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国王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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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站在王座大厅里，观察着云集而来的贵族们、政客和其他种族代表团。她不禁想到上一次在塞拉摩也有这样的会面。
暴风要塞的大厅非常大，但这些出席的人员占据了大厅的所有空间。
作为塞拉摩岛的统治者，吉安娜也被邀请来参与这场重要的会议。由于黑暗之门被重新打开，暴风城也被推到了更加危险的边缘，很多人来这里就是寻求瓦里安指引，看看他打算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希尔瓦娜斯就站在女法师身旁，用她那像猎人一样锐利的双眼扫视人群，希望找到除了吉安娜外，她还熟悉的面孔。失望的是，今天各个种族的代表团领袖不再是阵营领袖，他们都是各自领导人制定的代表。
如此重要的时刻，麦格尼、梅卡托克，还有泰兰德尽然没有到达现场，这真让人意外。希尔瓦娜斯领教过瓦里安的个性，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勃然大怒？
“希尔瓦娜斯，看那儿！”
女精灵一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顺着吉安娜话音中的指引，希尔瓦娜斯在人群，在暗夜精灵代表团当中看到了一个高大而又异样的身影。无论在何时，这个身影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让希尔瓦娜斯差一点拔出武器，但女精灵伸手才想起进入暴风要塞时，武器已经被收缴了。
“恶魔！”希尔瓦娜斯注视着那家伙，恶狠狠地说道。
“不对。”吉安娜遮住嘴，头向后微仰，低声说道：“那不是恶魔，那是暗夜精灵发现的新种族，很可能也是联盟的新盟友，德莱尼！”
“德莱尼？”希尔瓦娜斯重复了这个名字，她再一次仔细观察了那个德莱尼人。他长得的确像燃烧军团的艾瑞达，让希尔瓦娜斯怀疑这二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其次，那个德莱尼全身上下都是镶有紫色宝石的重型板甲，他乌黑的头发彰显出年轻，下颚的触须使他看上去又非常年长。
希尔瓦娜斯愈发好奇，这就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很快，女游侠的视线就发现了那个德莱尼人腰上的一件物品。
“书？”她说。
一本厚重且带有皮扣的书。
“圣骑士？”吉安娜比她先一步开口。
二人都很惊讶，这个和恶魔有七分相似的德莱尼竟然是一个圣骑士！
“我很小的时候有过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参与了二次战争的英雄。我曾缠着那个朋友给我讲关于图拉扬如何用圣光击败奥格瑞姆的故事。他告诉我说，图拉扬认为圣光只会眷顾艾泽拉斯世界上的子民，而兽人不属于艾泽拉斯，所以他们不被圣光所接受。”
“恐怕图拉扬要失望了。”希尔瓦娜斯下意识回道：“现在兽人已经在艾泽拉斯站稳脚跟，而且……”女精灵盯着那个德莱尼，“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艾泽拉斯世界之外的圣骑士。”
“无论如何，圣骑士不会轻易伤人的，对吧？”
希尔瓦娜斯想用血色十字军来反驳吉安娜，不过这样的场合可不合适。
暴风要塞这些人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了，但是暴风王国的权力中心与名闻遐迩的雄狮王座上却没出现该出现的那个人。
希尔瓦娜斯看着装饰在王座两侧的雄狮，每个都是那么警觉而威猛，就像随时准备为了王国而战，再看着这些喧闹的人群，偶尔几个注意到雄狮王座的人也只是在考量要用多少黄金才能打造这样的杰作。
游侠通常都拥有一种让人羡慕的洞察力，气氛一旦出现异常，都能感觉到，就像现在，恐惧和抑郁感在暴风城贵族们的头上挥之不去。希尔瓦娜斯很快找到了人群中那个散布不安的源头。那是一个像熊一样粗壮的男人，写满阴郁的脸庞涨得微红，一群贵族和代表围在他身边。显然他在这里制造紧张气氛，进而影响着屋子里的每个人。
“那个家伙是谁？”
“暴风城皇家图书馆的葛瑞格·莱斯科瓦公爵。”吉安娜皱着眉头不情愿地介绍说，那个贵族已经完全开始口无遮拦，相隔十码的距离，二人都能听到瓦里安国王的名字一次次被提到，那种语调，仿佛这名字就如毒药一般不吐不快。“一个彻头彻尾的贵族，很有权势。”
“看得出来。”希尔瓦娜斯点头，仔细一听，这个人对瓦里安的一些评价算得上中肯。暴风城国王确实很难相处，暴烈的性格使得他对朋友和对敌人的态度没什么两样。但是男爵其他的观点则让女精灵有些恼火，他宣扬着历史可能再次重演，黑暗之门后又会涌现出一个部落，然后踏平暴风城，而瓦里安却对此还没有任何作为。
“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吉安娜指责道，“我听部落的成员说过，德拉诺已经没有多少兽人了。”
“可威胁依然逼迫着这个王国，吉安娜。”希尔瓦娜斯在她背后指出，“无论有没有会不会有另一个部落，黑暗之门对生活在这里的人类而言都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说得对，希尔瓦娜斯。”吉安娜叹了口气，但她很快又感到怒火万丈，刚才还在吹嘘灾难的公爵此刻竟把目光瞥向了在场一个体态丰盈的女政客身上，他正在上上下下打量对方的全身。公爵身上丝绸和皮草十分华贵，但他色迷迷的眼神还是轻易的背叛了他这身格调高雅的行头。
公爵还没有住嘴，他在美色中短暂的迷失自己后抬起一支晃晃荡荡的手，接着说：“没错，黑暗之门会伤害所有人，富人、商人和我们。可为什么事情会到这种地步？我们的国王都干了什么？征收赋税，让国库的钱箱越来越多，我们每个月该得到的钱却越来越少。”
希尔瓦娜斯睁大眼睛，她看吉安娜始终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在思索片刻后，女精灵问道：“是不是瓦里安已经决定要派出军队去诅咒之地，而这些贵族……”
“他们在阻拦。”吉安娜肯定了希尔瓦娜斯的想法，她补充说：“而且不仅如此，我怀疑瓦里安甚至要作更加疯狂的决定，他的决定让这些人担忧。”
更加疯狂的决定，游侠疑惑着，到底是什么？
一个年长却仍然强壮的贵族穿过人群，沮丧地摇着满头银发的脑袋，附和着莱斯科瓦说：“我们厌倦了联盟征战，它耗尽我们的金钱和鲜血，莽撞的冒险和个人的仇杀只会毁掉和平与繁荣的机会！”
听到这席话，希尔瓦娜斯捂嘴嗤笑，“我以为贵族们是在担心瓦里安对诅咒之地发生的事不作为，而现在看来，他们是既希望国王能够让他们不要遭受苦难，又希望国王可以满足他们在物质方面的贪欲。”
“他们对一切又不作为，这真是……”
蛀虫吗？希尔瓦娜斯挑起一道眉弓，吉安娜并没有说完，她抬起手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是看见了什么才让她如此。
“没人能从无尽的战争中受益，我认为瓦里安应该考虑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国王的真正职责是……”
“是什么？”男爵背后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所有人都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乌瑞恩国王，他们的窃窃私语都在瓦里安发声之际消失无踪。“请吧，莱斯科瓦公爵。告诉我，也让所有人听听，国王的职责究竟是什么！”瓦里安目光如炬，直直的盯住男爵的双眼。莱斯科瓦不由得怯懦地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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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德莱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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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恕罪。”莱斯科瓦躬身施礼。“我只是在和您忠实的追随者们进行一次愉快的辩论。”
瓦里安径直走向公爵，直到快要撞到他时才停住。两个人几乎是脸对脸站着，国王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他的威严却展露无遗。
“当你龟缩在别墅里面数钱的时候，我已经从龙穴中救出了我的儿子。”瓦里安的双眼环视在场的其他人，看看是否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我在竞技场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时，你们中的许多人还在商讨该怎么从我儿子手中取得更多权力！”
贵族们开始坐立难安，大气都不敢出。
瓦里安回头对着莱斯科瓦，说：“那么，所谓愉快的辩论，你们究竟讨论出了什么？”
死一般的沉寂。
幽灵之狼的怒火在瓦里安的双眼中燃烧着，仿佛烈焰后的余烬，驱逐黑夜中的阴影。
这个时候没人再多说什么，贵族们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但是瓦里安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有人说我是头野兽。或许我真的是。你们当中有谁愿意见识洛戈什的怒火？又有谁愿意刻上和我一样的伤疤！”
当瓦里安发泄完他的愤怒后，他环视四周，才看见除了暴风城的贵族外，还有矮人代表，卡多雷代表，当然，他也看见了吉安娜，以及整个大厅中最特别的两个存在，希尔瓦娜斯和那个德莱尼人。他看见希尔瓦娜斯的时候，眼睛里面并没有闪烁出怒火，而是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外来者身上。
他回到王座上，吩咐贵族们都退下。
惊魂未定的人群带着对未来和人类首领的恐惧散去了。剩下的人忧心忡忡地看着瓦里安。
“上前来，外来者。”瓦里安的声音回荡在周围，他直接忽略了暗夜精灵们的存在，径直命令那个身形比他还要高大的德莱尼。
德莱尼人和身旁的暗夜精灵同伴对视一眼，对方点了下头，他迈出步子接近瓦里安的王座。然后双手抱拳，低头敬礼——这是他们致敬的方式。
“你的名字，还有你来暴风城的目的。”瓦里安一只手扶在王座的一侧，等待着德莱尼人的回答。
见到此景，卡多雷代表走了上来，希尔瓦娜斯突然在意起这个精灵，之前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德莱尼人身上，而忽视了另一个存在。这个卡多雷看上去也是一名游侠，她的发色深蓝，双眼上下贯穿出红色的面纹。
她走到德莱尼人身旁，用在场人都没有听过的一种语言对德莱尼人翻译瓦里安的话。紧接着，德莱尼人数次点头后用同样的语言对瓦里安说话。
“请容许我转达他的意思，陛下，德莱尼朋友还没有熟悉我们的语言。”
“你说吧，珊蒂斯将军。”
珊蒂斯·羽月咳嗽了一声，开口说：“尊敬的陛下，我叫玛尔拉德，德莱尼守备官，先知维伦的特使，德莱尼人应卡多雷朋友的邀请来此暴风城，希望得到您的认可，加入联盟。”
“早在你们的飞船降临艾泽拉斯时……”瓦里安一边说，珊蒂斯一边为玛尔拉德翻译，以便节省时间。“联盟就注意到了你们。你让我着实惊讶，玛尔拉德。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圣光之力。联盟内部的圣骑士可不多。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们想要加入联盟，你们是面临什么灾难吗？还是你们有什么敌人，迫切需要联盟的帮助？”
玛尔拉德听后，说话的音调突然提高了不少，他锤着胸口，慷慨激昂的说着。希尔瓦娜斯注意到珊蒂斯听了他的话后皱起了眉头。
“德莱尼在我们的语言中是‘流亡者’的意思，陛下。我们的世界被燃烧军团占领了，而且军团没有停止对德莱尼人的追杀。”珊蒂斯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们逃亡了很多个世纪，也曾在兽人的世界建立起了辉煌的文明，而后兽人有摧毁了我们的城市，屠杀了我们的人民……”
瓦里安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玛尔拉德。不只是他，就连吉安娜和希尔瓦娜斯也被这席话惊呆了。塞拉摩的统治者担忧地看着瓦里安，暴风城也经历了类似的命运，每当有人提起时，那股原始的愤怒就会涌上国王的心头。可现在瓦里安眼里没有愤怒，只有同情，他看到了自己，当初他也和洛萨背井离乡，得到泰瑞纳斯国王的帮助。
现在的情况，和多年前一样如此相似。
