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往长城
…………
“你的动作比我想的还要快，希尔瓦娜斯，在我穿过传送门的时候听说你已经溜了好几天了。”魔法水晶映射出吉安娜没好气的脸。
面对女法师的追责，希尔瓦娜斯并不愧疚，她只是笑笑说：“那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系我？”
银色盟约的舰船在海上大致行驶了一个快两个星期，吉安娜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希尔瓦娜斯不得不怀疑她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暴风城。
“因为有些事让我感到好奇。”
“噢？”女精灵发出疑问的语气词。吉安娜在短时间内给她总结了瓦里安听到被遗忘者攻击南海镇消息时的反应。
“你是说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叫嚣着要报仇？难道联盟的雄狮睡着了吗？”
“别开玩笑，希尔瓦娜斯。事情当然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吗？”
吉安娜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点了下头。“的确发生了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从一名军情七处特工口中得知的。”
“我现在正在潘达利亚，而你却突然联系我，难道那件糟糕透顶的事和潘达利亚有关吗？”希尔瓦娜斯联想到了部落和联盟的海战，但那边开打的双方是各自阵营后派出来想要占领新大陆的部队。
“和那片大陆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和之前联盟在潘达利亚搁浅的舰队有关。”
女精灵一听，顿时感到困惑。“联盟的舰队怎么会在潘达利亚搁浅，还有部落……难道之前在这片海域就发生过战斗吗？”
“是的，暴风城高层隐瞒了这件事。联盟的舰队被打败了，被冲散到各个区域。泰勒上将领导的几艘船也在其中，而且……而且上面还搭载着瓦里安国王的儿子。”
希尔瓦娜斯沉默片刻。她猜想她是否在开玩笑——或者拿她打趣。但吉安娜从不会开过份的玩笑。
“乌瑞恩的小崽子？还活着吗？”
“泰勒上将最后的通信说安度因安然无恙，已经逃到潘达利亚上去了，但他是孤身一人。”
女精灵思索了片刻，她没见过安度因·乌瑞恩，只知道他应该比贝洛瑞尔要小几岁。
“所以你希望我去找到他？这可不容易。”
“拜托了，希尔瓦娜斯。请一定要保证安度因的安全。”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女精灵心里思忖着。但她没办法拒绝吉安娜。联盟最高领袖的儿子失踪了，还有什么是比找到他更重要的？希尔瓦娜斯担心自己一旦拒绝，吉安娜会变得很不满意。
而且她也不能说‘尽最大努力’这样搪塞的话。她眨了下眼，接着又一下。
看来我必须在这片林地上登陆了。
“我会找到他，我保证。”
………
纳萨诺斯就坐在一辆牛车上。
沿路风景穿过视线的速度令纳萨诺斯不得不佩服这种体格健壮，四腿短小的生物。听说还有魔古人把它当作一种坐骑。
但总体而言，牦牛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他接到前往螳螂高原的命令又是那么的急迫。
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或许他就能掌握驾驭风筝的技术，从而更快抵达长城。
如果他还有时间的话。
他知道总有一天联盟和部落会来的。有太多冥冥中的存在指引着两大阵营之间爆发战争，邦桑迪也许就是其中之一。纳萨诺斯不知道那位死神背后又干了什么，但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和他交易能够完成吗？
纳萨诺斯凝视着自己仅存的那只手，只要用心感受就能察觉到上面的死神印记。除了自己以外，强如天神雪怒也没有发现。也许他发现了，但什么也没说。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他找不到突破口解决疑惑，那么疑惑就会找上他。
驾驶牛车的熊猫人在座椅上转身看向纳萨诺斯。被遗忘者领袖抬起下巴，意思是：你想做什么？
熊猫人抱歉似的摸了摸肚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前面的商贩那儿小憩一会儿。牦牛也需要休息。”
这才走了两个小时。
“这是你的自由。”亡灵回了一句。尽管他的口气听上去有些不乐意，可是熊猫人车夫只在乎话本身的意思。
车停在了土地精贩摊面前。这种比地精还要矮上半分的生物热情地接待了他的客人。
凋零者眼睁睁看着车夫买了一大堆食物，还有两瓶酒，一个劲儿地享用起来。
时值清晨，太阳刚刚突破晴日峰最高处。熊猫人记录时间的方式很奇怪，而且他们并没有严格的时间观念。就拿那个车夫来说，他可不是专程送纳萨诺斯去螳螂高原。牛车上装载着好几箱萝卜和莴苣。长城上的卫士还等着这批食物。而押送食物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最开始的时候，纳萨诺斯很不习惯这种‘懒散’的意识，但久而久之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妥。时间对于他而言本就没有意义。
在那个熊猫人车夫胡吃海喝的时候，他可以好好分析自己接下来的任务：负责提高熊猫人瞄准目标的能力。这也是他擅长的，就算不能再拉弓，他对自己的技术依旧保持着自信。
螳螂高原上，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螳螂妖，那是种类似于其拉虫人的生物。它们的数量很多，远胜于熊猫人的战士。
照纳萨诺斯得想法，对付它们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弓箭。
不过熊猫人更擅长机械，他们发明了弓弩，一种短距离连发的远程武器。虽然射程是固定的，但那种依靠弹簧的力量发射利器的方式深深吸引了纳萨诺斯。
他已经作出决定，在指导长城上的卫士们的时候，一定要请教那些制作弩箭的工匠们。
“听说了吗？螳螂妖在砮皂寺附近造出了一座桥——一段大树根，并出其不意地夺取了一座岛屿。”
土地精的摊位上有两个熊猫人农夫在交谈。
纳萨诺斯好奇地看了过去。
第三章——猢狲部落
………
一登上陆地，希尔瓦娜斯的感觉并不好。银色盟约到此可不是来旅游观光的，她和她的士兵肩负着任务。可是第一步她们就遇到了困难，路该怎么走？联盟可没有一张潘达利亚的地图。
找一块安全隐蔽的空地驻扎；守住船只；在我回来前，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就用魔法水晶联系。
留下部分士兵，希尔瓦娜斯带人深入丛林。这里的气候和永歌森林有些相似，但所见之物却找不出一处相同。参天的针叶树木和笔直修长的节状植物，纵横交错的林间小道，道路旁时不时会有指路的方向标，但是希尔瓦娜斯和她的人一个字也不认识。
为了防止迷路，她们必须沿途留下标记。可辨别不清方向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希尔瓦娜斯思索着应不应该找当地人帮忙，然而语言不通又是一大难题？
思考模糊了声音，但希尔瓦娜斯还是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军衔。她不太情愿地抬起头。一名斥候正对她招手。
“游侠将军。”
通过解读斥候脸上的表情，她庆幸总算是有些收获，虽然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报告你的发现。”希尔瓦娜斯说道。
斥候停下动作，脸上的疲惫在听到希尔瓦娜斯的命令后一扫而空。
“我们发现了一个当地人的部落。”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不，是一群猴子，它们有自己的村庄，还有武器。”
希尔瓦娜斯凝视了他片刻，试图理解这听起来有些别扭的话。“那群……猴子怎么了？”
“他们和我们见过的猴子不一样，将军。而且他们抓住了泰勒上将。”
海军上将？
“你确定吗？”
其他士兵听到联盟的高级指挥官被抓的消息，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确定，将军。泰勒大人昏迷不醒，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
希尔瓦娜斯握紧了手里的弓，之前吉安娜拜托她找到安度因，现在负责保护那个孩子的将军就在眼前。
“看来我们不得不管了。银色盟约，准备作战。”
斥候在前面引路，女精灵的部队跟在后面。
路途方半，就传来了不祥的锣鼓声。这感觉和永歌森林的巨魔很像，在那些绿皮进行什么祭祀活动的时候。而路上也确实多出了人活动的痕迹：凌乱的绿草地上遍布脚印。靠近目的地的四周全是被砍伐留下的木桩。
希尔瓦娜斯犀利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坐落在丛林深处的村子。她已经可以看到房屋的边边角角。
“在那儿，将军。”
女精灵蹲伏在斥候身边，表情严肃。来的路上她怀疑过斥候的话，认为他是不是看错了。而眼前的一切证明错的人是她自己。
斥候如实汇报了事实，那是一群猴子，却又有很大的不同。它们数量很多，会搭建房子，也会使用一些简单的武器，最夸张的一点是，它们还有坐骑：一种丛林猛虎。
“将军，敌众我寡，您认为差距多大？”
“大概五、六比一。”她终于回答。静默的空气像变得沉重。如果算上她留在登陆点的部队，就不会有这样的差距了。
“泰勒在哪儿？”
斥候指了个方向，希尔瓦娜斯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地方看不到，将军。刚才我侦查的位置更加深入。”
“其他人留下，你带我去……”希尔瓦娜斯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枝桠断裂的声音。心念电转间，她抽出藏在长筒靴里面的匕首掷了出去，飞向一个早已发现她们的敌人。
被击中的家伙几乎没穿护甲? 只挂着几片树叶。很明显?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藏身在蓊郁的树林里。这个举动相当大胆，但现在已经毫无用处。希尔瓦娜斯的匕首撕裂了它的脖子。
同一瞬间，一名盟约游侠的箭穿透猴子的头颅? 死透了。
一切都太迟了? 她们暴露了。几只猴子发现了这边的骚动，它们指着银色盟约藏身的方向，对自己的伙伴嚎叫着。
“它们发现我们了。”
“我看见了。”希尔瓦娜斯冷漠地回答。数十个猿类生物叫嚣着冲了过来。女精灵明白它们身后还有更多。
“它们没有远程武器。三角阵型……”游侠将军一边指挥，一边对准天空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放出信号弹。“……向前推进，朝着泰勒被关押的方向前进。小心它们从树上偷袭。”
希尔瓦娜斯站在阵型最前面? 她搭弓、射箭，然后不断重复。立刻有七只猴子被射穿眼睛或咽喉而死。敌人如同苍蝇般一个个倒下。可它们竟然没有吓得逃跑，依旧不觉畏惧地冲上来。
一只骑在丛林猛虎背后的猴子高举着用节状植物制成的长矛? 猛地掷向希尔瓦娜斯。
女精灵扭头躲过。兜帽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但她接住了那杆长矛? 娴熟地将矛尖调转方向? 回敬给那头畜生。
猴子被刺穿胸膛，但那头老虎却没有停下。女精灵心想如果它聪明? 只需要躲起来等这里的战斗结束，满地都是它的口粮。
可它只在乎眼前的猎物。
这头野兽穿过几根树枝、再猛然一跃。希尔瓦娜斯抓住这一扑之遥的机会。佩剑一挥落下时。这一记挥砍得力道不算强劲? 却精准无差? 剑刃又极其锋利。在头颅被削下来后的几息之间，老虎只对眼前滚动的景象感到困惑。
随着越来越深入猴子村落的腹地，希尔瓦娜斯感受到防御范围正在被压缩。
“加大火力。”
执行这一命令的人是队伍中的法师，他们被游侠保护在中间位置，更快地释放一个又一个法术。
“将军，在那儿！”
