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灾变前夕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是守护者们干的吗？他们找来的这个帮手是谁？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克洛玛图斯被消灭了！被一下子消灭了！
暮光神父把脸趴在水晶球上，想要找到一丝克洛玛图斯残留的痕迹。他打着哆嗦，心慌意乱地开始害怕这场失败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头多彩龙彻底消失了，奈法利安的终极造物被摧毁了，克洛玛图斯真的完全被毁灭了。暮光神父已经满头大汗，自己还不如即刻战死在沙场。死亡之翼的怒火会把他烧成灰烬。
他的袍子也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聚焦之虹还在自己手上，很快守护者们便会来找他。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杀死，但是这里的消息必须报告给死亡之翼。他用麻木的手指从口袋中取出用来和死亡之翼交谈的小水晶，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他有些犹豫，心想着自己要不要干脆逃跑？不，不能这样做。死亡之翼知道他的身份，能够顷刻间毁掉他。而且现在他孤身一人，外面全是红龙、绿龙、青铜龙和蓝龙，更不要说还有强大的守护者们。
蜷缩在这个很快会被搜查的山洞里，暮光神父将水晶球放在地上，跪在它的前面，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原本什么也没有的水晶球充满了烟雾一般的灰色，只能看到一双发光的眼睛。
“他们赢了。”暮光教父惊讶于自己还有胆量率先开口，只不过他的声音结结巴巴，恐惧感不言而喻。“他们找来了帮手。他们击败了您的最强战力。克洛玛图斯被摧毁了。”
死亡之翼感受到了战场上其他守护巨龙的气息。原本应该勃然大怒的他此刻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对于暮光神父而言，冰冷的沉默比怒吼更加可怕，这个人类此刻怀疑灭世者正在思考该如何处置他。
事实上他猜对了。死亡之翼第一个想法就是释放一个法术把暮光神父干掉，但他忍住了，因为还有许多地方会用到这个人类。女儿奥妮克希亚已经失踪后，为了再次控制联盟，死亡之翼花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扶持暮光神父。如果因为一时之怒就毁掉这枚棋子就太不值了。
一段漫长而恐怖的时间过去之后，一段话飞到了暮光神父的意识：“所以……你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暮光神父瑟缩了一下。“不，克洛玛图斯虽然被打败了，但失败只是暂时的，我的主人。仅仅是要摧毁克洛玛图斯，守护巨龙们就已经动用了全部力量。那么，如果是您亲自上阵，他们将毫无机会。这个世界必将被撕碎。”
他听到山洞外传来翅膀拍动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阿莱克丝塔萨他们要来了。暮光神父可怜地祈求着死亡之翼的帮助，声音中充满了惶恐的情绪。“主人，我会继续为您服务，但我很快就要被他们找到了。请救救我！”
“你已经让我失望了。”死亡之翼发出隆隆的话音，“你曾确信胜利就在掌握之中，但守护者还活着，克洛玛图斯却被摧毁了，暮光之锤更是损失惨重。现在你还敢渴望得到我的庇护。”
“请不要抛弃我，主人。我仍能为您做很多事！”暮光教父紧紧抓住那颗水晶球，卑微地哀求着，“我在暴风城的影响力您是知道的。我的地位能够招募到许多信徒。让我回到我所在的地方，让我恢复暮光之锤的势力，很快暮光审判的预言就会遍及整个世界。”
“人类的确很好控制。”死亡之翼说，“你成功保住了你的性命。好了，穿过传送门。”他说完这句话，暮光神父的身旁突然亮起一道光芒，像丝绸一般。透过传送门内扭动的景象，暮光神父看到那是自己在暴风城的居所。“回去，本尼迪塔斯！继续出卖那些尊敬信任你的人。记住，我的眼睛时刻盯着你。”
暮光神父连忙点头，一边脱下斗篷，一边丢下聚焦之虹，松了口气后，他身着传统牧师长袍走进了传送门。“谢谢您，我的主人。”大主教本尼迪塔斯谦卑地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灼热赤红的武器被放进水箱，激起了猛烈的白气。
一名地精**着上身在玛拉顿工匠区的熔炉前工作着，大汗淋漓的身躯折射着熊熊火光。巫妖王被击败后，被遗忘者的气氛再也没有这般紧张。所有人仿佛没有止尽地投入工作。吉兹诺克思考着水箱中的武器会有多大的威力。如果可以，很快被遗忘者的军队都会配备这样的武器。
在凄凉要塞的船坞中，被遗忘者船匠们正在日夜赶造战船。多年来随着设计师们不断优化建造流程，每一艘战舰的战力都在变强，工期都在变得更短。舰队指挥官塔特塞尔已经接到了凋零者的命令。被遗忘者的战船将驶向东部王国。
教官拉苏维奥斯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忙过，他不断地训练的士兵，却还是满足不了战争的需求，因此他的工作量加大了好几倍，但他乐此不疲。
数月间，被遗忘者上到各个领袖，下到地方密探都收到了命令。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纳萨诺斯·凋零者独自呆在奥特兰克要塞密室中。他低头盯着置于面前桌上的东部王国地图，烛火的黑影在地图上摇晃。他的视线扫过了很多地方：安多哈尔，那个地方附近的通灵学院还盘踞着一支天灾余孽；洛丹伦，血色十字军最后的领地；吉尔尼斯，躲在城墙之后的王国。这么多的土地，这么多的生存空间。最后，纳萨诺斯的眼睛往上看，一道黑色的痕迹贯穿地图最北边的王国——奎尔萨拉斯。
“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的爱人？”他低声说着，眼光瞥见一份从奥格瑞玛发来的情报后露出一笑，“让我们来看看吧，谁才会成为这片土地统治者。”
第一章——军事会议
…………
奥蕾莉亚·风行者带着一小队血骑士随从走进奥格瑞玛的时候，脸上看起来满是不安。作为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她从来都是处于部落中心之外的位置。然而风行者并没有对此表示不满，相反的，她很高兴自己可以一直置身事外。只有这样辛多雷的生活才会稳定。但是这一次，她收到了部落新酋长的来信，要求她来到奥格瑞玛参加所有部落领袖的会议。奥蕾莉亚很想拒绝，不过理智告诉她，只有这样遵照命令才能让自己的人民得到安全，毕竟这位新酋长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从书信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奥蕾莉亚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在这位新酋长的就职典礼上，她也语重心长地表示会效忠于他。当时加尔鲁什只是态度十分冷淡地对她点了点头，而奥蕾莉亚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种族主义的观念。
从那之后，摄政王再也没有去过奥格瑞玛。她不想待在那里。而此刻，她更是发自肺腑地希望自己能够远离此处。
奥蕾莉亚骑着陆行鸟穿过城门内的长走廊，视野变得开阔的那一刻起，她瞬间就被这座城市的变化惊呆了。奥格瑞玛在她记忆中是朴素低调的风格，现在更是变得彻底的军事化。极目之处，尽是带着厚重钢铁尖刺的房屋，过去那种简陋的木制棚屋被完全取代了。
窒息的感觉压迫着奥蕾莉亚，对她来说，这些狰狞可怕的改变并不仅仅象征着力量，还有征服与支配。塔楼上坚硬的金属棱角让人感到威胁而不是安心。
当然，还有一处变化至关重要，也让奥蕾莉亚能够多一点那位大酋长。在萨尔还是酋长的时候，奥格瑞玛的重心——格罗玛什要塞是在智慧谷。现在，加尔鲁什将用他父亲命名的要塞搬到了力量谷。智慧和力量，两个不同的词汇正好反映出了萨尔和地狱咆哮的性格差异。
当血精灵的队伍到达要塞时，奥蕾莉亚遇上另一队行装更加简单的人马。他们的领袖骑在一头强壮的白色科多兽身上。贝恩·血蹄，牛头人的新族长。奥蕾莉亚与贝恩目光相交时互相点了点头，这位年轻的领袖不久前才失去了父亲，而且还经历了牛头人内部的叛乱。奥蕾莉亚很佩服他，因为他的父亲在决斗中死在了加尔鲁什手上，但贝恩依旧选择了效忠地狱咆哮的部落。他的韧性和理智超乎常人。
“摄政王女士！”一个听起来有些虚情假意的声音传来。奥蕾莉亚目光转了过去，接着往下。一个样貌奸猾，带着滑稽高帽的地精朝她走来。
“你一定就是锈水财阀的贸易亲王加里维克斯。”奥蕾莉亚说。地精是最近不久加入部落的新成员。很难想象，加尔鲁什竟然接受了这群眼里只有钱的家伙。
“很荣幸你知道我。”加里维克斯显得格外热情，龇牙咧嘴地给了奥蕾莉亚一个夸张的笑容，“今天真是值得高兴的日子，你也觉得吧。加尔鲁什大酋长的宫殿可真是雄壮威武！”
“小心了，贸易亲王。”奥蕾莉亚眯着眼睛警告道：“我可不认为酋长听到‘宫殿’二字会感到高兴，毕竟，这个词更多是用于人类王国。”
“谢谢你的提醒，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奥蕾莉亚注视着这个地精，很多人都讨厌地精这个种族，她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奥蕾莉亚却不会因此低估这群矮个子绿皮的能力。他们的智慧体现在各个方面，只要给钱，他们的脑子就会想出各种各样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有他们的创造能力……
摄政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加尔鲁什会接受地精了，联盟那边有侏儒和矮人，而部落这边也应该有精通发明的种族。
“我们会积极对外贸易。”奥蕾莉亚回答说，“奎尔萨拉斯早就不再闭关锁国了。”
“噢，这可真是好消息，值得庆贺。”加里维克斯笑着说，“希望我们可以在贸易中双赢。”
“希望如此。”
加里维克斯点点头，他看到了贝恩，然后做了个失陪的手势走开了，尽管个子矮小，他却敏捷地在人群中左右穿插。奥蕾莉亚叹了口气，她从陆行鸟身上跳下，把缰绳递给身旁的血骑士随从，抢在贝恩和加里维克斯的前面步入了要塞。
无情而铁血！这是奥蕾莉亚给新格罗玛什要塞的评价。
“摄政王！”一个粗犷的嗓音响起，巨魔领袖沃金早已等候多时了。
精灵和巨魔自古以来都是宿敌，但是奎尔萨拉斯痛恨的是森林巨魔，而沃金的暗矛部族不属于森林巨魔。
“沃金酋长。”奥蕾莉亚回以问候。
两人互相点头后便不在说话，她坐在了沃金对面的长椅上，而且是远离酋长宝座的位置。
摄政王耐心等待着，期间贝恩和加里维克斯也走了进来，还有顾问伊崔格。几人当中，牛头人、兽人和巨魔交谈了几句，然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奥蕾莉亚注意到沃金的视线一直放在酋长座位上，好奇心驱使着女精灵也看了过去。
格罗玛什斩杀恶魔玛诺洛斯的故事在部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头恶魔的颅骨和铠甲原本被挂在格罗玛什要塞门口的一桩大树干上展示，然而此刻却出现在了酋长宝座上。
加尔鲁什竟然把他父亲的荣耀拿来装饰自己的王座！看样子就像是个人私藏。奥蕾莉亚不屑地稍微低下眼眸，心里不经意间痛骂加尔鲁什一句“自以为是的家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聚集在此的各族首领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这时，一名紫灰色皮肤的兽人走进要塞。他的一只手上只剩三根指头，身上满是伤疤。
黑石兽人？奥蕾莉亚皱起了眉头。
沉重而嘶哑的声音从这个兽人的喉咙中冒出，回荡在整个房间：“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来了！所有人，致敬！”他的左手朝着胸膛重重一锤，面向格罗玛什要塞的入口。
