让我们看看大魔导师在玩儿什么花样。”
她们一路走过新建的皇家贸易区，来到内部圣殿。温蕾萨领着奥蕾莉亚来到一堵白墙前面。她的手朝旁边的一个水晶一挥，隐藏的门道就打开了。她向奥蕾莉亚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表示自己就不进去了。
“我就在外面，姐姐。”
这间书房布局非常简单，完全为功能服务：有一个摆满大部头和魔典的书架，墙边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整个风格看起来不太符合血精灵的口味，
摄政王进来时，罗曼斯迎接他的表情和神态看起来半是无奈半是愤怒。他勉强做出一副笑容。
“我以为你不会来。”
“大魔导师的要求，怎敢拒绝？”
洛瑟玛飞快地瞥了一眼桌上的盒子。“很高兴你能来见证，这对于莉亚德琳来说很重要。”法师又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女精灵。
奥蕾莉亚的视线绕过罗曼斯，尽量去看莉亚德琳，这位曾经信仰圣光的女祭司完全转变为了战士，她憔悴的神态说明她饱受魔瘾的侵蚀。
“关于我的建议，王子殿下怎么说？”奥蕾莉亚极其严肃地问。
“我等会儿告诉你。”
罗曼斯说完，一步步向房间中的大桌靠近。奥蕾莉亚两手环抱，慢慢变得急躁起来，有什么事比她想要做的更重要？
第四十七章——女伯爵
…………
大魔导师罗曼斯走到房间中唯一一张木桌前。上面放着一只沉重的箱子。奥蕾莉亚走进来时就注意到了。罗曼斯念动咒语，盒子的扣环自动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长矛，一端是硕大的鲜红刀刃，平滑的尖锋好似火舌。
“这是什么？”摄政王预感到这件武器的不同凡响，下意识问道。
“莉亚德琳的新武器。”罗曼斯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念出女精灵的名字时，对方也在看着他，眼神除了迷茫外，多了几分疑惑。
“这是淬血长矛。”法师补充了一句。
莉亚德琳伸手去拿。罗曼斯做了一个手势，武器自动跃入她的手中。这把武器做工精良，握在她手中感觉很好。它的长度让她想起她做牧师时拿的东西，而刀刃的重量又与她已经习惯挥舞的战锤相当，就像……非常自然。
“看来奎尔萨拉斯多了一位战士。”奥蕾莉亚浅笑道，“那么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罗曼斯，不会只是让我见证你对同胞的‘慷慨’吧。”
“别急，摄政王，听我说。几年前，在凯尔萨斯王子摧毁我们挚爱的太阳之井后：许多祭祀和牧师都说圣光既靠不住又不中用，最需要的时候用不上。”
莉亚德琳的绿色眼睛迎上大魔导师锐利的视线。“我也说过。”
奥蕾莉亚转向她，为莉亚德琳一阵难过，她的导师冯德洛尔死了，她的学徒加列尔也死了——后者更是变成了失心者，被她亲自处死。
“你现在仍然这么觉得吗？”摄政王有意无意地问，这也是罗曼斯想知道的。
“仍然如此。”
法师抬起他的手，用手指抚摸长矛的火焰刀锋。“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如果现在有一种办法……让圣光再次眷顾你，但不是祈祷，而是让圣光听你差遣，服从于你，就像你可以轻易操纵淬血长矛那样，你还愿不愿意使用圣光？”
“这是不可能的。无人能命令圣光。”莉亚德琳冷冷地回应。
奥蕾莉亚心里有些倾佩这个曾经的女祭司，她已经不再使用圣光，但是她依然保留了对圣光的敬畏之心。同时，奥蕾莉亚也赞同她的话，遥想过去，奥蕾莉亚曾经问过纳萨诺斯，何为圣光？
当时恋人的态度是有些反感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许多人都把圣光当作一种信仰，一种崇高的所在，但我更觉得它是一种力量，一种类属于光明的力量，虔诚者可以用它照亮四方，狂热者会以它的名义毁灭一切。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罗曼斯念动法术，奥蕾莉亚感到传送术的扭曲感。书房消失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平稳地取而代之。近旁是拱形的阳台。透明的布料从内部鼓起，帘子沐浴在从另一边照来的柔软灿烂的光芒中。
“这是哪里？”莉亚德琳问。
“在远行者广场。”摄政王一眼就判断了出来。
不过罗曼斯并不奇怪，他走到阳台，轻轻伸手拨开帘子，示意两个女精灵看。
她们穿过入口走上阳台，俯视一个更大的房间时，有了飘在梦中的感觉。空旷的空间中浮着一个发光的生物，这个生物看起来纯粹由能量构造，是发光的碎片拼凑而成的。奥蕾莉亚短时间内被定住了，被迷住了，说不出话来。
这个生物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光，广泛地覆盖整个宽敞的房间，轮廓有点像翅膀。
奥蕾莉亚能感觉到，它放射的不仅是光，而且是圣光。圣光正在洗刷这个房间，触摸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曼斯在笑，轻描淡写地回答：“很少有人见过。”大魔导师把双臂抱在胸前，骄傲地看着：“它来自外域，但它不属于那个世界。它是……可以说是殿下送来的礼物。它们在一个叫风暴要塞的星际堡垒里俘获了它，它叫穆鲁。”
“穆鲁……”莉亚德琳轻声重复道。
“从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他是有知觉的，它们不受时间的影响，而且浑身都是能量。你肯定已经感觉到了，它们是圣光的承载者，是圣光的使者。王子的意思是用它来代替王国那些无法再使用圣光的步道者，也就是你。”
“所以它听从你的指挥？”
“是的。而且通过它我们可以指挥圣光。我们现在只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自愿的参与者。这个人既要有关于圣光的知识，又不会因为主宰圣光而感到道德上的不安。”
奥蕾莉亚的大脑飞速运转，那个人毫无疑问是莉亚德琳，但是为什么凯尔萨斯突然要特意找莉亚德琳？他把这个发光体带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好。”正当奥蕾莉亚思考其中利弊时，莉亚德琳已经开口，“我接受你的邀请。如果这个过程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很乐意承受这一切。”奥蕾莉亚想要拦住她，但是现在是莉亚德琳自己愿意。
罗曼斯点头，放开手臂做了一个手势。魔法能量席卷了女精灵，顷刻之后她站在大厅的地面上。她抬起头，可以更清楚地观察这个辉煌的实体。她的心跳加快，喉咙简直无法呼吸。站在它闪烁的微光中，她感觉自己非常渺小，无足轻重。
“跪下，举起你的武器。”罗曼斯指示道。
莉亚德琳单膝跪下，用双手举起长矛。罗曼斯一手放在她肩上，另一支手伸向穆鲁，轻声念出陌生的咒语，这种语言好像并不适合凡人的嗓音。
然后，一瞬间，发生了。
时间好像停住了。大厅里一片沉寂。有一小会儿她觉得自己飘在虚空中……
它击中了她。
当她作为高阶牧师召唤圣光时，圣光沐浴她，用温暖充盈她，但这回完全不一样。这次感觉圣光要把她撕成碎片，仿佛要摧毁她的灵魂。
片刻之间，她的身体好像被从里到外翻了出来。然后她听到脑中响起一种音乐，她知道了那个生物是什么，它是纳鲁，想和她沟通。那种感觉，那种充满圣光的感觉，保留了下来。现在圣光与她同在，密不可分，受她指挥了。她能感到圣光在她体内流动，就像变化无常的火一样。莉亚德琳集中思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到圣光的光轮包裹着双手，她笑了。
罗曼斯放开她的肩膀。大魔导师两眼自豪地放光，他伸臂做出一个华丽的动作：“我在此宣布，按照王子殿下的命令。你将是我们新骑士团的第一人：血骑士的领袖，站起来接受你的头衔，女伯爵莉亚德琳。”
第四十八章——加入部落
…………
奥蕾莉亚回到逐日者王庭的时候心情是非常沉重的。罗曼斯告诉她，王子的态度只有八个字：除了联盟，谁都可以。
听到这个消息时，奥蕾莉亚差一点高兴地跳起来，大喊：“辛多雷万岁。”可是想到莉亚德琳成为女伯爵后，奥蕾莉亚的热血就会平静下来。女伯爵是什么？是接近政治中心的爵位，当然，即便如此，莉亚德琳也没有什么掌管事物的实际权力，所以凯尔萨斯才会组建血骑士兵团，由她来统领。
王子是在创造一股可以和我对抗的力量吗？
奥蕾莉亚仔细思索着，她不可能反对血骑士的建立。这支部队的职责是维护奎尔萨拉斯的安全，名义上也听她的指挥。而且圣骑士的力量奥蕾莉亚见识过，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很大。为了王国，她当然得接受。
可是人民愿意接受吗？
摄政王在和大魔导师分开后，独自和莉亚德琳谈了一会儿，短暂的寒暄和祝贺后就直入主题。罗曼斯都说了，那个叫做“穆鲁”的发光体有自己的意识，全身散发着圣光，这说明它不是那种像魔法水晶一样的物品。奥蕾莉亚提醒莉亚德琳，她如果吸收了穆鲁的能量，相当于是吧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凯尔萨斯手中，只要王子愿意，就可以随时收走穆鲁。
女伯爵最后的神情有些挣扎，什么也没说，但是摄政王知道她已经接受了，如果圣光可以替代魔法，帮她缓解魔瘾，她一定会接受的。
“姐姐？”
温蕾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奥蕾莉亚面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怎么了？”
“王子殿下是什么态度？”
她想回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奥蕾莉亚眨了眨眼，试探性对自己的妹妹问：“温蕾萨，你会一直支持我的，对吗？”
“这是什么问题？当然如此，我们是家人。”