不用士兵提醒，希尔瓦娜斯已经看见了被关在笼里的泰勒。海军上将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旁边那个是什么东西？”
顺着这句话的提醒，女精灵见到了这片大陆上第二种让她难以理解的生物——一个鱼头人身的物种。很明显他也是个囚犯。
“先把他们救出来再说。”
第四章——珠鳍村
…………
击退那群猴子用了希尔瓦娜斯不少时间，直到援兵到来，战斗才真真结束。银色盟约损失了一些人，但总算完成了任务。
海军上将昏迷不醒，希尔瓦娜斯暂时无法询问他，但是另一个人却还有意识。
“那么，你是什么生物？”
即便是在塞拉摩生活了二十年，她也不喜欢鱼的味道，更别提是高大的鱼人了。希尔瓦娜斯能辨别出他们是智慧型生物，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文化，但是他们扭动头颅的样子让她很不舒服。
那个锦鱼人说着奇怪的话，女精灵赶忙打断他。“好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少你也是个囚犯，赶紧离开吧。”
锦鱼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捣鼓出一通话，拍着自己的胸腔，另一只手指着某个方向。
“你是说，这附近有你的同类？”希尔瓦娜斯想了片刻，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当地人的帮助，最好是有个向导什么的，能够给她提供一张地图。
她唤来一个士兵，让他跟着锦鱼人去找一起去找他的族人。
没过一会儿，她的人回来了。派出去的士兵如释重负了一般，让女精灵错以为他受到了威胁。
“情况不好吗？”
“不是。”士兵摇了摇头，“只是我实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希尔瓦娜斯皱起了眉，离开塞拉摩时实在是走得太急，她都忘记请一位加入联盟的熊猫人来充当翻译。在潘达利亚，熊猫人应该懂得如何跟这里的生物交谈。
“那么结果怎么样？他们是什么人？介意我们是外来者吗？”
“他们自称是锦鱼人。他们不介意我们的身份，而且好像早就料到了我们的到来。他们还表示让我们把泰勒上将带过去，他们可以提供治疗。”
女精灵对这个答复报以好奇地微笑。“这倒是有趣，那我就亲自去看看吧。不过你是怎么和他们说话的？”
“这……我没办法描述，也许您应该亲自去感受。”
……
纳萨诺斯听到了很多流言，关于翡翠林的一些不好的消息。蓝色和红色打得不可开交，有好些翡翠林的熊猫人都被卷入其中。
被遗忘者似乎不在其中。
来到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纳萨诺斯很庆幸他能在同一天时间抵达目的地。长城的卫士得知了他的到来。出来迎接的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熊猫人。
“你好，凋零者。”那个熊猫人和纳萨诺斯互相致礼。“我是负责这片区域防卫的邵，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我很荣幸，邵师傅。”纳萨诺斯抬头看了看伟岸的长城，根据城上泛出的火光，他大概能推测点了多少火把。
“看样子这里的防卫被加强了。”
“你说得没错。”邵做了个请的手势，边带路边说。“多了一百名武僧守卫。最近可真是不太平，螳螂妖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天神会派我来指导那些熊猫人新兵，我只是……偶尔提到过自己擅长弓术。”
邵大笑一阵，符合道：“没什么奇怪的，当初我也是因为擅长拳术，才被征召到此。”
“你来到这里多久了？”纳萨诺斯问。熊猫人的军队中没有军衔制度，所以邵的身上也看不见一块勋章。无从判断他入职的时间。
“大概，五年。”
“那可真是一段很长的时光。”纳萨诺斯点了下头，接着又问：“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吗？我还没指导过熊猫人，不清楚该怎么做。”
“他们都受过训练?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懒散? 但你只有三天时间。”
纳萨诺斯停下脚步，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熊猫人。“什么？三天？”
邵点了点头。“三天后，他们会跟随一批武僧前往砮皂寺。我们的侦查斥候报告? 螳螂妖似乎想对玄牛的庙宇动手。”
潘达利亚和白虎雪怒齐名的天神砮皂被称为玄牛? 他的砮皂寺就在螳螂高原沿海地区。
“玄牛身边有战斗力不输于影踪派的天神卫士，难道即便是他们? 也不能击退来犯的螳螂妖吗？”
邵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叹出一口气，算是对他的回答。
“看起来这次的螳螂妖和以往不同。”
“前不久恐惧废土才送来了新的消息。螳螂妖又有了一位新的女皇，叫做夏柯希尔。很显然这位统治者急于塑造自己的威望。她的大军已经集中在砮皂寺的外围。”
“影踪派会介入吗？”纳萨诺斯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影踪派是整个潘达利亚的守护者? 他们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但是邵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
“这? 不是很确定。”
“难道祝掌门没有派来援兵？”
“那倒不是，在螳螂高原上一直有影踪派的戍卫营。只是我听说潘达利亚的迷雾散开了，祝掌门正忙着应付一帮外来者。”
忽然间，纳萨诺斯心里有些开始责备那个带他来的车夫了，如果他不磨磨唧唧? 也许早半天他就能抵达长城。
“那么，看来螳螂高原的情况不容乐观。邵师傅，现在方便吗？让那些需要我指导的熊猫人集合？”
……
“这个地方叫什么？”希尔瓦娜斯完全想象不到那些锦鱼人生活的地方竟然是这个样子。比起刚才猴子村落里臭烘烘的味道和到处乱扔得果皮，锦鱼人的栖息地就像是遭遇了水灾。
就算是艾尔文森林的鱼人也知道把房子建在干燥的陆地上。
“珠鳍村，将军。他们说自己只是锦鱼人的一个部族。”
“倒是个贴切的名字。”女精灵的眼睛瞥见了那群锦鱼人两鳃的颜色，点点头道。
两名锦鱼人护卫似乎接到了命令，看到希尔瓦娜斯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上前阻拦，任由他们进入。
地面被附着上了一层积水，就像一片洼地。希尔瓦娜斯的鞋子虽然防水，但每走一步发出的‘嘎吱’声还是让她感到厌烦。
第五章——游学者
…………
一走进珠鳍部族的村子，希尔瓦娜斯和她的士兵就立刻吸引了锦鱼人们的目光。银色盟约才刚刚救了他们的一名同伴，希尔瓦娜斯不期望他们对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但至少也不用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她吧。
“看来这里的人并不友好。”
“他们很敏感，将军。”
游侠将军略微点头，同士兵一起来到了村里地势最高的建筑——一座祭坛。祭坛的被几根石柱搭建，左右两边各有一座锦鲤雕像。
这里似乎正在进行什么祭祀活动。祭坛前站立着一位杵着拐杖的锦鱼人，还有一群同族跪拜在过道两侧。
“那位就是他们的长老，叫做卢山，也被称之为水语者。”
希尔瓦娜斯示意士兵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独自走了过去。那名同泰勒一起获救的锦鱼人也在，就静候在长老身旁，手里放着一只石碗，里面盛满了看起来像水的液体。
女精灵以自己所能表现出的最礼貌的态度微微鞠躬致敬。虽然被尊为长老，但是卢山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希尔瓦娜斯只能凭借那修长的鱼须来判断他的年龄。如果锦鱼人和精灵一样长寿，估计这位长老也有上千岁了吧。
还没等她说什么，长老身旁的锦鱼人已经把他手里的水捧到他的恩人面前。
“我不渴。”希尔瓦娜斯说。但是锦鱼人只是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仍希望女精灵喝下去。
带着疑问，希尔瓦娜斯接过碗后小抿了一口。她的嗅觉告诉她这水没有问题。但咽下去的那一刻却让她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石碗。
那口水像是进入血管一般涌入了她的大脑。一阵冰凉的刺激过后，希尔瓦娜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是什么？”她带着怒气问道。
“水流会打破我们语言之间的隔阂，外来者。”朱鳍长老注视着希尔瓦娜斯，她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
“奔流不息的河水冲刷着我们每一个人。有人选择随波逐流，苟活于世；有人选择激流勇进，开创未来。你属于哪一种，陌生人？你心中的河水将流向何方？”
“想要知道方向，我就需要一张地图。”希尔瓦娜斯稳住身体，站了起来，她依然说着萨拉斯语。但就像朱鳍长老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的语言障碍已经被打破了。她能听懂不了解的语言，并且能用自己的话去回应。
“我需要了解这个地方，卢山长老。”
卢山的鱼眼睛盯着希尔瓦娜斯，仿佛能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陌生人，你见过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时的样子吗？任何涟漪都能被水底的鱼察觉。在翡翠林的另一头，有两群不同印记的人给潘达利亚的海岸带来了战争，而你的士兵身上也带着同样的印记，你……属于蓝色的那一方。”
希尔瓦娜斯心想，现在算是知道自己是在翡翠林这么个地方了。“你说的蓝色指的是联盟，卢山长老。我的确来自这个阵营，不过请相信我不是来挑起战争的。事实上联盟和它的敌人打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支援，只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要找……两个人，一个孩子，和一个亡灵。”
听到‘亡灵’这两个字，卢山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说的那个亡灵，是纳萨诺斯·凋零者？”
“你认识他？”希尔瓦娜斯惊讶道。难道说纳萨诺斯曾经来过珠鳍村？
“这个名字在珠鳍部族是禁忌。”卢山说这话的时候带有怨气，接着他又补充道：“翡翠林没有谁不认识他。”
“那么他现在在哪儿？”
也许是希尔瓦娜斯表现得过于激动，卢山颇有一点警惕。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游侠将军连忙解释：“实在抱歉? 长老。不过请谅解，我来潘达利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纳萨诺斯。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请告诉我他的下落。”
“他被带走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流水没有告诉我。”卢山回答说。
升起的希望瞬间又被失望所打破的落差感让希尔瓦娜斯的内心空荡荡的。
“那么……”
“卡拉什，她的人救了你。就由你来接待他们吧。”卢山打断了希尔瓦娜斯? 表示他实在不想继续谈论下去。
“陌生人，朱鳍村原本是不欢迎外来者的? 但是你救了我们的人。你和你的一些士兵可以留下? 我们的祭祀会治疗泰勒直到他痊愈? 但那之后? 你们必须离开。”
……
卡拉什给银色盟约找来了一片开阔且干燥的空地驻扎。泰勒到现在为止依旧昏迷不醒? 这名和他一起被关押的锦鱼人就一直在和希尔瓦娜斯描述当时的情况。
“你的朋友可真能打? 在你们来之前? 他差点就逃离了猢狲的村子。”