珊蒂斯还没有说完，这一次依然用的是玛尔拉德的口吻，“我们并不是带着仇恨而来，也没有想过要让兽人血债血偿。我们只希望在这个世界建立自己的家园。当然，我们也会保护这个世界，长期的流亡生活已经让我们疲惫不堪，我们也厌倦了逃避。暗夜精灵朋友告诉了我们许多关于联盟的讯息，尤其是你们战胜燃烧军团的光辉事迹。先知维伦对此十分震惊，他坚信德莱尼人的命运将会因联盟而迎来转机。”
“你们的先知很明智。”瓦里安走到玛尔拉德跟前，“联盟也迫切需要新的盟友，不过加入联盟的事宜需要我亲自见到你们的领袖后才能敲定，无论如何……”国王回到王座前，转身说了最后七个字，“联盟欢迎德莱尼。”
当这一消息从暴风城国王口中说出时，玛尔德拉和珊蒂斯同时笑了起来，即便不用翻译，圣骑士也领悟到这其中意思。
瓦里安点头坐回王位，等玛尔拉德退下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另一方。希尔瓦娜斯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
“吉安娜，你和你的精灵朋友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们来此只是表明我们的态度。”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上前一步，对瓦里安鞠了一躬。“塞拉摩已经知晓了诅咒之地的异常，无论联盟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塞拉摩一定会予以支持。”
瓦里安看着女法师，脑海里翻涌起很多不确定的想法。他想吉安娜是否也对部落作出过相同的承诺，还是说，女法师来此又是为了让联盟和部落一起面对诅咒之地的威胁。
“我只想知道部落的打算。”
在国王与法师交谈时，珊蒂斯在一旁为玛尔拉德解释二人的谈话，当瓦里安提起部落时，圣骑士脸上立刻浮现出带着仇恨的愤怒。
“你应该和萨尔交谈过了吧。”
吉安娜叹了口气，她心跳急促，脸色苍白，但是瓦里安的眼神依旧在逼迫她回答问题。
“部落的军队一个星期后就会抵达荆棘谷的格罗姆高营地，一支庞大的军队，他们要打通黑暗之门。部落酋长萨尔甚至可能会亲赴战场。”
大厅被这高亢的声调惊得鸦雀无声，希尔瓦娜斯从后面拍了拍吉安娜的肩膀，示意女法师接着来一切交给她。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帮什么忙，但她仍然替吉安娜说话：“还有什么疑问吗，国王陛下？”
从来没有人可以如此对瓦里安发问。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了珊蒂斯和吉安娜以，以及在场所有熟悉瓦里安的人脑海中。
国王的脸色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勉强点头表示了接受。
“塞拉摩的支持很重要，但需要付出实际行动才行。”坐在王位上的人最后这么说。
当吉安娜和希尔瓦娜斯准备离开时，瓦里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吉安娜，你可以保证部落开赴荆棘谷的军队是用来针对诅咒之地的，对吗？”
吉安娜浑身惊起鸡皮疙瘩，她转过身，肯定地点头说：“当然，陛下。萨尔言出必行，而且他很想看看兽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再次鞠躬，与希尔瓦娜斯一同退下，只留下了瓦里安独自在王座大厅，陪伴他的只有作为国王象征的雄狮王座。
第十二章——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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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次惊心动魄的谈话。”吉安娜呆在暴风城安排给代表团各自的房间中，对正在悬挂披风的游侠说道。
希尔瓦娜斯扭头一笑，“是我把你吓坏了，还是瓦里安？”
“当然是你。”吉安娜苦涩一笑，“你真是大胆，这一次我们可不是在塞拉摩，而是在暴风城，如果瓦里安一动怒，你已经被关在监狱里了。”
希尔瓦娜斯来到法师身边坐下，顺手接过一杯茶。“他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他在德莱尼新盟友的面前下令抓我，一定会给对方留下刻薄的印象。”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却不告诉我。”吉安娜埋怨道。这害她担心了好一阵，当希尔瓦娜斯开口说话时，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临时起意而已。”女精灵抿了一口茶水，她轻松的样子让吉安娜很是无奈，金发女孩儿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因素让希尔瓦娜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对任何事都持淡然的态度？
“但话说回来，今天瓦里安的话让我对他改变了态度。”
“噢？”吉安娜疑惑地看着身边的精灵。
“我之前以为他是个冲动的家伙，解决任何问题都只会用武力，可今天他在王座前的话，已经充分展露了他的政治手段。”希尔瓦娜斯一边比划着，一边斟酌着词句。“他说塞拉摩的支持应该付出具体的实际行动。”
“这有什么问题？”吉安娜想了想，“塞拉摩对联盟的贡献当然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我已经加紧让人制备物资，很快就会运往暴风城。”
“光物资恐怕还不够。”
吉安娜摆了摆手，心想希尔瓦娜斯想多了，“瓦里安是不会在乎塞拉摩那微不足道的军力的。而且他也没说要我派兵去诅咒之地，不是吗？”
“矮人、暗夜精灵、甚至是侏儒，还可能有德莱尼人，联盟内部几乎所有势力都会派兵去诅咒之地，如果塞拉摩置身事外的话，恐怕会被人留下话柄。”
吉安娜停顿了一下，陷入思考，“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不希望塞拉摩的人民去另一个世界冒险，保护他们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有人要说什么，那就任由他们说吧。”
“那对你日后外交行动上很不利，吉安娜。”希尔瓦娜斯一口气喝空了杯子，“你不能失去联盟成员的信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也派一些人去诅咒之地参战。”
“可我不想……”吉安娜一愣，她看见希尔瓦娜斯正对自己笑着，在结合女精灵的话，她突然明白了其中深意。“希尔瓦娜斯，你不会是想要一个人去诅咒之地吧？”
女精灵作出了让吉安娜最不想看到的回应——点头，“是的。”
“我不同意！”吉安娜离开了软垫椅子，她独自走向窗前，背对着希尔瓦娜斯，好像是在告诉她，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这样说，吉安娜。”希尔瓦娜斯跟了过来，轻声说道：“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来自联盟的压力。”
“可你也不必这样。”
女精灵牵住吉安娜的手，这个简单而无心的动作让吉安娜猝不及防。“我必须这么做。来到塞拉摩已经有段时间了，我还没有给你的城市带来什么好处。我想用我的能力为塞拉摩赢得尊敬，这也是为了我，只有战功才能让我在联盟站稳脚跟。”
吉安娜的心在她的目光下柔和了一点，但是仍然继续说道：“难道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是他能在战场上干掉多少敌人吗？”她试着回敬一个凶狠的眼神让希尔瓦娜斯退缩，可是让人感觉亲近的普罗德摩尔女士从不会逼迫谁。“我希望你能甚至考虑。”
“不需要考虑。”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她已经决定了，而且固执得不可更改。“就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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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雷有一条不言自明的公理：爬的越高，越不担心被风雪淹没。在铁路堡内，兜里有俩钱的人会经常光顾平民区的石火旅馆，痛饮美酒佳酿、寻欢作乐。带着醉意，士兵会回到站岗的位置，探险者会找个角落呼呼大睡，准备加入下一次生死难料的远行。
古德尔来到石火旅馆时运气不太好，这里有人在打架，不过很正常，那些矮人喝完酒之后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纳萨诺斯儿时的导师在呐喊的人群中穿行，他用了五分钟才走到吧台。
“拉格雷烧酒。”古德尔将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交给老板，很快一瓶酒和一个做工粗糙的木杯子就放在了他的面前。但矮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畅饮。他在等，在等距离两个位子外的矮人把杯子中的酒喝完。
那是对方瓶子中倒出的最后一杯酒了。
和古德尔想的一样，当那个矮人用嘴唇吸掉胡子上最后一滴酒时，他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显然他血液中的酒还无法让他酩酊大醉。可他的腰包已经空了。在其大声嚷嚷向老板抱怨前，古德尔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烧酒用力滑了过去。
“喝这个，朋友。”
“拉格雷烧酒！”那个矮人两眼放光，也没看说话的人是谁就用力扯掉了瓶盖，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瓶中液体瞬间消失大半。他打了一个饱嗝，这才回过神来去看古德尔，“谢谢你的酒，朋友。”
“没关系，你如果喜欢，我们可以一起喝，我还有很多钱，也意味着有更多拉格雷烧酒。”
“还有福特特酿。”那个矮人大声呵呵道。
“对，福特特酿。”古德尔点点头，目光始终不离已经有五分醉意的矮人。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古德尔装作仔细想想的样子，“你是……你曾经好像服役于图拉扬的军队。”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退役了，现在酒馆才是我的灵魂归宿。”矮人一口气喝光了古德尔的酒，在此之前，古德尔已经又将一瓶佳酿摆在他面前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舍尔杜，远征德拉诺的老兵，后来服役于炮兵营，现在是个老酒鬼。”
听到此话后，古德尔嘴角一笑，“能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第十三章——虚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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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龙母卡瑞纳库被困住了，黑暗自天空中向她压迫过来。她可以呼吸，但无法移动。这是如何发生的？那些让她落入圈套的小虫子竟然能够抓住一头巨龙！这不可能！
但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她想要咆哮，却不敢出声。龙喉兽人们警告过她，如果她敢反抗一声，就有一头虚空龙被砍掉脑袋。这样的做法要把她逼疯。她需要自由！一定有办法能够逃出去……
卡瑞纳库试着移动了一下右脚，和前几次一样，每当脚上的锁链感知到她的小动作时，痛苦就会席卷而来。她虽然看上去半真半假，但是她确确实实存在的，也意味着她有痛苦的感觉。
她伸展开自己华丽闪亮的双翼，巨大的身躯占据了这个高台大部分空间。水晶似的巨大尖角如锯齿般兀立在她的两侧头顶上，好像一顶头盔。珍珠般的白色眼球烁烁放光，扫视着面前开阔的区域：下方的要塞守卫森严，崎岖地面上犬牙交错地布满了尖锐的物体。
卡瑞纳库看着自己的子嗣们被奴役，就像她一样，至少有十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充满憎恨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小虫子身上，就是这些家伙，竟敢将她牢牢困住。
“肮脏的蠕虫！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随着卡瑞纳库的高声呼吼，她已经虚空化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她瞪着这一群捕获她的生物。这些丑陋的东西仿佛是变异的兽人，身体的后脊长有凸起的尖刺。他们邪异的嘴里生满尖利的牙齿，眼睛就像熔炉里的火焰一样红。