“如果我……”奥蕾莉亚显得有些烦躁，要说明一切的确非常困难，所以需要先看看最亲近的人是什么态度。她对妹妹招了招手，对方靠近了一点，风行者更年长的那位在妹妹耳旁轻轻嘀咕了几句，却让温蕾萨惊慌失措。
“什么？”游侠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转瞬间，她的蓝色眼睛闪现出多种情绪：愤怒，惊讶，疑惑，还有就是不理解。温蕾萨想要质问奥蕾莉亚，但是看到姐姐脸上的愁容时，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她脸色苍白，声音和刚才相比有气无力。“为什么？”
“没别的选择了。”
“可你不是说，你已经联系暴风城的瓦里安国王了吗？我们不是要加入联盟吗？怎么会……”
“联盟当然是最优选择，但是凯尔萨斯王子拒绝。”
“那也不用去找我们曾经的死敌吧！”
“你小声一些！”奥蕾莉亚斥责道，温蕾萨的胸口起伏不定，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发现对方和她一样，充满了恐惧。
她在恐惧来自家族的负罪感，而姐姐呢？在担心自己是否会得到她的支持。
“我们没别的选择吗？”
“我实话实说吧，妹妹。”奥蕾莉亚走到温蕾萨身旁，轻轻拉着她的手，“我从一开始就不对联盟抱有任何希望，不仅是因为凯尔萨斯王子和联盟之间有过节，还有暗夜精灵，那些万年前把我们的祖先赶出家园的罪魁祸首，他们也加入了联盟，你觉得我们能和他们和平共事吗？”
“所以你的目的一直都是……”
“部落。”奥蕾莉亚替温蕾萨说出这个令她们痛恨的词，“我们只有这个选择。部落已经在卡利姆多站稳脚跟，他们的大酋长萨尔参与过对抗燃烧军团的战争，并最终取得胜利。相信我，妹妹，部落和以前不同了。”
“可他们能帮我们什么？”温蕾萨追问。奥蕾莉亚脑海中绷紧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这个问题一出口，就说明温蕾萨已经接受了她的想法。
“他们离我们的确很远，不过阳帆港口已经恢复了，我们可以和他们进行商贸往来，让王国的金库充实起来。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甚至能得到部落强大的军事援助。”
“那他们呢？辛多雷加入他们，他们能得到什么？如果只有我们获利，恐怕部落不会同意的。”
奥蕾莉亚露出笑容，继续解释：“他们能得到一个东部王国的据点。”温蕾萨眨了眨眼，还没明白姐姐的意思。“部落在东部王国没有任何一个据点，也没有任何一个可靠的强大势力，我们的加入，会让他们相较于联盟，在这片大陆的北方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如果萨尔不是蠢货，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温蕾萨听后苦涩地笑了笑，她深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让她意识到大脑缺氧，而且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还有一点需要解释，需要奥蕾莉亚给自己一个答案。温蕾萨没有主动发问，她知道姐姐会告诉自己的。
“我知道你在想父亲和母亲，温蕾萨。”奥蕾莉亚轻轻触碰妹妹的脸，“我也非常难过，我也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你恨我，让我遭受到你的谴责，可我们已经不单是风行者了，我们不能只呆在森林里面，我们还要为整个王国的未来考虑。我是摄政王，你是游侠将军，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你真是变了，姐姐。”温蕾萨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想知道，你没忘记死去的父母，对吗？告诉我，你没忘记。”
“当然。”奥蕾莉亚肯定的点头，“我没忘，我从来没忘！”
温蕾萨突然伸手抱住姐姐，用姐妹俩说悄悄话时的声音回应道：“那么我支持你。我永远支持你，姐姐。”
“有你的支持我无所畏惧，妹妹。”奥蕾莉亚闭上眼睛，和温蕾萨相拥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破涕为笑。“谢谢你，温蕾萨。我终于可以专注于说服那些顽固又愚蠢的贵族们了。”
“这件事最大的阻碍不是贵族。”温蕾萨提醒道。
奥蕾莉亚满不在乎地点头，“放心吧，罗曼斯也无法阻止我。”
“不，不是罗曼斯。”
“王子吗？凯尔萨斯王子的精力全在外域。”
“也不是王子，姐姐。”
“那是什么？”奥蕾莉亚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是……是希尔瓦娜斯，是二姐！”
摄政王一时无言，瞳孔慢慢放大，心想着温蕾萨是什么意思？这跟希尔瓦娜斯有什么关系？风行者家族另外一位现在并不热枕于政治，甚至也不在乎辛多雷们，为什么温蕾萨因为她而如此不安。
“你和二姐恐怕……最痛苦的是我，姐姐。”
第四十九章——激昂陈词
…………
黯刃组织是被遗忘者的情报机构，不过整个机构不单是收集情报那么简单。纳萨诺斯曾说过，这个组织将会渗透进艾泽拉斯各个角落。面对不同的领域时为了方便，纳萨诺斯让贝尔蒙特把黯刃组织从内部划分为多个部门。其中，执行暗杀任务的就是黯刃组织中的死亡猎手。
阿勒瑞克·霍克金斯就是死亡猎手之一，他也被称为死亡杀手。
作为贝尔蒙特的一名刺客，他原本应该去除掉那些对被遗忘者有威胁的存在，可是，一个月前，他突然接到了上峰的任务，他被要求去监视希利苏斯的战况，原本这样的任务不应该由他来完成，不过贝尔蒙特说了，希利苏斯现在是危机四伏，斥候恐怕无法保全自身，于是只能派能力更加高强的死亡猎手去执行任务。而霍克金斯圆满结束了这段旅程。
他走在玛拉顿昏暗的隧道中，等不及要把希利苏斯的事情告诉贝尔蒙特了。
精彩，实在是精彩。霍克金斯心里想着，嘴角不自主的扬起怪异的笑容。
“贝尔蒙特大人？”死亡猎手停了下来，自己的上司此刻正在通向主人纳萨诺斯房间的过道前来回踱步，明显有些焦躁不安。
“霍克金斯？”贝尔蒙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我就是回来报告的，你一定想不到那个叫做瓦洛克·萨鲁法尔的兽人有多大的能耐。他真的战胜了安其拉虫人，他仅凭一场激动人心的演讲，就将联盟部落水火不相容的两方团结到了一起。我还记下了他的慷慨陈词，你想听吗？”
“不想。你应该说给凋零者主人听，或许他会感兴趣。”贝尔蒙特冷冷地回应了一句，让霍克金斯有些无奈。
“主人今天心情好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他的心情不好，我就不去打搅了。”
“希利苏斯如此重要的情报，你怎么能拖延。”贝尔蒙特谴责道，伸出手，“把情报给我，我亲自交给主人。”
死亡猎手照做，但他很快就把重心放在面前的上司身上。
“大人，为什么你在这里来回走动，出什么问题了吗？”
贝尔蒙特瞥了一眼自己的下属，现在他也没办法了，无奈说出让他急躁的原因。“我有很多个消息要告诉凋零者大人，但是里面没一个是好的，而且最糟糕的是，这里面有个消息对于纳萨诺斯大人来说，可谓是糟糕透顶。”
霍克金斯眨了眨眼，他知道贝尔蒙特不可能告诉他是什么消息，对方只是在询问意见，如何向主人交代。“我的情报是好的，大人。”他笑了笑，看着黯刃领袖点头，“我不知道你的消息对我们的领袖有多糟糕，或者他看了之后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比起糟糕，主人更痛恨隐瞒。”
这句话点醒了贝尔蒙特，他下意识地点头，好像他才是被驱使的人。“你说的对，霍克金斯。我确实有些害怕，害怕主人的信心遭到打击，但说总比不说要好。”
他转身离去，凋零者处理各种繁杂公务的地方就在前方两百米处的小房间内。贝尔蒙特清楚的知道，其实自己早就已经被纳萨诺斯察觉到了，或许自己的犹豫已经让凋零者做好了心理准备。
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
“进来。”
“主人。”贝尔蒙特在房门口鞠了一躬。
“有什么坏消息就说吧。”
果然！贝尔蒙特浑身一抖，庆幸自己现在不是一个活人，否则早就汗流浃背，丑态百出了。
“有一个好消息，关于希利苏斯的。”
纳萨诺斯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剃刀高地那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不得不抓紧每一秒钟。“希利苏斯的任务好像不是你在执行。”
“霍克金斯回来了，他把情报交给了我。”
凋零者的眼神稍微向上一瞟，立刻就看见了那份写着“安其拉”三个字的文件，事实上贝尔蒙特手中还有好几份这样的文件，不过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把希利苏斯的报告放在最上面。
“放在这儿吧。”纳萨诺斯说道，依旧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您可以随时看，主人。”
“恩。”
贝尔蒙特还想说什么，只不过怕被斥责，于是关上房门离开。
只剩下凋零者一个人，过去的时候这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贝尔蒙特像往常一样把情报送到他面前时，自己会感觉到如此不安？
一种情绪让纳萨诺斯把羽毛笔放下，那是从未有过一种情绪，即便在幼年，自己在枯燥乏味的训练学习中，被困在雪山上饥寒交迫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孤独。一种孤独的压迫感让纳萨诺斯的眉头因愤怒而拧在一起。他伸手拿上那些情报，一封一封的看。
第一封：关于希利苏斯
