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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万物凋零全文阅读

作者:灌汤包加油条     魔兽世界万物凋零txt下载     魔兽世界万物凋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绷带

    …………

    引子:

    风暴还在持续,使得周围世界天地色变。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无法辨别里面有什么,但她们有一个共同想法:它就像一枚茧,即将破涌而出。

    ……

    园丁老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热衷的。如果有,那肯定是他在天禅院内每天负责的工作。尽管这些工作有时他会安排给一些来此修行的新学徒,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必须自己动手。在闲暇之余,老吴的兴趣爱好就是酿酒。困扰在于,苦等着啤酒发酵成熟的过程是很让人头疼的。不仅是因为他性急地想要知道酒尝起来滋味儿如何,更重要的是每一次酿酒过后他都会萌发出各种奇思妙想,幻想出全新的啤酒配方。

    脑子里不停冒出的各种新奇点子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好奇心。酿制的过程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还有原料。上一批佳酿已经把他储存的谷物和蔬菜全都耗光了,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准备,还有寻找新的原料。

    在翡翠林,想要找到酿酒材料简直轻而易举。天禅院外围的红烛林就生有许多红色蜜露浆果。这些果子算不上是酿酒的绝佳材料,因为它们尝起来并没有味道,但果皮里面包含的果汁实在是个好东西,只需要一点,就能让酒的颜色变成诱人的绯红。很多人都喜欢这种颜色,负责学徒基本功的夏教头喜欢,传授实战技巧的石泉大师喜欢,甚至天禅院的管理着云瀑长老也喜欢。当然,老吴也喜欢这种红色,就像他身上穿着的吊带背心和他的长裤。

    前往红烛林并不需要走太远的路,期间经过双龙神龛,老吴并没有去祭拜,他来到天禅院的西门,和这里的守卫尚龙简单聊了几句。

    “你要进入红烛林?一个人?”尚龙挠了挠没有胡子的下巴。他比老吴年轻几岁,身上穿着老旧的盔甲,棕色的头发留着马尾。作为在天禅院出师的弟子,他选择留在这里成为一名带薪护卫。身为护卫,他很了解有什么东西会对寺院产生危险。比如绿木林精,它们不是群讨喜家伙,总是喜欢抢熊猫人的东西;还有红烛林里时常出没的老虎,饥肠辘辘的样子只把熊猫人当作甜点。因此,当听到老吴要进入红烛林时,尚龙显得颇为不安。

    “你也许应该再找几个帮手,那样会安全一些。”

    “弟子们都在晨练,没人可以帮我。”老吴说,“但是新徒欢迎宴会上需要我的酒,我得早做准备。”

    尚龙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前方沉睡的森林。“愿白虎帮你赶走那些危险的动物。”

    “雪怒大师不会帮我。”老吴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但我力贯千钧。”

    两人互相大笑起来,驻足长谈总是愉快的。老吴走进要去的那片底谷林地。在漫长的岁月中,潘达利亚一直是熊猫人的故土,但是不代表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人出入。老吴并不害怕陌生的环境,红烛林他来过几次,最开始他或许有些后背发凉,渐渐地,他习惯了这里安静的氛围,告诉自己那种凉意只不过是清晨的风而已。

    几番搜寻,他找到了一颗生满红色蜜露浆果的植株。兴奋地拿出悬挂在腰上的空水袋,摘下那些果子,慢慢地用力挤压,将汁液引入水袋中。剩下的果肉已经没什么用了,老吴将它埋入土里,期待着里面的种子可以生根发芽。

    一棵当然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但是越是深入红烛林,可以找到的果子就越多。不知不觉间,老吴的水袋已经满了一半,只要在努力一会儿就能大功告成。

    突然间,熊猫人的鼻孔微张,空气中似乎有非同寻常的味道。老吴把头抬了起来,背后不远处的动静让他浑身发冷。一头成年的红烛林雌虎带着一只幼崽正往这边靠近。它们的嘴巴不停地哈动,捕捉着空气中属于猎物的气息。雌虎走在前面,脑袋时不时左右晃荡。那只幼崽看上去很活跃,当母亲在寻找食物的时候,它在树丛之间不停窜动。

    红烛林的老虎都是凶猛的捕食者,多次进入林地的老吴很清楚。他理解恐惧为何物,也知道如果和两只大猫动起手来很可能会搞出很大的动静,会引来更多的老虎。但要是跑的话,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看着满手的红色,迅速地将浆果的汁液抹在脸上,然后拿起两颗植株挡在脸上,肥胖的身体蹲伏下来,幻想着两头老虎若无其事地经过……

    好吧,事实证明这个注意蠢透了。当老吴悄悄挪动开眼前的遮掩时,他看见两只老虎就在自己面前,猫科动物的眼睛打量着这个画着迷彩妆的熊猫人。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老吴首先作出反应,在两只大猫意识到他是一顿美餐之前从地上跳了起来。那只幼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躲进了树丛。但是它的母亲却只退了一小半步,接着便发出一声咆哮,扑向手无寸铁的熊猫人。

    老吴惊慌失措地向后跌倒,虽然他缺乏武僧的实战经验,但多年来观看天禅院的那些学徒上课也让他领略了一些皮毛。只见他双腿一蹬,宽厚的脚掌先后拍在雌虎的脸上和左侧肩部,让这只野兽吃了个闷亏,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重新站稳。而老吴的左腿在这个过程中被雌虎的爪子抓伤了,裤子上三道裂痕下是血淋淋的伤口。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迅速开溜。

    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熊猫人的两条腿不可能跑过四条腿的老虎。耳朵听到捕食者的脚步和嘴里的闷吼离自己越来越近,老吴急着大喊道:“救命!”

    无人回应,他甚至听不见天禅院内学徒们比试过招时的呐喊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分不清楚方向,是不是逃向禅院所在的位置也不确定。

    结果只有一个:他被追上了。几根锋利的爪子刺进他的后背。推力让他摔倒。痛苦立刻淹没了老吴全身。头浸在泥土地里。他试图站起来。然而血肉被撕开的剧痛使他无法承受。他精疲力竭,苦不堪言,甚至感觉自己已快死了。老虎在他周围发出咆哮,仿佛天都要塌下去了。随着意识渐渐模糊,老吴只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打斗声,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黑暗迅速笼罩住了他。

    ……

    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轻风吹开虚掩着的门,发出一阵“咔咔”声。酒缸中慢慢易散出芳香。墙壁上是一幅熊猫人末代皇帝的画像。

    老吴迷迷糊糊地醒了。不清楚是光线还是酒香导致的,反正他醒了。天禅院学徒们勤奋练武的声音穿过了他的耳朵。从房屋外面他能听到熟悉的叫卖声,那些买卖都是在寺院内的一块空地上进行的。他此时正在家里,自己的床上,枕头上的刺绣告诉了他这点。而且不舒服的睡姿提醒他自己正趴着,脖子有些酸痛。

    清醒自己模糊的意识,他琢磨着自己睡了多久了。头好似正在玩命猛敲,好像要炸了一样。老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怀疑自己一直在做梦,而且是个噩梦。每次试图努力回忆梦的细节,他的颅骨就好似不断地遭受猛击一般,他只能抓住幻象中最模糊的几个瞬间:他遇见了老虎……接着被击倒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想不起来。

    “我喝了多少酒?”老吴呢喃着,是不是自己又跟哪个学徒弟子拼酒输了。

    从枕头上把头抬起,他想起身下床。一阵剧烈的疼痛射穿了他,他大呼一声倾倒,气喘吁吁。这感觉从背后传来,老吴下意识用手去摸。他感到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打了绷带,当他把手伸回来时,又吃惊的发现自己的手掌染上了红色的漆状物。闻了闻后确定这不是血他才放松下来。

    老吴开始疯狂地回忆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地,更多的画面在他的意识中闪现。难道噩梦是真的?他遇到了危险。记忆也变得朦胧而迟钝了。

    几番努力过后他终于下床,可是他的脸都疼得扭曲了。给自己裹上一件外套袍子,又从水缸里打了盆水清理自己的手和脸上的毛发。他就向家门外走去。

    天禅院还是他熟悉的样子,熊猫人们都有自己的活儿要做。老吴想问问有谁知道自己除了什么事,但这么做可能只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于是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朝着天禅院的出口走去,他记得自己遇见了尚龙,也许那名护卫知道什么。

    和往常一样,尚龙守在岗位上。看见他走过来,这名熊猫人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

    “感谢朱鹤,你醒过来了。”他说。“我还以为你要躺几个月才能起来。”

    当老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眉毛如同问问题般画成弧形。“你想说什么?我睡了多久?”他问。

    尚龙笑了起来,为自己的玩笑道歉。“别当真,你就睡了三天。”

    “三天?”老吴不相信地眨着眼,他对自己咕哝着。这就解释了那个噩梦。“尚龙,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睡了这么久?”他问。

    熊猫人守卫耸了下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我并不完全清楚你出了什么事。”他答道。“你那天早上说要去红烛林。去了多久我不记得了。”老吴知道尚龙有时候会在工作时间打盹儿,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不远处的过道上。”他用手指着老吴具体出现的位置。“当时你已经意识不清,并且你身上裹着绷带。腰上绑着的几个水袋里装满了红色果汁。”

    老吴用手轻捶着自己疼痛的头。“装满了?这一点都不合乎道理,我好像记得自己只收集了一半儿。”他疲倦地说。

    “云瀑长老说你是被一头凶猛的老虎攻击了。林对你进行了治疗。”

    林?老吴想起了云瀑长老身边的助手林·柔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熊猫人。她也才来天禅院不久,老吴很惊讶她的力量提升得这么快。

    “还有更多的细节吗?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把我送回来的?”老吴困惑自己如此笃定,不是他跑回来的,而是有人救了他,把他送回天禅院,也许有可能还帮助他收集了一些浆果汁。

    “嗯,”尚龙思索着,“你嘴里嘀咕着救命。”

    老吴叹了口气,背后的伤势隐隐作痛。可他已经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噢,对了。你的衣服被林拿去洗了。你想要回来的话得去找她。”

    “当然。”老吴点点头,“我还要当面谢谢她给我治疗。”

    告别尚龙,老吴一步步地往回走,心里面的疑问越来越多。自己一个人,他仔细地回想着是哪个无名的救星做的。就他所知,那天早上在林子里的的确就是他一个人。简单地说,老吴不相信是那两只野兽放过了他,也不可能是绿木林精,从他对它们的见识来讲,它们调皮捣蛋的性格从来不会对另外一种生物表示出它们的怜悯方式,尤其对熊猫人。

    “你在这儿?”

    老吴抬起头,本想责怪这个声音的主人打断了他的思索,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林·柔掌。老吴的一切困惑都暂时消失了。

    “林?我正要去找你……”他注意到女熊猫人手上正捧着他那件红色背心,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麻烦你了。”

    林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责备的笑容。“病人应该好好躺在床上才对。云瀑长老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我已经能动了。”老吴挠了挠后脑勺,小心接过自己的衣服。他原本想躲过女熊猫人的直视,可林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吸引了他。“还有什么事吗?”

    “事实上……的确有。”林的手里不知什么多出了一条带血的绷带,拿给老吴看。“它当时绑在你的身上。上面涂着的药剂止住了你伤口上的血,可是我换药的时候发现这种药剂不属于熊猫人药典记录上的任何一种药。我也问过寺院中的锦鱼人,还有猢狲,他们也都说不认识。所以我很好奇,你还记得是谁救了你吗?我研究了一下这种药,它的效果很好。”

    老吴一边听着,一边咽了口唾沫,“很抱歉,林。我也很想知道是谁救了我。但我完全没看见那个人,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那实在太遗憾了。”林点了下头,“总之,你醒过来就好。这下子,云瀑长老就放心了。”

    “也请代我向长老说声谢谢。”老吴微微鞠了一躬,动作幅度不大。“我会保证在新徒欢迎宴会上他能喝到最美味的酒。”

    林回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看着她手上的绷带,老吴眉毛皱了起来。

第二章——凋零者的记录

    …………

    这是片神奇的大陆。不同于我去过的任何地方。熊猫人的足迹遍布潘达利亚,是这里最常见的种族,却是最吸引我的点。他们给我一种新颖的感受,了解他们的过程让我暂时忘记了艾泽拉斯其他大陆上正在酝酿的纷争。我很震惊自己会出现这种情况,没有睡眠过后,我会把大量时间用来设计令人胆寒的计划,让它们得以精准的实施。现在,一个不被世人了解的种族让我多年来逐渐形成的思绪被冲走了。

    这不是巧合!

    我观察他们已经有段时间了。总体而言,他们有些……难以言表,比起矮人,他们对酒的喜爱亦是近乎发狂;相较于暗夜精灵,他们也懂得珍惜自然。但是,他们却与隶属于联盟的两个种族截然不同。更确切的来说,他们非常独特。

    独特之处在于这个种族非常干净,我找不到更合适用于形容他们的词汇了。艾泽拉斯其他种族或多或少都有阴暗的历史。诸如精灵的女王艾萨拉、矮人们的内战、牛头人一族的恐怖图腾、人类中的克尔苏加德,至于兽人还有龙族……我不想再去讽刺他们。

    熊猫人的历史堪比暗夜精灵,这点让我非常惊讶。我曾在上古之战中见过一个熊猫人,虽然那只是一面之缘,且这个种族没有给我太深刻的印象,我以为他们很稀有,一直如此。直到来到这片大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想要了解他们很困难,首先我就要学会他们的文字。世界上所有种族的文字或多或少都有联系,唯独熊猫人不同。他们的文化也被潘达利亚的迷雾隔绝开了。我偶尔会在野外发现刻有文字的石碑,但这些“符号”我一个都不认识。由于确定这片大陆上的熊猫人没有见过亡灵,我也不能直接去寻求他们的帮助,那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和敌意。

    经过几天细心的观察,我发现翡翠林野外交错的阡陌时常有熊猫人经过。他们一般不会单独出没(喜欢热闹),一路上都有同伴相陪,而且总是喜欢大声说话。他们说了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他们的手上动作给了我一些提示。久而久之,我改变了自己的思路。我并没有去琢磨那些复杂的文字,而是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探索他们的语言。他们吃饭的时候、酿酒的时候,或是生气、开心……他们表现出的情绪正是给我的指引。

    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年幼的熊猫人在父亲的带领下去了学堂。我很讶异,在我活着的时候,法律的制度使得整个王国没有一所公立学堂。年轻的时候我很不理解这点,直到我接触到乌瑟尔和阿尔萨斯之后才明白那不是国王的错,是阶级造就了那样的局面。有权势的贵族请得起最好的私人教师;一些小门小户懂得将孩子送进教堂来培养权力关系。至于平民的后代,他们的父母更愿意让他们为家庭生计而活。现在想来,我算是非常幸运的。

    让我感到惊讶的地方不止如此,学堂收纳了很多熊猫人幼童,如果在他们身上看不出高低贵贱之分,那么他们的父母呢?我从几个年长的熊猫人身上寻找差距。他们的着装,有些衣服上缝有布丁,有些人身上却是干净优雅的长袍。我想这就是差距,但这个差距似乎在潘达利亚上没什么意义。两类不同服饰的人不会因为这点而划分类群。衣服粗糙的熊猫人会煮茶,懂音律,言行举止十分得体;锦绣珠袍的熊猫人也会做农活,执掌汤勺,赶羊牧牛。

    这样的现象让我产生了一个很大胆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的生活没有阶级,没有贵族,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一开始我为这个想法感到疯狂,甚至觉得可笑。在观察学堂的时间里,我了解到熊猫人也是有统治者的,他们称之为“皇帝”,我想就是国王的意思。既然有统治者,就应该有制度,可是一个惊人的事实推翻了我的结论:他们最后一任皇帝在万年前就逝去了。在之后的一万年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领导他们。

    我很了解国王的逝去会对他所统治的王国造成怎样的影响,尤其是他们并非寿终正寝的情况。暴风城的莱恩国王、洛丹伦的泰瑞纳斯国王,他们都死在了自己信任的人手中,然后他们的王国顷刻间就被瓦解了。我见过了暴风城难民的惨状,我也见过洛丹伦覆灭后的萧条。即便天灾军团已经溃败了这么多年,王国也没有任何复兴的迹象。可为什么熊猫人的社会在一万年里没有经历动荡?是什么样的智慧在指引他们以一种平和心境的态度去面对生活?我很想知道答案,被遗忘者也需要这个答案。

    我不清楚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被遗忘者怎么样了。一定有部分人对我产生了抱怨,指责我平白无故的消失。而事实上我从未想过要让被遗忘者因我一人而存在,也没有要求他们对我只有绝对彻底的服从。所以对我心存异议者并没有被驱逐,他们依旧得到了接纳。只是他们心里依旧对未来感到迷茫,甚至是恐惧,没有引导就会陷入疯狂。因此他们变得越来越依赖我。渴望我了解他们心中的诉求,尽管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熊猫人也许能给他们一个答案——他们缺乏的只是精神层面上的满足。

    被遗忘者是否应该学习熊猫人的处世态度?是否应该做出改变?这些问题还有待商榷,但我深感自己的想法已经偏向肯定的答复了。因此我才愈发对这个种族感到好奇。他们的一切都值得我去探索。

    被遗忘者曾经不得不满足于不死者的种种“优势”:永远无法熄灭的怒火,不再感到饥饿和疲惫,以及其他生者无法逃避的其他种种局限。可是迷雾后的世界让我看到了太多美好的东西。我开始相信现状是可以改变的。

第三章——凋零者记录

    …………

    事情开始变得有些意思。我在翡翠林的野外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可是喜欢恶作剧的林精却围绕在那块岩石上。这种生物很容易被某些东西吸引——一些可以让他们暴殄天物的东西。我赶走了他们,对那块石头进行了检查,猜测石头下或许藏着什么。但是单凭我的力气无法挪开岩石,而且上面附着着很多青苔,说明沉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我用小刀刮掉那些植物,看到了几条被雕刻过的波浪纹。这勾起了我的兴趣。

    十几分钟后,我勘查了整块岩石,得出一个失望的结论:这块岩石并不完整。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原本完整的上面切了下来。我的用词很准确,因为切口处光滑无比。而且我推断出这应该不是熊猫人的建筑,因为熊猫人喜欢用各种颜色来装点他们的艺术造物。我猜想这是否出自锦鱼人或者猢狲的手笔?但前者并不热衷于艺术创作,后者不具备那种指挥。我开始意识到,也许潘达利亚还有别的智慧种族。

    在那块岩石的一英里范围内,我搜寻到了其他的岩石碎块。它们被我形容成一副拼图,不过在碎片整合到一起前我就知道这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最小的一块石头也有两个足球那么大。它是一颗被雕刻的头颅,有眼睛和眉毛。宽至脸部的嘴唇生有獠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受。我知道它不是活物,但我还是有一个想法:这样的生物真的存在吗?