从她脚上的锁链中，一根银色的能量链条突然跃起，缠住了她的脖子，并迅速绷紧。强韧的长索让她感到一阵窒息与剧痛。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前爪也被束缚住了。卡瑞纳库徒劳地揪扯着第二根银索，但这种细长的魔法绳索非常强大。她最后力竭的向前栽倒，并发出痛苦的咆哮，狠狠摔在冰冷地岩石地面上。地面崩开了无数裂缝。
“放开我！”虚空巨龙咆哮着。魔法镣铐上则不断闪耀着光芒，让她的身躯再一次承受剧痛。“放开我！”卡瑞纳库只能紧贴在地面上，全力挣扎，但这些魔法束缚让她的力量完全无从施展。
那些兽人仍然在进行着他们各自的工作。很明显，他们对虚空龙母的叫喊完全不在意。只有一个骑在她子嗣背后的兽人向饱受折磨的她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卡瑞纳库奋力朝那只虫子喷出龙息。浅绿色的能量包围了这个怪物，让他发出令卡瑞纳库心满意足的尖叫。但她的魔法也伤害到了那头虚空幼龙。兽人和他的坐骑一并变成焦炭。她完全不在意，因为那头子嗣已经彻底成为了兽人的奴役，如果它但凡还有一点尊严，就不会任由这些畜生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枷锁上立刻飞出一条锁链缠在卡瑞纳库的颚骨上，将她的头狠狠按了下去。这头全身铺满翡翠光泽的巨龙拼命抗争着，尽管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平台后方的大门被打开了，周围的火盆也被点燃。卡瑞纳库完全看不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两个生物出现了，其中一个极为强大，另一个则是捕捉她的真凶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周围的兽人全都跪倒在地上。兹泽拉库听到一点微弱的动静，有风吹过来了。
“龙喉兽人果然是捕捉龙类的好手。”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女性的声音穿透虚空龙母的灵魂，让她感受到一种最凄厉的寒冷。
“比起你的评价，我更在乎你的筹码。”一个苍老而又干涩的男性声音作出了回应。
“完全不必担心。只要她在这里，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可以一直进行下去。不过我还是要多问一句，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奈尔萨拉库？”
女性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间，一个渺小的形体来到卡瑞纳库面前。这是一个容貌秀丽，婀娜多姿的精灵。穿着一身轻便的皮甲。她开始仔细审视虚空龙母。卡瑞纳库也紧紧盯住了她，因为她刚才提到了自己的伴侣，也就是虚空龙的领袖。
“他跑不掉的，我的龙骑士已经在搜寻他的踪迹了。”
“希望如此。”精灵脸上勾勒起微笑。她抬头看向巨龙背后，“还有一点，你最好不要告诉你的恶魔主子关于我和你之间往来的消息，否则，他不会放过你的。”
“伊利丹的注意力现在全在地狱火半岛，听说艾泽拉斯那边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
精灵点点头。卡瑞纳库惊讶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生物身上有和她相近的味道。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这名女子的肩头。她侧过了脸，仿佛对于这头被俘的巨兽并不很在意。但卡瑞纳库知道，她的全部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那双斜视的眼睛散发出的寒意让卡瑞纳库巨大的身躯打了个哆嗦。
那名女子的红色嘴唇微微翘起。“你不需要这样为难自己，我的小乖乖。其实你尽可以让自己舒服一些。不必着急，等我得到更多的龙蛋后，我就带你回家，带你去寻找你真正的宿命。”
另一边
那座山是用何等强大的力量才能塑造而成的？如果不是因为纳萨诺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西雷泽戈说的是真的。
“古尔丹！”凋零者呢喃出这个死人的名字，虽然他死了，但他的影响从未在外域消退，尤其是影月谷这个地方。这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山峰上——古尔丹之手——充斥着邪能的烈焰。据说这里是兽人堕落的开端，是他们饮下恶魔之血的地方。
这座山脚下有一大片由邪能岩浆形成的湖泊，因为外域的时间和空间已经被严重扭曲，所以在岸边还能看到往日的虚影，就像纳萨诺斯此刻看到的。一群兽人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在他们前方设有祭坛。而祭坛面前也跪着一个兽人，他把自己隐藏在黑色宽大的斗篷下，连他的脸也看不清。不过通过其他兽人对他的呼喊，纳萨诺斯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古尔丹。
他应该正在举行什么仪式，而旁边的族人则在指责他会毁掉一切。即便如此，古尔丹也没有停手，这里的变化说明一切。
纳萨诺斯没有尝试去阻拦古尔丹，他看到的不过是这片土地往日的残言片语而已，历史不容更改，发生了的是无法阻止的。
“我回来了。”梅瑞尔出现在凋零者身后。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梅瑞尔。你探查到了什么？”
“那个黑暗游侠去了影月谷黑暗神殿南部长满水晶的地方。”
“她的动作倒是快。”纳萨诺斯冷笑道，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古尔丹之手这座山峰。山峰顶端是不是喷射出绿色的熔岩。“我们的部队安置好了吗？”
“全都在纳格兰的战槌山，与食人魔作战损失了我们不少的人手。”梅瑞尔汇报说，他走近纳萨诺斯背后。“拉苏维奥斯没什么异常举动。”
“蛊惑他的人在影月谷，他当然不会做什么。”
“那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你去盯着那个黑暗游侠，就等着看她有什么动作吧。而我……我会有留下来。”纳萨诺斯向前走去，他穿过兽人们中间的那条道路，来到古尔丹往日虚影的身旁。他看着这个术士，尤其是他的头颅。“如果要取得诅咒密码那股禁忌的力量，我们就必须深入古尔丹的世界。”
第十四章——新兵
…………
“安静！大地的崩溃很久就会来临！”
“亲眼看看黑暗主宰那势不可挡的力量吧！”
“有了他所赐予的力量，我会夷平这片土地，并且重新铸造它！”
“看！大地在我们面前破碎了！看这些流动的能量！他会让我们的军队更加强大。”
“我们再也不缺乏足够的力量了！我拯救了我们的未来！享受我的荣耀吧！”
“结……束……了！”
这已经是纳萨诺斯第九次听见古尔丹的虚影说这些话了。过去的三个小时内，每过去特定的时间，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会重复。很显然暗影议会的首领此刻正在进行什么仪式，可以夷平这片土地。大地都因此而破碎。
可惜的是，那个过程连结果都未曾留下，影月谷甚至整个外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因为耐奥祖。强行打开其他世界传送门的兽人酋长已经把古尔丹造成的破坏给掩埋了，否则凋零者很想见识见识诅咒密码可怕的力量。
“如果这股力量可以用来对付巫妖王，或者用来对付元素，甚至入侵元素界面……”纳萨诺斯没有继续说下去，有时候语言无法表达出具体的思维。
“主人！”
凋零者的眼睛瞥向身旁，隐藏起来的死亡猎手显形，那名被遗忘者不必解释为什么他会来找纳萨诺斯，因为这本就是他主人安排的。
“这是您等候的情报，刚从艾泽拉斯送来。”
伸手接过后，纳萨诺斯打开一看，从文字中他能感受到亲切，导师用矮人语写信，而且直接称呼他“孩子”。
凋零者有的是时间回忆儿时的过往，不过当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快速扫了一眼，了解到当年图拉扬进攻黑暗神殿时，最紧要关头有一个兽人背叛了耐奥祖，虽然他被自己的主子重伤，但是活了下来。
“真是有趣，一个回头是岸的兽人术士？曾经还是影子议会的成员。就是不知道这个兽人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
黑暗之门那边的援军只能通过狮鹫送达荣耀堡。地狱火堡垒到处都是恶魔，想要突破它们的防线还需要花一些时间，但是支援荣耀堡刻不容缓。联盟援军方面的指挥官伊斯多尔元帅数周前就来到了这里，并且等候在狮鹫栏旁，他一边指导新兵，一边欢迎从黑暗之门那里赶来的联盟勇士。
“这场战争——不要错误地认为它是除了战争以外的什么东西——是不会自动获胜的。如果我们不尽全力来为这块破碎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战斗，我们就会失去一切。”伊斯瑞尔来回在两排士兵们面前踱步，他奇怪的言论就像他的军衔一样——明明是个中年男子，却已经成为了一名元帅。
听他说话的士兵已经尽显疲态，伊斯瑞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有去纠正，因为至少这些人的注意力现在是在他身上。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有几个士兵的眼睛正往上瞟。他故意咳嗽了几声，难以置信的是，那几个士兵不仅没有把视线转过来，还带动了其他人。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我在说话！”他喊道，但无人回应。伊斯瑞尔勃然大怒地走向其中一个看得出神的年轻士兵，直到跟前时对方才反应过来，但让伊斯瑞尔失望的是，他没有如元帅所想那般感到慌张或者恐惧，而是显得更加好奇。
“元帅，你看。”
伊斯瑞尔猛地转过头去，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士兵们变得像白痴一样？
他只看到了一只狮鹫在上空盘旋，三声鸣叫后，那只野兽降落在了地面上，伊斯瑞尔终于看见是什么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力，但他也同样被吸引了。
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身影从狮鹫背后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红色土地上。长长的一头金发反射着阳光，那是位足以令人晕倒的迷人女性。她全身带着外域不曾看到的海洋蓝色，套着一件锁甲，穿着橡木棕色长裤，一件带兜帽的斗篷甩在身后，手臂被皮质护手保护着，只露出了手肘部分雪白的皮肤。一柄带着银白色符文的华丽长剑挂在她一边的臀部上，她的身后背着一把长弓以及一个装满了的箭袋。
“高……高等精灵？”伊斯瑞尔惊讶出声。对方点了点头，走到人类面前。元帅此时莫名的紧张和惭愧，因为他的士兵此刻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气声。这种失礼的行为让伊斯瑞尔非常难堪。他发誓之后要好好训练这些新兵犊子。
“你好，女士！”
“新兵希尔瓦娜斯前来报道，元帅。”
听到这话，伊斯瑞尔哭笑不得，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察觉到对方更本不是个有待磨练的新人，而是一个资历比自己还要丰富的存在。
“新兵？这可不太对，女士。”伊斯瑞尔摸了摸自己亮棕色的胡子，问道：“你看上去……身经百战。你是一名游侠吗？”
希尔瓦娜斯微笑着摊开手，“这显而易见，元帅。不过就算是一个老兵，也要服从军队中的等级制度。我是一名志愿者，也是一名新兵。你可以命令我，我能够接受一切任务，并保证完成。”
女精灵的直白让伊斯瑞尔难以给出什么反应。这还是第一个在荣耀堡出现的高等精灵。他总不可能让对方先完成新兵作战基本流程，然后再熟悉该怎么处理伤口吧……这些她一定都会。
“我这里可能用不到你，女士。”伊斯瑞尔思虑过后尴尬地回答，他瞧见了希尔瓦娜斯的笑容逐渐僵硬，急忙补充：“你应该在其他地方发挥你的才能。去找达纳斯·托尔贝恩将军吧，他就在那边的城堡里，我相信只有他才知道你应该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谢谢你的指引，伊斯瑞尔元帅。”女精灵眼角瞥向人类说的那座堡垒，它处于整个荣耀堡地势最高的一处。
“达尔顿中士。”伊斯瑞尔呼唤自己等候在一旁的副官，“带这位女士去见达纳斯将军。”
……
第十五章——欧鲁诺克
…………
即便是熟悉影月谷的人也会陷入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这片土地除了会生出一些带有奇特魔力的草药外，不会再有其他植物了。然而在影月谷最北边的山头，靠近扭曲虚空的位置——也是最难以让人注意的地方，到处都长满了饱含水份的影月块茎——这些神奇的植被不是天然的。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兽人隐居于此。他每天只有三件事可以做，挖掘块茎，驯养野猪，还有就是对付会攻击野猪的剥石者——一种类似于螳螂的人形生物。