希尔瓦娜斯一直在思考，她们没有补给? 又远离家乡。尽管这群珠鳍锦鱼人对于银色盟约的到来仍然心存疑虑，但还好他们也没有敌意。现在重要的就是得到纳萨诺斯和安度因的线索。
“你们的长老可真是喜怒无常。”游侠将军说。“当我想知道纳萨诺斯的下落时? 我几乎感觉他想要将我赶走。”
卡拉什嘴里咕隆了一声，询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找到纳萨诺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得理由? 但不一定会分享，锦鱼人。我只有一句话? 我没有恶意。”
“那也请相信卢山长老没有刻意隐瞒，朋友。他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所在何方。”
“那么谁知道？”希尔瓦娜斯原本没有期望卡拉什能够回答。但锦鱼人接下来的话又让她重燃希望。
“或许有。翡翠林里有一个游学者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片土地。也许他能帮助你，但我不能确保你会受到什么形式的接待。但他对你的好奇心几乎一定和你对他的好奇心一样强烈。”
“他在哪儿？”希尔瓦娜斯转过头看向卡拉什。
“这位游学者就住在西南方的森林里。”
第六章——游学者的家
…………
“你的家在哪儿？”纳萨诺斯面对着一个武僧问。他总会有询问别人家乡的习惯。
“四风谷。”
四风谷是潘达利亚的“鱼米之乡”，那里的农夫掌握着精湛的农业技巧。
“我听说过风暴烈酒家族的名头，你是他们的人吗？”
武僧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一个普通农夫家的孩子。”
纳萨诺斯一愣，又笑着点头。或许这个熊猫人很年轻，但是他坚毅的眼神却像是经历过无数战斗。不只是他，许多武僧都有类似的特征。
我只有三天时间。
训练很快开始。纳萨诺斯要求每个学徒必须了解他们手上弓弩的构造。
拆开，接着再拼装，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熟悉自己的武器，而是在弓弩发生损坏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自己修好武器。
看着眼前的武僧们正在完成他布置的任务，纳萨诺斯在一旁讲解道：“都听好了，同一个熔炉内从不会生产出两把相同的武器，即便是再技艺高超的锻造师也避免不了偏差。所以请记住，你们现在手里的武器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纳萨诺斯看到一个武僧已经完成了整个拆解拼装的过程，满意地点了下头。
“一名真正的战士不会轻易更换自己的武器，最强大的武器不在于武器本身有多么厉害攻击力，而是在于它与它的主人有多契合。好好想想你们有多了解手中的弓弩，它的重量、它的射程……，只有真正了解你的武器，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最后一名武僧完成了任务。纳萨诺斯不会刻意去指责他是最慢的一个，任务本身就没有要分出快慢的必要。
“你们想知道面对螳螂妖的时候如何才能百发百中。首先，把你们自己想象成螳螂妖。”
几个熊猫人面面相觑，对纳萨诺斯的话感到疑惑。
“现在你们要进攻长城，长城上的卫士们各个配备强弓劲弩，而你们又要如何保证自己不被攻击到的前提下翻过城墙？”
“靠翅膀躲闪，教头。”
凋零者轻微点了下头。“说得有道理，靠翅膀躲闪，这就是我能交给你们的第二点：了解你的敌人。螳螂妖的反应能力很快，在加上天生会飞行的缘故，他们非常敏捷。弩箭发射出去后方向是定死的，螳螂妖却可以四处躲闪，想要通过精确瞄准的方式来攻击他们并不现实。”
“我们可以不停地发射弩箭，教头。”其中一个熊猫人说，他恰好说到了点上。
“是的，通过不停地发射弩箭来提高命中率是个办法，但却是一个笨拙的办法。我刚才说，你们要学会了解敌人。螳螂妖到来的时候，躲开你们攻击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它们不可思议的反应能力，煽动翅膀和控制镰刀般的手都受到它们意识的控制。”
“战场之上，意识最为集中。你们必须记住，螳螂妖们也在预判你们的攻击方位，从而进行防御。可意识也有弱点，那就是受到感官的影响。就连熊猫人幼童都明白一个道理：所见所闻是具有欺骗性的。只要你们能做到出其不意，螳螂妖就来不及反应。”
纳萨诺斯交给了在场武僧许多有用的实战技巧。面对螳螂妖的时候? 可以做一些具有迷惑性的动作，分散敌人注意力；也可以在攻击一个螳螂妖时? 突然调转方向进攻另一个螳螂妖……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纳萨诺斯看见邵早已等候他多时。
“雪怒大师派你来是正确的。听你的讲述，连我都受益良多。”
凋零者苦涩地一笑，他想说时间太短了? 否则他可以说得更加详细一些。
“话听上去有道理是不够的。可惜我只有一条胳膊，不然我可以拿起弩箭亲自演示。天神白虎就曾说过：纸上谈兵和缘木求鱼一样荒唐。”
“没关系? 武僧最擅长的就是把理论用于实战。”
……
希尔瓦娜斯朝着西南方向前进。好在有卡拉什为她指明道路? 走之前她还不忘叮嘱手下士兵? 以她离开的方向为基准? 绘制出周边的地图。
女游侠现在要去找一个熊猫人? 尽管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是否可行。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路途并不算远? 希尔瓦娜斯在思考的过程中已经看到一座高脊梁的建筑? 青色的瓦片和红色石柱，下方还有围成一圈的低矮石墙。
让希尔瓦娜斯感到奇怪的是? 石墙上的大门洞开。眼见此景，女精灵心里只有一种猜测：那位游学者此刻就在家中。
她登上阶梯? 走进这个类似于庄园的地方。
一阵熬唔的吼声吓了她一跳，女精灵突然发现一头老虎正盯着自己。
她的弓箭已经蓄势待发?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老虎的脖子上拴着绳子，早就射出去了。
“宠物吗？”希尔瓦娜斯放下武器? 稍微定了下心神。心里咒骂这座庄园的主人是只猢狲。
仔细打量这里，女精灵还看到了几只体态优美的白鹤、用于取水的水井、没有被修剪的树木、以及好几个存放物资的小亭子。可惜，除了她之外，这里没别的人。
“不锁房门就离家吗？”希尔瓦娜斯皱着眉头，她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查看了一遍，心想自己来对了地方，但却不是时候。
女游侠敏锐的鼻子试图找到这里主人的气息，可她却闻到了另一种味道，醇香诱人，是酒。
希尔瓦娜斯顺着味道寻去，找到酒也许就能找到那个熊猫人。
这一次她的想法又落空了。酒的味道是从一间房屋外的小桌子上飘出来得。一只白色的碗里盛满了熊猫人的最爱。
希尔瓦娜斯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被投入毒药，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一点品尝，不得不说，熊猫人的佳酿要比银月城的美酒好喝许多。正好自己也口渴了。
“如果那个熊猫人还不回来，他就喝不到自己的酒了。”
……
第七章——洄梦仙酒
…………
希尔瓦娜斯感觉有些醉意，但她仍然坚持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她只喝了一小口而已，酒里面也没有迷药之类的东西。
可昏昏欲睡的感觉已经抽走了希尔瓦娜斯的力气。她坐了下来，一次又一次作着深呼吸。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希尔瓦娜斯猛地站了起来，她转向声音来源，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皮甲的熊猫人，他的右肩上绘着一头咆哮的白虎。一顶大帽子和遮住口鼻的红布掩饰了他的脸。
“是你……害死了他。”
这个熊猫人指着另一头——女精灵的视野盲区。希尔瓦娜斯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的状况让她又生气，又疑惑。
“我……到底……干了什么？”
“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转过头，心里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惊奇和欣喜。
那个在她印象中，独臂、虚弱、一身游侠穿装的亡灵就跪在自己身后。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倒地不起的熊猫人。
“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又一次呼喊。对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注意到她。
“这个地方将没有恢复的可能。”一头全身白色的巨兽出现在纳萨诺斯身后，希尔瓦娜斯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老虎，他的身上遍布浅蓝色的条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威严，让游侠将军心生敬畏。
他想要做什么？
只是一瞬间，包括纳萨诺斯在内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化为白色的烟尘，消失了。
“你们？”女精灵盯着眼前这一幕，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幻想而已。
“我有两百多艘船，为什么载着我儿子的那艘不见了？”
噢！这声音希尔瓦娜斯再熟悉不过了。联盟当中，她和瓦里安·乌瑞恩是出了名的不和，两人之间也暴发过多次争吵。
游侠将军以为自己会看到那个暴脾气的国王，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家伙却是一头巨狼。瓦里安被称之为‘洛戈什’，这样的形象对他来说很贴切。
“我很抱歉，但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金发男孩儿跑到巨狼面前，他的身上溢散出淡淡的金光，和巨狼身上较为黯淡的颜色正好相反。
安度因·乌瑞恩？希尔瓦娜斯第一次见到了暴风城的王储。他居然穿着布甲，一副牧师的打扮。
瓦里安作为一个战士，居然培养出了一个牧师儿子。不过听安度因的话可以推断，他似乎正在叛逆期。
“他不是因为部落才失踪的，而是自己走丢的。”希尔瓦娜斯思忖着。
幻想中的安度因，转身离开了巨狼，跑向游学者家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围墙外面燃起了熊熊大火。
女精灵一惊，大火中，一个身影慢慢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着：“占领那片海滩，把那座岛屿染成红色。”
“地狱咆哮！”希尔瓦娜斯狠狠地瞪着这个差点毁掉塞拉摩的兽人，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要占领这片新大陆吗？女精灵的额头和后背渗出汗珠。
“洄梦仙酒的滋味如何，陌生人？”
这句话像一阵来自诺森德的寒风侵入她的心脾。希尔瓦娜斯的身体抽动了一下，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作好防御态势。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是那碗酒？她很怀疑? 于是乎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熊猫人。女精灵心里发誓，接下来在潘达利亚的日子，她绝不会再轻易喝任何东西。
“酒不醉人人自醉，雾里看花花非花。半梦半醒，谁是谁非？你好，远道而来的朋友。”