第二章——战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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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奥格瑞玛变了，那么它的新主人也跟着变了。加尔鲁什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让人大吃一惊。他的整个棕色的身体上都布满了文身，就连下巴也绘上了黑纹。他袒露着胸膛，肩膀上戴着钉刺装饰的巨大肩甲，看上去像是牙齿。不，那就是牙齿，用马诺洛斯的牙齿打造而来的。他手握着传奇武器血吼，缓慢而大步的走了进来。
“我在此欢迎你们，”他大笑一声，高高举起血吼，走到王座前的阶梯上时才放下。“你们都是部落的成员，服从大酋长的命令而来。”
奥蕾莉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即便很少来到奥格瑞玛也知道，前任大酋长萨尔从来不跟他的盟友这样说话。
加尔鲁什继续道：“我直接进入正题。部落现在面临巨大的挑战，长久以来，萨尔一直努力保护着部落人民的和平，但是，和平并不能给我们带来食物、水源，还有我们生活的必需品。有一个长久以来的敌人，一直都在阻挠我们获取更多的物资，而我们对它抱有不切实际的错误观念，认为一时的退让无损于强大的部落，和平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的仁慈却被敌人当成了得寸进尺的筹码。现在，部落不会再忍受了。联盟的任何挑衅，我们都要以牙还牙！我们不会再忍受了！”他最后重复了一遍。
奥蕾莉亚听了这席话后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但这并不让她感到多少意外，在加尔鲁什下令集结部落各族首领的时候，摄政王就已经大致猜到了几分。部落以后对联盟只会采取强硬措施，而且甚至可能会引发战争。奥蕾莉亚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或者辛多雷人民仍然可以不用介入加尔鲁什的一切军事行动。
“为此，我们必须率先出击。”加尔鲁什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人群，刻意营造出一种严肃的氛围，“我们必须攻击联盟在卡利姆多的领地，告诉他们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真正主人？”沃金的语气显得有点不敢相信，“北方的暗夜精灵在这块土地上待得比我们久远许多。部落从来都不是以这片土地主人的身份自居。”
奥蕾莉亚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眼睁睁看着加尔鲁什的身子缓缓转过来，对着暗矛巨魔的首领。在部落中，恐怕已经很难找到敢这样对新酋长直言不讳的人了。
“给我听清楚了，巨魔。”加尔鲁什厉声道，“部落以往的观念属于前任大酋长，而现在萨尔已经将执掌部落的大权交给了我。我的决定才是接下来应该要走的道路。”
大厅陷入沉默，因为沃金和加尔鲁什针锋相对地凝视着对方。
一阵咳嗽声传来，来自贸易亲王加里维克斯。加尔鲁什和沃金把目光转向他。
“大酋长。”地精的一只手抬高自己的帽子，以便他呼唤的兽人能够看到他的眼睛。“我从您的话语中闻到了战争的味道。去扩张，赶走敌人同时夺取他们的资源，这可是桩大好生意。不过我疑惑的是您具体打算怎么做？您有什么计划吗？”
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番话后都因加里维克斯尖锐的语调而皱起了眉头。奥蕾莉亚的拳头已经握紧了。这个贪婪的地精竟敢把战争说成是生意。任何人听到这句话理智都会被愤怒侵蚀。
加尔鲁什粗犷地大笑起来，露出一段獠牙，同时一边点头一边回到他的王座，然后用蔑视的眼光瞪了沃金一眼。“这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他说，“我的计划很简单，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全线出击。”
终于，奥蕾莉亚最担心的事情来了。
“兽人会多线开战。”地狱咆哮自豪地说，“库卡隆军团会开向灰谷，深入暗夜精灵的腹地。我手下的大王克罗姆加会带领他的军团去赶走石爪山脉的联盟。还有北方城堡，很快也会从地图上消失。”
“大酋长！暗夜精灵的领袖泰兰德可不是三岁小孩！联盟在卡利姆多的驻军也都是精锐。”一道声音响起，听起来温和理性，是贝恩·血蹄。
“在部落面前他们一无是处！”加尔鲁什咆哮了一声，让贝恩无言以对。
接着牛头人开口说话，地狱咆哮也顺势说出了莫高雷应该干什么：“在贫瘠之地，我听说联盟由于错误的情报，误以为牛头人正在策划一场袭击，于是北望城堡出动大军将整个陶拉祖营地夷为了平地。现在，废墟里已经只剩强盗出没其中。许多牛头人死了。”
贝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奥蕾莉亚注意到沃金和伊崔格都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但你采取的措施不是反击，而是在通往莫高雷的大路上建起了一座巨门。你在逃避战争。”
“我是在避免更多的流血牺牲！”贝恩毫不退让地说着。不过他立刻意识到，无论自己的语气多么沉稳有力，它的内容听上去只透露出了两个字，也就是加尔鲁什口中的逃避。
地狱咆哮冷哼了一声，嘴角咧出狡黠的笑容，“不管你怎么说，对于北方城堡，牛头人必须派出军队。”他几乎没给贝恩反驳的机会，目光随即落到沃金身上。“至于巨魔，先把自己的‘家务事’给摆平吧。”
奥蕾莉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地呼出。传闻是真的。沃金所在的回音群岛发生了叛乱，暗矛巨魔已经失去了对家园的控制。
很快奥蕾莉亚就没心思顾及其他部落成员的遭遇了。加尔鲁什在给加里维克斯分派完任务后，把视线锁定在最后一位部落成员身上——辛多雷。
摄政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加尔鲁什承诺说：“奎尔萨拉斯会全力支持部落在任何地方的战役，大酋长。您需要的物资、士兵，还有斥候都将得到满足。”
“很好。”加尔鲁什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奥蕾莉亚很是绝望。“但我认为，部落一直都忽视了血精灵的力量。”
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奥蕾莉亚的心头，女精灵感觉自己难以呼吸。
“作为部落在东部王国唯一的盟友，我认为奎尔萨拉斯的作用不应该只停留在提供战争必需品这一点上。”
第三章——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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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酋长高看我们了。”奥蕾莉亚先是微微鞠躬，然后问：“既然酋长认为我们在其他地方还有用武之地，不知辛多雷能为部落做些什么？”
转瞬之间，奥蕾莉亚似乎看到加尔鲁什棕色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的表情。但紧接着他又恢复平常，并且对摄政王说道：“奎尔萨拉斯加入部落也有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也该让我看看血精灵的力量了。”
“您说得很对，大酋长。”奥蕾莉亚心里一紧，强忍住自己的语气不露出厌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促使着她冲向加尔鲁什，掐住这个一心要把血精灵拖入战争深渊的家伙的脖子。“不过，东部王国北部没有联盟的势力，我们该如何展示自己的力量？”
“我们的敌人不仅是联盟，所有与部落为敌的家伙都是我们的敌人。”加尔鲁什直截了当地说，“东部王国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请您指点，大酋长。”
“血色十字军占领着洛丹伦大片领土，那群狂热者不应该继续存在。还有南边的人类王国吉尔尼斯，给我砸开他们的城墙。”他朝着奥蕾莉亚看了一眼，如果女精灵脸上有任何不满的话，他会大声训斥，索性对方没有。“这些土地必将归于部落，甚至是整个东部王国的北方。当然，我会派一名督军帮助你的。现在，回到你的领地去做好准备吧。为了部落！”
贝恩和沃金以同情的目光看向摄政王，地狱咆哮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让人惊叹的是，奥蕾莉亚竟然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如常：“遵命。”
……
纳萨诺斯站在影牙城堡城墙上感受海风，身后的梅瑞尔正看着被遗忘者的最新情报。
风拂过凋零者的兜帽，吹得呼呼响，斗篷在他的身后翻腾，突然他听到法师笑了。
“你在笑什么？”纳萨诺斯问道。海风有些凛冽，有淡淡的咸味。他并没有刻意去躲避，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足够残缺的了，没有任何保护手段可以减缓腐朽的速度。
“我是在笑这道命令。”梅瑞尔将手中的文案卷了起来。“你说奥蕾莉亚会怎么做？”
“她有别的选择吗？”
“对自己妻子的遭遇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刻薄。”
法师没有注意到，他的这句话引来了一些在城墙上守卫的黑暗游侠的注意。不过凋零者一个眼神就震慑了他们。
“安多哈尔是西瘟疫之地的交通枢纽，还是进攻洛丹伦的必经之路。”
“部落打算和我们抢，我们该怎么办？”
凋零者一笑。海浪拍击悬崖棱石的声音像是在回应他。“那就让他们先上吧。血色十字军也蛰伏了这么多年，正好需要有人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你真打算如此？”梅瑞尔别有用心地发问。
“暂时放弃眼前的目标，我们也可以集中力量占领南海镇和激流堡，然后等待安多哈尔战役的结果，再决定是否对整个银松森林出击。”纳萨诺斯说完便朝着楼梯方向走去，像幽灵般消失在黑暗处。
……
罗曼斯把奥蕾莉亚带回来的命令撕得粉碎，然后给了奥蕾莉亚·风行者一个黯淡的表情。“他怎么能这样？这根本就是勒索。萨尔当政时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命令。”
“现在不是部落的酋长不是萨尔。”奥蕾莉亚冷冷地回答道，接着又说：“让我们做好准备吧。不管怎么说，加尔鲁什让我们在战争中面对的不是什么强敌。十字军刚愎自用，早已不足为虑。”
“但是联盟不可能坐视我们的行动。”罗曼斯说，“暴风城的国王不是傻子。”
“罗曼斯的担心很有道理，姐姐。”温蕾萨少有的和大魔导师政见一致，“加尔鲁什的战争部署中，我们对安多哈尔的战役排在最前面。那个兽人明摆着是想让我们成为引诱第七军团的鱼饵，好让他在卡利姆多的战争少一些阻力。”
奥蕾莉亚摇了摇头，“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再过不久，加尔鲁什的督军特使就要来了，作为监视我们的眼睛。如果我们拒不听命，加尔鲁什就会带着部落的人手来对付奎尔萨拉斯。
“也许我们可以找帮手！”
“找帮手？现在谁愿意帮我们？无论是牛头人、兽人、还是地精，我们都不能对他们抱以任何幻想，因为他们恐怕也是自顾不暇。兽人和牛头人历来交好，但是没有几个人敢为此反抗大酋长。而巨魔，他们自己就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罗曼斯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碎片，那些命令内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至少要攻下安多哈尔及其周边地区。