兽人的名字叫做欧鲁诺克·裂心，精通恶魔天赋的术士，不过他已经多年没有使用这股力量了，这导致他的肤色从原来的深绿色变成了浅绿色。欧鲁诺克对这种变化大为惊喜，他深信这是远离邪能魔法的结果，他十分激动，认为这是自己获得救赎的证明。
在影月谷生活并不容易，但是他活了下来，没有屈服于恶魔，也没有投靠伊利丹·怒风，他在这片大陆的边缘找到了定居点，用一张风干的兽皮搭了个简易的帐篷，在帐篷四周围上了栅栏，方便他放养野猪——他生活食物的主要来源。
欧鲁诺克有三个儿子，但没有一个在他身边，只有他的坐骑，一头名为暗嚎的啸狼陪伴着他。他的儿子都被他派出去执行一项任务去了。他们出发前，欧鲁诺克告诉他们，这项任务十分危险，他们很可能会死，但这是兽人弥补往日错误的最佳途径，他们的灵魂会得到先祖的原谅。
三个孩子离开后，兽人就一直独自生活着。日复一日，就连他都忘记过去多久了。
今天，欧鲁诺克向往常一样，带着一头野猪来到住处外靠近影月谷边缘的悬崖地带，这里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扭曲虚空的万丈深渊，但只有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才能让他采集到用来喂养野猪的影月块茎。他必须要小心，因为危险不仅来源于地势，也潜藏在暗处，这是他十多年来隐居生活的经验。
欧鲁诺克吹起口哨，跟着他的野猪闻声而动，发出“哼哼”的声音，开始在干燥的地面上寻找，一边还不忘用蹄子刨土。兽人跟在它的身后，耐心等待。
危机也悄然来临。
一些石子掉下山崖，短暂的滚落声后就消失了。是什么引起了这小小的变化？绝不可能是风。影月谷没有风！
兽人将随身携带的手杖挡在身前，对着周围大喊：“滚出来吧，你们这些畜生！”欧鲁诺克对这种响声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剥石者的利爪挖掘隧道时才会造成这样的响动。
地面的土层瞬间炸开了好几个窟窿，六七个剥石者跳了出来，张牙舞抓地盯着欧鲁诺克和他的宝贝野猪。
“竟然这么多！”兽人大惊，他后悔今天没带暗嚎出来，独自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些贪婪的掠食者。
欧鲁诺克的野猪刚挖出藏在地下的一颗块茎，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这群不速之客吓得全身战栗。兽人嘴里不时发出特殊的声音来安抚它。事实上，欧鲁诺克完全可以抛下这头野猪，因为它才是剥石者们真正的目标。但是作为一个兽人，面对一场战斗选择逃避是可耻的，更何况，只要他退让一步，这些猎手们接下来一定会得寸进尺地袭击他的住处，以便得到更多野猪肉。
不知不觉间，欧鲁诺克感觉到体内的血正在变热，双手也渐渐充满了力气，可兽人对此十分不安，他尝试稳定呼吸和心跳，过去十几年间他一直这么做。欧鲁诺克发誓不会再使用恶魔的力量了，永远！
“来吧！”兽人发出一声战吼，剥石者其中一个冲了上来，跃向空中，举起镰刀般的右手向欧鲁诺克的头颅发出一记横扫。兽人弯腰巧妙地躲开，同时举起手杖顶撞剥石者的腹部，向后用力一抛，这个倒霉的家伙就掉下了悬崖，消失于扭曲虚空。
眼见同伴消失的剥石者们并没有因此退缩，第二个家伙紧接着冲了过来，他不停的上下挥舞爪子，而且他还放缓了速度，试图压缩欧鲁诺克行动的空间。兽人咧嘴一笑，盯着敌人中空的腹部位置，耐心的等待其靠近。
“下地狱去吧！”欧鲁诺克的手杖捅了过去，那个冒进的剥石者吃痛地退了几步。兽人没有给任何机会，手杖使劲儿回旋一抡，狠狠地砸在了这个家伙头上，甚至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又解决掉一个，欧鲁诺克的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代价却是让剩下的剥石者更加疯狂。他们一起冲了上来，誓要将这顿美餐大卸八块。兽人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剥石者们一拥而上，他就很难在近战技巧上取得什么优势。
此刻，欧鲁诺克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的手战战栗栗地摸向腰间布袋中，那里面装着可以保他性命的东西，只是兽人不愿意使用，他甚至不想回忆起自己是一个术士，和把兽人氏族带向扭曲道路的家伙是同一类人。
想到古尔丹，欧鲁诺克就厌恶地把手收了回来，他宁可死也不会再用恶魔的力量。
兽人发出震天的怒吼，冲了上去，他用武器挡下了一击倒刺。手杖从中间破碎了，也变得更加有杀伤性。欧鲁诺克用其中一端露出的尖刺扎进了一个剥石者的脖子，再用拳头砸烂了另一个靠近家伙的脸。但在他做这些行动时，他的后背，右腿或多或少都被剥石者的爪子划出了血痕。
“你们这群杂碎！”欧鲁诺克淬了一口，他被夹击得节节后退，甚至都没留意自己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兽人一个不小心踩空，整个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掉了下去。惊慌地大叫几声后，欧鲁诺克匆忙抓住了岩层当中凸起的石块，稳住了身体。
在陆地上凝视地狱火半岛和影月谷之间的间隙，下方是不见底的深渊，但是欧鲁诺克现在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兽人不知道掉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想掉下去。如果是真的要死，他也想死在这个曾经名为德拉诺的世界上。
“把我捞上去，你们这些杂种。”兽人对上面的剥石者喊道，“来拯救你们的战利品吧，至少当你们撕开我的身体时，我的血可以洒在这片土地上！”他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在想如果自己死后见到先祖，该怎么向他们祈求原谅。
可当他以为很快就会有剥石者借助爪子把他弄上去时，他却听到了打斗声。欧鲁诺克咬牙切齿地瞪着上方，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些家伙还想要折磨他？或者他们正在为来之不易的食物而大打出手？仔细想想，欧鲁诺克觉得后一种情况更加可能，如果剥石者们足够团结，就不会被自己干掉三个同伴了。
然而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很快，第一个竞争食物的家伙从上面掉了下来，差点砸中兽人。
“这是在干什么？”欧鲁诺克大骂道。他向下一看，确认掉下去的是刚才被自己一拳砸中的那个家伙。兽人很奇怪，就算它们为了食物，也不可能祸害同类的性命才对。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跟着掉了下来，前者的手被砍断了一只，后者的脑袋不见了。兽人紧张的向上看着，最后一个剥石者的身影从他上方飞过，发出恐惧又刺耳的叫喊，掉下了万丈深渊。
欧鲁诺克不可思议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个可怜家伙消失的地方。
还是那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手给我。”
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兽人慌忙抬头，他希望看见的是一个兽人，一个来救他的家伙。但对方那一双令人畏惧的红色眼睛差点吓得他失手滑脱。
这不是一个兽人，而是一个死人，欧鲁诺克早在多年前就见过这样的存在。
第十六章——诅咒密码
…………
欧鲁诺克把绿色瓶子中的液体倒进了一个有缺口的碗里，然后递给自己的救命恩人。
“影月谷的水源可是很珍贵的。”
“谢谢。”对方伸手推脱，“我不需要这东西。”
欧鲁诺克沉闷一声，将水咕哝地喝了下去，然后将碗里剩下的一点给了他的“伙伴”暗嚎，那头狼全身棕色的，很漂亮，也很年轻。
“你对我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我见过像你这样的生物。”欧鲁诺克指着他说，“当年古尔丹创造出了死亡骑士，和你一样身上全是死亡的味道。”兽人皱了下眉头：“你叫什么名字，陌生人？”
“纳萨诺斯·凋零者。”
“听上去有些令人畏惧，我叫欧鲁诺克·裂心，来自影月氏族，前暗影议会成员。”
“我知道你。”纳萨诺斯说，“你曾经是耐奥祖的手下，还参与了黑暗神殿之战，最后你的酋长背叛了你，差点杀掉你，对吗？”
欧鲁诺克惊讶万分，他半张开嘴，仔细回忆在黑暗神殿上的那次战斗，他记得当时算上他只有四个人，排除他和耐奥祖，就只剩下一个巫师和一个圣骑士。
“你是？”
凋零者察觉到兽人误会了，解释说：“我并没有亲眼见证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听人说起过。”
“听人说起？你来自联盟吗？我听说黑暗之门重新打开了，艾泽拉斯的军队已经来到了外域。”
“我的确来自艾泽拉斯，但不是联盟的人。”纳萨诺斯摇头，确切的来说，他甚至算是联盟的敌人。
“那你能和我说说艾泽拉斯现在的情况吗？存留在那个世界的兽人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还活着。”纳萨诺斯点头，他是来找欧鲁诺克办正事的，而不是说闲话的，可是老兽人的模样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残存的情感。他的父亲，现在也一定如此这般苍老了吧。“这要说的……就太多了。”
两人一直交谈到深夜，但凡欧鲁诺克想知道什么，纳萨诺斯都会知无不言，而兽人也知道了他此行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诅咒密码。
“实在难以想象，地狱咆哮斩杀了玛诺洛斯；杜隆坦的后人还活着，而且成为了部落的大酋长。”
“他不仅成为了大酋长，还成为毁灭之锤的传人。部落变得比以往还要强大。”
如此评价从一个非部落成员口中说出更加可信。欧鲁诺克抬头仰望星空，无声地叹了口气。“先祖保佑我们。”片刻后，兽人回神盯着纳萨诺斯，问道：“你想了解诅咒密码？”
“是的，我还要得到它。”
“为什么，你要它做什么？”
凋零者的眼睛转向别处，“用它对付我的敌人，我要复仇。”
“向谁复仇？”
纳萨诺斯停顿了一下，低声回答：“耐奥祖。”
“什么？”欧鲁诺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向耐奥祖复仇！”
兽人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仿佛恢复了青春活力，“耐奥祖！那个家伙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纳萨诺斯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仅诱导一位爱国的王子走向堕落，还毁灭了一个富饶的王国，把和我一样类似的牺牲者变成了现在这样。”凋零者摊开双手，好让欧鲁诺克看得更加清楚。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简直和古尔丹一样，都是兽人的耻辱。”欧鲁诺克来回踱步大骂道，表情尽是厌恶。“他当初用魔法撕碎了这个星球，抛弃了自己的人民，现在，他又去了另一个世界祸害四方，他简直……”兽人喘着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宣泄自己的愤怒了。
“萨尔领导的部落没有去阻止耐奥祖吗？”
“他暂时办不到，因为耐奥祖的势力很强大，已经成为了艾泽拉斯最大的威胁之一。”
欧鲁诺克握紧了拳头，他还记得在黑暗神殿上，耐奥祖与图拉扬、卡德加二人对峙时，那个把脸抹成骷髅头的兽人是何等的无情，他踏进一扇传送门时连头也不回，就那么……就那么抛弃了德拉诺上的一切。这不单是面前这个亡灵的仇恨，也是他的仇恨，是整个德拉诺的仇恨。
“我明白了。”欧鲁诺克点头，“我会帮助你，但你要答应我，你日后一定要告诉我耐奥祖被打败的消息。”
“一言为定。那么，可以告诉我诅咒密码的线索了吗？”
兽人低头想了想，决定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诅咒密码是隐藏于塔纳安丛林，也就是现在的地狱火半岛深处。当年邪能还未吞噬这片土地时，古尔丹就开始寻找它。后来他找到了。”欧鲁诺克站了起来，指着南边那座雄伟的山峰，夜幕下依然可以辨别其轮廓。“那就是古尔丹的手笔，根本无法想象大地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才出现这座火山。”
“我想诅咒密码的威力不仅是升起一座山吧。”