希尔瓦娜斯打量着他。眼前说话神神叨叨的熊猫人不着一片防身的护甲? 只穿着一件写满某种文字的外套? 或者说是战袍。后背披着橙色披风。他戴着发髻，留着络腮胡子，俨然一副学者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 他竟然会说萨拉斯语。
“你就是游学者……周卓？卡拉什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我早就听说有一群外来者被冲上海岸的消息。我还在纳闷儿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冲到我的家门口来。看来是珠鳍锦鱼人让你来找我的。那么? 什么风把你吹来的，陌生人？”
希尔瓦娜斯听着这一番略带幽默的话，渐渐收起了对周卓的警惕。她能感觉到周卓并不是一个战士? 如果对方有危险性? 刚才她陷入昏迷的时候就可以发动攻击? 而不是将她唤醒。
“我叫希尔瓦娜斯，来自联盟。”女精灵作了个简短的介绍? 又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卓。“你会说……萨拉斯语？”
周卓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会呢？早在一万年前? 熊猫人就和卡多雷们有所往来。关于你祖先们的文献一直被保存了下来，也包括你们的文字。”
希尔瓦娜斯现在承认自己小看了熊猫人，比起猢狲和锦鱼人，这个种族的文明深得可怕。
她自嘲地一笑。“倒是我显得有些无知了。但你放在桌子上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喝了一口之后看到了记忆中不存在的几个片段？那是真实存在的吗？”
“洄梦仙酒可是很难酿造的。它能够了解你的需求，你心里面想知道什么，只要和这片大陆有关，它都会回应你。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看到的画面已经发生过了。”
“真是神奇。但我在我看到了纳萨诺斯，你认识他吗？”希尔瓦娜斯记得卢山长老说过，翡翠林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那么周卓也应该知道什么。
“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见过他。”周卓一笑，听到纳萨诺斯的名字时的反应和卢山相比截然不同。
“他在哪儿？”女精灵上前一步，架势像是要刨开周卓的脑袋，直接看里面的答案。
“啊，看起来你很热切。也许我能帮你的忙，但首先，我想多了解你和你的人民。”熊猫人得脸上挂着笑容。
希尔瓦娜斯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但是又挥不出手。
……
第八章——园艺、壁画、饲养
…………
这棵树是他故意准备好的吗？希尔瓦娜斯心想。
手里的剪刀正慢慢修理着那颗高大的树木。
帮我做一点杂物活怎么样？然后我们再聊聊。虽然你看起来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但你肯定不会吝啬几分钟的时间，来帮一个像我这样的熊猫人书呆子收拾一下院子的，对吧？
我不会吝啬时间，但也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地方，熊猫人！
希尔瓦娜斯有些后悔，刚才应该果断一些直接拒绝周卓奇怪的要求。
这个满身长毛的家伙竟然问她喜不喜欢园艺，然后也不问她的态度，就直接将一把大剪刀交给她，指着他庭院内的那一棵大树。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卡拉什之前提醒过她，不确定这位游学者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接待她。
女精灵已经体会到了，所以现在她开始计算，用手里的剪刀杀死这个熊猫人需要多长时间？
“好极了，完美地修剪。”周卓就站在女精灵的背后，看着她将每一根枝条都被打理得恰到好处。“所谓顺木之天，以致其性。(顺应自然的意思)有些人觉得哪里不如意就剪掉，那实在是要了这棵树的性命。此绝非熊猫人的处世之道。”
希尔瓦娜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可她的心里一直在揣摩周卓的话。
她想到了被遗忘者，他们几乎被整个艾泽拉斯上的所有人拒绝，认为他们是世界的毒瘤，应该被彻底消灭才对。可如果真那么做了，艾泽拉斯一定会变得更好吗？
希尔瓦娜斯赞同熊猫人的这句话，任何事的对与错都必须经过细致入微的观察才能判断。
当她把最后一根枝条修建完毕时，周卓鼓起了掌。“哦看纳，谁又能知道如此美丽的东西藏于其中？看来你们联盟很擅长通过精心的修剪来改变周围的世界。真有趣。”
希尔瓦娜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打理花草本就是日常打发时间的方式。只不过她的才艺都是在奎尔萨拉斯学的，并不属于联盟。
而且联盟也不像周卓说的那样，他们只是相较于部落而言更少发动战争而已。
“好了吗？”她问，心里希望杂物活都结束了。可是周卓脸上的笑容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几乎就差把‘一切才刚开始这句话说出口了’。希尔瓦娜斯咬了咬牙。
“我是一个‘游学者’——为我的人民跋涉历史的长河。我擅于运用言辞的力量。”他走到围墙边上，掀开旁边一个储物堆上的木板。
希尔瓦娜斯看见了，那是颜料，各种各样的颜料。她猜到熊猫人想让她做什么了。
“不幸的是，我的——呃——艺术天赋相对匮乏。你觉得我该怎么装饰这高墙？”
女精灵扔下剪刀，三两步走过去。几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活跃地跳动：用你的血充当颜料最好；把这堵墙拆了。
“这有笔。”
周卓把一杆形状奇怪的笔交给希尔瓦娜斯。女精灵彻底懵了，这根本不是图彩用的笔，她根本就没见过这玩意儿。
用木头做的笔杆，笔尖部位是类似于毛发之类的东西。
希尔瓦娜斯刚想说明这个问题。周卓又抢先一步开口：“不必说话。你的存在便是表达。我们熊猫人崇尚至美，而至美就存在于我们身边。”
“枝干的曲线，旭日的色彩，甚至是武士舞出剑弧的瞬间。”
游侠将军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东西，只是蘸着黑色的颜料，在墙上胡乱的涂鸦。久而久之，墙壁染上了一抹黑色。看上去非常抽象。
周卓细细品味着，眼皮和眼珠子合力展现出困惑。没过几分钟，笑容再次出现在他脸上，仿佛那些疑虑都消失了。
“黑与白的分明？”周卓看着墙上没有被涂黑的部分和已经让染上黑色颜料的部分，作了一通让希尔瓦娜斯完全意想不到的解释：“我想你表达的意思不是说正邪不两立? 或者是非分明的意思。而是对某个东西的一种思念? 对吗？这个东西一开始是白的? 后来被‘染成了黑色’。你为他的变化感到伤心难过。”
这是周卓第二次让她不知所措了。“你！”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周卓对她鞠了一躬，接着从她身边走过。“来吧，我们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看看我收养的奇珍异鸟，能喂喂它们是你的福气哦。”
熊猫人搬来一筐稻谷，吹响一声口哨。七八只丹顶鹤跑了过来，喉咙里冒出优美的尖啸，急迫地等候着食物。
周卓给了希尔瓦娜斯一个眼神。
比起刚才两个任务，这件事算得上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的。
在女精灵还是一个普通游侠的时候? 就接受过喂食路行鸟的训练。比起那种具有攻击意识的大鸟，眼前这些人畜无害的小家伙显得安全许多。
希尔瓦娜斯随手抓起一把晒干的稻谷，均匀地洒落在地。丹顶鹤们发出欢快的叫声。
“对，它们都在这儿。是的? 就这样。你看? 在这里交朋友是不是很容易？请记住，在潘达利亚? 不是所有的盟友都必须靠刀剑来争取。”
“刀剑争取的不是盟友，而是奴隶。”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这些谷物，它们可能都不会搭理我一下。在联盟，还有部落，所有的种族都是靠不同的利益关系才聚拢在一起的。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游学者。”
“我不敢苟同。”周卓语气平和地说。“利益不是世界上唯一将不同得人连接在一起的羁绊。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我相信它们比金钱权力要稳固得多。尤其是认识你之后，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希尔瓦娜斯对游学者投去异样的目光。她就那么容易被看破吗？
“现在，我们该着手解决你的问题了。你有坐骑吗？如果你想知道关于纳萨诺斯身上发生的事，就做好长途旅行的准备。”
第九章——影踪禅院
…………
目送着那些没认识几天的熊猫人武僧离开让纳萨诺斯百感交集。
倒不是说他很担心这些武僧的安危，而是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总是带着被遗忘者征战四方的凋零者。
亡灵的躯体只能让他的形体不再感到疲倦，却无法阻止他的脑海产生想要休息的念头。
长年的征战，以及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不仅消磨了他的身体，连他的心智都受到严峻的考验。
如果不重铸这副身体，他根本坚持不下去。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们。”邵走到他身边，注视着远处那些骑在影踪豹上的背影。
亡灵笑了笑。“也许还能见到，但我可能认不出他们了。”
“你的想法比我的要乐观一些，至少你认为他们会活下来。”邵的话充满了忧虑，作为一名和螳螂妖打过无数交道的统领，他很清楚那种生物有多危险。而这些上战场的武僧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他们让我想到了我的士兵。我离开我的人民时也有类似的顾虑，但我提醒自己要对他们有信心。”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王国，凋零者。相信大陆上有许多游学者都想要知道你是如何……”
“邵师傅！”一名驾驭着翔龙的年轻武僧大声唤道。他催促着跨下的巨兽加快速度。尽管邵和纳萨诺斯已经注意到他了。
年轻武僧没等翔龙平稳降落遍跳了下来。落地时过于着急而导致他的一条胳膊受了伤。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邵指责道。他瞥见武僧腰带上的白虎印记，对方毫无疑问来自影踪派。怎么会这么鲁莽冲动？
“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邵。”纳萨诺斯说。
武僧喘着粗气，低着头，像是刚见证了什么恐怖的经历。
邵平复了下心中的不满，给了他一个原谅的眼神。“慢慢说，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都乱套了！”武僧吼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他又咳嗽了起来。
纳萨诺斯察觉到那头翔龙的绳索出自影踪禅院——影踪派的大本营。
“是不是影踪派出了什么问题？祝掌门呢？”
“他们都被煞魔占据了。”
邵和身后的亡灵都惊呆了，以为武僧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胡说！祝踏岚怎么会？他可是影踪派的掌门！”
“我不知道。”武僧的眼睛中饱含泪水。“古大师、祝掌门、还有许多同门都陷入了疯狂。只有雪流大师还坚守着寺院内的一处据点。他拼命为我争取时间，才让我得以逃出来寻求帮助。”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邵把视线转向纳萨诺斯。
凋零者凝视着影踪禅院所在的方向。
“连祝掌门和古·穿云大师都被控制了，只能说明袭击他们的煞魔并非等闲之辈。”