    ……

    林精是我见过最会捣蛋的生物,它们喜欢上蹿下跳,对过路的熊猫人扔水果,有时候甚至伪装成一把凳子去捉弄别人。但它们有一个优点在于不会主动使用暴力。这和翡翠林深处的猢狲有很大区别。在荆棘谷中不乏有灵长类生物,可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猢狲的智力几乎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它们会说话,会建棚屋,也会穿上衣服。当然,它们会和其他种族交流。最有力的证明就是天禅院内有不少猢狲在和熊猫人一起学习。

    ……

    我第一次看见锦鱼人是在翡翠林的南部。他们高大的个头不亚于暗夜精灵。比起总是沉迷梦境,聆听自然的卡多雷。这群鱼头人身的家伙时常对着河流发呆。也许水源可以告诉他们什么,就像萨满那样。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和暗夜精灵很像,极力维护和培养着自己喜欢的环境,他们甚至还会使用元素魔法创造较小的溪流。

    锦鱼人的生活和熊猫人不同,他们应该存在着阶级。我看见拿着铁剑穿着盔甲的锦鱼人要对巫师装扮的锦鱼人点头哈腰。可是这并不会影响两个种族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一些熊猫人对锦鱼人抱有极高的尊敬;锦鱼人中也不乏有人向熊猫人讨教智慧。

    与此同时。他们和猢狲之间互相敌视,会为了一片合适栖息地而大打出手。我藏在远处观望过他们之间的战斗。从他们针对对方的战术上看,他们的矛盾不可化解。

    ……

    今天我救了一个熊猫人。他从天禅院走出来的时候就被我发现了。独自一人进入满是老虎的林地,为的是收集一种浆糊的汁液。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现身晚了一步,他受了重伤。老虎的利齿刺穿了他的后背。我赶走了那两只野兽,正想要帮助他处理伤口,可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失血过多,浑身都在抽搐。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无论我怎么呼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神志不清对于一个受伤严重者而言是极其危险的。可有时候治疗的人更加危险。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我给他打上绷带时,一种类似气体而又肉眼可见的黑白色状物从他的身体下方出现。那东西让我不安,周围的土地和植物迅速枯死,就像是被剥去了养分,转瞬间附着上了一样的黑白色。我就站在那上面。

    我的眼睛受到了干扰,视线被蒙上一团绯红。在我闭眼睁眼的时候,几个怪物突然出现在我的脚下。它们近似于软泥怪,长相却十分狰狞恐怖,也更加危险。在被它们触碰到的一瞬间,我手中的萨拉迈尼已经挥了出去。这没有用,它们身上的切口很快愈合。我咒骂了一声,奋力后跳躲开他们,也顺带跳出了那片“腐地”,当我抬起头时,那些怪物竟然不见了。我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幻想。但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不仅是我看到的,我的心也受到了影响,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绝望占据。

    是这个熊猫人身上隐藏着什么危险的邪恶力量吗?我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如果是的话,他刚才面对那两只野兽的时候就没必要逃跑。他大可以利用这股力量自保。如果不是因为他,那这黑白色的东西又是什么?我从没见过。

    经此意外,我不再靠近那个熊猫人。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在那股邪恶没有继续扩散。可接下来该怎么做?把熊猫人扔在这里不合适。去联系他在天禅院的其他同胞来救他也许是个办法,但是在我离开的空档可能会有肉食性野兽的发现他。

    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奇怪的情况又发生了。那些邪恶的污秽又在自我消失,重新退散回土地里。除了那些枯死的植物能证明它出现过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再三检查,也没感知到异常。真的完全消失了。

    这片土地又给了我一个新的疑问。它还有多少秘密?

    我把那个受伤的熊猫人送到天禅院外(他可真沉)。门口守卫正倚靠在云衫树下打瞌睡。在离开之前,我盯着那些药布绷带看了许久。上面的药是诺斯秘制的,在潘达利亚不可能有。熊猫人很有可能会发现这个秘密,他们会意识到自己的家园有一个外来者。

    我试问自己做好准备了吗?答案是肯定的。

第四章——外来者

    …………

    老吴第二天早上起来。慢慢钻出被窝。他穿上衣服,走到他的酒缸前。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靠墙角的地方有好几个酒缸,里面全是他的宝贝。陶醉的飘香让他忍不住想立刻尝几口。当然,熊猫人特有的自制力也在提醒他,身上还有伤,而喝酒对伤口的恢复可没有好处,他谨慎地考虑着。

    “我只是闻闻而已。”他说着,再把酒勺拿到鼻子面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饮而尽,完事后做贼心虚地左右望了望,深怕有人目睹这一切。

    走过设在屋里对面的墙里的石砌壁炉,老吴伸手拿起他平日里打扫禅院的扫帚。扫帚那令人熟悉的冰冷感觉拿在手里很舒服。

    上次进入红烛林没有带上武器,这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但他希望自己用不到它。他把扫帚收到自己的胳膊下边,然后悄悄推开房门。天还没亮,这样做是尽力降低开门的声音,避免惊动其他人。

    当老吴走到出口。他准备用力推开沉重的院门,接着就疼得发出咕噜声。他后背的伤口还在疼。想打开厚重的大门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一个怀疑的问话声从他左侧后方传来。老吴喘着粗气把手从大门上拿开,转身面向发现他的人。不是尚龙,而是天禅院内最德高望重的人。

    “云瀑长老。”老吴作揖致敬。“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禅院内很少有人知道我的习惯。每天破晓前我会来双龙神龛冥想一个时辰。”一席蓝色长袍的云瀑慢慢走了过来。他的脸坚定且刻着关注。“林说你的伤还要养些时日,你怎么又要走出禅院?你又要去红烛林吗?”

    “我要去调查那片林地。我感觉自己受伤另有隐情,肯定不是我自己回来的。一定有人救了我,我要去找到他,并向那个人当面言谢。”老吴直接了当地说。

    云瀑点点头。“好吧。那么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不希望和你跟我一起。这事我得自己做,长老。”老吴说。他的声音中带着强硬,云瀑的关心则变得更明显了。

    “你为何要这样,老吴?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藏着掖着?”

    老吴打断了他。“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了解我。但我这次只想自己去。并且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遭遇危险。”说罢,老吴咬牙用力推开了大门。

    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云瀑看着园丁奔驰而去消失在远方。他觉得老吴没有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

    找到那天自己遇险的地方并不像老吴本来想的那样简单。他花了一个小时在林间小道上绕来绕去。晨雾仍旧紧抓大地,蔓延迂回在盘绕的小径上。不过他已经能渐渐辨别出一些记忆中自己看见过的景色轮廓。当他接近时,他愈发小心了起来,靠听觉和嗅觉捕捉任何危险的信号。考虑到红烛林老虎的出没,身边没一个能帮忙的同伴。

    他需要更敬慎些,他想着。

    毕竟,那些野兽往往不是单独出没。但是,他直觉告诉他,他不需要害怕。红烛林里有他的救命恩人。小心谨慎被丢进了风中,老吴大胆地继续前进,到达那天他昏过去的地方。低头看,周围的植被都枯死了。面积不是很大。他非常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看周围的地方有没有战斗的痕迹。他什么也没找到。

    一声来自喉咙的低沉咕隆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身看见一只老虎坐在一块大岩石上。那生物镇定而泰然自若,不过它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老吴。同时,那野兽也很谨慎,老吴自己这么认为。

    熊猫人迅速把扫帚挡在身前,有了武器,他比上次安心很多。那野兽的四肢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像是准备朝猎物扑上去。老吴紧张地立刻退后了一步。

    可是突然间,这只老虎像是看到了什么,身体哆嗦了一下。慌里慌张地往后缩,跳下岩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当看到这一幕时,老吴心里开笑话似地想着:它可真是一只大猫咪。

    但很快他意识到,对于这头野兽奇怪的行径,他可能犯了个极严重的错误。那生物会跑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让它害怕的东西就在自己身后。

    他转过身,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他无法用语言秒速的家伙站在他的面前。和红烛林盎然的生机相比,这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让老吴想到了影踪派,但这个人肯定不是影踪派的人。

    那个人和他之间只有几步远的距离。老吴举起他的手抱拳对着对方敬礼。那人举起一只手,放在自己左肩上。

    老吴眨了眨眼。那就是他敬礼的方式吗?真是稀奇。

    “我只有一只手,做不了你们熊猫人的动作。”那人用并不流利的熊猫人语言说着。他的声音深沉而似摩擦的沙砾,不过发音出奇的准确。

    “你好,朋友。”老吴道,除了这句话,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

    神秘人严厉地瞪着他。“你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吗?”他问。“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九死一生。才过了几天又敢一个人独自来到这里?没看见那种猫类野兽吗?”

    老吴对这个人感到惊讶,又很欣喜,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流星,而且隐晦地来说,刚才对方又救了他一次。“我必须知道是谁救了我?我们熊猫人有句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不是你把我从老虎的嘴下就走的?并把我带回到了天禅院外的路上。”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神秘人注视着他好一阵然后点了一下头。“是我做的,”他说。“但我可没奢望你的回报。”

    老吴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谢谢你。”他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早就成了老虎的美餐了。”

    漆黑的神秘人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碰巧看到你而已。而且,两只老虎对我来说算不上敌人。”他说完了。

    老吴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听什么,但是他绝对明白这个答案是他可以接受的。“除此之外,你还帮我收集了剩下的浆果汁。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谢你。”老吴挠了挠头,同时想知道该怎么适当地称呼自己的恩人。

    感觉到了熊猫人的尴尬,神秘人说。“我叫纳萨诺斯·凋零者,是一个亡灵。你可以直接叫我纳萨诺斯。”

    老吴惊讶地看着纳萨诺斯,回复道:“谢谢你,纳萨诺斯。你可以叫我老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但你刚才说你是一个亡灵?”

    纳萨诺斯哼了一声摘下自己的兜帽,让熊猫人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这片大陆真是隔绝的太久了,外面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人都不知道。

    “看清我这张死人脸了吗?还是说,我要给你解释一下什么是亡灵?”

    比起他的样貌,老吴更多的是注意到纳萨诺斯的胳膊明显地缺了一只。“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惊讶于你的身份,我看到你的眼睛时就注意到了。只是你好像和传闻中的亡灵不太一样。”

    “什么?难道这片大陆也有亡灵?怎么可能?”

    熊猫人温和地笑着。“我打赌,你一定认为我们对外界一无所知。但潘达利亚从未失去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朋友。我们熊猫人当中有许多人喜欢冒险。他们并不拘泥于把目光只放在这片大陆,他们有的选择离开,在外面闯荡,然后把所见所闻带回这里,讲述给我们听。当然,也包括关于亡灵的描述。他们说亡灵是一种危险的生物,非常邪恶。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见过亡灵。”

    听到这番话,纳萨诺斯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艾泽拉斯的确出现过熊猫人的身影。他们数量稀少,同时受到联盟和部落的欢迎。只是很少有人问他们从哪儿来,或者说,几乎没人问过。

    “的确有部分亡灵生物好战弑杀。”纳萨诺斯笑了笑。“但认为你们很无知是我孤陋寡闻了。”

    “世间万物无穷无尽。每个人都是孤陋寡闻的。”老吴摆了摆手,“但是你的出现的确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这片大陆原本是没有亡灵的。这说明你是从迷雾之外的世界来的,不是吗?你是怎么做到的?上万年来,几乎没有人知道潘达利亚的存在,更别提有人找到这里。”

    纳萨诺斯想到了黑王子拉希奥,是死亡之翼的子嗣让他看到了潘达利亚。说起来,那头黑龙会不会也来到了这里?

    “我的船在大海上沉了。”纳萨诺斯编织谎言说道:“我是无意中来到这里,并且无法离开。”

    “这么说你和你的船员同伴失散了!”老吴皱着眉头。“说实话,这很不幸,任何船只都会在潘达利亚的迷雾中失去方向。”

    “会有走出去的办法的。但是这片大陆吸引了我,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老吴大笑起来,他似乎忘记自己身处红烛林,自己的声音可能吸引来其他野兽。“想要知道答案就要去询问肚子里有答案的人。”老吴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天禅院呢?我的同胞一定很高兴看到你这样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纳萨诺斯的思维旋转起来。他很清楚个别人的想法不能代表整体。老吴虽然对他没有戒心,但其他人呢?看着熊猫人的脸,纳萨诺斯想要开口拒绝,他还想再观察一阵。可是老吴眼神里的那份热情已经打动了他。“我一直不知道如何了解这片大陆,但也许熊猫人可以帮我的忙。”

    “当然……”老吴三两步走到凋零者身旁,在对方惊讶的表情面前将一只毛茸茸的手放在纳萨诺斯的肩上。只是一瞬间,纳萨诺斯的手抽搐了一下,他想伸手握住萨拉迈尼的剑柄,然后大声斥责熊猫人放开他。但是他没这么做,并且震惊于自己能够克制攻击的冲动。“天禅院内有许多满腹经纶的学者。你想知道什么他们都会告诉你。而且我们还有美食和美酒,你喜欢喝酒吗?或者你需要一件厚衣服,朋友,你可真冷。”

第五章——煞

    …………

    一想到要接触更多的熊猫人,纳萨诺斯变得踌躇不前了起来。他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不喜欢这样。

    一只脚踏进老吴的屋子,那个热情的熊猫人说要立刻把他到来的消息告知给这里的管理者——另一个叫云瀑的熊猫人。

    纳萨诺斯打量了一下老吴的家,厨房、酒窖、卧室三者连接在一起,真是奇怪的建造方式。

    还有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摸起来的感觉既不像木头,又不像玻璃,倒像是某种类似于石头的物质。凋零者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了解熊猫人。

    “他就在里面,长老。”

    听到门外的声音,纳萨诺斯停止了自己的好奇心,做好准备迎接老吴带来的人。

    云瀑推开屋子,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红色的眼睛,也对此惊奇不已。他朝着纳萨诺斯鞠了一躬,态度比凋零者想象的要好很多。“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无意打扰,长老。”纳萨诺斯听见老吴是这么称呼云瀑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你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麻烦,你还救了老吴,就凭这一点,整个天禅院都应该对你说谢谢。”云瀑脸上挂着笑容。老吴也是。二人相比较起来云瀑显得更加年轻,他下巴可没有老吴那样的大胡子。纳萨诺斯就是这么判断他们的年龄的。

    “举手之劳,只是我没想到老吴伤还没好就又一次折返回红烛林。实在是,有些危险。”

    云瀑责备地看了一眼老吴,后者尴尬地笑着,选择接受这个批评。“的确如此,如果不是你伸出援手,我真不敢想象新徒欢迎宴会上没有老吴酿造的酒是多么糟糕的事。”

    这显然是句玩笑话,云瀑和老吴也都笑了起来。纳萨诺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完全无法理解熊猫人的脑回路。他们看上去比矮人还有随和。

    “总而言之,你是老吴的恩人。我能请问你到此的目的是什么吗?你是来学习的吗?”