“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欧鲁诺克的用词让纳萨诺斯心惊胆战，兽人接着往下说：“古尔丹寻找诅咒密码的原因是为了对付兽人部族中地位极高的萨满，而疯狂的是，古尔丹的目标不是萨满本身，而是给予萨满力量的元素。在那座山下，暗影议会的首领举行了一场丧心病狂的仪式，他用诅咒密码强大的力量，配合邪能魔法，将火焰之王森卢肯彻底扭曲，还用它的力量摧毁了德莱尼人的防御，将卡拉波神庙变成了现在的黑暗神殿。从那以后，元素与兽人之间的联系切断了，兽人们开始热衷邪能的力量……”欧鲁诺克咽了口唾沫，回忆这些往事让他心情失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再未听见元素的低语。
“能够扭曲元素之王的力量？”
“还不止。”兽人摇了摇头，“诅咒密码还能够禁锢元素，撕裂德拉诺的元素位面，改变地表环境。”
“后来呢？诅咒密码去哪儿了？”
“被现在的外域之主伊利丹·怒风得到了，这个名为‘背叛者’的恶魔为了提防他人得到这股力量，将诅咒密码的密文分成了三块，交由自己的属下保管。”
“你知道是哪三个吗？”纳萨诺斯急忙追问。
“纳迦和恶魔，还有一块……应该在血精灵手中。”
第十七章——希奈丝特拉
…………
卡特娜拉·普瑞斯托向身体两侧张开双臂。身躯开始急速膨胀。在粗重的喘息声中，这位曾经叱咤联盟政治的女伯爵倒伏下去，用四肢撑住地面，面孔向前伸长。身上的长袍撕裂成碎片，飘飞到空气之中，又立刻落回到她的身上，变成刚硬的暗红色鳞片。一条尖锐的尾巴从她的身后延长出来。她的双手和双脚变成了强悍有力的锋利龙爪。
所有这些变化都只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原先的人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华丽的黑龙。
奥妮克希亚伸展开巨大的双翼，跃向空中。黑色巨龙飞向龙喉要塞。强大的肌肉推动她不断向上，在夜幕下全速前进。
数秒钟之后，她冲进了夜空。她背后的空气形成旋风，扫除任何她经过的痕迹。
那座坚固的堡垒位于一片水晶林中。要塞前能够隐约看到挖掘水晶的剥石者和一些无家可归的气体元素。
奥妮克希亚听说那些长相怪异丑陋的剥石者吃起来味道很不错，不过黑龙公主可不是来觅食的。她降落时，尽量控制产生的动静，却依旧吓得那些剥石者四处逃窜。
好吧，在被人发现时，最好赶紧变回人类的模样。
尽管龙喉氏族的兽人不可谓不强大，但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头巨龙已经悄然而至。奥妮克希亚变回了卡特娜拉，她梳理了自己的黑色长发，然后打量着周围，看起来她要等的人还没出现。对方应该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所耽搁了。
夜幕下的影月谷显得十分诡异，黑暗中充斥着各种危险，不过奥妮克希亚完全不用担心，有谁胆敢来招惹一头巨龙？现在，能够稍微让她不顺心的家伙，也只有处于一块水晶之上的那只乌鸦了。那只鸟的锐鸣听起来有些刺耳，它扭动着脑袋，像是在寻找着剥石者们的尸体，准备美餐一顿，不过因为奥妮克希亚在此，它不敢飞下来。
女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喜欢别人畏惧自己的表现，也不管对方是什么生物。
现在这头黑龙用魔法屏蔽住自己，朝东南方向走去。她很想去看看龙喉氏族训练虚空的营地。这会耽误额外的时间，但是远远的观望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要去哪儿？”
奥妮克希亚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感到惊喜。
“母亲？”她呼唤道，但她看不见那个声音发出者在什么位置。
“别在兽人面前暴露我们的身份。”一位苗条的血精灵突然出现在黑龙公主面前。“那会引起你父亲的注意。”
希奈丝特拉，大地守卫耐萨里奥的第一任配偶。奥妮克希亚和奈法利安的母亲。是现如今为数不多的黑龙成员之一。
“凡人们都说父亲已经死了。”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就不会来这儿了，傻孩子。”希奈丝特拉摘下自己的面纱，让奥妮克希亚看到了下面那半张被烧焦的恐怖面孔。她被毁掉的面容依然让黑龙公主心中的焦虑立刻增加了千倍。奥妮克希亚宁可没有见到希奈丝特拉，也不想看到这张脸。即使被面纱遮住了那些丑陋的痕迹，但黑龙公主仍能感觉到藏在面纱下的悲惨过往。
“是父亲？”
“他体内强大的力量摧毁了除我之外所有的配偶，就连我也……”希奈丝特拉摸着自己的脸，这只是她被摧残的一部分而已。
“你也在躲避他？”
奥妮克希亚的母亲点了点头。“已经很多年了。自从你的父亲……消失之后，我观望了许久才敢从阴影中走出来。”
“我现在的处境和你差不多，母亲。”奥妮克希亚脸色难看，她一想到自己在暴风城的任务失败，可能将要遭受到死亡之翼的怒火后，她每天都觉得心惊胆战。
“女儿，你哥哥他……”
“他死了。”奥妮克希亚回答。“他被联盟的人干掉了，黑石山的事业彻底失败。”
“死亡之翼不会高兴的。”希奈丝特拉摇摇头，她重新戴上面纱，说：“听着，我的女儿。你的父亲已经疯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他还没死，他只是蛰伏在暗处，倘若哪一天他突然出现，整个艾泽拉斯都将是他毁灭的目标，也包括你我，所以在那之前，我们要掌握可以对付他的办法。”
“对付他？”奥妮克希亚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母亲，想要和大地的守护者抗衡，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就连其他守护者巨龙加起来也不是死亡之翼的对手。“您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继续你哥哥的实验。”希奈丝特拉说道，“你哥哥在研究多彩龙，那是一种用其他龙族的力量创造的实验体。他的计划被凡人挫败，正好给了我机会。”
“你得到了奈法利安的实验数据？”黑龙公主问。
希奈丝特拉点头，她面朝另一边，念了一句咒语，在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枚龙蛋。让人疑惑的是，这枚龙蛋十分怪异，它的表面没有用于保护的石刺。而是布满块状的斑点，红白相间。
“这是？”
“生命缚誓者的龙蛋。”
“阿莱克斯塔萨？”奥妮克希亚惊奇地眨了眨眼，她仔细打量这枚龙蛋，持怀疑的态度。“她的子嗣怎么长这样？”
“算不上是子嗣，这枚龙蛋根本无法孵化。”希奈丝特拉解释说，当奥妮克希亚准备用手去触摸时，被她拦下。“不能碰，它很脆弱。”
“你说它无法孵化？”
“是的，与其说是龙蛋，不如说是容器。你哥哥的报告显示这枚蛋中隐藏着阿莱克斯塔萨最纯粹的力量。”
“它是如何诞生的？总不可能是那头红龙主动浪费力量创造的吧？”
对于这个问题，希奈丝特拉也感到奇怪，她在黑石山找了许久也没发现这枚龙蛋的来历数据。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哥哥不使用这枚龙蛋？他在黑石山的实验室堆满了五色幼龙的尸体和蛋壳。而这东西却被他放在暗室中，用魔法结界保护着。”
“这里面的秘密也许只有奈法利安知道。”奥妮克希亚叹了口气。
希奈丝特拉再次念动咒语，收回这枚龙蛋。接下来，她们才要说正事。
“母亲，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你在和那些龙喉兽人打交道吗？”
“是的。”奥妮克希亚的母亲一边回答，一边望向龙喉要塞。“继续你哥哥的实验需要大量的龙蛋。所幸在外域，我找到了替代品。那些虚空龙，按道理来说也是死亡之翼的造物。”
“父亲作出的疯狂行径你我心知肚明。我也在找藏身地，很幸运我找到了，而且我还得到了新的仆从。”
“什么仆从？”
“一大群亡灵。”奥妮克希亚答道：“它们不属于天灾军团，领导他们的人叫做凋零者。他也来到了外域。”
希奈丝特拉听到“亡灵”两个字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那群无脑的家伙，龙族都是高傲的，很难降低身份和浑身散发尸臭的死人为伍。“你确定吗，奥妮克希亚？你确定要控制一群亡灵？他们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他们应该可以配合你的行动。”
这句话让希奈丝特拉眼前一亮，她笑着向女儿伸出了手，“那就去办吧，注意保护自己。”
第十八章——未开口的条件。
…………
纳萨诺斯在他和梅瑞尔约定的地方等候，他踏出欧鲁诺克的居所以后就未曾慢下脚步，轻快地掠过平原与高地。
法师的任务是监视混进被遗忘者中的奸细。纳萨诺斯有些担心，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存在，梅瑞尔是否还有时间这个概念，但他需要得到那个奸细的具体情报，以便可以提前制定计划。
纳格兰传来一则紧急情况。部落的大酋长尽然亲临草原上的加拉达尔。如果策划暗杀，再嫁祸给联盟，估计艾泽拉斯又会乱上好一阵子了。
不过纳萨诺斯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没有愚蠢到去制造混乱，现在联盟与部落的注意力都在外域，这已经给被遗忘者们提供了不不小的发展空间，况且萨尔曾经是一名技艺高超的角斗士，现在又是一名强大的萨满，就连纳萨诺斯自己也承认可能打不过他。
等了许久之后，凋零者依然不见梅瑞尔的身影，难道有什么事绊住了法师的脚步？
由于已经习惯了梅瑞尔的渡鸦形态，纳萨诺斯便将注意力放在天空，希望找到那只“猛禽”的影子，可最后对方是从一块巨石之后的藏匿处走出，纳萨诺斯这才意识到梅瑞尔可能早就已经来了。
“我算过，你在这儿站了至少十分钟。”
“你也无聊地躲在暗处，偷看了我十分钟。”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没发现我，对吗？”梅瑞尔笑着走到纳萨诺斯面前，与对方阴沉的脸色相比，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只需要将隐身的咒术加一些恶魔的力量就行了。”
“你最好谨慎使用你的力量，梅瑞尔。”纳萨诺斯提醒，每次他询问法师关于体内恶魔的事情，梅瑞尔都闭口不言。
“一切安好，凋零者。”梅瑞尔笑道。
“随便你。”纳萨诺斯摆了摆手，“现在我想听一些好消息。”
梅瑞尔点头，开口道：“如你所说……的确是那头失踪的黑龙，不过有趣的是，奥妮克希亚的母亲希奈丝特拉也来了。更有趣的是，我还听到她说要研究一种可以对付五色巨龙的造物。”
“五色巨龙？”凋零者来了兴致，“希奈丝特拉打算怎么做？”
“你最好亲自看看。我有个法术可以让你看到一切。”法师说着，也没等纳萨诺斯同意就开始念咒语。
凋零者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袋，眼睛一闭，一副模糊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他听到了黑夜中的两个体貌相似的人正在说什么，也看到了其中一个人召唤出了一枚奇怪的龙蛋。
‘这东西？’凋零者恍然想起多年前在格瑞姆巴托发生的事，难道黑龙打算用他和红龙女王结合形成的龙蛋进行梅瑞尔说的研究？不过纳萨诺斯清晰地记得阿莱克斯塔萨诞下的那三枚龙蛋不能孵化。
“那东西明明不能孵化。”纳萨诺斯见证完一切后说，他看上去并不惊讶，这倒让梅瑞尔觉得奇怪。“那头龙也说了这一点，为什么她还打算用这枚龙蛋做文章？”
“但她也说了，那枚龙蛋中隐含着生命缚誓者最纯粹的力量。如果她把这股力量转移到某个生命体中，那么红龙的力量将对这个生命体无效。想想看，当她凑齐其他龙族的精华后……又会如何？”
那将是一个无可阻挡的存在，五色巨龙在艾泽拉斯首屈一指，如果他们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纳萨诺斯根本不敢想象。
“这头龙现在在什么地方？”
凋零者遭到异样的眼光，眼光的发出者梅瑞尔愣了下，“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想放弃诅咒密码？”
“不！”纳萨诺斯瞪圆了眼睛。“诅咒密码我一定要得到，不过我也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增强被遗忘者力量的机会。梅瑞尔，想办法从那头龙手中拿到那枚龙蛋，我要……从中做一些手脚。”
梅瑞尔听罢笑道，“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纳萨诺斯。我即刻就去办，这会花上不少时间，如果不能硬抢，那么就只能等一个机会了。”
“准许你自由行动。”纳萨诺斯原本希望梅瑞尔可以和他一起踏上寻找诅咒密码的旅途，但是现如今他感到分开行动可能效率更高。
“我没有异意。”法师的声音变得委婉。“不过你一个人可以吗？毕竟这里，没多少可用的人手。”
“人手可以去找。”纳萨诺斯从腰扣间拿出了一块被压榨过的影月块茎，这是从欧鲁诺克身上得到的，那个老兽人把它编织成了特定的形状，用来作为信物，和他三个儿子相认。
“你得到欧鲁诺克的认可了？”梅瑞尔说，“他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纳萨诺斯回想起欧鲁诺克听说耐奥祖还活着的时候，那种从骨子里表现出的愤怒，他要求纳萨诺斯告诉他日后巫妖王被摧毁的消息。仅此而已……但是纳萨诺斯知道老兽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欧鲁诺克有三个儿子，格洛姆托、阿托尔，还有伯拉克，他们全都被派去寻找诅咒密码了。他们要诅咒密码做什么？关于这一点，纳萨诺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问。