邵点了下头。“影踪禅院所在地的确封印着三个邪恶的煞魔，分别是怒、狂、狠。可它们当年已经被少昊陛下封印了。”他说到这里，忽然睁大了眼睛。“难道它们冲破了封印？”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纳萨诺斯闭上了眼睛，不愿作出过多的解释。
在跟随白虎雪怒修行的这段时间，他深刻体会到了纷争会给这片土地带来多大的影响。
战争已经席卷了潘达利亚，而部落和联盟之间的毁灭性冲突让庄严的影踪禅院都爆发了骚乱。毫无疑问，煞魔已逃出牢笼，开始迫害那些看守它们的影踪派防御者。
“我们必须回去。”邵说道。“我立刻就去召集武僧。希望还来的及。”
他还没走几步，纳萨诺斯的声音就绊住了他的脚。“螳螂妖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邵。如果长城的防御一旦变弱，它们会立刻发动攻击。那时候，不只是长城屏障，砮皂寺会被彻底包围，昆莱山也将受到它们的攻击。”
“那该怎么办？去寻求天神雪怒的帮助吗？”
“天神从不亲自介入熊猫人与煞魔之间的斗争。”凋零者摇了摇头，下定决心道：“还是我去影踪禅院吧。”
“你？就你一个人？”邵瞪大眼睛看着他。
“当然不是。”纳萨诺斯回过头面向那个年轻武僧。“你叫什么名字。”
“班·雄心。”
“那么……班，告诉我，你害怕吗？”
“我唯一害怕的就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们没等到我回去救他们的时候。”
纳萨诺斯满意地微微点头。“很好，去安抚你的翔龙，它马上又要起飞了。邵，让你的人给我们准备一些火药，不用太多。”
“等一下，就你们两个吗？这太荒唐了！影踪派那么多弟子都没能抵挡住煞魔。”邵站出来反对。之前他就听说过纳萨诺斯并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最突出的一面是他的胆子。
“我们会在沿路召集流散的武僧。”纳萨诺斯说。
班一边牵引着翔龙，一边琢磨着亡灵的话。他知道这只是纳萨诺斯打发邵的借口。在来的路上，班没在昆莱山的野外看到一个武僧。
“那又能多出几分胜算？”
“总之一句话，长城的防御不能有任何变动。”
……
“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游学者？”希尔瓦娜斯问。
周卓正坐在他的龙龟背后看着一张卷轴，似乎是翡翠林的地图。
女精灵没有坐骑，只能用双腿跟上熊猫人的步伐。还好这只包裹在壳里面的生物速度不是很快，否则她的体力消耗会很吃紧。
“去天禅院，在翡翠林北边。那里可是熊猫人和其他种族共同学习的地方，也是纳萨诺斯曾经呆过的一个地方。”
纳萨诺斯竟然去了熊猫人的学校？希尔瓦娜斯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还在那儿吗？”
“不，他被带走了。但在找到他之前，我想你应该了解他在潘达利亚的经历。”
女精灵回忆起洄梦仙酒让她看到的幻想。
“他是被一头巨大的老虎带走的吗？”
周卓先是一惊，接着也想到了自己得佳酿，笑道：“看来我酿造的酒比其他酒的效果要好很多。你说对了。带走那位亡灵朋友的人，正是潘达利亚的天神之一，白虎雪怒。”
第十章——炸药
…………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不能过去？”
天禅院中，希尔瓦娜斯正在和这里的管理者争吵。她和周卓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到达这里。熊猫人告诉她，纳萨诺斯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全身蓝色长袍的云瀑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意思也猜了个大概。不等周卓翻译，他就直接说：“北边的林地现在是天禅院的禁地，任何人不得踏足。”
周卓把他的意思传达给希尔瓦娜斯。女精灵眉头一皱。“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真相。我不管你们的禁地上有什么，我一定要去看看。”
云瀑没有被希尔瓦娜斯的气势吓到，也不会因为她的决心而产生动摇。“规矩就是规律。这是天神雪怒定下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大可以在禅院内随便找个人问问。”
“我已经听周卓说了。”希尔瓦娜斯将头侧向一边。她很难相信纳萨诺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失手杀死一个熊猫人的事实。因此她才要亲眼见证。
“干脆这样吧。”周卓看着希尔瓦娜斯和云瀑互不退让的态度，知道继续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他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长老，天神雪怒只是说不允许有人去那片林地，但没说不能看。我的这位朋友也只是想瞧瞧而已。不如我们登上天禅院最高的阁楼，只在远处观望，如何？”
云瀑听后点了下头，这样并没有破坏规矩。现在只要希尔瓦娜斯同意，他倒是不介意提供可以观察的地势。
“那我要求必须看到全景，要视野最好的位置。”
云瀑叹了口气。“你不想看见都难。”
希尔瓦娜斯一怔。
长老挥了挥手。“跟我来。”
他们来到天禅院的北门，登上一座阁楼。希尔瓦娜斯注意到这个地方似乎才被修缮过，有些地方还打着木桩。
“就是这儿。”云瀑指着最高层的阳台，示意希尔瓦娜斯过去。“你看了过后，就明白了。”
女精灵将信将疑的样子。云瀑和周卓没有动，他们肯定已经看过，而且不愿再目睹一遍。
“那是？”希尔瓦娜斯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下方山涧上那片漆黑泛白的区域。
太阳之井在上，希尔瓦娜斯感觉心口被猛击了一拳。在她的记忆中，奎尔萨拉斯上的死亡之痕就像无法剔除掉的肿瘤，一直折磨着她。
此情此景又何曾相似。一个个外表扭曲的怪物蹒跚在那块被腐化的土地上。黑色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生命，连石头都被染成了白色晶体状的物质。道道白气从地面的裂缝中冒出。离得这么远，只是多看了两眼，女精灵都有种双目失神的感觉。
这都是因为纳萨诺斯才导致的吗？
“天神雪怒说那里没有恢复的可能。”云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其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从来没有过，潘达利亚上万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谁能够同时激发疑惑、愤怒、憎恨三种煞魔。”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陈述纳萨诺斯的罪状。希尔瓦娜斯感到无比心痛。
“你在梦中看到的那个裹着脸的熊猫人正是影踪派的掌门祝踏岚。而纳萨诺斯害死的那个熊猫人，就是把他带到天禅院的引荐者——一个性格朴实的园丁。”
“那一定是一次糟糕的经历。他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痛苦，请别再谴责他了。”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斥责他。”云瀑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纳萨诺斯是为了救他的朋友，才释放出了可怕的力量。”
“那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希尔瓦娜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慢慢变高。
比起云瀑，周卓更愿意回答她的问题。“煞魔潜伏在潘达利亚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本身力量强大的存在，稍有不慎就会被情绪掌控。纳萨诺斯就是亲身体会者。”
“如果不是祝掌门和雪怒大师及时出现。局面根本没法控制。园丁老吴是第一个因他而牺牲的人，但不是唯一一个。”云瀑沉重地叹了口气。“天禅院，以前更加热闹。除了熊猫人，还有锦鱼人和猢狲。”
希尔瓦娜斯想起了卢山听到纳萨诺斯这个名字时的反应，有多少锦鱼人也和那个叫做老吴的熊猫人一起牺牲了？
女精灵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对着云瀑深鞠了一躬。
长老摇了摇手表示她不用抱歉。“天神把他带去了白虎寺，那是整个潘达利亚最能磨练心性的地方。”
“感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希尔瓦娜斯说。“我会去找他，也许会有可能，他需要我的帮助，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他独自承受一切。”
“啊，跨越生死的爱情，一定是个很好的故事。”
随便他们怎么说吧。希尔瓦娜斯在脑海里慢慢思考。任由他们去猜测和判断。
……
影踪禅院就在远处的山崖上。阁楼巍峨耸立，与周围的山峦紧密相连。
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纳萨诺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煞魔的气息不停地在挑动着他的力量。
“你得任务很危险，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纳萨诺斯对班说。有那么一瞬间，凋零者想要攻击这个年轻的熊猫人。还好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控制起来很容易。
班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和举止的不协**况，只是点了下头，轻松地跳上翔龙：“我会用这些火药引起足够大的动静，但你能对付祝掌门吗？”
“我不是一个人。一旦有骚动，雪流大师和他的弟子们就可以趁机发动攻击。只是你……”纳萨诺斯看了一眼班·雄心，怀疑他是否知道他的任务有多危险。
“影踪派那些被控制的弓箭手不是吃素的，而且古·穿云大师也操控着一头翔龙。如果他来追你，你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班跨上坐骑的后背。翔龙脖子上座椅两侧都被放上了炸药。
第十一章——曾经的敌人
…………
祝踏岚独自一个人沉思，他坐在平日里冥想用的亭子的阶梯上，回想着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正应付着翡翠林海岸上的联盟和部落，然后最糟糕的致命一击是一个让人感到羞愧的事实，他被煞魔控制住了。
真的必须感谢纳萨诺斯和剩下还尚存理智的影踪派卫士能够成功的打败他和影踪禅院的煞魔。
当然，这场意外还是让影踪派在人力与决心方面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虽然他和一众弟子被解救了，但是有许多武僧失去了性命。怒之煞和恨之煞逃跑了。总而言之，他还是失败了。
这片土地上万年来从没有如此动荡不安过。
祝踏岚看了看周围残缺的建筑。联盟和部落来到潘达利亚过后，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疲惫。
而且不管从什么方面看，潘达利亚已经迎来了一场大灾难。作为一名熊猫人，他深受末代皇帝少昊的影响。熊猫人爱好和平，从不轻易介入纷争。因此影踪派才没有直接驱逐搞破坏的联盟和部落。
可难道就这样任凭他们胡作非为下去吗？
如果这时候天神能够给他一些见解该多好？但有报告说，除了虎神雪怒之外，其他三位天神所在的寺院都受到了攻击。
“战争真是让每个人都不得安宁。”
突然一阵冷冽的感觉飘过了他的皮毛，祝踏岚注意到他现在并不是孤独一人。他抬起头来并看见纳萨诺斯与雪流大师走了过来。
“两位。”祝踏岚的声音嘶哑着，他身上还有伤，因此说话的时候显得也有些无力。