部落英雄，瓦罗克·萨鲁法尔的智慧胜过他的武力。他将联盟与部落的军队分配指挥的很好，只不过用了五天时间就打到了圣甲虫之墙。但是之后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虫人无穷无尽，联合军艰难的维持阵线。高耸入云的城墙将萨鲁法尔的猛烈攻势挡在了外面。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多天。终于在月末的时候，联合军得到了一个名为“流沙节杖”的宝物，它能够开启其拉虫人们国度的大门。我亲眼目睹，萨鲁法尔慷慨激昂的宣言一直记在我的心中：
我是布洛克斯的兄弟，萨鲁法尔。(他站在卡利姆多联军阵前吼道，兽人演讲时总是说自己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也不在乎其他人认不认识他的亲戚。)
我是卡利姆多联军最高指挥官。你们都知道这一点。(他停顿了一下，环顾着四周紧张得要死的士兵。对于他的身份，联盟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窃窃私语，真不可思议。)
一个兽人，一个真正的兽人战士，他一生的追求只有一个：在于敌人的决战中光荣的战死沙场。
你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和平，和平已经伴随了我们许多年。这些日子我们无所事事，但我们也曾奋战过许多年。
在那段战斗的岁月中，我们有时彼此为敌，燃烧军团和亡灵天灾肆虐在我们的家园，杀戮着我们的亲人。硝烟弥漫着天空和大地，那些虫子隐藏在我们的脚下，潜伏在我们的家园下面，等待着。
等待着把我们全都杀光，从我们的孩子开始，以此来取悦他们的神。
而我们，我们又会为了各自崇拜的神明，各自坚定的信仰做些什么？
我们誓死抵抗，我们势不言败。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结起来的整体。我们将获得胜利，而它们的神必将失败。
今天，如果我们战死，死在这片战场上，我们虽死犹荣。今天，如果我们战死，那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爱人！
（最后他用最大的嗓门吼出质问灵魂的问题）你们当中有谁会惧怕这样的死亡？有谁会拒绝获得这样伟大的荣耀？
第五十章——红色
…………
“布洛克斯希加有一个好兄弟。”纳萨诺斯感慨道，让他有些不悦的是这份情报中参杂了霍克金斯的个人评价。凋零者揣摩着应该提醒一下贝尔蒙特，让他的人认真对待情报的正规性。
看完希利苏斯的报告，纳萨诺斯松了口气，其拉虫人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能集中关注被遗忘者的问题了。果然，下一封情报是关于维罗娜拉的进展。
情况似乎并不好……
黑暗游侠尝试对影牙城堡发起了数次进攻，只是攻下了围绕影牙城堡的焚木村，而对堡垒的进攻皆以失败告终。同时，被遗忘者的军队中产生了对狼人的恐惧。纳萨诺斯没有见过狼人，经梅瑞尔提醒，他也知道这次行动的胜算可能不高，但影牙城堡的确是被遗忘者在东部王国最合适的据点。
“梅瑞尔还没找到月神镰刀吗？”纳萨诺斯呢喃道，按照法师所说的，月神镰刀最近一次现身是在东部王国的暮色森林，那是一件可以对付狼人的武器。为了方便，纳萨诺斯将埃提耶什交给了梅瑞尔，让他直接传送回卡拉赞。逆风小径离暮色森林不远，梅瑞尔应该早就找到那把神器才对，除非这之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凋零者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不是担心梅瑞尔，也不是担心对影牙城堡的战事，而是担心银松森林毕竟是洛丹伦的领地，那里情况复杂，无论哪方势力，甚至包括银色黎明在内，都有可能对维罗娜拉产生威胁。如果在那儿僵持的太久，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撤退？纳萨诺斯心想，很快他就抛开了这个想法。不能撤退，这是他唯一一次不在正面战场的战役，如果因为一两次进攻受挫就让前线的士兵们撤回凄凉之地，那一定很伤士气，而且会让维罗娜拉和塔特赛尔的自信心受到打击。
这不利于被遗忘者。凋零者闭上眼睛，将那封情报搁置下来。除了支持和信任，纳萨诺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第三封情报是来自塞拉摩，安度因被救出，黑龙公主下落不明。联盟的混乱局面结束了。
“贝尔蒙特以为这是坏消息？”纳萨诺斯说。在黯刃领袖看来，暴风城的混乱局面结束对被遗忘者并不有利。可是外部呢？凋零者冷笑一声，迪菲亚兄弟会一直没有被消灭，暮色森林也是危机四伏，燃烧平原的黑石山，虽然雷德·黑手领导的“部落”被击败，包括他的主子，黑龙奈法利安也死了，但是残存的势力依旧威胁着赤脊山湖畔镇的安危。就算瓦里安重回王位，也要花上很长时间来整顿暴风城的局面了。而其他的联盟势力矮人和侏儒忙着对付穴居人和麻风侏儒，暗夜精灵和部落刚经历过希利苏斯大战，急需休整，也无力再关注其他的威胁。
现在对于被遗忘者而言，才是最好的时刻。
第四封情报是关于东瘟疫之地，纳萨诺斯的手颤抖了一下，泰兰·弗丁身死在父亲提里奥面前，伊森利恩被杀……
“愿你儿子的灵魂得以安息，弗丁。”纳萨诺斯无声的叹息着，心想提里奥一定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一定得到了泰兰的认可。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提里奥一样？
看到第五封情报时，纳萨诺斯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涌现出怒火。这是一封关于血精灵的报告。他在很多地方安插了密探，但唯独奎尔萨拉斯没有他的眼线，倒不是不好渗透，而是他个人的不愿意。
“这是怎么回事？”纳萨诺斯站了起来，“为什么会有关于他们的情报？”他问，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情报上显示的地点来源不是奎尔萨拉斯，而是奥格瑞玛。
凋零者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折叠开羊皮纸，一字一句地看着：
来自精灵王国的克雷玛尔大使受到了萨尔酋长的邀请。双方在智慧谷的酋长要塞中畅谈了整整一天，接着克雷玛尔被带到精神谷休息。
萨尔酋长，沃金，还有牛头人大族长凯恩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接受血精灵加入部落的请求，不日将宣布这一消息！
短短两段话就让纳萨诺斯差一点将手中的纸撕成碎片，但那股莫名的冲动被抑制住了，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只是在笑，坐回扶手椅上大笑，他感到全身无力。他没有眼泪，无法显露自己的悲伤，抽动的嘴唇让他说不出话。上下起伏的胸口和规则又急促的吸气动作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有了鼻息。
愤怒被冷冻的躯体所束缚，无法释放，也无从释放。
怪不得贝尔蒙特进来时畏畏缩缩，如果此刻有人在他面前，纳萨诺斯一定会把他当成靶子和切肉的刀板。
凋零者仰着头，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他闭上眼想一觉睡去，但亡者没有睡眠，不过当他的情绪主导了他的一切时，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陷入最深沉的冥想。他想让自己的灵魂休息片刻，休息片刻。
“为什么，奥蕾莉亚？为什么……”
…………
“为什么！”希尔瓦娜斯一怒之下，随手抓住什么东西就朝奥蕾莉亚扔了过去，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花纹瓶，砸到了摄政王的左肩肘。
“姐姐！”
“温蕾萨。”奥蕾莉亚拦住妹妹，心平气和地说，“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她看着希尔瓦娜斯，她的冷静让愤怒的女精灵更加怒火中烧，那意味着血精灵加入部落的决定已经无法更改。
温蕾萨离开后，奥蕾莉亚开口：“很抱歉瞒着你，希瓦。但我希望……”
“我不在乎你希望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希尔瓦娜斯怒吼道，她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逐日王庭外，站岗的破法者们不禁生出冷汗，尤其是看到游侠将军面色苍白的从里面走出来后。
“我们需要外援，没有帮助，奎尔萨拉斯……”
“让你的解释去死！”希尔瓦娜斯打断奥蕾莉亚。摄政王惊讶万分，她看到了希尔瓦娜斯流着眼泪，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过去她和妹妹产生矛盾时，顶多大吵一架，然后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希尔瓦娜斯的眼睛产生了奥蕾莉亚不曾想到的东西——痛恨。
“部落里面……”希尔瓦娜斯使劲儿瞪着奥蕾莉亚，绷紧的眼角像是要把她碾碎，桌上留下了她的抓印，木屑划破了她的手指。奥蕾莉亚看着非常心痛，但什么也比不了妹妹接下来对她的发问，那是奥蕾莉亚一辈子都回答不上的，也不敢去想的问题。“部落里面……里面有，有兽人。”希尔瓦娜斯的手一下子用力，木桌发出“咔啦”声，让奥蕾莉亚想起了兽人入侵奎尔萨拉斯的时候，红龙烈焰焚烧森林，双亲惨死的事实。
“还有巨魔！”木桌上已经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缝，但是希尔瓦娜斯还在用力，裂缝逐渐蔓延到木桌的边角，也蔓延到奥蕾莉亚心中最深处的仇恨牢狱中，那里面关着的，是上层精灵血脉中古老的仇恨。摄政王想起了森林巨魔的残忍，想起了那些被献祭给巨魔神灵的同胞。