    纳萨诺斯本能的想要开口拒绝,因为他知道天禅院内的学徒每天都在做什么,那些磨练武力的课程他在小时候就上过了。但是云瀑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这个熊猫人又抢先说道:“也许你还不熟悉天禅院,为什么不先留下来看看再做决定。过几天就是新徒欢迎宴会,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

    对于被遗忘者而言,食物和水源不再是必需品,但是吃东西的乐趣没有改变。他们还保留着味觉。

    “我担心我留下来会让你们的宴会变得不愉快。”

    “没必要担心。恰相反,有许多人想要见你。”云瀑仔细观察了一下纳萨诺斯身上的护甲。“但你看上去的确有些好战。是否需要一套更加干净简单的衣服?那会帮助你亲近这里。”

    褪掉身上的护甲?这个想法纳萨诺斯从未考虑过。没有熟悉的游侠装会让他感觉不安全。只是这里是潘达利亚——他提醒自己——这里没有他的敌人。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或许我还需要一盆热水。”

    “没问题。”老吴点点头,“我立刻就去准备。”

    ……

    干净且触感顺滑的衣服很快送到他的面前。温度适宜的洗澡水冒着热气。纳萨诺斯有些懊恼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他是一具死尸,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在腐朽。如果用热水清洗身体,不知还有多少皮肤和血肉会脱落。以前为了保持洁净,他都是用诺斯的特质药水来涂抹身体,现在大药剂师不在他身边。他却在尝试另一个愚蠢的办法。

    没有被遗忘者愿意正视自己的真面目,褪下所有衣服,看清自己的身体有多么丑陋……但有些时候,他不得不睁眼去看,隐藏的时间久了也会让他变得不那么了解自己。

    老吴的房间里没有镜子,这点让纳萨诺斯很庆幸。他的所有衣服都放在晾衣杆上。护手和护腿置于地。当风出在他身体上时,一些皮肤即将脱落的感觉让他浑身颤抖。

    手放在浴盆上感受一番,温度合适。

    在迟疑之下,凋零者缓缓将手伸进热水中,酥麻地刺痛感瞬间席卷他的整个手掌,使得他的嘴直哆嗦。随后,当纳萨诺斯的身体浸没于热水中越来越深,直至整个人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高估了身体的承受能力。那种被蚂蚁撕咬的疼痛传遍了他的每一处皮肤。

    他没有大叫出声,只是忍耐着,沐浴过后的奖励值得他承受这份痛苦。因为那些没用的干燥皮肤,还有寄生在他全身伤口上的病菌都会离他而去。纳萨诺斯龇牙咧嘴地忍耐着,如此痛苦。

    老吴正在打理家门外的花草。一阵风吹过,他转过身,沐浴完毕的亡灵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他面前。

    “看起来还行吧?”纳萨诺斯问。

    “当然,这可是影踪派的衣服。天禅院只有一套。”

    凋零者看着腰带上的老虎印记,点了点头,我喜欢你口中所说的“影踪派”,因为这套衣服很合我身。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是一套女装。我刚才穿衣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女士的内衣。

    老吴瞪大了眼睛,满怀歉意地说:“实在抱歉,但是我们熊猫人……尤其是男人的体型和你相差实在太大了。我想云瀑长老也是没用办法才这么做,毕竟潘达利亚上只有影踪派的衣服没有性别之分。”

    “没关系。”纳萨诺斯摇了摇头,“我都说了我很喜欢。尤其是这条红围巾,能够遮住我脸上的伤疤。”

    他朝着老吴笑了笑,他真的不在意。

    ……

    几天的时间内,老吴带着纳萨诺斯慢慢熟悉天禅院。凋零者起初面对其他人的目光时有些拘谨,但是没过多久他就习惯了。比起人类憎恶的眼光,他更愿意接受熊猫人的好奇。毕竟,他们不会把臭鸡蛋和烂蔬菜砸到他的脸上。

    呆的时间越久,纳萨诺斯觉得自己越不能闲着,有时候他会帮助老吴完成天禅院内的日常工作,两个人合作的时候,熊猫人总是忍不住向他唠叨一些他们种族的往事。

    老吴给他讲了熊猫人刘浪和他的传奇海龟的故事。据说那只海龟长大成了一座岛屿。起初纳萨诺斯并不相信,只是老吴说在潘达利亚有很多人见过那只海龟。有些熊猫人甚至还登上了海龟的后背,在上面生活。

    对于这些,纳萨诺斯听后只能用“难以置信”四个字形容。

    “老吴,我能问你一件事吗?”纳萨诺斯和熊猫人合力将一桶水倒进了水缸。来到天禅院已经几天了,有个问题他一直没有遗忘。

    “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谢谢。那么,我想问的是,你的身体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邪恶的魔法?”

    “魔法?”老吴的耳朵动了动,“魔法是什么?我从没听说过。”

    “我短时间解释不清楚……”凋零者摇了摇头,“也许我该换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力量,能够干扰他人的感知。”

    老吴目瞪口呆地看着纳萨诺斯。“天神在上,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凋零者叹了口气,仔细回想那天在红烛林的经历,他要把具体细节说出来。“你受伤晕过去的时候,我曾为你治疗伤口,但是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你的身体里不知为何飘散出一种黑白色物质,像轻盈的液体。我触碰到那个东西时立刻就出现幻觉,而且心里也多了一种负面的情绪……”

    水桶失去平衡似地落在地上,老吴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如铜铃那般大。“你说真的?”

    纳萨诺斯肯定地点头。“我绝对没有说谎。”

    “那么你没事吧?怪不得那天我回到红烛林时发现有一块地失去了生机,那是……我的罪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纳萨诺斯追问。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当时心里的那种负面情绪是什么?”

    “是绝望。”

    老吴听后拼命点头。“那就没错了。因为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眼前看不到逃脱的希望,所以我很焦虑,很害怕。绝望的负面情绪占据了我。你看到的黑白色其实就是绝望的实体话。我们熊猫人称它为‘煞’。”

第六章——宴会

    …………

    一阵大风正从南方袭来,乌云压城。呼啸的狂风夹杂着落叶穿越街道,刮在纳萨诺斯脸上,生生刺痛。纳萨诺斯和老吴交谈之时还是阳光普照,但还未等他帮助老吴完成剩下的杂务——基本上是清扫堆满卷轴的书架一类的活儿——天色便阴暗起来。然后整座禅院渐渐陷入沉寂。

    纳萨诺斯喜欢安静的氛围,在这样的环境中可以一直保持镇定。禅院的熊猫人基本上已经入寝。只剩下纳萨诺斯一个人精神饱满地在禅院内转悠。他想着,想着白天老吴给自己解释什么是“煞”,那个熊猫人当时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过于夸张了。

    煞是一个人负面情绪的实体。老吴当时是这么个意思。他还说并不是只有熊猫人会被煞影响,任何踏足潘达利亚的人都有可能唤来煞魔。

    让纳萨诺斯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天内,他一直没有遭到煞的侵袭。他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淡淡的影子在萤火虫的烛光中闪动。被遗忘者的内心是永不熄灭的怒火,是对天灾军团的憎恨,还有对未来道路的困惑。

    愤怒、憎恨、疑惑,既然这三种负面情绪一直围绕着他,那为什么自己却没事?

    “死亡让我都无法准确把握情绪了吗?”纳萨诺斯猜测说,也许他并不愤怒,也不仇恨谁,也不感到困惑。他只是自认为那样而已。

    “与其说是无法把握,倒不如说是无从了解。”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纳萨诺斯转过身一看,禅院内的晚上还有老者在散步。眼前的熊猫人已经很老了,他身上白色的毛皮已经远远多于黑色,但眼周还是明晰地保留下来一圈黑毛。“愤怒不是生气;憎恨也不是厌恶;疑惑更不只是发问。”

    “很好,老者。你成功偷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那请问为什么你不去睡觉,而是要在这里打扰我的思考?”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这位年长的熊猫人手里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的大白胡子,然后笑着对纳萨诺斯继续说道,“或者你的疑问对你而言是否真的重要?”

    “你在给我灌输哲学吗?”

    “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题。”熊猫人用鼻子呼出一口气,但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一丝涟漪,“你是真心希望解开困惑,还是单纯的想要体验知晓一切的成就感?在你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也许天禅院中的杂物活很适合你。”

    纳萨诺斯在心中愤怒地咆哮着,却没有将之诉诸言语。他跟一个老头较什么劲。

    “疑问对我而言是种负担。”他说,“憎恨和愤怒也一样。如果得不到释放,我会很痛苦。”

    “噢,看来你并不了解自己的内心?”

    “我的内心?”纳萨诺斯下意识将手放在胸口上。他想告诉老者他的心早就不再跳动了,也不会因为情绪而有所起伏。生者的那套对亡者没用。

    “每个人内心的最深处是一只野兽,也是一件不能被使用的可怕武器。煞魔利用情绪攻心,你的思想会被麻痹,你的灵魂会被扼杀。无论你的**是否还活着,你都逃不过与那份潜藏的黑暗日夜相伴的命运。”

    又是一大通奇怪的话,纳萨诺斯的眼睛眯了起来,话说回来,在天禅院住的几天内,他都没见过这个老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卷书不如万里路,你经历过后自会明白。”老者转身离开,在纳萨诺斯的注视下,他随着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凋零者准备继续干着原本应该由老吴干的杂务,刚才那个熊猫人的话他不愿意去想,而且他还咒骂了对方。如果对方能够解决他的困惑,为什么不直接说出答案?说什么“要你自己去经历”的鬼话,总给纳萨诺斯一种“要想知道答案,就必须付出代价”的感受。

    这种捉弄人的游戏他早已厌倦。

    第二天,当老吴发现纳萨诺斯帮他把一天的活儿都干完的时候,他吃饭的胃口比平常多了好几倍,甚至扬言要喝几杯庆祝。纳萨诺斯不想阻拦他的性质,不过他可不是免费的劳动力,帮老吴减轻负担的目的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听他继续讲解潘达利亚。

    熊猫人手里拿着被称为“筷子”的餐具,把整个脸埋进碗里的动作让纳萨诺斯想到了另一种生物。亡灵屏住笑意,一边“欣赏”,一边把昨天晚上遇见那个怪老头的经历说给老吴听。

    “朋友,天禅院有很多老者,但没有你描述的那个人。”

    “那么他是个外来者,而且是深夜前来?”纳萨诺斯提到“外来者”三个字觉得有些奇怪,“他对我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消失了。”

    “潘达利亚上的隐士高人有很多,没必要大惊小怪。”老吴嘴里嚼着米饭,转眼间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凋零者笑了笑。“那么我的魅力还把他们吸引到了这里?”

    “也许是听说新徒欢迎宴会今晚要开始了,所以来讨杯酒喝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老吴提醒,纳萨诺斯都快忘了这场宴会。说实在的他很久没有参与大型宴会了,上一次还是阿尔萨斯晋升为圣骑士,在洛丹伦举办的宫廷宴会。那时候他还能体会热闹的乐趣。现在,他不知道宴会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到了晚上,纳萨诺斯已经准备好要去融入那个场合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耐心,作为游侠,他相信自己的忍耐能力。但宴会刚开始五分钟他就认输了。他忘了这群熊猫人不是那群讲究做派的人类贵族,喜欢用美妙的音乐和儒雅的言语来保持所谓上流的氛围。与之相反的,纳萨诺斯面前的这群嚷嚷的家伙彻底改变了他对宴会的看法。平日里那群刻苦训练的学徒完全成了酒徒,他们一杯又一杯的痛饮着,已经醉倒了好几个人。还有教授他们武艺的几位导师,正和云瀑拼酒。有趣的是,纳萨诺斯看见聚会上的猢狲和锦鱼人彼此之间居然也能有说有笑。

    如果只是乱到这种地步,纳萨诺斯还能理解,可场面逐渐混乱到快要失去控制了。一些熊猫人莫名其妙打了起来,旁边的人不仅不阻拦,反而在加油助威。纳萨诺斯原本坐在宴会场地的边角,现在他得想办法去制止那些人。

    “不用去……管他们。”老吴拿着一个酒罐摇摇晃晃地靠近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另一个脑袋不清醒的熊猫人因为没注意自己的座位被顺走而一屁股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如果你需要一杯热水,我可以给你拿来。”纳萨诺斯看着眼冒金星的老吴。对方嘴里呼出的酒气都吹到他的脸上了。

    “没事儿,嗝儿~。我很清醒,我刚才……还看到云瀑和夏……夏教头打起来了。”

    纳萨诺斯一惊,连忙朝长老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个身穿蓝色长袍的长者和夏教头抱在一起在地上来回翻滚。

    “真是疯了。”

    “夏教头……之前比武……连胜九百九十九场。”老吴又打了个饱嗝儿,不时还露出傻笑,“他说……第一千场……是对手……使诈,然后云瀑长老……就教训了他。”

    “为什么?”

    “因为,第一千场……就是……他们两个……在笔试。”

第七章——魔古人入侵

    …………

    “你们的宴会都是这样的吗?”纳萨诺斯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老吴没有回答,他已经打着呼噜睡了过去,手里还拿着空酒杯。凋零者心想如果他醒过来发现酒杯是空的,估计会很失望吧。

    既然老吴都说没事,那么纳萨诺斯也就放下去阻止那些混乱场面。

    空木酒杯在天上掷来掷去,就像导火索,引发一场又一场打斗。那些喝过头的人,他们不会顾及,直接冲上去教训对方;那些还保留着理智的人,也会因为害怕被误伤而表现出惊恐的表情。

    愤怒和恐惧,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表情面具,有的人甚至在这两种表情中轮番切换。

    为什么煞没有出现?纳萨诺斯想知道。他也喝着酒,希望酒能给他答案。可惜他不会醉,嘴里的液体只能给他带来舌头上的刺激。

    在人群中,纳萨诺斯看见了一个特别的身影。大多数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酒上,而有一个熊猫人却是例外。他穿着学徒的衣服,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食物,让纳萨诺斯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食欲,而是他每次都要把嘴巴塞满才肯开始咀嚼,然后配合一口酒,咕隆地咽下去。

    在他两边的同门师兄弟吵吵嚷嚷着,他的样子都像是完全没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当眼前的食物不够时,他会把手伸到别人的菜肴上。不是去偷吃,而是把那盘菜端到自己面前。

    纳萨诺斯充满了好奇,他起身接近那个熊猫人,小心翼翼地在嬉闹的人群中穿梭。越是靠近,纳萨诺斯就越是发现这个家伙的另一个不同之处——他的体型。

    熊猫人给纳萨诺斯的统一印象就是他们肥肥胖胖,和蔼可亲的样子。可面前这个熊猫人,他的体型比普通熊猫人还要壮实一倍,如虬结绳的肌肉,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个学徒。

    “你好。”纳萨诺斯在他对面坐下。很庆幸原本这个座位上的熊猫人正在和一个同样喝醉酒的女熊猫人**。

    肌肉结实的熊猫人没有看纳萨诺斯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蔬菜和肉,只是作为礼貌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注意到他了。

    凋零者笑了笑,好心地帮他在端来一盘水煮莉鸭蛋。谁知这家伙一下子就将整盘菜倒进嘴里,完了后又嚼了两口腌猪肉,才把嘴里的东西吞进喉咙。

    “我叫纳萨诺斯,你叫什么?”

    熊猫人的嘴很忙,他拿起一根筷子,蘸了点酒,在桌面上写上两个字:兆陌。

    “你的胃口很好,兆陌。”纳萨诺斯礼貌性地寒暄道,看着兆陌吃东西的样子,感觉他永远也填不满肚子。“享用美食的时候被打扰是一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换个安全一点的地方?”纳萨诺斯看了看周围,小心提防着下一秒可能会打在他脸上的拳头。

    “没必要担心。”兆陌嘴里嚼着菜说。纳萨诺斯眨了下眼。“他们都能分清现实。”

    凋零者的笑容消失了。这话什么意思?

    ……(此处分界线省略一段剧情)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天禅院遭到了进攻。一声巨响惊动了在双龙神龛冥想的纳萨诺斯。

    凋零者的首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佩剑,可一个念头忽然攫住了他的心。他试图握紧的右手空空如也,萨拉迈尼被放在老吴家里。因为天禅院内没有谁带着武器,所以纳萨诺斯也尝试着不像以往那样小心敬慎。

    但是此刻他意识到了错误,敌人离得很近。那声巨响是平时云瀑长老所在的高塔方向传来的。纳萨诺斯转过头一看,发现塔顶似尘埃般被轰得粉碎,火焰下的尘埃徐徐飘荡。

    随着些许轻微的噼啪声,时间仿佛慢了下来,纳萨诺斯发现火焰光芒照射下的黑色小点,突然之间,凋零者向后跳开。几支箭箭飞落下来。

    猩红的箭杆、白色的尾羽和条纹,以及专为穿透护甲而设计的钩刺。箭插在地面上,只有射中了几片细小的花瓣。

    远处,一个声音在昏暗的薄暮中呐喊出声。紧接着,属于战争的尖啸、哭号响起。

    天禅院内乱作一团。纳萨诺斯从来不打没用准备的仗,但现在,他真的毫无准备,他以为潘达利亚上没有争斗,至少熊猫人身上看不到战争的影子。

    现在是夜晚,白天接受训练的熊猫人学徒都以入睡,面对突然其来的战斗,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纳萨诺斯立刻朝老吴家的方向跑去,首先他要取回武器,还要了解来犯者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

    情况严峻异常,当纳萨诺斯看见老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他的剑和一把锄头。

    “老吴!”他喊道。那个熊猫人也看见了他,将萨拉迈尼扔了过去。

    “你快撤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凋零者接过剑,感觉力量涌了上来。

    老吴一听愤怒地低吼了一声。“不!没有熊猫人会害怕战斗。更何况敌人是魔古人,是我们的死敌。”

    听到他如此确切的声音,凋零者喊道困惑,来到天禅院后他根本没听说过什么魔古人,而且老吴还将其称之为“死敌”。

    “魔古人是什么?”