“掌门。”雪流答道。祝踏岚很高兴还能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比起古·穿云而言，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古大师的遗体已经被安葬，和他的翔龙一起。”
起初，祝踏岚沉默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
“可以了。”他低着头答道。“这样就足够了。”
雪流鞠了一躬后就退了出去。
“如果你要讽刺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祝踏岚挫败道。纳萨诺斯还在这里，那股寒意没有散去。当初雪怒要收留纳萨诺斯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因为他认为凋零者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相同的话了。
“我们都有相同的经历。”纳萨诺斯答道。“这没什么值得嘲笑的。”
影踪派掌门试图控制自己不要露出愚蠢的笑容。“相同吗？”他道，过了一会又续道。“你在被煞魔影响的时候真的了解这片土地上的秘密吗？你只是听说过而已。而我不一样……”
祝踏岚没有接着说下去。又一段沉默降临在两人身上，他依旧坐在阶梯上，而纳萨诺斯也不变的站在他的面前。接着亡灵似乎带着认同的目光坐到了他的身旁。
他们当然不同。凋零者完全理解祝踏岚内心有多么自责。作为掌门，他对煞的了解仅次于天神，理应最不容易被控制才对。
不仅如此，影踪派是潘达利亚的卫士，其成员拥有着最坚韧的意志。可最后他们还是输给了心魔。
祝踏岚不怕被人笑话，但是他担心他的过失会对潘达利亚的子民造成影响，他们会害怕、会感到恐慌。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没能抵挡住煞魔？”
一经提醒，祝踏岚这才开始回忆。是什么导致他的心境变得脆弱了？头戴斗笠的熊猫人立马就想到了战争。
“在翡翠林，你没看到情况有多糟糕。部落的飞艇砸落在悬崖间；联盟的战船沉默在海底。他们的战争从海岸一直打到了陆地。甚至还拉拢了锦鱼人和猢狲。”
纳萨诺斯死亡的眼睛闪烁了那么一下。“倒不是没料到，我早就提醒过你了。”
“但你没说得那么轻松！”祝踏岚情绪激动地咳嗽了几声。“他们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部落的伐木机砍光了一大片树林。联盟的一个军官竟然下令朝着游向海岸的部落投降者开火，整片海域都被血给染红了。”
这样的情况超出了纳萨诺斯的预料。感觉上来说联盟比部落还要过分。
“你不是说它们一个推崇荣耀，一个坚守原则吗？”
纳萨诺斯仔细地想了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花了点时间才回应：“看来连我也小看了它们。那么联盟部落最后谁赢了。”
他看着熊猫人，并且注意到一个微小的变化：对方的手因为用力而僵硬了起来。
“他们破坏了封印疑之煞的神龛，最后都输了。”
又一头煞魔？而且还是纳萨诺斯熟悉的。这样一来，他在天禅院内激发出来的三种煞魔的本体都逃出来了。
“也就是没有分出胜负，那么不久之后，他们的援兵会陆续赶来。祝掌门，潘达利亚已经不可能再有和平了。”
尽管不愿承认，但祝踏岚知道纳萨诺斯说的是对的。
“还有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是什么？”
“昆莱山北部区域的斥候报告，海面上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趁着影踪派忙着处理联盟部落的问题时，悄悄登陆。”
纳萨诺斯一惊，现在联盟与部落陆续抵达潘达利亚，就差他的被遗忘者还没有消息。
“他们也是亡灵吗？”
“不，他们不是你的人。”祝踏岚知道凋零者在想什么。“他们是熊猫人的敌人，赞达拉巨魔。”
吹刮在耳边得风就像死神邦桑迪的讥笑，在纳萨诺斯的四周回响。祝踏岚好像还在说赞达拉同魔古族之间的联系，但是纳萨诺斯此刻正一遍又一遍回忆和邦桑迪的交易。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们是来占领潘达利亚的吗？”
“不清楚，赞达拉巨魔已经有好几千年没有出现在潘达利亚了。他们回来一定和魔古族有关。”
“也许他们是被人设计过来的也说不定。”
“随便吧。”祝踏岚捂着疼痛的胸口站了起来。“煞魔、魔古、赞达拉、螳螂妖。曾经的威胁又回来了。”
……
第十二章——雾纱栈道
…………
希尔瓦娜斯很不习惯龙龟慢吞吞的速度，但她得承认，这种带壳的坐骑比路行鸟要稳当的多。
“那边上了斜坡就是雾纱栈道。”周卓指着前方。“我们穿过里面的洞穴，就能抵达昆莱山。”
直觉告诉希尔瓦娜斯事情没这么简单。她有些等不及要见到纳萨诺斯了。
“没有大道吗？那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捷径。”女精灵问。
“雾纱栈道是潘达利亚的神秘区域，它位于翡翠林，四风谷和锦绣谷的群山之间。栈道从四风谷草海的百阶小径开始，经由四通八达的洞穴，最终连接到昆莱山。它是唯一一条通向昆莱山的道路。”
周卓的一番解释就是在说他们没得选择。希尔瓦娜斯叹了口气，又是捷径，又是隧道，总感觉中途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登上幅度较高的斜坡时，听到山上面颇为热闹的声音。希尔瓦娜斯正想问周卓是怎么回事，这个熊猫人居然已经驾着自己的龙龟跑到前面去了。
“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逗留一会儿。”他带着微笑说。
游侠将军雪白的娥眉皱成一团。“什么？”
‘不高兴’三个字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
“没关系，就一会儿，一小会儿而已。”
周卓不顾希尔瓦娜斯的反应，迫不及待想要快点抵达目的地。
一开始女精灵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名胜古迹，结果越靠近，空气中一股醇香味就瞬间让她明白了一切。
“是酒！”希尔瓦娜斯狠狠说着，然后瞪着周卓的背影。
位于雾纱栈道的百阶小径尽头果然有一间酒馆，旁边紧邻两条小路旁。
由于没有周卓的帮助，希尔瓦娜斯更本找不到纳萨诺斯的位置，所以她只能耐心等待熊猫人，希望他的肚子能快速被酒填满。
“来到雾纱栈道就不能错过迷雾酒肆的酒。”
她跟着周卓走进酒馆，看得出熊猫人和矮人、人类的风格很像，都是把这样的场所当作发泄情绪的地方。
“童福，给我来两大杯四风谷的佳酿。”
周卓在和酒馆老板说话。
整个迷雾酒肆给希尔瓦娜斯两个比较深的印象就是：这里只有童福一个管理者，他兼顾老板、调酒师、服务员的作用。其次第二点，也是希尔瓦娜斯最警惕的，就是酒馆内两个不该出现，或者说不该同时出现的身影——一个女兽人和一个女人类。她们从希尔瓦娜斯二人走进酒馆的时候就一直在紧盯着。而且她们两人的表情完全相同，都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周卓正在等待自己的酒。希尔瓦娜斯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身旁，敲了两下吧台。
“需要什么？”童福显然对于生面孔不那么意外，很自然地问道。
“那边那两个是什么人？”希尔瓦娜斯悄声问。童福没有作答，只是笑了笑，继续为周卓准备四风谷的酒。
正当希尔瓦娜斯对那两个死对头种族的女人越来越好奇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噢？来了一位贵客？”
她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人类。对方穿着异常宽松的长裤和长外衣。头上的那顶包头巾让他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你是谁？”希尔瓦娜斯问，心里生出一丝困惑，她竟然分辨不出这个人类的气味。
“你可以叫我拉希奥，希尔瓦娜斯女士。当然，你肯定没听说过我，但我早就对你的事迹熟烂于心了。”
“是吗？我倒是很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你……真的是人类吗？”希尔瓦娜斯发出疑问。
有太多奇怪的地方：这个人的着装，还有那两个女人，在拉希奥出现的时候她们就立刻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弓弩。
“直觉敏锐啊，游侠将军。不过比起我的身份这个问题，不如我们喝一杯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不喝酒，也不是社交名流。”
“真是太可惜了。”拉希奥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只是在女精灵看来，他的眉宇间有种幽默的成分。拉希奥走到周卓身侧的另一边，对童福说道：“风暴烈酒的佳酿。”
气氛慢慢陷入沉默，只有周卓把酒咽下喉咙的声音。游学者的惬意自在不能阻止希尔瓦娜斯渐渐紧张起来的心。虽然拉希奥也只是在喝酒，但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踩在她的身上。
“谢谢。”
两大杯四风谷佳酿被喝完，周卓满意地打了个嗝儿。女精灵心想终于结束了。
一走出迷雾酒肆，那股压力瞬间就消失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还要多久？”
“快了，最多半日的路程。”
……
拉希奥看着木杯里还在冒泡的酒，独自沉思的样子让人搞不清他是在看自己的倒影，还是在回味酒的味道。
没过多久，迷雾酒肆又来了一个裹着面的血精灵刺客。
“王子殿下。”这个人被拉希奥一左一右的护卫挡在五步之前。
“情况怎么样？”黑王子问。这个时候，酒馆老板童福已经出去了。
“他们进了前往昆莱山的隧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要去白虎寺。”
一丝笑容在拉希奥的脸上勾勒了出来。“正巧，纳萨诺斯就是被雪怒带去了白虎寺。很好。”他说，“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血精灵刺客低着头慢慢退下。
酒肆陷入彻底得沉默。
过了许久，拉希奥的声音才打破宁静的氛围。
“燃烧军团？”
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拉希奥很是喜欢他的左右护卫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的反应。
人类的城市达拉然被恶魔顷刻间毁灭。兽人一族也曾被恶魔奴役。
“如果这个时候燃烧军团回来了，你们觉得艾泽拉斯挡得住吗？”
最先开口的是女兽人：“历史的经验是联盟与部落必须联合才能胜利，王子。事实证明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单独面对军团。”
女人类接着说：“但当下，他们不可能联合。”
“说得很对。”拉希奥耷拉着脑袋。“所以，我们得和另一个人好好谈谈了。”
第十三章——圣钟
…………
你想知道的东西超出了你的认知，比你面对过的危险都更加可怕。你很可能会被碾入尘土之中。到时候，你只会后悔自己窥探死亡的秘密。
当再次回忆起邦桑迪说过的话时，纳萨诺斯感觉那个死神就在他的身边。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在过去，纳萨诺斯从来都不会纠结这个问题。圣光的步道曾将其称之为天堂，描述得非常美好。只是但凡有丁点儿理智的人都很清楚，天堂只是为了让人们不惧怕死亡的借口而已。
精通科学研究的侏儒们也曾发表过一些关于死亡的看法。他们认为生命消逝过后，人的意识会永远进入类似深度沉睡的状态，没有任何知觉，也不会再做梦。
纳萨诺斯一直都比较认同这种说法，直到邦桑迪把他母亲的灵魂再次带到自己面前……
母亲在巫妖王被打败后就应该得到了自由才对，为什么还会出现？