“你现在竟然愿意和他们为伍。”
“他们不一样！”奥蕾莉亚暴跳如雷道，她不想让希尔瓦娜斯的一言一行影响到自己，然而妹妹已经成功了。“现在的兽人重视荣耀，早已恢复理智，不再受恶魔之血的影响。暗矛巨魔没有食人的习性，也没有活祭的罪恶行径，他们比阿曼尼巨魔更懂得人性！”
“理智，人性？”希尔瓦娜斯反问，她就是在等奥蕾莉亚说出这两个词，女精灵嘴角慢慢勾勒出微笑，充满了诡异和胆寒，她目光无神，慢慢靠近奥蕾莉亚，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用最轻微也是最可怕的声音说：“你能接受那些野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接受他？”
奥蕾莉亚眨眨眼，这个问题从希尔瓦娜斯的口中说出来，让她目瞪口呆。她该如何回答？还能怎样回答？奥蕾莉亚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而希尔瓦娜斯想到了，温蕾萨也想到了，风行者小妹之前就曾告诫过她：希尔瓦娜斯是最大的阻碍。
摄政王无言地看着希尔瓦娜斯，她已经没有最初的那般镇定，而妹妹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荆棘一般鞭挞着她。
“你有想过贝洛瑞尔长大后的感受吗？当他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你让我恶心，奥蕾莉亚，你在为人民考虑，可你已经忘却了最初的自己。”……
希尔瓦娜斯说了很多，她慢慢地后退，最后看清了奥蕾莉亚的样子，将她记忆在脑海之中。“不是所有人都会支持你，会有人站出来谴责你，但我绝不会让你把他们通通扼杀，我会带他们离开，我会离开这个不明事理之地。你不再是我的姐姐，我也不再是风行者家族的一员，我就叫希尔瓦娜斯。”她转身愤怒的离开，没走几步就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奥蕾莉亚的服饰，曾经象征着生机灵敏的游侠装扮早已被象征着王权的颜色所取代。
那是希尔瓦娜斯陌生的颜色，那个人现在看上去也如此陌生。
“我憎恨红色！”
她走了！奥蕾莉亚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呆滞的看着希尔瓦娜斯消失的方向。还有那张木桌，上面的裂痕清晰而显眼。只差一点，只要再碰一下，桌子就会倒塌。
你能接受那些野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接受他？
“为什么？”奥蕾莉亚看着那条裂痕，“为什么？”
第五十一章——四个
…………
卡利姆多的星空很美，艾泽拉斯天空有两个月亮，配合群星装点，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美景都会短暂忘记曾经所受的痛苦，除了纳萨诺斯，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凄凉之地某处山峰上，抬头仰望着，也不知道究竟要看什么。他的内心也一直在提醒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也许奥蕾莉亚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你在这儿。”梅瑞尔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纳萨诺斯转过头，一只渡鸦矗在山头另一端看着自己。而后一阵光亮，渡鸦变回了人形。“我找你可费了一番功夫。”
“维罗娜拉那边需要你的帮助。”纳萨诺斯指出，然后他接着问：“你找到月神镰刀了吗？”
“我在暮色森林一个叫做基特斯的人类手中得到了它，已经交给了黑暗游侠，很快，影牙堡垒就会处于你的控制之下。”
“那你也不应该回来。”凋零者强调着，“即便回来也不应该来打扰我，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法师露出揶揄的笑容，他调侃道：“我已经听贝尔蒙特说了。”
“那你还敢来见我。”
“为什么不敢？现在的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你虽然一直在坚持被遗忘者不能依靠活人的道路，可你敢自问吗，纳萨诺斯？你敢说你已经彻底放弃了奥蕾莉亚，还有你和她的孩子？”梅瑞尔的话让纳萨诺斯握紧了拳头，法师几乎能听见他的磨牙声。“不要搞错了，凋零者。与天灾军团相比，被遗忘者最大的不同不是获得了自由，而是因为有感情，每一个追随你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对生者世界的憧憬。你也一样，希望得到爱人的肯定。你对奥蕾莉亚看上去满不在乎，其实你还是很关心她，你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因为你内心感到不服气而已。”
梅瑞尔喋喋不休地说着，纳萨诺斯的眼睛也越发红亮。
“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为了救她牺牲自己，可她却抛弃了你，想亲手埋葬你，也不顾你是不是曾经的纳萨诺斯。你只是换了一副皮囊，而她，就背叛了你。”
纳萨诺斯下意识将手按在地上，撑起了身子。而梅瑞尔同时从另一边抓住了他，把他死死地摁了下来。
“听我说完。”法师急迫地提醒道，可是纳萨诺斯已经忍不了了，他瞪着梅瑞尔，像是要随时准备攻击这个用语言折磨他的人。
“听着，纳萨诺斯。你必须去面对你内心最深沉的恐惧，否则你就无法带领你的追随者们完成最终的使命，因为他们不想看见他们的领袖……是有弱点的。”
纳萨诺斯使劲瞪视着他，绷紧了下颚。片刻之后，梅瑞尔才继续说：“你对她感情无疑是真的，你也一直认为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精铁般坚韧。可她的行为却让你开始怀疑这一点，对吗？”
“我从未怀疑过！”凋零者厉声回道，“从来没有，我知道她分不清被遗忘者和天灾军团的区别。我一直坚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接受我，还会接受那些死难的精灵同胞。我一直坚信这一天，会有那么一天的。”
梅瑞尔一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纳萨诺斯竟然察觉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怜悯。
法师叹了口气。“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你能和她重归于好吗？”
纳萨诺斯面对他，眯起了眼睛，对梅瑞尔的含糊其辞表示愤怒：“有话直说。”
“我想说的就是……”梅瑞尔站了起来，直视纳萨诺斯的双眼，“根本就不可能有你说的那一天。”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凄凉之地的天气一贯炎热，到了傍晚，微风卷起的黄沙会让环境更加恶劣，可纳萨诺斯和梅瑞尔两个人依旧瞪着对方，前者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后者想试探纳萨诺斯的决心。
“因为你是你，奥蕾莉亚是奥蕾莉亚。”梅瑞尔说，“如果是当初死在阿尔萨斯剑下的人是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人也是她，那么当她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接受她吗？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她，一定会和她面对残酷的事实，因为你没有依托，没有王国的束缚，没有带领人民的想法，你只想保护你最在乎的人，而奥蕾莉亚就是其中之一。”法师停顿了一下，“可是风行者家族的领袖不同，她有自己的人民，她的姓氏背负着守卫王国的重任，还有她的孩子……你的孩子，她更不希望自己的骨肉饱受非议，让旁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变成怪物的父亲。”
纳萨诺斯攥成拳头的双手慢慢松开。与此同时，他也恢复了耐心。察觉到这一点后，梅瑞尔接着解释，“你其实知道这一点，你也并不恨奥蕾莉亚，你内心感受到挣扎和愤怒，是出于对命运的愤怒。你……还没有懂得何为牺牲而已。”
“命运？”凋零者眼睛闪过一道光，他想起了黑暗之门战役结束，自己在洛丹伦大街上第一次和阿尔萨斯握手时的画面，那时候，纳萨诺斯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冰冷，但他单纯的以为王子和他只是有缘罢了。他感受到了命运，但是命中注定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问：“什么是牺牲？”
然后梅瑞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给纳萨诺斯指明了一条路，“要想知道什么是牺牲，你就必须想清楚你为什么要牺牲。记住，凋零者，这个问题是一个茬口，通向两条极端的道路，谨慎选择！”
梅瑞尔似乎说完了，他看着凋零者闭目沉思了许久，对方面对着凄凉之地无尽的旷野向前走了两步，视角里，梅瑞尔看不见他的脸。
“你果然是十二凋零之剑中最不同的一个，梅瑞尔，谢谢你。”
法师大笑出了声，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说起来，十二之剑现在只有两个人不是吗？”