    老吴没有回答,现在也不是提问的时间。那个熊猫人不顾纳萨诺斯的劝阻,已经前去禅院外加入战斗了。许多天禅院子弟同老吴一起。

    凋零者愣在原地,他们都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却都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

    看清入侵者的全貌,纳萨诺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魔古人的模样,不像之前他在野外看到的破碎石像。真正的魔古人肌肉健壮、神情冷酷,甚至比暗夜精灵和牛头人还要高大。纳萨诺斯承认,就算没有特别明亮的光线,他也能看出魔古人那石像般的身体。

    这样的敌人杀得死吗?纳萨诺斯不禁怀疑,但他也选择参与战斗。

    敌人有多少无法估计,但一个魔古人同时要对付两三个熊猫人。

    一名手持刺矛的魔古人在混乱的战场上挤来挤去,似乎是在寻找熊猫人这边的领头人物。他的想法不错,但纳萨诺斯发现他莫名其妙地冲着他而来。

    这名魔古人仅比纳萨诺斯高出一倍,肩膀足宽出了一半。他身上盟着一层锁环编成的内村,外面附着严实的板甲,但行动的步伐却经毫没有因此面放慢。他以惊人的速度笔直冲向纳萨诺斯。

    那把长矛的矛身极短,矛刃反倒很长,看上去异常锋利,并且还带着钩刺。魔古人握矛直刺。纳萨诺斯举剑将其引导向左侧。矛锋击中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擦出点点火星。凋零者抓住机会,挥剑横扫,剑刃尖端划到了魔古人的脖子,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没有血液喷涌而出,不过魔古人还是痛苦的叫喊了一声,捂住脖子向后退了两步。他的痛苦只持续了几秒钟,几秒钟后,他的双手再次紧握长矛。眼睛死死锁定着纳萨诺斯,但嘴角的笑容像是在说他早就知道对方是个棘手的敌人。

    “你,身上穿着影踪派的衣服。”

    纳萨诺斯低下头一看,恍然想起老吴曾在他面前介绍过那个负责包围潘达利亚的神秘组织。

    “但我们力量不凡,无所提惧。我的武器会让你饱受干刀万刮之苦。”

    凋零者不会放狠话回击,他想若是血肉种族,刚才那一击足够致命,可他面对的家伙偏偏没有血肉。

    魔古人又冲了过来。这一次他左右旋转着长矛。纳萨诺斯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他以为对方是想要顺劈,因此举起剑准备格挡,可没想到矛柄被反转了过来,柄端上挑猛地击中了纳萨诺斯的助骨。这招把亡灵挑到了半空之中。纳萨诺斯立刻调整平衡,以蹲伏的姿势落回地面,勉强招架住魔古人紧接而来的一击,但他也后退了好几步。

    凋零者继续用剑挥砍着。魔古人的矛锋几乎贴着他头顶划过。他反手刺出,猛地从铠甲的缝隙间刺了进去,击中魔古人的岩石身体。萨拉迈尼重伤了魔古人的右腿,对方不得不跪下来,但没有失去进攻的意识。长矛对准纳萨诺斯的头颅横劈过来。

    亡灵压低重心,躲过长矛的横扫攻击。在对方的武器没有准备好发动下一击前的空档就是破绽。纳萨诺斯抓住时机,他抽出萨拉迈尼的副剑埃雷梅尼,用尽全力,精准刺入了魔古人脖子上的裂口。连接锁甲的铁环砰地断裂开来。魔古人倒在纳萨诺斯的脚下。

第八章——变化

    …………

    只是一个魔古人而已,而且可能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兵。纳萨诺斯观察混乱的战斗场面。他把副剑向前一投。

    手上拿着的那把埃雷梅尼刺入另一个魔古人的后背。那座巨像蹒跚了两步,接着便开始抓住自己的胸口大声喘气。他双膝跪地,然后重重地侧身倒下。手掌伏在地面,身体还在不住地抖动着,然后发出了最后声叫嚷,双眼几乎立刻就黯淡了下来。刚才被这名魔古人压制的熊猫人武僧得救后朝着纳萨诺斯鞠了一躬。

    救助他只是在碰运气,纳萨诺斯真正目的是想使用主剑沙拉托尔,他只有一只手,没办法重新组合萨拉迈尼。

    也许是看到了纳萨诺斯的表现,一名魔古人大步走过去,脚步踏得地面阵阵作响。他死死盯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当他靠近亡灵的背后时,纳萨诺斯猛地转身,用剑狠狠地在魔古人身上留下了一个窟窿。

    这名魔古人抖动着身子倒在了他的脚下。现在凋零者确定了,他干掉的第一个魔古人不是普通士兵。

    接下来目睹一个景象让纳萨诺斯感到一阵心寒。人群之中,他看见魔古人并非全都是手持巨大武器的战士,他们其中有人披着斗篷,一副巫师模样。而他们施展的法术,纳萨诺斯看得清清楚楚。

    好几个武僧被某种邪恶的暗影力量悬浮于半空,痛苦地挣扎着。他们被掐住了喉咙。如果只是这样,纳萨诺斯并不感觉到恶心,他见过比这还要恐怖百倍的法术,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手段不止如此,他内心深处最痛苦的一幕重现了。

    那些被抓住的熊猫人,他们的形体看起来变得模糊,那不是视觉衰弱造成的,而是他们的灵魂正在被抽离。

    纳萨诺斯愤怒地帮助一个熊猫人干掉敌人,然后指着他看到的,问道:“那是什么?”

    凋零者多么希望此刻站在面前的是老吴,他能快速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不像现在这个熊猫人,看到自己的同胞受到非人的折磨时,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快回答我。”纳萨诺斯将剑仍在地上,用唯一的一只手摇晃着熊猫人。

    “是招魂者。”熊猫人武僧终于开口,“是十雷台的魔古人,有一个叫单忌同的巫师在领导他们。他会一种把人的灵魂抽出身体的法术,再把那些灵魂束缚于石像中,让石像复活帮助他战斗。”

    霜之哀伤?纳萨诺斯听到熊猫人的解释后,脑海一遍又一遍回忆起自己被杀再被复活的画面。他就像那些没有生命的石像,灵魂永远禁锢其中。所有的魔法中,他最狠的就是鞭挞灵魂的咒术,那是最丧心病狂的行为。灵魂得不到安息的痛苦,他比谁都了解。

    敌人可以被杀手,但底限是只能扼杀对方的**。

    “为什么这里还会有……”

    疑惑困扰着凋零者。原来世界上不只是天灾军团掌握着泯灭人性的邪恶魔法。

    ……

    被抽离灵魂的武僧不住地扭头尖叫,暗影能量已经浸进了他的体内。接着,如同碾碎一粒葡萄一样,彻底了结了他。灵魂被单忌同装进一个特殊的容器袋子中。

    ……

    “单忌同是一位强大的巫师。”身旁的熊猫人还在发出恐惧的声音。

    凋零者不在乎那个魔古人叫什么,反正这片大陆上的名字十个中有八个听起来都很奇怪。他只有愤怒,愤怒魔古人让他重新感受到了那份痛苦。

    ……

    也许是要彻底断绝这名武僧生还的可能,被叫做的魔古巫师给自己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护卫心领神会,手中的刀刃瞄准武僧**的喉咙,发出致命一击。淋漓鲜血从武器上滴落下来。

    ……

    愤怒带来恨意,但他的恨意不是针对魔古人,而是他自己。被遗忘者的教官拉苏维奥斯,他原本会成为天灾军团的爪牙,但是纳萨诺斯帮他摆脱了控制。可是后来凋零者也做了巫妖王想要做的事情,拉苏维奥斯被强制复活,再帮助他训练被遗忘者的部队。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感到愧疚,让被遗忘者强大起来的目标使得他的意识都变得麻木了。

    “我也……”凋零者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的手。

    ……

    “大人,我又抓住了一个活口。”

    单忌同正在回味刚才的那个灵魂,属下士兵突然而来的汇报让他心神大悦。他低头一看,一个穿着红马甲背心的熊猫人被强行带到了他的脚下。一把锄头被随着扔弃。

    ……

    “老吴被抓了!你得去救他。”熊猫人惊呼着。

    纳萨诺斯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有三种不同的遗忘感觉轮番折磨着他。他听到了熊猫人的声音,也知道自己还有所行动,可他忘了该怎么做,甚至拿剑的意识都消失了。

    “这里怎么会有那种邪恶魔法?”

    “他竟然让我想起了霜之哀伤。”

    “我怎么能这么做?”

    突然间,他的身体如同涌过一阵电流,随即紧绷起来,他感觉到某种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侵入他的心脏,让他冰冷的身躯都沸腾了起来。充盈而强大的力量被他掌握,如同遮天蔽日的狂潮,势不可挡。

    他的血液和**化作了一股红黑色旋风,四散开来,只能见到亡灵的影踪派衣衫仍在舞动。同样,这舞动的节奏也与风的吹拂暗合。

    熊猫人看着他的变化,满怀恐惧地后退。

    ……

    单忌同准备再次施展自己的法术。他已经在想象这个熊猫人惨叫的画面了。

    “那是什么?”

    另一个魔古人的声音打断了他。招魂者望了过去。他看到一个发着暗光的黑色球体。

    红色和黑色混合的旋风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并且变得更加明亮。光晕如呼吸般脉动着,愈演愈烈,而一双包裹其中的眼睛开始燃烧了起来。

    接着,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破和崩裂声,旋风骤然伸展开,形成漆黑的双翼。

    摄人的怒吼犹如电闪雷鸣。纳萨诺斯对着天际咆哮道:“够了!”

第一章——陌生人

    …………

    酒馆门口的头顶悬挂着一头冰龙头骨,酒馆老板梅格诺斯正在把溅在吧台上的麦芽酒擦干净。这时候,一个新面孔走进了店里。

    梅格诺斯的酒馆经常有生面孔光顾,因此,他记不住顾客们的名字。认出熟客的方式要看客人往来的次数。次数越多,他对老主顾的长相就越清晰。尽管如此,梅格诺斯其实从心底里并不关心谁是谁,只要他们想喝酒而且付得起钱,这就够了。

    被遗忘者以前彼此之间是没有金钱和货物之间的交易的。他们的钱都用来收买地精,或者给世界各地的密探们充当资本。说实在的,梅格诺斯一开始不知道死人有钱有什么用,为什么凋零者主人后来又宣布被遗忘者实行货币交易的政策,但后来,他不在为生存的担忧之后,他发现日常生活没有货币这东西的确不行。那金闪闪的东西往往能给他某种……满足感。

    陌生人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四下打量着,似乎在等什么人,又好像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酒馆没有窗户,玛拉顿内也没有太阳光,只有几束火炬的微光在朦胧闪烁——对那几张散落在四处的木桌和木凳也不可能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陌生人站起身,径直向木质吧台走去。“就没人把酒送过来吗?”

    “没有免费的服务。”梅格诺斯回答道。“这里也没有服务员。”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很疑惑,但是梅格诺斯的行为并不奇怪。被遗忘者喝酒压根不会醉,酒馆内也不会出现酗酒斗殴的情况,他们从头到尾只把这里当作一个可以消磨时间的地方,因此不会出现人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的情况。客人想喝酒就自己到吧台来买。

    陌生人往吧台上扔出一枚金币,响声十分清脆,随后他问道:“你这儿最贵的酒是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吧。我的酒馆有各式各样的名贵酒,都是通过黑市交易采购的。价格可不是一个金币消费得起的。”

    陌生人摸了摸松垮的鼻子,问道:“那么我的钱能消费什么最贵的酒?”

    梅格诺斯想了想。“康加露许调酒,人类酿制,不算烈酒。”

    陌生人急皱地又摸了一下鼻子。“不,不要人类的酒。”

    酒馆老板撇了撇嘴,不同的人对酒总有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嗜好。就连死后。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转变。“月光酒怎么样?上月刚到的新鲜货。暗夜精灵们可爱喝这玩意儿了。”

    “成交。”陌生人点了下头。

    一位恐怖卫士士兵转身看向陌生人,就像梅格诺斯心想的那样,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消磨时间,可是光坐着可不行,时间得在谈话的时候才流逝得更快。“你介意告诉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人类的酒吗?”

    陌生人哼了一声,接过梅格诺斯从酒架上拿下装着月光酒的瓶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往一只还算干净的杯子里倒了一些酒。

    “我对人类的酒没什么偏见,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人类。”

    士兵打趣地看着他,开口道:“噢?可你生前不就是人类吗?”

    生前这两个字对于被遗忘者而言简直就是诅咒。陌生人听出了士兵言语中暗含的讽意,把手放了下来,顺势端起了酒杯。“是的,可我现在不是了!”

    坐在陌生人另一侧的一位海军模样的人立即嚷道,唾沫星子飞溅到了自己的麦芽酒里:“现在不是也犯不着痛恨人类,你是被人类伤害过吗?”

    没想到陌生人竟然点点头。“有些一言难尽。我……我被抛弃了。”

    酒馆内的许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气氛慢慢地诡异起来。梅格诺斯一直注视着这个人,他有些后悔招待对方,甚至想把这个弄坏他酒馆内气氛的家伙赶出去。

    可是有些客人已经开始对他的话深有感触了,还在连连点头,但听到后半句时又觉得不敢苟同。梅格诺斯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没有被抛弃的经历,因为他和他的家人都死在了阿尔萨斯的背叛之下,他的尸体保留还算完整,被重新复活。他的亲人就没这么幸运了,被丢进绞肉机里,作为缝合憎恶的道具。

    对梅格诺斯而言,自己的生前过往都已成云烟,他从没想过去追溯,去怀念以前的日子,更何况,他已经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毕竟每天听酒馆内客人们讲自己的冒险故事很有趣。

    “介意说说具体细节吗?”士兵问道。“毕竟人类当中也有谁谁谁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我们不是天灾军团,不能变得没有感情。”

    “正因为如此我才痛恨他们,先生。”陌生人说道,“他们对待我的不公行为令人气愤。”

    “啊,我知道了,你和他们取得了联系,但他们却唾弃你,厌恶你如今的样子,对吗?”在士兵身后的桌子旁,一位矮人死亡骑士开口问,他在附和,附和陌生人讨厌自己生前种族的说法。“我也有类似的经历。铁炉堡的酒馆和旅店总是优先给活人提供餐饮和住宿。上个月我还回过一次铁炉堡,为了一瓶白兰地,我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然而一个侏儒比我晚来,竟然比我先一步拿到酒。”

    士兵把头转向死亡骑士,回应说:“那就换个地方,别去铁炉堡得了。”

    “都一样。”死亡骑士讥讽一声。“我去过联盟的其他城市,甚至包括一些中立地区……一言难尽。”

    “人类更本就把我们当作怪物。”矮人死亡骑士身旁的一个人说道——梅格诺斯猜应该是他的朋友,两人的穿着完全相同。“他们完全忘记了我们生前为何而死,他们只记得我们被巫妖王控制的那段时间里杀了多少人,毁灭了多少土地。并且不加考虑地用这些沉痛往事来指责我们。”

    周围传来几声嘟囔的抱怨,对刚才的话表示着赞同。

    “你们都痛恨他们吗,都想要让他们受到惩罚?”恐怖卫士把拳头朝桌子上猛地一砸,“别忘记了他们曾是我们的同胞。他们纪念的人是曾经的我们。我们现在的确是怪物般的存在不是吗?为什么要去否定这点?而且就算我们被他们唾弃,那也不是因为他们无情,而是因为他们误解了我们。”

    “没人否认。”陌生人抿了一口月光酒,“可是,对我们而言实在不公平。”

    “别忘了,我们不是天灾军团。”声音从酒吧格局的另一侧传来,梅格诺斯看不清是谁在说话。“我们就算变成了怪物,也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他们不觉得我们可怜,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有唾沫和恶言吐在我们脸上。”

    “的确如此。他们怎么能这样?”矮人死亡骑士气愤地说。

    被遗忘者海军士兵点了点头。“是的,对他们而言,我们一直是敌人。”

    “可我们却从未把他们当作敌人。要么躲藏,要么退让。真不知道凋零者主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陌生人突然说道。

    梅格诺斯原本正在擦拭一个空酒杯,这句话让他瞬间眉头紧皱。话音一落,酒馆里突然鸦雀无声。刚刚人们还在小声地对不同的看法表示着赞同与反对,对说话的人评头论足。可是,当陌生人提及凋零者,尤其是以不敬和质疑的态度说出了这个名字后,大家立即都不出声了。

    太安静了。梅格诺斯清楚地知道在两种情况下会爆发出冲突与打斗:太过于吵闹的时候和太过于安静的时候。往往后者比前者还要棘手。

    恐怖卫士兵一下站了起来——身为凋零者的亲卫军,他的身体完整壮硕,声音充满了警告,一开口便撕碎了酒馆内的宁静。“要是有谁敢质疑凋零者主人,我就立刻让他体验真正的死亡。”

    陌生人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赶忙说道:“我对主人没有任何冒犯之意,阁下,我发誓。”他举起酒杯,灌下一大口酒,用力过猛,不烈的月光酒喝起来也像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喉咙发烫,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凋零者主人对我们非常好,”海军士兵说道,“在被遗忘者成立之后,他致力于为我们寻找家园。你对人类的抱怨或许有理,朋友,但那都不是凋零者主人的责任。”

    “我绝没有藐视主人的意思。”马戈兹说道,刚才那一大口月光酒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刚才那位士兵阁下提到了‘误解’这个词。我现在很认同他的说法。既然是误解,为什么主人没有就这个问题与人类进行交涉?为什么不向联盟或者我们家人所在的阵营透露我们的真实情况?以此来获得他们的包容?”他微微沉思了一会儿,“也许他尝试过了,只是收效甚微。”

    矮人死亡骑士喝下一大口麦酒,接着说:“可能乌瑞恩提出了要求,想让他归还激流堡和奥特兰克。”

    “是他们先抛弃了那些地方。”海军士兵说道,“奥特兰克和激流堡早就不属于联盟了。”

    恐怖卫士士兵板着脸说:“让我们让步是不可能的,那些地方也是用被遗忘者士兵的生命换来的。他们是在异想天开。”

    陌生人接着说:“但是那里毕竟曾是人类王国,联盟……尤其是人类,不可能坐视他们的文明被其他种族代替。”

    “的确,世事难料。我们在东部王国的领地都曾属于人类。而联盟国王瓦里安·乌瑞恩是一个激进的领袖,他不会放弃收复北方的想法。”海军士兵摇晃着头,“我们应该时刻做好准备,否则……”

    矮人死亡骑士突然插嘴说:“要我看,我们就应该把东部王国的领地扩张到洛丹伦,从联盟的嘴里抢走这块肉。”

    不知是因为说话被打断了,还是出于观点的捍卫——梅格诺斯不知道,也不关心——海军士兵的语气中带着愤怒:“你疯了吗?我们一旦进攻洛丹伦,瓦里安势必会挥师北上。”

    “这个想法很疯狂吗?我们为什么要在乎联盟的看法?洛丹伦周边全是我们的领地,他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从很早以前就是如此。那一大片领土唾手可得,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它拿过来?难道还要等到联盟来帮我们做这件事吗?”