看来巫妖王杀死你的时候动作太快了。你甚至没有踏入彼岸就被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彼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纳萨诺斯·凋零者。”
“我在这儿！”
纳萨诺斯不得不暂时收起自己的疑问，把注意力放到雪流大师身上。
“有什么事？”
“祝掌门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请跟我来。”
雪流没有说是什么事，也许他并不知道。
纳萨诺斯跟着他一起去见祝踏岚。掌门正端坐在地毯上，看见人来了之后，和雪流互相点了下头，后者慢慢退了出去。
“你的伤，好些了吗？”
“宗门的织雾者已经为我治疗过了。”祝踏岚简单地说，指了指自己面前。“坐。”
凋零者盘腿坐下，这个动作让他有些不舒服。
“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和我单独面谈，要么和我有关，要么就是你已经分身乏术，需要我帮你解决问题。到底是哪种？”
祝踏岚的帽檐低了低，用低沉的声音说：“是第二种。”
“那么，发生了什么？”
“事态紧急，潘达利亚各地都在开战。我已经接到准确情报，联盟和部落已经在卡桑琅丛林建立了各自的军事要塞。”
纳萨诺斯的目光转移至房间墙上面的那副地图。“卡桑琅丛林位于潘达利亚最南端，海上航行比到翡翠林或者昆莱山要晚至少一个星期。他们为何会选择在那儿登陆？”
熊猫人武僧的拳头握紧了，也极不顺畅地叹了口气。“他们在争夺一件可怕的圣物。”
“嗯？”纳萨诺斯来到潘达利亚也有段时间了。这里隐藏着多少秘密难以捉摸，神奇的宝贝就更多了。“我只听说过卡桑琅丛林有一种可以转换生命力的圣水，他们是在争夺这个吗？”
亡灵听到祝踏岚的喉咙里发出了响亮的不屑。“战争面前，保住性命都难，延续性命又有什么用？”熊猫人摇了下头。“他们争夺的东西是另一件。”
“是什么？”纳萨诺斯问。
祝踏岚捏了捏下巴，开始给纳萨诺斯普及一些潘达利亚不为人知的往事。
“一万两千年前，在魔古族统治者雷电之王统治的第一百七十个年头，他的巫师们向他献上了一件的造物。一口据说以铸造者的血肉为坯，以星辰之火锻造，并以深黯之息熔接而成的大钟。当这口钟响起时，足以震动世界。”
“如果只是声音响亮一些，恐怕雷电之王应该会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吧。”纳萨诺斯半开玩笑地说着。“那声音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祝踏岚语重心长地接着说：“在战场上? 那钟声能让雷神的战士们热血沸腾。它能够催化他们的恨意和怒火? 让他们在战场上获得力量。圣钟的尖啸还能让皇帝的敌人心中植入恐惧和猜忌，让他们望风而逃。”
“等一下。”凋零者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恨意、怒火、恐惧和猜忌？这不就是煞吗？难道当初雷电之王还利用过煞能来强化自己的军队？”
“是的，你说得很对。而且可怕的是? 他还成功了。”
纳萨诺斯感觉自己如果还活着? 一定会倒吸一口凉气。
“有了这口钟，雷电之王的军队可谓是战无不胜。而他本人也对这股力量敬畏不已? 称它为‘众神之声’? 并赐名号圣钟蜃磬。”
“很明显，联盟和部落都想要这件……武器。”纳萨诺斯决定换一个词来形容圣钟。在他眼里? 这就是一件威力无穷的武器。
“他们想要做什么还有待观察，但影踪派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夺得圣钟都是不允许的。”祝踏岚的眼神表露着决心，却也让纳萨诺斯感觉到他找自己不是为了商讨如何解决圣钟的问题，而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你打算如何做？”
“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所以无法兼顾两头? 如果联盟和部落想要利用圣钟，我们就必须准备好应对的方法。”
“我正想问，既然雷电之王有这样一件武器? 那么熊猫人在发动起义推翻魔古族的时候又是怎么对付圣钟的？”
祝踏岚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卷轴，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他小心地展开。印入眼帘的是两幅奇怪物品的图画，形状类似于锤子。
“这不会是……敲响圣钟的道具吧。”
“上面那个圆饼状的锤子是魔古族打造的? 用它敲击圣钟? 听到声音的人都会被煞能感染。”
这句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无比。
“那下面这个呢？看外表? 它似乎符合熊猫人的风格。”
“这是祥和钟杵，是熊猫人祖先打造的圣物，用它敲响圣钟，可以逆转刚才所说的那种情况。”
说完，祝踏岚快速地收起卷轴，尽管猜到纳萨诺斯可能已经明白为何找他来此，但影踪派掌门不介意多费一两句话得口舌。
“祥和钟杵在卡桑琅丛林，我要亲自去取，而我希望你去找另一件。”
纳萨诺斯点了点头。“它在哪儿？”
祝踏岚正准备回答，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名武僧走了进来。
“什么事？”
“祝掌门，白虎寺送来消息，有两位访客要见凋零者。”
第十四章——见面
…………
昆莱山的气候和北风苔原有些类似。到了晚上，来自昆莱山平原上的气流会吹响白虎寺。就连最强壮的熊猫人武僧都必须裹紧身上的袍子。
纳萨诺斯早已没了对热和冷的概念，前着他感觉不到，后者他习以为常。所以当他回到白虎寺的时候，接待他的武僧也为他单薄的着装感到惊讶。
她在哪儿？纳萨诺斯没有问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闻到了希尔瓦娜斯的气味。
“祝掌门让我们为你准备十名武僧，以便你完成任务。”
此时此刻，凋零者不想去谈什么任务，他点了下头应敷道：“让那些人做好准备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武僧鞠了一躬便退下。临走时还特意给纳萨诺斯指明了方向，等他的人在白虎寺教武广场外的平台上。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了很多要和希尔瓦娜斯探讨的问题，以及女精灵可能要说的话。但凋零者内心纠结的是，他们彼此所要倾诉的东西完全打不着边。
他会聊政治，聊当前的局势。而女精灵则会说一些更加私人的话题，就像情侣之间小秘密。
那么，谁能迁就谁呢？
这次见面能被当作是一次外交吗？即便纳萨诺斯想要的是肯定的答案，但他很怀疑在见到希尔瓦娜斯的那一刻，他是否还是纳萨诺斯·凋零者。
女精灵背对着她站在平台边缘，风将她的斗篷刮得“嗖嗖”响。她故意没带上兜帽，任由一头淡金色长发随风舞动。
纳萨诺斯看着她一阵失神，好一会儿过后才努力说出第一句话：“这里很冷。”
他准备好的所有想法都被抛向九霄云外，连同那些设计好的话题。
“我听说，你成为了天神雪怒的弟子。”希尔瓦娜斯缓缓转过身。
一瞬间，充塞着昆莱夜晚的寒冷消失无踪，纳萨诺斯所能看到的一切只有这位被月光晒白的美丽女精灵。
她正笑着，让纳萨诺斯有些激动，又为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感到愧疚。
“我能在他那儿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这件事没有害处。”凋零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自己还在为希尔瓦娜斯突然赶来的行为不知所措。
气氛也因为他的回答陷入了沉默。他们该说什么？希尔瓦娜斯和纳萨诺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谁来开口打破现在的寂静？
“我听说……联盟已经在潘达利亚登陆了，还和部落打了起来。”凋零者瞬间就后悔了，他不该把他和她之间的私人会面牵扯到战争中去。
希尔瓦娜斯没有介意，依旧笑着回答：“是的，在两个月前。”
“那么……你还好吗？”
话锋突然一转让希尔瓦娜斯猝不及防。她先是一愣，然后又被纳萨诺斯的问题逗笑了。
“你关心人的方式还是那么蹩脚。”
看着她的样子，凋零者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一句蠢话。希尔瓦娜斯没有受伤，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
“纳萨诺斯·玛瑞斯从不擅长关心别人。”他苦涩地说。
希尔瓦娜斯的神情失落了下去。纳萨诺斯很庆幸她没说“对不起”三个字。
对于他，很多认识他，了解他现状的人，都只能通过这三个字来表达所谓的“遗憾”和“同情”。
希尔瓦娜斯也许是唯一一个不在乎他经历生死变换的人。
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女精灵对他是这样的态度？但答案却显而易见，他如此的狡猾，怎么会想不到？
“纳萨诺斯也从不漠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希尔瓦娜斯朝着他走近，来到他伸手便能触及到的位置。
他们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希尔瓦娜斯在想如果纳萨诺斯还活着，会对她的靠近作何反应。他一定会脸红，只要她轻轻地将一口气呼在他的脸上。
同样的，凋零者也在思考过去的自己。心里升起一种羡慕的感觉。那个人类真是走运，他如果还在，此刻他就有选择的权力。
他可以抱她、吻她吗？他当然可以，而且很想。凋零者心里很清楚：纳萨诺斯·玛瑞斯，从来就没办法抵挡住这个女人的魅力。也许他会进行一番内心斗争，但必将无济于事。
“让我猜猜，你肯定又是偷偷跑来见我的。”
“怎么说呢？联盟总要派一个人盯着被遗忘者的领袖才能放心。”希尔瓦娜斯故意刁难地看着他，还用双手合握住纳萨诺斯唯一的手。
她的动作大胆而意外，凋零者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年头没有被生者这样接触过了。
这双手一定有神奇魔力。纳萨诺斯自己骗自己地想着。她让他失去了攻击的**。
“如果是这样，瓦里安也许应该派肖尔亲自来监视我。”
“你的意思是，我对情报工作的了解不如马迪亚斯？”
“我的意思是，是希尔瓦娜斯来找我，而不是银色盟约的游侠将军来找我。”
灿烂的笑容浮现在女精灵的脸上，仿佛她重新回到了自己最天真烂漫的时刻。
“可惜的是，纳萨诺斯·玛瑞斯不在，留下的是凋零者。”
“不。”希尔瓦娜斯突然伸出手环抱住纳萨诺斯。这个动作又震惊了亡灵。“纳萨诺斯·玛瑞斯属于奥蕾莉亚。而凋零者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去获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希尔瓦娜斯，我……”他的话被一根抵住嘴唇的手指挡了回去。
她得头侧了过来，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肘处。
他该怎么回应她？
一个声音告诉了他答案：好好享受此刻，今天只能是属于你们两人的今天。希尔瓦娜斯只是希尔瓦娜斯，你也不再是被遗忘者的领袖。
纳萨诺斯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他要好好把握这个时刻，尽管他知道严酷的事实永远束缚着他，散发着死亡的身躯永远诅咒着他。
尽管他知道，也感觉到自己又有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嘲笑这份渴望，而是觉得它如此的美好。
第十五章——古迹
…………
纳萨诺斯并没有长时间和希尔瓦娜斯拥抱，这个过程只有几分钟而已。他的黑暗力量一直在排斥生者，跃跃欲试的要攻击怀里的女精灵，全都被纳萨诺斯摁了回去。
他们聊了很多话题，包括塞拉摩和纳萨诺斯的父亲，还有被遗忘者最近爆发的那次内乱，最重要的一件事，希尔瓦娜斯到了最后才说。
“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内，我们曾经去找过维罗娜拉。”