“关于代价暂且不提，至少欧鲁诺克不会是敌人，也不像出尔反尔的人。”纳萨诺斯刻意地隐瞒让梅瑞尔皱起了眉头。法师安静了下来，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他是不是要你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
“不！”凋零者一口回绝，“他没提什么条件，只不过我感觉他口头上没说而已，也许是时机不合适。”
“什么时候时机合适？”
“也许是凑齐了三块诅咒密码的碎片过后。”纳萨诺斯随口一说，却顿时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诅咒密码被分成了三块碎片，也就是说，如果不把它拼凑完整，就无法使用这股力量，而这道工序可不是简单的拼图那么简单，其中的奥秘也许只有欧鲁诺克知道。假如纳萨诺斯麻烦密码后不答应兽人未开口的条件，那相当于白忙活一场。
第十九章——第一块碎片
…………
“你就是父亲派来的人？”格洛姆托，欧鲁诺克的长子，一位手持盾牌单手斧的战士，用他父亲的话来讲，他的这个孩子十分鲁莽。纳萨诺斯没觉得有太多意外，年轻战士的天性就是如此。可当他真的和这个兽人见面的时候，他才觉得欧鲁诺克对他儿子的评价太过于偏袒。
格洛姆托不是鲁莽，而是单纯。他只是看到陌生人手中的信物后，就开始和对方说自己目前的进展，让凋零者一路上准备的外交措辞烂在了肚子里，而且他的行为也简直让纳萨诺斯“刮目相看”。欧鲁诺克派他去库斯卡纳迦营地寻找密码的第一块碎片，而这个兽人的计划也很简单，潜入纳迦营地，然后抓住一个倒霉蛋，接着拖入营地中不起眼的地方，对其拳脚相加，把抓捕的纳迦打得鼻青脸肿之后，才问到一丝线索。
那块密码被放到了一个铁箱中，这样铁箱布满纳迦的营地，根本无法确认到底哪一个装有碎片，更棘手的是，每一个箱子都上了锁，而钥匙则分配在纳迦士兵身上。
听完这一切，纳萨诺斯盯着那个全身淤青的海蛇，“这么说，我们不能够暗地里袭击过多的纳迦士兵，否则很容易引起纳迦们的怀疑。”
“是的。”格洛姆托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纳迦俘虏。对方最开始对他的不屑已经完全转变为了恐惧。“这就是我一直没有行动的地方，我观察好几天，也不见有纳迦士兵从哪个箱子中取出碎片。”
纳萨诺斯缓慢点头，他心想格洛姆托是怎么控制自己的冲动，没有直接找库斯卡营地中的纳迦拼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他不是个傻子。
“随机放在某个箱子中？倒是有趣。”
“朋友，你有什么办法吗？”
纳萨诺斯想了一会儿，他看着影月谷被侵蚀的大地，心生一计，“库斯卡纳迦的首领是谁？”
“一个叫做赛丝诺的女巫，她是库斯卡部队的队长。”
“她现在在营地吗？”纳萨诺斯追问。
“当然，不过伊利丹很快就会让她去黑暗神殿了。”
凋零者笑了一声，“那就好办了，我们来制造一场烟花吧，为这位赛丝诺女士送行。”
…………
用于通信的绿色水晶悬挂在库斯卡营地中心高台，这里装潢富丽，带着几分雍容，不像营地中其他地方，到处是尘土和纳迦们行走时从身上掉下来的鳞片。
库斯卡赛丝诺正在水晶下低头等待，不一会儿，一双燃烧着炙焰之火的眼睛出现在水晶中。赛丝诺恭敬备至地弯腰行礼，整个外域，即便是盘牙女王法斯琪也不能让她这般卑微。
“聆听你的智慧，主人。”
“准备的如何？”水晶中的眼睛问。
赛丝诺感到很挫败，对方甚至都没有念出她的名字。
“按照你的吩咐，最精锐的库斯卡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绝对忠诚吗？”
“是。”她瞬间有些生气，但马上就又压了下去。“他们对您的忠诚胜过法斯琪女士。”
“那就立刻来黑暗神殿，别再耽误了。”
“是。”
刚说完这句话，营地中突然亮起一片红光。紧接着一声巨响，然后大块大块的木瓦碎片被炸飞，纷纷掉下来，还有乱七八糟的纳迦尸体等等。
“怎么回事？”水晶中的声音显得勃然大怒。
赛丝诺也不知道，她回头张望，营地内四处发生爆炸。纳迦女巫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敌袭。
“可能是敌人，伊利丹大人。”
“敌人？在这儿？”水晶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快去看看诅咒密码的碎片，绝不能有差错。”
……
纳萨诺斯躲在暗处，观望着纳迦营地。远处的火焰在他的眼里跳动，他一手造成的可怕景象尽收眼底。
多处建筑正在熊熊燃烧，赛丝诺的手下要么被当场炸死，要么不慎碰到火焰烤成焦炭，还有一些正在四处躲藏，担心下一次爆炸就发生在身旁。
刚才那一刻堪称壮丽：爆炸产生的火球遽然升起，宛如一轮朝阳跃出海面。
他的本意正是如此。只有让这里变得足够危险，才能让纳迦们担心密码碎片的安全。对于赛丝诺来说，虽然伊利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安放得很随意，但是并不代表不在乎，她一定会去查看东西是否安好。而纳萨诺斯正是利用了这点。
尖叫和警钟响彻营地，慌乱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爆炸还没有结束……
“先祖在上！”格洛姆托觉得呼吸困难——周围弥漫着呛人的浓烟，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他不是没见过大火，却从来没见过烧成这样的。看起来就好像有人把全世界都扔进了火坑里。
纳迦的营地遍布建筑的残骸，还在冒着青烟。房子在火海中噼噼啪啪地接连坍塌。
“你到底埋了多少炸药？”
“我也不清楚。”纳萨诺斯耸耸肩，完全无所谓的把自己置身事外。“我只是尽力了而已。”
“这场爆炸杀不死所有的纳迦，而且我们还是不知道碎片的位置。”兽人用手捂住口鼻咕哝道，他很奇怪纳萨诺斯是怎么忍受焦烟味的。
难道这个家伙不呼吸吗？
“兽人，你听好了，”纳萨诺斯说，“现在赛丝诺应该正在朝藏有诅咒密码碎片的箱子移动。你只需要找到她，夺过箱子。我会处于高处用弓箭掩护你。记住，最好不要和纳迦有任何冲突，你如果被抓住，一切就完了。”
格洛姆特脸上沾满了灰渍，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努力地点点头。他咳出一口黏黑的浓痰，营地的浓烟快把他的肺熏得都起泡了。兽人支支吾吾地说：“你射箭射得准吗？这里到处都是烟雾，你能看清吗？”
纳萨诺斯将兜帽拉了起来，整张脸被彻底隐藏于黑色，就连爆炸的火光都无法照亮。
“你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我们就要失去大好机会了。”
“希望你是对的。”兽人算好时机，融入了这场混乱。
第二十章——加尔戈玛
…………
地狱火城墙，臭气熏天，真是名副其实。此刻，希尔瓦娜斯就躲在城墙上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呼吸着腐烂尸体散发的血腥恶臭。
几个噬骨兽人拖着脚步从不远处经过，她拉低帽檐，退后一步，缩到了阴影深处。
这些家伙出了名地残暴，杀人为乐。冷酷无情完全由手上的兵刃体现出来——砍下一只手，衔接上武器。公平较量的话，希尔瓦娜斯自然不怕，但这里是敌人的领地，闹太大动静只有被抓住的份儿。
而且，她本身是没有自由行动的权力。指挥这次行动的是荣耀堡高级斥候卡德维克。她只是行动中的一员而已。
这是一次风险奇高的行动，只有包括她在内的四个人，本来希尔瓦娜斯不在其中之列的，可是越是危险的任务，赢得威望的速度就越快，更何况她可以从中猎杀兽人——反正出于哪点，她都没法拒绝。
任务只是简单的调查堡垒的城防，女精灵无意久留，只想干脆利落地解决此事。顺利的话，临走时干掉几个兽人更加不错。
几个巡逻的兽人拐了个弯，逛到了兽栏背后。在他们转回来之前，她有两分钟时间用脑子记下这里的一切布防，绰绰有余。
阳光照亮不到她藏匿的阴影。巨大的板条箱随意地堆砌在城墙过道各处，成为她的绝佳掩护。
城墙边角的瞭望塔上有几个拎着弓弩的人影，应该是岗哨。但他们正敞着嗓门聊天，动静大得跟骂街一样。希尔瓦娜斯就算是浑身挂满铃铛一路跑过去，这些蠢材也听不见。
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敌人敢到这儿来。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两个兽人拖到兽栏前，里面的座狼都开始抓狂了。血肉撕咬的声音和两个兽人目睹一切时狂妄的大笑融合在一起。
“这群畜生。”希尔瓦娜斯暗骂道，小心地越过地上蜿蜒着的生锈铁链，从一对塔吊的夹缝间穿过去。平日里那些兽人就是这样处理尸体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恶臭就是这么来的。
希尔瓦娜斯停下脚步，花了点时间平复心情。也许转移视线是不错的选择，但女精灵的眼睛瞥向城墙之外时，却看到了游荡在地狱火半岛上的邪能机架，这让她更加阴郁。
拐角传来了脚步声，巡逻的兽人回来得早了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也许就几秒。她再一次观察这片区域，也是最后一次。女精灵准备离开，但是耳旁接收到的声音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快干活！”说话的是个身材雄伟的兽人，脖颈和肩膀上如同公牛一般虬结着厚实的肌肉。他的两只手全都用武器代替，上面全是血痕。希尔瓦娜斯听说这是一支名为碎手氏族的兽人部族，可她想不到这些兽人已经残忍到要拿自己的肢体开玩笑。
“快动起来，你们这群懒猪？”那个兽人对正在检查物资数量的两个苦工教唆。希尔瓦娜斯目睹了一切，那两个倒霉蛋并没有偷懒，也没有打小差，但是他们的上司却刚好有折磨人的兴致。
“我们没有偷懒，加尔戈玛大人。”其中一个苦工解释说，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加尔戈玛什么也没说，只是怒气冲冲地朝那个在他眼里狡辩的兽人逼近了几步。苦工就惊慌失措地向后绊倒，抱头鼠窜的缩在地上。如果加尔戈玛对他拳脚相加，那就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了，任何一个了解城墙哨长的人都清楚加尔戈玛的“手臂”有多危险。
然而加尔戈玛并没有惩罚苦工，他只是和他的两个贴身士兵一起放声大笑。同样是喝了恶魔之血的兽人，有些傲慢狂妄，还有些依然是废物。
弱者就是弱者。
加尔戈玛不屑地走开了。
躲在暗处的希尔瓦娜斯目光并没有收回来。从刚才的对话中，女精灵确认了这个趾高气昂的兽人是谁。哨长加尔戈玛，地狱火城墙的守备官。听说这家伙对血的渴望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他甚至要生吃活人的心脏。
这一点让希尔瓦娜斯痛恨得必须指尖掐住掌心的肉才能控制自己攻击的**。她气得眼前发黑。怎么能让这样的畜生活着？游侠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压住了射击的冲动。
但是那个兽人没走多远，又开始嚷嚷了起来，“你们这群废物，听好了！”加尔戈玛说，“卡加斯酋长的部落中不允许有蛀虫存在。他告诉我，有时候，即使是你最忠诚的手下也会忘记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需要时不时地提醒他们一下……”他的眼神扫过这里他能看到的任何一个人。目光所及之中的每个兽人无不一一退避。
希尔瓦娜斯咬紧牙关，犹豫着要不要趁加尔玛戈放松警惕之时送他下地狱。如果暴露就死定了，但是没了加尔玛戈的阻挠，联盟进攻地狱火堡垒或许就会少一些损失。
可我还有很多未尽的事业。女精灵心里有一个声音提醒着自己，她还有追随她的奎尔多雷，还没有击败她的姐姐，甚至还没有找到纳萨诺斯。
我还不能死！希尔瓦娜斯抬起头，但她却做了一个违背她心中所想的动作，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弓箭，稳稳地瞄着远处正在宣扬自己是如何得到邪兽人部落酋长卡加斯任何的加尔玛戈。
在她松手前，她已经在计算从城墙上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在思考如何最大程度上利用披风减缓落地的速度，还有就是以一种怎样的姿势落地才能不受伤严重。
我不会死，也不会放弃一次可以扬名的机会。
女精灵释放弓弦，箭矢正对着加尔玛戈的脖子破空飞来，丝毫不留情面……
一时间，城墙上都是吼叫、脚步声。一片混乱中，十几个噬骨兽人涌了过来，他们都听到了哨长发自骨髓的惨叫声。同时，在场的几个兽人指出了刺客的藏身位置。
希尔瓦娜斯开弓一顿乱射，懒得去管中箭者的死活。
逃生只有一条路！
女精灵爬上城栏——天呐，这比她想象得还要高。狂风卷动着她的外套，像一面船帆在劈啪作响。希尔瓦娜斯不再留恋这个鬼地方了。
她跳下了城墙。
第二十一章——第二、第三块碎片（主角自述）
…………