    “洛丹伦是座极好的城市。”连恐怖卫士也这么说,士兵语气中带着骄傲,似乎他生前就是洛丹伦来的,“但是不可否认,联盟不会坐视我们剿灭血色十字军。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凋零者大人迟迟不行动的原因。我们需要一个机会,需要联盟抽不出兵力北上的机会。”

    “而且,”矮人的朋友冲着他的麦酒扑哧一笑,“要我说,干脆就应该让联盟和部落打起来,这问题就解决了。”

    “战争可不是一件好事。”坐在吧酒馆角落的另一个人——梅格诺斯踮起脚才看到他,那是一名地精——他说:“每次联盟和部落打起来,海上和陆地上的贸易就很难做。他们像海盗一样打劫中立商队,来补充他们的物资。说什么战争结束后归还,都是屁话。”

    “而且我们一直在隐忍,不是吗?”

    士兵点点头,说:“但是没有他们的帮忙,讨伐巫妖王的战役不可能成功……”他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敲了敲桌面。“再来一杯麦酒。”

    “事实是。”船长说道,“天谴之门事件一直是被遗忘者的心头病。就算我们后来澄清了那是巫妖王的阴谋。仍有不少人怀疑这是我们的借口。”

    话题没有结束,讨论继续着,梅格诺斯又给客人倒了几杯酒,把几只脏酒杯扔进了水槽里,以便稍后清洗。直到他给恐怖卫士又满上一杯麦酒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引发话题的陌生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他甚至连酒也没喝完。梅格诺斯厌恶地摇摇头,这个家伙留下的烂摊子还在持续。

    但是梅格诺斯记住了他的长相。他最讨厌在酒馆惹是生非的人,莫名地讨厌。

    越来越多的人抱怨起人类来。矮人死亡骑士甚至直接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面前的酒被震得都溅到了地上。梅格诺斯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个家伙体内的黑暗力量不让他的族人厌恶才怪。

第二章——浓雾

    …………

    在以前,菲德里克一直不敢独自走在玛拉顿漆黑的街道上。当然,在玛拉顿是不用担心危险的。

    但是,菲德里克可不是最先一批加入被遗忘者的成员,而且他也不是真正的被遗忘者,甚至连名字都不是真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

    也正因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亡者的国度,他才要万分小心。凋零者的眼线无处不在。

    换上这身臭皮囊也是为了蒙蔽那些人。他如今侍奉一位新主人。签下了契约,菲德里克必须遵照主人的吩咐办事,他将获得名誉和庇护,还有权力。

    走出玛拉顿的地下世界,微风夹杂着沙砾和炎热的气浪。菲德里克左右看了看,观察自己是否有被人跟踪的可能。在梅格诺斯酒馆,他没说实话:他没有被人抛弃的经历,也不痛恨人类,因为他并不是那个种族的。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任务,同时也是为了复仇,向凋零者复仇。

    但他的力量实在太小了。无奈之下,他来到了卡利姆多,和别人达成了交易。

    今晚,他被要求前往酒馆,到那里散布挑起争端的言论。在此之前,他从不敢靠近这种地方。越是人来人往的地方,通常就会有黯刃组织的眼线。他宁愿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好在,任务圆满完成。

    不一会儿,菲德里克在一处隐蔽角落释放起了传送魔法。凋零要塞的守卫森严,但大多都是监视沙漠中的异动,不会有人去关注要塞内发生了什么。

    传送是一种极其费力的法术,而且传送距离越长越幸苦。

    为了获取报酬,做点牺牲是值得的。拜报酬所赐,他甚至可以大胆地出入酒馆喝酒。

    ……

    萨伦·织歌者站在剃刀岭的山岗上,俯瞰着山脚下的土地。即便是血精灵加入部落,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生活在兽人的环境中。

    虽然剃刀岭属于兽人的领地,但这并不是萨伦想要呆的地方。这里的条件太差了,远不及银月城。当然,他现在是有家不能回了。塞拉摩战役过后,他身为地狱咆哮的爪牙身份暴露无遗,摄政王奥蕾利亚和**师艾萨斯都不待见他,甚至下命令暗地里捉拿他。逼不得已,萨伦只好离开血精灵的势力范围。

    这时,一道传送亮光闪起,他要等的人终于现身了。

    “你迟到了。”织歌者的话中是不加掩饰的责备。

    菲德里克拍了拍自己的裤腿,也没给血精灵好脸色看。“为什么是一个血精灵?我以为是一个兽人要和我碰头。”

    “你自己不清楚原因吗?”萨伦哼了一声,“大酋长说你我见面会更加……亲切。”

    “哼,你比死人还要恶心。”菲德里克讥讽道。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汇报情况,你按大酋长的吩咐做了吗?”

    “是的。”菲德里克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尖声细气,感到一丝窘迫,他赶忙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嗓音,“他吩咐的我都做到了。当我提到人类的恶行,几乎酒馆里的所有人都在附和。”

    “几乎?”萨伦盯着菲德里克,“你觉得大酋长会高兴这两个字吗?”

    菲德里克不喜欢这个词里所隐含的威胁。“他们或多或少都对人类持反对意见,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这样……还算可以。”

    菲德里克却摇了摇头。“我倒不觉得如此。”他犹豫了一下,“他们对纳萨诺斯的忠诚很难撼动,当我试着挑拨他们主臣之间的关系时,我成了众矢之的。”

    “你的小聪明并不是完全没用。他们口头上拥护纳萨诺斯没关系,只要心里有一点不满,就有利用的价值。”

    “或许吧,下一步是计划是什么?”

    “噢?你看上去很积极。”

    “我只希望能稍微快一些得到报酬。”菲德里克怒吼出声。“越快越好。如果纳萨诺斯在这个时候回来,我们都将前功尽弃。”

    “这也是大酋长担心的,所以他让你去调查清楚纳萨诺斯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菲德里克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被玩弄了。“潜入被遗忘者内部,挑起事端已经很危险了。现在又让我去弄清楚被遗忘者领袖的行踪?”

    “办不到?”织歌者两手交叉,戏虐地看着他。

    菲德里克握紧了拳头,他真想痛饮这个血精灵的血。“不,只要大酋长能满足我的要求,在困难的任务我都会完成。”

    “奖赏该来的时候会来的。但你得赶快了,酋长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计划,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德……”

    一股黑暗的气息打断了织歌者的话,菲德里克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他。

    “抱歉。”萨伦笑了笑,“我总是会忍不住喊出你的真实名字。”

    “如果我因为你这个蠢货而暴露,那么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让你垫背。”

    血精灵的神情因为这句威胁而凝重起来。两人互相敌视着对方,可谁也没有动手。

    ……

    “我必须得说,这场大雾很奇怪?”

    “很奇怪你看不清雾后面有什么,对吗?”凋零者号的船长,哈克尔,举着望远镜查监视白茫茫的海面,随口调侃她的地精大副博利莱克。

    地精摇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仪器和航线地图,嘴里不断地用公式计算着距离和范围。他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面对哈克尔船长的话,博利莱克悠悠地答道:“船长大人,我认为你应该重视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似乎被困在雾里了。我手里的仪器显示我们应该已经折返回了剃刀高地,但是我们仍在海上。”

    哈克尔瞥了矮个子绿皮一眼,又重新把精力集中在海面上。“你的破仪器坏了,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可是吉兹洛克老板的最新发明。”博利莱克嚷嚷道。“专门用来帮助舰船在迷雾中寻路,还能检测海上航船,避免发生碰撞。”

    四周大雾弥漫,几乎透不进一丝阳光。船长问道:“我们已经在卡利姆多的海域上航行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浓雾中,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博利莱克脸色一僵,听出了哈克尔话语中的责备。“这个……是我的仪器一直带路。但是船长,请相信它没有出错——我们的船员技师检测了好几遍才得出的结论。这一定是这场雾……是雾。”

    哈克尔白了一眼他的大副,对地精找借口的能力心服口服,用自然现象的异常来推卸责任。

    “我们只是暂时不知道原因罢了。”地精还在说着,“毕竟,我们的确不知道雾后面有什么。”

    “它已经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哈克尔生气地将望远镜扔给观察员,让他继续监视。“就在今天,我们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而且这个时间还在延长。塔特塞尔舰长不会高兴的,她会指责我延误了送货时间。船舱内的物资可是准备用来修缮码头要塞的!”

    “确实是的,很糟。但现在抱怨解决不了问题。”

    “谢谢,你终于说了句人话,虽然还是废话。”哈克尔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望远镜内连前方一百米的距离都看不清。你最好确保你的仪器警报功能没问题,否则如果其他船只靠近,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直平稳安静的仪器随着话音落下立刻响了起来,上面的绿灯变成了闪动的红灯。

    “你看,没有问题,船长。”

    “你这个白痴!”哈克尔一脚踢开博利莱克,冲着甲板上的船员大喊:“所有人准备,有异常情况!”

    被遗忘者船员们立刻忙乱了起来。这是一艘一流的船,甲板设计得特别宽大,尽可能避免船员之间互相发生碰撞。

    哈克尔登上最高处,警惕着浓雾中的情况。博利莱克的仪器还在响动,说明凋零者号四周一定有可疑之处。

    真像她担心的那样,如果有船撞向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什么也没有,船长。”拿着望远镜的船员说。

    哈克尔愤怒地走下高台,冲到地精面前,一把夺过那个戏弄她的仪器。在博利莱克惊声的尖叫下,哈克尔把它扔进了大海。

    “不,那可是一大笔钱!”博利莱克跑到甲板边缘去寻找仪器的影子。

    哈克尔拍了拍手,心想着世界终于安静了。

    “船长。”

    地精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我没下定决心把你也扔下去之前,你最好把嘴巴闭上,大副。”

    “但我觉得我的仪器没有出错,我已经看到异常了,而且我建议您也来看看。”博利莱克并没有转身,他的头一直俯视着船的下方。

    航行的船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而且晃动得厉害,哈克尔皱了一下眉头,她来到地精面前。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

    浓重的大雾弥漫四周,简直可以用剑劈开。但好在他们还能看到海面上有什么。

    损毁的木板和烂木头漂浮在海水上。被浸泡后的木箱子有的完整,有的已经破碎,里面耷拉着几块冶炼好的钢铁。大量被遗忘者的尸体遗骸随波逐流,鲜血改变了海水的颜色。

    “以凋零者大人的名义,这是什么情况?”

    博利莱克摇了摇脑袋。“很好判断,他们遭到了袭击,而且他们的船也沉了。”

    哈克尔心头一紧,她深知这群遇难者就是自己的同胞。被遗忘者的出航规定非常严格,因为海上航行的并不安全,所以船长需要保证自己的船能够在规定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的差距内抵达目的地,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码头接待的一方会通过魔法道具联系今天所有出行的船只,警告他们航行路线上可能存在危险。

    然而哈克尔没有收到消息,说明这艘船出事的时间没有超过时限范围。

    “船长,你看那儿!”

    亡灵船长看了过去,一面破碎的旗帜进入她的视线。“该死,是影牙号!他们是走在我们前面的那艘船。”

    博利莱克点头表示了赞同。“他们出事的时间没多久。可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炮声?至少我们应该会察觉到他们遭遇了……”

    “有船!”

    哈克尔立刻抬头朝凋零者号前端望去,可她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时又有声音提醒。

    “一艘船在附近!人类的船!联盟竖旗!”

    “联盟!”

    “刚才还在的,现在看不到了!估计还在附近!”

    “吹响号角!”

    “遵命!大人!”

    “弓箭!”

    听到警告,哈克尔咒骂了一声。看见弓箭,只会有一种可能——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了。

    箭羽纷纷落下,扎在了船舱楼梯旁的甲板上,周围肯定还有很多,但是浓重的大雾使得哈克尔无法看清。

    紧接着,鱼叉射了过来,上面的绳索立刻被拉紧了。

    “准备应敌!”哈克尔大声呼喊道。

    突然,犹如从天而降,众多人类从浓雾中冲出,打断了甲板上亡灵的喊话。哈克尔发现这些家伙身上穿的居然全是军装,有的上面有很多破损凹痕,说明他们刚才还经历了一场战斗。

    想到影牙号的遭遇,船长心中涌起无穷怒火!

    “干掉这些联盟渣滓!”她大喊着。无须他的提醒,船员们早已加入了战斗。哈克尔抽出细长的佩剑,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类士兵刺了过去。人类闪身躲过了攻击,提起剑劈了过来。

    哈克尔回手格挡住剑,随即左手举起火枪对着士兵的腹部扣下扳机。

    “砰”一声,那人疼痛难忍,咳着摔下了甲板。

    这时,又有两个人类跳到了的哈克尔面前,将她围住。尽管凋零者明令规定被遗忘者不能直接与联盟部落发生冲突,但如今对方已经公然对他们发起攻击,看到那么多被遗忘者殉难,哈克尔就发誓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手下留情。同时她更加痛恨联盟,竟然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袭击他们的舰船。

第三章——分歧

    …………

    左边的人类挥起一把带着雄狮图腾的巨剑向哈克尔砍来——这种武器让哈克尔心里一惊,右边的暗夜精灵则挥舞着两把短剑,慢慢朝她逼近。哈克尔用剑接住了巨剑的攻击,同时用力一脚踢开这个皮肤呦黑的人类,把他交给一名船员对付。

    等她反应过来,那个暗夜精灵的剑差点刮破她的脖子。可是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枪,那把枪就像博利莱克的仪器,被剑挑飞,落入海水中。

    哈克尔很喜欢那把火枪,大骂着这个卡多雷会付出代价。船长之剑和破损的联盟双剑发出交锋。只过了三个回合,哈克尔一剑刺入暗夜精灵的肩部,将其压制,每动一下都带给对方钻心的疼痛。哈克尔抓住这个家伙的头,重重地撞在了桅杆上,发出头骨碎裂的闷响。

    “博利莱克!”哈克尔从手臂上拔下短剑,扔给了那个没有武器的地精,同时大声地呼喊,“快点燃所有大炮,开火!”

    联盟竟然用鱼叉跳上了凋零者号,但鱼叉并不能发射太远的距离,这说明他们的船也离得不远,虽然看不到具体位置。

    不一会儿,雷鸣般的炮火声滚滚而来,震颤着空气久久不息。

    哈克尔听到了命中甲板的声音,那让她大快人心。被遗忘者船员们也精神振奋。

    联盟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炮火乱了阵脚,哈克尔的策略奏效了。被遗忘者们逐渐占据了上风。

    这时,雾气后响起联盟的号角声音,哈克尔相信它表达的是“撤退”的意思。事实证明她没猜错,敌人们纷纷爬上绳索退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船上。有的可怜虫来不及撤退,葬身在了无尽之海里。

    博利莱克转身问哈克尔:“我们要追吗?”

    哈克尔摇摇头,说:“不必了。放他们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中追击一艘船是很不明智的行为。“检查一下伤员。”

    甲板上回荡着厚重的杂乱脚步声。

    博利克抬头望向桅杆,大声问:“侦察员,还看得到人类的军舰吗?”

    “号角吹响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对方回答道,“刚才听到了快速的船流声。现在已经消失了。”

    哈克尔的双手紧紧捏成一团,右手仍握着武器,她担心自己也会步影牙号的后尘。被遗忘者遭到了联盟的进攻。那些尸体,包括联盟的,还有被遗忘者的,就是最好的证据。

    “船长!”博利莱克回来了,“我们损失了好几十号人。此外,我们抓到的俘虏都咬舌自尽了。”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死的早。我们将他们击退了。我们做到了。我们最终没让他们得手。”哈克尔转向她的船员们。“你们干得很好,被遗忘者们。你们没有辜负这艘船,也没有辜负凋零者主人。”她看到一个被遗忘者正把人类的尸体扔到海里去,连忙阻止:“不要把尸体喂给鲨鱼,把他们统一集中起来,我们要把他们带走!还有,把海上能看得见的被遗忘者遗体都捞上来,最好找到影牙号船长的遗体。必须让塔特塞尔大人知道这件事,当我们返程的时候,这些都将是联盟罪行的证据。”

    博利莱克点了点头,答道:“是,船长。”

    哈克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大雾,正是这场雾让联盟有机可乘发动了袭击。她不由得要对博利莱克的仪器感到抱歉。

    …………

    “很高心看到你的船员没事,我的朋友。”维罗娜拉说着,但脸上显露不出一个微笑。

    塔特塞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脸色阴沉地出席会议,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怨气。她的橙黄色眼睛里也充盈着一种异样的情绪:愤怒。

    “都到齐了,开始吧!”一如即往的,贝尔蒙特说出这句话。

    “我的手下遭到了袭击。”塔特塞尔看样子几乎要失控了,她没在陈述事实,而是在强调,在场的人都知道影牙号和凋零者号发生了什么。前者全军覆没,后者也是伤亡惨重。

    “联盟必须付出代价!”舰队指挥官的声音坚定而不可改变。

    “我们和联盟井水不犯河水!”梅瑞尔说,“我们之间也没有签署任何协议。我认为也许只是他们在浓雾中发现了我们的船只,误以为我们是敌人。”

    “一次是意外,那么两次又是什么?”塔特塞尔心中一紧,她对梅瑞尔很尊敬,但是现在她却把法师当成头脑迂腐的家伙看待。“你真应该去码头看看。看看有多少被遗忘者的遗体躺在那儿!”