“是四个？”纳萨诺斯侧过头看着惊讶的梅瑞尔，“我在藏宝海湾找到了他们，其中一个去了奥格瑞玛，剩下的……我藏了起来。”
“让我猜猜，去部落的那个是兽人，牛头人，还是巨魔？”
“你在部落当中就只能看到这三个种族？”
“地……地精？”
………
9.0最新消息(以下干货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出)：
邦桑迪的上司有可能是寒冬女王。
希里克和沙德拉会出现，还有就是世界之树泰达希尔的灵魂也会出现。它们死了之后，灵魂进入暗影国度，典狱官的下属穆厄扎拉(另一个可以掌控死亡的洛阿)想将它们三个的灵魂抽进噬渊。脚男和邦桑迪会把它们救出来。沃金的灵魂也会出现，寒冬女王告诉他，他的身上寄托着另一个洛阿的灵魂(魔暴龙莱赞)，对方寄宿在沃金身上等待着重生。并且沃金会得到复活的机会，但是不再是凡人，很有可能会成为洛阿。
总之一句话，真的搞不懂暴雪爸爸的脑回路。
第五十二章——异动
…………
“能不能告诉我一些线索，关于那个潜藏在奥格瑞姆的十二剑。”
纳萨诺斯轻笑了一声，解释依旧显得模糊，“他与众不同，从头到尾，都是与众不同的。”
梅瑞尔摇了摇头，揣摩着想从纳萨诺斯身上挖掘出别的秘密可真够费劲的。“算了，我也不再过问。着集凋零议会吧。”
“嗯？”纳萨诺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奇怪的看着梅瑞尔。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用等维罗娜拉和吉兹洛克，他们还有各自的任务。”
“说起来，你离开的时间可够长的，我想寻找月神镰刀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才对，你是去了别的地方？”纳萨诺斯将视线从梅瑞尔的脸上转向天空中的蓝色月亮，他需要一个解释。
“请帮我保守秘密，纳萨诺斯。”梅瑞尔说道，法师慢慢提起自己的左袖，他的手上还带着一套皮甲，包裹的严严实实。梅瑞尔对这只手厌恶地摇了摇头，“你看。”
另一幅场景出现在纳萨诺斯眼前，他以为梅瑞尔和其他被遗忘者一样，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肉了，但是他的那只手却很强壮，很健全，只是布满了黑斑。
“还没完。”
法师一开口，那只手就产生了变化，从大大小小的黑斑中升出尖刺装的铠甲，既像石头，又像钢铁，包裹住了整只手。从手指间出现不规则的裂纹，逐步蔓延，呈现为绿色，就像是有股强大的能量即将爆发。
纳萨诺斯后退了一步，他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在凋零者未做出反应之前，梅瑞尔的背后，他的披风下面，一双巨大的翅膀骤然生出，若影若现，将纳萨诺斯惊呆了。紧接着，法师的影子也在变化，月色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却和它的主人格格不入。它看上去很强壮，身材高大，挺直了腰背，最诡异的是，影子的头上生出了犄角。
这完全符合一个恶魔的特征，但梅瑞尔不是恶魔。凋零者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体内有一个恐惧魔王。”他回答，但是纳萨诺斯无法理解。法师也知道这不是一字半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梅瑞尔慢慢将自己的变化收了起来，翅膀像是一道虚影，凭空消失，他的手也恢复了正常。“黑暗之门……恐怕有新的异常情况。”
…………
黎明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轻柔地照进吉安娜的卧室。这是一贯醒来的时刻，她眨眨眼睛，睡眼惺忪地笑着，伸了个懒腰，然后把双腿伸出床外，站起身披上一件袍子，拉开暗蓝色的窗帘。
这是个灿烂的清晨，朝阳已然升起，而长夜之影尚存，玫瑰、金黄和熏衣紫的色彩在天空中交相辉映。她打开窗户，呼吸着带着海盐味的空气，任由自己尚未梳理的金色长发被晨风拨乱。普罗德摩尔家族的血管里都流淌着海水。她也被称为“大海的女儿”。
在窗口徘徊了一会儿，吉安娜转身走开。她梳理好自己的长发，然后在一张小桌前坐下。法师们有千奇百怪的方式来集中精神，吉安娜也是其中之一，她点燃一支蜡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每天都会这样做，这能让她静心。晃动的火光让她暂时可以摆脱眼前所看到的画面，专心沉醉于内心世界，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
距离海加尔山之战已经过去了长达五年之久，五年内，吉安娜没有和希尔瓦娜斯有过任何联系。突然收到那位风行者的来信显得有些唐突，不过依旧令人高兴。
希尔瓦娜斯似乎非常愤怒，她在信上直接指出自己带了许多精灵同胞，在海上航行了将近一月，而且声称有个重要的消息需要警告联盟。
直觉告诉吉安娜，这不是好事。
她突然瞪大了蓝色的双眼，警惕起来：难道奎尔萨拉斯出事了？说起来，吉安娜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精灵王国的消息了。
现在她也能感觉到，就像老水手总能提前闻到风暴的气息。隐约的不安在她心头浮现，她迅速地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当她最信任的同伴特沃什前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冲好了一壶热茶。
“普罗德摩尔女士。”特沃什说，“有位客人想要见见你。”他看起来显得很慌张，“你得看看，我确认过她的身份了，是真的。”
吉安娜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特沃什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人？”她问。特沃什侧过身子，看起来那个人就在门外，不过法师的脸色有些不安。吉安娜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喝了一口，静待访客前来。过了一会儿，一个柔软的高个身影轻轻的落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大步走进她的客厅。对方头上的兜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脸。她步履轻盈敏捷，所以突然站定的时候，那件上好面料的蓝色披风仍在微微舞动。她鞠躬行礼，然后站直身子。
“吉安娜女士，”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让吉安娜一下子就扫除了心中的疑虑。“很抱歉还未到原本定下的日期我就来了，我本也不愿这样来访。”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兜帽，露出一个美丽动人的笑容。她有着一张精灵美好特点的面容，淡金色长发随意铺洒在肩膀，坚毅的眼眸中泛着光芒。
她立即认出了她，惊喜得瞪大了双眼。
“希尔瓦娜斯女士！”吉安娜哭笑不得地说，“怎会如此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给你什么正式的欢迎仪式。”
“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希尔瓦娜斯轻轻摇头。“你能接待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吉安娜第一时间恢复了镇定，她斟上两杯茶，递给对方，真诚地说：“希尔瓦娜斯女士，距离上次和你见面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我一直记得和你在海加尔山并肩作战的日子，你的英勇让你在塞拉摩威名远播。现在能够收到你的讯息，我很荣幸。”
她在一张舒适的小沙发上坐下，并且邀希尔瓦娜斯过来身旁。
“我也记得海加尔山之战，女士。”女精灵说，“你带领的军队与恶魔浴血奋战，并最终在卡利姆多享有一席之地。塞拉摩给我的印象很深，我想你能够帮助我。”
“就叫我吉安娜吧。我也一定会帮助你的。”吉安娜甜甜一笑，“不过可否告知我，为何你会带着自己的人民千里迢迢来到塞拉摩？现在又要以这种方式……见面？”
“为了不引起恐慌和矛盾。”希尔瓦娜斯叹了口气，然后轻抿了一口茶水。“我带来的是一个对于联盟而言不好的消息。”她抬起头用淡绿色的眼眸盯着吉安娜，“我的姐姐，奥蕾莉亚，已经成为了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她率领人民……加入了部落。”
“什么？”吉安娜只感到后背泛起一阵凉意，而特沃什看起来也像是被慑服住了。“加入部落！为什么要这么做？”吉安娜急切地问道，想要知道更多实际的东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目的是什么，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希尔瓦娜斯简短地说明了情况，而她的每一个字，都让吉安娜的心情更加低沉。“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我的姐姐已经派特使前往部落的主城……介于时间关系，我觉得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完全不知道。”吉安娜茫然地摇头，然后又看着希尔瓦娜斯，“那你……”
“我是反对她的人，实际上我还有好几船的人，他们都不愿意加入我姐姐的阵营，所以就跟着我逃离了。”希尔瓦娜斯看上去情绪稳定，但她的指甲尖正刮着茶杯上的花纹。“你能提供了什么帮助吗？”她问道，并且惊讶于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微弱和无助。而吉安娜已然面如纸色，半晌无言。