上次面对恶魔时是在沃舒古，不过那只是几个小喽啰而已，但现在，我面对的是一支数量惊人的恶魔大军。诅咒密码的第一块碎片已经得手，格洛姆托差点就搞砸了，那个家伙竟然在看到赛丝诺找到碎片箱子之后，直接冲上去硬抢，要不是我掩护他逃走……嗯(咬牙声)，真希望欧鲁诺克另外两个儿子能让人省心一些。
格洛姆托还想跟着我去找他的兄弟，顺便带回第二块碎片。我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打发他将第一块碎片送到欧鲁诺克手中。
终于，又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感觉真不错。
第二块碎片就藏在恶魔营地伊利达雷岗哨内部。我的“盟友”是欧鲁诺克的第二个儿子阿托尔，他是一个猎人，单凭这一点，我就希望我们两个沟通无阻。事实也的确如此，原本他应该比他的兄长更加聪明，但是他所面临的处境却很糟糕。
我在伊利达雷岗哨的腹地找到了阿托尔，确切的来说是找到了他的灵魂，因为阿托尔被抓住，遭受了无比痛苦的折磨，他的灵魂与**已经分割，被四块邪能水晶束缚在半空中。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释放兽人的灵魂，他在一个恐惧魔王手中找到了钥匙，但为时已晚，阿托尔的灵魂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再也无法回到身体里了。
“这就是命运，朋友。”阿托尔的灵魂对我说，“我的灵魂从未停止过抗争，我必须取回诅咒密码的第二块碎片，只要你肯伸出援手，就可以帮我达成这个未遂的心愿。”
我很想回答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他的使命，但面对将死之人，我还是表示会帮助他。
一切准备就绪，伊利达雷岗哨以南的祭坛附近躲藏着一个名叫维内拉图斯的怪物。阿托尔从自己的灵魂中抽出一块碎片交给我。他说一旦维内拉图斯出现在灵魂碎片的追踪范围内，灵魂碎片中的灵魂猎手就会出现，逼迫那个恶魔现身。
我要做的就是干掉那个恶魔。我不清楚燃烧军团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怪物，我也想过维内拉图斯是什么样，但真当我见到时，我还是有些恶心。这个家伙从头到……
……不，它没有脚，它只有一个头，一张满是尖牙的嘴，还有就是三双眼睛和脑袋下面蠕虫般的触手。维内拉图斯飞在空中，在它现身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为什么伊利丹会放心把碎片交给它？
不过这不重要了，既然背叛者都这么做，那么我就笑纳了。
………
亵渎者鲁尔？欧鲁诺克最年轻的儿子伯拉克说伊利丹·怒风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窃取诅咒密码，他通过魔脸水晶传递信息，让血精灵转移最后一块碎片。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叫做鲁尔。
这名字听上去蠢得不像是精灵。
我在龙喉要塞外面守株待兔，伯拉克说那个精灵会在这里现身，但我等了几个小时，除了天空中到处可见的虚空龙外，我没看见一个精灵的影子。
换了别人早就受不了了，但我不同，因为有使命作伴。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必须得坚持下去。
深夜即将过去，猎物终于来了。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因为他骑着虚空龙来的)。我拉开了弓，随时准备射穿他的脑袋。完全不必这样的，我的目标是密码碎片而不是他。
“看来有活儿干了！”
我的第一次攻击被挡了下来，那头虚空龙的听觉十分敏锐。在我的弓箭逼近鲁尔的眉心时，这畜生竟然抬起头替它的主人挡下了我的弓箭。
鲁尔从虚空龙尸体上跳下来，面色如常。毫无恐惧，也毫无怒意，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即使面前抵着一把弓箭，他仍然不为所动。
伊利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家伙！
我举起弓箭瞄准，恨不得立刻射出，但是为什么鲁尔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抵抗的。
他早该冲过来攻击我才对。
“老实说，你不应该听那个兽人的情报。”他出口的瞬间我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想再确认一下。
“你说的是谁？”
“欧鲁诺克的小儿子，伯拉克。”鲁尔瞥了一眼自己的虚空龙，眼中有一些惋惜，但是转瞬即逝。
他说出了欧鲁诺克和他的儿子，这么说伊利丹早就知道了。
我很疑惑，也很怀疑。
“那我是谁？”
他打量了我一下，说道：“我不清楚，我只是奉主人之命来这里引诱你出来。”
“所以这都是计划？”我口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面根本不相信，而面前这个蠢货竟然还自信地点头。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内，我已经侦测清楚这里不可能有埋伏，也算好了发生意外后的逃生之路。
“那你是不是应该找一些帮手，或者你可以大声叫喊。”我指着龙喉要塞的位置，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只要血精灵高声呐喊，不出十分钟，就会有成群结队的龙骑士包围。
“我可不会和别人分享属于我的荣耀。”
好极了，典型的自以为是的表现。跟随凯尔萨斯来到这里的血精灵大概都是如此。
“你的荣耀就是把诅咒密码的碎片带到这儿，然后我会从你的尸体上夺过来。”
这句话把他彻底惹毛了。转眼之间，一塌糊涂。他盯着我！感到我又要开弓射箭，于是急忙侧身躲开。接着就是一下撕破空气的声音。他如果再慢半秒，他就死定了。
而我又浪费了一支箭。
鲁尔翻着跟斗躲过了我数次攻击。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很疑惑，我并不能保证每一发弓箭都百分百命中，但是这太奇怪了……我连续失手了好几次。
他对我露出不屑的表情，眼神像是在说，我的弓箭根本奈何不了他。
夜空下淡淡的星光辐射下来，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是我的眼睛。我的视线被对方用某种方式干扰了，所以我现在看到鲁尔和他的影子相隔好几米远。
第二十二章——羡慕
…………
视觉的小把戏？有意思，我看破不说破。在鲁尔身上，我没有感觉到魔法的异动，那么一定就是某种道具给了他帮助，而且这家伙开始并没有使用，否则我无法攻击到他的虚空龙。
“真是精彩。”我拍手称快，看到鲁尔脸上的得意神色僵住了，“伊利丹是个不错的家伙，我来到外域的目的就是为了搜集任何走特殊功能的东西。诅咒密码是其中之一，现在有多了一件。”
我话中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这家伙终于露出了破绽，我看到他的左手伸向了腰后，像是在护住什么。
“你刚才一直不攻击。”我说着，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弓，“因为你知道一旦攻击就意味着暴露。”
“我现在不需要担心这些了！”鲁尔向前一跃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也不清楚刚才那句话得罪了他。总之，他冲了过来，在离我三大步距离时纵身一跳，想抓住了我的喉咙。
可他根本没弄清自己的对手是谁？鲁尔眨了眨眼睛，发现他手上紧握着的只有空气。我则不见了。就当他还在疑惑的时候，我的手从他的脖子后窜了出来，一把将其拽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为了避免他继续反抗，我用他的膝盖将他紧紧地摁在地上，手则牢牢地抓着他的脖子。
“你和凯尔萨斯一样就是个蠢货。”我的牙和我的全身一起在用力，这使我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他也曾和我在战场上相遇过，但精灵的傲慢让他一个法师胆敢提剑上来和我一较高下。你知道他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吗？他险些丧命。不过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你和他不同，你没有帮手！”
“原来是这样。”鲁尔突然收回了本该愤怒的腔调，转而用一种嘲笑的语气，好似现在被摁在地上的人是我。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血精灵的嘴脸笑了笑。“我曾和一个叫兰娜瑟尔的女人约会，我问她为什么在凯尔萨斯王子的麾下晋升得如此之快，她告诉我说她认出了一个亡灵的身份，当时那个亡灵正在和王子殿下交锋，就在达拉然。”
“那个女人在哪儿？”我恍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撇开了无数其他的可能性，整件事用最简单的思维解释清楚了。
鲁尔大笑起来，他的声音是在干扰我的判断力，让我变得急躁，变得愤怒，但这对于他而言可不是明智之举。
“快说。”我加重了力气，鲁尔也挣扎得更加厉害。
从他身上，一道闪光刺进了我的眼睛。是颗宝石，就躺在泥地上，上面有一些不规则的纹路，就像一片叶子。
我望了一眼。宝石散发着晦暗的洛丹伦橡木色。碎片的棱角看上去非常的锋利，表面带有不规则的纹路，像极了一片树叶。
这就是他用来干扰我的玩具？
如果是的话，那它的价值差不多就能赶上诅咒密码了。
深吸一口气，我小心翼翼地将宝石捡了起来。
“王子说你是奥蕾莉亚的丈夫。”鲁尔的讥讽再次传来，刚才我暂时屏蔽了他的声音，然而这句话又燃起了我心中的怒火。“当然。不过你已经死了，奥蕾莉亚都唾弃你！”
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对，血精灵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奥蕾莉亚有了儿子，但姓氏却是风行者，而不是你，纳萨诺斯·玛瑞斯。”
我慢慢地从箭袋中取出一支箭矢。
“这说明什么，纳萨诺斯·玛瑞斯？说明她想要将你遗忘，她拒绝有一个被诅咒的丈夫。你真是只可悲的虫子！”
我将弓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笑声转为了尖叫。带有黑暗魔法的箭头轻易地撕碎了血肉。
剧毒开始在鲁尔的皮肤中显现出来。蛛网一般的黑色血管在凯诺兹的皮肤上蔓延。他正在设法扭头身体，摆脱我的武器，但并没有成功。
我如他所愿，拔出了箭头，然后更加拼命地刺进他的脖子。尖叫声开始变得撕心裂肺，亵渎者绝望地拍打着手，企图将我推开。我将自己的脸贴在了血精灵双眼的眼前，然后将箭头整个扎进了他的喉咙。尖叫声转变成了微弱呻吟声。
自始至终我都牢牢的握着箭头，丝毫不去关心鲁尔是否还活着，我只是要让心中那股控制我的情绪滚远一点。这样的发泄方式很不错，所以我的眼睛紧盯着鲁尔那张惊愕的面孔。
“我会让她遗忘。”我低声说。“我也不打算让她记住！”
我搅着手中的弓箭，然后将其挪到了鲁尔后背与胸膛对立的位置，随即不停地刺了起来。鲜血溅满了四周。不是我的血、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生物的血，但是无不例外的被这片大陆的土壤所吞噬了。
最终，我在拔出了箭头后站了起来。
“谢谢你告诉了我。”
鲁尔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我好奇地看着，他之前提到过的兰娜瑟尔。这个女人到底在哪儿？我有些后悔没有逼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鲁尔会告诉我吗？我看着他的身体随着最后一次颤抖结束彻底没了生气。如沙粒般的炫彩薄雾慢慢地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血精灵深受魔法的毒害，从没想过如何摆脱这种束缚，而是一味地用魔法来满足自己的渴望。
到最后，连身上的魔力都会唾弃自己。
当薄雾消失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鲁尔的眼珠曝露在外，呼吸已经停止了。我没有走开，因为还不放心。等过了好一阵我才闷哼一声点了点头。
我把尸体就留在了原地。就算被人发现也会以为这个血精灵惹了不该惹的对手。伊利丹不会高兴的，我很想和这位老朋友见上一见，但是我的行动已经让我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我正准备离开时才想起正事。在血精灵的尸体上经过一番搜查后，终于……我叹了口气，最后一块碎片也拿到了。
“死得可真是简单。”我最后看了一眼鲁尔的尸体，没有轻蔑，也没有得意，我有的是另一种更加可笑的情绪。
羡慕！
第二十三章——卢森肯
…………