血精灵从没有对外扩张的想法，一切军力都是用来保卫家园领土的。
“无论怎么说，辛多雷进攻安多哈尔的事实已不容改变，我们没得选择。还不如来想想对策，该怎么让这场战争的牺牲缩减到最小。”
“最小的措施就是拒绝这场冲突。”
奥蕾莉亚闭上眼睛，拒绝去看罗曼斯哀求的眼神。她不能责备大魔导师，自己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但是奥蕾莉亚也不能在此刻打退堂鼓。奥格瑞玛一行，她已经认定加尔鲁什将会带着部落走向歧途，总有一天那个兽人会毁掉部落的。眼下，部落内还有许多人没有看清这一点，他们仍然追随着地狱咆哮之子。奥蕾莉亚还不能站出来公然反抗他，否则辛多雷很有可能遭到部落的攻击。
“温蕾萨，你来说说吧。”
游侠将军点了点头，将一张地图铺在奥蕾莉亚面前，解释道：“安多哈尔是西瘟疫之地的交通枢纽，盘踞在那个地方的是血色十字军和通灵学院的天灾军团残部。我们如果想赢得胜利，最好的办法是速战速决。亡灵不足为虑，但是十字军却是本土作战，供给方面远胜我们，而且僵持的时间一久，一旦我们介入，敌人的援兵恐怕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第四章——激流堡之战
…………
激流堡
“开火！”塔特塞尔大声发令，声音立刻因一枚炮弹的发射而被淹没。法迪尔海湾的激流堡守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雨点般的炮火砸向手忙脚乱的人类，他们身上红色的盔甲正好映衬他们的鲜血。
突袭是如此的顺利，海岸上的防御已经崩溃。塔特赛尔吩咐道：“所有人出击，占领那片海滩，准备进攻激流堡。”
往北方向，越过一大片被推进的战线，纳萨诺斯·凋零者正在研究前线的战况。他能够看到索拉丁城墙的黑色轮廓，长墙上布满巫妖王时期被亡灵天灾入侵的裂痕。如今被遗忘者的精锐部队在此作战，应该早就拿下这道防线才对。
“算算时间，塔特塞尔应该拿下法迪尔海湾了。”
“不出预料应该如此。”贝尔蒙特点头回道。“只是我担心我们不能够准时与她的部队汇合了。”
“计划出现了疏漏。敌人的顽抗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纳萨诺斯盯着黯刃领袖，“去给我查清楚索拉丁城墙上的激流堡大军指挥官是谁。”
……
前方的城墙已经被磨损的很严重了。此刻突然下起了大雨，浇透了攻守双方。让人类的防御能力变得更低，但是同样也增加了敌人的进攻难度。至少短时间内，敌人的炮火还有投石车已然难以在发挥作用。
达纳斯·托尔贝恩一个站立不稳，便像装满烈酒的木桶般滚落下阶梯，疲倦感考验着他，让他不得不在水泊上先喘口气。
但是士兵急促的脚步声没有再多给他几秒休息的时间，“大人，后方的紧急军情，有一股敌人占领了法迪尔海湾，已经开始进攻激流堡。加林陛下要你立刻回去支援。”
达纳斯眨了眨眼，不由得为之一惊。他开始仔细思考士兵的消息。从战场的情况来看，前来冒犯的亡灵来历并不简单，他们的进攻模式和以往的天灾军团不同，更懂得战术，依靠的攻城器械也十分先进。而且在这里发动猛攻的时候，又有海上部队从后面突袭。达纳斯预感自己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告诉加林，占领法迪尔海湾的亡灵不过是海军，他们想要攻破激流堡的城门并不容易。现在在下大雨，敌人的攻城武器派不上用场，让他严防死守，等我击退这里的亡灵部队就立刻回去支援。”
他的话似乎激励了这个士兵，对方带着信任的眼神里离开。托尔贝恩站了起来，在城墙上任雨淋着，让雨水淋湿他愤怒的面容和生满白胡子的下颚。
到底是谁？这支亡灵大军的领袖到底是谁？
……
“主人，调查清楚了，敌人的领袖是达纳斯·托尔贝恩！”
纳萨诺斯一拳敲在营帐内的木桌上，嘴里念叨：“怪不得！我倒是忘了图拉扬的副官已经回到了艾泽拉斯。”
“外面在下大雨，主人。火炮还有投石车已经不能再发挥作用，攻城车和攻城坦克会陷入泥泞。是否暂停进攻？”
“那样的话塔特塞尔就危险了。一旦这里的进攻停止，达纳斯一定会回援激流堡，到时我们的海军就会腹背受敌。”
纳萨诺斯用指节刮着颊边，双眼盯着地形图，心里盘算着什么。贝尔蒙特感觉到他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势在必行的味道。
“你去让所有人做好准备，等待索拉丁城墙的大门被打开后，立刻发起总攻。”
“索拉丁城墙的大门……会打开？”贝尔蒙特惊讶地看着凋零者。
“立刻去办！”纳萨诺斯斥责道。
“遵命，主人。我这就去。”贝尔蒙特说道。
营账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后，凋零者走到帐门口，四下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无人才继续说道：“都出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五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呈单膝下跪姿势。
纳萨诺斯缓缓转过身，头略微低下，对他们说道：“虽然在这个时候用你们与原来的计划有很大出入，但是迟早你们是要面对更大的挑战的。我也想看看你们这么多年的训练成果如何。用实际行动来回答我，也不枉我当年把你们从藏宝海湾的贫民窟拉出来。去吧，把激流堡的大门打开。”
……
就如在噩梦中一般，达纳斯全然没想到为什么城门会突然被打开，士兵们一下子溃不成军，就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完全不理领军指令。
托尔贝恩横冲直撞的来到城门控制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轮值的士兵全都死了，五个死于近身搏杀，被匕首划破了喉咙。三个人的脑袋被狙击枪开了花。轮值队长倒在血泊中，脸上惊恐的表情告诉达纳斯他甚至没看见凶手的脸。
该死，敌人的刺客竟然能够潜入守卫森严的索拉丁城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达纳斯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城门一旦告破，这场战争就意味着他输了。
“卫兵，卫兵！”托尔贝恩疯了似的跑出去大声吼道，在雨夜中他的呼喊收效甚微，只能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全军死守！为了激流堡！”
被遗忘者发起了剧烈猛攻，达纳斯站在城墙上看着士兵挤在城门口中央，用肉身之躯挡住死亡大潮。绳钩抓住墙顶，顷刻间，一个被遗忘者跳上城墙，达纳斯举起巨剑冲过去将其干掉。
还有些敌人冲上墙顶，但最后关头也被砍落下来。士兵们的武器上已经溅满鲜血，又让雨水冲洗干净。作战的身影在雨夜中模模糊糊。尖叫声时而回荡耳边，似乎有人正被砍成两半。达纳斯身经百战，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守军再怎么英勇也会开始感到畏惧。他们已经杀了太多敌人，但是每赢得一场战斗的胜利都会增强他们求生的**，这种**下，他们会开始变得畏死，会渐渐失去之前的勇猛。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的。达纳斯心灰意冷的想着。激流堡也会失守！这位老兵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大声喊道：“撤退，撤退！”
第五章——时光沙漏
…………
姆诺兹多走在青铜巨龙圣地上。只有黄沙注视着他的前进。
破晓前的柔光溢不出天上的阴幕，但他知道最明亮的星星依然在头顶闪烁，总有一天遮掩它们的乌云会被驱散。和纳萨诺斯去达拉然见过卡德加之后他就不再迷茫了。凋零者提出的击败死亡之翼的办法听上去很冒险，却让姆诺兹多内心充满了希望。那个人的确有守卫这个世界的能力。
现在，到永恒龙王自己作出决定的时候了。每前进一步，姆诺兹多的脚步都踏出一声艰难的音调，在空旷的沙丘平原上回响。
上一次走在青铜巨龙圣地上的时候，数百头永恒龙跟着他，对他决意要改变未来的诺言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过了很久之后，他又回到了同一时刻，这一次只有他自己。负责前去扰乱各个时间点的永恒龙都被消灭了，他们的使命已经完结，只剩下永恒龙王自己。
诺兹多姆会来找他的，这是命中注定。就在这里，他们会爆发决战。那个时候，所有伤口都会被撕开。
姆诺兹多走到圣地中心，摆出了一个高傲的姿势，命令脚下的沙尘随风而起。接着黄沙之下，一件珍贵的宝物“浮出水面”。
时光沙漏，青铜龙一族最珍贵的圣物。这座巨大、美丽的艺术品可以倒转时间。沙漏上面镌刻着两头青铜龙。每头龙盘绕在一个沙漏球上，栩栩如生，就仿佛是两头正在打瞌睡的活龙。
姆诺兹多凝视着它，不禁觉得可笑。诺兹多姆预见到了自己将转变成为一个名叫姆诺兹多的生物，便创造出这东西。永恒龙也是花了巨大的力气才将其夺到手的，还被姆诺兹多一直藏在时光之末的青铜巨龙圣地上。
沙漏中存有时间守护之力的精华，只有时间之王才能使用它。姆诺兹多手里画出肉眼无法看到的符号。盘绕在沙漏顶部的青铜龙猛地睁开了双眼。圣物启动了。
姆诺兹多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的历史，这么多的惨剧，原本它们都可以被阻止，被改变。那些悲情之人的每一张脸都仰望天空、表情痛苦，无声地呻吟着。正是这些才让姆诺兹多诞生。
艾泽拉斯的历史如此久远，多少生命都成为了时光沙漏中的一粒尘埃。
“让我再看看你。”姆诺兹多单膝跪了下来。玛瑞斯一家人出现在面前，以完美的景象呈现出来，细节让人心碎。怀有身孕的母亲，在房屋外祷告的父亲。这个生命诞生之时整个艾泽拉斯都震动了。姆诺兹多回忆起不久前的纳萨诺斯，在看着画面中的小家伙，以为他几乎马上就要长大成人。
永恒龙王惊恐地看着接下来的事态变化。虽然他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法避开这景象。纳萨诺斯的母亲被天灾亡灵从农场内揪了出来，这位老妇人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抓住他的阿尔萨斯将用她去对付纳萨诺斯。
这是难以承受之重。姆诺兹多的眼中没有眼泪。他已经多次见证这个时刻了。每一次都让他心情沉重。
最终的时刻是几个月之后。虽是亡灵之躯，但是重获自由的纳萨诺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他激动的在旷野中飞驰，时不时跳起来表达喜悦之情。那时的他多么的自以为是，心里充满了希望。他心里仅仅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他的爱人。
时光沙漏继续轮转着。姆诺兹多看着眼前由黄沙重新演绎的一切。
一个固定孤独无助的人被重重包围，攻击他的人让他的心都碎了。
“纳萨诺斯。”姆诺兹多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苦痛过去将会一直伴随着他？永恒龙王很想知道凋零者到现在为止是否还恨奥蕾莉亚，或者说他有没有恨过？也许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沙尘组成的纳萨诺斯越来越虚弱，所有的弓箭都瞄准到了他身上。一群精英向他冲了过来，而他似乎忘记了如何抵抗。
姆诺兹多一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沙漏在纳萨诺斯劫后余生的那一刻停下了。自此，时间线上不再有这个人，至少在青铜龙眼中的时间线是没有的。
青铜龙一族也是生物，也要吃饭睡觉，就算拥有监视各个时间点的通天本领，他们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们无法监视艾泽拉斯上所有人，他们也有主观判断上的错误。在纳萨诺斯被奥蕾莉亚“消灭”的这一天，时间守护者们都认为纳萨诺斯已经死了，他也就不再是扰乱原有时间线的元凶了。
这种错误的观念原本对凋零者是很有利的。直到天遣之门事件发生，巫妖王的阴谋彻底让被遗忘者暴露在世人面前。从那时起，永恒龙与青铜龙的矛盾尤为激烈。前者想尽办法想要抹除这个本该消失之人，后者秘密保护纳萨诺斯的同时，又通过进攻各个历史时间点的行动来让青铜龙难以分身乏术。