第五十三章——新的盟友
…………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希尔瓦娜斯女士。塞拉摩一定会支持你的，我们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
希尔瓦娜斯站起来表示感谢，但她的愁容并没有减缓，女精灵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讨一张床，喝一口汤的。“比起食物，我的人民更需要归宿，吉安娜。你能让我加入你的阵营吗？”
塞拉摩的统治者眨了眨眼，她已经预料到希尔瓦娜斯的目的了，可没想到女精灵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对于这个请求，吉安娜很想答应她，可是联盟的事情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这……恐怕我需要和瓦里安国王商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精灵露出微笑，也让吉安娜感到疑惑。“我说的是加入你的阵营，但并没有说加入联盟。我希望能以你的顾问身份待在这里。”
“可塞拉摩的确是联盟的港口城市。”
“但没有一座联盟城市和部落的来往如此密切，女士。”希尔瓦娜斯指出，这话听起来像是指责，于是女精灵又补充了一句，“塞拉摩在两方势力之间保持中立，只是偏向于联盟而已。”
“的确如此。”吉安娜尴尬而又不失优雅地笑着，她的手摆弄着一束秀发，像是在考量着什么，“但为何你不选择加入联盟？”
希尔瓦娜斯的脸色有些难堪，这其中完全是私人原因：曾经她调查过奥蕾莉亚围剿纳萨诺斯的全过程，让她无比意外的是，暴风城的军情七处也参与了那次行动，所以她对联盟中的人类王国没什么好感。
但总要给吉安娜一个解释。
“我的王国已经加入了部落，这势必引起联盟的不满。我来到这里，更可能会让你受到猜疑，吉安娜。瓦里安不会同意我加入联盟的，我也不会乞求他收留我。”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也许我能让瓦里安接受你们。”
“我来到这里已经给你造成了麻烦，吉安娜。我不想再因为我而让塞拉摩的处境更加难堪。”希尔瓦娜斯坚持道，她的眼前也很坚定。吉安娜很聪明，她能感受到希尔瓦娜斯还有什么隐情没说，但法师确信那不是阴谋，而是难言之隐。“就这样吧，吉安娜，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我明白了。”吉安娜站了起来，笑着向希尔瓦娜斯伸出手，“欢迎你和你的人民到来。”
几天后，跟随希尔瓦娜斯的精灵驻进了塞拉摩。起初吉安娜以为会有很多人，不过最后才知道只有两百人而已，而且大多因为魔瘾而显得虚弱不堪。但比起加入部落的负罪感，魔瘾带来的痛苦更本不算什么。
这段时间，吉安娜和希尔瓦娜斯都有各自要做的事，女法师要联系暴风城的领袖，女精灵除了妥善处理精灵和塞拉摩居民的关系外，还趁着这段日子，每天去看望纳萨诺斯的父亲，布瑞德·玛瑞斯。上次见到纳萨诺斯的父亲是在吉安娜的洛丹伦远征军中，当时布瑞德已经很老了，现在他看起来更加苍老，甚至希尔瓦娜斯走进他的房子，来到他面前时，他都看不清是谁。据他的邻居所说，布瑞德一个人生活已经很多年了，他的兄弟一家也早就迁入了暴风城。希尔瓦娜斯看着布瑞德每天都会把一本描写圣光之道的书抱在怀里。女精灵心想，也许这位父亲现在坚持活下去的动力就只剩下圣光和他以为仍然活着的儿子了。
半个月后，情况开始有些疾手，希尔瓦娜斯原以为当部落宣布血精灵加入后，联盟一定会焦头烂额的寻找新盟友，这种状态下他们也许会被迫接受自己呆在吉安娜身边的事实，可没想到一艘飞船从天而降，给联盟带来了新的力量。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惊动了被遗忘者。
“那艘飞船降落在什么位置？”
“在秘蓝岛，主人。”
秘蓝岛？纳萨诺斯的眼睛飞快锁定地图上方的泰达希尔，“该死，那座岛屿离暗夜精灵太近了。”
“达纳苏斯的密探送来情报说，有一个新的文明种族出现，大祭司泰兰德和游侠将军珊蒂斯已经前去交涉。看来他们也在寻找盟友。”
“让他们去找。”纳萨诺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在乎的是秘蓝岛上珍贵的资源，不过现在，恐怕我们得不到了。”凋零者说着，眼睛就看到一个恐怖卫士走了过来。
“主人，梅瑞尔大人要见您。”
“让他进来。”纳萨诺斯吩咐，然后挥手让贝尔蒙特收好地图出去。
另一个亡灵走进来，取代了黯刃领袖的位置。“我听说有天外来客。”
“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纳萨诺斯双手环抱着坐在椅子上，有意无意地瞥了法师一眼，“你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还能控制它。”梅瑞尔低头看了看自己，“并且我正在研究恶魔的魔法。”
“到现在为止，你也没有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纳萨诺斯往后躺靠在椅上，他的言语中参杂着毫不掩饰的责备，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隐藏什么，尤其是那些可能威胁到被遗忘者的因素。
梅瑞尔看穿了凋零者的心思，她很懂地回了一句，“我不会让被遗忘者受到伤害的，这你放心。”
“那么……”椅子上的亡灵坐直了身体，“你又有什么事要说？”
“还是关于上次议会的内容。”梅瑞尔简短地说。
纳萨诺斯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关于诅咒之地？”
“你不在乎的样子真让人火大，纳萨诺斯。”梅瑞尔朗声说道，也只有他敢如此跟被遗忘者的领袖说话。
“做任何事都要将就回报，梅瑞尔。”纳萨诺斯圆滑地说，“我已经派了一半以上的黯刃斥候满世界寻找你所指的恶魔，但他们的回复中没有一个人说看见了那个家伙。”
梅瑞尔的双眼闪烁着光芒，“那个恶魔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他回答道，但是双眼始终不曾离开纳萨诺斯的脸。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只盘起来的蛇：低沉，但蕴藏着凶猛和危险。“你曾见过玛诺洛斯，也曾见过提克迪奥斯，凋零者。他们的力量你很清楚，而卡扎克……”法师咬牙痛恨地念出这个名字，“他在燃烧军团中享有和前面二者同样的地位，他是末日守卫们的领袖。燃烧军团已经战败多年，流窜于各地的恶魔也差不多被清理干净，而此时卡扎克突然出现，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你是说恶魔可能在组织一场新的入侵？”
“不是可能，而是确信。”
“任何一场恶魔入侵都伴随着一位强大的恶魔领主降临，上古之战是萨格拉斯利用永恒之井，多年前的阿克蒙德是借助麦迪文之书和达拉然的魔法力量。”纳萨诺斯若有所思的说，“那么现在呢？你觉得入侵点是在哪儿？”
……
第五十四章——外域
…………
“我在诅咒之地发现了卡扎克的踪迹，他出现在那儿，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意图。”
“黑暗之门？”纳萨诺斯首先就想到了，可是疑问接踵而至，“不过暴风城在诅咒之地修建了守望堡，难道他们注意不到异常吗？”
梅瑞尔以为自己听错了，纳萨诺斯竟然还会在乎暴风王国的人类。“守望堡建立至今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过去这么多年了，驻守的军队从没有真正解决残留在诅咒之地的兽人，那些兽人仍旧信奉恶魔，可惜暴风城腐朽的贵族根本意识不到威胁。”
“可我们也不能去当马前卒。”
“纳萨诺斯，只有我们意识到了危机的前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梅瑞尔提醒，他很少有着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这是关乎恶魔。纳萨诺斯倒是忘记了，梅瑞尔是提瑞斯法议会的创建者，议会创建的初衷就是保护艾泽拉斯免受恶魔的腐蚀。
“我清楚你的想法，梅瑞尔，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被遗忘者的现状。我们的实力远不及联盟和部落。你说只有我们察觉到了卡扎克的存在，你说我们要做点什么，那我可以现在就通知各地的密探散播消息，让联盟和部落知道恶魔的威胁。”
面对这套说辞，梅瑞尔并不买账，他的法杖敲击着地面，宣示着他的不满，“你竟然把希望寄托于联盟和部落身上，他们都在舔舐希利苏斯之战留下的伤口，这个时候求助他们，对方只能有心无力而已。”
“被遗忘者从不做无收益的事情，费劲人力物力去消灭一个恶魔，我们得到什么？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便宜了联盟和部落。别忘记了，我们复仇的目标不是燃烧军团，而是天灾军团，是巫妖王。”纳萨诺斯索性站了起来，他的态度依然坚决，但是梅瑞尔从他的话中已经找到了劝说的办法。
“那如果我告诉你，被遗忘者会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呢？”
纳萨诺斯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他，警告道他最好不是在开玩笑。
“卡扎克的目标一定是黑暗之门，不过我不相信门背后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部落。”