希尔瓦娜斯去找他的黑暗游侠指挥官并不奇怪。她们要在对付巫妖王时期便认识，不过这是个秘密。
“你们？”纳萨诺斯问。
“我……还有奥蕾莉亚。”
在提到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时，纳萨诺斯神情非常复杂地慢慢闭上眼，却没有阻止希尔瓦娜斯继续说下去。他也想听听奥蕾莉亚打算做什么。
“奥蕾莉亚和我见了一面。我们聊了很多。”希尔瓦娜斯回忆着风行者之塔发生的一切。
说出这点让她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纳萨诺斯听到奥蕾莉亚已经渐渐开始转变对他的态度后会作何反应？他们会见面吗？噢，当然！他们可是还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生是死，这都是牢不可破的羁绊。
“她，很后悔，曾经做过的，事。”希尔瓦娜斯支支吾吾地说，一面小心观察纳萨诺斯的神情变化。
正如她所想，凋零者的眉宇之间慢慢向两侧舒展，就像一块坚冰正在融化。
“她现在很在乎你的处境，并且想要帮助亡者与生者建立联系。”
凋零者的眼神比刚才多了一丝好奇。
“于是，我们找到了维罗娜拉生前订婚的对象。”希尔瓦娜斯话音落下，没有提及结果。她想看看纳萨诺斯对于这件事作何反应。可是凋零者却轻笑了起来，完全绕开了她的目的。
“我可以确定，维罗娜拉要么拒绝和她的爱人见面，要么就是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你们的提议。”
希尔瓦娜斯只是表现出了一瞬间的惊讶。纳萨诺斯是被遗忘者的领袖，自然最了解他们，不管被遗忘者背着他做什么事，预知结果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她……的确这样决定的。”女精灵并没有提及维罗娜拉的未婚夫是什么态度，她希望纳萨诺斯不要问，而且她也不会说实话。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纳萨诺斯说。“在我选定的几位高层领导人中，维罗娜拉是与过去瓜葛最深的人。只不过，作为领导者，必须具备常人所没有的远见。也许其他普通的被遗忘者会很乐意得到亲人的认可，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想过往后该怎么办，一旦被接受，那份消逝的亲情最后只会变成同情和怜悯。”
希尔瓦娜斯悄悄咽了口唾沫，她想问这也是纳萨诺斯自己的想法吗？如果是就意味着他也不愿意和奥蕾莉亚恢复关系吗？她高兴不起来，因为纳萨诺斯似乎已经不再想要得到生者们的认可了。希尔瓦娜斯必须要知道他是不是这样。
“纳萨诺斯，你还想要和奥蕾莉亚恢复如初吗？”
“如……初？”凋零者的语气中带着困惑。他缓缓抬头去看昆莱山的夜空，今晚没有下雪。星辰照亮黑幕，如镜子一般，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希尔瓦娜斯永远也忘不了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她心里的某份希望破灭了，另一颗种子却已然种下。
“奥蕾莉亚的爱人和贝洛瑞尔的父亲是纳萨诺斯·玛瑞斯。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凋零者以最平稳的声音说道。希尔瓦娜斯已经开始强忍泪水。“现在只剩下被遗忘者的领袖。”
那么我们刚才的拥抱又算什么？希尔瓦娜斯差点问出这个问题。她控制住喉咙? 因为她不想听到可能的残酷的答案。
“没关系。”女精灵侧过身破涕而笑。维罗娜拉当初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一遍遍地闪现在她的耳边：我的心已经无法感受爱情或是幸福了? 我们也不可能……再发生曾经的那种亲密关系。我是个亡灵，是具腐尸? 等着我的只有地狱的深渊。
不会的！
“纳萨诺斯，让我们不要再纠结生与死的问题了? 好吗？我是来帮助你的，我发誓你不会再是一个人面对各种危险了。”
凋零者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看到希尔瓦娜斯保持微笑的嘴角有些微微颤动，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到底会对谁造成伤害？
“我，的确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马上要去完成。但我不想让任何人陪我一起冒险。”
“而你也知道，我会跟着你的。”
她的笑容再次击败了他，他甚至没有反抗的念头。
“是什么任务？”
“我要去探索一座潘达利亚古迹，就在昆莱山深处。古迹里面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必须把它取出来。”
“我听说有一支影踪派小分队要跟着你，看来这途中会有战斗的可能。”希尔瓦娜斯打理了一下吹拂在脸上的发丝，然后用没得商量的语气问：“不介意多一个人陪你一起吧。”
“凋零者。”一名武僧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他。二人的交谈也被迫暂时停止。“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那位游学者，他好像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行动内容，表示要和我们一起。”
“你们应该更小心才对。”纳萨诺斯斥责道。“我们的任务至关重要而且危险，最好越少人参与进来越好。”
熊猫人武僧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我现在立刻就去回绝游学者的请求。”
“等一下。”希尔瓦娜斯突然叫住那名武僧。除她之外得两人用困惑的眼神看向她。女精灵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请告诉那位游学者，他可以和我们一起。”
“希尔瓦娜斯？”纳萨诺斯有些顾虑。
“听我的? 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说。“周卓是最了解潘达利亚的游学者，对于古迹，他即便没去过，也知道该如何解开其中的秘密。”
第十六章——到来的亡灵舰队
…………
原本十一人的小队现在变成了十三个人。
在出发前，他们仔细确认过任务目标。所有人中，只有周卓最为兴奋。
“我们只知道对霸权居高自傲的魔古族在宝库中珍藏着关于自己伟大成就的冗长纪要。但千百年来，既然没有人从中探寻出任何秘密，就只能说明里面充满了危险。”纳萨诺斯一边说着，又看了看希尔瓦娜斯。女精灵似乎正在用魔法水晶和自己的人交谈。
周卓此时插入话题：“一些游学者猜测，宝库中有魔古族的魔法生物看守。这些神圣的内室自从魔古族离开后就一直无人踏足。他们一定做了周密的防范措施。”
“那么今天就打破这个先例吧。”
……
塔特塞尔的舰队终于得以出发。自从南海镇事件过后，她在被遗忘者内部的威信受到了严酷挑战。
就算没有哪位领袖当面出来指责她，但不少的人认为她的行为差点让被遗忘者成为世人眼中的第二个天灾军团。因此对她进行谴责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要求她解除海军统帅的职务。
幸亏有维罗娜拉和梅瑞尔在其中帮忙调停，以及让纳萨诺斯回归的迫切性，她才得以得到一个机会——把凋零者带回来。
只有凋零者有权力解除她的职务。到时候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处分，全凭他的决断。
“长官，我们已经看到陆地了。”
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航行。亡灵舰长终于听到了最好的消息。
“汇报情况！”塔特塞尔抬头看向观察员。
手举着望远镜的被遗忘者站在悬挂风帆的观测台上。
“情况有些复杂，指挥官。陆地的上空有许多黑色的小点。看不清是什么！”
塔特塞尔想起了梅瑞尔的话：潘达利亚上面危机四伏，但熊猫人绝对是可以拉拢的盟友。
“熊猫人可不会飞，一定是什么别的生物。”
观察员点了下头。“没错，指挥官。它们看起来像是蝗虫，铺天盖地。”
塔特塞尔快速走到船头亲自观看，如观察员所说，那片大陆的上空的确有很多向蚊子似的东西。
“全速前进。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不管那是什么，我们都要抢占那片海滩。”
……
格罗玛什要塞出现在奥蕾莉亚眼前，咄咄逼人。
红色的旗帜在干燥的沙漠中舒卷，目送他们走进那座要塞。
两名全身板甲的士兵已经在要塞金属大门外等着了。他们握紧斧头长戟，原地立正。奥蕾莉亚看见两人胸甲上没有凹痕，看上去全是新的，外罩部落红色的战袍——这两人不是普通的卫兵。
‘库卡隆？’奥蕾莉亚轻轻吐息。
在部落内部，库卡隆无疑是最受精锐，也是最受人敬畏的名字——不论敌友。
女精灵高昂着头，跟在马尔考罗克身后。酋长平日里呆的地方守卫好像变多了。每走三步步就会有库卡隆卫士站在两侧。但她不为所动，目不斜视。
虽说奥蕾莉亚不是第一次来到奥格瑞玛，但她不想流露出丝毫的震惊；这里的变化足以令人目瞪口呆。
温蕾萨多次提醒她，部落的主城最近变得越来越军事化。可她没想到竟是这般：库卡隆士兵在街上巡逻。孩童加入工作。热风中掺杂了煤烟和工坊的气味，奥格瑞玛没有一座锻炉是冷的。
除此之外，最明显的变化在库卡隆身上。过道两侧的卫兵身着赤红钢甲，替代了原来简单的黑金色盔甲。
锻造盔甲的铁矿大部分来自灰谷。众所周知，加尔鲁什从未松懈对灰谷的入侵，也没有放弃对东部王国的密切监视。
任何人都对地狱咆哮的看法都认为他是虎背熊腰、臂膀粗壮，舞刀弄剑的好手，同时狂妄自大、一个典型的军阀——在奥蕾莉亚看来——但她总是用一副无感的面具把鄙夷藏在心底。
“大酋长。”奥蕾莉亚轻微鞠了一躬。
地狱咆哮正在看一份报告，一丝诡异狡黠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转瞬即逝，不过还是被奥蕾莉亚捕捉到了。
“我正需要见到你，摄政王。”
这算是噩兆吗？奥蕾莉亚挑了下眉，加尔鲁什很少会称呼部落其他成员的头衔，他不会叫加里维克斯为贸易大王，也不会称呼贝恩为牛头人大酋长。
现在他如此客气，只能让奥蕾莉亚感觉他又有什么想要辛多雷完成的任务，女精灵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回到奎尔萨拉斯。
“有什么命令吗，大酋长？”
她看到马尔考罗克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也看到地狱咆哮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即便远在东路王国，奥蕾莉亚也听说了加尔鲁什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默认让马尔考罗克和库卡隆士兵去恐吓那些表面上忠诚与他，实力在背后说他是蠢货的人。
奥蕾莉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出现在恐吓名单上。
“我们已经在潘达利亚和联盟打了起来，并且取得了多次斐然的战果，联盟的失败早已注定。你就没想过要来分享一杯胜利的美酒吗？”
这下他的企图暴露无遗了。奥蕾莉亚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讥讽的微笑。地狱咆哮看上去想让辛多雷参战，可他不知道得是，一个月前，奥蕾莉亚就秘密派了一批斥候前往潘达利亚，掌握那片新大陆一举一动的同时，又找到适合用来登陆的海岸。
现在，奥蕾莉亚还不想让地狱咆哮知道，她开始和这位大酋长周旋。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履行部落成员的义务，参与战争不是我们唯一的方式。我想大酋长应该很清楚才对。”
“东部王国的确有我所需要的稀缺矿藏和木材。但是牛头人、巨魔、还有地精，都派出了不少人手参与我的大军，血精灵难道就只派一些法师和弓箭手来滥竽充数吗？”
法师？奥蕾莉亚心里有些疑惑，之前罗曼斯明明说过，没有一个奎尔萨拉斯的法师愿意加入地狱咆哮的军队。