一直持续到现在，姆诺兹多意识到这场漫长的战役终于要结束了，而且他必将获胜。
“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对付他了。你只能这个事实了，诺兹多姆。”姆诺兹多用手接触时光沙漏，在他的意志下，储存在时光沙漏中的时间守护之力和所有关于纳萨诺斯片段的记忆开始凝结。一道亮光闪过，姆诺兹多的手里多出了一颗琥珀色的宝石。为了确保无误，永恒龙王释放了这颗宝石中蕴含的力量。在他周围百米之内立刻出现了时间立场，这立场呈现同宝石一样的颜色，身处里面的人，除了立场发出者外，其余一切的时间流动减缓了一半。
“这样就足够了。他会如何使用这件宝物呢？”姆诺兹多得意地笑了起来。
光芒反射在姆诺兹多无暇的肩甲上。在这一刹那，他知道要消灭他的人已经来了。他感觉到了时间的精魄，就在他呼吸的空气中。
“姆诺兹多。”这个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你的罪孽不可饶恕。”
第六章——遮天者
…………
加林·托尔贝恩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心想这正和激流堡外的亡灵大军一模一样。
天灾军团又回来了！一定是这样。
“加林王子。”他的贴身侍卫卡尔诺闯了进来。
这名卫兵满身都是雨水和泥土的混合污渍，但是他的领导者却不管他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而是直接大声斥责道：“叫我国王陛下！”
卡尔诺脸色一怔，随即改口称呼加林为国王，然后下意识说出激流堡最新战况：“王……国王陛下，索拉丁城墙的防线失守了，达纳斯大人的剩余部队撤回了堡垒，但是他要求您立刻集结城内的平民百姓，带上他们去往南方，请求联盟的帮助。”
“什么！”加林从软垫雕花木凳上跳了起来，勃然大怒道：“他竟敢命令我？为什么没守住索拉丁城墙？他怎么能让敌人入侵我的国土。”
“这不是你的国土！”达纳斯怒气十足地推门而入，他魁梧的身型和加林的瘦弱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也让后者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索拉斯。加林也因此感到害怕。“激流堡属于激流堡的人民。”
“我有这个！”
达纳斯看着加林拔出系在腰带上的佩剑，摆在自己的面前。这位洛萨之子的成员脸色立刻变得哀伤起来。他认得这把剑——托卡拉尔，托尔贝恩家族的象征。它原本应该是索拉斯国王的佩剑，在那位激流堡前任国王的手中容光焕发，现在到了加林手里，却已经显得锈迹斑斑。
“你辜负了这把剑！”达纳斯的声音让加林大吃一惊。而这位穿越黑暗之门的英雄几乎没给自称国王的家伙多少选择。“带着人民撤退，激流堡很快就会陷落，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保证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这是我的王国。”加林咬牙切齿地提醒道，让走到门口的达纳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满是厌倦地看着他。“我有资格决定怎么做，达纳斯。一个人都不许走，必须死守激流堡！”
“外面的大雨一旦骤停，亡灵便会立刻发动总攻。连索拉丁城墙都挡不住他们的攻城器械，激流堡的城墙又撑的了多久？”
“这是你的事！我以国王的身份命令你击退那些亡灵。”
达纳斯不可思议地看着加林，心想这个人是他的兄弟吗？加林完全没有他叔叔的风采，他就像个纨绔子弟，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那你就留下来等死吧。”达纳斯丢下这句话，留下加林和卡尔诺原地目瞪口呆。一踏出城堡，达纳斯还能听见他那兄弟破口大骂的声音，言辞恶毒，给他加上了许多不实的指控。这是战争，达纳斯心里清楚，没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
“瓦罗卡尔！”达纳斯呼唤道。激流堡的骑兵中尉闻声赶来。托尔贝恩心里高兴此时还能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亡灵大军现在怎么样了？”
瓦罗卡尔是个标志性的军人，他的盔甲被修补过，战袍也有许多锯齿状的划痕。此刻，这名战士说道：“城外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大人。您说他们是不是不打算进攻激流堡了？”
“不，这恰恰说明他的指挥官是个厉害的家伙，能够把大军隐藏于我们的视野之外。”达纳斯解释的时候自己也开始疑惑起来，巫妖王被击败后这么多年内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有一支亡灵军队出现，而且这支大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人民集中情况如何？”
“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走，大人。他们说要和这座城市共存亡。”
达纳斯的眉头猛地一皱，“愚蠢，共存亡有什么用。所有人要是都死了，激流堡就真的灭亡了！”他稍微缓解了心中的愤怒，对瓦罗卡尔继续说：“你先带着已经集结好的人向南撤往湿地，尤其是老人和孩子。记住不要走水路，也不要停下来等我，一定要确保人民安全抵达湿地的米奈希尔港口。”
“王子准许了吗？”中尉多问了一句。而达纳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看到瓦罗卡尔露出了和自己相同的表情。
“不必担心，所有罪责我来扛。做好你自己的事。”
“遵命，大人。”
中尉走后。达纳斯松了口气，他现在必须去劝说那些顽固不化的人，让他们赶快离开。
……
被遗忘者军营中，大部分战争指挥官都被叫到纳萨诺斯的帐篷内谈话。
凋零者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他走进灯火通明的指挥室，脱下积水严重的斗篷扔在火炉旁。很显然，他刚才独自一人去勘探敌情了。
“都来了吗？很好！”纳萨诺斯扫视了一眼众人后说道。与以往的会议不同，这次除了梅瑞尔和贝尔蒙特是凋零议会成员外，其他人都是新人，甚至有些是天灾军团的旧部，只不过在巫妖王被击败后加入了被遗忘者。
“塔特塞尔没到，主人。”贝尔蒙特说。
“我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达纳斯知道激流堡已经无坚可守，一定会带人南下去湿地米奈希尔港口，然后乘船去暴风城。”
“你让她去追击他们的船？”梅瑞尔问。
“不，我还没有残忍到要对一艘满载伤病员的船出手。”纳萨诺斯回以法师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是让她去跟踪联盟的航线，期待有一天……能够‘拜访’暴风城。”
这番话不仅让众人错愕，还让梅瑞尔担心了起来，“你打算以后进攻暴风城？”
“是的，如果有一天联盟和我们真的成为死敌的话。所以，期待最好最好不要有那天。”
“我倒是很期待。如果您打算进攻暴风城，我一定会用我的箭铺平您的道路。”
纳萨诺斯好奇的把目光放在说话的人身上。这是一个饥瘦的亡灵，他灰白色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两肩是巨大的铠甲。
“弓箭可射不穿城墙，奥里索斯。”贝尔蒙特说。面前这个被誉为遮天者的亡灵只是对他笑了笑。
第七章——秘密来信
…………
遮天者奥里索斯，天灾军团首屈一指的神射手。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在一方面做到极致，因为最普通的猎人也懂得近战格斗技巧，可是遮天者门不同，他们只会射箭。整个世界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在射程距离方面上和他们匹敌。这也是凋零者欣赏他们，接纳他们为被遗忘者一员的原因。在新阿瓦隆战役中，遮天者无疑成为了血色十字军的梦魇。
“我们眼下的敌人是激流堡，应该商讨一下如何更快速的攻进去。”这句话从一位裹着面巾的死亡骑士口中说出。
天灾军团骑士团指挥官普雷菲斯特，曾参与过歼灭血色十字军的新阿瓦隆战役，并且带领手下深入敌军腹地。他有着丰富的陆战经验，擅长骑术。在纳萨诺斯的特别授予下，被遗忘者内部由教官拉苏维奥斯、普雷菲斯特、瓦格里阿加莎，还有药剂师协会会长诺斯四人组成了一个团体，专门负责训练死亡骑士。而普雷菲斯特将是这支骑士团部队的指挥官。
“达纳斯一旦撤出激流堡，就相当于这场战争是我们赢了。”纳萨诺斯说。
普雷菲斯特疑惑起来，他是什么表情完全靠额头间的褶皱程度来表达。“那我们为什么大费周章的来这里？您调集了上万人的部队。这是被遗忘者军队总额的一大半。”
“大军的调动从来就不仅是为了打仗，而是未雨绸缪。战争也是如此。”纳萨诺斯道，既然普雷菲斯特已经提出来了，那么他也顺势解释为什么发动激流堡战役。“我们现在所有的行动只为了两个人。第一是死亡之翼。大灾变快来了。死亡之翼即将回归。他必将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但是他所造成的威胁远不及第二个人，也就是部落的那位新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地狱咆哮之子？你认为他会……”梅瑞尔皱着眉头，神情中满是怀疑。
“你们也许会觉得我说得不对，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从隐藏在加尔鲁什身边的凋零之剑成员发来的情报看。这个家伙已经决意向联盟进攻。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但死亡之翼战败后，这个世界用不了多久必将会陷入全面战争的状态。到时，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我们迅猛地攻下激流堡可以向整个世界展示被遗忘者的力量，也让联盟部落不能忽视低估我们的实力。而且，随着我们领地的扩展，联盟和部落的争斗很有可能波及到被遗忘者，这场战争会让他们在日后的行动中必须考虑会不会招惹到我们。”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像你所说的……未雨绸缪？”法师说。纳萨诺斯感觉梅瑞尔的语气隐藏着什么，但他听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
“别忘记了天谴之门给我们的教训。被遗忘者所要担心的永远是看不见的战争。”
提到天谴之门，奥里索斯和普雷菲斯特内心或多或少有一些惭愧，那是天灾军团的阴谋，而他们也曾是天灾军团的一员。
“至少在两年内，激流堡会处于我们的控制下。”凋零者继续说，“这里有丰富的矿藏资源。被遗忘者的未来也需要这些。我已经下令在此长期驻军。风险投资公司的采矿机器和工人已经在路上，开采工作绝不能出半点错误。然后……”
他的话被帐篷外的脚步声打断了，在雨夜中，他还是能清晰听见靴子踏进泥泞的声音。这脚步中有
“主人。”推开帐篷帘的是一名斥候，神情错愕茫然。他闯进来时意识到纳萨诺斯正在进行军事会议，连忙说：“请您原谅，主人。我不知道您正在……”
纳萨诺斯抬手示意他无碍。被遗忘者军队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对纪律的要求极为严格。如果不是什么紧要的事，绝不会出现这样不经通报就面见领袖的行为。“发生什么事了，士兵？”
斥候敬礼过后，说道：“我的任务是监视落锤镇。在那里我被发现了，但发现我的不是兽人……”斥候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表述有问题，“不，不是部落的兽人，他说他不属于部落，但他知道您，还让我把这个带给您。”
纳萨诺斯看着斥候从衣服里层取出的信件。斥候浑身都湿透了，但这封信只有一丁点水渍。
贝尔蒙特接过信件转交给主人。凋零者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斥候，对他说：“去弄干自己。”
斥候退了出去。