“那我们为何还要在乎？”纳萨诺斯问，他一开始以为梅瑞尔是担心卡扎克利用黑暗之门重新对艾泽拉斯进行一次入侵，不过法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具体是什么意思，梅瑞尔到现在还没说清楚。
“我曾与恶魔打过无数交道，他们的狡猾远超常人。燃烧军团对艾泽拉斯进行了多次入侵，尤其是第三次大战，他们更是损兵折将，军团内部强大的存在已经不多了。卡扎克作为一个恶魔领主，孤身来到艾泽拉斯一定有什么计划，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可你想一想，纳萨诺斯。他要打开黑暗之门，就是在告诉你，有另一个世界等待着被遗忘者们探索。”梅瑞尔继续道。纳萨诺斯开始理解他为何能够培养出第一代守护者阿洛迪。因为他对世事的看法总有与众不同之处。
“见过诅咒之地的样貌，我就不对德拉诺抱有希望，污染那片土地的能量正是来源于门后的世界。”
“现在德拉诺叫外域。”梅瑞尔纠正道，他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我去暮色森林执行你的任务时，曾去看过卡拉赞的情况，达拉然的组织紫罗兰之眼还在挖掘麦迪文的秘密。同时，我无意间听他们提起，说凯尔萨斯和他的恶魔主子伊利丹逃往了外域，那位血精灵王子一直在另一个世界为自己的子民寻找魔法源。”
“伊利丹？他去了外域？”纳萨诺斯眼神中红光闪动了一下，他摸了摸下颚，示意梅瑞尔说下去。
“不错，这是真的。我没见过伊利丹，但是他对魔法的贪婪我早有耳闻，如果连他都前往了外域，那么兽人原本的世界一定还有很多魔法资源可以让我们开采。”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纳萨诺斯转过身，但他的动作恰巧暴露了他内心的渴望，梅瑞尔已经看穿了这一点。法师添油加醋，故意哀伤的补了一句：“是的，成功率可能只有三成。”
凋零者浑身哆嗦了一下，三成的概率已经不小了，那不是一块地盘，也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个偌大世界。单凭被遗忘者的力量当然是无法占领整个外域，但要是想从中偷得一处矿洞或者一片药圃，那还是很简单的，甚至还可能有更多的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耐奥祖曾来自于那个世界，或许还能找到巫妖王生前的一些资料，研究出如何打败他的办法。别的不说，就凭这最后一条，纳萨诺斯就决心要去碰碰运气。
“你更适合去当一个外交家，梅瑞尔。”纳萨诺斯评价道，他听见法师在笑，可他一点也不生气。这一次是他被说服了，他很少有被说服的时候，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够轻易接受。
“如果哪天被遗忘者不用躲躲藏藏，或者需要建立外交时，我甘心去当一个外交家。”
凋零者冷哼了一声，严肃地说：“让所有的密探动起来吧，收集一切近期关于恶魔活动的情报。派遣斥候……不，派遣死亡猎手去诅咒之地，另外，守望堡那边也需要渗透，还有就是……”纳萨诺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什么，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以一种平静出奇的语气开口：“还有就是奎尔萨拉斯，被遗忘者是时候该关心血精灵们的动向了。”
背后的法师显得有些惊讶，纳萨诺斯的做法很容易引起一些了解他的人的怀疑，怀疑他这么做的企图。不过梅瑞尔却因此差点笑出来，他能看出纳萨诺斯这么做没有一点私心，他想要更多了解外域的情况，血精灵们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谁叫他们的王子身处外域呢？
“我会向贝尔蒙特转述你的命令，还有别的吗？”
“有，对于那个从天而降的陌生种族。”
经纳萨诺斯提醒，梅瑞尔想起了这件事。
“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了解他们。”
第五十五章——针锋相对
…………
半个月后，联盟的领袖们决定在塞拉摩进行一次会面。时间正好赶上仲夏火焰节，所以场面看上去像是在庆祝。
希尔瓦娜斯没有因此心情变好，她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望纳萨诺斯的父亲，即便如此热闹的时刻，这位老人的脸上也不见笑容的痕迹。一开始，布瑞德见到希尔瓦娜斯的时候错把她当成了奥蕾莉亚，经过解释后才告诉他自己是希尔瓦娜斯。
情况渐渐好转，布瑞德询问了希尔瓦娜斯很多问题，全都是关于纳萨诺斯的，来拜访他之前，女精灵就预料到布瑞德会说什么，于是她用事先准备好的谎言逐步安抚布瑞德，告诉他纳萨诺斯很好。布瑞德听了后总是点头，淡淡地笑了笑。
当所有联盟领袖到达后。
吉安娜邀请希尔瓦娜斯一起步入宴会，她们知道不能耽搁太久。希尔瓦娜斯很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和其他联盟成员发生冲突，比如暗夜精灵。在卡多雷眼里，自己依旧是个上层精灵，多少会让他们萌生不安，但令她宽慰的是，当女精灵见到泰德兰大祭司的时候，对方看上去很自在。这其中多半是因为她参与了海加尔山之战，帮助暗夜精灵对付燃烧军团的原因。
除此之外，希尔瓦娜斯观察了所有在场的人——大多是各阵营领袖的随从。其中她所知晓的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已经离开座位，去和侏儒的领袖，大工匠格尔宾·梅卡托克交谈。不难想象是什么话题能让“小个子”们聊到一起。但麦格尼不知怎的，让梅卡托克欢颜大笑起来。
“我听说侏儒的城市被占领了？”希尔瓦娜斯低声对吉安娜说道。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侏儒们都在铁炉堡内。”吉安娜突然顿住了，她看见蓓恩走了过来。“又来消息了……”
那暗夜精灵哨兵敬了一礼，接着立刻说道，“女士，暴风城的人已经到了。”
吉安娜给希尔瓦娜斯一个眼神，告诉她自己需要去处理一下。女精灵点头回应，此刻只剩下自己。由于人不是很多，很快麦格尼就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一个美丽迷人的精灵。
“一定是泰坦让你出现在这里，美丽的女士。”麦格尼顶着三分酒意上前对希尔瓦娜斯说道，女精灵对他并不反感，不过她担心矮人此时喝酒会影响等会儿更重要的谈话。
“吉安娜女士说是潮汐和海潮把我带到塞拉摩的，但我认为是命运让我来这儿。”希尔瓦娜斯礼貌地回答，纵使在场的人都是大人物，她也能够做到处变不惊。
泰兰德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起身，安静优雅地走过去，加入了谈话，“我在灰谷的哨兵调查到一个消息，说部落接待了银月城的特使，这是真的吗，游侠将军？”
大祭司身上的气息中透露出压迫感，她的话语听起来像微风般柔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比起她，希尔瓦娜斯有些不自信，不过还没到手足无措的时候。
“很惊讶你会关心银月城，大祭司。不过我已经不再是游侠将军，其次，你说得没错，部落的确接待了血精灵特使。”
得到答复的泰兰德皱起了娥眉，“是简单的外交，还是……”
“是加入部落。”
希尔瓦娜斯趁势说道，惊得泰兰德睁大了眼睛，让麦格尼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上。
“泰坦在上，加入部落？”矮人大声嚷嚷起来，“部落曾经对奎尔萨拉斯犯下的罪行难道已经被你们忘记了吗？”
“不！”希尔瓦娜斯一口否决，“没忘。”她握紧了拳头，“不是所有人都忘了，我还没忘记。跟着我来到塞拉摩的奎尔多雷子民也没忘记。”希尔瓦娜斯突然提高了音量，直盖过了周遭的喧闹。“永歌森林还有红龙烈焰留下的痕迹。”梅卡托克走过来的时候，女精灵正在说道。“部落还没有为此事付出代价，当奎尔多雷们的复仇怒吼发出时……”
“那震天的求饶会让兽人们厌恶地转头就走？”一个声音嘲讽地说道。
这话立刻吸引了希尔瓦娜斯的注意力。她立刻转身，猎人般的目光迅速从每一个在座的人脸上扫过想要找出恶言相向的元凶。大多数人只是回望向希尔瓦娜斯，显然和她一样为这猖狂的发言而震惊。少数人则担心地左顾右盼。
而另有一些人，比如麦格尼和泰兰德则把目光从希尔瓦娜斯移向那说话的人所站的方位。女精灵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她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向那个说话的人类。
“你？”希尔瓦娜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还看到了吉安娜，女法师现在看起来有些慌张，是在担心女精灵会因为这句话而发怒。
“而在羞走兽人之后，你和所有的高等精灵一样，远远躲进森林，任由联盟来收拾烂摊子。”
希尔瓦娜斯如果想要冲过去撕开对手的喉咙，她能办到，这个距离很容易掐住对方的气管一般。但她还是留在原处不动，只是平复呼吸，冷静地看着那个人类。
可对于她的反应，新来的那人只是报以轻蔑的一瞥，然后更为礼貌地转向宴会的其他人鞠了一躬。
“高阶女祭司泰兰德，麦格尼国王，还有大工匠，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瓦里安·乌瑞恩镇定地说道。
麦格尼连忙上来干预。“瓦里安国王！我们不知道您已经来了……”
“我也不知道这次会面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参加。”幽灵之狼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希尔瓦娜斯的身上。