    “我已经在远处看过了。”

    “那我就有理由难以相信你到现在为止还在为联盟辩驳。”塔特塞尔余怒未消。

    维罗娜拉脸色凝重,对贝尔蒙特问道:“黯刃首领,联盟高层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他们会平白无故地攻击我们?”

    贝尔蒙特不禁皱了皱眉。虽然他们凭借数位联盟高官掌控了联盟军事决策,但眼前的事情的确很让人费解。“我的人一直在收集情报,可是……”

    “如果只是敷衍交差,安插再多的密探也没什么用!说到底,那些密探也都是活人。被遗忘者给他们的报酬太多了,多得他们都开始厌倦了!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喜欢和周围人亲近,久而久之,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给谁服务,或者他们已经有了背叛的念头,想要断绝和我们的联系。”

    贝尔蒙特的冷静与塔特塞尔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听完后反驳道:“我们的密探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如果他们背叛我们,我们完全可以公布它们的身份,不用我们出手,联盟就会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那请问你敢这么做吗?”

    黯刃领袖一时无言以对。

    塔特塞尔接着说:“别说什么没有证据坐实那些密探背叛,或者情报有误什么的,这些都是借口。即便已经证据确凿,没有凋零者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能擅自作主!主人就是太仁慈了,他不会惩罚那些叛徒,他只会想办法弥补情报方面的损失!”

    贝尔蒙特站了起来,对着空气挥了一拳。“你最好收回这些话,塔特塞尔。”

    “我说的是事实!”

    维罗娜拉此时发现,压制愤怒的情绪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你们两个,是最先加入被遗忘者的成员,彼此间的信任难道就像泡沫脆弱吗?”

    “我损失了一艘船的士兵,袭击者是谁证据确凿……”

    “这不能证明是暴风城国王的命令。”贝尔蒙特反驳说,“即便是权力再大的领袖也不能保证能管得了手下全部士兵。”

    面对这番说辞,塔特塞尔沉默了。

    “我们应该查出究竟是谁在攻击影牙号和凋零者号。”诺斯说,“哈克尔船长是在什么地方受到袭击的?”

    “应该是在千针林附近。好在我们有剃刀高地的据点,否则凋零者受伤的船舱根本无处停靠。”

    维罗娜拉点点头道:“我会派出我的黑暗游侠调查此事。”

    一直不说话的菲雷菲斯特敲了敲年前的桌子。

    “怎么了?”

    死亡骑士转过身来盯着维罗娜拉。“我很想知道,联盟在卡利姆多南部已经没有他们的城市或者据点了,为什么他们的船会出现在千针石林附近?”

    两人四目相对。维罗娜拉的红色眼睛中清晰地看到了普雷菲斯特眼里潜藏着的一种**:杀戮。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暗游侠的语气变得冷厉起来。“你是在怀疑联盟想要重新掌握他们原来的领地吗?”

    “未尝没有这样的可能。”塔特塞尔插话道:“或者联盟以为我们已经加入了部落!有部落信使曾到达被遗忘者的领地不是什么秘密,而我们又没有公开声明我们的立场。”

    “也许我们应该同部落和联盟签署一份正式的协议。”梅瑞尔点点头,“我们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不会插足他们之间的争斗。”

    塔特塞尔又一次瞪了一眼梅瑞尔。“上一个相信协议的外交家已经灰溜溜的跑到东部王国去了!如果没有凋零者大人的帮助,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早就跟着塞拉摩一起消失了。她也跟部落签过互不侵犯协议,结果如何?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一场战争是光靠一张纸能够阻止的。”

    “我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战争的话题。让我们先解决眼前的误会,”维罗娜拉预感会议正燃起火药味,立刻圆场说道,“先弄清楚是联盟的哪个船长攻击了我们。”

    “非常感谢。”说罢,塔特塞尔摇着头站了起来。“我会派出舰队搜寻卡利姆多的海岸线!”

    黑暗游侠的语气变得冷峻,她抓住舰船指挥官的手臂。“你被愤怒冲昏头了吗?你这么做无疑是向联盟和部落展示我们的海军实力。”

    “当然。”塔特塞尔不等维罗娜拉继续开口,就马上接着说,“我的确早就该这么做!正因为我们一直躲藏,联盟才觉得我们好欺负!必须让他们明白,激怒一头狮子的代价是什么!”

    “你不能这样做。这只会引起生者的恐慌!”

    “我们每个人都掌握着一部分被遗忘者的兵力。”塔特塞尔原本想说——那就让他们害怕好了——这类的话,但到了嘴边却是这句。“凋零者大人走时成立的临时体系只是着手解决被遗忘者的日常问题,并没有涉及军事,你无权指责我的海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维罗娜拉听完这一通掷地有声的辩驳后,脸上再也抑制不住震惊的表情。塔特塞尔用力睁开了她的手。

    看着舰队指挥官离去,维罗娜拉的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一点点地抽空。转眼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都还未理清头绪。

    “很显然,凋零者大人没有考虑到,我们会爆发矛盾这种可能性。”

    维罗娜拉听了这话十分惊异,正当她想极力反驳普雷菲斯特的时候,梅瑞尔抬起了手制止了她。“那就把这当作一场考验吧,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维罗娜拉已经猜到法师领袖想说什么了,但仍然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你是说没有凋零者我们就应该如此吗?”

    “事实摆在眼前,黑暗游侠。我们过去太依赖凋零者。他值得信赖,他的影响力都一直都是被遗忘者的支柱?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曾对我说过,如果被遗忘者没有了他,还能继续存在吗?在过去面对艾泽拉斯任一威胁的时候,纳萨诺斯无疑是位出色的领导者,我也由衷地赞赏他的能力,但是这一切是不会持久的。凋零者的身体……你们都很清楚才对。”梅瑞尔把自己骨瘦嶙峋的手放在桌子上,显现出一种疲惫的状态。“纳萨诺斯现在已经消失,他何时回来并没有定数。甚至,我无法保证,他是否还愿意……继续担当领袖的职位。”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贝尔蒙特打断了他,但没有斥责法师对凋零者的怀疑,这让维罗娜拉很惊讶。黯刃领袖离开了位置,过去一直是他在主持这样的会议,最后也由他宣布结束,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诺斯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了。普雷菲斯特身上沉重的板甲在他起身时发出“咔咔”响。只有梅瑞尔对黑暗游侠叹了口气,这或许是他能作出的最大程度上的抱歉。

    “简直疯了!”维罗娜拉用手捂着额头,对于不久前刚决定彻底忘掉过去的她已经做好觉悟把一切都奉献给被遗忘者。可没想到挑战来得这么快。如果是抵抗外敌,她一点也不惧怕,但是被遗忘者内部出现裂缝是前所未有的。

    黑暗游侠渐渐意识到过去一直是纳萨诺斯在压制这种情况,现在……他设立的政治体系无法补足因他消失而留下的空荡。

    恍惚间,梅瑞尔说的最后一句话成了维罗娜拉最担心的事情。

第四章——赤脊山的兽人

    …………

    黑暗游侠玛尔拉高扬起头敬了一个礼,说:“前来报到,女士。”

    在她身边还有两名同伴,卡丽拉和克蕾娅,她们都是黑暗游侠中的骨干精锐。

    维罗娜拉终于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说道:“辛苦你们了,玛尔拉。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要来找你们。”

    三名黑暗游侠互相看了看。“是的,女士,我们已经知道了。塔特塞尔的舰队船只遭到了攻击,你需要我们前去调查。”

    “不错。但你们打算如何查起?”

    克蕾娅说:“我们打算先去问问哈克尔船长,弄清当时的情况后再去现场勘查。”

    卡丽拉在一旁保持着沉思。

    维罗娜拉见她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吗,卡丽拉?”

    “我以为我们是要去找凋零者大人。只要他回来,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维罗娜拉想都没想,立刻回应:“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让凋零者帮我们解决。我们必须学会不依赖他的力量。”

    “可是女士……”

    “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寻找凋零者。你们没有看到会议上发生了什么。塔特塞尔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激进派,目前她还未做任何激化的举动,但我觉得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特别是在她埋怨我们其他议会成员理性处理影牙号和凋零者号事件的决定。”

    “你是说她可能会报复联盟?”玛尔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摊开双手深鞠一躬,说道:“我们现在就立刻去办,女士。”

    “好了,你们去吧。”

    ……

    “居然还有人会来调查,黑暗游侠。”

    哈克尔坐在舰船的指挥室里,透过窗户向外眺望。凋零者号没有遭到炮击,损毁并不严重,修补一下就又能待命了。

    “一般人遭遇海上激战都会选择性的在陆地上待几天,但是你好像很特别,船长大人。”早在一小时前,玛尔拉和她的一名同伴就在码头上找到了凋零者号,但哈克尔始终没有现身。直到刚才,这位船长才从塔特塞尔身边回来。

    她很惊讶玛尔拉会来,也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她可不待见她们。只见她转过身,盛气凌人地瞪着玛尔拉。“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盼着塔特塞尔长官下令,下令进攻联盟,而我会时刻做好准备。打到乌瑞恩头顶的第一发炮弹将出自我的战船。”

    对于海军的行为,黑暗游侠无权过问,她们只是奉命调查的。

    “那么请告诉我们凋零者号具体是在哪儿遇袭的,我们可以帮忙调查……”

    “为什么要调查?”哈克尔一脸愤怒的表情问道。“事实就是联盟偷袭了我们,我带回来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这是维罗娜拉女士交给我们的任务。”卡丽拉说,她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个船长继续对峙下去,对方只相信眼前的真相,和她讲道理只是在浪费时间。“你如果还愿意接受被遗忘者军衔等级制度,就配合我们调查。”

    哈克尔漠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只服从塔特塞尔大人的命令。”

    “那塔特塞尔大人的意思就是拒绝配合我们的工作?”卡丽拉厉声问道。“那我们就只能去找其他的船员了,那些受伤、不能继续呆在凋零者号上的船员。我想他们应该会说点什么。”

    哈克尔一下站了起来。“恕我直言,黑暗游侠,你们的行为是遭人唾弃的,那些船员好不容易才安全返回玛拉顿。就算他们需要治疗,不再是我的船员,好吧,但他们才经历了战斗,请不要让他们再去回忆那惊悚的一刻。”

    玛尔拉听到这话感到一丝愧疚,她想道歉,但是卡丽拉先她一步接过话语权,而且她对于任务显得更上心。“这也是黑暗游侠内部的决定。海军无权过问。除非你自己说,否则我们别无选择。”

    哈克尔瞪着卡丽拉。“看来你们比贝尔蒙特的手下更有手段。”

    “如果塔特塞尔长官还愿意相信黯刃,大可以让贝尔蒙特派人来接过我们的工作。”

    船长无话可说,只是狠狠瞪着卡丽拉。过了一会儿,她才对着指挥室门口的卫兵喊道:“去把我的战利品拿来,给她们好好看看。”

    不一会儿,小房间里走进来两个人。他们都是饱经风雨的水手,步态稳健。此刻,他们手里抬着一个没有盖子的长木箱。玛尔拉以为那里面装着的是尸体,但她没有闻到腐烂味。

    两个水手将箱子放在地上,退了出去。

    “你们自己看吧。”哈克尔边说边走回自己的椅子。“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两名黑暗游侠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都皱起了眉头。卡丽拉蹲下来仔细检查。

    “这是一把联盟的大元帅之剑,只有联盟的高级军官才有。”

    “你说这是你的战利品?那么你跟这把剑的主人交过手?而且还干掉了对方。”

    哈克尔瞪了卡丽拉一眼,然后看向玛尔拉。她的手比出一把手枪的造型,对着玛尔拉开了一枪。“你们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当时不活捉这个人,很抱歉,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一旦把他抓回来,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放了这个人。所幸,凋零者大人制定的律法里面没有规定必须抓活的俘虏。”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联盟高官俘虏可以帮我们在外交上取得优势?”

    “我只想到了影牙号的残骸和那些被遗忘者的尸体。”哈克尔的激烈言辞让玛尔拉相信维罗娜拉担心的事情是真的。“我能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我还有巡逻任务在身。请你们立刻离开我的船。”

    玛尔拉盯着哈克尔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说:“很好,船长,感谢你的配合。我们现在就走。”

    “真是浪费时间。”卡丽拉低声咕哝了一句,离开了。

    ……

    克蕾娅一直在港口甲板上来回踱步,看到玛尔拉二人走出来,她迎了上去。只见玛尔拉面色凝重的摇头。卡丽拉耸耸肩,好像在说她们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我也只打听到了他们遇袭的位置。”克蕾娅说。黑暗游侠三人组并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哈克尔身上。毕竟当时参与战斗的人又不止她一个。

    “我找到了哈克尔的大副,一个叫博利莱克的地精。我给了他一百个金币,他就什么都说了。”

    “地精的话能信吗?”卡丽拉表示怀疑。

    玛尔拉倒是认可克蕾娅的做法。“只要钱足够多,他们的话就越真实。”

    “那么,说说你用一百个金币换来的消息。”

    “凋零者号是撞上了影牙号的残骸才提前有防御准备。据情况描述,当时的确有一艘船与他们靠得很近。只不过浓雾太大,观察员只看到了联盟的雄狮旗帜,并没有看到船的轮廓。”

    “什么雾这么厚?连船的样子都看不清。”

    “确实有些蹊跷。”

    “蹊跷的地方不止这些。”克蕾娅接着说,“在联盟开始攻击的时候,他们先是射出了一轮箭雨,接着又用鱼叉击中了凋零者号,那些联盟士兵就顺着鱼叉上的绳子发动了突袭。”

    玛尔拉听后很是困惑。“什么,这怎么可能?难道联盟就没有受到浓雾的影响吗?他们如果碰到凋零者号只是意外,那么就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别忘了凋零者号前面还有一艘影牙号。联盟如果是早就预谋好了,在击沉影牙号后又怎么可能知道凋零者号正在来的路上,从而准备好第二次埋伏?哈克尔没有发现影牙号遇险就说明两艘船之间距离很远。”

    玛尔拉努力理清卡丽拉和克蕾娅的分析,现在的线索有些杂乱,有些地方明显能感觉到不对劲。“我们暂时先去看看战斗发生的地点。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

    …………

    奥斯洛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平静的时光竟然是握着鱼竿度过的。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对抗,没有纷争,游离于战争之外,避免了嗜血搏斗,既不用舞刀弄枪,也不必头破血流。

    几年前,奥斯洛曾是湖畔镇的一名工头。那时候世界正受到死亡之翼的威胁,赤脊山附近四处都是凶险。王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直到后来,狗头人被赶走、迪菲亚兄弟会闹腾一阵之后又神秘消失、黑石兽人也被b连的几位英雄打败,一个天空湛蓝、猎物遍地、生活美好的湖畔镇再次回到了拜洛克的眼中。

    奥斯洛从心里敬佩b连,为了拯救湖畔镇,b连最后几乎全军覆没,他们一直被湖畔镇的居民们视为英雄。而他们的领袖基沙恩则是奥斯洛最敬佩的人,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基沙恩死了,但没想到他活了下来,还是从一头黑龙的口中险象环生。

    这听起来很可笑,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基沙恩的经历,或者说他本人就是一个传奇。奥斯洛深以为然。所以平日里在镇上,如果有机会,他都会把b连和基沙恩的故事说给那些来此地的游客们听。

    有时候有人会问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英雄故事。奥斯洛只是回答两个字:遗憾!

    在他还是工头的那段日子,他曾主持修建了净水湖大桥,可谁想到施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一块巨石把他压在地上。要不是一个冒险者招来一个双头食人魔,帮他把巨石挪开,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但是,虽然他得救了,他的伤却落下了后遗症,奥斯洛心里一直有个英雄梦,想作为一名联盟士兵,上战场建功立业。

    可那次意外彻底断了他的这个念头。久而久之,他每当放心不下之时,就把b连的故事说一遍,仿佛他就是其中成员之一。

    到了后来,光靠故事已经无法让奥斯洛平复浮躁的内心了,他开始向镇长所罗门申请,将湖畔镇打造成一个旅游观光的景点,毕竟湖畔镇四周都是英雄的足迹。但是所罗门镇长反对他这么做,因为湖畔镇四周仍有可能存在危险。

    被拒绝的奥斯洛有些气馁,甚至有些怨恨所罗门,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其实自己只是在追求一种英雄的刺激,不用通过给游客叙述故事来获得满足,只需要去b连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看看。

    他会去止水湖营地,那是b连第一次聚集的地方。他还会去撕裂者山谷,那里曾被一大群黑石兽人占据,而基沙恩和他的伙伴不仅救出了被兽人抓住的人类,还不费一兵一卒就消灭了所有兽人。被炸弹夷为平地的撕裂者山谷就是最好证明。当然,以上这些地方都不比b连最后战斗的地方,基沙恩和他的同伴们操纵一辆坦克突破了兽人在石堡的防御,并且和他们背后的黑龙主子展开血拼。那场战斗中,黑龙消失了,兽人们四散而逃,湖畔镇终于迎来真正的和平。

    所以不难想象,当他听到石堡的废墟中传出三个兽人的谈话声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的惊讶。

    要知道,联盟已经派人扫荡了赤脊山周边所有地区。而且黑石兽人在燃烧平原的大本营黑石塔也被攻破。他们应该早就完蛋了才对。即便他们又回来了,为什么会没有一丝痕迹?如果奥斯洛今天没有来此缅怀英雄的过去,恐怕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兽人!