帐篷内此刻鸦雀无声，唯一在动的只有纳萨诺斯看那封信时他的神情变化。
“是个兽人写的。”梅瑞尔说，“我看到是兽人的文字。”
血红色暗光因为纳萨诺斯的瞳孔放大而变得阴沉，他点头，然后小心翼翼收好这封信，严肃地说道：“攻下激流堡后，贝尔蒙特负责守卫激流堡以及处理一切日常事务。奥里索斯和普雷菲斯特负责索拉丁城墙的防务。梅瑞尔，你即刻启程返回卡利姆多，去菲拉斯。至于找谁，我认为你很清楚。”
“那你呢？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又要独自一人去什么地方。是那封信的原因吗？我似乎还看到了你的名字。”梅瑞尔的眼睛一直盯着纳萨诺斯手里的信，背面还有一个骷髅龙头，像是什么势力的标志。
“是一个老朋友给我寄的，不过，我几乎快把他忘了。这封信给了我很多疑问，我必须亲自去调查清楚。”
“这个世界上知道你真实身份的只有那么几个，我不记得这之中有谁是兽人。”
听到这番话，贝尔蒙特也有些不安，他建议道：“您的安全很重要，让死亡猎手跟你一起去如何，主人？”
“不了，信上说想和我单独见面。”他思考了一会儿，“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我。”
“那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们你要去哪儿。”
“不，我这次要秘密行动。”
…………
第八章——龙喉氏族
…………
“决斗，mak’gora！”
……有完没完……
“有人挑战酋长。”
……够了……
葛罗特·死击张开了他的眼睛。他的帐篷内一个人也没有，就和往常一样。
帐篷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另一个发出的声音，显得很疑惑。“有人要和酋长决斗？”
葛罗特闷哼了一声坐了起来，辨清了外面的声音。从帐篷门帘的缝隙中他看到了是谁在嚷嚷——两个龙喉氏族的孩子。
葛罗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上一次决斗没过去三天。他心想。
“一群蠢货。”他轻声说道，但立即又后悔了。他们不是蠢货。氏族的酋长容不得丝毫软弱，当然，也没有同情和怜悯可言。这么多年，龙喉氏族换了好几个酋长，每一个在位都不长久，直到现任酋长莫格霍尔继位，政权才逐渐稳固下来，但是这政权却完全建立在血腥和尸骨之上。并不是说莫格霍尔有多残忍，而是他的挑战者太多了。这也难怪，莫格霍尔与其他氏族成员有很大的区别。只要一想到他的样子，葛罗特就反胃的厉害。
“又有一具尸体。”葛罗特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慢慢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心想自己也许可以再睡会儿，因为决斗一般都要等到日落。他朝帐篷入口处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夜色已经降临，整个白天他都在睡梦里。
那么马上就要开始了？葛罗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得立刻起来，然后去角斗场找一个座位，然而葛罗特厌恶去见证那个画面——酋长的对手倒在血泊中，众人欢呼的场面。那毫无荣耀可言。mak’gora明明是神圣的，现在却成了莫格霍尔控制氏族的手段。葛罗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带上了自己的拳套。
这跟多年前死亡之翼控制氏族有什么区别？
一块肉干在手，葛罗特径直的走向了营地的角斗场。一群观众早已聚集在了那里——氏族的所有成员，莫格霍尔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来见证他的荣耀。整个场子被围了起来，葛罗特直到坐到观众席位子上才看清了里面。决斗的双方已经在里面了，随时准备战斗。
观众安静了下来。莫格霍尔好像在说什么，但是葛罗特已经拒绝去听他的声音了。他只看到挑战者是一个驯兽师，不过决斗上可不允许带着自己的野兽伙伴。至于莫格霍尔，葛罗特真的不愿意去看他，但每一次决斗他都期待着莫格霍尔会有什么破绽，比如身上是否有还未痊愈的伤势之类的。
兽人看了一眼，龙喉酋长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内。那是一个全身血红肤色的兽人。是的，残酷的事实。莫格霍尔是一个喝了恶魔之血的兽人。
这也正是龙喉氏族一直以来没有加入远在西方大陆上的部落的原因。氏族到现在为止还存在着喝了恶魔之血的成员，更别提有个家伙还成了酋长。
“开始！”一声咆哮拉开了这场决斗的序幕。
两名兽人扑向了另一方，顿时陷入了一番混战。
观众顿时爆发了起来，不停地挥手呐喊。
葛罗特手臂叠在胸前坐在那里。几分钟以后莫格霍尔一拳击中了驯兽师的脑门，整场战斗就此画上了句号。获胜者在角斗场内高视阔步，沉浸在氏族成员的热烈欢呼声中。败方则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
不管怎么说，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三天内两次，一个星期内五次，都是同样的结局。莫格霍尔本就很强大，喝过血之后就更强大了，而挑战他的人都是纯血兽人。
此时，莫格霍尔举起了一只拳头，所有人都望着他。“还有谁？”他问道，一场战斗根本无法让他的恶魔之血冷静下来。“今晚还有谁敢来挑战你们的酋长？”
无人应答。
龙喉酋长在决斗场中大笑着。好一会儿后他才把目光锁定在观众席上，锁定在场上唯一没有对他的胜利发出欢呼的人身上。
葛罗特面无惧色地瞪着莫格霍尔，原本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不过酋长没有指责他，就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然后宣布：“那就这样吧。我期待下一个蠢货。”
观众开始纷纷离场。
决斗结束了，葛罗特的多余工作开始了。他等所有人都走后才慢慢走进角斗场，走到那具尸体前，尽管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检查了一下驯兽师的脉搏，但无济于事。
“你有一颗战士的心，愿先祖保佑你，勇士。”他的手放在左胸口上致以敬意。然后双手抓住驯兽师的两条胳膊，开始把他带离这里。没错，这就是他的工作，专门负责处理尸体。
在龙喉氏族中不养闲人，葛罗特虽然年老，却有着丰富的经验，尤其是在驯养双足飞龙这一方面。莫格霍尔给他的任务就是成为兽栏管理员，为氏族服务。
每次决斗结束后，莫格霍尔都会要求葛罗特把尸体拿去喂给双足飞龙，到后来龙喉酋长甚至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个兽人知道该怎么做。
每拖动尸体走那么一百来米，葛罗特就会停下来休息。他已经不再年轻，已经须发皆白。从第二次大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年头了。正因如此，莫格霍尔在知道葛罗特对他不满的情况下依旧让其活下去，因为葛罗特根本就没有威胁他的能力。
一个时辰过去，葛罗特终于把驯兽师带到了往常埋葬尸体的位置——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
他坐在尸体旁休息，神色黯淡地盯着龙喉氏族的营地，仿佛回到了过去二次战争时期的黑暗岁月。先祖的荣耀已经被遗忘，恶魔之血依旧控制着兽人。
“希望下一次莫格霍尔会死。”葛罗特念叨了一句，每次动手开挖。月亮一直升到最高处他才忙活完一切。兽人的眼睛瞟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里几乎快变成坟冢了。莫名的失落感突然袭来，让他身心疲惫。
“为什么感到沮丧？”
“谁？”
第九章——陌生人
…………
四下无人，无论葛罗特再怎么去寻找那个声音也无济于事。气氛不安的凝重起来。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
兽人猛地转了过去，准备直接进攻这个声音的主人。但事情又有些不对劲。葛罗特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陌生人。很多地方不对劲。单从外表上看，这是个陌生兽人，但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葛罗特从未见过。无论是衣料还是剪裁。他的下巴上留着高等精灵的短须。还有他的表情，高等精灵般的表情在那张兽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葛罗特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此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兽人是假冒的。一个精灵假扮的兽人。
“你不是一个兽人。”葛罗特牢牢抓紧手上唯一可以当作武器的铲子。那个兽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仿佛已经承认了他的判断。
“你是一个精灵。”
“我习惯带着精灵的表情，但我不是。”那个兽人的声音坚强有力，他抬起了头颅。“我是一头龙，之所以变成兽人是为了更好和你对话。”
哐啷~
葛罗特手中的铲子掉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面前这个自称龙的家伙仔细地观察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兽人紧张的咕隆了一声，假装镇定的说道：“那么你没有听过龙喉氏族吗？你的同类曾经被我们奴役。”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轻蔑，内心告诉他这是不明智的，可他忍不住这么说。
“曾经？曾经红龙的烈焰也让格瑞姆巴托的龙喉兽人遭遇灭顶之灾。”陌生人回答道，又对葛罗特笑了笑。“还有某个兽人帮助自己氏族的敌人拯救了红龙女王。”
这下子葛罗特再也无法阻止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知道当年真相的只有自己和那个人类。
“不必紧张，你的氏族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葛罗特将视线转离了陌生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我没有背叛氏族。”
对方低声说道：“是的，你当然没有。”
“那就离开。”葛罗特说。“这里不欢迎你，龙。如果我的氏族成员发现了你，他们一定会把你生吞活剥。”
陌生人眼睛的眨也不眨。这样的威胁根本吓不到他。
“你的氏族？刚才的决斗我也看了。不得不说，你们的酋长……真是特别。”
“莫格霍尔会被击败的，一定会。”
“在那之前，又有多少兽人会死在和他的决斗中？你又要把多少尸体埋在这片土地之下？”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你当然需要。”陌生人斩钉截铁的说道。“因为我听到了你刚才的话，你说，希望下次莫格霍尔会死。”
葛罗特看着陌生人，想知道对方究竟要说什么。他们谈话也有段时间了。陌生人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来意。葛罗特坚信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氏族中有些人会因为类似的这番话而被处死，陌生人。但我不会，即便你偷偷把我说的一言一语告诉莫格霍尔，他也不会杀掉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
“曾经在格瑞姆巴托，你也只是一个给纳萨诺斯送饭的仆役。”
听到这个名字，葛罗特的耳朵下意识动了动，警惕地问：“那个和红龙女王交配过的人类？是他告诉了你这一切？”
“用不着他告诉我，我也知道。”
“为什么？”
“要是解释起来，天估计都快亮了。”陌生人的眼睛突然烁烁，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也许这样能让你明白。”