吉安娜故意站到两人的中间。“她是我的客人，国王陛下。希尔瓦娜斯女士参与了海加尔山之战，帮助我守住阵线，消灭过无数恶魔。”
“她是真心实意帮你吗？”瓦里安·乌瑞恩打断了她的话。他身形魁梧威严又略显阴沉。他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横过脸颊和鼻梁，像是利剑所伤。看表象他应该是那种做事冲动，不懂得拐弯抹角的人才对，但是希尔瓦娜斯却觉得他的言辞比他的刀剑还要锋利。“她现在不就是出现在这里，利用你，然后加入联盟吗？”
“她不是……”
“当然不是。”希尔瓦娜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这让瓦里安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女精灵给吉安娜一个放心的微笑，同时又一脸轻松的和瓦里安对视。“我并没有说过加入联盟。”希尔瓦娜斯轻蔑地看着瓦里安，她的挑衅也考验着暴风城国王的耐心。“请别搞错了，瓦里安国王。我的船驶向的地方不是达纳苏斯，不是丹莫罗，也不是某座被兽人碾碎过的城市。”最后那一句话在瓦里安身上起到了作用，暴风城国王脸色骤变，狂怒地瞪着希尔瓦娜斯，但是女精灵看起来并没有害怕。
“这里是塞拉摩。”希尔瓦娜斯提醒道，在场的人都清楚。“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让高等精灵和其他种族之间和平共处，那一定是这里。吉安娜女士深明大义，努力维持联盟与部落之间的和平，这一点让我很钦佩。同时我也了解到了塞拉摩的处境，我听说其他联盟成员。尤其是某一方的贵族阶层……对她很不友好。”她的双眼直视瓦里安，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表明了她在说谁。暗夜精灵和侏儒中没有贵族，矮人王国的贵族头衔更像是虚名，有些时候，一个矮人男爵也经常混迹酒吧，喝嗨了就打架。只有暴风城的贵族握有实际权力。因为戴林·普罗德摩尔的死，吉安娜一度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暴风城一些人没少指责她的行为，就连现在，塞拉摩和暴风城的同盟关系依旧冷淡。吉安娜虽然作为人类联盟领袖，库尔提拉斯的公主，和参加了圣战的英雄，却被排挤在联盟核心之外的尴尬境遇中。
“我来到这里，很感谢她收留了我和我的人民，出于对这份恩情，以及我与她并肩对抗燃烧军团的过去，我都应该报答她。在我来到这里，第一次和她面谈的时候，她可能错误的理解了我的意思，也可能是我没有了解清楚。”女精灵笑着对吉安娜说，让女法师很是疑惑。“我说我希望加入她的阵营，不是指联盟，而单是指塞拉摩，指这座港口城市罢了。”
第五十六章——加入
…………
“加入我？”塞拉摩的统治者眨了眨眼。
“对。”希尔瓦娜斯点点头，“单是保持合作或者同盟关系还不够，吉安娜。我想归属在你的麾下。你也看到了，高等精灵并不受联盟的欢迎，而塞拉摩也被排挤在联盟的核心之外。你和其他势力维持关系的方式是采取外交手段，但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盾，单凭“和平”二字或者枯燥的语言是没办法达成协议的，对方只会在纸面上得寸进尺。我想我可以帮你减轻一些外交上的压力，通过军事。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我的能力，帮助你提升塞拉摩的军事力量，甚至超过第七军团。”
希尔瓦娜斯的话引起一阵唏嘘，尤其是麦格尼，作为矮人，即便是为了欣赏精灵的美貌，他也会去了解这个种族。有一点给麦格尼的印象很深刻，那就是精灵们非常注重自己的尊严，不会轻易夸下海口。希尔瓦娜斯的承诺听上去不像是为了激怒瓦里安而作出的，而是真的，尤其是现在当着所有联盟领袖说出这些话。铜须在心里对希尔瓦娜斯表示佩服。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只有瓦里安保持着沉默，国王的眼睛死死锁定希尔瓦娜斯，希望能够从女精灵身上找出破绽。
“吉安娜。”瓦里安声音略显低沉，和刚开始的语调相比，少了气势，却多了警告。“别忘记她的族人现在加入了部落。”
“我没忘，国王陛下。”吉安娜有意无意地挡在希尔瓦娜斯和瓦里安之间。她多次充当过这样的角色，在联盟与部落之间。“正因为如此，联盟需要更多的盟友。”
瓦里安目光如炬，直直的盯住吉安娜的双眼。“你已经听到了，她想要归附的不是联盟，而是塞拉摩，她把塞拉摩看作联盟之外的城市，难道你同意她的说法吗？”
“她不是这个意思。”吉安娜反驳道，“如果按照你说的，是不是我拒绝这个对塞拉摩，对联盟有利的请求，我就不是联盟的一员了？”她的双眼环视在场的其他人，不仅是在问瓦里安，也是在询问所有领袖。不得不说，这一招很管用，就连一向支持暴风城的麦格尼也大气都不敢出，不愿帮助瓦里安说一句话，而矮人王国知道，此时选择沉默，就相当于代表支持吉安娜的观点。
死一般的沉寂。幽灵之狼的怒火在瓦里安的双眼中燃烧着，仿佛烈焰后的余烬，驱逐黑夜中的阴影。
“关于盟友的问题……”大祭司泰兰德站出来缓和气氛，她感觉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有人会憋气憋死。果不其然，吉安娜和麦格尼向她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在秘蓝岛出现的外来物种可以考虑争取他们加入联盟，但他们的来历现在尚不可知，与他们交流也要费一些时间。”泰兰德顿了顿，继续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部落突然发难，我们恐怕很难应付。以卡多雷之名，我认为让希尔瓦娜斯的高等精灵加入是必要的。”
瓦里安正做着长长的深呼吸，想要控制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希尔瓦娜斯的眼中，这个人类的确配得上“幽灵之狼”这样的话称号，但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困兽。
吉安娜仍然尝试着去解除人类与精灵之间的紧张情绪。不过突然开口说话的是麦格尼。
“瓦里安，联盟现在不能内讧。”麦格尼用宽大的手遮住自己的脸，低声对瓦里安说道，实际上屋内的人都听得见他的声音。
幽灵之狼低头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也只有麦格尼能够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可以做出让步，不过不是同意希尔瓦娜斯留在联盟的领地上，而是不想看到联盟内部出现间隙。
吉安娜也想强调这一点，但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瓦里安就说道：“无论何时，联盟高于一切。吉安娜，如果你要接受这些精灵，那么我不会再多说什么，我只有一点要提醒你，别忘记当初奎尔萨拉斯是如何背叛联盟的。”
“奎尔萨拉斯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希尔瓦娜斯的眼中闪动着怒火，尽管她对自己的王国倍感失望，但是也容不得外人如此折损。“高等精灵也是在和平时期退出联盟的，而非战争当中，而且我们自有其理由。你是知道这一点的。部落逼近洛丹伦时，我们履行了对阿拉索帝国的誓言，当黑暗之门再次被打开时，我们也站了出来。联盟的远征军穿越黑暗之门时，是我姐姐守住了防线，才保证远征军没有后顾之忧。你有什么资格诋毁我们？”
“那你们的王子呢？凯尔萨斯呢？”年轻的国王因愤怒而浑身颤抖起来。他放低目光，翻着眼睛满怀仇恨地盯着希尔瓦娜斯。“你们的王子现在在哪儿？他竟然为了追求魔法能量而和纳迦同流合污，向一个恶魔低头，有这样的领导者，他的子民又是什么样？”
“他的子民没有选择在某个联盟军官的压榨下苟延残喘。”希尔瓦娜斯直言说道，“你们当中有谁曾被要求去修建了望塔？又有谁被命令过带领一小撮人马去和一支亡灵大军交战？”女精灵瞪着瓦里安。惊讶的是，幽灵之狼的眼神出现了动容，而那一丝情绪又很快消失了。“是不是只有让我们被屠戮殆尽，才能证明对联盟的忠诚，瓦里安·乌瑞恩！”
众人错愕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希尔瓦娜斯。只有在一些重要的仪式中才能直接喊出对方的全名，否则就是大不敬。而希尔瓦娜斯口中名字的主人偏偏又是个暴脾气。
“够了！”吉安娜大声喊道，这场会面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很多，可以说是糟糕透顶。“我接受希尔瓦娜斯女士的请求。”
她做出了决定，然而瓦里安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抱歉，吉安娜，还有其他联盟的战友们。我们以后再见……”
没等任何人作出回答，瓦里安就朝来时的方向大步走去。他的随从们则跟在身后。
吉安娜看了看特沃什，示意法师顾问快步追向瓦里安国王。
“我不得不说……”麦格尼抬起头看着希尔瓦娜斯，现在他的酒意消失了不少，而看女精灵的眼神比起刚才多了一些敬畏，“很少有人可以在气势上胜过瓦里安，你很了不起，丫头。祝贺你成为塞拉摩的一员，但我还是替瓦里安多问一句，你是以怎样的身份留在这里？”
“奎尔多雷。”女精灵立刻回答，并作出了解释。“我绝不会忘记昔日奎尔萨拉斯的辉煌，我和我们的人民依旧是高等精灵，并且……我会纠正辛多雷们的错误。瓦里安质疑的很对，就连我也在怀疑凯尔萨斯王子追随恶魔的决定。我有一种预感，伊利丹……”希尔瓦娜斯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让泰兰德的眉头一扭，“可能会对王子产生不良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