    他们怎么还会出现在这儿的?

    虽然十分令人困惑,却不是奥斯洛此时最关心的问题。现在已经有兽人站在了联盟的领地上,这才是关键。

    奥斯洛不露声色地解开了背在背上的猎枪。他提醒自己绝不能贸然地打草惊蛇。他要做的就是躲起来,查清楚他们的意图。最好的情况,他们不过是一群迷了路的傻瓜,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回到了曾经噩梦之地。

第五章——追踪

    …………

    最坏的情况,他们是入侵者,正准备图谋不轨。倘若真是这样,奥斯洛发誓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在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赤脊山一直饱受着兽人的威胁,奥斯洛学过兽人的语言,因此他听得懂不速之客之间的谈话。毕竟离得远,蜷缩地躲在远处树后里的奥斯洛只听清了其中的几个字。

    意思听起来很奇怪。有一个人在说按计划行动,另一个人提到了“被遗忘者”,然后是“联盟狗”,这是兽人侮辱联盟时才用的词。

    随后,奥斯洛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必须让他们打起来,然后部落会帮助被遗忘者。”

    有个人问了个问题,奥斯洛只听清了“恐怖袭击”。之前说话的人回答道:“因为这样将让他们成为酋长的战争机器。”

    为了更清楚地观察这三个人,奥斯洛小心地探出头。与他预想的结果不同,他只看到了两个背对着他的兽人,而且并不是黑皮。他们的个头都差不多。不过眼尖的奥斯洛发现,离他最近的两个人身上的盔甲很熟悉,他在暴风城街边小贩的摊子上买过一本关于部落的书。

    一瞬间,奥斯洛感到浑身的血都凉了,他认识那两个人的盔甲——库卡隆,部落的精锐卫士,大酋长的亲卫军。

    可是如今,原本应该呆在奥格瑞玛的兽人士兵居然出现在这儿,还气焰嚣张地喊着要发动恐怖袭击。

    看到这儿,奥斯洛心中满腔怒火,想要冲上去干掉那三个家伙,可这个想法被他立刻否定了。想也不用想,那三个家伙没有一个是他对付的了的,更别提一个对付三个。

    不巧的是,还有一个兽人被另外那两个兽人正好挡住了。奥斯洛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于是决定先暂时离开,向镇长汇报这事。

    但突然背对着他的两个兽人转过了身,对着他藏身的大树叫嚷道:

    “是人类!”

    “我们被发现了!”

    “杀了他!”

    第三句话出自那个在视野盲区的兽人。奥斯洛震惊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但现在不是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由于错失了隐避的离开机会,人类撒腿就往后跑,用尽全力去跑,因为兽人虽然体型比人类笨重不少,但是步健并不缓慢,更何况是库卡隆。

    奥斯洛感觉后面的兽人没有追来,他回头一看,发现那两个家伙站在原地注视着他,而另一个兽人从他们中间穿插出来,这下他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了。那是个蒙着黑布面罩的兽人刺客,擅长反侦查。

    只见这个兽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随手一挥……

    奥斯洛感觉自己的胸口起伏地很厉害,最开始的狂奔慢慢变成了蹒跚而行,力气流失的很快,准确地说,是背后的伤正在一点点地抽干他的力气,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挣扎。

    但是他还在努力地逃。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但他不能为此分神,他必须要跑回湖畔镇,必须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他的同胞。哪怕受了伤,他也控制着自己的步子,他一定能成功逃离。只要跑出足够远的距离,他就能碰见湖畔镇巡逻侦查的卫兵。

    他这么期望着。

    此刻,奥斯洛的脑海里什么也不想。他清空了所有的杂念,一心只想着迈开脚步,伸出一条腿接着再伸出另一条腿。背上的伤口让他开始渐渐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和衣服凝结在一起,没有意识到身体透支后的疲倦正在麻木他的四肢。

    他仍在逃。

    一个踉跄,他的左腿已无力再抬起,而右腿向前一迈失去了平衡,最终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泥土夹杂着石子无情地刺痛他的脸和鼻子里。

    “你可真能跑,人类。”奥斯洛听到了说话声,又听到了兽人的脚步声,随即头上传来一阵重压,一只脚死死地将他按在地上

    “我们正愁找不到一个人类,一具人类的尸体,要新鲜的,没想到你居然送上门来了,很好。”

    奥斯洛用尽全力挣扎着,绝望逐渐吞噬他。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腐尸的味道。在他的眼睛闭上之前,他看到一具亡灵的尸体放在他的面前,亡灵的身上披着蓝色骷髅战袍。紧接着,他的手也被塞进了一把带血的匕首。

    踩着他的兽人放肆地大笑起来。“为了地狱咆哮。”

    其余两个兽人大声附和道:“为了部落!”

    ……

    在讯问完哈克尔的一小时后,玛尔拉三人一起前往了剃刀高地。这个地方曾是野猪人的领地,现在归属被遗忘者。凸起的岩石和茂盛的黑色荆棘星罗棋布,是被天然的防御屏障,因此,剃刀高地也成为了玛拉顿大本营的前哨壁垒。

    玛尔拉的打算很简单,三人各自散开,向这里的人打听有用的讯息,然后在剃刀高地外的一片空地上集合。

    比起塔特塞尔的海军,剃刀高地的被遗忘者就好配合多了。她们一直打听到了黄昏时分。

    克蕾娅率先开口了:“我们似乎来晚了,这里的人都说现在出海已经来不及了,海浪基本上已经将凋零者号战斗的痕迹冲走了。”

    “很明显剃刀高地后来派出海搜寻线索的被遗忘者也是一无所获。”卡丽拉补充说道,“这群家伙什么忙也没帮上,谈及大雾时都是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

    玛尔拉点了点头,她负责打听最近卡利姆多大陆是否出现联盟的消息。“这不能怪他们。在海上遭遇大雾的时候,连方向都无法判断,更别提要找什么线索。”

    “那你有什么发现?”

    “我已经询问过这里的情报负责人,还有那些冒险者,以及喜欢去棘齿城经商的地精,他们都说没有发现联盟的踪迹。”

    “这不应该。”卡丽拉操着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袭击凋零者号的联盟战船如果不停下来补给,根本不可能回到东部王国。但问题是,塞拉摩已经不在卡利姆多,北方城堡也早就沦陷,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他们供他们停靠?”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藏了起来。”

    克蕾娅和卡丽拉同时对玛尔拉投去疑惑的目光。

    “藏?藏在什么地方?北方是部落,南方是我们,他们能藏在什么地方?”

    “总有被我们忽略的角落。不过对方既然有船,就一定离不开海岸。我们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搜寻。”

    “听上去感觉像是大海捞针。”卡丽拉笑了笑。

    克蕾娅点了点头,“我同意,我们没别的选择。维罗娜拉还等着我们的答案呢。”

    ……

    当菲德里克再次出现在玛拉顿的地下酒馆的时候,死亡杀手阿勒瑞克·霍克金斯已经在幽暗的角落里待了一个小时了。

    遵照黯刃领袖贝尔蒙特的指示,阿勒瑞克奉命调查最近在被遗忘者内部渐渐兴起的流言。越来越多的被遗忘者表示对联盟的不满,这绝不正常。贝尔蒙特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阿勒瑞克听说在梅格诺斯的酒馆内经常会有人发生类似的争执,于是他询问了梅格诺斯,打听到一个名叫菲德里克的陌生人说话总是会把话题引到被遗忘者和联盟的矛盾之上。

    梅格诺斯不擅长形容人的长相,唯一能称得上对那个人的描述就是“他很完整”,但被遗忘者当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能满足这个条件。酒馆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证,如果菲德里克再次出现,一定会立马认出他来。

    阿勒瑞克早早就到了。为不张扬自己的存在,他刻意选了一张躲在角落里的座位,只希望与酒馆环境融为一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喝酒闲聊的人们。话又说回来,梅格诺斯的酒馆真不错:桌面干净整洁,板凳整齐完好,地板没有一点垃圾。当然,酒也很不错,矮人的晨麦酒,入口之后刺激有味。他忍住续杯的想法。这样才能保持自己的隐避。

    现在身处酒馆的一伙人扮相真是轻松,他们大多都穿着无袖的衬衫和松垮的棉裤,像是干完体力活之后来这里消遣。不过被遗忘者可不会有疲惫的感觉。

    当又走进几个客人的时候,梅格诺斯便嚷起来:“找张桌子,伙计们,想要酒就拿出钱来。”

    “怎么,给你自己买棺材吗?”其中一个被遗忘者咧嘴笑着问道。

    “你最好向我道歉,否则你的酒钱算两倍。”梅格诺斯大笑着迎接他们。阿勒瑞克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这很好。

    趁着调酒的空当,梅格诺斯转身看向酒馆一个座位上的陌生人。这个人比前面几个被遗忘者来得晚,却已经在喝第二杯葡萄酒了。老板冲着坐在角落中的阿勒瑞克点了点头。

    那就是菲德里克?

    阿勒瑞克侧过头看去,小心警惕地盯着对方。

    他确实很完整,身上甚至看不到修补的痕迹。这是一具尸体吗?

    这时,阿勒瑞克给酒馆的老板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自己行动。梅格诺斯随即放下手中早就擦拭干净的酒杯,对着菲德里克招手道:“哟,你又来了?今天打算谴责人类还是矮人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菲德里克显然被这句话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他从座位上下来,迈着轻快的脚步地朝门口走去。

    阿勒瑞克饮尽杯中最后的酒,走出酒馆,看到菲德里克慌慌张张地躲进玛拉顿的隧道。回过头来,确定菲德里克没有同伙殿后,他正打算跟上去,无意中瞥见了酒馆门口挂着的冰霜巨龙头骨。头骨中空洞的眼睛让阿勒瑞克心神不宁,似乎它从始至终都在盯着自己看。不过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营造出了这份不安压抑的气氛,才使得追踪任务多了一些刺激。

    玛拉顿经过多年的重建,曾经泥泞的道路早已焕然一新,每一条隧道都被修整过,成了坚实的路面。因为来往人多,宽敞的隧道中总是有被遗忘者,所以为阿勒瑞克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不用担心跟踪被发现。

    一路之上,菲德里克的动作飞快,快速在过路被遗忘者人群中穿插。那感觉就像他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但阿勒瑞克坚信自己没有暴露,菲德里克慌慌张张的表现只是因为梅格诺斯的话引起了他的不安。

    贝尔蒙特派他来调查这件事真是明智的决定,被称为死亡杀手的他拥有出色的侦察技术。他尽量避免探头张望,并时刻保持着与目标的距离,始终让菲德里克处于自己的视野之中。

    不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玛拉顿的大门口。

    这家伙是要逃吗?

    走出地下世界,菲德里克明显变得比刚才谨慎多了,好几次回头张望,幸亏阿勒瑞克眼疾手快地躲了起来才没被发现。

    最后,那个样貌完整的亡灵走进了一座低矮的泥砖小屋。玛拉顿外的要塞平时只有守卫才会来到这里。因为被遗忘者的皮肤受不了凄凉之地风沙的袭扰,所以守卫的轮班的转换得很频繁。

    而菲德里克正好卡住了这个时间点来到了小屋。阿勒瑞克越发怀疑,他缓缓靠近,屋子里一直闪烁着挂灯的微光。

    没有动静?阿勒瑞克有些吃惊,他害怕菲德里克会什么传送魔法。

    死亡杀手直接推开了小屋的房门,左右打量,里面没有人!

    “菲德里克?”

    “真是要感谢你跟踪我。”

    “怎么会……”他赶忙转身回来,那个亡灵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后。

    “我正好缺少一副更加有用的皮囊。”菲德里克的手猛地发射出一股黑暗能量冲击阿勒瑞克。

    忽然间,阿勒瑞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咽喉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压迫他。他想要大声吼叫,却发不出声。

    “我没时间玩追踪游戏了,你的任务到此为止了。”

第六章——线索

    …………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黑暗游侠卡丽拉冷笑道,脚步踏在柔软的沙滩上,听着其发出响亮的吱吱声。“一具尸体。”

    在她旁边,玛尔拉和克蕾娅也走过来看她的发现。尸体上已经聚集的一群群苍蝇。皮开肉绽处生满了蛆。这是一名纳迦士兵,看到他的惨状,就算是非生非死的黑暗游侠三人也感觉到恶心。卡丽拉自己并没有对这些虫子仁慈,它们聚集得如此密集只会阻碍她的调查,她出手去打了它们。

    “看起来死了很久了。”她继续说道,看起来很烦躁。

    玛尔拉在尸体旁转悠,分享自己的发现:“身上没有撕咬形成的锯齿伤口,所以应该不是遇到了鲨鱼。那些被蛆爬满的地方是利器造成的。”

    “看样子是海盗,伤口非常混乱。”

    卡丽拉在玛拉顿的时候本来就没多少耐心,现在调查了好几天时就更别说了,这具尸体奇怪而痛苦地提醒着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底的亡灵,使得她更加烦躁。

    “我们已经搜查了几天了,什么结果也没有。”

    “耐心点,姐妹,我们的工作至关重要。”克蕾娅早就做好准备安抚卡丽拉了。现在想来,维罗娜拉当初派她成为三人组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们会被活活晒成皮包骨头的。”卡丽拉恼怒地说道,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转过身去。

    “奇怪,卡利姆多怎么会有海盗?”玛尔拉用短剑挑开纳迦士兵身上的创口。“这家伙身上只有三处伤口,每一处伤口划痕的深浅程度都一样。”

    “那又怎样?”

    “说明他面对的是一个敌人,但是海盗从来不会单独出没。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之间发生了小规模冲突。”

    克蕾娅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其实不止这一具纳迦尸体?可这跟我们调查联盟的任务有什么关联吗?”

    卡丽拉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谁知玛尔拉却说出一个惊人的猜想。“其实在剃刀高地,卡丽拉的一句话就提醒了我,卡利姆多南部已经没有联盟的据点了,他们在经历两次战斗后该怎么补给?我们一直认为他们躲了起来,但躲起来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是乌瑞恩放弃了这里的士兵。”卡丽拉冷笑道。

    “这句话连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吧。联盟国王或许对我们有敌意,但不至于那样残忍。我的猜想是,也许我们一开始就被主观认定的事实带偏了,谁说袭击哈克尔他们的人一定就是联盟?”

    “可那些尸体,还有联盟的武器怎么解释……”克蕾娅停止了说话,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的确,哈克尔只是带回来了一些尸体,一些穿着联盟盔甲的尸体,要想确定对方是联盟,至少也应该看到联盟的舰船才对。”

    玛尔拉把视线转移到卡丽拉身上。这名黑暗游侠有些惭愧的侧过头说道:“凋零者号当时的观察员只看到了船的轮廓和飘扬着的狮子头蓝色旗帜,并没有看清船的样子。”

    “这就对了,姐妹们,如果是海盗装扮成了联盟的人呢?毕竟联盟的盔甲和旗帜很好弄到,但是联盟的战船可不是光凭海盗就能打造的。”

    “有道理。”克蕾娅低下头去看纳迦的尸体,“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这群海盗为了得到一片休整地,很有可能和纳迦发生了冲突,但是具体在哪儿?”

    “洋流不会把尸体冲的太远,而且尸体又没有被鲨鱼咬……”玛尔拉思索着周边地区。在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答案的时候,卡丽拉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是尘泥沼泽,尘泥沼泽的奥卡兹岛。”

    ………

    军情大师马迪亚斯·肖尔整晚都在马上度过,他只在闪金镇小憩了两个小时,现在就已经精神饱满了。

    数日前,一道紧急情报送到了瓦里安国王的面前。赤脊山那边又出事了。国王派遣他和二十多名联盟的士兵在前往湖畔镇调查。

    被遗忘者?肖尔骑马走在小队前面,静静凝视着前方。他铜色的皮肤闪耀着午夜翻滚的浓云里透出来的淡淡月光。比起后面骑在马上昏昏欲睡的士兵,他一直在默默的测量和湖畔镇之间相隔的距离。

    “长官。”一个上尉跑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了?”

    “士兵们都很疲倦,可否停下来休息片刻。”

    “不行,”肖尔沉声应答,就像是石头一样不含感情,“等我们到达湖畔镇后才能休息。”

    “可是……”

    “我们必须继续前进。”他认真的看着上尉。无论对方还打算用怎样的言语劝说,他的目光都打消了对方继续争论下去的念头。

    “是,大人。”

    肖尔不会让上尉语气中的失落影响自己,作为一个刺客,没人比他更加了解人类身体机能与生俱来的惰性,一旦疲惫到了极点,休息的“片刻”会演变成好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而他等不了了。

    赤脊山的异常情况让人不安。

    “肖尔大人。”来到三角路口的高塔时,一个守在路边的士兵认出了他。

    “有什么发现吗?”肖尔赶忙策马奔向了这名士兵,并要求他进行汇报。

    在肖尔身后的数位随从尽忠职守的跟了上来,但相比之下步伐缓了不少,看来连夜的赶路已经令他们的马也疲惫不堪了。

    士兵敬了一个礼,指了指在大桥北面的湖畔镇,肖尔顺着指引眯起了双眼,当他朝着北方的夜空望去时,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寂静。

    “镇民们的情绪很激动。”在眺望中肖尔听到了另一个值班的士兵在说。“所罗门镇长工作的地方又被堵住了。”

    “那么他在摆平这些糟心的麻烦前不能给我提供什么有力的帮助了。我必须自己行动。”肖尔做出了判断,收回目光,朝着自己队伍招了招手。两个军情七处的密探来到他身边。

    “上尉。”肖尔唤道。

    “大人?”