葛罗特看着陌生人手里接住了一片从树上飘下来的落叶。那片叶子在陌生人的手心中开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发生变化。枯黄、凋敝、青嫩、翠绿……眨眼工夫，四季流转完全在此体现了出来。
“这……不可能！”葛罗特惊呆了。“你是一头青铜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陌生人缓缓的说道。“这下你应该明白了，我可以见证任何一个历史时刻发生了什么。你和纳萨诺斯之间的秘密在我面前也不是秘密。”
“那么你为什么来找我？我想一定和纳萨诺斯有关，你多次提到他。”
陌生人点了点头。“我来此只是想和你达成一个交易。”他边说边压低了自己的嗓门。“以龙喉氏族获得真正救赎的条件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一刻间沉默降临，周围能听到的只有微风拂过大树的沙沙声。葛罗特深吸一口气，尚存的一丝疑惑至此也已经消失了。“你说的是真的？”他瞪圆了眼睛。“龙喉氏族能够摆脱现状？”
“一定可以。”陌生人回答道。“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摆脱。你们会加入部落，会在部落内重拾往日的荣耀。”
往日的荣耀让兽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葛罗特无情地抹去了浮现出的回忆。现在没有什么比推翻莫格霍尔的统治更加重要的了。“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我接收这个交易。”
“很好。你不会后悔的，因为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很危险的事。”陌生人说道。
便宜的买卖总是充满陷阱。葛罗特一下子又警惕了起来。这个家伙想要什么？
此时陌生人的另一只手放在他肩带内，那是他兽人着装内藏着的一件物品。葛罗特可以听到里面金属婆娑的声音。里面藏着一件武器？
即将发生冲突的预警一下子在葛罗特脑海里响起。
“我需要你给纳萨诺斯写封信，他在阿拉希。然后和他见面后把这个带给他。”陌生人拿出了那个东西，扔给了葛罗特。
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琥珀色石头。
“你写的信一定要确保纳萨诺斯会来找你。而且我要提醒你，纳萨诺斯已经变了，他不再是个人类，而是一个亡灵。总而言之，你去阿拉希一趟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葛罗特盯着布袋中的石头眨眨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做这件事？你到底是谁？”
“去做这件事吧，葛罗特。”陌生人说道。他的声音令人感到深沉。然后，他没在说什么。待他转过身时，一道金黄色漩涡状的传送门出现。他向里面走去，几步过后，便消失无踪了。
葛罗特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一头青铜龙刚刚向他提出了交易，他还答应了。
兽人将头放在手掌中，用力按着太阳穴。他的头脑有些不清晰，感觉到失落和犹豫。但一想到龙对他的承诺，他就立刻不再迷茫。
“纳萨诺斯，亡灵？”
第十章——暮光高地
…………
诺瑟隆。
纳萨诺斯记得那个地方是这么个叫法，许多年前，当他卷入格瑞姆巴托拯救红龙女王的事件中时，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死亡之翼，恶魔之魂，还有……阿莱克丝塔萨。
“地图上的格瑞姆巴托似乎是座地下堡垒，但我们此刻所走的地势却越来越高了，好像在爬山。”
十米之外，五个个子矮小的家伙正在商谈他们这次行程的问题。之前在会议上他说自己要独自一人行动是不可能的。非常时期，身边总是需要几个人能够帮助自己。
“我在这里发现了不少龙的踪迹，也许某个地方是龙的巢穴。”
“你确定我们能接近他们？我们不能暴露，这是主人的原话。”
他们还在说话。纳萨诺斯则一直保持安静，那封信一直被他保管着。从信上的内容判断，葛罗特已经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其次兽人掌握着他的行踪，知道他在阿拉希高地这一点着实令人惊讶。凋零者判断应该是有人向葛罗特透露了什么。
“你们五个……”纳萨诺斯开口叫停了跟着自己的护卫，他们确实有些聒噪，而现在凋零者本人需要的是安静的氛围。“去绘制出暮光高地的地形图，如果可能，尽量找到红龙的巢穴。”
“这可能会花不少时间。在我们完成任务之后，该去哪儿和你汇合？”五个矮个子中的领导者问。
“完成任务后，你们不用再来找我，回凄凉之地去，继续完成一个月前我给你们下达的任务。”
“遵命，主人。”
现在只剩下纳萨诺斯和他的两头凋零犬了。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计算着和葛罗特见面的时间已经快要临近了。真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兽人还在曾经龙喉氏族奴役红龙女王的这片土地上。当年被遗忘者的情报组织刚刚成立时，纳萨诺斯想过拉拢葛罗特成为奥格瑞玛的密探，结果调查后才发现龙喉氏族并不是所有兽人都加入了部落，还有一部分下落不明。
“我们行动吧。”纳萨诺斯半跪下用两只手抚摸他的宠物们。凋零犬们抖动着身体回应主人。“作为客人，不能让请客的人等得太久。”
………
葛罗特缓缓走向兽栏。他的背上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血污麻袋。
兽栏内铺满了稻草，里面关押着‘俘虏’。
这些俘虏们一开始都在睡觉。但是当葛罗特走过来的时候，它们立刻惊醒了。俘虏一共有四个，雌雄都有。每一个的右侧前腿上都拴着一根粗大的铁链。它们纷纷警惕地盯着靠近的老兽人，但是随着鼻子闻到了麻袋中的血腥味，它们立刻就知道了葛罗特带来了什么，便兴奋窜动着，发出欢快的叫声，并且不停地甩动着小尾巴。这是几只年幼的双足飞龙。
“慢慢来，小家伙们，吃饱一些。”葛罗特鼓励着他们，“声音小一些，别让其他人听见。这东西原本不能给你们。”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滴血的肉。那些双足飞龙幼崽更加疯狂了。吃完一块肉后它们显然并不满足，继续渴望地号叫着。
葛罗特看着他们，又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些什么，又扔了一块肉进去。双足飞龙幼崽们立刻扑了过去，争抢着，狼吞虎咽地吃着甜美的鲜肉。葛罗特继续将肉丢给他们。很快，全部四个孩子都开始大嚼起来。他们之中最小的几乎还只是婴儿，最大的一个前后腿中央已经生出了羽翼。
葛罗特的面孔因为哀伤而变成了灰色，恰在此时，一个声音说出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表情的原因。
“双足飞龙？龙喉兽人又开始做绑架悠哉的行为了吗？”
“谁？”葛罗特被这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汗毛因转身看见对方猩红的眼睛而竖了起来。
“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拉下了自己的兜帽，刚才葛罗特还在安抚的双足飞龙幼崽立刻安静了下来它们缩在兽栏的角落瑟瑟发抖。它们也是生物，也知道害怕。
“你是……纳萨诺斯？”葛罗特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冷气。他还记得这个名字。纳萨诺斯·玛瑞斯，曾经是联盟的一员，也是一个狡猾的人类。葛罗特相信任何人碰到他都会觉得他是个很难缠的对手。现在他却死了，变成了亡灵。
看样子，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单凭你能叫出我的名字这一点，我就应该杀了你。”纳萨诺说。他的凋零犬们咬牙切齿地看着兽人。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把葛罗特大卸八块。
“你是怎么进来的？”
凋零者看上去有些失望，“营地门口的守卫在偷懒睡觉。”
这话让葛罗特感到面颊一阵发热。“不管怎样，你都来了。”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吗？”
兽人四下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龙喉营地靠近海岸的一座木屋，该海浪的声音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说话声。
“有一点我要声明。”兽人说，“我的工作就只是喂养并照料那些飞龙幼崽。我不会折磨孩子。”
“我不在乎。”纳萨诺说坐在地上的草堆上。
葛罗特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准备促膝长谈。
“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要说的就太多了。”葛罗特叹了口气。“我去过阿拉希高地，不得不说，我没想到你竟然统率着一支亡灵大军。”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从事着保姆的工作。”葛罗特听着纳萨诺说尖刻的回应，并不对此感到生气。“我喜欢这份工作，至少不用去杀人什么的。”
“我没听到答案，兽人。”
短暂沉默后，葛罗特开始低声向纳萨诺斯讲述自己的遭遇。凋零者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打断他的讲述，只是偶尔有几次睁大了眼睛。
“还有这个……”葛罗特拿出了那块琥珀色石头。“他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第十一章——时间守护之力
…………
‘姆诺兹多？’
纳萨诺斯接过这块石头。一开始他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细细打量一番后，他问：“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的人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就是强调要你和我必须见面。我想……应该是他希望你来帮助龙喉氏族。”
“我从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任何人，除非我能得到一些东西。”凋零者说，眼睛依旧不离琥珀石头。他将其对准天空中升到最高处的月亮，借着月光发现石头里面并没有藏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打碎它？也许只有打碎它才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如果那个人要你给我的东西就是这块琥珀色石头本身呢？”
葛罗特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但纳萨诺斯的语气中没有轻蔑，也没有怒意。实际上，他的声音比兽人刚和他见面时听上去更加理智。
“琥珀，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当然，一般在松脂树下方的地底都能找到琥珀原石。”
纳萨诺斯闭上眼睛，嘴里呢喃道：“是的，这种石头内往往会有小虫子或者树叶碎屑什么的。几乎没有内部绝对无物的琥珀。这就是这块石头特别之处。”
兽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纳萨诺斯从长靴内抽出一把匕首，并在那只还有血肉包裹的手上刻了一刀。