第一缕曙光洒向头顶的兽皮，把暗灰的地面染成金色。空气凝滞，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地狱野猪们争抢食物的碰撞声。
欧鲁诺克盘腿坐在帐篷内，双膝前是诅咒密码碎片中的两块。他闭着眼冥想，太阳升起往往能够给兽人带来安宁……然而今天却没有。
他的第二个孩子死了，已经回归到先祖的怀抱中。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但是欧鲁诺克并没有为此感到悲哀，至少现在不行！老兽人心想也许不过多久，自己也会去陪伴阿托尔。
他已经梳洗整理，等待着最后一块碎片送到他面前。
…………
纳萨诺斯一路奔回欧鲁诺克的住处，途中多次遭遇游荡在影月谷之上的凶恶生物，其中最惊险的一次是他碰到了一头体型巨大的双头犬。
终于，他看到了欧鲁诺克住处所在的片头。凋零者长长叹了口气，咬紧牙关，走完最后一段路。
在这之前，他曾和欧鲁诺克达成协议。诅咒密码将归他所有，现在他打算将其兑现，同时，他也该去面对兽人未曾开口的条件了。
他沿着山间小路慢慢接近目的地，虽然没必要，也完全不会，纳萨诺斯还是要想想该怎么让欧鲁诺克节哀顺变，如果对他儿子的死一句都不过问，恐怕老兽人就会怀疑他死亡之躯下的灵魂是否还有怜悯。
最后，纳萨诺斯来到了欧鲁诺克的住处。他看见格洛姆托正在给暗嚎喂食。兽人也恰在此时注意到了他。经过了漫长、静止的片刻后，格洛姆托无声地给了纳萨诺斯一个眼神，他的父亲就在帐篷里面。
在他走到帐篷门口时，发出了干硬的土块破碎的声音。他走了进去。
“最后一块碎片。”纳萨诺斯说道，他将碎片放在另外两块碎片的中间。凋零者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嘴上只是咬紧了牙，向这位失去孩子的父亲表示哀悼。
“我羡慕阿托尔。”欧鲁诺克说，“他为了正义的事业牺牲，他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赢得荣耀，赢得先祖们的认可。”
“如果我去得早一点……”
“这就是命运。”欧鲁诺克打断了纳萨诺斯。他并不需要同情。
兽人的目光穿过纳萨诺斯背后的披风，他的眼睛没有反射出什么风景，但却有着凡俗之物无法给予人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欧鲁诺克看到三块诅咒密码的碎片时，他露出了微笑。
“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最后的工作。”
“最后的工作，指的是什么？”
一阵痛苦碾过欧鲁诺克。“将碎片拼凑完整。”他简单回了一句。
“还有呢？”纳萨诺斯追问，“你并没有说你最后想做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
恍惚之间，欧鲁诺克想起了过去的二十年，他度过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忏悔，现在他终于用机会真正结束这一切了。
“一场战斗。”
纳萨诺斯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打量着欧鲁诺克，兽人衰老的样子很难想象还能经历一场战斗。“什么样的战斗值得你亲自面对？”
欧鲁诺克低头笑着，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回答：“多年前被兽人抛弃的传统我将要寻回。”他抬头对视纳萨诺斯。“一切罪孽的开端亦是终结之地。我要直面火焰之王卢森肯。”
纳萨诺斯在黑影中站定。兽人的这副样子令他触目神伤。他们两个都是寻求救赎之人，为何此刻看到欧鲁诺克会有这般感觉？
…………
在古尔丹之手山峰下，绿色的邪能噼啪作响。比猛犸还更高大的卢森肯从中走了出来。这简直是一座体型庞大的移动城池，支撑它的每一条肢体都比人体还粗壮。邪能浸入到了它的身体里，看上去就是在它的皮肤表面凝结成厚厚的一层。这是一个古老的元素，可以说也曾是兽人们崇拜的对象，但现在它更像是一件战争武器，身上的熊熊烈焰看上去超乎想象地古老。它正俯视着纳萨诺斯和欧鲁诺克。
烈焰的化身一步步走近，就像森林中的火海正在靠近。纳萨诺斯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处。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动作。他只能感受到卢森肯与任何其他元素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火焰之王的意识压倒性地碾碎了一切。
面前的威严生物让欧鲁诺克倒抽一口凉气。纳萨诺斯瞥了他一眼。他是在畏惧，还是因为想到过去兽人犯下的错误而痛心疾首？
凋零者回过神来，在缓慢前进的卢森肯面前巍然不动。他的脸上没有恐惧，而是闪过了野心的光芒。
“看来要开始了。”他开口说话，尝试提醒欧鲁诺克，这是他最后逃跑的机会，等会儿打起来，纳萨诺斯就很难保护他的安全。
古尔丹的回影一直在古尔丹之手山峰下方，每天他都要说无数遍同样的话，就像是在诅咒这个世界，在说：没人可以忘记我，没人！
你赢了古尔丹！纳萨诺斯心里如此想，他看到卢森肯的一瞬间就明白影月谷是怎么毁掉的。这不是人可以面对的敌人。它的身躯之大，即便是凡人抬起头看到头顶，也很难看清全部。
卢森肯停在欧鲁诺克面前，它知道是这个兽人把它召唤了出来。
火焰之王的威胁淹没了纳萨诺斯的脑海，差一点压垮了他。欧鲁诺克感觉似乎所有言语都在从自己的眼球中往外喷发，撕开指间向外流淌。
“你竟敢打扰我的休息，凡人！”
这个声音回荡在这片大地上。
纳萨诺斯刚才就看到欧鲁诺克的双眼上翻，把头仰到身后。现在这个身形苍老的人兽正用激昂般的声音说话，就像是邪能攫住他的嗓子，将自己变成了语言。
“我来次是为了将你终结，卢森肯。对于我的族人过去犯下的错误，今天一切都将结束。
卢森肯发出沉闷的大笑，它一脚踏上岸边，整个地面塌陷了下去。“没有人可以抵挡火焰的力量，现在，付出代价吧。”
第二十四章——占星者
…………
那头巨兽抬起巨大的头，仰天一声长啸，似乎是接受了挑战。附近的火山骤然喷发，刹那间红光满天，岩浆滚滚。森卢肯发起了冲锋，隆隆的脚步震颤了大地。它抬起了脚，想要将纳萨诺斯和欧鲁诺克踩成肉泥。
二人轻易躲过，只是火焰之王身上掉下的火苗和脚下激起的炎浪让他们有些难以招架。
“你可想好该怎么对付它？”纳萨诺斯看向欧鲁诺克。他有些担心对方因为年老体弱而无法坚持太久。不过欧鲁诺克此刻看上去精神焕发。
老家伙的身手还不赖。
“不要试图去攻击它，朋友。”欧鲁诺克慢慢爬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火焰之王是元素们愤怒的化身。要想平息愤怒，我们就必须得到元素们的原谅。”
森卢肯像使用钉锤一样抡起臂膀，汇聚着火焰之躯中的每一分力量，再狠狠砸下。大地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欧鲁诺克飞了出去，纳萨诺斯用剑刺入地面才得以稳住。
短暂的风浪结束后，凋零者才开始理解欧鲁诺克的话。什么，这个老家伙疯了吗？他不打算反抗吗？纳萨诺斯随后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要如何博得元素们的同情？”
“我要告诉它们，兽人的传统还在，对它们的敬畏还在！”欧鲁诺克大吼道。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森卢肯面前。这无异于是自杀的行为。
火焰之王的鼻息声传入他的耳朵。欧鲁诺克动了动耳朵，他抬起头，等待着森卢肯下一次进攻。
恍然之间，纳萨诺斯明白了，他们两人根本无法对付这个大家伙。多年前古尔丹是用邪能的力量扭曲了森卢肯，现在他们不可能用同样的办法。这或许是最疯狂的决定，他将萨拉迈尼收回了剑鞘中。“你打算承受它们的怒火，对吗？只有为过去的罪孽付出代价，元素们才能体会到兽人已经做出了改变。”
欧鲁诺克转过身，朝着解释这一切的亡灵笑了起来。纳萨诺斯大步流星地跑到老兽人身边，提醒道：“你可能会死。”
“我知道，但是……我经历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欧鲁诺克知道自己的职责，也知道随之而来可能的后果。“你应该离开这儿，朋友。你不是兽人，也不必面对它。”
纳萨诺斯对这好意的提醒不为所动，他是被遗忘者的领袖，带领着自己的追随者们复仇，他也明白巫妖王的力量几乎强国外域上每一个敌人，甚至伊利丹都输给了阿尔萨斯。如果连它们都无法面对，那他怎么可能打败巫妖王？
“我有很多敌人。”纳萨诺斯说，“其中不乏和元素们有过矛盾，总有一天，我也许会面临和你一样的困境，兽人。在那之前，我希望我能有所准备。”
森卢肯向正在吐露心声的两个凡人喷出元素怒火，烈焰风暴呼啸而至，撕扯着下方的一切。高山咆哮，大地轰裂，混杂着邪能与元素之力的能量激流奔涌而出。
“你可能会死！”欧鲁诺克躲在纳萨诺斯用黑暗力量支起的保护屏障内。
纳萨诺斯带着笑意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但是……我经历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而且，我已经死了。”
…………
“统帅！”这是副官克雷夫低沉而粗哑的声音。
达纳斯停下了写到一半的欣，他移开笔尖以免墨水滴到羊皮纸上。“怎么了？”他询问德莱尼，那是他最信任的顾问之一。
“有消息——来自沙塔斯的消息。是**师卡德加亲自送来的，他坚持必须让您得知。”
德拉诺远征军指挥官猛地站了起来，他随意将笔扔在了羊皮纸上。虽然他也正在写信给卡德加，他想**师应该已经听说了黑暗之门重新打开的消息。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认为应该告诉卡德加。可是那位老朋友竟然提前派人来了，达纳斯不由得露出笑容。
“带他进来，然后让其他人出去。”他说。克雷夫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一个瘦弱的精灵被带了进来，他看起来筋疲力尽、面黄肌瘦，而且惊恐万分。
精灵？达纳斯皱起了眉头，他能接受沙塔斯派来的任何种族，人类、德莱尼、破碎者，甚至是鸦人，但是精灵是什么情况？沙塔斯那边从来就没有精灵。
达纳斯下意识地挺直了他高大的身躯，但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吓到这个信使。“你需要食物或者水吗？”他问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温和。
精灵摇了摇头，然后又改口用沙哑的嗓音说：“水……水，如果方便的话。”达纳斯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那个人，那人大口灌了下去，仿佛忍受了良久的饥渴，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
“谢谢您，指挥官。”那个信使说，他听起来镇定了一些。
“你的消息。”托尔贝恩说。
精灵面色惨白。达纳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绝不会如此残忍——如果这个精灵是凯尔萨斯派来的间谍——他只会把他关起来，而不是杀掉。
“不要害怕。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要你的确代表沙塔斯，我都欢迎。”他说。
那个精灵看起来稍微没那么紧张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人。”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了下去，“我曾经是凯尔萨斯的下属。”
达纳斯十分不解。他和克雷夫对视了一眼，克雷夫耸了耸肩。
“现在呢？”
“现在我追随先知沃雷塔尔，一起侍奉阿达尔。”他说，“不久前，凯尔萨斯派魔导师沃雷塔尔进攻沙塔斯，但我们得到了纳鲁的指引，弃暗投明，投靠了阿达尔。我们以占星者自称。”
“我明白了。”达纳斯点点头，“你们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他看着信使，心想他不可能单单是来汇报这一消息的，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那个精灵看起来有些挫败。“是的！”他焦急地说，“关于凯尔萨斯，我们的王子半年前带着大军攻下了虚空风暴中的一座飞船要塞，俘获了一个纳鲁，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先知沃雷塔斯预见到凯尔萨斯和恶魔有秘密联系，所以阿达尔派我来到这里，希望您能采取行动。”
达纳斯倒抽了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知道凯尔萨斯追随伊利丹，也知道伊利丹站在恶魔的对立面，没想到他的下属竟然会……
那个精灵还在说着，“如今凯尔萨斯已经坐镇虚空风暴，大部分外域的血精灵都选择追随他。”
“愿圣光保佑我们。”达纳斯低声说道。“我们必须调查清楚。”远征军指挥官顿了顿，“把希尔瓦娜斯叫来，还有……把这消息送到萨尔玛，也让部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