    “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你和其他士兵休息一会儿,然后去镇上维持治安。”

    “遵命。”

    接着,他对一名密探说道:“你去镇上了解情况,然后来找我。”

    密探点头离去。比起要休息的士兵,肖尔很满意他手底下人的自律。

    “大人,如果赤脊山真的有亡灵,那可能有危险才对,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士兵一起去?”另一个密探问,她是一名女性,名叫安玻·吉尔妮,是军情七处内声明远著的狙击手,曾参与调查西部荒野的迪菲亚兄弟会,这次行动肖尔也带上了她。

    “那样就太招摇了。”肖尔说,“我们还不确定被遗忘者来到赤脊山有什么目的,他们有多少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绝不会是来刺杀一个退伍的工头,很有可能是那个奥斯洛恰巧碰见了他们。正因如此,被遗忘者接下来可能会藏得更加隐蔽,但他们不会不去监视湖畔镇,我们明目张胆的出现只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我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根据情报,奥斯洛的尸体是在石堡附近发现的。肖尔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人去那个地方。过去那里是联盟的一处要塞不假,但是二次战争过后,暴风城就从没有想过收复那处失地。黑石兽人和豺狼人一直霸占着那里。联盟的大军在很多时候都抽不开身,外域、诺森德。等到后来巫妖王被击退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的时候,死亡之翼又窜了出来,引发的大灾变彻底毁了那个地方。

    现在石堡只剩下一处废墟,就更没有收回的必要了,而且修缮的资金全被投入军用。

    “这里就是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吉尔妮指着地上一滩黑色痕迹。“路边的杂草上还有清晰的血迹。”

    “我需要一点时间检查。你去周围警戒,吉尔妮。”

    “如你所愿,肖尔大师。”

    吉尔妮离开后,肖尔半跪下来查看地面,很庆幸没有下雨,有些痕迹还能看得出来。

    他拿出湖畔镇送来的具体情况报告。奥斯洛当时是头部朝下倒在地上,后背刺入了一把带有毒素的匕首,同时他的手里也拽着一把小刀。那个倒在奥斯洛身边的被遗忘者被割开了喉咙,刀口与他手上的小刀相吻合……

    军情大师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报告是不完整的,他想要亲自看看尸体当时是什么状况,可惜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不过他还是能够看出可疑之处,确切的来说,实在是漏洞百出。

    首先就是奥斯洛本人,从报告中两具尸体的倒地位置来看,他们不是同归于尽,这就说明奥斯洛是先干掉一个的情况下再被另一个被遗忘者杀死。但奥斯洛只是一个退休的工头,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身体还因为被巨石压过而带着旧伤,怎么可能有能力面对多个亡灵的情况下拉一个垫背?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被遗忘者尸体本身,为什么被遗忘者的尸体会留在案发现场?如果真是被遗忘者干的,把尸体留下不是自我暴露吗?更别提尸体上还穿着被遗忘者的战袍。

    还是说来不及处理尸体?肖尔摇了摇头,随即否定这个判断,奥斯洛的尸体发现时间是他从湖畔镇离开的半天后,对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么迟钝。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想让这件事看上去是被遗忘者的手笔,想要挑起联盟与被遗忘者的矛盾。

    现场只能看出这些东西了。肖尔起身,吹了一声口哨。吉尔妮从一棵大树上跳下下来。

    “看来你有所发现。”

    “我们先回去。”肖尔的神情告诉吉尔妮还有疑点。“看看那两具尸体还有什么线索。”

    ………

    看到阿勒瑞克两手空空的进入他的办公室,贝尔蒙特十分失望。他不喜欢空手而归的感觉,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我有重要情报,大人。”阿勒瑞克毕恭毕敬地上报道。

    贝尔蒙特收起了刚才的想法,也许自己过于悲观了。“我在听,死亡杀手?”

    “你要我调查的事情只是一小撮被遗忘者们的埋怨。”阿勒瑞克开门见山地说道。“但他们的想法我无法指责,凋零者大人……”

    贝尔蒙特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眉头上挑。“他们说凋零者大人怎么了?”

    阿勒瑞克挺直了身子。“他们希望凋零者大人回来。”

    黯刃领袖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是早就存在的现象了,没什么值得在意。”

    可是阿勒瑞克不这么认为。“可是被遗忘者们的消极情绪在渐长,请原谅我的多嘴。凋零者主人让您还有其他几位大人代管政务是正确的,但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且我们无法指责那些思念主人的被遗忘者是错误的。”

    贝尔蒙特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说得很有道理,阿勒瑞克。”

    “我在了解清楚后和那些人简单聊了两句,我问他们怎么样才能暂时放心?放心凋零者主人只是暂时离开,而不是抛弃我们。”

    “那么他们怎么回答的?”

    “他们想知道凋零者大人为什么突然离开,什么时候回来,以及……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贝尔蒙特听后观察了阿勒瑞克一会儿,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把目光当回到面前的文案上。“这三个问题是被遗忘者的绝密,你告诉他们,凋零者大人会回来的,而且等他回来,被遗忘者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我觉得这样的话他们不会相信。”

    贝尔蒙特抬起头厉声问道:“不会相信?什么意思?”

    “我想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把话说清楚。”贝尔蒙特站了起来,双手抱胸。

    “被遗忘者们想要知道的是确切答案,大人,而不是空口无凭的保证。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怀疑你和几位大人地位的合理性。甚至有一些更大胆被遗忘者,他们宣称凋零者主人遭遇不测,你们……”

第七章——恐怖图腾

    …………

    “又一具尸体。”玛尔拉指着海岸,她要感谢最近几天的洋流给她们送来线索,似乎就连海边的浪花和海风都在欢迎她们。

    来此的路上每碰上一具那种海蛇生物的遗体玛尔拉都会认真检查,生怕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该死,它被破坏过,我无法确定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了。”玛尔拉有些恼怒的说道。

    黑暗游侠可以从蛆虫的生长这一点判断死亡时间,可是面前的这具尸体比之前的都要不同,有一处明显的血肉被切割下的锯齿痕迹,是死后留下的,大小不一的蛆虫混在一起,也模糊了本该有的线索。

    卡丽拉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给出自己的结论:“这好像是最近才留下的,被取走的肉是最厚实的一块,没有多少内脏。”

    “你觉得是海盗干的吗?”

    “海盗的确很残忍,也有亵渎尸体的行为,但仅限于把尸体挂在桅杆上晒干,像这种事,海盗是不会干的,”

    “玛尔拉!卡丽拉!”这时,克蕾娅的声音传来,两名黑暗游侠暂时分神去看那名黑暗游侠。“你们快看。”克蕾娅指着尘泥沼泽深处的上方。

    玛尔拉一开始什么也没看见,直到她走到了克蕾娅的身边,太阳不再出现在她们视野中时,玛尔拉顺着指引眯起了双眼。一缕轻轻的炊烟正在缓缓的偏向天边。

    “有趣,我以为尘泥沼泽已经不再有活人了。”卡丽拉也注意到了,按照生者的习性,现在的确是午餐时间。

    “不可能是部落的人,地狱咆哮在这里没有驻军,就连蕨墙村也被迁走了。难道是塞拉摩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幸存者吗?”

    克蕾娅的猜测不可谓没有道理,如果真是塞拉摩的人,他们又来自联盟……玛尔拉不愿这么去想,但确实有可能。“我们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黑暗游侠做出了判断,然后向着炊烟的方向奔驰而去。

    “我们难道不应该更加小心行事吗?”卡丽拉赶忙追了上来,“如果对方人数众多,我们可讨不到便宜。”

    “只要确定是他们就行了。”玛尔拉做出了回应。

    目的地最后是北面岔口上一处废弃的哨塔,的确曾是塞拉摩的前哨站,不过塔楼顶部巨大的缺口表明这里被彻底摧毁遗弃了,而且黑暗游侠们发现的人迹也不是人类做的。

    玛尔拉手执弓箭,探出头一眼望去,随后她用失望的眼神回过头来看两位伙伴。“是恐怖图腾的牛头人。”

    卡丽拉和克蕾娅同时感到失望,又白忙活了!

    “他们人数很多吗?”

    “没有,他们看上去正在人类的哨塔内休息,也没有什么武器,绝大部分人都是女人和孩子,只有几个是士兵。”

    “那我们就赶紧离开,别浪费时间。”卡丽拉说着身子便往后缩,可谁知玛尔拉却突然做手势制止了她。

    “不,似乎没那么糟糕,我发现他们用的炊具好像是联盟军队使用的那种。”

    “这算什么线索,这里曾经就是联盟的领地,也许是落在这里的也说不定。”

    “可我们必须去确认一下。”玛尔拉回过头来和卡丽拉对视,她希望后者能再耐心一些。

    卡丽拉咬了咬牙闭上眼,维罗娜拉的命令和警告还浮现在眼前。她说道:“那我们就趁现在控制住他们,先打倒那几个拿着武器的牛头人。”

    他们三人互相点了点头,接着自身优势慢慢靠近休息中的恐惧图腾。

    这次突袭迅捷而温柔,克蕾娅先向着北边突进,沿着哨塔的边缘转了个弯儿。不得不说,哨塔的位置建造的非常巧妙,很精细的避开了的道路的同时又能控制岔口,而且离淡水湖足够近,使得住在这里的人不会无水可饮。

    在哨塔里面还有挖好的战壕和扭捏的皮质帐篷,一个看起来刚搭造不久的架子上挂着几条晒干的鱼肉和一块胸骨肉。

    看起来这是牛头人们微不足道的一次午餐。

    卡丽拉一道精准迅速的毒箭射中了一个负责警戒的牛头人的肩膀,他可能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如同玛尔拉描述的一样,这里藏着的牛头人并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只有少数几个有些反抗能力,但没一会儿就被黑暗游侠三人组全部放倒。

    玛尔拉她们走上前来,她们只有三个人,却像是包围了剩下的恐怖图腾。牛头人们迅速退回了哨塔内,形成了一个警戒圈。

    “请保持冷静,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保证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玛尔拉控制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上去不是那么冰冷,但她失败了,死亡改变了她对情感的掌控。

    不绝于耳的恐惧尖叫让这名黑暗游侠眉头一皱,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牛头人萨满站在他受到惊吓的家人前面,牛头人母亲和一个男孩儿显然被吓得不轻。还有一个婴儿正在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另外一边有一个看起来饱经沧桑的战士倚在墙壁上,他腿上的伤甚至还没有愈合。这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睁的大大的,脸颊也因为饥饿深深的凹了下去。

    玛尔拉看着面前的难民沉默了一段时间,她静静的看着难民们逐渐从尖叫变成了互相耳语,卡丽拉则站在她的身边提醒她,她们的时间不多。

    这里可能有我们想要的线索。黑暗游侠闭上眼,样子像是深吸了口气。

    “被遗忘者!”这时,一个带着骷髅念珠的牛头人萨满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看的出来他以前一定是一个高大而充满活力的牛头人萨满,可是不知是战争的原因还是岁月的问题,他的脊椎明显被压弯了。在他发声的时候,他的下巴上被打理成长辫的黑色胡子轻轻晃着。“这就是你们与天灾军团的不同吗?在这里躲藏的仅有无辜的难民,仅有无家可归的伤者,仅有饥肠辘辘的孩子,他们只是无数战争中的落魄者!”

    “那么,你就是这里的领头人吗?”玛尔拉冷静的问着,她目光如鹰,锐利的盯着面前的牛头人,短短片刻她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个男人的手臂上还粘着一贴狗皮膏药,那是人类的玩意儿。

    “没错,我为这里的人发声。”牛头人咕哝着做出了回答,“如果必须要一个人站出来,那我不会逃避。”

    “我们无意在此制造鲜血。”玛尔拉真诚而坚定的对这位牛头人长者表达着善意,“只要你们愿意告诉我们我们想要知道的信息,我们就会离开,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听到这番话,聚集在营地里的难民们震惊的交换起了眼色,他们低声议论着,有些人的脸上写满希望,有些人则保持着怀疑态度。

    当玛尔拉和那位牛头人代表谈话时,卡丽拉却被一个火架上的烤肉吸引走了目光。那块肉正在滴油,看上去让人垂涎三尺,可是又有一种奇怪的臭味和一种难以描述的味道。一想到他们在海岸上发现的那具纳迦尸体上的缺口。恶心和作呕的感觉差点让卡丽拉吐出来。还好她的胃里没有任何食物,作为被遗忘者的她不需要靠吃东西来维持力气。但她仍觉得难以置信,心里怒骂这些牛头人竟然完全违背伦理道德,纳迦可是智慧型生物。

    “我们想知道那个炊具是谁的。”玛尔拉指着一口带着联盟标记的银白色大锅,里面好像煮着什么野菜之类的东西。

    牛头人萨满代表对她的行为表示困惑,其他人也是,但黑暗游侠还是注意到有那么几个知情者同时看向了一个牛头人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她们紧紧的挤在一边,身体微微发抖,甚至不敢看周围一眼,看起来无比紧张。

    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们的眼睛很诚实。”玛尔拉的声音听上去细微,只有克蕾娅和牛头人代表才能听清她的一字一句,“我必须得和这位母亲私下谈谈。”她走到了人群的前面,想要让那位母亲出来。

    “等一下。”萨满赶紧拦住她,一股冰冷的寒意刮着他的皮肤。“她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别难为她们。”

    玛尔拉顿了顿,不敢相信这个牛头人竟然向一个亡灵祈求怜悯,她们的确不是天灾军团,但是对于生者仅仅只是原则上保持理智,不会无缘无故攻击生者,但理由就像借口,随便都能找出一个。

    “只要她告诉我答案,我保证不会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

    “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这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个受伤的牛头人战士。

    玛尔拉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发出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高格罗。”牛头人萨满替他做出了回答。

    “很好,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信息。”玛尔拉冷然说着,她可以感到威胁,即便这个牛头人受了伤,但是他的体格和粗壮的手臂仍具备攻击能力。

    高格罗哼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瞥了一眼远方,因为伤病而略略发抖的膝盖让他看起来站着都费力。“我想你好奇的不是那口锅,而是那口锅的来历,对吗?”

    玛尔拉生硬的脸终于挤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你很聪明,不错,我的确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先放这里的人去吃东西,我告诉你事情真相。”

    “成交。”

    卡丽拉看着一个牛头人小孩儿大口咀嚼着从纳迦身上割下来的肉,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反胃了,她的恶心从肉本身转移到了食肉之人的身上。

    这些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黑暗游侠完全不理解那孩子脸上开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嘴里食物的来历,又或者他知道,毕竟恐怖图腾是牛头人一族中最具野性和攻击性的分支,生活习性更加原始也说不定。

    “大概在一周之前,我在沼泽地里捕猎的时候,听到了炮火声从大海另一侧响起。”高格罗盘坐在地上,腿上的伤让他的动作很不舒服。玛尔拉和克蕾娅静静听着他的描述。“我跑过去探查情况,看到好几艘联盟舰船正在攻击奥卡兹岛上的纳迦。”

    听到“联盟舰船”四个字,卡丽拉也把目光聚焦了过来。

    “我兴奋地大声喊了出来,你们知道的,恐怖图腾是部落的敌人,但却和联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合作。”

    玛尔拉点了点头。听人说过,联盟曾经联合恐怖图腾对付部落,但好像塞拉摩没有参与其中。

    “自从塞拉摩沦陷。我们在尘泥沼泽内变成了众矢之的,蕨墙村的食人魔对我们发动猛攻,把我们赶出了自己的领地。”牛头人战士接着说,那位萨满却低下了头,似乎在回忆这段黑暗的往事。

    “所以,当我看到联盟舰船的时候,我很高兴,我认为他们是回来夺取这片领地的,恐怖图腾可以重新和他们建立合作关系。”

    “那么后来你就去找这些人了?”克蕾娅问道,这上去是个傻问题,实际上玛尔拉也正想这么问,因为按照逻辑,高格罗一定可以和联盟达成协议,但他身上却带着伤痕,已经是在明示这件事的结果很糟糕。

    牛头人点了下头。“我在海岸上发现了三个穿着联盟旧军装的水手,他们呆在帐篷营地中,大快朵颐的庆祝胜利。我慢慢走了过去,他们对我们的出现也感觉到很惊讶,一开始他们还对我很客气,但一听到我提出的同盟关系时却表现得非常惊讶……”

    玛尔拉眨了下眼,目光锁定在高罗克的手臂和身体上的纹身上面,若有所思。

    “他们立刻变脸,对我发起了攻击。”高罗克情绪激动了起来,牛头人萨满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才帮他稳住了情绪。

    “我打败了他们,但也受了重伤。那口锅就是他们的东西,当然还有一些酒和肉干罐头之类的,也被我拿走,只是那些食物我们已经吃光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确定你看到的是联盟舰船?”

    “因为他们的船划着联盟的帆旗。”

    很好,这才是真正有用的线索,玛尔拉点了点头,“多谢。”黑暗游侠感激的对他说着,尊重的低了低头。“你的话对我们很重要,高格罗。等我们办完自己的事,会联系我们的人给你们送来食物和水,还会派人来帮助你们夺回家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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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服凋零者开荒,进入凋零者的故事。纳萨诺斯·凋零者同文,希望大家支持。魔兽世界万物凋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兽世界万物凋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兽世界万物凋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