暗紫色的血低落到琥珀石上。葛罗特原本想的是血应该顺着石头表面然后引起什么反应，但真正的情况却是血液被完全吸收了。第一滴血接触到石头时有细微的亮光闪过，被吸入进入，变成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剧毒侵入了人的皮肤。随着低下的血越来越多，更多的痕迹出现。它们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人的脉络那般错综复杂。
“中间，中间没有粘到你的血。”葛罗特惊讶万分地盯着石头。琥珀石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抹同石头一样的颜色没有受到血液的浸透。凋零者也看见了，他确定那就是姆诺兹多要给自己的东西。
凋零者用还有血肉的手使劲儿挤压石头。现在那些看上去像是裂缝的血痕彻底变成了裂缝，而且还在继续增多。
一阵清脆响亮的破碎声过后，藏在石头中的东西终于显出原形。纳萨诺斯打量着这件小玩意儿，小心翼翼地将无用的碎石片刨开。
他眼前所见是一块光滑无瑕的六角形晶体。放在手心里，凋零者竟能够感觉到丝丝冰凉。葛罗特已经屏住呼吸，等待着纳萨诺斯接下来的行动。
“这个东西……”亡灵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哆嗦了起来。“里面蕴含的力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纳萨诺斯说着，慢慢地，小心地合拢手指，握紧这一块充满神秘色彩的碎片。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在惊愕中，他甚至不能掌握自己身体的行动能力。那些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所有的经历，全部的困境，都一下子涌入自己的脑海。他从未忘记过去，但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仿佛这些记忆全被封印在了碎片中。可他不再感到悲伤或者愤怒，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占据了他的思想，这种渴望化作了两个字：改变！
改变过去发生的，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他立刻意识到，这种想法是极其愚蠢和危险的。他现在是被遗忘者的领袖，掌握着庞大的军队和前景广阔的谋划。他的现状没什么不好的。纳萨诺斯曾发誓不会再让过去束缚自己。
他想放开这块晶体，它正灼烧着自己的心智。
“我……不需要……改变。”
纳萨诺斯咬牙说道，这几个字原本应该怒吼出来，但却被晶体中掩藏的某样东西阻止了。
‘纳萨诺斯？’
‘姆诺兹多？’凋零者听到了永恒龙王的声音。
‘用心感受，感受你手里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那不是你的记忆，凋零者，而是属于你的时间。’
亡灵不太明白，‘我的时间？为什么我的时间在这块石头里面？’
‘因为我已经不能再帮你对付诺兹多姆了。我的时间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但你的存在绝不能被青铜龙们发现。这块晶体来自于青铜龙的圣物时光沙漏，我把自它提取了出来，并将青铜龙收藏的关于你的所有时间和一部分时间守护之力隐藏在了这块晶体里面。’
‘时间守护之力？’纳萨诺斯无法从姆诺兹多的语气中判断永恒之王现在的处境，但这作出决断的言辞让凋零者恍然记忆起之前他去时光之末，唯独没有看见青铜龙王诺兹多姆的结局。难道克洛玛图斯的死没有改变时间之王的命运吗？
‘也就是泰坦赐予守护巨龙的力量。’
‘我不需要这种力量，我已经不再去做改变自己命运的愚蠢行为了。’
‘听我说，凋零者。一直以来对你最具威胁的隐患只有时间，你最大的敌人也是时间。时间的管理者们要消除你，你只有掌握了他们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我并不期盼你扭转过去。我只是想让你在得到真正强大的力量之前能够保护自己。’
听到这话纳萨诺斯很想大笑，姆诺兹多竟然认为他的力量不够强大。‘那就让诺兹多姆来面对我吧，已经有一位守护巨龙陨落了，他也许会成为第二个。’
‘那你战胜他之后呢？你有想过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住打击吗？看看你的左手。’
‘不需要你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回复身体的办法。’凋零者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可以用你给我的力量控制身体腐朽的速度？’
‘不，时间之力无法作用于时间掌握者本人。’
纳萨诺斯感到失望，也更加不屑手里面握着的晶体。
‘你说的方法就是那个仪式？能量、特殊地点、还有血脉……你能下得了手吗，纳萨诺斯？’
姆诺兹多的话让凋零者感觉自己的胸口挨了一拳。
‘你……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关于血脉，你能对你的儿子下手吗？’
第十二章——拯救氏族的决定
…………
凋零者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应：‘我……做不到。’他主动承认了。这番坦率似乎也让姆诺兹多感到惊讶，永恒龙王也是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所以你需要其他办法。在你找到新的办法前，你需要这股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守护巨龙之力的精华交给我？”
“与其说为什么交给你，不如说绝不能让诺兹多姆得到它。纳萨诺斯，已经过去上万年了。上万年来，守护巨龙一直小心翼翼地照看这个世界，但对于世界上发生的诸多灾难不管不顾。而且巨龙一族本身或多或少也给这世界带来了痛苦。死亡之翼，玛里苟斯等等。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守护巨龙，这个世界是不是会更好？这是个可怕的想法，但我决心一试。首先我要彻底摧毁诺兹多姆重新掌握历史走向的希望，如果时间之王了解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告诉他的伙伴并且做好防范。而你手中的精华就是关键。没有它，除了时光之末外，诺兹多姆看不到任何未来。当然，你也可以使用它。至于它能发挥多大作用，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你想要对付守护巨龙，可击败死亡之翼还要靠他们。’
‘别再犯傻了，凋零者。你要对付的人从来不只有死亡之翼一个。’
‘有一点你别忘记了，姆诺兹多。我的敌人互相之间也是敌人。比起我，守护巨龙更想干掉死亡之翼。而我会在他们决战之时让他们彻底失去拥有威胁我的能力。’纳萨诺斯还在回应永恒龙王，而姆诺兹多已经闷不发声了。
‘姆诺兹多？’凋零者多次呼唤均未得到回应。对方失去了联系。纳萨诺斯心里咒骂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处理永恒龙送给自己的东西。
……
葛罗特一直安静地看着呆坐不语的纳萨诺斯。他的直觉告诉他亡灵正在和某个他们看不见的存在对话。这很容易联想到那头把琥珀石交给他的龙。
“你没事吧？”
纳萨诺斯一睁眼就听见了葛罗特粗哑的声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暮光高地。
“别动。”凋零者对兽人说道。
葛罗特迟疑了一下，看着纳萨诺斯把手伸向自己的脸，停留在咫尺之间。他注意到那块被亡灵握在手里的晶体碎片不见了。
“我的脸有什么东西吗？”
“答案。”
兽人十分不解。他坐在原地，眼珠随着纳萨诺斯的手左右来回移动。
良久，纳萨诺斯发出一声感慨：“这真是太神奇了。”在时间之力的催动下，葛罗特脸上的皱纹正在消失，眼睛也变得更加有神，他仿佛真的回到了最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纳萨诺斯很快发现这不过是一种视觉效果，他可以看到一个物体的曾经，却不能扭转时间，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好了。”纳萨诺斯收回自己的手，带着奇怪的笑容看着还在疑惑的葛罗特。
“那块碎片呢？”
“它消失了，也许已经发挥了作用。”凋零者耸了耸肩。
葛罗特摇了摇头，然后又改口用沙哑的嗓音说：“你不说我也不会追问，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和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兑现诺言？你应该是在和他精神对话吧，他答应过会帮我拯救龙喉氏族。”
亡灵眨了下眼睛。葛罗特所说的承诺姆诺兹多根本就没提到过。那头龙带给他的麻烦还不少。纳萨诺斯无奈点了点头，问道：“你所谓的拯救具体指什么？是让龙喉氏族加入部落？还是简单的换一个让你满意的酋长？如果是后者，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杀掉莫格霍尔。如果是前者，你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葛罗特思考了一会儿。纳萨诺斯竟然知道龙喉氏族内部发生了什么，看来他来此之前已经进行过调查。
“部落？”老兽人念叨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很多年前他就听说过关于新部落的传言，那让他十分惊讶。
部落除了兽人和巨魔外又有了新的成员：牛头人和血精灵。血精灵代表的奎尔萨拉斯加入部落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旧部落曾经奴役红龙火烧北方的森林，兽人和精灵们之间存在的矛盾是血海深仇。葛罗特很好奇他们是如何摒弃前嫌的？
不管怎么说，事实就是如此难以置信。
这么些年也有氏族成员提及部落。许多龙喉兽人相信部落已经不复存在了，而还有些成员远走他乡去寻找部落。葛罗特也想过回归部落，但是抛下氏族的行为是可耻的，他一直没有做出决定。而纳萨诺斯提出的干掉莫格霍尔这个办法他也不支持，龙喉氏族已经换了很多个酋长，每一任酋长都不能制止族内的争斗和厮杀，有的人甚至放任这种行为。
或许加入部落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觉得……加入部落要好一些。至少氏族成员不会再考虑谁是氏族的老大，他们的领袖只有部落酋长一个。我相信能够统治多个种族的领袖一定睿智而强大。”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睿智，强大？
纳萨诺斯强忍住讽刺的冲动。无论如何，但凡还有一丝理智，没有人会将葛罗特的评价和那个长着食人魔脑袋的家伙混合到一起。凋零者只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绝不会欺骗老兽人，也不会告诉他部落当前的隐患。他是被遗忘者的领袖，现在的一切谋划都要考虑被遗忘者未来的利益。在加尔鲁什身上的确看不到一个领导者应该具备的能力，但他的存在是被遗忘者当前需要的。这样一个战争狂，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成为他牵制联盟的武器。
“确定吗？你希望龙喉氏族加入部落？”
葛罗特看起来稍微没那么迟疑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他说，“我希望龙喉氏族加入部落。”
“我明白了。”纳萨诺斯低声回答，“愿你们的先祖之魂保佑你们。”
第十三章——内部的隐患
…………
傍晚将近，冷气已经浸透了斥候对长艾尔希娅的靴子。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寒意从脚跟蔓延到脚尖，就像一把剥皮刀刮过脚底。
其他士兵也不好过，在傍晚向前急行。但在最前面开路的血骑士军团却若无其事。他们自从征途开始就一直是雄赳赳的步态，
而且他们也没有骑马，艾尔希娅心想。血骑士军团的确厉害，就算为了掩藏踪迹，摄政王下令所有人步行，他们的速度还是很快。
艾尔希娅注意到血骑士兵团后面的两个人，摄政王奥蕾莉亚正在其中，另一个身影属于兽人。
“哈杜伦？”
游侠队长听到了女精灵的声音，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摄政王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哈杜伦似乎不太愿意说话，更别提艾尔希娅的问题是他最不想回答的。游侠队长叹了口气，悄声回答：“部落酋长派来‘保护’摄政王的护卫，高阶督军克鲁姆什。”
保护？督军？艾尔希娅眨了下眼，瞬间就明白哈杜伦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两个词只透露出一层含义，那就是监视。一双监视的眼睛，用来确保摄政王奥蕾莉亚的行动不会拖泥带水。
“地狱咆哮根本就不信任我们。”
“闭嘴。”哈杜伦警告道。“小心你说的话，女士。到处都是地狱咆哮的耳目。”
“我说的是实话。”
“所有人都知道的实话就是废话。”游侠队长紧盯着克鲁姆什的背影。“摄政王会处理好一切的。”
……
“我们的部队很快就会穿过索多里尔河，进入西瘟疫之地境内，并且将在盖罗恩农场驻扎营地，然后攻下嚎哭鬼屋当作前沿据点。血色十字军和通灵学院的亡灵已经开战。现在正是站稳脚跟最好时机。你觉得如何，督军？”奥蕾莉亚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大兽人。最近部落内升任高级职位的玛格汗兽人越来越多了，克鲁姆什就是其中之一。在此之前，奥蕾莉亚从来没说过这个兽人，更别提他有没有对部落作出什么功绩。
克鲁姆什两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回应道：“酋长给我的任务是确保你的安全，摄政王。你不用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噢？是吗？我还以为酋长会随时想要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我能对你有什么隐瞒。”
“我不是瞎子。”克罗姆什说，“这里的一切我都看得见。”
奥蕾莉亚神色一紧，高阶督军的话让她想起了地狱咆哮时常挂在嘴边警告：地狱咆哮的双眼注视着你。
的确，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酋长的耳目无处不在。有些表面上的——比如克鲁姆什，在知道他们是加尔鲁什之眼的情况下还好应对，但那些背地里藏得很深的呢？
“酋长对你很有信心，摄政王。他说你有对付血色十字军的经验。”
一开始，奥蕾莉亚并没有理解克鲁姆什的这番话，可没走几步，一种强烈的不安差点让她惊呼出来。作为奎尔萨拉斯摄政王的她几乎从未与人类为敌，也没有主动进攻过十字军的领地。唯独有一次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刚成为摄政王那一会儿，她带领着一队精锐游侠来到东瘟疫之地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猎杀她那已经变成亡灵的丈夫。在玛瑞斯农场决战之前，血精灵不可避免的和盘踞在此地的血色十字军发生冲突。她的人消灭了几队巡逻的十字军哨兵。
原本只是微乎其微的插曲，为什么会被加尔鲁什知道？
这还不是最大的隐患。
当时在玛瑞斯农场的人还不止有她，还有来自暴风城军情七处的领袖马迪亚斯·肖尔。那是血精灵与暴风城最后一次合作。如果地狱咆哮已经了解到当年的事，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也知道了奥蕾莉亚和暴风城之间有过一次合作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瞬间，摄政王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虽然她知道那时奎尔萨拉斯还没有加入部落，这样的行为不算背叛，但是地狱咆哮一定会先入为主。他必不会再信任血精灵，无论辛多雷在东部王国的行动是否会成功。
“那么，我也不会辜负大酋长的信任。”奥蕾莉亚镇定地回答道。是谁？这个问题将她脑海中的记忆搅成一团乱麻。那次行动应该是绝密的才对，参与行动的人由她亲自带队，全都是风行者家族的游侠。
难道是联盟的阴谋诡计？奥蕾莉亚觉得这不可能，如果是肖尔在搞鬼，他大可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何必再传播这种旁敲侧击的流言？
“是的，他也说你不会的。”高阶督军说。
“酋长还说了什么？”摄政王接着问。
克鲁姆什把目光投向西北方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月光不知照在什么晶莹的物体上闪闪发亮。高阶督军没有立刻回答奥蕾莉亚，但是女精灵的心已经无比紧张了。兽人看的方向正好是玛瑞斯农场。
“他说你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里。”
奥蕾莉亚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二次战争时期我多次来到过这里。”
“还有天灾军团入侵奎尔萨拉斯之后。”克罗姆什提醒道。他没发现奥蕾莉亚的眼睛腾起一丝转瞬即逝的怒火。“你忘了吗，摄政王？”
“我不可能记得每一件事，督军。”
兽人发出低沉的笑声，略有深意地说：“是吗？酋长曾夸奖说精灵的记忆是部落成员中最好的，比兽人都要好上不少。”
话音至此，二人不再发出一点声响。克鲁姆什几句离不开地狱咆哮的话让奥蕾莉亚感觉加尔鲁什仿佛真的在这里。那种窒息的压迫感……摄政王不怕那个兽人，但他的手段和咄咄逼人的气势总是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危险。他会做出伤害辛多雷的行为，这才是奥蕾莉亚最担心的。
不过，一切的隐患都有解决的门路了。一定有人向地狱咆哮透露了当年的事，而且那个人来自奎尔萨拉斯内部。
第十四章——菲拉斯
…………
营地中的食人魔从来都是愣头愣脑的，可是奥哈恩一点也不敢低估这个种族。在菲拉斯，她有两个敌人。一个是驻扎在羽月要塞的暗夜精灵哨兵。她们的领袖珊蒂斯·羽月和她不相上下。两个人曾多次发生碰撞，但谁也不能从对方身上占到便宜。还有一个敌人是个食人魔，而外表又与食人魔有些区别。他是双头的，浑身长满了眼睛，背脊上有一些石刺状的物体，胸口两道交叉的伤疤，像是某场战斗中死里逃生出来的家伙。不久前他才来到这里，并且以奥哈恩和珊蒂斯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占据了厄运之槌。现在那里和周围到处都是暮光教派的信徒。那个食人魔被他的信徒称之为古加尔。
对于奥哈恩而言，古加尔才是真正的敌人。主人纳萨诺斯·凋零者已经发来消息，再过不久大灾变就会来临，她必须时刻汇报菲拉斯的情况，这片土地往南不远处就是凄凉之地，奥哈恩深知肩上责任之重。
这时，带着狼皮头帽的女兽人听到营地中有争吵的声音。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告诉别人她不想再去调和两个白痴食人魔因为食物而发生的矛盾。
很难想象她带领着一群规模不大的石拳食人魔和联盟还有其他势力争夺菲拉斯的领地。与羽月要塞的弩车和古树相比，她的力量看上去势单力薄。曾经纳萨诺斯问过她，她如何维持菲拉斯联盟和部落之间的实力平衡。奥哈恩回应只有三个字：她的命。
“奥哈恩！一个小家伙！来到营地里！”下方的食人魔冲着比他小两倍有余的身影大吼。
尽管可能有新的情况，奥哈恩还是没有兴趣去理会她的卫兵。她只是站在瞭望塔上默默地看着仍在远处屹立不倒的厄运之槌城墙，时不时有鸟的影子飞出视野。
终于没了兴致，奥哈恩低头看着那个食人魔。“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嘴里呜呜着什么，然后抬起油腻的左手，指向营地门口。
奥哈恩一眼看去就发现了，一个身着兜帽长袍的人影。
人影缓慢地转身离开，像是因为等得太久而有些不太高兴。而奥哈恩保持着绝对的安静，生怕自己稍一动作，就会引起营地中某些智力不错的家伙的怀疑。如此过了许久，等那个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冒险者而已，不必在意。”
傍晚时分，当营地中的食人魔鼾声如雷的睡着后，奥哈恩独自一人走进茂密漆黑的森林，和她见面的人留下了隐蔽的魔法标记为她指路，但是女兽人很快发现，自己是朝着羽月要塞的方向前进。
在奥哈恩找到那个人之前，一阵孩童的笑声就传到了她耳边。四名暗夜精灵小孩正在海岸边的卡多雷岗哨内的一颗大树下玩耍。他们进行的游戏似乎叫作捉迷藏。
“他们看起来真是幸福。”奥哈恩评论道。
她左侧大树的空气突然凝聚成形从空间中分离了出来。接着露出真身，显出一位外貌看上去深不可测的亡灵法师。
“羽月要塞在菲拉斯内陆附近的一座小岛上，那里更加安全才对。”亡灵法师喃喃地说道，金色的双眼看上去很是疑惑。“而且为什么会有孩子在这里？菲拉斯……可不太平。”
奥哈恩简短地看了梅瑞尔一眼，关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活跃了起来。他们是最初的两位凋零之剑，原本拥有这种称号的人都是绝对服从纳萨诺斯的命令，但是梅瑞尔似乎是个例外。
“那些孩子都不是来自达纳苏斯，他们是厄运之槌的孩子。”奥哈恩解释道，“暮光之锤占领那座城市前，珊蒂斯曾带人救出了里面的暗夜精灵孩童。他们都是上层精灵的血脉，所以泰兰德愿不愿意接受他们还是个谜。再得到那位女祭司答复之前，珊蒂斯只能把他们安置在这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精灵们永远不会原谅某些人过去的错误。”梅瑞尔将目光转回到那些孩子身上。“这是纳萨诺斯说过的话。”
奥哈恩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主人了，久得让纳萨诺斯在她眼中像是陌生人。“你来找我什么事？”
梅瑞尔看着她。“凋零者很看重这里的情况，关于……暮光之锤。”
“如果主人想要这片领地，我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被遗忘者的战旗插遍菲拉斯。”奥哈恩急切地说。
“暮光之锤才是真正的威胁。纳萨诺斯希望菲拉斯能像以前那般宁静，所以他派我来帮助你。”
“‘帮助’？”自梅瑞尔抵达以来女兽人首次露出了不悦。“我恐怕不需要你的帮助，梅瑞尔大人。作为凋零之剑，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从没有合作的先例。”
这时，孩子们便被一名暗夜精灵哨兵唤回了他们所居住的木屋。晚上时不时总会有熊怪或是一些其他什么危险出现。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但考虑到此刻就在附近的两位人物，这些孩子至少就目前来说很安全。
“作为凋零之剑，我想你也很清楚，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原则。”
食人魔之剑想要开口，但就在这一刻，她注意到了法师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或许连他都有些不满凋零者的安排。
“谢谢你的提醒。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主人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和被遗忘者一样，暮光之锤也是一股隐藏极深的势力，他们曾经的行动不过是小打小闹。可大灾变会让他们从世界各地窜出来。敌人过于分散清理起来会很麻烦。纳萨诺斯要求我们还有其他地方的密探们解决掉各地暮光之锤成员。只要一旦发现流散的成员一个接一个消失，暮光之锤就会选择集中在一起行动。而那正是纳萨诺斯想要的。”
“就像饿狼驱赶羊群于一处，聚而食之。”奥哈恩笑道，她很赞同这个战略，并且她希望到围剿之时，纳萨诺斯会同意让她成为“狼群”的一员。“那么做好准备吧，古加尔可是个狡猾又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